《妙拐圣僧》 分卷阅读1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1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1 ?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文案 相府千金来拜佛,路遇英俊小佛陀。 圣僧低眉问所欲?有话躺下慢慢说! 曲月升:“哎呀,人家摔倒了,要圣僧抱抱才能起来。” 闻远口嫌体直,无奈望天:“曲月升,你该减肥了!” 宝相庄严俊圣僧x爱美撒娇穿越女 一句话:拜佛情缘,撩汉大全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曲月升,闻远 ┃ 配角:理工科伪白莲花,文盲小侯爷,绿茶尼姑,充话费送的表哥,屁颠屁颠丞相爹,神神叨叨二娘 ┃ 其它: ☆、退婚 “月升,我们解除婚约吧。”小侯爷眨着一双水波阑珊的桃花美目,望着曲月升徐徐道。 “啊?”曲月升瞳孔微张,圆滚滚的鹿眼里充满了惊讶,甚至脸上的苹果肌也在微微颤抖,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她此刻的表情,大概就是“一脸懵逼”了吧。 “哎,”小侯爷故作悲伤的叹了一口气,颇为豪迈地拍了拍曲月升的肩:“月升啊,你也不必太难过。虽然你可能从此以后再也遇不到像本侯爷这样面冠如玉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男子了,但你要相信缘分天定,你早晚会找到那个适合你的人的!” 曲月升微微低头,眼睛往上抬,利落的给了他一个白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所有被分手的女孩子都会问出来的傻话:“为什么啊?” “还不是因为你学识太浅,大字都不认……”小侯爷脱口而出,猛地想起小时候被曲月升脱光了衣服吊在树上,胖揍得连亲爹老侯爷都不认识的光辉历史,突然闭上了嘴。 然而,已经晚了。 曲月升瞪大了双眼,上前几步,愤怒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还嫌我没文化?本姑娘可是北大毕业的!你才没文化,你全家都没文化!” 小侯爷被她吓得连连后退,直直退去了大门口的门柱后,小心翼翼支了半边身子出来探头瞧,却见曲月升只是气呼呼站在原地怒视自己,似乎并没有冲过来揍人的意思,略……略反常。 小侯爷挠了挠下巴想,难道是我说得太直白,竟叫母老虎也伤了心? 到底是熊孩子时期就玩在一起的革命情分,虽然不算青梅竹马,但好歹也是兄弟情深,小侯爷有些于心不忍,四十五忧伤望天叹道:“哎,这都怪我太过英俊了!” 曲月升被他的自恋噎住,白眼都懒得翻了。她仔细想了想,就凭小侯爷这智商,好像也不足以抵御二娘招来的相亲大军,趁早赶走也好,免得来添乱。于是她豪迈地挥了挥手:“好吧,退婚就退婚了,你走吧。” 小侯爷愣了愣:这么快就放过我了?这不符合常理啊,难道像小时候打架一样有后招?小侯爷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猛地一拍桌子,义薄云天地道:“月升啊,既然你这么舍不得我,我决定……” “赶!紧!走!” 小侯爷浑身一颤——每次她说话拖长尾音,就代表她马上要打人了!小侯爷脚底抹油,飞快躲回了门板后,这个位置进可攻退可守,是他挨揍多年的跑路心得。 曲月升见他还不离开,咬牙道:“再不消失我就嫁给你!” 小侯爷吓得一个趔趄,脚下像生了翅膀似的飙了出去,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嘴上不忘高呼:“月升啊,总之就是小侯高攀不上相府千金,这门亲事就此作罢,改日再登门谢罪啊。” 曲月升广袖一挥,将那最后几个飘忽的尾音关在了门外,让人听不真切,但小侯爷的意思却是万分明了,总之就是——这门亲事黄了。 一想到从此以后又要忍受各种以宴会为名的相亲,以踏青为名的约会,还要被逼看各种辣眼睛的所谓美男画像,她就忍不住悲从中来…… 为什么幸福生活远去的这么猝不及防啊!啊!啊!啊! “小姐,你就这么让小侯爷走了啊?”端茶进来的翠兰觉得这很不科学,于是本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科学态度问:“难道小姐你神功大成,我去端杯茶的功夫就足够您把小侯爷揍得找不着北了?” 曲月升悲伤地看了翠兰一眼,默默的想:难道在大家心里,相府千金曲月升的母老虎形象已经如此根深蒂固不可动摇了么? 她扭了个脸,正对上梳妆台上的一面铜镜。镜子里的曲月升长了一张无比呆萌的圆脸,圆溜溜的大眼睛像小鹿似的,鼻梁小巧,小嘴似樱桃,一身雪白的皮肤像是随时能掐出水儿来似的,怎么看都是一个软妹子。可这个软妹子却武功高强,剽悍的不得了,不用武器就能吊打新科武举前三甲,单枪匹马可以打趴一个连的汉子!这样的女中豪杰就算再好看,只怕也没几个男人敢上门提亲吧?这才走上了相亲的不归路。 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了啊!现在的曲月升真的觉得很冤枉。作为一个现代人,别说武功了,她连逢年过节剁只鸡都剁不利索。自从穿越过来以后,就再也没打过人,一身曾经的威名震震尽数废去了,如今只是个全靠丞相老爹罩着的废柴,当真只算个柔弱的软妹子啊! 可是,谁信呢? 曲月升默默移开目光,自暴自弃地道:“小侯爷那弱不禁风的怂样,我才看不上他呢。” 翠兰重重点头,深以为然:“小姐喜欢的是五大三粗的壮汉,才不是小侯爷那样的呢!小姐,您放心吧,夫人一定会为您再觅如意郎君的!” “再觅”二字激得曲月升浑身一抖,直接跳了起来:“对啊,还有二娘!”她当机立断,朝翠兰挥了挥手:“八戒媳妇儿,你赶快出去帮我挡着点二娘,无论如何都别让她进门。我有预感,她很快就要带着一摞相亲男的画像杀过来了。” 翠兰小嘴一撇,不高兴地道:“小姐,奴婢都跟您强调过多少回了,奴婢还是个云英未嫁的黄花闺女呢,可不是谁的媳妇儿,您要是再乱叫,我……我就不理你了。” 曲月升恍然大悟,吐舌道:“好好好,算我嘴快说错了话好么?”她原本又圆又大的鹿眼笑成了弯月,湛黑的瞳孔像是泛着光似的,嫣红的唇微微上扬,一张一合地吐出甜言蜜语:“我的好翠兰,你今天怎么这么可爱呢,小脸红的像是能掐出朵桃花似的。这么美别浪费了,快出去让二娘看看,也顺便帮我挡着她啊,乖。” 美人,尤其是嘴甜的美人,最是让人无法拒绝。翠兰经此一言,方才的那点不满早就烟消云散,娇嗔的瞥了自家小姐一眼,乖乖地走了出去:“我只道你在休息,夫人要冲进来我可拦不住啊。” 曲月升低笑:这嘴硬心软的八戒媳妇儿! 其实也不能怪她乱给人起外号,翠兰这个名字本来就重名了,偏偏翠兰的本家也姓高,这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2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2 可不就是高老庄里的八戒媳妇儿嘛。记得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一听说这姑娘名叫高翠兰,还以为是穿越进了西游记,就怕自己是某个妖精变的,梦寐以求的要吃唐僧肉,最后还是被孙悟空一棍子打死,吓得一夜都没睡着,差点直接抹脖子自杀。 不过幸好,这只是个误会。 记得三个月前,她和室友在电影院看电影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哪知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东篱国。不过穿越大神对她还不错,她没有穿越到什么战火乱世,也没有穿越成丫鬟乞丐,而是成了太平盛世里的相府千金——曲月升。 相府千金啊,多好的职业。要在二十一世纪,那就等于免费做了克强的女儿,还不用改姓李。遇上宠女如命的便宜老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说,又没什么人约束着她,简直就是一步走上人生巅峰。当然,这个人生巅峰里,如果没有二娘带来的一众相亲男,那就完美了。 一想到二娘,曲月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仿若是为了应曲月升这一颤,门外登时响起一声阴阳怪气的哭嚎:“我的月升啊……” 说曹操,曹操到!曲月升身体先于意识反应,自动开启超级隔音模式,但这并没有什么用,一团红影冲了进来,精准地扑到她身上嚎啕大哭:“我的月升啊,你怎么就被退婚了呢?呜呜呜呜……” 曲月升遥望着翠兰踮脚偷偷跑出去的样子就知道大势已去,她在心里给自己默默点了一支蜡烛,哆嗦的喊了一声:“二娘。”下一句张口就想接句“节哀”,生生忍住了。 回应她的是更加震耳欲聋的哭声。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二娘用尽她生平所学把小侯爷从头发丝到脚指甲花式问候了一千八百遍才堪堪消停,这当然不是因为她词穷了,而是作为一个不会武功的古代柔弱妇人,她……没力气了。 曲月升趁机把二娘从她身上扒下来,试探性地道:“二娘,其实这也没什么的。” 二娘小嘴一撇,眼看又要哭,曲月升立刻就递上了手帕,她却轻轻地推开了:“哭得太久眼泪干了,下回我多喝几碗水再接着哭。” “……”二娘,你完胜了可以吗。 “月升啊,你也别太难过了,二娘认识好多高大威猛力能扛鼎的未婚男子呢,以后一个一个介绍你认识,可千万别想不开,啊。那什么小侯爷,咱们相府还看不上呢。” 曲月升惊恐的扶额,感觉像是日了动物园。 二娘,我没想不开,我只是不想嫁人啊!尤其是嫁给那些全身黝黑,一脸粗犷,胸比我还大两倍的相扑型选手啊!以前的曲小姐,请问你到底是什么审美…… 眼看二娘又要去拿那些辣眼睛的画像,她灵机一动,泪光盈盈,哀怨缠绵地道:“二娘,我知道感情一事勉强不来,就算我今生与小侯爷无缘,我也愿意积攒一世功德,只为换得来生与他的一次擦肩。” 这话听起来不太对啊。以我们月升家的残暴性格…… 二娘脑补了小侯爷的一千种死法,惊恐地抖了抖眉毛:“月升啊,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说好,杀人放火的事,咱们相府的人可不能干啊! 作者有话要说:  曲月升:二娘,我带你杀人放火抢银行去! 二娘眉毛抖得几乎抽筋:作者大大,你快来管管这个暴力狂! 阿初:关门!放月升! 月升咬着小手绢,一脸娇羞:人家是软妹子啦,卖萌打滚求收藏丫丫丫~ 新文接档:快穿之星座攻略 一着不慎,傅君尧被抓进了晋江的星座测试系统。本以为可以从此啪遍十二星座,走上人生巅峰,不料…… 腹黑行走荷尔蒙——天蝎座 面瘫内心戏影帝——摩羯座 看脸狂魔纠结王——天秤座 傲娇的完美主义——处女座 放飞自我精分狂——双子座 创造发明小能手——水瓶座 温柔恋家吃睡宅——巨蟹座 天马行空脑补王——双鱼座 热情耿直三观正——白羊座 保守爱财老干部——金牛座 中二的霸道总裁——狮子座 挑战极限冒险家——射手座 管他土象风象,水火不容,系统手环在前,十二星座任我攻略~ 网页请点击 app党点专栏可找到新文,喜欢请收藏么么哒(★_★)~ ☆、路遇 曲月升低头,细声细气地道:“女儿想去灵觉寺小住几天,祈福诵经,侍奉佛祖,一来求佛祖保佑爹和二娘身体健康,二来保佑女儿来生与小侯爷再续前缘,请二娘答允。” 想象一下:一个能单手捏碎核桃,一脚踹飞百斤大石的女霸王,突然娇羞地扯着小手绢细声细气地跟你商量能不能让她去寺庙拜佛,你什么感想? 别人不知道,反正二娘的眉毛又惊恐而有节奏地抖了起来,不过月升从小就孝顺,再暴力也从不对家人动手,所以二娘觉得自己的人身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她短暂的懵逼了一会儿就成功化身为柯南:“你不会是想趁机住在佛寺,好逃避那些提亲的人吧?” 曲月升在心里感叹:二娘果然颜艺和机智都是满分呐! 不过她的演技也不差,小嘴一撇,眼睛一弯,一个撒娇的表情信手拈来,她轻轻摇晃曲夫人的衣袖,软软地道:“二娘,真的只是去祈福罢了。您不相信月升,难道还不相信佛祖么?” 古代人大多信佛,而二娘更加是佛门信徒中的战斗徒,每年的盂兰盆会都要亲自去听圣僧讲法不说,每月的初一十五还要去静慈庵茹素礼佛,更甚者每天清晨都会带着相府一众小辈诵读佛经,就跟庙里的小和尚每天打卡做早课似的。 而所谓的相府一众小辈,其实就只有曲月升这个独生女一人,外带一大群无辜的丫鬟小厮…… “这……”二娘一听到佛祖,果然犹豫了。其实她是怕若不答应的话,月升又要撒娇给她看,她的眉毛今天已经抖得快抽筋了,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惊吓。 曲月升再接再厉,双手交叉,祈祷似的撑着下巴,圆溜溜的鹿眼眨巴眨巴,一脸期待地看着二娘。 二娘从曲月升自以为很真诚的眼神中看到了满满的套路,为了和谐社会,她大手一挥:“去吧。” 曲月升兴奋地“吧唧”在二娘脸上亲了一口,蹦蹦跳跳地收拾东西去了,留下一脸惊恐的二娘和风中凌乱的翠兰。 佛寺嘛,自然是清心寡欲的。曲月升特意带了一些款式简单纹饰低调的浅色系衣裙,胭脂水粉带的也是淡雅的颜色,她希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人淡如菊的淑女,好彻底洗白以前的暴力狂形象。 然而,等到真的上路的时候,画风竟然是这样的。 “曲姑娘,我力能扛鼎,最符合你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3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3 的要求了。”兵部尚书的公子挽起衣袖,露出了他雄壮的肱二头肌。 “曲姑娘,他那算什么,我力能劈山,比他强多了。”刑部侍郎的胞弟捞起自己的上衣,露出长满了浓密汗毛的八块腹肌。 “曲姑娘,他们都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要说强壮还得看我的。”边西大将军把衣领一扯,露出晒得黑乎乎的巨大胸肌,这上围按二十一世纪的标准来看,最少得有g。 “曲姑娘,我……”武状元悲伤的发现能露的地方都被前几个混蛋露完了,他总不能脱裤子吧?挣扎了半天,武状元扯着大嗓门喊:“我比他们都靠谱,我一顿能吃二十个大白馒头!” “……” “……” “……” 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同时爆发出春雷般的笑声,原本就不大的马车显得更加拥挤了,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雄性荷尔蒙的味道——也就是汗臭味。 曲月升的悲伤已经逆流成河,她默默打开了窗户,努力把注意力放在窗外的景色上。 去往灵觉寺的这条小路笔直得可以媲美现代的高速公路,路长且阻,往前甚至看不到尽头。她忍不住感叹,多么适合二娘啊。 二娘,月升走过最长的路,就是你的套路。 突然,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原来是一众官家壮汉见她毫无反应,便齐声问道:“曲姑娘,你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我想把你们统统踢出去再海扁一顿可以么? 曲月升衡量了一下自己目前的武力值,默默把这个念头踢飞脑海。她清了清嗓子,堆出一个无法反驳的笑脸:“各位公子,我们很快就要到灵觉寺了,佛门圣地不便谈儿女私情,不若还是归程时月升再与各位细说吧。” 到时候你们就成群结队的回家找妈吧,本姑娘就镇守灵觉寺,不走了! “这……”还没待众公子做出反应,马车忽然狠狠地颠簸了一下,没跑多远就停了下来。 一把明晃晃的刀横在车前,一个打扮得很土匪的彪形大汉叉腰仰头看着马车里的人,左腿在前点地,拼了命似的抖动,活脱脱一副流氓样:“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这过,留下买路财。” 车里的几个汉子对视一眼,突然一窝蜂地挤了出去,争先恐后地道:“曲姑娘,你别怕,在车里看着,一会儿我们就把这个笨贼给收拾了!” 曲月升当然不会傻到出去打架,她从车窗探出头来看了看,发现外面只有一个扛着刀的土匪,虽然姿势很霸气,可是也太势单力薄了吧。如果不是武功登峰造极,大概就是个二百五了。 很快就有人说出了曲月升心中所想,胸最大的边西大将军轻蔑地道:“蠢贼,难不成你单枪匹马就想打劫我们这么多人?” 土匪惬意地把刀背抗在肩上,二世祖似的道:“你们这帮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蛋,睁开眼睛看看周围有多少人吧!” 他话音刚落,一大群扛着十八般武器小毛贼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百人不到的毛贼军团在这不大的地方竟然生生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公子哥很快就被抓了起来,按在树上动弹不得。 曲月升默默泪奔:原来谁轻敌,谁才是二百五。 她正琢磨着怎么偷偷跑掉或者去搬救兵,忽然就听见武状元这个二百五哭着大喊了一声:“月升,快下来救我们,对方人太多我们扛不住啦。” 其他公子也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争先恐后的朝着马车大喊:“月升,快来救命啊……” 救你个头!曲月升此刻心里有一万头羊驼奔过。眼看着劫匪又飞快地把马车围的水泄不通,她感觉自己可能要狗带了。 不!她决不能轻易狗带! 曲月升灵机一动,在身上胡乱搜刮了一番,宛如武林高手一般气势磅礴的把东西往外一掷。 “蹲下,有暗器!”为首的匪徒大吼一声,第一个抱头蹲了下去,其他匪徒和相亲男也不约而同地抱头趴下,五体投地。 “……”什么情况? 曲月升并没有时间懵逼,她一咕噜跳下车来,想趁机逃跑,可惜没走两步就被两把明晃晃的刀拦了下来。 为首的匪徒“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刀指曲月升,挽回面子似的大吼:“你这是什么意思?” 曲月升指了指散落一地的金银,欲哭无泪:“你不是要买路财吗?我全给你了啊。” 众人绝倒! 武状元恨铁不成钢地大喊:“月升,你给什么买路财啊,你一只手就能把他们全打趴下啊!” “……”匪徒大哥,咱们商量一下先把这个武状元的嘴堵上行么? 匪徒突然提刀护身,警惕地问:“你真的是曲月升?” 她决定保持沉默,但并这没有什么用,因为胸大胆小的边西将军已经先帮她报上家门了:“没错,她就是大名鼎鼎的相府千金曲月升,单枪匹马能打趴一个连,你等小毛贼还不快滚!” “……” 曲月升自暴自弃地想:有刀么,让我跟这伙猪队友同归于尽吧。 “好啊,真的是你!曲月升,总算逮着你了,大爷我今天就要报一年前的一剑之仇!”说着,为首的匪徒把肩膀上的衣服一拉,露出一道深深的剑痕,怒吼一声:“兄弟们,都给我上!” 曲月升吓得捂住眼睛连连后退,大吼一声:“停!” 二百五似的匪徒竟然当真听话的停下了。 曲月升咽了咽口水,拖延时间地问:“我以前也揍过你?” 匪徒怒目而视,显然不想提起这段黑历史:“兄弟们,给我上!” 一大群匪徒再次冲了出去。 “停!”曲月升再次大吼。 所有匪徒仿佛被点了穴似的,再次停了下来。 曲月升果断卖队友,壮着胆子道:“我说匪徒大哥,打架也讲求个先来后到啊,不如你也先把那几个稀松二五眼的公子哥打趴下?” 匪徒可不傻,一个曲月升已经打不过了,还放了她的帮手? “想得美!我们就打你一个,兄弟们,上!” 匪徒群再次出发。 “停!”曲月升惊恐地尖叫。 匪徒大军堪堪停下,一个小弟已经忍无可忍:“大哥,她说停就停,我们干嘛听她的啊!” 为首的匪徒一想,有道理啊:“兄弟们,别听她的,上!” 万马齐喑!千帆竞发!百家争鸣! 这些都没有。 只有上百个提着武器向曲月升冲过来的傻子土匪,她狼狈的抱头后退,喊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救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月升被吓到了,要小天使们收藏评论炸雷才能平复心情,嘤嘤嘤。 晚上七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4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4 点还有一章更新 下一章圣僧出场啦~ ☆、圣僧 曲月升害怕地闭紧眼睛,在心中祈祷穿越大神保佑她大难不死,后福无穷,越来越美,早登极乐……什么鬼啊喂! 忽然,她感觉腰间一紧,鼻间萦绕着好闻的檀香味,好像整个身子被人托起,轻轻松松避过了所有刀剑,然后稳稳当当地落地。 难道穿越大神真的出现了? 曲月升疑惑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红色的袈/裟,她顺着袈/裟慢慢往上看——白色的僧袍在颈下相交,领口高高竖起,锁骨隐在衣襟下若隐若现,性感的喉结被下巴挡住一半,下颌绷得紧紧的,嘴唇抿成一线,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宛如不见底的深潭,浓密的剑眉微微皱起,神情看来颇为严肃。 曲月升冷静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双眼立刻被大大的桃心占据,一颗少女心扑通扑通乱跳:天呐撸,现实版穿越千年来爱你要上演了!我知道我千辛万苦穿越过来一定就是为了遇见他,我们会光速在一起然后生好多好多的娃,不过他好像是个和尚啊?不要紧这一定是党给我的考验,反正我们最后一定会在一起的没有人能反驳我!!! 一串复杂的心里活动之后,曲月升娇羞的抬头,艳若桃李的神情映在圣僧褐色的瞳孔中,接着,她说出了点亮人生的三个字:“吴!彦!祖!” 请原谅她的词穷。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帅得已经超过了她的语言可以形容的范围,如果非要找一个人来做参照,她想到的就只有十年前颜值巅峰时期的吴彦祖。当然眼前的这个人比年轻时的吴彦祖还要帅上很多很多倍! 圣僧愣了愣,飞快地放了手。 天呐撸,他放手时扬起的僧袍实在是太撩人了!曲月升圆溜溜的小鹿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亮得好比天上的星星。 圣僧后退一步,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礼貌地道:“姑娘,你认错人了。” 完了完了,是我最喜欢的低音炮!这么低沉这么有磁性,简直秒杀了!感谢穿越大神赐予我这么一段艳遇!啊不,邂逅! 曲月升双手捧脸,幸福的快要晕过去。 “哪来的和尚,敢坏本大爷的好事?”匪徒的高声怒吼,多少唤回了曲月升的一点理智,但这并不妨碍她继续双手捧脸一动不动地看圣僧打架。 天呐,他施展轻功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看了,简直就是谪仙临世!哇,原来他的武功这么高,好想变成他手上的那串佛珠啊!哎,为什么他打人的样子看起来也这么温柔呢,那个挨揍的匪徒心里一定乐坏了吧! 在曲月升还没有欣赏够圣僧的武艺时,他已经轻松收拾了一众匪徒,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 曲月升心里天人交战:怎么办男神要过来了,英雄救美的他一定在等着我以身相许呢,怎么办我现在好紧张,如果他向我求婚的话我是立刻答应还是先亲他一口再答应呢?穿越大神快过来帮我出出主意啊! 然而穿越大神并没有理她。 圣僧稍稍弯下身子,让曲月升可以平视他:“施主,你没事吧?” 曲月升紧抿着唇,内心激动,表面镇定,试图给他留下一个矜持的淑女形象,然而一开口…… “敢问帅哥芳名?” “……” 这个表情曲月升好像看懂了,似乎是对方并不想跟你说话并且怀疑你是个制杖。 她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一双大眼睛贼亮贼亮的,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台词:“敢问圣僧法号?” 圣僧双手合十,再次行了个佛礼,就势保持着身子微微下弯的姿势,让曲月升不必仰头就能看见他一张一合的薄唇:“贫僧法号闻远。” “闻远……闻远?闻远!”曲月升久违的智商终于上线!他说他叫闻远,不就是二娘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年纪轻轻就佛法高深,灵觉寺达摩院的首座弟子圣僧闻远么! 闻远微微颔首:“施主若无事,贫僧便告辞了。” 一听他要走,曲月升赶忙抓住他的衣袖道:“当然有事了。” 闻远立刻后退几步,轻轻把衣袖从她手中撤出来,再次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曲月升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立刻捂着右脚,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道:“我刚才扭到脚了,好疼啊……” 说着,她偷偷抬头瞄了闻远一眼,见他眉头微微皱起,又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长得帅的人皱眉也是帅的。 闻远伸出右手,手上的佛珠恰好垂在曲月升的手边:“请施主扶着佛珠试着走几步,看看伤势是否严重。” 曲月升听话地握住佛珠,试着往前走一步,故意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倒,闻远本能的伸手去扶,却又因为男女大防生生顿住了手。 曲月升意料之中的摔倒在地,她哀怨地抬起头,红唇微微嘟起,可怜兮兮地望着闻远:“圣僧,疼……” 她刻意拉长了尾音,听起来好像真的很委屈。 闻远蹲下身子:“可还能走?” 曲月升立刻摇头,瘪着嘴望着闻远。 他双手合十:“贫僧去找人来帮忙。” “等等!”曲月升连忙叫住他:“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闻远愣了愣,她连忙换了个口吻,低头娇羞地道:“圣僧,小女是担忧此路多山匪,若是在圣僧出去寻人之时再遇歹徒,小女便只能坐在这任人鱼肉了。” “这……”闻远犹疑:“不知女施主认为如何才妥当?” “你背我走啊。”曲月升脱口而出。 闻远吓得后退两步,摆手道:“男女授受不亲,这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曲月升轻笑,突然觉得他的表情很像《西游记》里被女儿国国王缠着的唐僧,不过这位圣僧可比那御弟哥哥还要俊上几分呢。 闻远低头,一本正经地问:“女施主,你为何发笑?” 曲月升想了想:“不知圣僧可有听过‘老和尚背姑娘’的故事?” 闻远内敛的浅笑:“愿闻其详。” “很久以前,在遥远的山边住着一位老和尚和一位小和尚。有一天,老和尚带着小和尚去拜访一位得道高僧。当他们走在路上的时候,忽然下起了雨。于是两人便找了一个地方避雨,等雨停了之后又继续赶路。 两个和尚赶路途中遇见一位姑娘在小河边踌躇不前,原来是因为刚下过雨,河边都是泥水,姑娘怕弄脏自己的衣服,不肯过河。老和尚看出了她的心思,便走过去,主动要背那位姑娘过河。那姑娘看老和尚很诚心帮她,就让他背着自己过河。 过了河,姑娘向老和尚表示感谢后就和他们道别了,两个和尚继续赶路,小和尚不解的问老和尚:‘您经常教诲我们男女授受不亲,那您为什么还要背那位姑娘过河?’ 老和尚淡定的答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5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5 道:‘我都已经放下了,难道你还没有放下吗?’(1)” 闻远听完豁然开朗,诚心道:“今日听施主一言,如醍醐灌顶,可见施主慧根颇深,到是闻远多虑了。如若施主不介意,便由闻远背施主回家吧。” 曲月升眼睛一亮,一句求之不得差点就脱口而出,幸好她反应快忍住了,只能红着脸点头。 闻远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红色的袈/裟上,灵活的扯下搭扣,莫名让曲月升联想到单手扯掉领带的霸道总裁。 我在想什么啊!她懊恼的捂脸。这时,闻远已经把袈/裟脱了下来。 “不用……”曲月升的“了”字还没出口,闻远已经把袈/裟按在了她身上,清爽的檀香味萦绕在鼻端,越清心寡欲,越撩动人心。 “上来吧。”闻远背对着她,像扎马步似的把身子弯得很低,宛如一尊玉佛伫立在她面前。 曲月升长呼一口气,紧张的伏了上去,双手环在他的颈间,心跳得像在打鼓似的,却又忍不住偷偷唇角上扬。 闻远的双臂圈住她的腿,却不碰着她,手掌从后绕过来,抓住了自己腰间的衣带,稳稳当当的站了起来,步伐轻快如常。 曲月升从来没见过有人这样背姑娘,虽然心里微微失落,但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尊重的感觉。她忍不住把头埋在闻远的背心处,心上仿佛开出了一朵花。 “不知施主家住何处?” 闻远一说话,曲月升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有力的振动,她忍不住偷笑: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不知施主家住何处?”见她不答,闻远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啊?我不回家。”曲月升这才反应过来:“我去灵觉寺。” 闻远迟疑地道:“可是施主受了伤,难道还要去拜佛?” 感受到他的关心,曲月升乐得唇角都要咧到耳朵了:“我这次就是去灵觉寺祈福的,家母早就跟方丈打过招呼了,只要到了灵觉寺,方丈会替我安排的。” “如此甚好。”闻远便不再多问。 路长且阻,可他走得却十分稳当,步履也很轻快,像身无外物似的,但曲月升还是瞧见了他两颊间隐隐的薄汗,可见也并不是如他表现得那般轻松。 “圣僧,我是不是很重啊?”曲月升有些愧疚的问。 闻远稍作掂量:“施主身轻如拂柳,可酌情多食。” 这句话大概可以理解为“你现在已经很瘦啦,快甩开膀子多吃点”吧? 曲月升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看不出吧,圣僧其实是个会撩妹的~ 哈哈哈哈哈,下一章月升要开始撩汉了。 你们想看什么样的撩汉情节呀?~ 注解(1):故事来源于网络,作者已不可考。 ☆、灵觉 “施主为何又发笑?”闻远疑惑的问。 “因为心悦啊。”说完这句话,曲月升自己都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下意识用手把脸遮起来,不过又想起闻远根本看不见她,便慢慢把手放下来。 说是说不重,可山路崎岖,本就不好走,更何况闻远还背着一个曲月升,现在虽然步履仍然轻快,但他的额间脸颊都隐隐有了汗水。她看了心疼,忽然捏住自己的袖口,壮着胆子在他脸上擦了擦。 闻远猛地一怔,轻快的步履骤然顿住,恰好定在了独木桥边。 曲月升从他背后探出头来:“怎么停下了,莫非是溪水太深,桥梁难渡?” “无事。”闻远含糊的答。也不知是不是走独木桥的缘故,他的步伐远不如之前轻快了。 曲月升偷笑,她甚至能从背后感觉到他胸腔轻微的颤动,于是悄悄抬起头来,发现闻远的耳根子都红了,恶作剧的心思一起,便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她悄悄凑近闻远,在他耳后吹了一口气。 闻远一个趔趄,险些从独木桥上摔下去,曲月升立刻紧张地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圣僧,怎么了?” “施主,你……”闻远有苦难言,竟然给生生憋红了脸,加上曲月升搂得紧,却是连话也不会说了,逗得曲月升差点笑出声来。 闻远在心中默念三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施主,你若是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 “我不怕啊。”曲月升大言不惭。 紧接着,闻远足尖一点,竟然飞了出去。 这是曲月升第一次领会古代的轻功,只觉得花鸟树木白云蓝天挨个在她眼前转悠了一遍,她吓得大叫惊叫,还没看清楚眼前的景物,就已经稳稳落了地。 “施主,没事了。”闻远淡淡地道。 曲月升呆了一会儿才止住尖叫,懊恼地把头埋进闻远的背心,只觉得毕生的脸都在方才那一刻给丢完了。想起方才还信誓旦旦的说不怕,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强行装逼,撩汉失败”了吧。 没有了曲月升的叽叽喳喳,闻远脚程更快了,不一会儿就到了灵觉寺脚下。 闻远在整个东篱国都是颇有名望的圣僧,自然有不少人认识。这一路上,陆陆续续有不少僧侣行人经过,看见他背上伏着一个大姑娘,纷纷忍不住侧目,窃窃私语不提,更有甚者在背后指指点点,直到闻远圣僧动了凡心,要还俗啦。 曲月升狠狠瞪了那些多嘴的人一眼,可非但没有阻止议论,反而更引争议。她一个见识过网络水军键盘侠的现代人,自然不在乎这么点议论,却会担心别人误会闻远,给他带来麻烦。 “圣僧,反正也快到了,不如你先放下我吧。”曲月升低声道。 闻远步履不停,淡淡地道:“施主若是累了,可以趴在贫僧背上稍作休息,待到了方丈的禅房,贫僧便会将施主放下。” 既然他都不在意了,曲月升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呢。她乖乖趴在闻远背上偷笑,很快就发现了闻远的用意。 她趴在闻远背上,稍微侧个头就能把脸挡住,身上披着闻远的袈/裟,只要她愿意遮,根本不会有人认出她,被指指点点的只有闻远一人。 而他,放得下。 想到这一层,曲月升心里又酸又甜,脑海中天人交战。一时之间,没能在“他好体贴好细心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圣僧”和“他很木讷好绝情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常和尚”之间挑出个合适的吐槽,闻远已经背着她进了方丈的禅房。 他在座椅边停下,再次扎马步似的把身子弯得很低,沉声道:“施主,到了。” “哦。”曲月升应了一声,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 闻远的身子稍稍往后倾斜,曲月升就稳稳当当地坐在了椅子上,她正要含着泪忧伤道谢,耳边就炸开一个颇为恼怒的声音。 “闻远师侄,你这是干什么啊!”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6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6 原来是方丈恰好从内堂中走出,看见了闻远放下曲月升这一幕。 曲月升怕方丈误会,责怪于闻远,立刻道:“小女在山下路遇劫匪,腿受了伤,多亏闻远圣僧搭救。” 方丈训斥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人抢白,不爽的瞪了曲月升一眼,额心因皱眉而挤出一条深深的沟壑,竟一点也不像佛陀,却像道士额间的眉心印,莫名有一股反差萌式的可爱。 “闻远救人心切,处事多有不当,请师叔责罚。”他单手竖掌,行了个佛礼道。 这是护着那小丫头? 方丈的怒火成功转移,不满地瞪了闻远一眼,指着曲月升数落道:“这个小丫头是谁,受了伤怎么也不送回家去,偏生送到我这儿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小子要还俗娶媳妇了,特地带来给我看看样子。 ——这句腹诽碍于有外人在场,不便说出口,总让方丈觉得憋了一口气,可也只能不在意似的别过头去,继续憋着。 曲月升低头掩笑:这位方丈鹤发鸡皮,胡子花白,显然已经年过古稀,却是个火气大的。他说话时腮帮子稍鼓,花白的胡子因为生气而微微翘起,看起来是在发脾气,却莫名让人忍俊不禁。 老人家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闻远并不在意,只是这才想起,他一路上都没有问过这位姑娘的身份,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把目光转向曲月升。 “小女姓曲,”曲月升假装自己是接收到了圣僧爱的眼神,喜滋滋地抬头,回视闻远,目光小心翼翼却并不忸怩闪躲,到像是怀着万丈柔情:“闺名月升。” 方丈一惊,再看着曲月升时,仿佛是看见了一颗金银树,轻轻一摇就会掉下来好多好多大白馒头和过冬的僧衣。他连忙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原本沉怒的语气被兴奋掩盖:“原来是相府千金,曲施主有礼,有礼。” 曲月升愣了愣,这个变脸略……略快啊。可圣僧还在这呢,要保持淑女形象!曲月升立刻换上了腼腆的笑容,低声道:“方丈有礼。” “曲施主方才说伤了腿,不知严重与否?老衲立刻差人去请大夫来!”方丈面上关心,心里却在偷偷计算,请一次大夫可以买十担大白馒头置办五件暖厚冬衣,相府一向出手大方,搞不好这个数量还能翻个倍,那相当于寺庙多久的开销呢?这时候需要一把算盘。 曲月升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没事。” 开玩笑,请大夫来不就穿帮了! “啊?”这下医药费跑了,方丈眼角一耷,明显的失望,却也只能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曲月升黑溜溜的小鹿眼一转,已经明了其中曲折,她感激地望着闻远道:“这次多亏了圣僧出手相救,月升才能平安到达灵觉寺,救命之恩感激不尽,待月升回禀父母,定然要好好答谢一番。” 方丈再次笑眯了眼:这话说的好啊!答谢一番,哈哈! 闻远单手竖掌,向曲月升颔首道:“举手之劳,不必挂心。” 方丈爽朗一笑:“闻远师侄说得对,不必挂心,不必挂心。”记得回禀父母就行了。 师叔每次这么笑,都代表灵觉寺要发一笔小财了。 闻远无奈地摇摇头:“方丈师叔,师侄还有事,便先告退了。” “去吧,去吧。”方丈巴不得闻远早点走了,他好跟摇钱树,啊不,曲施主套套近乎。 “就这么走了啊?”曲月升脱口而出。 一屋子人都奇怪的看着她,曲月升悄悄吐舌,转口道:“我的意思是,圣僧慢走,慢走。” 闻远微微颔首,向方丈行了个佛礼,转身时再没看曲月升一眼。可曲月升却一直目送着闻远的背影离去,一双眼睛像是长在他身上似的,直到再也看不见影了也没记得收回视线。 “曲施主,你在看什么呢?” 方丈顺着她的目光,只看见空无一人的门口。 “原来他这么高啊。”少说也有一米八七吧,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之前救人的时候,他要不就弯下身子,要不就低着头,反正总是礼貌的让曲月升可以平视他,以至于她都没发现,闻远竟然有这么高。 “曲施主,曲施主……”方丈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曲月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我只是在想多亏了闻远圣僧出手相救,可是我爹娘还不知道我已经安全到达了呢。” “曲施主放心,老衲一定会差人去通知相爷和夫人。”顺便收钱! 曲月升点头:“那多谢方丈了。” 方丈嘿嘿一笑:“曲施主不必客气,相府每年都为灵觉寺添置不少香油钱,与本寺渊源颇深,老衲不过举手之劳,又何足挂齿呢。” 这点套路曲月升还是懂的,她从善如流的道:“请方丈放心,我二娘一心向佛,自然愿意为灵觉寺捐福添寿。” 早就听二娘说过,东篱国盛世太平,宗教文化并不盛行,要养这么一大家子僧侣,还有隔壁水月庵时不时要来化缘,作为灵觉寺的大家长,方丈想必是不容易的。只是没想到作为东篱国最大的佛寺,竟然也如此捉襟见肘。 这个姑娘很上道嘛!方丈笑眯了眼,眼角深深的皱眉仿佛刀刻的纹路,却比方才皱着眉的样子和蔼得多。 “曲施主,老衲早就在寺里为您备了最好的禅房,不知施主现在是否方便过去呢?” “可以啊。”不过演戏嘛,还得演全套的,曲月升又道:“只是小女腿受了伤,行走不便,可能还要劳烦方丈……” “曲施主放心。”方丈笑眯眯的点头,活脱脱一个“不解释,我懂得”表情包。 “……”你懂什么了啊喂! 作者有话要说:  作说:猜猜方丈懂了什么? 我没有套路,我很真诚,233333 ☆、引渡 方丈向小沙弥招了招手,低声耳语了几句,小沙弥立刻乖觉的小跑出去。 “请曲施主稍候片刻。”方丈堆笑道。 曲月升点了点头。 等待的时间实在太过无趣,方丈为了打发时间,亲自给曲月升递了茶水,还拿了几样点心过来让她挑着吃。 现在啊,方丈看曲月升可不止是像看大白馒头和冬衣了,仿佛还看见了滚滚不断的木材,上可修葺旧庙,下可烧火取暖,运气好还可以攒钱盖一间新的禅院,收容更多无家可归的僧人!想到这,方丈灰褐色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曲月升不知方丈心中弯弯曲曲的套路,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感觉应该是好茶——她不懂茶,也不懂品茶,只能单纯的凭舌头分辨好喝和难喝。这杯茶无疑是符合曲大小姐的口味的,茶韵清新,入口甘甜,她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这时,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冒充僧人走了进来。 为什么说是冒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7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7 充呢,因为他长得就像是武状元和边西大将军的合体,皮肤黝黑,身材壮实,一身灰色的僧袍被结实的肌肉涨满,尤其是前胸和手臂处高高鼓起,像是随时要撑破似的。总之,一点也不像个僧人,到像……像刚获得了举重世界冠军又去参加相扑决赛的种子选手。 “曲施主有礼。”举重冠军双手合十,发出响亮的一声“啪”! 这个佛礼行得可谓杀气十足,霸气侧漏啊。 “你……你要干嘛?”曲月升哆嗦的拿起茶杯挡住脸,心中暗道:不会又是来找她打架的吧? 眼前雄壮的汉子突然背过身蹲了下来,就像一头大黑熊背坐在面前似的。他豪迈的拍了拍自己涨满肌肉的后背:“上来吧。” 曲月升一口茶水没来得及咽下,全数喷在了黑熊大哥的背上,少许茶水呛进了鼻喉里,引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差点让她把心肺都咳了出来。 方丈慌张上前递上帕子,嘴上关心的道:“曲施主,你没事吧?” 咳了好久才缓过来的曲月升接过帕子擦了擦嘴,愤怒地盯着方丈:大师,你的套路一点也不比二娘浅啊! 一旁的黑熊大哥后知后觉的看了自己湿漉漉的背一眼,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曲月升道:“后背湿了,要不贫僧抱施主过去?” “咳咳咳……”曲月升一口气没提上来,又呛住了。从此以后她就有了觉悟,在这个遍地没有正常人的地方,她一定要少!喝!水! “那个,黑熊大师,真的不用了,男女授受不亲啊。” 黑熊大师呆呆地挠了挠光头:“贫僧不叫黑熊,贫僧法号悟能。” 曲月升的眼角狠狠地抽了一下:“原来是悟能大师,久仰大名啊。”改天介绍你跟我们家那位高翠兰认识认识。 方丈双眼放光:“曲施主认识悟能?”此刻他恨不得仰天大笑,曲夫人说曲姑娘喜欢五大三粗的套马壮汉,越壮越好,看来所言非虚啊。要是悟能还俗嫁给了曲姑娘,那可以换回多少担大白馒头,还有冬衣,还有木材…… “哈哈哈哈哈……” 曲月升有些害怕地戳了戳方丈的衣袖:“大师,你在笑什么啊。” 还能不能有个正常人了? 方丈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笑出了声,他轻咳几下,洋装严肃地道:“没什么,老衲是说曲施主啊,你不必害羞,若是腿脚不便,让悟能抱你去禅房也是可以的,佛门与人方便,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曲月升觉得自己再不反抗,可能真的就要日了动物园了。她刻意怒着脸道:“方丈,您乃一寺之长,怎能说出如此轻浮的话来,男女授受不亲啊!” 方丈愣了愣,有一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的懵逼感。 曲施主你现在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了,刚才我师侄背你进来的时候你那一脸娇羞是什么回事?这个看脸的世界啊…… 方丈到底是方丈,短暂懵逼了一会儿就冷静了下来,把皮球抛给对方:“那曲施主的意思是……把闻远师侄再叫回来?” “……”方丈,你的目光也太毒了吧。 然而,做戏得做全套的呀!曲月升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怎么好再麻烦圣僧呢,不知可否麻烦方丈找两位小师父用肩舆(1)把我抬过去?” 你们好歹也是依山而建的寺庙,总不至于连个肩舆都没有吧! 方丈在心里默默给相府的账单上又填了一笔,笑道:“当然可以。”说着,方丈又吩咐了两个小沙弥去抬肩舆来。 看这情况,悟能这个最能吃的大概是嫁不出去了。方丈长叹一口气,又开始找新的切入点。 “悟能啊,你先回去吧。等你两个师弟回来,自会送曲施主回禅房的。” “师祖,你不是说……” 方丈大手一挥:“快回去罢。” 悟能只好呆呆的行了个佛礼,挠着头走了。 曲月升默默的想:圣僧看起来比呆头熊悟能大师好像还要年轻,可是他却叫方丈师叔,反而年纪稍大的呆头熊却是方丈的徒孙。啊!这一定是我们闻远圣僧太优秀的缘故,嘿嘿。 想到这,曲月升忍不住偷笑。 “曲施主,曲施主……”方丈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心道这相府千金怎么总是奇奇怪怪的傻笑。 “啊,怎么啦?”曲月升如梦初醒。 “贫僧是想问曲施主这次来灵觉寺,是打算小栖还是长住呢?”方丈一脸真诚的问。 曲月升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满满的套路,警惕的答:“长住如何?小栖又如何?” 方丈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若是长住嘛,寺中有专门给女香客的禅房居住,月租费用低廉,也好方便施主在灵觉寺礼佛诵经。若是小栖几日嘛,按规矩就要委屈施主住在山下,每到暮鼓晨钟时分,再上山与众僧侣一同礼佛诵经。” 这段话翻译过来就是:长住就好吃好喝招待你,诵经礼佛都带你玩儿,小栖呢你就自己下山住,想跟我们一块儿玩就要早睡早起不能迟到早退,过时不候呦,亲。 “哦……”曲月升刻意拖长了尾音——看来方丈的套路很深嘛,不过不要紧,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也很想长住啊! “小女既然诚心礼佛,自然希望能多侍奉佛祖左右,可就怕家父家母仍有担忧。索性家母素来信佛,若是方丈肯开解一二,那便再好不过了。” 这段话翻译过来就是:我很想长住啊,可是怕我爸妈不答应,我妈最听你的话啦,快帮我搞定! 方丈毕竟是年纪上和套路上的双料老司机,立刻就秒懂了她的意思:“夫人向佛之心虔诚,老衲早有耳闻,曲施主想留在灵觉寺礼佛也是一片孝心,老衲自当成全。” 曲月升眼睛一亮,双手合十,万分感谢地道:“那就多谢方丈了。” 方丈摆了摆手:“曲施主客气了,既然如此,不知施主想要何人来引渡呢?” 曲月升手托下巴,看似认真的斟酌了很久才问道:“引渡是什么啊?” “……”方丈绝倒。 引渡是相对于红尘中人而言的。引取接引、引导之意,渡则意为度化、移交,合起来的意思就是引导红尘之人皈依我佛。引渡者主要以自身的言行去影响被引渡者皈依我佛,在佛法上、生活上都是被引渡者的榜样,简单来说就是干了师父的活,但是却又没有长辈的名分。引渡者与被引渡者是平辈,可以是朋友,兄弟,也可以是毫无关系。 意思是懂了,但如果由自己来指定引渡者,也太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吧?曲月升想了想,还是把皮球踢给方丈:“小女但凭方丈做主。” 作为一个老司机,曲月升这点心思方丈还是秒懂的,不过在人选上却犯了难,曲夫人可是说曲姑娘钟爱五大三粗的套马汉子的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8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8 ,虽然曲姑娘早就认识了悟能,但刚才的反应好像不太对。难道是……吵架了? 方丈决定试上一试:“不如就由悟能徒孙为曲施主的引渡?” 曲月升一个眼刀甩过去——再把我跟悟能扯一块,我就把你的胡子也扯下一块! 方丈感觉到后背一凉,立刻改口:“老衲认为此举不妥,曲施主贵为相府千金,理应找个辈分高一些的人引渡,不若由闻远师侄为施主引渡,不知曲施主意下如何?” 曲月升低下头,红着脸道:“只怕闻远圣僧嫌小女愚笨,不肯引渡。” 七十年的老光棍方丈同志并不明白,这算愿意还是不愿意啊?于是试探性的问:“曲施主是相府千金,身份高贵,不若就由老衲亲自引渡?” 曲月升双眼瞪圆,立刻道:“不行!” 她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飞快地低下头,双颊绯红:“我的意思是不敢劳烦方丈,若闻远圣僧愿意引渡,小女必定从令如流,醉心佛法。” “……” 曲夫人,你的假情报差点害死贫僧啦!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猛火煮面、笔盖儿最近减肥、不二臣小天使的地雷,阿初爱你们么么哒~ 注解(1)肩舆:中国江南各地山区特有的一种供人乘坐的传统交通工具,简单说就是滑竿。 ——用两根结实的长竹竿绑扎成担架,中间架以竹片编成的躺椅或用绳索结成的坐兜,前垂脚踏板。乘坐时,人坐在椅中或兜中,可半坐半卧,由两轿夫前后肩抬而行。根据担架收到启发改良而成。 (2)本文可能牵涉到一些佛教的风俗习惯、专有名词、佛学典籍,会因剧情需要稍作修改或者杜撰,信仰佛教的宝贝们别对号入座,跟我默念三遍这是架空!这是架空!这是架空! 下一章圣僧上线→迷妹星星眼(★_★)~ ☆、佛缘 很快,两个抬着肩舆的小沙弥来了。 “曲施主,贫僧扶你上去吧。”说着,其中一个小沙弥作势要伸手。 “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曲月升摆了摆手,自己拖着伤腿一瘸一拐的坐了上去,让两个小沙弥抬着走了。 她用随身的手帕把伤腿夸张的包扎了一圈,坐在肩舆上抬得高高的,吸引了不少路人同情的目光——相府千金这下大概是残了吧。 “小师父,请问一下禅房离这儿有多远?”曲月升问。 小沙弥以为她心急回禅房,安慰道:“不远,施主安心坐着,贫僧加快脚程,要不了一刻钟就到了。” 这可不行! 曲月升想了想,修饰了一下措辞:“我是第一次来灵觉寺小住,就怕以后会迷路,不知小师父能不能带我在寺里绕上一圈,熟悉熟悉?” “啊?”小沙弥明显吃惊。 曲月升嘟唇,可怜兮兮的眨巴着大眼睛的望着他。 小沙弥一咬牙:“好吧!” 曲月升立刻笑逐颜开,轻快的嗓音如黄莺出谷:“多谢小师父了。” 灿如春华,皎若秋月,大抵就是这样了吧。小沙弥面红耳赤的扭过脸去,不敢再跟她搭一句话。 小沙弥尽职尽责的抬着曲月升绕了灵觉寺一圈,她包得夸张的伤腿也就秀了一圈,耽搁了大半个时辰才回禅房,她终于安下心来——这下就不会再有人用闻远圣僧背她回来的事做文章了吧。 到了禅房,曲月升照例没让人扶,自己一瘸一拐的跳了下了肩舆,又从身上拿了几块银锞子塞给两个小沙弥,连声表示感谢。哪知两个小沙弥却异常激动,死活都不肯要,最后竟然愤怒地涨红着脸跑开了,让她一脸莫名其妙。 累了一天,曲月升把自己摊成一个大字躺在床上,没隔多久,就有人来敲门。 她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假装腿受伤,一瘸一拐的来开门,这才发现门外站的是一个小尼姑。 小尼姑也不看她一眼,塞给她一套丑不拉几的灵觉寺出品僧袍,交代了几句早晚课的时间和地点便走了。曲月升收了僧袍躺回床上装死,脑子里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圣僧。 她听二娘说过,圣僧闻远是灵觉寺百年来最有慧根的弟子,三岁能识字,五岁读佛经,七岁跟随老方丈游学诸国,遍访各地佛学大师,在佛法上的造诣深不可测。如此圣僧,本应更加佛名远播才对,可他却有一个怪规矩——从不收弟子,也不曾引渡红尘中人投身佛门。 儒家以弟子的多寡来衡量为师者的成就,诸如万世师表的孔子有弟子三千人。而佛家也是如此,但凡得道高僧,弟子的数量都是以千来计的,唯独圣僧闻远不肯收徒——这却不是他自视甚高,而是他自以为年纪尚轻,未曾真正在红尘历尽灾劫,不足以为人师表,故而不肯收徒,也不愿轻易引渡。 这一举大大影响了闻远的佛名传扬,不过好在他根本不在乎这些虚名。这一回让他来引渡自己,也不知方丈能不能劝得动。 曲月升正想的出神,门外竟然又响起了敲门声,她还以为又是方丈派来送东西的人,也不一次送全了! 她颇为恼怒的从床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打开门,一抬头便当场石化…… “曲施主,打扰了。”来人单手竖掌,行了个佛礼。 曲月升变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心有不满,这一秒已经喜上眉梢,她飞快地往后退了两步,做了个请的手势:“闻远圣僧,不打扰,一点也不打扰。” 闻远见她后退的动作十分迅速,疑惑地问:“曲施主的腿伤这么快就好了?” 曲月升愣了愣,懊恼的转过头,心道忘记这茬了,只好硬着头皮答:“好多了,只是走路的时候还是会疼。” 闻远点了点头,未曾怀疑,却在要不要进门上犯了难——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不好。可他要找曲施主商量的事情却也不宜让别人听见,这可如何是好? “圣僧,快进来啊。”曲月升极力克制雀跃的脚步,又往屋子里挪了挪。 闻远行了个佛礼,跨了进去。他脚下的衣摆一开一合,上半身却纹丝不动,衣衫平整的帖在身上,没有一丝褶皱,连衣领都竖得笔直,一如他本人一般光风霁月。 “圣僧是特地来看我的么?”曲月升仰着头,一双鹿眼亮过天上满天繁星。 这样不加掩饰的欣喜让闻远莫名心虚,只能不自在地转过身去:“是闻远打扰了。” 曲月升怕他要走,连忙小跑几步挡在门口,不停地摆手道:“不打扰不打扰,真的不打扰。”她抬起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弯成月牙儿:“圣僧来看我,我很高兴。” 她脸上微微泛红,目光灼灼的望着闻远,看得他也颇为紧张,只好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曲月升忽然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哎呀我都糊涂了,应该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9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9 先请你坐下的,圣僧快坐快坐。” 说着,她伸手想拉闻远坐下,闻远却飞快地躲了过去,宛如规避猛兽。 曲月升愣了愣,手伸在半空,显得有些尴尬。 “曲施主,贫僧……” 她顺势用手挠挠头,笑眯眯地道:“没事儿,快请坐。” 闻远只好依言坐下,犹疑了几次才下定决心道:“曲施主,贫僧今日前来,其实是有事相商。” 曲月升单手托腮:“什么事啊?” 闻远迟疑了一会儿,道:“方丈师叔要贫僧为曲施主引渡,曲施主可知?” 曲月升瞳孔睁大,然后迅速低下头遮挡绯红的双颊,低声应了一句:“嗯。” “贫僧资历尚浅,佛法不精,只怕不足以担任曲施主的引渡人,再者男女授受不亲,恐怕多有不便。反观水月庵的静慈师太佛法高深,门下比丘尼(1)数以千计,实乃引渡曲施主的不二人选,只要施主愿意,贫僧自会为施主引荐。” 曲月升愣了愣:“原来你是来说这个的啊。”竟然连替补都找好了。 她的眼角瞬间就耷拉了下去,眸中的光亮再也不见: “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她低下头,久久不答,双手不自觉地把玩自己的手指,看起来颇为局促。 这让闻远有些于心不忍——在东篱国,佛门中人的弟子太少会被认为佛法不精,同样若是想遁入空门却被僧人拒绝引渡,也是一件很下面子的事。 闻远正在犹疑间,曲月升忍不住开口:“圣僧,你是不是嫌弃我啊?” “自然不是,只是贫僧素来不收徒弟,也不引渡于人,况且男女……” “圣僧,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曲月升第一次打断了他的话:“佛祖面前,分什么男女呢?就拿观音菩萨来说,其法相不也是为女相么?” 提起佛祖和观音菩萨,闻远行了个佛礼:“但客观来说,若以男僧作为女尼之师,确实存在着诸多不便与误解。” 现在太平盛世,所有宗教的发展都不是太繁荣。真正因为信仰而出家的百姓已经非常少了,大多是三餐不继的穷苦人家为了温饱而出家,因找到差事或定了婚事就还俗的人屡见不鲜,再加上特殊的尼僧(2)现象,比丘尼和僧人上演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戏码更不在少数。 “本就没有佛缘的人,还俗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到认为这是佛祖给予我等的考验。再者,《观音心经》中有言,诸法空相,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身香味触法,既然什么都是空相了,那又何来不便呢?” 闻远微愣,一时间忘记收回目光。他的眼睛是褐色的,颜色偏浅,不同于曲月升的湛黑瞳孔,晶亮的仿佛一汪清泉,一眼就能看到底,他的眼睛更有几分萧索的深不可测,一旦直勾勾的盯着某个人时,只怕连魂都要被吸了进去。 曲月升默默低头,强忍着喷薄欲出的喜悦,自鸣得意道:一定是我说的太有道理,连圣僧也对我刮目相看,不枉我陪外公外婆来回看了那么多次《西游记》啊! “姑娘说的是《摩诃般若波罗密多心经》(3)吧?”闻远试探性地问。 “……”装逼不成被打脸,真是丢死人了!《西游记》你骗我!电视剧里说得明明是叫《观音心经》啊! 闻远并没有在意这种小错误,反而温和的道:“贫僧早就说过,施主慧根颇深,若是当真皈依我佛,成就想必要高于闻远。” 曲月升眼睛一亮:好像有戏! “那就请圣僧为月升引渡啊。”她迫不及待的道。 闻远双手合十:“曲施主慧根深,而贫僧尚不足以为人师表,引人向佛,施主还是另寻高明吧。” 曲月升咬了咬牙:“实不相瞒,月升对佛法知之甚少,此次来灵觉寺,本意是想拜佛以求心安,却未曾有过皈依我佛之心,直到遇见了圣僧。” 闻远被噎:“因为贫僧?” “当日若没有圣僧出手相救,我只怕早就死在贼匪刀下了。我认为这是佛祖给我的恩典,也是指引,是佛祖要让圣僧与我相遇的。” 她双手捧脸,湛黑的双眼望着天空,像是在跟佛祖对话似的,嘴角压抑的笑靥就如含苞待放的花蕾,春风一来,万树花开。 闻远从未见过这样一双干净直白的眼睛,狂热不加修饰,欣喜毫不遮掩,有着强烈的目的,却又有十足的真诚。 “我是丞相之女,确实未必能有始有终的成为一个佛门弟子,可我的佛缘是因你而始,不论会不会无疾而终,你不要这么早就放弃我,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闻远:不好。 全文完。 哈哈哈哈哈哈,这当然不可能啦~ 注解:(1)比丘尼:就是尼姑 (2)尼僧:古代生产力不发达的时候,寺庙和庵堂都很少,比丘尼体力有限,一般都要依附于僧团才能保得平安,因为把女尼和男僧住在同一间寺庙但分住不同宿舍的现象称之为尼僧。 (3):其实就是《观音心经》,只不过因翻译不同而出现不同名,但古代人不知道简称。文中的《摩诃般若波罗密多心经》是鸠摩罗什法师的翻译,玄奘法师翻译为《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梵文为prajnaparamitahrdayasutra,简称《观音心经》。 ☆、撩汉 曲施主有一双很干净的眼睛,湛黑的瞳孔看似深不见底,实则是一汪真真的清泉,一探就能到底。有时甚至不需要任何语言、神态、动作的辅助,只要望一眼她的湛黑的眼,所有女孩家的心事便一目了然。佛门弟子最需要的,不就是这样一颗赤子之心么? 闻远张了张嘴,正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夸张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声鬼哭狼嚎:“我的月升啊……” 曲月升全身一震,这场景似乎似曾相识。 一个华贵的蓝色身影冲了进来,饿狼扑食一般扑在曲月升身上,撞得曲月升连连后退,差点就被推到了。此时哭嚎再起:“我的月升啊……你怎么能因为被小侯爷退婚就要出家呢?那个混账小侯爷根本不值得你如此痴恋啊!” “二娘,你说什么呢!”曲月升趁机偷看了闻远一眼,几乎抓狂! 二娘还以为她是不信,急急忙忙道:“月升啊,二娘是说真的!小侯爷他就是个混蛋啊,他悔婚是因为看上了薛家的庶女薛婉玉,这两个坏蛋在你说亲前一天就私定终身了,如此言而无信、败坏门风之人根本配不上我们相府的宝贝千金!” “二娘,你胡说什么啊,我不喜欢小侯爷!”曲月升急急的解释,生怕圣僧会误会,然而二娘这个猪队友实在太尽职尽责,竟然越描越黑。 “月升啊,二娘已经物色了一大波人选给你相亲了,各个都是你喜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10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10 欢的肌肉壮汉!你千万别灰心啊!”说着,二娘不由自主地泪目,抱得越发紧了。 “……” 曲月升被大力士二娘抱得几乎窒息,挣扎几下无果,想直接倒地,却又怕摔了二娘,只能强撑着身子,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白皙的小脸渐渐涨成猪肝色。 苍天呐,难道我要成为史上第一个被继母的熊抱勒死的穿越女么?快来一道惊雷,要么劈死二娘,要么劈死我吧! 苍天也并没有的理她。 这是,一双温暖有力的手分开了她和二娘,她还没来得及体会腕上的温度以及似有还无的檀香味,那人就已经及时收回了手,只听得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舒服的让人如沐春风。 “曲夫人,曲姑娘脚上有伤,不宜负重。” 二娘先是一愣,立刻把月升弃如敝履,一脸惊喜加崇敬地看着闻远:“圣僧,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说曲月升是闻远的二号迷妹,那么第一号迷妹……迷妈?一定是二娘了。只不过曲月升是为色所迷,二娘却是因醉心于佛法,而把闻远的话奉为金科玉律。 闻远双手合十,向她见了一个长辈礼。 二娘这才发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这是灵觉寺啊,圣僧不在这在哪?这一刻,二娘仿佛看见了拯救世界的奥特曼:“圣僧啊,你在这就太好了,快帮忙劝劝我们家月升吧,她为了治疗情伤都要落发为尼了!” 曲月升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一把拽过曲夫人,怒道:“二娘,你再乱说我就不理你了!” 按月升以前的性格,二娘还以为她是害羞,大大咧咧地道:“哎呀月升啊,闻远圣僧佛法高深,不是外人啊。圣僧,我跟你说哦,我们家月升啊……” 曲月升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二娘的嘴,面上尴尬,内心暴走:二娘你给我说清楚,佛法高深跟不是外人有半毛钱关系吗?啊! 闻远见曲月升脸色不好,双手合十,礼貌的道:“曲夫人,你跟曲施主的家务事,贫僧不便插手。” “可是……”二娘还要再说,闻远却先向她摆了摆手:“二位慢聊,在下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你要走啊?”曲月升立刻放开二娘,上前几步拉住闻远的衣袖。 闻远颔首,不着痕迹的收回自己的衣袖:“明早卯时,记得到大雄宝殿参加晨修。贫僧告辞了。” ???这算答应为她引渡了么? 在曲月升懵逼期间,闻远已经走远。她晃过神来上前想去追,却又被二娘给扯了回来。 “月升啊,圣僧不肯管家务事就算啦,二娘又给你找了几个相亲人选,你快来看……” “二娘!”曲月升气急败坏的打断她。 这下好了,圣僧听二娘胡说八道一番,肯定更加不会答应为她引渡了。本来就快成事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下全黄了! 二娘还当她是忘不了小侯爷,立刻眼泪汪汪的道:“我的月升啊,你别想着小侯爷了,他移情别恋,就是个混蛋啊,你可千万不能为了他落发为尼!” 被逼上梁山的“宋月升”终于忍无可忍,揭竿起义道:“是谁跟你说我受了情伤要落发为尼啊!啊?” 二娘虎躯一震:这表情似曾相识啊,每当月升要打人的时候似乎就是这模样! 她全身紧绷,眉毛抖得像筛糠,果断卖队友:“武状元和边西大将军说的!” 曲月升愤怒的握拳:“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们是乱说的啦,您竟然也跟着瞎起哄,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说着,曲月升生气的转过身去,坐在床上生闷气。 二娘愣了愣,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是太不把圣僧当外人了,只好讪笑道:“哎呀没事的,闻远圣僧嘴巴最紧了,就他一个人知道无所谓的。” 就算全世界都误会也没关系,我就是不希望他乱想啊! 可这个理由又不能放在台面上说,曲月升只好憋着,忿忿的转过头不理二娘。 月升好像真的生气了,二娘有些慌张:“我的千金宝贝啊,跟二娘回去吧,二娘一定会给你找个好婆家的。” 曲月升嘟着唇,像个鼓着气的□□,一字一顿地道:“我不回去,我也不喜欢那些五大三粗的相亲男,以后我再也不要相亲了,我要留在灵觉寺带发修行!” 二娘被她认真的表情唬的一愣一愣的,结结巴巴道:“可你以前……” “人是会长大的啊!”曲月升急急忙忙打断她,爆发似的道:“我现在不想舞刀弄枪,也不喜欢那些莽夫,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个大家闺秀,也好配得上相府千金的名号,以后留在灵觉寺侍奉佛祖,也为全家人祈福,这样不行么?” “月升啊,你长大了……” 二娘鼻子一酸,热泪盈眶地道:“说吧,你喜欢上了灵觉寺哪个和尚。” “……”二娘,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 二娘想起方才进寺时遇见的悟能和尚,又想起方丈曾说过悟能有意还俗,越想越觉得有戏,兴奋地问:“你喜欢上寺里的谁了,快跟二娘说说。” 被戳穿少女心事的曲月升双颊通红,结结巴巴的辩白:“二娘你别胡说了,人家……人家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和尚呢。” “这有什么关系,咱们东篱国信佛的人又不多,再说现在出家人还俗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只要你喜欢,我们相府为了你包下整个灵觉寺都可以。”二娘不以为意地道。 这样毫无原则的偏袒,即使是在前世的亲生父母身上,月升也不曾感受到过。她低下头,心中早已感动的一塌糊涂,良久才别别扭扭的道:“二娘,你当真不反对?” 这就算默认了?二娘心中大石落下,笑眯眯的点头:“那是当然!” 曲月升不自觉地把玩垂下来的发丝,颇为纠结的说:“可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他啊。” “那也不要紧啊,你就按着自己的想法行事,只要不杀人放火,其他的都有你爹兜着,”说着,二娘忍不住兴奋的拍桌,颇有几分梁山好汉的味道:“再说,万一你追不上了,还有二娘给你帮忙呢!” 曲月升回想了二娘之前所谓的“帮忙”,唇角抽了抽,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您只要不再给我乱介绍相亲对象,我就阿弥陀佛了。” 二娘想起自己以前的“劣迹斑斑”,不由讪笑:“以前是不知道我们月升有了意中人,现在知道了,二娘只会帮你,怎么会再添乱呢。” 月升撒娇似的挽住二娘的衣袖:“我真不用您帮,您在相府安安心心享福就是了。” 二娘想了想,儿孙自有儿孙福,也就随她了:“那好吧,二娘给你留了些小钱,都放包袱里了,也跟方丈商量好了,有什么需要你直说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11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11 就是,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啊。” “知道啦知道啦,二娘你就放心吧。”曲月升一边敷衍一边把二娘往外推:“您看,天色都这么晚了,您就快回府吧,要不爹该担心了。” 二娘瞅了瞅天色,还真有些晚了:“好吧好吧,那你有什么事情随时回相府,相府永远是你的后盾啊。” “知道啦。”曲月升把二娘送出禅院,立即挥手告别,等到看不见二娘的身影了,才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又解决一个麻烦。 累瘫的曲月升回到禅房躺下,照例不规矩的在床上滚了滚,突然觉得身下软绵的被榻硌得慌,她爬起来掀开被子一看,嗬!一大包金条!平平整整的铺在床上,像床垫似的,用被子盖在上面,遮挡住来自长辈的满满关切。 曲月升心里咯噔一下,现在她算古代的小富婆,啊不,大富婆了吧…… 二娘说给她留了一些钱…… 一些…… 大概是风沙太大,曲月升竟然有些热泪盈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狐毛、猛火煮面的地雷,爱你们喵喵喵(づ ̄ 3 ̄)づ ☆、早课 说来其实很悲伤,多亏了二娘的大嗓门,第二天,整个灵觉寺的人都知道相府千金被未婚夫劈腿,是为了疗情伤才来灵觉寺修佛。从此以后,灵觉寺每个人看曲月升的目光里都多了一份同情。 至于圣僧……大概可能也许,也误会了吧。 曲月升郁闷地扶额,在心底安慰自己这样也好,起码在圣僧面前刷了个脸熟。 这天卯时刚至,灵觉寺晨钟响起,天空一片朦胧,万物仍在吐纳,一众僧侣已经收拾整齐,陆陆续续赶往大雄宝殿。 钟声不断在耳边回响,曲月升颇为烦躁的翻了个身,裤腿因不规矩的睡姿上卷,一节白嫩的小腿架在被子上,渐渐起了凉意。 钟声响过九下之后终于停了,曲月升舒服的在被窝里拱了拱。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曲月升惊坐而起:“做早课要迟到啦!” 她飞快的翻身下床,拎着盆子去打水,井边的水渍沾湿了她的衣袖,初春的寒意顺着清水一点一点渗入,很快又被她的体温暖了起来。她趁机瞄了一眼原本应该挤满了人的院子,此刻已经只有稀疏几个刚穿戴整齐的尼僧。 曲月升在心中哀嚎,今天大概又来不及吃早饭了。她飞快的打好凉水,仔仔细细的洗漱完,冲进屋子里换衣服。 其实曲月升有很多绫罗绸缎,可毕竟是去大殿做早课,她还是穿上了那件被嫌弃得不行又灰不拉几的僧袍。不过她施了个小心眼,僧袍还是那件灵觉寺统一制造的僧袍,却偷偷把腰处的衣料收紧了些,又提高了腰线,衣袖改广了些,穿在身上显得腰细腿又长,手上的两个广袖一盖,这些改良就又看不见了。 曲月升是那种宁可不吃早饭也要把自己收拾的很精致的姑娘,选最细腻的水粉和颜色最淡的胭脂擦在脸上,再用细毛笔改良过的眉笔细细的描眉,不过她可不会画古代的柳叶眉什么的,最拿手还是现代的韩式一字眉,在人群里独独一份,一眼便能望见。 总之,就算她穿上灵觉寺那套挫得不行的僧袍,用僧帽把头发全部遮住,也不会有人相信她是个尼姑,反而像偷瞒着大人试穿僧袍的小姑娘。 大雄宝殿前的香案上青烟环绕,千百年如一日的释迦牟尼像屹立在殿中央,如守护神一般庇佑着灵觉寺世代安宁,香火鼎盛。 没吃早饭的曲月升恰好踩点,赶上了早课。她猫着腰,像条游鱼似的偷偷从门缝里溜了进去,挑了个最不显眼的位置坐下,双眼虔诚的望着前方。 晨钟再次响起,声音很响,方圆五里应该都能听得到,大殿里的僧人听着就更加响亮了,一下两下,颇有节律,把早起的那一点点困意撞得溃不成军。曲月升偷偷往后挪了挪,让自己的身子掩盖在柱子下。 闻远从殿内走了出来。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僧袍,袈/裟是庄重的红褐色,衣料一丝不苟贴在身上,整个人就如寺门口的白杨树一般笔直。他优雅的站在佛像前,单手竖掌,左手虎口挂着一串黑色的念珠,竟一点儿也不比身后光芒万丈的释迦牟尼像逊色。 曲月升低头挡住脸,狡黠的笑了——她总觉得闻远今天的那件灰色僧袍像是特意跟她一起穿的情侣装,尽管跟殿内的几千人都撞了衫,但也足够让她偷偷雀跃很久。 晨钟停了,闻远在蒲团上盘腿而坐,如佛祖一般宝相庄严。他抽出木鱼棒轻轻一敲,唱念声随之响起,开启了灵觉寺上千僧人这一天的晨修。 今日唱诵的经文的是最基础的《金刚经》,曲月升跟着二娘在家里也念过几遍,可是到了这里竟然一句也听不懂,只因唱诵中包含着太多的复杂变调。这感觉就好比高考的时候没背单词就去做阅读理解,通篇下来感觉自己每个字母都认识,可是串在一起就是不知所云。 曲月升坐在人群中鱼目混珠,却一点也没有当年高考写英语时的焦躁,反而像一只刚刚学会飞行的小鸟,从大山里探出头来,看着外面佛法环绕的世界,表面平静,内心狂喜。 ——这是闻远的世界。 她竭力模仿着闻远的声音,边听边学边唱,但终究只是个好奇的小丫头,敲着敲着木鱼,偶尔也会把目光从闻远身上移开一小会儿,偷偷看大家都在做什么。 僧尼们大多是专心唱颂的,也有忍不住张嘴打个哈欠的,毕竟起的实在是太早了。她发现越坐在后面的僧人,越明显只是跟着前面的人对口型。她忍不住又偷笑,原来有的是人跟她一样鱼目混珠啊。 曲月升虔诚的跟着对口型唱诵了大约一个时辰,正是精神涣散昏昏欲睡之时,大家突然摇头晃脑的换了唱词,这次曲月升听懂了,念的是全世界都会的那一句——南无阿弥陀佛。 这种能跟得上队的感觉实在太棒了!曲月升立刻跟着大家一块念,起初还是兴致勃勃,可摇头晃脑的没多久她就有点晕,慢慢就兴趣缺缺了。也不知到底跟着摇了多少圈,大家忽然都停了下来,齐齐望着端坐在佛像下的闻远。曲月升连忙定睛。 闻远把木鱼棒归回原处,右手竖掌,左手不紧不慢地数着手上黑色的念珠,温和的道:“今日晨修已结束,贫僧受佛祖之托,问大家一个问题。”他顿了顿,原本望着佛珠的刻板眼神变得生动起来,仿佛日出时倒映在水上的粼粼波光:“各位为什么要入佛门?” 这个问题,似乎太广义了。往常踊跃发言的几个僧人都低下头没敢说话,倒是平时不怎么起眼儿的小沙弥跃跃欲试,似乎又因辈分太低,不敢抢在师兄们前面发言。 沉默过半晌,闻远起了身,走向了低头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12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12 沉思的人群。 他习惯性先迈右脚,脚跟先着地,像是为了刻意放轻脚步,整个身子绷得笔直,宛如寺庙前挺拔的白杨,连每一步的距离保持着五寸左右,仿佛丈量过似的。这样标准的走姿,却一点儿也不会让人觉得刻板,反而处处透着一股与世无争的恬淡——这大概是他本身的气质使然吧。 闻远在一位年纪明显长于他的僧人面前停住:“这位师兄,你愿意与大家分享你是为何入我佛门的么?” “首座师兄多礼,弟子不敢当。”原来这名僧人恰好也是达摩院的弟子,他双手合十道:“弟子入佛门原是为求普度众生,却……力不从心。” 闻远淡笑,不置可否。他又在之前跃跃欲试的小沙弥身旁停下:“这位师侄,你愿意分享你为何要入佛门么?” 小沙弥狠狠愣住,直到旁边的人悄悄踢了他一脚才如梦初醒,受宠若惊的答:“回……回师叔,因为想摆脱红尘中的苦难。” 闻远仍是淡笑,不置可否。 年轻的小沙弥开始忐忑:“闻远师叔,是弟子说错了么?” 闻远轻轻地摇头,伸出右手在他头顶上轻轻摸了一下:“愿佛祖佑我佛门弟子远离红尘之苦。” 小沙弥怔了一会儿,感动的眼眶绯红,他飞快的跪下,恭恭敬敬地朝闻远磕了个头:“感谢闻远师叔。” 周围的弟子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人群开始小幅度躁动,开始有人忍不住小声道:“闻远师叔,弟子也愿意分享入佛门的原因。” “是啊是啊,弟子也愿意!” “弟子也是,弟子也是啊!” …… 不明所以的曲月升趁机逮着旁边的人问:“大家怎么都这么积极啊,圣僧那一摸头是什么意思?” 对方看都没看她一眼:“这你都不知道,摸顶祈福啊。” 曲月升虚心求教:“什么意思啊?” 对方一心盯着闻远师叔,心不在焉地答:“就是佛门的一种礼仪,表示“慈悲、呵护”之意,是长辈给弟子的一种祝福。闻远师叔是整个东篱国佛法最高深的人,连陛下都想让师叔摸顶祈福呢。” “这么厉害啊!”曲月升星星眼,一脸迷妹相:“那最后圣僧去给陛下摸顶祈福了么?” 原来说话的那位僧人突然转过身去,不肯搭理曲月升,周围似乎也安静了下来。 曲月升毫无察觉,偷偷地她戳了戳那位僧人的后背:“师兄,你继续说啊。” 哪有这样说八卦说一半的啊! “曲施主。” “干嘛啊?”曲月升头也不回。 一双灰色的僧鞋出现在她面前,她下意识抬起头,这个角度恰好迎着强烈的日光,让她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只觉得眼前的人浑身上下都闪着金光,周身恬静淡然的气度宛如佛祖临世。 ☆、因缘 “圣僧?!”曲月升又惊又喜。 那人颔首:“曲施主,你愿意来说说,为何要遁入佛门么?” “啊……我吗?”曲月升呆呆地指着自己,有一种上课开小差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手足无措感,可心里又忍不住有一丝丝惊喜。 闻远点了点头,礼貌的注视她,却并不催促。 曲月升下意识揪着自己的发丝,腼腆的笑了笑,只觉得自己智商不太够用。 “就是觉得……觉得这里的风景很好啊。”尤其有你。 这个理由太敷衍! 周围的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算是坐实了曲月升为疗情伤而修佛的传言,有一些比丘尼忍不住叹息,僧人们则不约而同的投以一种万分同情的目光,就差拍着曲月升的肩膀说节哀了! “都我看我干嘛……”她窘迫的低下头,小声自言自语。 闻远抬起头环视周围一圈,僧众们立刻收回目光。但见他单手竖掌,手上佛珠缓缓滚动:“佛家讲究因缘,因即是缘。曲施主能来到灵觉寺,想来也是与佛有缘,假以时日,高深的佛法定能让施主有所感悟。而我等出家人则更应谨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他的话如菩提妙音,发人深省。所有的僧人都自发的双手合十,众口一心,虔诚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什么姻缘啊……曲月升挠挠头,并没有听懂,可闻远的目光已经望向了远方,仿佛要看透那叠嶂的云层,飞往更远的地方。她鬼使神差的反问了一句:“那圣僧你为何要遁入空门呢?” 闻远有片刻怔忪,神色竟然有一丝慌乱:“大概是为了追求内心的平静吧。” 说着,他飞快地转过身,像落荒而逃似的一边往前走一边传授道:“佛是从天竺传来的词语,翻译过来就是具备大智慧,大觉悟的人。佛祖释迦牟尼成佛前是印度的一位太子,深感世间苦难后发心为众生找出一条解脱之路,成就了无上正等正觉的修为证果,也为芸芸众生指明了一条摆脱痛苦,成大觉悟的道路。佛偈有云: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 他后来再说什么,曲月升都没有听进去,只觉得他转过身的那一刹那格外的仓皇,也格外的悲伤。他是因何而悲,因何而伤呢?都说闻远是东篱国最具慧根的圣僧,可连他这样拥有大智慧的人也会悲伤,那又与我们俗人有什么不同呢?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眼前突然出现一件红褐色的僧袍。她抬起头,又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闻远。 “曲施主,早课已然结束,你为何还在此处?” 曲月升愣了愣,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走光了,她连忙从垫子上爬起来,不料跪得太久,双腿不听使唤,刚起来一点又跌坐回了原位。 真丢人! 曲月升懊恼的低头,锤了锤自己跪得酸麻的双腿,恨不得把腿砍了再把脸埋进地缝里。 忽然,她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被一双温柔而强有力的手扶了起来,熟悉的檀香味萦绕在鼻端,曲月升的脑袋一时有些短路,闻远已经颔首行了个佛礼,转身走了。 “圣僧,圣僧。”如梦初醒的曲月升小跑着追上去。 闻远放慢了脚步:“曲施主,何事?” “我没事啊。”曲月升一边说着一边跟闻远并肩,尽量与他的脚步保持一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像会放电似的望着他。 虽然同样穿着灵觉寺统一出品的僧衣,可曲月升却比别的比丘尼明艳的太多——灵动的小鹿眼,粉扑扑的脸蛋,嫣红的唇色,还有被改良过后的僧袍勾勒出的姣好身材……走在哪里,都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更何况是她这么毫不掩饰的盯着一个人看。 但架不住闻远瞎啊! “东篱好圣僧”闻远疑惑的看了看曲月升那双泛着光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13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13 的小鹿眼,认真的问:“那施主何故一直冲贫僧眨眼?” “……” 果然是话题终结者。曲月升认命地收回了暗送秋波的眼神,换了个话题:“圣僧,你要去哪里啊?” “贫僧欲往藏经阁阅览经书。” “那我也去!”曲月升立刻道:“万一有看不懂的地方还可以问你啊。” “这……”闻远想了想,似乎找不到推脱的理由:“也好。” “太好了!”曲月升乐得鼓掌。 “咕咕咕……”突然传来一阵怪声。 闻远奇怪的看着她。 “不是我发出来的声音!”曲月升立刻捂住肚子,整张脸涨得通红,在心里把自己那不争气的肚子骂了千百回! 闻远心下了然:“曲施主是否未曾用早膳?” “……”人艰不拆啊圣僧! “圣僧,我一点也不饿,我们还是去藏经阁吧。”曲月升强烈祈祷:别赶我走!别赶我走! 闻远沉吟了一会儿:“贫僧有东西忘在禅房了,曲施主不嫌麻烦的话,能陪贫僧回去拿么?” 曲月升愣了愣,觉得整个人生都亮了:“好啊好啊。” 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登堂入室了,哈哈哈哈! “……”闻远不是很懂她的傻笑。 在灵觉寺,地位颇高的僧人都有一件单独的禅院里,方丈如是,闻远亦然。一路上,闻远有意无意的给曲月升大致介绍了一下灵觉寺的地理概况。通过他细致的语言,一向路痴的曲月升竟然脑补出了一张灵觉寺的地图,加上他亲自带路,曲月升已经差不多能把灵觉寺的路认全了。 到了闻远的禅房,这一回他没有再拘泥男女授受不亲的梗,大方的把曲月升请进屋道:“曲施主,请先坐下歇息片刻,贫僧去内堂取物。” “去吧去吧。”曲月升乖乖坐下,目不斜视。 闻远单手竖掌,走进了内室。原本乖乖端坐的曲月升,目光就像没了束缚的野马,兴奋的把屋子里的每一处角落都熟悉了一遍——这是圣僧起居的地方啊! 虽然屋子里只是最普通最简单不过的家具摆设,比她的禅房也就多了一些佛经木鱼之类无聊的东西,可这是圣僧的禅房呀,只要一想到这一点,曲月升觉得这里所有的东西好像都镀了一层金光似的。 很快,曲月升就被架子上的一本手抄《金刚经》吸引。 佛经内容都一样,她倒不是觉得这本《金刚经》有什么特别,只是觉得手抄的字格外好看。她不懂书法,说不出什么门道来,只觉得字体端正不阿,四平八稳,笔走龙蛇间力透纸背。一看到这幅字,正襟危坐于大雄宝殿诵经的闻远形象就浮现在脑海。 她很想翻开这本佛经,看看后面的内容,可主人不在,只好生生忍住了。 “曲施主。”闻远从内堂里走出来,手上竟然多了两碟糕点。 曲月升愣愣的想:难道圣僧也饿了? 他放下糕点,在桌边坐下:“过来吧。” 曲月升呆呆地走过去,闻远递给她一双筷子道:“这是师侄送来给贫僧打牙祭的点心,可贫僧腹中尚饱。未免浪费,不知曲施主可否帮忙吃掉这些食物?” 曲月升觉得自己幸运得像在做梦,她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闻远竟然还在眼前——不管了,民以食为天!她夹起一块圆滚滚的白糖糕:“那我不客气啦。” 闻远颔首,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她把白糖糕点心送进嘴里,吧唧吧唧吃了,甜腻腻的味道在嘴里化开,直直融进了心里,她满足的半眯起眼,这一块还没完全咽下,第二块已经夹进了嘴里,圆溜溜的小鹿眼弯成了月牙儿,紧接着又吃掉第三块,第四块……不一会儿就把一碟白糖糕吃得干干净净。 原来吃货说的不客气,都是真的。 “曲施主,出家人过午不食,饮食定时,早上寅时一过,饭堂便不会再有食物供应,曲姑娘你……呃,若是曲姑娘知道有小沙弥起得晚,大可提点一二。” 曲月升吃得连话都顾不上说,含含糊糊地点头,一碟吃光了又夹起另一碟里黄澄澄的糕点,心里想着:我自己都是起床困难户,还指望我提醒别人? 她在心里吐槽的同时,乐滋滋的把糕点塞进嘴里,刚嚼了几下,小手一抖,竟然连筷子都掉了。 “怎么了?”闻远的声音闪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曲月升眼角一耷,痛苦的捂住牙,委屈的都快哭了:“好酸。” “这是云南特色的酸枣糕,味道酸甜可口。”闻远愣了愣,后知后觉地问:“你不吃酸的?” 曲月升委屈地点点头。 闻远不着痕迹的把酸枣糕挪了过来:“贫僧再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说着,他转过身,却被曲月升拉住了衣袖——这丫头似乎特别喜欢拉她的衣袖,像厨房里掌勺师弟养的小猫似的。 她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谢谢圣僧,我已经吃饱了。” 闻远颇为不自在地抽出衣袖,别过头道:“曲施主客气了,只是顺便而已。” 曲月升笑眯眯地想:那这顺便可顺得够远的,真当我傻啊? 她单手撑着下巴,忽然正色道:“圣僧,跟你商量一件事好吗?” “施主请说。” 她眼角一耷,苦大仇深地道:“能别叫我施主么?好难听啊。” “……”闻远无奈:“佛门弟子都是这样称呼红尘中人的。” “可我现在也算半个佛门弟子了呀。”曲月升改为双手捧脸,笑眯眯地提议道:“你可以直接叫我的法号嘛。” 闻远愣了愣:“施主已经取了法号了?” 曲月升点头:“当然啦。” “那是再方便不过了,不知道曲施主法号何字?” 曲月升抖机灵似的双手合十,学着闻远正儿八经的口气道:“贫尼法号月升。” 闻远微微皱眉:“这不是与曲施主的闺名重合?” 曲月升眼睛一亮,惊喜的道:“你还记得我的闺名啊!” 她记得只在他面前提过一次,没想到闻远却用心的记下了,这是有戏的节奏啊! “……” 闻远博闻强识,素来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记个名字自然不是难事,但记住了人家姑娘的闺名总归容易引起误会,便没搭话。 曲月升不想他为难,开朗的道:“其实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啦,圣僧要是觉得顺口,施主就施主吧。唔,对了,咱们去藏经阁吧。” 闻远却摇了摇头:“藏经阁路程稍远,再过不久便要用午膳了,一来一回恐来不及,出家人过午不食,曲……姑娘也记得注意时辰。” 曲月升默默低下头,好掩饰失望的神色:“那就不去了么?” 大概是她的失落太明显,闻远竟然于心不忍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14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14 ,主动道:“午饭过后,贫僧还会去藏经阁阅览经书,曲……姑娘可以同往。” 第二次了,仍然没好意思叫出她的法号,闻远也颇为窘迫。 曲月升的眼睛瞬间又亮了:“好啊,那我们说好了,可不许放鸽子!咱们几时出发?” 她说“咱们”的时候太过自然,连闻远都觉得理所当然。他正想说自己通常午时两刻开始看书,却注意到月升眼下有一圈浅浅的阴影,应该是第一次做早课没睡好之故,便把到了嘴巴的午时咽了下去:“未时一刻,贫僧在禅院门口等候姑娘可否?” “好啊好啊。”曲月升欢乐的点头,像偷瞄大人脸色的小孩子似的看了闻远一眼,颇为不舍的道:“那,我先回去啦?” “等等。”闻远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瓷瓶,颇为别扭的塞给曲月升:“这个拿回去擦罢。” 曲月升抬手看了看:“这是什么啊?” 闻远转过身,脸上微微泛起红晕:“紫金活血膏,治疗跌打损伤有奇效。” 曲月升彻底呆住。 她的脚伤是假的,可闻远的关心却是十足的真诚。见惯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的相府千金,此刻竟然因为一瓶不值钱药膏感动得双眼泛红。她抬头飞快地偷看了闻远一眼,从他手上抢过小瓷瓶,飞快地跑了出去。 “……”这是方丈师叔让贫僧送的,据说要加在住宿费里。曲施主跑这么快干嘛? ☆、藏经 曲月升抱着一瓶药膏,傻子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嘿嘿傻笑之余,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不再勉强自己,爬起来坐着等时间。 以前看电视剧,古代人都是用铜壶滴水来计算时辰。不过现在没有铜壶——很可能有了铜壶曲月升也不会计算,不过她知道未时大约是现代的下午一点到三点,这个时候日头会偏西。 曲月升想了想,忽然把窗户打开了——她就用最原始的方法,看天色来确定时间。 她坐在窗前,双手撑住下巴,虔诚的看着天上的太阳,太阳每移动一点点,她就会开心的不得了。 大概是看久了就眼花了吧,曲月升总觉得太阳、蓝天、白云都是圣僧的影子。光芒万丈的太阳是他的气度,湛蓝无垠的蓝天是他的胸怀,聚散离合的白云是他的目光,温暖和煦的微风是他的笑容…… 忽然,门外传来古朴沉闷的钟声,一声又一声,在耳畔振聋发聩,仿佛须弥真言一般发人深省,让迷茫已久的人忽然福至心灵。 “未时到了!” 曲月升“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提起裙摆就往外跑。还没出院子,隔了老远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红褐色身影,她猛地放慢了脚步,学着印象中大家闺秀的样子走起了小碎步,但又嫌步子太小走路慢,忍不住又快步前行。远远看着,倒像是小跑似的。 出家人沉稳,所见女子大多也是同样古板的比丘尼,走路讲究步伐稳健,踏地无声,连每一步的距离都有严格的规定,从没有曲月升这样碎步小跑的,虽然是穿着同样的灰色僧袍,却如此的明艳活泼,宛如萦绕在佛像前纷飞的蝴蝶。 “曲姑娘,不必如此着急。”闻远语气淡然,下意识却上前走了几步。 小跑过来的曲月升堪堪收住脚步,在他面前停下,气喘吁吁地道:“圣僧,你等很久了么?” 其实约定的时间是未时一刻,曲月升一听见未时钟声响起就跑了出来,为的就是不让闻远等,却没想到他还是早到了。 因为一路小跑,她额头已有一层细细的薄汗。闻远微不可察地低叹一声,从衣袖里拿出一块灰色的僧帕,手掌平摊,把帕子摆在曲月升面前,道:“贫僧也只是刚至。” 曲月升明显楞了一下,小鹿眼滴溜溜一转,飞快地抢过手帕,歪着头问了一句废话:“给我的?” 闻远从容的点头。 她不可置信地深吸一口气,好像怎么努力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只能赶紧用帕子挡住脸,想遮住即将喷薄而出的傻笑,却遮不住一双因为笑意弯成了月牙儿的阑珊妙目。 闻远浅浅一笑,清爽的仿佛山涧微风,手上拈起一个菠萝花指,在曲月升眼里是如此的从容淡然,宁静安详,在他面前,好像莲灯上宝相庄严的佛陀都会黯然失色。她脑海中一片空白,竟然傻傻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圣僧,你笑起来真好看。” 闻远拈指行了一个佛礼:“有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柯迦叶(1)。” 话间,他已经转身往前走,渐渐与曲月升拉开距离,红褐色的袈/裟被风吹得鼓起,有一股遗世独立的寂寥。 曲月升回过神来,小跑追上他问:“什么意思啊?” 闻远稍稍放慢了步调,耐心地为她讲解:“刚才那段话,讲述的是佛祖拈花一笑的故事。灵山会上,大梵天王以金色菠萝花献佛,并请佛说法。可是,如来佛祖一言不发,只是用拈菠萝花遍示大众,从容不迫,意态安详。当时,会中所有的人和神都不能领会佛祖的意思,唯有佛的大弟子——摩诃迦叶尊者妙悟其意。破言为笑。于是,释迦牟尼将花交给迦叶,嘱告他说:吾有正/法眼藏,涅椠秒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转之旨,以/心/印/心之法传给你。” “啊……原来是这样。”曲月升怕闻远笑她没有佛缘,于是假装自己听懂了的样子,却不知自己拙劣的演技根本逃不过他的慧眼。 闻远不动声色的继续讲解:“其实,佛祖释迦牟尼这里所传示的,正是一种相顾无言的心态,这种心态至为安详,静谧,调和,美好,是不能用任何语言和行为来打破的。而迦叶尊者却正好能与佛祖心有灵犀,妙悟其意,故能受佛正/法眼藏,传佛心印,为禅宗初祖。” “哦……原来如此。”曲月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嗯,这回是真懂了。 闻远颔首低笑,不同于方才宁静祥和的微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 曲月升也在偷笑,不过她笑的却是佛祖与迦叶尊者的心有灵犀。大概只有真正心心相印的人,才能如此精准的妙悟其意吧,难怪人家能成为禅宗初祖。唔,这算不算……腐眼看人基? 她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双手合十,默念:我等俗人,佛祖勿怪勿怪…… 藏经阁建在浮屠塔的最顶层,却并不像武侠小说中写的那样神奇,它既没有藏着《易筋经》这样的武功秘籍,也没有住着武功天下第一的扫地僧。它仅仅就是个普通的佛塔,甚至还有些破烂,门外随便派了两个小沙弥值班,里面堆满了古旧的佛经,反而有些类似于现代的图书馆。 高塔里的阶梯又高又陡,闻远在前面引路,曲月升亦步亦趋地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15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15 跟着他拾级而上。红褐色的袈/裟,灰白色的僧鞋,就是她在藏经阁里最直观的视觉印象。 绕过密密麻麻的书架,尽头放着桌椅笔墨,可供人阅览小憩。曲月升深吸一口气,好像空气中都弥漫着安定祥和的味道,掉漆的书架,古朴的经书,隐隐流露出一股源远流长的佛家气韵,让人莫名心生宁静。 闻远在最里面的书架停下,低声问她:“之前可有读过什么佛经?” 曲月升下意识也把声音压低,像是生怕冒犯了佛祖:“囫囵吞枣的读过观音……啊不,是什么波罗蜜心经,还有《金刚经》,不过经书里的意思一点也不懂,也不知道算不算。” 她越说越心虚,心里早就敲起了小军鼓——圣僧该不会因为她对佛法不慎了解,就不给她引渡了吧? 闻远沉吟了一会儿道:“曾听曲姑娘说过《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中的句子,不若就从《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开始学起?” 曲月升自然无异议地点头。 闻远从书架上选出一本《心经》递给曲月升,引着她在书桌前坐下,又道:“曲姑娘可以先说说读《心经》心得,或有疑惑处,可以与贫僧交流一二。” “心得啊……”曲月升拉长了尾音,显得有些心虚的抬头,一双大眼睛无辜地望着闻远:“大概是觉得……它的字最少?” 闻远被噎了一下,继而在桌上铺开了笔墨:“既然如此,曲姑娘便先从抄经文做起吧。” “啊?”曲月升莫名想起了小学时代的罚抄,只觉得右手隐隐作痛。 她红唇微张,水润的胭脂微微泛光,就像婴儿温暖的小脚印踩在心口,徒然让人生出万丈柔情。闻远别过头去,自然地转移了视线。 曲月升还以为他是失望,慌张的道:“抄就抄啊,我最喜欢抄佛经了。” 闻远微微颔首,正襟危坐的开始阅览佛经,嘴上仍道:“若有不理解处,尽可说与贫僧。” 曲月升假装自己很内行的点点头,拿起墨锭磨墨。幸亏穿越前古装剧看得多,她磨起墨来还是有模有样的,还真有点大家闺秀的味道,不过一拿起毛笔,曲月升就体会到了装哔遭雷劈的感觉。 她写的这是什么鬼?那一手行云流水的正楷字呢?眼前只有一张被墨水化的乱七八糟的纸,上面凌乱的笔画叠在一起,丑的就像一坨粑粑屎…… 作为一个文科妹子,曲月升用现代的水笔写的字还算能看,可一换上了软体毛笔,这狗爬字是决然不能见人的。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把繁体字抄成了简体字,不过这也并没有区别,因为她的鬼画符……并没有人认识。 专业鬼画符的假道士曲月升悄悄撇过头偷看了闻远一眼,但见他正襟危坐,双手自然地打开在佛经两侧,神情庄重,眉头却微微皱起,显然心思并不在佛经上。已经到了嘴边的求助又咽了回去,曲月升满脑子只剩下一个疑问——他在烦恼些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1):出自《五灯会元》,灵隐寺普济编集,后文对其的解释翻译摘自网络。 清早发章节发现被锁,我还以为自己稀里糊涂写了什么的不该写的东西,打开一看,原来是许多佛经内容都是屏蔽词,也因此打了许多斜杠,请小天使见谅。最后面无表情的送晋江一个“呵呵”,希望它自己体会。 ☆、烦恼 “你又发呆了。”不知何时,闻远的视线已经从佛经上移开,转向曲月升,原本微皱的眉头自然的舒展开来,宛如新春的抽枝嫩柳。 曲月升后知后觉的收回视线,颇为心虚地低下头。 闻远沉吟片刻,食指在雪白的纸张上轻轻敲击:“抄好又特意以墨汁化之,可是遇到了什么疑惑?” “啊?我没特意……”后知后觉的曲月升立刻住嘴,乌溜溜的大眼睛抬起来偷偷看了圣僧一眼,然后飞快的垂下去。 闻远恍然大悟,下意识多看了一眼纸上那歪扭难辨的一大块墨迹——所谓大家闺秀,相府千金的字,原来就是这样的啊! 曲月升等了很久都不见闻远开口,只能再次抬头偷看,恰好对上了他带着笑意的眸子,她下意识也嘿嘿一笑,眼角弯出一个羞涩的弧度。 “曲姑娘是不善文墨?” 曲月升诚实的点头,想了想又觉得太掉面子,画蛇添足的补了一句:“我不是文盲啊,只是字丑而已。” 闻远忍俊不禁,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极了常来寺里偷吃的小老鼠,他心中一动,拿起一支笔蘸了些墨,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下方方正正的楷体——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他的字骨力遒劲,点画爽利,下笔如行云流水,尽显大家风范,就算是曲月升这种完全不懂书法的人也能看出写了一手好字。她歪着头偷笑,一双黑溜溜的小鹿眼直勾勾盯着闻远,像是能滴出水似的,满满的崇拜都直直写在眼睛里。 闻远被她看的不好意思,急急地放下笔,低声道:“你跟着写一遍。” “啊……哦。”曲月升学着闻远的样子拿起笔,可是用惯了水笔的人换成毛笔,怎么握怎么别扭。好不容易抓住了笔杆,还没来得及写第一划,一滴墨水就已经等不及的滴下来,又污了一张纸。 曲月升扭过头,无措的望着闻远,湛黑的瞳孔映着盈盈明光,莫名让人舍不得责怪。 “不要紧,再来一次。”闻远耐心地拿起笔给曲月升示范:“笔杆放在拇指、食指、中指的三个指梢之间,食指在前,拇指在左,中指在右下,下笔的时候注意要把笔尖提起来。” 曲月升点头照做,一提起笔,竟然还真有几分写毛笔字的样子,可惜写惯了硬笔的人突然换成了软笔很难习惯,下笔就忍不住发抖,一句话没写完,字迹歪歪扭扭,墨滴的到处都是,一张纸又毁了去。 这回她没好意思再看闻远,只是憋着嘴悄悄低头,准备接受来自圣僧的嫌弃。 闻远轻叹一声,认命的又换了一张纸,握起笔吩咐道:“拿着。” 曲月升乖乖握住笔,闻远这次却没有放手,而是指尖上移,握笔在曲月升手指的上方:“握笔要再上去些。” 隔着半寸的距离,曲月升都能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连带着她的手也暖烘烘的,手心里很快就积出了汗渍。她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放松些,却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这是专属于闻远的味道。 曲月升顿时小脸涨红,只觉得连呼吸都困难。 “怎么了?”见她迟迟不动,闻远侧着头问,却发现这小姑娘怎么跟兔子似的,字写的不好而已,怎么竟然连耳朵都羞红了? “没……没什么。”曲月升低着头结结巴巴的答,手中的笔杆稍稍上握了些。 闻远手指使力,带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16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16 着她的手把笔尖移到纸上,沉着的下笔,在雪白的纸上勾勒出清秀的墨迹:“写横笔画时,笔尖先向右一些,然后就势向左上逆锋——即往反方向写在纸上。写竖勾笔画时,笔尖往下轻轻的顿一下,笔锋略向中回,然后轻轻勾上去,便可提笔收回。” 他话音一落,一个工工整整的楷体“摩”字便跃然纸上。 “会了么?” 曲月升嘟着嘴,眼角微微下耷,颇为委屈的看着闻远:“怎么会这么快,写字得练啊,哪里是口头教几句便能成大书法家的。” 闻远轻笑一声,直白的戳穿了曲月升的小心思:“曲姑娘是怕贫僧笑你笨吧。” 曲月升瞪大了双眼,不满地鼓着气,心中抱怨道:知道你还说出来,怪不得当了二十多年的单身狗。 闻远到底是圣僧,自然不会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从善如流道:“不过曲姑娘说的也颇有道理,是贫僧急于求成了。” “本来就是。”曲月升认同的点头,也算出了一口气。 闻远哑然失笑,却一点儿生不出责怪之意,只觉得小姑娘脾气可爱。他继续道:“那再写几个字试试。” “嗯。”曲月升乖乖点头,顺着闻远的劲儿在纸上勾画,不多时便抄完了《心经》的第一段,虽然写个别字时还是有些抖,总体却比之前好上了太多。 “好棒啊!”曲月升颇为兴奋地道。 闻远不找痕迹的放了手:“你自己再试试。” 曲月升轻咬下唇,担心的看了他一眼。 闻远坦然一笑:“曲姑娘很有天赋,比贫僧第一次写的字好看多了。” 曲月升眼睛一亮:“真的么?” “出家人不打诳语。” 曲月升又笑眯了眼,信心十足的拿起笔接着往下写,这回虽说不是鬼画符了,不过比之前闻远带着写的字丑了太多,字体歪歪斜斜不说,每个字的大小都不一,让人想起了小学生刚开始学写字的样子。 好不容易堪堪写完了一句,曲月升叹着气放下了笔,一双大眼睛没精打采的半垂着,仿佛比美失败的孔雀。 “可能我在这里真的只能算个文盲吧。”她想起当初小侯爷的退婚就是因为她没文化,现在圣僧肯定也这么想,说不定以后都不会理她了。想到这,曲月升沮丧的都快要哭了。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闻远低声念出她方才写的内容,定睛看着她,浅浅一笑:“写的不错。” 曲月升瞪大了眼:“你……你不嫌弃我是个文盲啊?” 闻远摇摇头:“曲姑娘很好。” 很好,是哪里很好?还是什么都好……但从字面上来说,这句话实在很容易让人心猿意马,可是配上圣僧光风霁月的神色来,却让人觉得多想一点都是亵渎。曲月升低下头,双颊涨得通红:“哪……哪有啊,圣僧惯会鼓励人的。” 话是这么说,但她却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乌黑的鹿眼又重新焕发了光彩。 闻远循循善诱:“再写几句试试,下笔要坚定有力,手不要抖。” “好!” 曲月升喜滋滋的拿起笔,按照闻远说的要点一笔一划的写,渐渐的可以把字收小,笔画也不再颤抖得厉害,虽然还是笔锋全无,但起码能让人认出写了些什么。在闻远的鼓励下,她也是越写越得劲儿,竟然一口气抄完了半部《心经》。 闻远注意到她的指尖已经微微泛红,再练下去只怕会手疼:“凡事过犹不及,今天便先到这儿吧。” “好。”曲月升毫不犹豫地放下笔,活动了一下五指,脑袋里灵光一闪,乐滋滋的问:“圣僧,我是不是很有天赋啊?” 闻远看了一眼纸上犹如三岁孩童写的字,点头道:“曲姑娘素来是个聪慧的。” “嘿嘿,我就知道是这样。”曲月升双手捧脸,满足的傻笑,露出八颗瓷白整齐的牙齿。 闻远也被她感染,抿唇轻笑,一扫之前阴霾。 曲月升眼睛一亮:“你笑了!” 现在再敛笑也来不及,只好让她再得意一些了。闻远点点头。 “那就好,方才看你神情苦恼,吓得我的都不敢跟你说话了。”她眨巴着大眼睛,半开玩笑半正色的道。 闻远愣了愣,约莫是没想到自己的情绪竟然如此彻底的在她面前摊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曲月升匆忙捂嘴,湛黑的瞳孔里写满了慌乱,焦急的宛如存不到粮食过冬的小松鼠。她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望着这样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闻远反而平静了下来:“曲姑娘说的对,贫僧近来确实颇为烦恼。” 曲月升歪着头,疑惑地望着他,却并没有冒冒失失的追问。 闻远轻叹一声:“明日,有人约了贫僧论战。” “论战?谁啊?”曲月升对论战的概念还停留在高中课本上的鹅湖之会(1)以及现代大学里过家家似的辩论赛中。 “南泱国的慈渡大师。”闻远神色如常的道。 “他啊……”托忠实信徒二娘的福,曲月升对南泱国的慈渡大师也了解一二,他是南泱国颇负盛名的圣僧,尤其以辩论闻名,从十三岁开始第一次辩论,至今未尝一败。不过他现在都四十几岁了,却主动约闻远这样二十出头的人论战,未免太有失风度了吧。此事只怕内有乾坤。 “要是输了有什么惩罚么?”她问。 闻远刚刚舒展的眉头又微微皱起:“胜者可以到败方的国家传经。” 传个经好像也没什么吧?不过看着闻远眉头紧皱的样子,曲月升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不由地深想了些——南泱国与东篱国素来多有摩擦,是近几年才消停了些。传经也就是传播文化和价值观,就像汉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现代米国的文化霸权主义一样,是想通过文化来潜移默化的控制改造一个国家! 曲月升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你答应论战了?” “战书已经贴在城门口,贫僧不得不应战。” 这也太无赖了吧!曲月升忿忿不平的跺脚,又像想起了什么,在下一秒飞快的强行转成一副笑脸,自信十足地道:“那就应战呗,你绝不会输的。” 闻远难得沉默了一会儿,定定的看着她:“曲姑娘何出此言?” “不为什么啊,就是相信你。” 曲姑娘的眼睛,是他这一生中见过最纯粹最干净的。她的心事明明白白的写在眼睛里,瞒不了人,更瞒不了佛祖。闻远怔了怔,浅浅一笑,恢复了往昔的从容沉静。 “圣僧,你论战的那天,我可以去看么?”曲月升双手合十抵在唇边,歪着脑袋问。 她的眼里有明明白白的期待,闻远无法拒绝这样的纯粹,他颔首:“当然可以。” “那太好了!”曲月升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17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17 惊喜的一拍掌,连忙把闻远往外赶:“不多说了,你快回禅房准备论战吧。早知道你明天有这么重要的事,我就不来打扰你了。” “不是打扰。” “啊?”正推着闻远出门的手猛地一滞。 “是启发。”闻远看着那双干干净净的小鹿眼,正色道:“修行佛法,本来就是一个思维相互启发的过程。曲姑娘,多谢你。” “……”曲月升一头雾水,把疑惑都挂在了脸上。 若是凡事都能像曲姑娘这样简单,人世间大概会少了许多烦恼吧。 闻远再次浅笑,浅灰色的瞳孔折射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晕,就像海面流光溢彩的水纹,自信的光芒照得整个古旧的藏经阁都熠熠生辉。 “贫僧必定不负曲姑娘信任。”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1)鹅湖之会:程朱理学代表朱熹和陆王心学代表陆九渊曾到信州鹅湖寺相会,就“为学之方”展开辩论,讨论学术问题,史称鹅湖之会。 ☆、前夕 论战前一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只是眼下睡不着的竟不是当事人闻远,而是把自己当成烙饼在床上反复翻滚的相府千金曲姑娘。这架势,简直比当年参加高考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咚——咚!咚!咚!”门外传来更夫敲锣打更的声音。 四声响,这是四更了?曲月升掰着手算了算,四更差不多是现代的凌晨一点,也不知圣僧这时候休息了没。 她又在床上烙了一会儿饼,发现自己一点睡意也没有,竟然提着灯,鬼使神差的走向了闻远的禅房。 屋里亮着烛光,时不时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从门外仅能看到一个端正的黑影坐在灯下,袈/裟未解,佛珠绕颈,虽看不见神色,却让人自然的妙目明心。 他果然也没睡,也是和我一样紧张么?曲月升默默的想着。 料峭春寒,夜风袭人,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五感变得异常清晰。在离论战不到三个时辰的紧张深夜,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肚子好饿。 想到这,曲月升像忽然被风附了身似的,扭头就走,小碎步在空旷的庭院里格外清晰,一嗒一嗒的踩着风声拐进了厨房。 多亏了出家人过午不食的戒律,厨房一点吃的都没剩下,曲月升就着现有食材和了面,其中浪费了多少团面不提,总之最后她还是捏出了巴掌大疑似馒头的面粉团,又从门外搬来一些劈好的干柴,火折子一点,盖子一合,馒头就蒸上了锅。 可是干吃馒头太不营养了吧,曲月升捧着脸思考了很久,忽然灵光一闪,厨房里的白菜又遭了殃,一大堆碧绿的叶子被扒开,只留下里面嫩绿的菜心,扔锅里焯水一煮,就算不放半点油腥也很清甜。不过要是抠门的方丈看到这浪费的一幕,大概……会哭吧? 想到这,曲月升把扒下来的菜叶洗干净,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很快馒头也蒸熟了,曲月升迫不及待的把盖子揭开,滚烫的水蒸气扑面而来,糊了她一脸,她立刻像蟋蟀一样灵活的逃开,脸还是给烫的绯红,手也有些红肿,她毫不在意的用凉水冲了冲,包着布把馒头给端了出来。 青菜配馒头,怎么看怎么寒酸。曲月升想了想,灵机一动,强忍着烫手把馒头从中间剖开,用筷子把煮熟的菜心夹进去,也算一份偷工减料版的三明治,她多又泡了一壶香茶,连着一起放进了食盒,食物的香味混着香茶的清爽扑鼻而来,驱走了春夜的寒意,却让人更加饥肠辘辘。 曲月升强忍着偷吃的欲望,把东西统统装进了食盒。 方才做馒头的时候听见更夫打五更,加上耽搁的时间,现在应该差不多凌晨四点,天色还是漆黑一片。曲月升一手提灯,一手提着食盒往闻远的禅房小跑而去。就像童话故事中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捧着自己满满的一番心意去寻找爱人,越是小心翼翼,越忍不住偷偷窃喜。 闻远的禅房依旧灯火通明。她深吸一口气,期待的敲了敲门。 大概是没想到这么晚还会有访客,闻远怔忪片刻,见门外的黑影娇小玲珑,颈边垂下的发丝被夜风吹得鼓起,影影绰绰的映在门外。如此长的头发,他心下了然,却并不去开门:“深夜来访,不知贵客有何事?” “圣僧,是我呀。”曲月升低声道:“你快开门,我带了好东西给你。” 闻远不动如山:“曲姑娘虽是带发修行,但毕竟男女有别,深夜来访恐怕多有不便,若真有东西想交予贫僧,明日遣个小沙弥送来也就是了。” “明天再给你可就凉了啊,你先开门再说嘛。”曲月升撒娇道。 闻远沉吟了一会:“曲姑娘带来的可是食物?” 曲月升嘿嘿一笑:“圣僧就是圣僧,果然聪慧过人。” 闻远轻轻地摇头,温和的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度:“不必了,出家人饮食定时,不到寅时是不能进食的。” “啊?”曲月升愣了愣,好像白天的时候闻远跟她提过这条规矩。她掰着手把前几天背过的十二时辰表数了数,寅时也就是现代的五点,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吧,她庆幸的道:“那也没关系,我用布包住了食盒,等寅时再吃也应该是温热的。” 闻远单手竖掌,行了一个佛礼,从门外仅能看到他的影子动了动:“寅时进食是出家的戒律,曲姑娘只是带发修行,可不必遵守此律,不若早些回去,吃了宵夜尚能休息一阵。” “这样啊。”曲月升失望的低下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大抵是她自己也没想到忍着困意忙活了半天,捧着一番心意满怀期待的来送早餐,却连门都没能进去吧。 “啊嚏……”一阵寒风吹来,曲月升打了个喷嚏,当下脸涨的通红。如今这情景也算是饥寒交迫了,她略显尴尬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就走,不再打扰圣僧,可是双腿怎么也不肯挪动半步——大概,还是想多看一眼,哪怕只是他的影子吧。 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曲月升闻声抬头,竟然看见了弯腰的闻远,只觉得手上一轻,食盒竟然被他接了过去。 “多谢曲姑娘好意。”闻远单手竖掌,礼貌的道。 他太高,曲月升要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她忽然又傻笑了,还没来得及说话,闻远已经摊开搭在手上的袈/裟,按在曲月升身上。 “更深露重,曲姑娘请回吧。” 曲月升呆了呆,赧然低头,轻声自语:“第二次了。” “嗯?”闻远拉长了尾音,表示疑惑。 这个低音炮把曲月升秒的晕头转向,就像刚打通了任督二脉的张教主,目的已经达到,再待下去只怕就要走火入魔,还是先溜为上:“那什么,圣僧,我就先回去了。你……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18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18 记得吃。” 话音未落,曲月升就红着脸飞快的逃开,只听得闻远在身后喊:“曲姑娘,灯!” 她懊恼的停下“凌波微步”,长吐一口气,不得不转身回去。她先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笑,飞快的提起灯扭头就走,耳边若有若无的传来一声低笑,把她苏的双腿一软,差点就摔下去。 “曲姑娘,小心路滑。” 身后再次传来闻远一本正经的声音,她却更觉得没脸见人,加快脚步飞快地奔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禅房许久,曲月升才从走火入魔中脱离出来,现在离论战开始还有一个多时辰,她怕睡过头,索性不睡了,出门打了盆水,就着凉水好好把自己收拾了一番。 这场代表了两个国家立场的论战,地点选在人流量最多的长宁街,听说连陛下都惊动了,早在前一天就派人搭好了论战台,还派了官兵围场。等曲月升赶到的时候,虽然只是寅时刚至,但整条长宁街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曲月升望着前面的人山人海,总算体会到望洋兴叹的感觉了,这阵仗别说人了,只怕连只苍蝇也挤不进去吧? 她动了个脑筋,从钱袋里掏出一大把碎银子往外一抛,大喊了一声:“哎呀,谁的银子掉了?” 人群不约而同的往后看,她当着大家的面又抛出了一把碎银子,大喊:“散财啦,散财啦,大家快去捡!” 所有人立刻冲过去捡钱,曲月升面前空旷了起来,她连忙提起裙摆欢乐的往里面跑,忽然,两柄长/枪横在了她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稍微短了点,后一章补上~ ☆、论战 曲月升抬头一看,竟然是两名围场的官兵。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她不解的问。 两个官兵约莫三四十岁,显然是守门围场的“老油条”了,见又是个小姑娘来了,自然而然地端起了长辈的架子,沉声道:“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看着一起做过早课的僧人和比丘尼都陆陆续续走了进去,曲月升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我哪里闲杂了啊?” 一个官兵颇为不耐地指了指里面:“这是佛门大师之间的论战,来的都是比丘尼和僧人你一个小姑娘,哪里不闲杂了啊?还不赶快回家去!” “我也是僧人啊!”曲月升理直气壮地道。 两个官兵对视一眼,指着她爆发出一阵大笑。 曲月升低头一看,身上昂贵的袄裙映入眼帘。 来到灵觉寺之后,她再也没有穿过僧袍以外的衣服,可今天不同,今天是闻远的大日子,她想以最美的姿态陪闻远一起迎来胜利的曙光,于是特意换上了一身名贵的袄裙,上衫浅绿,下裙绣了精致的小白花,头发绾成一个最简单的髻,用浅碧色的碎花簪子固定,脸上薄薄的施了一层粉,用自制的眼线笔勾勒出小鹿眼的形状,还添上了桃花色的眼妆。 ——这幅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出家人。 曲月升颇为无奈的解释:“我是灵觉寺带发修行的尼僧!” 其中一个官兵不客气的嘲笑她:“我说小姑娘,想看闻远圣僧你也找个好点的理由吧?你瞧瞧里面人的穿着,那都是灵觉寺统一的僧衣,你再看看你,一身绫罗绸缎的,说你是尼僧谁信呐!” 曲月升也在心里把自己骂惨了,早知道只有穿着灰不拉几的僧衣才能进门,她就不臭美了啊。可转念一想,她是相府千金啊,要是放在现代,那就是克强的女儿,这时候不狐假虎威更待何时? 她清了清嗓子,洋装傲慢的道:“本姑娘乃相府千金,前几日入了灵觉寺修佛,如今出寺观看论战,自然换回了女装,你等难道要拦本姑娘的路么?” 两个官兵对视一眼,竟然爆发出更加夸张的大笑。 曲月升愣了愣,心中暗想:东篱国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地方啊,丞相和夫人是爱女狂魔,一堆世家子弟都是饭桶,灵觉寺方丈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这回连请来两个守门的都是疯子…… 那两个“疯子”笑够了,看傻子似的看着曲月升,其中一个脾气稍微好些的“疯子”耐心劝道:“我说姑娘,我知道闻远圣僧长得俊俏,你们小姑娘都想来看看,这也无妨,但你也找个稍微靠谱点的借口啊!个个都冒充相府千金,这曲丞相哪怕有一百个女儿也不够你们冒充呐,你还是快些回家,免得真正的爹娘担心。” 莫名其妙被“山寨”一百多次的“正版”曲月升出离愤怒,怒不可遏地道:“我真的是相府千金!” 好脾气的官兵还要再劝,另一个官兵大脾气的拦住他,手上的长/枪砸地,发出震慑人心的声响,不耐烦地吼道:“行,小丫头,你说你是相府千金,这众所周知,相府千金武功高强,赤手空拳吊打新科武举前三甲,单枪匹马能打趴一个连的汉子!官爷我也不要求多了,你能把咱哥俩打趴下,爷就放你进去!” “……” 曲月升瑟缩的往后挪了一步,敢情现在疯子都是一言不合就动手啊,还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她拍了拍小胸脯,洋装力拔山兮气盖世道:“君……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跟你们去相府验明正身总行了吧?” “去去去,别捣乱,你那几招前面排队的姑娘早就用过了。假意说去相府验明正身把咱哥俩骗走,然后再偷偷溜进去?想得美!” “……”这两个官兵,软硬不吃啊,八年抗战的时候怎么没把你们调去守城门呢!曲月升在心里腹诽,却还是只能乖乖走开,想着也许换个入口就能进去,哪知每个入口都有官兵把守,软磨硬泡都进不去,眼看着论战已经开始了,这可怎么办呢! 此时,高站在瞭望台的僧人扛起了钟锤猛地一敲,震耳欲聋的钟声响起,一如灵觉寺的暮鼓晨钟般发人省醒。 钟声一连响过九下才停息。曲月升心中一紧——这代表论战要开始了。 前面是人山人海,清一色的光头,曲月升被围在场外,除了周围的人声嘈杂,什么也听不见,她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往前望,目光越过人群直达论战台。 闻远像是有感应似的,目光往台下望去,像是在找人似的,视线不动声色的流转,在台下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失望的转过头,一声轻叹淹没在人声鼎沸中。 曲月升心中激起万丈豪情,她一咬牙,突然就冲了出去,小小的身板宛如一条入海游鱼,灵活的钻到了守门石狮旁,凭着小时候丰富的爬树经验轻松的爬了上去,顿时就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她踩着石狮子的底托,双手抱着狮脖子,这角度恰好面对论战台,不需要刻意动作就能把闻远看得清清楚楚。曲月升立刻改为单手扶住石狮的脖子,另一只手夸张的向他挥舞。 闻远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19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19 正低头沉思,好一会儿才注意到那双乱挥的手臂,忍不住低笑一声,原本凝重的表情仿佛被振聋发聩的钟声撞碎,霎时间荡然无存。 曲月升夸张的竖起大拇指向闻远比了比,双脚还没能在狭窄的石像上站得稳,就忍不住兴奋地蹦跶,宛如一只站在电线杆上跳跃的小鸟儿。 闻远无奈地摇了摇头,神情变得轻松明快。 主持论战的僧人站在论战台中央,双手合十,向所有人行了个端正的佛礼,然后唱诵出本次论战的题目。 唱诵的语速快于平时的交流语速,还会大幅度带来语音的连变调,给曲月升这样不熟悉佛经的人造成不小的听力难度,但好歹题目还是听懂了,大抵是有为法和无为心之类的。 闻远一身大红袈/裟坐在左侧,宝相庄严;慈渡一身褐色袈/裟坐在右侧,沉稳严肃。两位佛法主张截然不同的圣僧同台对峙,不约而同的双手合十,向对方行了个佛礼。 闻远对前辈始终怀着谦逊之心,便让慈渡大师先行发问。 然而这一开口,曲月升又懵逼了。 没想到佛家的论战竟然也是用唱诵,慈渡大师语速飞快,唱诵了一大段佛经理论,闻远也不敢怠慢,以不同的佛理回击,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反应十分灵敏。唱诵中包含大量的高神佛理和佛家专业术语,引得下面的僧尼频频点头,时不时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可对曲月升这个穿越过来的外行来说,根本是听天书。 虽然听不懂,但是她还可以看表情和肢体动作,台上的两位都是得道高僧,虽然言辞激烈,语速飞快,但面上的表情均是宁静祥和的,有时闻远语出妙句,慈渡大师会给予他赞赏的目光,有时慈渡大师言之有物,闻远甚至会颔首行佛礼。台下一众僧尼均是心悦诚服的模样。 什么叫唇枪舌剑,曲月升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时间如磨盘一般缓慢推移,原本朝天东悬的太阳高挂正空,长久的暴晒让台下的一众僧人面露疲态,可台上的两人却越斗越勇。僧人有过午不食的规矩,一小部分疲累的观众已经偷偷退场去用饭。 曲月升从昨晚就粒米未进,早就饿了,她在石狮子上站了那么久,手脚也都麻了,可闻远还端坐在论战台上,她不想走,于是换了只手抱住石狮以平衡身体,继续观看。 太阳越来越大,台下的僧人也越来越少,甚至自发成群结队的轮流去用饭。台上论战的两人依旧口若悬河,语出惊人,但音量却不如之前洪亮了——圣僧也是人,整个上午粒米未进,仅靠饮几口水来维持,有气力才怪。 此时的慈渡大师面色已经不如开始那般沉静,他整个身子绷得笔直,额头上渗出涔涔汗珠。而闻远还一如往昔的宁静祥和,让人如沐春风,唇角的干涩与身体的疲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随着时间推移,前去用饭的僧人陆陆续续回来了,论战仍在继续,台上两位圣僧的情绪也随着人流的增加而高涨。 头顶烈日的曲月升觉得有些眼花,耳边出现若有若无的鸣响,她用力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腿上传来难以忍受的酸麻之感,她只能改为双手抱着石狮子,来回交换着双腿站立,以减轻不适感。尽管额头上冒着滚滚汗珠,可她的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前方的论战台。 同样额头直冒汗的还有台上的慈渡大师。 其实佛门的论战原理与打仗也是相通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慈渡大师早已失了先机,只觉得越辩越吃力,从他个人角度来说,早就对眼前这位年纪轻轻却佛法高深的闻远圣僧心悦诚服,可如今他代表的是整个南泱国,即使是硬撑、是诡辩,也绝不能露出半分怯态。 论战还在继续,在接连三四个时辰的暴晒下,身体疲累是所有人都不可避免的。 闻远的双唇干得起皮,思维上却越发的游刃有余。只见他面上的表情越来越丰富,声音也越发响亮,而慈渡则越来越蔫儿,声音也越来越轻,像是心虚似的。 闻远就像一块光华内敛的璞玉,在一次又一次的言语雕琢、打磨中,逐渐焕发出自身的光彩,竟然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 终于,慈渡大师再也强辩不下去,他双手平摊在地,向闻远拜服。闻远立刻上前扶起慈渡大师,还了他一个佛礼。 主持论战的僧人上前,双手合十,向众人行了个佛礼,高声宣布:“本次论战的结果是——东篱国闻远圣僧胜!” 紧接着,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所有僧人都激动的站了起来,此起彼伏的祝福声将闻远团团围住。他单手竖掌,一一以佛礼还之,欢声笑语不绝入耳。 曲月升激动地捂住唇,双腿已经无力再跳动,却忍不住热泪盈眶。 闻远像是有感应似的转向她的方向,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他浅浅一笑,竟比当日藏经阁前的拈花一笑更加平和更加宁静,浅褐色的瞳孔折射出一圈一圈的光芒,却不像佛像那般宝相庄严,隐隐多了几分柔情。 佛家说,法会因由分(1)。这一刻,似乎所有的执着、付出、等待都是值得,曲月升欣然一笑,全身绷紧的神经都在此时放松,只觉得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1):语出《金刚经》卷一。 感谢不二臣小天使的地雷,阿初真的好爱你么么哒(づ ̄ 3 ̄)づ ☆、中暑 曲月升觉得头昏脑涨,迷迷糊糊间,有冰冰凉凉的东西在她脸上擦来擦去,虽然舒爽,但未免觉得烦躁,她下意识扭了个脸躲开。 “我来吧。”耳边传来温润的声音,就像春风吹拂大地般轻柔。 冰凉的触感再次覆在脸上,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萦绕在身边,就像一汪清水,轻轻松松抚平了她所有的烦躁,她竟然不再挣扎,沉沉的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听见那温润熟悉的声音在耳畔不断地回响:“月升,月升……” 闻远,是你么? 曲月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的竟然是一个同样带发修行的小尼姑,一颗雀跃的心立刻沉入谷底。 “曲施主,你醒了?”坐在一旁神游的小尼姑对上了曲月升正在眨巴的大眼睛,愣神片刻后兴奋地问道。 “我这是怎么了?”曲月升一张口就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到,这才发觉双唇异常干涩,喉咙都快冒烟了。 “你是在太阳底下晒太久,中暑啦。”小尼姑颇为开心地道:“不过现在没事了,幸好施主你醒得早,我大概还能在午时之前赶去饭堂,哈哈。” 曲月升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润喉:“一直是你守着我?” “唔,刚到饭堂就被抓过来照顾你了,到现在大概有……” 小尼姑认真的掰着手指算了算:“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20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20 最少一刻钟了!” “……”那真是辛苦您老人家了啊。 小尼姑嘿嘿一笑,忽然凑过来,一脸八卦地道:“曲施主,你猜是谁守了你一上午?” 曲月升瞥了她一眼——这货双子座的吧?又八卦又憋不住话,跟她高中同桌一模一样。曲月升决定不理她,反正她憋不住总会说的。 双子座的小尼姑果然是个藏不住秘密的,见曲月升不答话,立刻迫不及待地给她爆料:“是师叔祖耶!不敢相信吧?他还给你打水、擦汗、换毛巾……你真是太幸运了!” 曲月升唇角抽了抽:这么幸运要不你也中个暑试试?好歹也先给我来杯水啊喂!不过她转念一想,也真是辛苦方丈他老人家了啊,只怕一早上都在照顾她的同时心算着她的医药费、营养费、人工投喂费等等……下次送他个算盘好了,唔,金的。 小尼姑仿佛回想起了什么,双眼晶亮,留着哈喇子花痴的道:“当时施主突然昏倒,整个人就从石狮上摔了下来,师叔祖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把施主打横抱起,健步如飞地冲回了灵觉寺,那飞扬的袈/裟,摇晃的佛珠,天呐,真是太俊了!” 曲月升脑海里浮现方丈鸡皮鹤发,颤颤巍巍把自己抱回灵觉寺的模样,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自己和方丈可能同时晚节不保。她悲伤的扭了个脸,又对上了小尼姑泛着光的哈喇子,心里默默的想:原来现在小尼姑的口味都这么重…… 突然,小尼姑惊叫了一声:“师叔祖!” 来人微微颔首,轻声道:“你去饭堂吧,午时就要过了。” 这熟悉的声音是…… 曲月升不可置信的扭头,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一袭红褐色的袈/裟,纯白的僧袍,还有倾国倾城堪比吴彦祖的脸!分明是…… “圣僧?!”干涩的嗓子一开口就扯得生疼,让她的尾音颤了颤。 闻远轻柔却不容置喙地按住了她的肩:“先别说话。” 红褐色的袈/裟在眼前掠过,闻远已经转身离开。 曲月升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惜暑热还没过去,只觉得头昏脑涨,双眼一黑,又跌了回去,只能巴巴地伸着头往前望,直到那股似有还无的檀香味又靠近了,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闻远站在床边,当真是居高临下。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觉得他高的与屋顶并齐,也不知进门的时候会不会撞到头。 曲月升正胡思乱想着,忽然觉得后背一暖,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托住了她,轻轻一用力,她整个人就被扶了起来,半坐着靠在床头,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一杯水已经递至唇边。她循着本能刁着茶杯,急切地把水喝了个干净,喉中的火焰立刻荡然无存,就像火焰山遇见了芭蕉扇,一扇火就灭,二扇生凉风。 闻远收回手中空空如也的“芭蕉扇”,关心地问:“好些了么?” 喉头的“火焰山”被扑灭,“曲悟空”精神爽利,觉得自己现在上可大闹天空、偷摘蟠桃,下可入海龙宫,拔定海神针。她咧嘴一笑,圆滚滚的小鹿眼弯得只看见瞳孔里黑亮的光:“你一来,什么都好了。” 闻远颇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又说胡话了。” 这也算小小的调戏了圣僧一把了吧?曲月升吐了吐舌,嘿嘿一笑。 然而她并没有得意多久,闻远端来一碗红得发黑的汤递了过来,植物特有的酸甜清香扑鼻而来,曲月升吓得虎躯一震,哆哆嗦嗦地问:“这是什么?” “酸梅汤,解暑用的。” 曲月升的眼睛瞪得大如铜铃,飞快地缩进角落:“我不喝!” 闻远微微蹙眉:“月升。” 他刻意拖长了尾音,似责备,又似无奈。 这一声“月升”让她彻底怔住,不可置信地望向闻远——原本死缠烂打、百般纠缠都没能让他改口喊出的闺名,中个暑就达到目的了? 闻远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双颊不由自主的染上了红晕,他轻咳一声掩饰赧然,画蛇添足似的解释:“贫僧既然已经答应为曲施主引渡,自然应该称呼曲施主法号——不想喝酸梅汤也可以,那贫僧就让弟子去厨房熬药了。” 曲月升心中一咯噔——这不会是美男计吧?古代的药味酸且苦,喝一次能去掉她半条命,得活着才能看圣僧啊!她立刻化身狼牙山五壮士,以一个顶五个的气节斩钉截铁道:“我都不喝!” 闻远静静地看着她,不置可否。他的双手端碗,保持着抬高的姿势,笔直的像两根并列的房梁。 曲月升颇为心虚地往后缩了缩,却发现自己已经贴上了墙,退无可退,好在闻远并没有步步紧逼,而是一直保持着让她有足够空间拒绝的距离,这种真正被尊重的感觉,别说是在穿越后,就是在穿越前的现代,也很少有。 她怔了怔,良久才压下心头对酸梅汤的恐惧,问:“你的手酸不酸?” 闻远大抵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轻笑着摇了摇头。 曲月升咬了咬唇,就算他的手当真不酸,她也心疼了。于是乖乖从闻远手上接过酸梅汤,讨价还价似的道:“要我喝也可以,那你要答应以后都会叫我的名……法号!”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传闻中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相府千金时不时露出这样小孩子的行径,闻远早就见怪不怪了,还是先哄她喝了酸梅汤解暑为上。想着,闻远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曲月升嘿嘿一笑,捧着酸梅汤靠近唇边,青梅特有的气息无孔不入地往她的四肢百脉里钻,酸甜可口的味道对别人来说是难得的美味,对她来说却是一种折磨。她哆嗦了一下,咬着牙把酸梅汤往口里灌。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视死如归,闻远竟然也有些动容,默默地倒了一杯水,又从怀里摸出一块用纸包好的蜜饯。 曲月升捏着鼻子,豪气干云的一口干掉整碗酸梅汤,牙齿几乎都给酸掉了。她把碗一丢,一杯清水立刻递上,她仿佛沙漠中干渴已久的旅人,捧着茶杯一饮而尽,酸疼的感觉才缓解了些,一块蜜饯又塞了过来,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化开,风卷残云似的把口中最后一点酸味带走,像是绿洲上开出了一朵花美丽的花儿。 “还酸么?”闻远关心地问。 “不酸了。”曲月升摇摇头,忽然双手捧脸,圆滚滚的小鹿眼宛如一汪清泉,倒映着闻远的身影:“我在家里乖乖喝了药之后,爹娘都会给我准备好多好吃的作奖励。” 她这一身撒娇的本事浑然天成,像是练习过成千上万遍似的,轻轻易易就让人柔软得一塌糊涂,哪怕是怒目金刚看了只怕也要化作笑面弥勒。闻远无奈地轻叹一声:“你想吃什么?” “白糖糕、红豆酥、花生糖、拔丝苹果。” “……”照这种吃法,只怕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21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21 满嘴都是蛀牙吧? 曲月升怕闻远不答应,立刻双手交握抵在下巴,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她的唇角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唔,到是没有蛀牙。 “好吧。”闻远点头道。 曲月升眼睛一亮,几乎蹦跶起来:“圣僧,你真好!” 闻远颇不自然地扭过头:“大夫说你暑热未消,再躺着休息一会儿吧,贫僧先走了。” “哎,别啊圣僧。”曲月升老毛病又犯,竟然又唐突的拉住了闻远的衣角。 ☆、困扰 这一回,闻远却没有急着把衣摆从她的魔爪里解救出来,反而当真停下脚步,耐心地问她:“怎么了?” “我……”曲月升憋了良久,想出了一个看起来很真实,其实假得就像天气预报一样的理由:“因为我害怕。” 闻远怔了怔,竟然没有转身就走,反正拿来了凳子坐在她床边。他单手竖掌,另一手的虎口处挂着的佛珠微微转动:“睡吧,贫僧念经给你听。” 曲月升乖乖依言躺下,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转了转,就见闻远已经闭上了眼,口中默念经文。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黑亮的佛珠在在他手上缓缓转动,周身宛如渡上了一层金边,这副清心寡欲的样子还真是……份外撩人! 曲月升嘿嘿一笑,在她低沉悦耳的声音中享受的闭上眼,昏昏沉沉的大脑仿佛重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只觉得脑子迷迷糊糊的,浑身上下像被热水煮过一遍,汗水涔涔渗出,比小时候发烧还难受。她难受的把身上的被子扒开,却很快又被人用被子严严实实的裹住,她颇为难受的滚了滚,很快就有清风徐来。 清风一阵又一阵,接连不断,让她想起小时候没有风扇的夏天,妈妈拿到大蒲扇给她扇风驱蚊。舒适的清风伴随着隐隐檀香,很快就驱散了暑热,曲月升一阵好眠,再醒来时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 不过病好后的日子和以前似乎没什么不同,每天都是做早课,吃午饭,去藏经阁看书,回禅房练字,睡觉…… 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是闻远吧。 曲月升曾经偷偷抱怨过闻远,答应为她引渡,可是却从来不肯叫她的名字,不会跟她一起吃饭,也很少跟她聊天。像是刻意避着她似的,言语间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疏离,还不如一个叫他师叔祖的小沙弥。 可如今不一样了,闻远会很自然的叫她月升,早课时不时会向她提问,吃午饭会叫她一起,会提醒她过午不食,不可在寺中食荤腥,还会经常抓着她背经书、讲佛理,背不出来还会用木鱼锤敲她的头…… 闻远似乎真的把她当成可以引渡入佛门的弟子了。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好高兴的吧。 早课后,曲月升照例拿着昨晚的功课给闻远检查——也就是抄写经书,再在后面写一段心得,类似于小学生读后感。这样的日常功课总让曲月升有一种不是在佛寺而是在学堂的错觉。 闻远每天就像学堂里的先生那样认真检查她抄的经书,有错别字还会圈出来让她修改。一本《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短短几百字,抄来抄去几十遍,曲月升几乎都能背下来了,可意思却没领会多少。 “字又好看了些。”幸好闻远从来不吝啬于给她鼓励。 她捧着脸嘚瑟:“那当然,人家天天晚上都在练呢,我是不是很刻苦啊?” 闻远无奈地摇摇头:“出家人要谦虚谨慎,哪有你这样夸自己的。” 曲月升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拽着闻远的衣袖晃了晃:“饿了,去吃饭嘛。” 闻远单手竖掌,却没有把衣袖给抽回来:“贫僧不是说过很多次了……” “知道知道,修行之人要稳重嘛,不可莽莽撞撞动手动脚,可是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佛礼啊,走啦走啦。”说着,曲月升变本加厉,拽着闻远起身。 闻远轻叹一声,却任由她拽着,风风火火赶去了饭堂。 一路上自然少不了有人侧目,但都碍于闻远的辈分高,没敢说什么,一心想着吃饭的曲月升和光风霁月的闻远都没在意,竟然无风无浪的到了饭堂。 灵觉寺的食物都是统一配好按人头发放,不能挑选也不能多拿,就算是方丈和圣僧也不例外。 曲月升满怀期待的排队,轮到她的时候乖乖喊了打饭的小沙弥一声师兄,小沙弥见她笑眯眯的又有礼貌,特意多给她舀了一些菜,眼观鼻鼻观心的递给她。可一看到她身后的闻远,便立刻换上了肃然起敬的神态。 拿了两份饭,曲月升拉着闻远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今天的菜色是酱拌大白菜和清炒小黄瓜,每人还配了一小碟花生米,是她的最爱。 曲月升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拿起筷子假客气道:“那我开动啦?” 能把几道斋菜吃出满汉全席的味道,大概也只有月升了。闻远轻笑,点了点头。 她兴奋地搓了搓手,夹起一块心仪已久的酱拌大白菜全部塞进嘴里,眼角里弯弯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起,面上已经换成了痛苦的表情,她慌慌张张的把嘴里的菜吐出来,手中的帕子立刻紧紧捂住牙,缓了许久委委屈屈地憋出三个字:“好酸啊。” 原来不是酱拌大白菜,是炒的有些发黑的醋溜大白菜,竟然连曲月升这样的资深吃货也着了道,还真是又酸牙又丢人。 “让你嘴馋,吃得那么快。” 二十年的单身狗闻远圣僧果然又不解风情的嘲笑女孩子,曲月升正被酸得牙疼,这样一来就更加郁闷了。 看着她委委屈屈的模样,闻远又好笑又无奈,还是起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水:“喝点水就不酸了。” “哼。”曲月升面上嗔怒,手上却飞快的抢过水杯,一口喝了个干净,嘴里心里似乎都好受了些。 闻远又拿来了一双新筷子,默默把曲月升盘子里的醋溜大白菜夹到自己碗里,又把自己盘子里的花生米全部拨进了她的碗里,低声道:“吃吧。” 明明是不带任何情绪的随口一说,可曲月升总是能从闻远嘴里听出温柔的味道。她笑眯眯的夹了一颗花生送进嘴里,甜甜的道:“谢谢。” 她月升向来是个嘴甜爱撒娇的姑娘,前世也经常被身边人照顾,她爱吃的菜只要别人碗里有,都会习惯性的分给她一些,因此也并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有多亲近。而闻远嘛,向来看得开口腹之欲,有什么好吃的平日里没少留给师侄们,却不知把对师侄晚辈的那一套用在姑娘身上,会掀起如何的轩然大波。 总之,两个心太大的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22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22 当事人继续风平浪静的吃饭,却把饭堂的一众吃瓜路人惊得连瓜都掉了一地。 一个小沙弥挤眉弄眼:看见没看见没,从相府千金被闻远师叔背进来第一天起我就觉得不对劲,这下被我说中了吧? 同桌的比丘尼凑过来,一脸不可置信:可你看闻远师叔那光明正大的表情,又不像有什么啊。 另一个小沙弥把眉毛抖得如筛糠:都已经互相夹菜了,还没什么?看来闻远师叔离还俗不远了,我师父坐上达摩院首座弟子有望了! 隔桌的比丘尼不着痕迹的凑过来看八卦,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若是圣僧还俗,那我岂不是也有机会了?这件事我得告诉师姐去。 在这样不着边际各怀鬼胎的猜忌中,午时到了。饭堂的人准时来收碗,大半个饭堂的八卦群众都没能吃饱,却也只能按照规矩的上缴饭碗,一顿饭下来,几乎所有人都饿着肚子,竟然只有两个稀里糊涂的绯闻当事人吃了个饱。 下午闻远受邀去太常寺讲法,曲月升吵着要跟去,果然被他严词拒绝了。 这到底是抛头露面的事,怎么能让一个姑娘跟着他到处跑呢。 可曲月升死活要跟着,闻远耐心劝诫了很久都无果,只好使出杀手锏。 “贫僧听说今天丞相大人和夫人也会去太常寺聆听妙音佛法。” 曲月升一听到二娘和老爹,直直往后退了三步,全身的汗毛的都竖了起来。开玩笑,好不容易逃到灵觉寺,又能和圣僧朝夕相处,这一去,万一被二娘老爹抓回去相亲怎么办? 圆溜溜的小鹿眼一眨,曲月升心中已经有了取舍,她果断不再纠缠闻远,唯恐避之不及的跑去了藏经阁看书。 大概是二娘和老爹的影响力太大,曲月升逃到藏经阁一个多时辰也没能看进一个字,想起明天的早课闻远还有可能会提问,她就一个头两个大。磨磨叽叽在藏经阁又耗了一个时辰,收获约等于零。 这么低的效率,曲月升忍不住反思,这一定是因为——她没吃饱! 找到了借口的小吃货月升欢欢乐乐的离开藏经阁,跑去厨房找吃的。 出家人过午不食,可是饭堂的僧人却会提早准备第二天早膳的食材,她可以偷偷拿一些自己煮了吃,反正她又没有正式出家,不守这些戒律闻远也不会怪她的。 想着,曲月升驾轻就熟的溜进了厨房,正难以在炒青瓜和烫菠菜之间做出个最终抉择,就听见了今天给她多打了一勺醋溜白菜的小沙弥的声音。 “师兄,你说今天饭堂的事是真的么?” 正在择菜的沙弥瞥了他一眼:“你不是也在场,还不知道真假?” “我当时光顾着给大伙儿分饭菜,哪有空看别人啊!再说,闻远师叔也不像这样的人啊。”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谁知道呢?你说闻远师叔不是那样的人,那他干嘛背着相府千金进寺?才几天就到了互相换菜吃的地步,我看没几天闻远师叔就要还俗咯。” “就是就是。”一旁和面的小沙弥立刻接话:“相府财大气粗,闻远师叔若是入赘,咱们灵觉寺也跟着沾光,方丈只怕也乐见其成的,就是不知道师叔这一入赘,又得有多少姑娘伤心咯。” “你……你们胡说!”负责做饭的比丘尼怒不可遏:“闻远师叔祖堂堂圣僧,才不是这样的人呢!他光明磊落,玉树临风,一定是那相府千金仗着自己有权有势,逼迫于闻远师叔祖的!” 得,又一个圣僧狂热崇拜者。几个小沙弥对视一眼,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其中一个小沙弥嘲讽道:“堂堂圣僧,还不是受不了名利美人的引诱,更何况闻远师叔还那么年轻,血气方刚的,嗯?” 几个小沙弥嘿嘿一笑,得意地看着那名比丘尼生生涨红了脸。 忽然,有人惊叫一声:“曲姑娘!” 原来是打水过来的小沙弥发现了她。 曲月升从震惊中初醒,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尴尬有之,惊怕有之,愤懑有之。她下意识后退几步。 原来,暗地里有那么多的不利于圣僧流言蜚语,恶意揣测;原来,她的出现给圣僧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和难堪;原来,她捧着一颗真心,燃着全身热血,不顾流言蜚语,世俗眼光,这样全心全意的去靠近一个人,是会给他造成伤害的。 曲月升茫然地看着这一屋子所谓六根清净的出家人,他们尚且如此,那么若是换了在市井百姓嘴里,又会吐出何种恶毒的言语呢? 她不敢再深想,逃荒似的跑了出去。 ☆、疏远 闻远今天讲的是佛家经典《金刚经》,太常寺卿和几个达官贵人素来是信佛的,对《金刚经》也非常熟悉,因此他并不需要太多口舌,很快就结束了这一场讲经。 时间还早,闻远拒绝了太常寺卿备下的轿子,打算信步走回灵觉寺。一路上有不少百姓认出了他,纷纷激动地与他打招呼,闻远一一以佛礼回应,心中闪过的念头确是不知那懒丫头的《金刚经》读到第几卷了。 “圣僧,圣僧啊……” 不过走神片刻,便听见有人在叫他,闻远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施主请说。” “圣僧,上个月听了您的讲法,我家那位都不出去喝酒了,一下了工便留在家里帮我做家务,多亏了您呐。我们平头百姓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好送您的,这是我们家刚烤出来的地瓜,您拿着路上垫垫肚子。”说着,大婶连忙递上一篮子烤地瓜。 “是啊是啊,圣僧平日里也帮了我们乡亲们不少忙,我也没什么送的,家里自己腌的咸菜,还望圣僧不嫌弃。”说着,另一个大娘也递来一筐子咸菜。 “还有我,还有我……”另一个大爷理由都来不及说完,先不甘落后的塞过来一篮子花生酥。 闻远立刻摆手推辞:“大家太客气了,传扬佛法是我佛门中人的该做的,实在不敢言谢。” “圣僧,这些小东西算不了什么,您就收下吧。”说着,大婶又上前几步,把篮子往闻远怀里塞。 “是啊是啊。”其他人立刻也往闻远身边凑。 闻远立刻后退几步,摆手道:“不敢当,贫僧不敢当啊。” 拿着花生酥的大叔洋装发怒:“圣僧莫非看不起小人家境贫寒,只能送几块花生酥糖聊表谢意,不想收下?” 听到花生酥,闻远略微怔忪,双手合十行佛礼道:“自然并非如此。” “那就收下啊!”大叔急道。 “是啊是啊,收下吧。” “收下吧,收下吧。” 周围的人也七嘴八舌的附和,什么竹筐篮子都往闻远手上塞。 闻远被逼的退无可退,只好道:“那贫僧就收下一盒花生酥,便代表接受了各位乡亲们的谢意,还望各位以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23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23 后莫要再记挂这些小事了。” 说着,闻远广袖一挥,在大叔捧来的篮子里拿了一盒花生酥,施展轻功快步离去。 百姓们见从来不收任何东西的闻远圣僧破天荒拿走了一盒花生酥,也算是首战告捷,便不再纠缠,反而纷纷追着大叔购买花生酥,说是要尝了以后学着做给圣僧吃。 大叔自然乐见其成,喜滋滋的打开篮子,竟然发现篮子里多了一块能买下整篮花生酥的碎银子,更觉闻远大师厚道。刚刚才消停的百姓们便又吵着要去灵觉寺给圣僧送东西,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闻远的脚步轻快,不一会儿就回到了灵觉寺,眼见天色还早,便直径去了藏经阁。一路走马观花似的在藏经阁里转了一圈,竟连个偷懒打盹儿的身影也没见着。 莫非她提前回去了? 闻远微微皱眉,瞥了桌上抄了一半儿的经书一眼,步伐早已快于意识向外赶去,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出现在了藏经阁门口。 守门的两个小沙弥眼力好,隔着老远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个佛礼,齐声喊:“闻远师叔好。” 这一声闻远师叔仿佛一盆子清水,劈头盖脸的浇在他身上,让他结结实实打了个激灵,急躁的心忽然一震,往外迈的脚步骤然顿住。 闻远还了一个佛礼:“两位师侄奉命守藏经阁,登记来往僧人,着实辛苦了,也不知这来往藏经阁的人多不多。” 一个小沙弥受宠若惊的行佛礼道:“多谢师叔关心,今日到不辛苦,整个下午就曲姑娘一个人来过。” “是啊是啊,多谢师叔挂心。”另一个小沙弥附和道。 闻远眼眸微垂,不经意地道:“曲姑娘向来阅览经书到酉时始回,也不知今日怎么早走了。” 二十年的资深单身狗闻远圣僧自以为此话问得不着痕迹,却不知在别人眼里看出了如何的欲盖弥彰,两个小沙弥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目光由原本的崇敬转为不屑,这变脸速度比起川剧来也不遑多让。 一个机灵点的小沙弥赔笑道:“师侄瞧着曲姑娘去时神色如常,兴许只是累了,便回禅房歇息去了。” 闻远不通人情世故,但观察力却十分敏锐,不管是月升这丫头还是两个守门的师侄,言行中都透露出一丝古怪。眼下只怕也问不出个什么,闻远便不再多费口舌,转身走了。 曲月升现在住的禅房很小,只有相府闺房的四分之一大,可是小也有小的好处,床和窗户之间不过五六步的距离,当她龟缩在角落时,一抬头就能看见从窗外渗进来的阳光。 她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发呆,眼皮半耷拉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难得的毫无神采,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门外响起三声有节律的敲门声,紧接着低沉的男音透过门缝里钻进来:“月升。” 曲月升浑身一震,身子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窗户微微摇晃,雕花的纹路在阳光下映着一丝金光,就像那个人的眼睛。 “月升,开门,贫僧有话对你说。” 清脆的敲门声伴随着这一句“月升”执着的响起,曲月升一动不动的盯着门板,目光变得分外茫然无措。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敲门声停了。 曲月升怔住,好似方才停的是自己的心跳。她曲起膝盖,把头埋了进去,心里像是开了一座染坊,把世间最美好的七彩颜色都放了进去混染,却只染出了无边的黑色。 忽然传来一阵墙面被敲击的“咚咚”声,近的就像贴在她耳畔似的,曲月升惊愕的抬头,身前的阳光被挡住,取而代之的是比阳光更为温暖的佛光。 “圣僧,你……” “今天的经文抄完了么?”闻远居高临下的问。 曲月升怔了怔,诚实的摇头。 闻远挑眉:“那还不去接着抄?” “哦。”曲月升循着本能乖乖坐在桌前,铺开一张上好的宣纸。闻远默契的及时递来笔墨,她习惯性的拿起笔,脑海里倒背如流的《心经》从指间流泻出来,一笔一划的在纸张铺陈列队。 大概是抄佛经当真能让人平心静气,曲月升心中的那一点慌乱迷茫在佛光的照耀下荡然无存,她渐渐平静下来。在默写的同时,佛经上的文字像是会法术似的在脑海间来回萦绕,虽来不及细细品味所有,但仅是抓住只言片语,便有了几分醍醐灌顶的味道。 《心经》寥寥数百字,很快就抄完了。曲月升放下笔,心湖已然波澜不惊。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闻远淡然地问。 “没什么。”曲月升低下头,想了很久才道:“以后……我就不跟你一起去藏经阁了,我想自己在禅房看书。” 闻远顿住,又联想起两位师侄的表情,心中越是了然,就越是平静。 “有人说闲话了?”闻远的这个疑问句里似乎并没有疑问的成分。 曲月升立刻摇头,斩钉截铁地道:“没有” 闻远就着手上的念珠敲了她一下:“贫僧教过多少次了?出家人不打诳语。” 曲月升吃痛,却又心虚的不敢反驳,只能低头装死。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闻远颂出熟悉的《心经》,低沉的嗓音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早已滚瓜烂熟的经文涌入喉中,曲月升下意识接道:“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闻远颇为满意的点头:“背得不错,那么意思可还记得?” 这一段闻远给她讲过,曲月升点头复述:“菩萨对佛祖的弟子舍利子说:‘舍利子啊,一切的法则形相都是空的。以般若观之,生时万物皆空,死后涅槃万物亦不灭;污水映月,月净而不染,清水映月,月净亦不染,中月亦有垢;一日两次涨潮,海水不会增加,一日两次退潮,海水亦不会减少。便如佛性,无生无灭,无垢无净,无增无减。’” “那么就以现在的流言蜚语为例,又属于佛性中的哪一种呢?” 曲月升怔了怔,心中豁然开朗:“是空。” 闻远双手合十,诚心诚意道:“恭喜月升,佛法更上一层楼。” “可是……”她咬住下唇:“我是你唯一引渡的人,还是个女子,你会因为我饱受流言蜚语,甚至千夫所指,你不怕么?” 闻远浅浅一笑,灰褐色的眼里是一眼能见底的清澈纯粹:“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闻远虽然不才,莫非在月升眼里,连这点修为都没有?” 曲月升愣住:是啊,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他心中一片清明,光风霁月,又何惧流言蜚语。而我如此讳莫如深,不过是因为心虚罢了,现在我还摆出这副避之不及的样子,那不是更给圣僧添麻烦了? 想通这一点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24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24 ,曲月升心中立刻有了抉择,她伸出手心乖乖认错:“圣僧,我错了。我不该偷懒不抄经文,手心给你打。” 还真把寺庙当学堂了? 闻远哑然失笑:“学生偷懒打手心那是先生的规矩,儒家的做派。我们佛家却不是这样。” 曲月升怔了怔,好像也是哦。 “那佛家怎么惩罚?” 闻远转身从木鱼里抽出木鱼锤,在曲月升额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这一下敲得猝不及防,曲月升捂住额头,一双眼睛瞪得大如铜铃——《西游记》里孙悟空被菩提老祖敲了三下额头,意思是要他夜半三更时分,从后门而入,前来学习道法。莫非圣僧也…… 曲月升越想越觉得靠谱,双颊涨得通红,竟然比猴子的某个部位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娇嗔地瞪了闻远一眼,飞快地跑开了。 “……” 怎么又跑了,难道是打得太重了?闻远一脸莫名其妙。 ☆、称呼 子时一刻,脑洞清奇的曲月升准时出现在了闻远的禅房门口,果不其然的只看见一片漆黑,作息定时的闻远圣僧早已入睡。“曲悟空”这才确定是自己误会了,又是尴尬又是庆幸的往回走,心里暗搓搓的想,一定是圣僧读书少,竟然连《西游记》都没看过。 “曲大圣”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走回禅房,路过饭堂时,肚子习惯性的唱起了空城记,她下意识往里瞅了一眼,竟然发现厨房隐隐有火光。 难道有贼? 可是到厨房能偷什么呀?还不是跟她一样偷吃。想着,曲月升轻车熟路的摸进了厨房,果然看见灶台上放着一屉蒸笼,一个虎背熊腰的身影正背对着她躬身烧火。 曲月升轻咳一声,大尾巴狼似的戳了戳那人的后背,那人显然吓了一跳,她正要义正辞严的教训两句,却见那人仓皇间回过头来,看清面貌后的两人竟然同时吓得跳开。 “八……八戒?”曲月升不可置信地问。 “曲施主,你怎么在这儿啊?”悟能先是一惊,而后颇为尴尬的挠挠头:“贫僧不是说过了,贫僧法号悟能。” 曲月升嘴角一抽,二师兄,咱们还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 “悟能大师,你在这干嘛呢?”她明知故问。 “这……”悟能局促的来回踱了两步,诚恳地双手合十,望着窗外乌漆墨黑的天空道:“贫僧敌不过口腹之欲,前来觅食,请佛祖责罚。” 曲月升轻笑:“偷吃就偷吃,说这么文雅干嘛。” 悟能被她一句玩笑话弄得生生涨红了脸,显得更为局促了。 他这副敬畏佛祖的样子,跟圣僧到是有几分相似。曲月升不好意思再欺负出家人,于是豪迈的拍了拍悟能的肩:“我方才是开玩笑的啦。常言道,民以食为天。人有口腹之欲是很正常的,再说你只是肚子饿了找东西吃,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佛祖会理解的。” 悟能呆呆地挠头:“真的么?” 曲月升安慰似的拍了拍他雄壮的后背:“我读书多,不会骗你的。” “嘿嘿。”悟能高兴的傻笑。 “我说八戒,你这笼屉里蒸的是什么啊?” 一提起吃的,悟能咽了一口唾沫,连名字都忘了反驳,他双眼发亮,兴奋地道:“都是包子!” 以悟能的智商,她还以为撑死了能蒸几个馒头,没想到竟然是包子。曲月升脑海中浮现天津狗不理包子的模样,跟着咽了一口唾沫:“什么馅儿的?” “韭菜的,可好吃了!”悟能已经垂涎三尺。 曲月升不由地多看了他几眼:“看不出你口味挺重的啊。不过没关系,我不挑食——蒸多久啦?” 一说起这个,悟能颇为沮丧:“刚蒸上,火太小,只怕还有得等。” 曲月升顺着灶台瞅了一眼:“火太小啦,这样蒸一夜也蒸不熟的,你给扇扇风吹吹火,我去找点柴来。” 让曲姑娘去劈柴? 悟能怔了怔,后知后觉地快步追上她:“曲施主,贫僧力气大,还是贫僧去找柴火吧。” “不用不用,我找柴火就行。”用惯了现代电磁炉和天然气灶的曲施主并不会生火,但这太不符合她“读书多”的形象,因此她并不打算让悟能知道。 “曲施主,可是贫僧……” 曲月升豪迈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得了,别忘了我可是徒手吊打新科武举前三甲的人,还是你去生火吧。” “……” 显然相府千金的“光辉事迹”早就传入过灵觉寺,悟能甘拜下风,默默把到了嘴边的“贫僧不会生火咽了下去”,小媳妇似的蹲下来跟灶台死磕。 “曲女侠”大摇大摆的飘到后院,原本只想出点小力气搬点柴过去,不料到了这才发现,劈好的柴火白天已经用光了,想用还得自己劈。这可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侠犯了难,但牛皮已经吹下了,总不能抱着柴火去找悟能帮忙吧? “曲女侠”自认丢不起这个人,只能认命的拔出斧头,在木桩上摆上一根柴,想象自己楚霸王上身,猛地往下一劈,摆木柴以一个清奇的角度飞了出去,在漆黑的夜里不见踪影,隔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哐当”一声。 曲月升心里咯噔一下,暗自思揣应该没有砸坏什么东西吧——管他呢,反正砸坏了也没人知道是她。 女侠豪迈的一挥手,又摆了一根柴在木桩上,抡起斧头准备第二次出击。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竟如平地一声惊雷,震得人耳膜发疼,浑身一凛。 “着火啦!”声音悠长而尖细,曲月升吓得魂儿都掉了——这熟悉的声音,不是悟能那呆子发出来的么? 她把斧头一丢,飞快的奔回厨房,只看见灶上的笼屉起了火,蔓延到整个灶台,那呆子扯着外衣乱打一气,火势不但不见小,反而差点连他的外衣都烧着了。 “这么大的火你还扑什么,赶紧去打水叫人帮忙啊!”曲月升恨铁不成钢,只能自己动手,把厨房洗菜的水冲灶台上一股脑倒了下去,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哦哦,”悟能如梦初醒,撒开了脚丫子一边往井边跑一边大喊:“快来人啊,着火啦!快来救火!” 灶上的竹蒸笼完全被点着了,火势上冲几乎与横梁齐平,还有往外蔓延的趋势,曲月升冒着浓烟把把周围的易燃物都挪开,差点儿把手给烧伤,幸好悟能来得及时,满满的一桶水往灶上一浇,火势立刻小了不少。 曲月升拎着盆跑出去接着打水,来回了两趟,被叫嚷声惊醒的小沙弥们也陆陆续续赶来,这么一大帮子人对付一灶小火绰绰有余,很快就控制了火势。曲月升和悟能惊魂甫定,同时累瘫在地,大眼瞪小眼,也不知谁先没绷住,劫后余生似的笑作一团。 半夜被吵醒的“灭火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25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25 英雄们”也松了口气,瘫的瘫坐的坐,良久才有人从这乌烟瘴气里觉察出不对来。 “曲施主,你怎么会跟悟能师弟在一起啊?”一个也不知是算观察入微还是算神经大条的小沙弥直直问道。 “……” 总不能说偷吃路上碰到的吧?曲月升想了想,找了个不怎么高明的借口:“我们是碰巧路过,看见厨房失火,就义不容辞的加入救火行列了。” “可是刚才悟能师弟叫我们来救火的时候说你们是来找东西吃的。”一个不长眼的小沙弥插嘴。 “好尴尬啊。”悟能挠挠头。 曲月升愤怒地转头瞪他,灶房里剩下的那一点火种仿佛全转移到了她的脸上:你是笨蛋吗?这怎么能说实话呢? 悟能默默抬头望天,像对佛祖宣誓似的:贫僧乃是一个从不打诳语的出家人。 曲月升有点想撞墙。 周围一圈僧人的表情有些微妙,一个不怕死的道:“约会就越会,找什么借口嘛,咱们东篱国的民风开放着呢!” 刚收拾完最后一桶水的小沙弥走过来笑道:“我还以为曲施主喜欢闻远师叔呢,才堪堪感叹过以后东篱国的圣僧就只有我师父一人了,就出现了这么大的转折。原来曲施主还是喜欢悟能这样的啊。” 曲月升严重怀疑这货刚才救火的时候不留神,把脑子也掉水桶里了,她更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有人接茬。 “看你们这群孤陋寡闻的,相府千金曲姑娘就喜欢悟能这样五大三粗的汉子,闻远师叔虽然武功高强,但长得太俊了,不是曲姑娘喜欢的样儿,是吧曲姑娘?” 是你妹! 曲月升扶额:这下好了,承认喜欢悟能就坐实了群众们的想象,否认喜欢悟能圣僧又会被误会牵连,好好的一个佛寺哪儿这么多八卦群众?到底是太平盛世惹的祸,要是搁在一个战火纷飞的时代,救亡图存还来不及,人民群众哪有时间八卦。 曲月升正忙着怪天怪地怪人民兄弟,竟然没注意到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一众僧人一咕噜爬起来站直了,双手合十,整齐划一的向她身后行了个佛礼:“闻远师叔好。” 曲月升呼吸一窒,机械似的回头,果然看见圣僧遗世独立般站在人群之外,好似与生俱来的慈眉善目凝固在脸上,唇角微抿,无端让人看出几分怒目金刚的味道。 “出家人作息定时,你们不睡觉,都在这干什么呢?”这声音依旧淡淡的,却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在场的人被这架势吓得屏息凝神,一句话也不敢接。可就算这样,人民群众也没能忘了八卦精神,各自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看了看呆头呆脑的悟能,再看眉清目秀、丰神俊朗的闻远师叔时,目光徒然多了一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同情之感。 ——真不理解曲施主的审美啊。 然而罪魁祸首悟能并没有看出此间的风起云涌,他不知死活的捅了捅曲月升的后背,本意是想让她来背锅,反正这里就只有她不是出家人,不料这个小动作落在闻远眼里,竟然祸水东延,意外引出了水漫金山的无差别攻击效果。 “在场所有人罚抄《金刚经》十遍,悟能带头犯错,罚抄二十遍。有异议么?” 这下就连最笨的悟能也看得出闻远师叔是真的动怒了,师叔一向温和,进寺十几年从未罚过弟子,这回一罚就这么重,还如此的不容置喙,傻子才会去撞枪口。 “弟子领罚……” 一行人识相的行了个佛礼,各自散去,只留下曲月升一人站在风暴中心。 “圣僧,我……” “曲姑娘并非佛门中人,自然不需要受罚。天色太晚,贫僧先行告辞了。”说着,闻远行了个佛礼,丝毫不给曲月升解释的机会,拂袖而去。 他的袈/裟被夜风吹得鼓起,背影仿佛胀了气的皮球,看起来有些滑稽,又有些落寞。 “……” 曲月升欲哭无泪:努力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从“曲姑娘”变成了“月升”,这下好了,又打回原形了。 ☆、来访 曲月升从小就是个毛病王,勇于认错更加勇于犯错,以往甭管闯多大的祸,眼角一耷,小嘴一撇,乖乖认个错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闻远对她的宽容比丞相爹和二娘更甚,就算真的犯了戒律偷吃,闻远最多说她几句,从来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 现下已经好几天了,闻远还是称她曲姑娘,早课不会对她提问,下午不会问她有没有抄经书,尽管她每天都乖乖做功课给闻远检查,可他也不肯多看一眼。这一切让曲月升越发心急如焚。 这天,曲月升照例拿着抄好的经书去找闻远,隔了老远便看见他房门虚掩,她定了定神,伸手敲门:“圣僧,我今天的经文抄好了,来给你看看。我可以进来么?” 曲月升从门缝里看见他手上的佛珠颤了颤,熟悉的低音炮响起:“进来吧。” 她心中一喜,立刻推门进去,脚步轻快的宛如麻雀跳跃。 “圣僧。”曲月升甜甜的喊了一声,笑眯眯地捧着自己抄好的佛经,献宝似的摆在闻远面前。 她眼角弯起的弧度让闻远有片刻怔忪,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很多很多,却似乎都与这双眼睛的主人无关——想起灵觉寺发人深省的暮鼓晨钟;想起京城大街夜里的万家灯火;想起筚路蓝缕后的金碧辉煌;想起太平盛世背后的风起云涌…… 大概只有这样一双眼睛——像是含着大海纳百川的深情,却又如浅溪一样清澈透明的眼睛,才能看透这世间繁华,人间万象,寻到真正的宁静吧。 闻远苦笑一声,接过她手上的佛经:“曲姑娘,以后你不必再抄经书了。” 曲月升双眸一喜,但很快又垂眼掩饰喜色,假模假式地道:“我喜欢抄经书,抄经书使我快乐,嘿嘿。” 闻远稍稍偏过头,不敢看那双眼睛:“相府已经派人来接你回家了。” “啊?”曲月升怔了怔,立刻摆手道:“我不回去。” “相府的人找不到姑娘,便来寻了贫僧。贫僧已经安排她们去姑娘的禅房里等了,如果没猜错的话,曲姑娘大概今天就要启程了。” 曲月升瞪大了眼,着急的抓住闻远的衣袖:“我不回去,我要留在灵觉寺修佛!” “姑娘贵为相府千金,这又何必呢。”闻远转身,不着痕迹的抽出她手中的衣袖。 曲月升着急的跟上他,仰头道:“可是你答应过要为我引渡的,出家人不打诳语啊!” 闻远看着她湛黑的眼睛,喉间忍不住发出一声似有还无的叹息——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双眼睛,漆黑如墨,仿佛人间最真实的写照,偏偏又清澈见底,一点儿也没有沾染到这世间的污浊。 他伸出右手在曲月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26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26 升头上摸了一下,又像是舍不得就此放手似的再摸了一下:“佛祖庇佑,神光涤荡,愿曲姑娘一生无风无浪,长乐安宁。” 这算……摸顶祈福? 曲月升怔了怔,总觉得闻远今天不对劲,可还来不及细想,他已经转过身走入内堂,红褐色的袈/裟微微上扬,留下决然的一句话:“曲姑娘请自便。” 自便,自便什么啊自便!我就想留在你身边,哪怕只能陪你念佛经也好,你答应么?还不是一听有人要接我回家就迫不及待的赶我走,讨厌! 闻远决绝的把曲月升关在门外,任由她怎么敲也不肯开门。 她是相府千金,是金枝玉叶,她值得拥有这个世间上最美好的一切。而这些都是他和灵觉寺所不能给的。所以闻远选择送她回家,回家是她最好的选择。 被关在门外的曲月升怔住,当真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可转念一想,这不能怪圣僧啊!难道他还能扣着自己不让回家么?所以这事还是得从相府下手。 想着,曲月升握拳,心中燃起了万丈豪情:我一定不要回相府继续相亲了! 可惜这万丈豪情并没能延续多久,就被一声甜得腻死人的声音浇灭。 “我的小姐啊,你总算回~来~了~!” 曲月升虎躯一震,就看见一个苦大仇深的身影窜了过来,把她紧紧抱了个满怀,这架势,比被刚从雷峰塔里放出来白娘子都不遑多让。 曲月升:“……” 二娘那一套你们怎么都学会了。 良久,她才艰难的睁开这个苦大仇深的拥抱,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八戒媳妇儿,你怎么来了?” 隐隐有磨牙声传入耳边。 糟糕,气氛不对,曲月升立刻改口:“我是说,美丽的翠兰啊,你怎么来了啊?” 翠兰“哼”了一声表达愤怒:“小姐,我再不来接你回相府,有些人就要上房揭瓦了!” 曲月升一头雾水:“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是那个混账小侯爷,听说你为了他要出家,带着新欢来灵觉寺看你了!” ?_?这关我什么事? 怎么没反应啊?翠兰怔了怔,以为她是没听清楚,扯着嗓子又重复了一遍:“混账小侯爷带着新欢来灵觉寺看你了!” 曲月升立刻捂住她的嘴:“还有僧人在午修呢,这么大声!想让整个灵觉寺都听见么?” 等了很久,翠兰都没有看到小姐脸上怒不可遏或者痛不欲生的表情,她把这种不正常的现象归类为小姐太过悲痛以至于说不出话来。她愤怒的握拳,恨不得把小侯爷和新欢大卸八块:“小姐,别多说了,快跟我回相府吧。” 说着,翠兰就要转身收拾东西,被曲月升一把拉住:“我回去干嘛?” “躲一躲啊!” “我躲什么啊?” “躲小侯爷啊。”翠兰恨铁不成钢:“小姐啊,你别再傻下去了!人家都已经嚣张成这样了,不是明摆着要让你死心么?听说这还是那个新欢出的主意,肯定是来示威的!咱们还是先回相府避一避吧。” “避你个头啊!那正好大家把话说清楚。” 翠兰眼泪汪汪:“小姐,天涯何处无芳草,您何必单恋小侯爷这个混蛋呢?” 曲月升几乎抓狂:“谁说我单恋小侯爷了?” 翠兰偷偷看她一眼:“基本上全城都知道了吧。” “……”曲月升实在受够了这种被外人随意揣测的感觉,更加不希望引起圣僧的误会,原主的奇葩审美和感情烂锅她统统不要背了,这一次就借着这个机会让全天下都知道,她根本不喜欢什么小侯爷和壮汉子! “小姐我君子坦荡荡,是绝对不会躲的!对了,小侯爷那个新欢叫什么来着?” 翠兰浑身一颤——这个表情好像有点熟悉,上次小姐单枪匹马打倒一个连的时候,好像就露出过这个表情! “薛婉玉。”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翠兰老实的答。 “婉玉?一听就很白莲花嘛。”曲月升习惯性吐槽,活动着手指道:“灵觉寺是我的地盘,只要他们敢来,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翠兰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自己一路对小姐的担心都喂了狗,还是先担心担心小侯爷和薛婉玉的生命安全才对:“小姐啊,侯府跟相府是世交,薛姑娘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您……” “放心吧,我们文明人只跟他们讲道理。” “……”小姐,您上次也说要跟户部大人的公子讲道理,结果人家现在还躺在床上呢,您还记得么? “曲姑娘,曲姑娘。”这时,一个小沙弥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小侯爷带着一个姑娘上山了,说是要来找您。” “来得挺快啊。”曲月升摩拳擦掌:“这位师兄,麻烦你告诉他们我去偏殿拜佛了,想见我让他们自己来。” 小沙弥一愣,大约是没想到这位马上要回家的相府千金还愿意称他们这等一介布衣为师兄,顿时在心里就划分出了一条泾渭分明的“敌我战线”。 “放心吧曲姑娘,就冲您这声‘师兄’,贫僧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位师兄你确定么?连我都不知道你该怎么做呢。 小沙弥冲曲月升坚定地点了点头,视死如归的走了。此后这个小沙弥负责接待小侯爷和薛婉玉上山,给他们设置了足以媲美九九八十一难的复杂拜佛流程,这当然都是后话了。 “小姐,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翠兰被小沙弥的视死如归感染,也变得豪气干云。 “不是我们,是我。”曲月升指了指翠兰,抿唇一笑:“你,回家去。” “那怎么行!”翠兰仿佛受了天大的侮辱:“奴婢誓死与小姐共存亡,绝不会贪生怕死的!” 曲月升利落的甩给她一个白眼:“死什么死,收拾小侯爷再加个白莲花能难倒小姐我么?” “可是……” “别可是了,回家去。” 翠兰不敢多言,小媳妇儿似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翠兰想说的是,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看圣僧也挺好。哈哈哈 ☆、情敌 申时的钟声准时响起,撞散了大雄宝殿外的袅袅青烟,巨大的释迦牟尼佛像千百年如一日的立在最中央,慈眉善目的面庞却有着让人肃然起敬的气势。 曲月升从香案里抽出三支香点燃,端端正正的在蒲团上跪下,虔诚的拜了三拜,把香插在正中间。 她缓缓闭上眼,双手自然的合十,《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流畅的从嘴里念出,经文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回荡在殿里的每一个角落,梵音佛法绕梁不绝。 “月……月升?”小侯爷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诵经声骤停。曲月升转过头瞥了他一眼,双手合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27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27 十行了个佛礼,脑海里莫名浮现出闻远的模样。她微微颔首,礼貌地问:“施主有何贵干?” 小侯爷被雷得外焦里嫩,几乎找不到自己的舌头:“真的是你?月升?” 完了完了,原来传闻都是真的!这回丞相大人和我老爹肯定不会放过我了! 小侯爷吓得魂不附体,眼泪汪汪道:“月升,我以为曲夫人拿话唬我,没想到你真的要为了我出家。虽然我知道本小侯爷确实是面冠如玉玉树临风丰神俊朗,可是不值得你如此啊!” 曲月升一个没绷住,扶额叹道:“有时我真不明白,你哪来的火星自信。” 一旁的薛婉玉听到这句话心中狠狠一震,指着曲月升激动道:“是她?” 小侯爷点了点头。 曲月升这才注意到一直跟在小侯爷身后的女子,她着一身雪白的齐胸襦裙,外罩玉兰飞蝶花样的月白上袄,一双明眸如剪水,身段似柳面含春,手如柔荑,肤比凝脂,活脱脱一个古代的小家碧玉最佳模板。 这就是翠兰口中的小侯爷新欢?不知为何,曲月升脑海里突然自动循环《少年英雄小哪吒》的主旋律——是她是她就是她,一朵闪闪烁烁的白莲花。 曲月升睨了这朵“白莲花”一眼,悄悄摩拳擦掌,已经做好了撕逼的准备。 但架不住人家不接招啊! “白莲花”薛婉玉不仅没上来撕逼,反而幽幽的看了小侯爷一眼,一副任凭君做主的样子。 曲月升暗赞:白得很专业嘛。 “婉玉,那我就按你说的做了!”小侯爷宣誓道。 白莲花点了点头,退到一边。 曲月升隐隐觉得画风有点不对:“你们要干嘛?” 小侯爷不由分说,一把将曲月升拽起来,义薄云天地道:“带你回相府!” “……”曲月升吓得立刻抱紧柱子。 什么鬼,说好的跟白莲花撕逼呢?这是什么画风啊! 小侯爷看起来是个弱受,但力气比手无缚鸡之力的曲月升可大多了,三下五除二就把她的手掰开,连拖带拽的扯出了大殿。 “我不要回去,你放手啊!”曲月升这才真的慌了起来,她只是想拿出家吓唬吓唬小侯爷,没想要回相府啊。 小侯爷一边拖一边豪气干云地道:“月升,咱们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今天我就算再被你痛扁一顿,也不能看着你做傻事!快跟我回相府!” 白莲花也过来帮忙一起拽:“是啊曲姑娘,你先跟小侯爷回去,有话我们慢慢说。” 曲月升力气本来就小,加上个白莲花的帮忙,就更加挣脱不开了,她哀嚎道:“大姐,你是我情敌啊,我要出家你应该放鞭炮啊,阻止我干嘛?别拉我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小侯爷像是被电视剧里的反派附身,他嘿嘿一笑:“月升,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破喉咙,你妹。 大概是所有反派都会被打脸,小侯爷也并没有得意多久。就在他差点儿把曲月升拽出门时,突然觉得手上一痛,力道不由自主的松了,紧接着一个红色的身影在他眼前掠过,等他看清楚时,月升已经被带到了五米以外。一个身穿白色僧衣、披红色袈/裟的和尚站在他前面,高大的身影把月升牢牢挡在身后。 “阿弥陀佛。”闻远单手竖掌,向小侯爷行了个佛礼。 眼前这人宝相庄严,周身气度宛如佛祖临世,小侯爷一时没从变故中反应过来,竟然也顺着他的动作行了一个佛礼。 白莲花不着痕迹的掐了小侯爷一把,小侯爷立刻清醒,颇为不悦地问:“你是谁?” “贫僧法号闻远,乃月升的引渡僧人。”闻远淡淡的道。 小侯爷眼睛一亮,立刻换上了崇拜的神色:“你就是闻远圣僧?” 白莲花见势不对,在小侯爷的后脚跟狠狠踢了一脚。 小侯爷吃痛,立刻收起了兴奋的神色。他轻咳一声,洋装正经地道:“正好圣僧来了,本侯当着你的面把月升带走,也算对灵觉寺有个交代。” 说着,小侯爷上前作势要拉曲月升,闻远上前一挡,隔开了两人。 “圣僧,你这是何意?”小侯爷不解。 “施主,你只是个外人,无权决定月升的去留。再者,月升已经是半个出家人了,施主应该称呼她为‘比丘尼’或者‘小师父’。”闻远的声音低沉温和,与平常没什么区别,但曲月升却隐隐从中嗅到了一股火药味。 她眼睛一亮,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又从“曲姑娘”升级成“月升”了! 小侯爷瞠目结舌,心说我跟月升十几年的情分了,还不能叫她闺名,你个认识不到一月的和尚竟然一口一个月升,这是什么道理? 闻远再次行了个佛礼,下起了逐客令:“施主,请回。” 小侯爷觉得有点幻灭,以往向来只有他耍混账的份儿,这会子竟然第一次体会到有理说不清的感觉,索性胡搅蛮缠:“我一定要带月升一起回去。” “我才不跟你走呢。”躲在圣僧身后的曲月升毫不留情的拆台。 闻远挑眉:“施主听到了?” 娇生惯养的官二代小侯爷从未受过这种气,愤怒地道:“这是我跟月升之间的事,轮不到你管!” 不待闻远开口,曲月升就从他身后探出一个脑袋,道:“我的事全归圣僧管,我就听他的。” “……”这打脸啪啪啪的,真疼。 小侯爷面子被驳,气急败坏的道:“算你狠!我不管你了!” 说着,他转身就走,脚步踏地发出不小的响动,决绝的身影仿佛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站住!”白莲花轻喝一声,小侯爷刚迈开的脚步立刻顿在半空。 “回来。”白莲花的声音柔了些,小侯爷顿在半空的一只脚生生转了方向,还真的乖乖走了回来。 “婉玉,算了吧。”小侯爷无奈道。 白莲花瞥了他一眼,小侯爷认出这个眼神,小媳妇儿似的闭了嘴, “曲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白莲花的目光穿过闻远,直直看向曲月升。 这是要撕逼了?曲月升总算找到了情敌的正确打开方式,正要放狠话,两个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不可以。” 闻远:“……” 小侯爷:“……” 小侯爷轻轻拉住白莲花的衣角,小声提醒:“婉玉啊,月升打起人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曲月升:“……”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说悄悄话这么大声的小侯爷大概已经尸骨无存了。 可白莲花并不理会小侯爷的“温馨提示”,径直走向曲月升。 闻远上前一步,宛如一座巍峨的泰山挡在她面前。 曲月升伸手抓住他的衣衫,仿佛抓住了全世界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28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28 。 白莲花挑眉:“小女子不过是有句女儿家的体己话想跟曲姑娘说,圣僧莫非连这也要阻拦?” 曲月升蹭了蹭鼻子,丝毫不给面子:“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白莲花的视线在闻远和曲月升身上来回转动,她低声一笑:“曲姑娘莫非要一直站在圣僧的身后?” 曲月升想起前段时间的流言蜚语,手心一颤,飞快的后退了几步,与闻远拉开距离。 白莲花趁机靠近,在她耳侧低语了几句。 “你……”曲月升瞠目结舌地望着她,一张脸被震惊得仿佛十级地震的灾难现场。 相比之下,白莲花就镇定得多了:“曲姑娘,有话我们去你的禅房慢慢聊。” 曲月升呆呆地点头,下意识往白莲花的方向走。 “月升。” 两个平静而简短的字让曲月升骤然停住脚步,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跑回闻远身边,商量似的道:“圣僧,我跟她去说几句话好不好?” 最普通不过的询问语气,没有小心翼翼也没有唯唯诺诺,却能让人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被完完全全信任的,这样陌生而奇特的感觉,闻远在方丈师叔身上、在父母身上都不曾体会过,他彻底怔住。 曲月升仰着头,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乌溜溜的小鹿眼一脸期待地望着他。 闻远不知所措的别过脸去,生硬地道:“贫僧答应过方丈师叔和曲夫人要照顾曲姑娘,便不能放任外人在灵觉寺撒野,至于别的事,贫僧不管。” “这样啊……”曲月升乖乖站回闻远身后,颇为失望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那我不去了。” “……” 出家人心慈,宁可委屈了自己,也看不得别人委屈。闻远轻叹一声,低声道:“去吧。” “谢谢圣僧。”曲月升抬头冲闻远咧嘴一笑,只见牙齿不见眼睛,然后转身蹦蹦哒哒跟着自己的情敌跑了。 唔,若生逢乱世,这丫头大抵是被人家拐了还乐滋滋的跟在后面替人数钱的。 作者有话要说:  竞猜~白莲花说了神马,让月升乖乖跟着她走了? ☆、闺蜜 曲月升和白莲花双手抱在胸前,与中间的桌子形成掎角之势,如果眼神也可以交锋,两个人大概已经大战了八千回合了。 最后,还是作为东道主的曲月升先开口:“你也是北大的?” “废话!”白莲花利落的甩了她一个白眼:“要不你以为我为什么来找你?” 曲月升吞了吞口水,还是不敢相信穿越大神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给她送来了一个战友,还是“情敌”牌的。会不会东篱国也有个“北大”,但并不是二十一世纪那个北大?她决定先试探一下。 曲月升竖起两指抵在太阳穴周围,口中默念咒语,重要的咒语念过三遍后,气势磅礴的喊出高三那年传遍帝都的口号:“天王盖地虎。” 白莲花也竖起剑指,跨着小碎步绕桌子左走三圈,右走三圈,喊出那句熟悉的口号:“考上985!” 曲月升吓得后退两步:“宝塔镇河妖。” “至少211!” 曲月升大惊:“横批呢?” 白莲花猛地拍桌:“绝不复读!” “……”曲月升震惊片刻,立刻高兴的蹦起来:“天呐,你真的是北大的!” 两个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校友在异世紧紧相拥,喜极而泣。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啊。 “你怎么认出我来的啊?”曲月升一边拉着白莲花坐下,一边兴奋地问。 白莲花豪气地一拍掌:“多亏了小侯爷那个白痴,他无意间跟我提起过你,说你失心疯非讲自己是北大毕业的,当时我就想会不会是校友,他又跟我说了许多你神经病的举措,我立刻就肯定你也是穿越过来的了。”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更何况这还是校友,简直是异世至亲了好吗!曲月升亲切的挽住旧情敌的手感叹:“天呐,穿越找到队友已经很难得了,没想到还是校友!真是太巧了!对了,你什么专业的?” 白莲花:“高分子材料与工程,你呢?” 曲月升:“拉丁语言学系。” 白莲花:“……” 这两个专业对于穿越者来说还真是够没用的。 “你怎么穿越过来的啊?”曲月升问。 “看电影,太无聊睡着了,一觉醒来就穿越了,握了棵大草,这个世界真玄幻!”白莲花充分发挥理工女的特色,脏话随口就来。 曲月升眼泪汪汪,点头如捣蒜:“我也是我也是,早知道不去看电影了。” “那你想过怎么回去么?”白莲花问。 “想过啊,但都没有结果,后来就不想了。”曲月升眼睛一亮:“莫非你有办法?” 白莲花抬头望天,以一个理工科学霸的身份严肃而郑重地道:“我根据星球的运行轨道和天体物理的计算公式以及人与地球的质量比简单的计算了一下。 曲月升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怎么样?” 白莲花握拳:“并没有什么办法。” “……” “更惨的是我在现代跟教授做研究,已经验证出一个新材料可以代替塑料又能实现人工降解,论文写到一半就穿越过来了,天呐,这真是人类历史上一个巨大损失。”说着,白莲花露出一个理科生式的惆怅。 曲月升无言以对,只能拍拍她的肩膀:“我对你表示同情。” 白莲花掀桌:“更值得同情的是我整天被你家那位白痴小侯爷骚扰,烦得我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曲月升连忙摆手后退:“打住啊,我跟小侯爷可一点关系也没有,都是江湖传闻——他怎么骚扰你的?动手还是动口?” 这兴奋的表情算怎么回事?白莲花幽怨地瞪了她一眼。 曲月升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换上了一脸义正辞严:“我的意思是,我一定帮你揍他出气。” 白莲花轻哼一声:“他哪里敢动手动脚,就是整天都来烦我,每天就约我出去踏青作诗什么的,无聊透顶,偏生我穿越过来的便宜爹娘又很喜欢他,真是想不去都不行。” 曲月升单手架在桌子上撑着下巴:“其实小侯爷也挺好的,有钱有势不说,听说还挺有才的。” 白莲花利落的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他就是个文盲。” “不至于吧?我听说他是东篱国的文探花啊。” 说起这个,白莲花又鼓了一包子劲儿:“还探花,跟个直男傻似的,一天到晚就会问‘在吗、在干嘛、吃了没’,有时候想给面子跟他聊两句,他一句话都接不上来,简直就是个话题终结者嘛。” 天,这撩妹水平就能当文探花了?曲月升不可置信地问:“那你跟他聊什么?” “建筑力学、天体物理和高分子材料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29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29 的聚合方式。” “……”到底谁才是话题终结者!小侯爷,我也对你表示同情。 白莲花嫌吐槽不够似的,又总结性地补了一句:“总而言之,我跟这样的文盲实在聊不到一块儿去。” 曲月升偷瞄了她一眼,默默把“其实我也是这样的文盲”给咽了回去。大概是顾念着小侯爷跟原主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曲月升试着帮他挽回一点点面子:“可我一直听说是你缠着他,见到你之前还一直以为你是个白莲花呢。” 白莲花扶额:“套用一句你的话,那都是江湖传闻。我还听说你要死要活的单恋小侯爷,吵着要为他出家呢。” 曲月升怒得跳起来:“才不是,都是别人乱说的!” 白莲花挑眉:“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白莲花戳了戳她的头:“你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傻子才不知道呢。你喜欢闻远圣僧对不对?” 曲月升瞳孔骤缩,结结巴巴道:“胡……胡说。” “别掩饰了,你那双眼睛根本骗不了人。” 曲月升心思被戳破,尴尬的扭过脸。 “喂,”白莲花踹了踹她坐的凳子脚:“你真的喜欢上了一个和尚?” “是圣僧啦!”曲月升小声纠正她。 白莲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圣僧呢,这下不掩饰了吧。” 曲月升低头不答,白莲花又踢了她的凳子一脚,八卦地问:“怎么样啊,发展到哪一步了,开车了没?开几次了?车速如何?” “开什么车?”曲月升太久没听过现代词汇,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白莲花憋笑的表情才明白自己被耍了,果断的回踹白莲花一脚,震得她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滚!” 白莲花双手撑着下巴:“好吧,看样子车是没得开了。一定是你驾驶技术太差,要不要老司机我带带你啊?” 曲月升斜瞟了她一眼:“就你一个理科生,还老司机?” 白莲花豪迈的大手一挥:“姐姐开车稳着呢,‘帝都马路一把杀’,听说过没?” 好像以前是在帝都论坛上听说过这个外号,曲月升将信将疑:“真的?” “当然,”白莲花义薄云天地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我一定帮你追到圣僧。” 不知为何,曲月升总觉得这朵白莲花非但不是神助攻,反而是猪队友。 “其实你是为了躲小侯爷才帮我的吧。” 白莲花猛地一怔,生硬地挤出一个故作圆滑的笑容:“这些以后再说啦,啊对了,月升啊,你说我以后是直接跟你一起睡了还是再另外要个禅房呢?” “……”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白莲花跟月升要同居还是分房睡,哈哈哈哈~ 感谢田初灵宝贝的地雷~爱你呦 谢谢所有宝贝们的评论,阿初酱每天手抄党章三千字之后看见大家的留言就觉得好有力量更新,爱你们。 ☆、盂兰 由于各种建筑力学天体物理和高分子材料聚合方式的问题,总而言之,白莲花如愿在灵觉寺跟月升同居了,美其名曰帮她撩汉。 不过很快,曲月升就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这次来的确实不是神主攻,而是猪队友。 以前圣僧会带她去藏经阁,会陪她吃午饭,加上一起做早晚课,一天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跟她在一起。可自从白莲花来了,闻远以两个女子来往方便为由,什么事都让曲月升和薛婉玉组队做,自己只需要每天检出两份抄经作业则可功成身退,好不轻松。 可曲月升就惨了,每天抄完自己那份经文还得帮白莲花抄一份,理由是她一个理科女写不来毛笔字。你妹! 这天,曲月升照例窝在禅房抄经文,顺便偷偷画圈诅咒白莲花喝凉水塞牙,不料达到了说曹操,曹操到的效果。 “月升啊!”白莲花无功课一身轻,慢慢悠悠地走过来拍了拍曲月升的肩:“抄着呢?” 曲月升抬头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白莲花果然get到了她的意思,似乎是对方并不想跟你说话并且想把你大卸八块。她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月升啊,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曲月升头也不抬:“你能有什么好消息啊,说坏的吧。” “以后你要研读更多的佛经了。” 曲月升放下笔,冲白莲花抿唇一笑:“多亏了您老人家,我现在每天都要抄双份的佛经,研读的当然更多了。” “这不是因为你的字好看么。”白莲花谄媚一笑:“这不还有好消息么,快问我快问我。” 曲月升翻了个白眼:“好吧好吧,那好消息是什么啊?” “盂兰节要到啦,东篱国又要开盂兰盆会啦!”白莲花兴奋地道。 曲月升不是很懂她逻辑:“每年都有啊,这算什么好消息?” “今年不同啊,我贿赂了方丈才打听到,今年灵觉寺除了让圣僧在盂兰节开坛讲法之外,还要请一个女尼来扮观音,最后两个人还要一起巡城诵经,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啊,多好的机会,把握住哦!” 曲月升眼睛一亮:“真的啊?” “当然。” 曲月升紧张的把玩自己的发丝,忐忑地问:“可是要女尼啊,我还不是正式的比丘尼,这样也可以扮观音么?” “你蠢啊,就是要有头发的才能扮观音啊,我问了方丈了,这回正式的比丘尼都不能参与,也就我们这种带发修行的人才可以了。我当然不会跟你抢啦,这次你势在必得啦!” “哈,那真的太好了!”曲月升乐得一蹦三尺高,捧起白莲花的脸“吧唧”就是一口:“谢谢你啊白莲花,你真是我的神助攻。” 宇宙第一直女白莲花吓得连连后退,双手抱胸道:“你别乱来啊,我性别女,爱好男啊!” 曲月升噗嗤一声笑开:“想得美,我才看不上你呢。” 说着,她转身就往门外跑,蹦跶的脚步宛如演奏中的小军鼓。 “喂,你去哪儿啊?”白莲花望着她的背影追问。 “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圣僧……”她跑得太快,最后几个字的尾音飘在风里听得模糊,徒留下白莲花一人无奈摇头。 曲月升踏着小碎步乐滋滋的奔向闻远的禅房,隔了老远就听见他房里有声响。她不懂声色的走过去,想给闻远一个惊喜,不料却听见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声从门缝里传出来。 曲月升心中警铃大作,调动起全身的五感六识,把屋里人的身高长相身份身材全部分析了一遍,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不知哪个山头的小狐狸出来诱拐圣僧了。 她心里狠狠一咯噔,紧张地冷汗都冒了出来,立刻把耳朵凑近门板,假装自己在拍《窃听风云》。 “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30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30 既然如此,闻远师兄,还请你以后多多指教。”柔弱的女声传来,让人浑身一颤,仿佛整个人酥了。 曲月升听见佛珠碰撞的轻微响动,应该是闻远行了个佛礼,便听得他道:“□□师妹客气了,贫僧自当尽力而为。” 天呐!完了!大学铁律有云:师兄师妹,终成一对。里面的这货肯定是个劲敌啊! 曲月升紧张得跺脚,发出不小的响动。 “是谁?”闻远低喝一声。 温柔软糯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夹杂着一股无助,让人保护欲骤起:“闻远师兄,屋外有人么?我好害怕啊。” 曲月升闻声大怒,一个箭步就冲了进来,果然看见一个灰袍的小尼姑躲在闻远身后,一只手还紧张地抓着闻远的袈/裟。 她像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一般,上前一把分开两人,义正辞严地道:“你谁啊?,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随便抓着人家衣袖不放呢?” 小尼姑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双眼立刻红了一圈,怯懦地道:“闻远师兄,对不起,我方才以为是歹人来了,便循着直觉躲在你身后,料想师兄武艺高强,自然会如佛祖一般佑得师妹平安,这便失礼了。” 这演技,这颜艺,当真让曲月升叹为观止——简直就是新世纪最佳绿茶。 闻远淡然颔首道:“师妹不必自责,无妨。” 小尼姑立刻破涕为笑,柔声道:“多谢闻远师兄。” 曲月升不可置信地指着小尼姑,正要开口吵闹,却被闻远叫住。 “月升。”他拖长了尾音,显得有些不悦:“你到好意思教训别人男女授受不亲了?” 前段日子也不知道是谁半夜跑去厨房,跟男僧狼狈为奸,偷做夜宵,还把房子给点着了。 曲月升气得直跺脚:“圣僧!” 闻远怕再说下去这丫头会真闹,只好息事宁人:“好了好了,人前不许失礼。你乖乖坐着,我去送送清慧师妹。” 曲月升嘟着嘴:“就两步路,送什么呀。” “月升。”闻远再次拖长了尾音表示不悦,曲月升只好乖乖闭嘴。 “那麻烦闻远师兄了。”清慧嫣然一笑,眼神得意的扫过曲月升,又飞快地转开视线。 曲月升气得跳脚,却见闻远做了个“有请”的手势,引着那小狐狸似的尼姑走了出去。到底还是心有不甘,曲月升咬着牙跟了上去。 一路上,小尼姑说话温温柔柔,细声细气,闻远也是温和有礼,让人如沐春风。两人时不时的讨论佛法,辨析佛理,各种佛门的专业词汇层出不穷,曲月升是个门外汉,一句话也插不上嘴,只能沉默地听两人聊完佛理聊经书,聊完经书聊典故,只觉得自己是一座巨大的灯塔,勤勤恳恳担负着发光发热照亮他人人生的责任。 好不容易送完了小尼姑,曲月升已经憋满了一肚子的气,脚步不自觉越来越快,与闻远拉开了一段距离。 “月升。”身后传来闻远无奈的语气。 曲月升停住脚步,忿忿地望着他。 “怎么了?”闻远微微弯身,低头让曲月升可以平视她。 “她是谁?” 闻远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这个“她”指的是谁:“水月庵带发修行的比丘尼,听说佛法颇为高深,是静慈师太的得意弟子。” 曲月升气鼓鼓的像只包子:“既然她佛法那么高深,来找你干嘛?” “过段日子就是盂兰盆会了,灵觉寺代表佛门举行盛会,需要一名女尼扮观音,静慈师太便举荐了她。” “啊!那你答应了?”曲月升紧张的问。 闻远屈指轻轻敲了她一下额头,轻笑道:“这哪里是我能决定的,灵觉寺会在盂兰节前期举办一个朝音会,所有带发修行的女尼都可以参加,性质就跟你上回看的论战差不多,朝音会的优胜者才可以在盂兰盆会上扮观音。” “这还挺公平的——那如果是你选,你会让谁去扮观音?”她不依不饶地问。 “唔……”闻远认真思考后才答:“天下女尼众多,贫僧并不能一一识得,如果不是通过朝音会,贫僧无法做出抉择。” “不用从天下人中选,如果就我和她,你选谁?” 闻远摆摆手:“灵觉寺尼僧过百人,水月庵更是比丘尼众多,更何况还有其他寺庙,怎么会只有你们二人。” “我不管,是假如!假如让你一人抉择,又只能在我二人中选择,你选谁?” 闻远怔了怔,就算再傻也明白了她的用意,轻笑道:“贫僧选你。” 曲月升立刻喜笑颜开,欢乐的拉着闻远的衣袖:“为什么选我啊?” 其实女子问出这个问题,就是想听你狠命地夸奖她,可惜二十年的老单身狗闻远圣僧并不懂得这个道理,一个不小心竟然说出了实话:“贫僧是你的引渡人,连贫僧都不选你,那你还不得闹得天翻地覆啊?” “你……哼!”曲月升气得扭头就走。 “东篱好圣僧”闻远一头雾水:怎么又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同居是人民群众的期望,那就让她俩同居吧23333 感觉我在搞事情23333 ☆、借书 曲月升坐在床边架着二郎腿,双手抱在胸前,圆圆的小脸因为生气鼓出了一个肉包子的形状,莫名让人想捏一捏。 白莲花戳了戳她:“怎么了,我的大小姐,又跟谁生气呢?” 曲月升仰着头,乌溜溜的鹿眼显得更大了,活像刚蒸熟的包子上挂了俩葡萄:“我遇见了个绿茶一样尼姑,她欺负我!” 白莲花挑眉:“呦,相府千金力能扛鼎的名声在外,还有人敢欺负你?” “真的!”曲月升万分委屈地道:“最可恶的是闻远还帮着她。” 白莲花来了兴趣,追问:“怎么回事?” 曲月升把去找闻远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顺便把绿茶尼姑拎出来大骂了一百遍,心中的怨气才稍稍缓解。 然而一个神经大条的理工女,其实并不能理解曲月升这种小女生心里的小九九,本着谁跟我好我帮谁的原则,白莲花陪曲月升一起把绿茶尼姑又骂了一百回,终于把话题转回了正事上:“月升,那你照你这么说,那个绿茶尼姑可是你的劲敌啊!” “可不是嘛!”曲月升咬着小手绢愤然道:“抢着扮观音也就算啦,瞧她那副样子,分明就是冲着圣僧来的。哼,我自己盯了这么久都没舍得下手呢,她到敢半路杀出来。” “会不会是你误会了,她只是单纯的绿茶一下,对圣僧其实没有那种意思?” “才不是呢!”曲月升立刻反驳:“我以女性的直觉保证,她肯定是冲着圣僧来的。” “唔……”显然,只对苯环和聚乙烯感兴趣的白莲花并没有“女性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31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31 的直觉”这种东西。她想了想:“那照你的说法,要参加什么朝音会,胜出了才能扮观音,你的胜算就很小了啊。毕竟人家都是从小就修佛的,你一个半路出家的假尼姑,会不会困难了点啊?” 曲月升握拳:“为了圣僧,再困难也要迎难而上。” 白莲花耸肩:“我能帮你做什么吗?抄佛经除外。” 曲月升蹭了蹭鼻子:“帮我把佛经拿来总可以了吧!” “遵老佛爷懿旨。” 白莲花特意尖着嗓子,四不像似的学了一个满清的礼仪,逗得曲月升哈哈大笑。 到底是经历过穿越这样重大变故的人,曲月升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很强的,虽然前一天才被绿茶尼姑弄得很生气,但只要睡一觉她就能满血复活,又活蹦乱跳的去找圣僧。 灵觉寺里的所有禅院都是一个模样,一开始很容易迷路,可是曲月升却总能准确的找到闻远的禅房。她一直觉得自己有一双与佛有缘的,老远就可以看见闻远禅房发出的别人看不见的佛光,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曲月升定了定神,伸手敲门。 “请进。” 她推开门,发现闻远又在看佛经。他的坐姿是曲月升见过的人里最标准最好看的,正襟危坐,背脊挺得笔直,双手自然地打开在佛经两侧,神情庄重得宛如朝圣,看到疑难处,眉头还会微微皱起。 “月升,是你来了啊。” 曲月升扬眉:“要不你以为是谁?” 闻远轻笑着合上佛经:“今天的经文抄完了?” 曲月升特意把双手背在身后,眨着眼道:“你猜。” 闻远轻叹一声:“你这丫头,太不沉稳。” “你啊,太不沉稳。”闻远无奈地摇头。 曲月升嬉笑着把手上的经文往闻远怀里一塞:“早就抄好啦——你沉稳就够了啊,我还沉稳做什么?” 闻远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始认真的翻阅经文。 曲月升等了一会儿,小跑过去扯着闻远的衣袖:“有进步么?” 她把“快夸奖我”都写在了脸上,闻远想装看不见都难,于是就着手上的念珠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出家人要戒骄戒躁,你又忘了?” 他敲得不重,可曲月升还是很失望,闷闷的捂着额头后退了两步,在闻远身边坐下。 “还是有进步的。”闻远淡淡地道。 曲月升眼睛一亮:“真的么?” “嗯,不许闹了。”闻远怕她得意,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神色,从书架里抽出放在最里面的一本书递了过去:“拿回去背熟了。” “又要背啊……”曲月升整个脸都垮了下来。 闻远把书硬塞进她手里,嘱咐道:“不止要背,一定要背熟了。” “为什么啊?”曲月升拿着手上的书翻了翻:“《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译注》,怎么又是心经啊?” 闻远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问:“之前跟你提过朝音会,你可知道我们朝的是哪个音?” 曲月升想了想:“观音菩萨?” 闻远欣慰地点头:“孺子可教也。” 曲月升的脑袋里灵光一闪,难得聪明一回:“你的意思是……” 闻远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曲月升立刻捂住嘴。良久她才试探性地问:“所以你也很希望我赢得这次扮观音的机会对不对?” 闻远沉吟片刻:“嗯。” 曲月升怔了怔,傻瓜似的笑出声来,小兔子似的围着闻远来回蹦跶,算是彻底坐实了“不沉稳”的罪名。 闻远也被她感染,一边轻笑一边无奈地摇头。 “咚咚咚。” 门传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闻远敛了笑意,正襟危坐,沉声道:“请进。” 门外的人果然推门进来,只见那人一身灰色僧衣眉如远黛,双眸含烟,一头长发尽数隐藏在船型的僧帽中,静如娇花照月,行似弱柳扶风,在男子眼里,定然是娇比黛玉病西施,可曲月升只觉得一股浓厚的绿茶味扑鼻而来。 “闻远师兄。”绿茶尼姑耳根微微发红,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曲姑娘也在啊。” “哼。”曲月升不屑地别过头去。 “师妹来了。”闻远颔首还了一个佛礼,又出书架里找出一本《金刚经》递给绿茶尼姑。 这架势像是早约好了的啊!曲月升气得睁大眼:“你刚才就是在等她对不对?” 闻远用手上的念珠在她额头上又敲了一下:“清慧师妹是来借佛经的,人家可比你勤快得多,每天都要读过一遍经书方可入眠。” 曲月升小声嘟囔道:“竟然来借书,哼,我在藏经阁借书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儿呢。都是我玩剩下的梗!”。 “月升,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没什么!”曲月升赌气地坐下,扭过脸不理他。果然让曲月升乖乖闭了嘴。 绿茶尼姑单手竖掌,手上捏出花指形状,轻声问:“我可以坐下么?” 闻远做了个请的手势:“师妹请便。” 曲月升立刻瞪大了眼,不依道:“借了书就可以回去了啊,坐下干嘛?” “月升!”闻远刻意拖长了尾音,显得有些不悦。 “哼。” 绿茶尼姑在闻远身边坐下,毫不介意地笑道:“只因佛经上有几处不懂的地方,想请教闻远师兄。” 曲月升握拳:哼,问佛理嘛,也是我玩剩下的梗。老土! 绿茶尼姑假模假式的翻了翻手上的佛经:“闻远师兄,《金刚经》十八品有言,‘一体同观分’,不知闻远师兄于意云何?” 曲月升愤怒地挠墙:又是这样矫揉造作的声音,幸好圣僧不是个声控,要不还不早被这杯变了质的绿茶给玷污了? 闻远沉吟片刻:“如来有五眼——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五眼皆为心观,心不在眼,则视而不见;心不在耳,则听而不闻,破五眼相,复灵根明,即是一体同观。” 绿茶尼姑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一性圆明,十方平等,十方如来同一道,便又是一体同观。果然玄妙,多谢闻远师兄指教。” 闻远双手合十:“师妹客气了。” 绿茶尼姑把目光转向曲月升,娇娇柔柔地问:“不知曲姑娘于意云何?” 一路想听天书的曲月升突然被点将,还是被情敌点的,当然没好气儿啦:“云什么啊?我怎么知道。” 绿茶尼姑愣了愣:“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曲姑娘果然直爽。” 曲月升扭过头去:“我可不像有些人,弯弯道道的,心眼儿比石榴还多。” “月升,不得无礼。”闻远出声阻止她,语气却并不严厉。 他转而对绿茶尼姑行了个佛礼:“月升口无遮拦,让师妹见笑了。” 绿茶尼姑不介意地笑笑:“曲姑娘年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32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32 纪小,不懂佛礼也正常,师兄不必责怪于她。” 她这么一说,本来就生气的曲月升当场就炸了。 “你懂礼,你最懂礼,好好的比丘尼不呆在水月庵里念经,偏偏整天往灵觉寺跑,三不五时的就来麻烦我们圣僧,你也好意思。” “月升!”闻远皱眉斥责“怎么能对客人这么说话!” 曲月升仰着头瞪着闻远,乌溜溜的大眼睛含着一股倔强的委屈,但到底是顾及着绿茶尼姑在场,不想在情敌面前丢面子,只能强忍着脾气,忿忿地转过身去。 绿茶尼姑打圆场似的走过来握住曲月升的手:“不要紧的,曲姑娘只是跟我开玩笑是不是?” 绿茶尼姑背对着闻远,似笑非笑的盯着曲月升看,整张脸上写满了嘲弄。 “别碰我!”曲月升嫌恶的甩开她,明明没用多大力,绿茶尼姑竟然一个趔趄,直直摔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撕b啦撕b啦!! ☆、教训 “月升!”闻远沉声呵斥。 “我……我根本没怎么用力。”曲月升有苦难言,急得直跺脚。 “没有关系。”绿茶尼姑噙着眼泪,柔声道。她一手撑着地,一手抓着桌子想站起身来,不料双手无力,刚站起来一点点又摔了回去,一双阑珊眉目含着春水似的望着闻远。 “师兄,我的腿好像使不上劲儿。” 曲月升双眼瞪得好比铜铃大。 闻远怔住,却没有依言上前去扶,反而对一旁气得冒火的曲月升说:“你害得人家摔倒了,还不去扶?” 绿茶尼姑的脸色白了白。 “哼!”曲月升愤怒地扭过脸去。 “月升。”闻远耐着性子又喊了一遍。 “扶就扶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哼!”曲月升用愤怒的音量表示不满,却还是伸手把绿茶尼姑拽了起来,随后立即拿出随身手帕,嫌弃的擦了擦手。 绿茶尼姑幽幽地看了闻远一眼,目光似嗔似怒,我见犹怜。 闻远颇为尴尬地别过脸去,假意专心翻动手上的经文,不想这经文上的字却吸引了绿茶尼姑的目光。 “这是曲姑娘抄的经书么?”她问。 闻远点了点头。 绿茶尼姑上前于闻远并肩,目光认真的在经文上扫了扫,忽然发出一声轻笑:“曲姑娘的字真可爱,我家有个九岁的小表妹也爱写这样圆滚滚的字体。” “你……”曲月升瞪大了眼,这不是笑她字丑,连个九岁的孩子都不如么? 忍无可忍,不能再忍! 曲月升正要炸毛,闻远却先她一步,猛地把手中经文合上,纸张碰撞发出不小的声响。 她还以为闻远又要教训她无礼,委屈的低下头,不敢说话。 “月升有一颗赤子之心,字如其人,这大概就是最好的体现了。” 闻远沉着嗓子,语气依旧平淡,却莫名让人听出了一股火药味。 绿茶尼姑脸色一白,勉强笑道:“师妹只是见曲姑娘可爱,便想起了小表妹,到底是我失言了,闻远师兄勿怪。” 闻远单身竖掌,黑色的念珠在他手上虎口处缓缓转动:“师妹若真自觉失言,也不该请贫僧勿怪才是。” 绿茶尼姑大概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一茬,一时怔住,竟然连话都不会说了。 曲月升忍不住低笑出声,若说方才她还气得怒胜雷霆,如今却是一点儿声响都没有了,她故作大气的挥了挥手:“无妨啊,我们家五岁的小表妹也是这样口不择言的,也很可爱。” 绿茶尼姑被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又要尴尬的维持风度,陪着笑脸行了个佛礼:“闻远师兄,多谢你的慷慨借书,师妹这便先回去了,改日原书奉还,必定当面致谢。” 闻远颔首还了个佛礼:“贫僧送师妹出门。” 曲月升立刻拉住闻远的衣袖,望着绿茶尼姑挑眉道:“上次都送过了,这位比丘尼那么聪明,佛法又高深,岂会有不认识路之理?” 闻远眉头稍蹙,严肃地教训她:“月升,送客人出门是基本礼貌,你这都不懂,莫不是要贫僧罚你?” 曲月升眼睛一亮,轻笑道:“原来是客人啊,那是得送送,我们一起送啊。” 说着,她乐滋滋的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礼貌地道:“小师父先请。” 绿茶尼姑几乎把银牙咬碎,却还是保持着绿茶面具,勉强笑道:“不必送了,贫尼识得路。” 曲月升拽着闻远的衣袖原地蹦跶了两步,笑逐颜开的强调了一遍:“还是得送送的,毕竟送客人嘛。” “不必了。”绿茶尼姑双手合十,向闻远行了个佛礼:“师妹先行一步。” 闻远礼貌的还她一礼:“慢走。” 绿茶尼姑还没走远,曲月升就憋不住笑出了声,闻远连忙关上门,颇为无奈地看着她:“这下高兴了?” 曲月升敛了笑,轻咳两声,大尾巴狼似的道:“勉强吧。” 闻远挑眉:“你这得寸进尺的丫头,什么时候多了个五岁的小表妹了?” 曲月升惊讶地瞪大了眼,见闻远表情严肃不似玩笑,立刻心虚地低下头。 闻远手上佛珠一转,不轻不重地在曲月升额头上敲了一下:“你这丫头,都教过多少次了……” 曲月升捂着头立刻抢白,冲闻远讨好的笑笑:“出家人不打诳语嘛,我记着呢。” 闻远挑眉:“记着又犯?” 曲月升吐了吐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 这丫头! 朝音会日渐逼近,即使有闻远开的小灶,曲月升也丝毫不敢怠慢,每日都研读佛经到很晚。可惜她不通佛理,遇上许多佛家晦涩的名词更是看天书一般,因此背起经文来事倍功半,艰难异常。 这天,曲月升正咬着笔头跟最难背的那一段经文死磕,突然感觉凳子被人踹了一脚。这么粗鲁的混球,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白莲花你够了啊,没看见我这忙着呢!”曲月升嚷嚷道。 白莲花大爷似的叉着腰在她眼前晃悠了一圈,摇头叹息道:“背了这么久都没背熟,一看你就没有智慧。” 曲月升啐了她一口:“滚。” “你确定?”白莲花挑眉道:“我走了你可不要后悔哦。” 曲月升放下笔:“听起来你好像有办法的样子?” “我可是智慧女神,你以为呢。” 曲月升挤出一个谄媚的笑,乌溜溜的小鹿眼眨了眨,活像从动漫里走出来的人物,她刻意模仿着绿茶尼姑的声音,柔柔弱弱地喊:“婉玉啊。” 这一句甜腻的“婉玉”让白莲花结结实实打了个颤,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得了吧,你还是叫我白莲花好了。”说着,白莲湖从衣袖里掏出一张折成半个手掌大小的黄纸扔给曲月升,嘴上数落道:“说你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33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33 没有智慧,你就是没有智慧,大路走不通的话,还有捷径啊。” “这是什么啊?”曲月升捡过黄纸,想剥洋葱似的一层一层的打开。 她倒抽一口凉气:“这是……试题?” 白莲花得意地挑眉:“嗯,聪明吧?” 曲月升开心地几乎跳起来:“你怎么拿到的?” 白莲花伸出食指和拇指搓了搓:“有钱能使鬼推磨。” 曲月升瞪大了眼,兴奋之余忍不住担心道:“可是试题哪儿那么容易就拿到啊,不会是人人都有的吧?” “放心吧。”白莲花拍拍她的肩:“这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没看你床头的金子都少了一大块么?这穷寺庙里除了你谁还这么土豪啊。” 曲月升认真的回忆了一遍昨晚睡觉时的感觉:“我觉得没少啊。” “笨蛋,那是因为我换了个高点的枕头盖住了。” “……” 白莲花大手一挥:“总之你就好好背吧,扮观音的人选一定就是你了。” “谢谢你啊,白莲花。”曲月升由衷道。 “大姐头照顾小妹妹,应该的。” 若是往常她这么自恋,曲月升肯定要打击的,不过这一回曲月升竟然认同的连连点头,故作夸张地抱拳:“多谢大姐大。” 白莲花心中一紧:“有什么阴谋,从实招来!” 曲月升双手捧脸,笑眯眯地道:“大姐头,今晚别睡了,帮我抽背佛经吧。” 白莲花吓得跳开:“我勒个去!你要搞出人命啊,我不干!” 曲月升怒道:“一天不睡觉又不会死!” 白莲花白眼报之:“想得美,老娘当年在国际学术期刊上发论文都没通宵过。” “白莲花,阿花,小花花……” “滚!”白莲花斩钉截铁,宁死不屈。 然而到了晚上…… “曲月升你怎么这么蠢啊,又背错啦!是波罗揭谛!”口嫌体直的白莲花手持木鱼棒在曲月升头上敲了一下,纠正道。 她上辈子可能跟八戒有点缘分,每天吃喝一顿不少,觉那更死打死都要睡,诚如她之前所言,连当年在国际学术周刊上发论文那天都没失眠过。如今多了项帮曲月升抽背的任务,不得已把长绳悬在屋梁上,另一端吊着她的头发,仿佛第二天要参加朝音会的是她。 曲月升一个激灵,仿佛被打醒一般:“啊对对,是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1)。对不对?” 白莲花热泪盈眶:“对!对!对!你终于都背完了!睡觉睡觉。” 曲月升主动伸手帮她把头上的绳子解开:“你先去睡吧。” 白莲花捂着呵欠的手一滞:“你还不睡?” “背得这么磕磕绊绊,明天肯定会忘记的,我想再多看几遍,你先睡。” 白莲花郁闷的扶额:“啊?好吧好吧。” 说着,她又伸手去拿绳子绑头发,打算陪曲月升血战到底,可曲月升却先一步把绳子扔远了。 月升:“你去睡吧,不用你帮我抽背了。” 白莲花尽量撑大自己疲倦的双眼:“其实我也不是很困。” “你是不困,你丑。眼袋都快掉到下巴了,太影响我背书的心情了,快去睡去睡。”曲月升不耐地挥手道。 白莲花瞥了她一眼,心道:演技真差。可她却也不忸怩,起身揉了揉屁股道:“放心吧,就算别人佛法再高深,也架不住你开了双重外挂啊——我不管你了,你看着办吧,我睡了。” “嗯。”曲月升点头。 送走了白莲花,曲月升强行又背了一遍答案,终于也困得睁不开眼,便拿出圣僧给的《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译注》看了起来。 她捧着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像还能闻到圣僧身上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瞬间又充满了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有基友说她站白莲花x月升cp…… 纯洁的阿初不知道肿么弯耶23333 注解(1:):出自《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最后一段。 ☆、朝音 晨光熹微,万物仍在吐纳之时,空灵的钟声已经响起,唤醒了整个灵觉寺。 晨钟一连响过九下才停歇,悠长的钟声如妙音佛法一般发人深省,然而对于某些懒鬼来说,却只是换了一首催眠曲而已。 “喂,”曲月升踹了踹床上的懒猪:“起来啦。” 白莲花翻了个身,把猪头埋进被子里装死。 曲月升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冲着她耳边大喊一声:“起!床!啦!” 白莲花吓得一激灵,猛然坐起身来大喊:“教授我研究出来啦,可以像氨基酸脱水缩合一样连接聚乙烯材料!” 曲月升狠狠赏了她一个暴栗:“连接你个头啊,这里没有聚乙烯材料,只有朝音会。赶快给我起来!” 白莲花正做梦自己成为我国第一个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不想就这样被曲月升这个暴力狂揍醒,她委屈地揉了揉脑袋,从床上爬起来洗漱。 今天是曲月升的大日子,她自然早早就收拾好了一切,现在又当奶妈似的把白莲花也收拾好,两人吃了早膳赶到大雄宝殿时,人基本都到齐了。 每当遇见这种大型场面,曲月升就觉得自己一脑袋都是浆糊。毕竟人这么多,挤都挤不进去了,还顾得上其他的么? 幸好她是一个出门随手带着白莲花的人。 白莲花不愧为诺贝尔化学奖的候选人,也不知道运用了哪门子氨基酸脱水缩合的原理,竟然带着曲月升在人山人海中杀出一条血路,挤进了殿中。 朝音会上需要笔试,所有参会的尼僧都找到了位置坐下,曲月升来得晚便只能坐到最后一桌了。 白莲花站在她身旁,悄悄给她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曲月升信心十足的握拳,头上仿佛捆了一条必胜的头巾,已经准备好了接受一切挑战! “呀,曲姑娘也来了?” 一个故作惊讶的声音传来,让曲月升身上结结实实起了三层鸡皮疙瘩,她根本不需要回头就已经被那扑鼻而来的绿茶味薰得头晕眼花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曲月升阴阳怪气地说。 绿茶尼姑轻笑:“曲姑娘说笑了。盂兰盆会是东篱国一年中最大的佛节,朝音会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了,所以啊,每年总会有那么多不同佛礼却要滥竽充数的尼僧过来凑热闹,我都习惯了。曲姑娘,你说是不是啊?” 曲月升长呼一口气,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跟绿茶计较的人也会变成绿茶叶儿,终于扯出一个毫无诚意的笑脸:“是啊,我面前就有一个,还是绿茶口味的。” 清慧怔了怔,显然不懂绿茶的意思,但也知道曲月升嘴里没好坏,笑里藏刀的还击:“曲姑娘莫急,谁滥竽充数,一会儿就要见分晓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34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34 。” “哼。”曲月升不屑地挑眉,心道我一个开了双重外挂的人会怕你个小绿茶? 此时,灵觉寺钟声再响。久违的方丈大师站在佛像前,神情肃穆,宝相庄严,竟然丝毫不比身后的佛像逊色。 大概是曲月升见惯了他老人家数钱的模样,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他这么正经的模样,竟然坐在最后发起了呆,直到身后的白莲花着急地踢了她一脚,曲月升才反应过来,朝音会已经开始了。 方丈双手合十,向众人端端正正行了个佛礼。一众僧人连忙还了个佛礼,面上尽是恭敬之色。 “朝音会试,佛祖问一,《心经》所云,何谓五蕴皆空?” 方丈话音一落,殿下的尼僧们立刻提笔作答。 曲月升虽然不是很理解五蕴皆空,但她可是把白莲花买来的答案背得滚瓜烂熟,哪怕脑海中当真是一片空白,手也可以依着惯性把答案一字不落的默写出来,因此她非但不紧张,反而胸有成竹,很快作答完毕。 方丈一共问了五道题,看其他人的表情应该是有难有易,不过对于曲月升来说没差,反正她都不懂,只管埋着脑袋默写就是,反而比较早的交了答卷。 本着文人相轻的态度,曲月升一个交卷就瞟了绿茶尼姑一眼,竟然发现她交得比自己还早,不由忿忿地握拳,感觉自己输了半招。 不过多时,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交了卷。 审阅工作由方丈主持,菩提院、戒律院、证道院、达摩院四院的首座弟子联合评判。几位圣僧佛法高深,心中早有答案,加上问题也不多,因此很快就有了决裁,便将结果以黄纸写下,唤小沙弥交予方丈。 方丈看到结果先是一愣,然后摸了摸花白的山羊胡子,开怀笑道:“往年里朝音会试,尼僧的回答大多不理想,不想今年竟出现了两位佛法高深的女尼,竟然能并列夺魁,可见是佛佑灵觉寺,也更可见两位女尼向佛之心至诚。” 众人也纷纷鼓掌庆贺,周遭传来不小声的议论,似乎都在猜测着是哪两位幸运的比丘尼夺了魁。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了:“方丈大师,您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这两位夺魁的女尼是谁吧!” 方丈故作神秘的清了清嗓子:“这两位比丘尼就是——月升和清慧。” 此话一出,原本沸腾的大殿像被泼了一盆子冷水,瞬间平息了所有动静。 曲月升和绿茶尼姑面面相觑,忽然又同时转头,大概是两人心里都有些不屑对方这样的对手吧。 很快又有人提问:“两人并列,可盂兰盆会的观音只有一位啊,选谁呢?” “是啊,选谁呢?”周围人纷纷附和。 方丈双手打开,自然地下按:“各位稍安勿躁。” 他沉吟片刻,朗声道:“闻远师侄是我东篱国颇负盛名的圣僧,佛法之高深,连老衲都自愧不如,不若此次盂兰盆会的观音人选便由他来决定罢。师侄意下如何?” 闻远波澜不惊的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与惊讶、议论、附和的人群形成羡慕对比,佛法高低,由此立见。 “多谢师叔信任,但贫僧乃月升的引渡僧人,若让贫僧来判决,恐有失偏颇之嫌。” “这……”方丈颇为为难的看着殿内一众僧人。 菩提院首座弟子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道:“师父,弟子有一法可决断。” 方丈一喜:“你说。” “从方才的答卷来看,两位比丘尼都是佛法高深,但光懂佛理没有佛缘,却也不足以扮演观音法相,不若我们便以智慧问题相试,到看是哪位比丘尼与菩萨的缘分更深。” 方丈沉思片刻,转而对曲月升和绿茶尼姑道:“不知二位比丘尼意下如何?” 绿茶尼姑软语浅笑,像跳舞似的行了个佛礼道:“任凭方丈做主。” 曲月升白了她一眼:“装模作样——随便了啦。” 戒律院首座弟子上前行了个佛礼:“师叔,出现平局的情况是我等始料未及的,因此并未准备智慧问题,您看这……” 方丈摸着山羊胡子,胸有成竹地道:“既然要出智慧问题,只需让本寺最后智慧的人当场出题即可,又何须有所准备呢?” “方丈言之有理。”众人均是赞同,不约而同地向闻远投去灼热的目光。 闻远怔了怔,转过身去。他双手合十,对释迦牟尼佛像恭敬的行了个佛礼。 方丈爽朗一笑,适时解围:“大家不要总盯着闻远师侄,他虽然佛法高深,却也未必是我灵觉寺最有智慧的人。” 证道院首座弟子怔了怔:“那师叔指的最有智慧的弟子是?” “老衲这就传他过来。”说着,方丈对身旁的小沙弥低语几句,小沙弥立刻跑开了。 方丈这一举可谓吊足了胃口,大伙儿私下里均是议论纷纷——要知道方丈本人和四大院首座弟子都在这了,如果他们都算不得灵觉寺最有智慧的人,那么谁还能担当此称呢? “难道是寺里最年长的监寺师祖?” “胡说,监寺师祖早已年迈,动弹都尚且困难,更别说来这儿出什么智慧问题了,我看没准儿是丞相大人。” “这更胡说,丞相大人国事繁忙,哪有空来管这小小寺庙之事,我还说是陛下来了呢。” “陛下什么陛下,我还道是佛祖来了呢。” 就在众人频频猜测,连已故的老方丈起死回生的说法都被搬出来时,小沙弥终于赶回来了。他在方丈耳边低语了几句,方丈会意地点了点头,笑道:“我灵觉寺最有智慧的僧人已经到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屏息期待,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人物先是露出了一双又黑又壮的手,慢慢把内室的佛门推开,紧接着踩出一双黑色的僧鞋,灰色的僧袍…… 第25章 智慧 “哧……”众人甩袖,齐声发出失望的叫声。 曲月升被一种强烈的“裤脱看这”之感笼罩,她第一个就不干了:“我说大师,你所谓的灵觉寺最有智慧的人,竟然就是就是这个呆子?” 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呆子”向众人行了个佛礼,对曲月升道:“曲施主,贫僧跟你说过很多遍了,贫僧法号悟能啊。” 曲月升凑近戳了戳他,低声道:“呆子,上次厨房失火的帐还没跟你算呢!别捣乱!” 悟能呆呆地挠头:“贫僧也不知师叔叫弟子前来是何故啊。” 曲月升扶额,就猜到这呆子是一脸懵逼,临时被方丈拎出来当枪使的。 一屋子僧人都是来自东篱国各地,佛法颇为高深的人物,显然不想被这么一个呆子压了一头,便出来抗议:“方丈大师,您选出的这个人选,未免难以服众了些。” 方丈摆了摆手:“大智若愚,大智若愚啊。各位若是不信,便由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35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35 悟能出一题且看看。” 悟能彻底呆住:“师叔,弟子不会出题啊。” “无妨,无妨。”方丈自信满满地摆了摆手道:“你就随便出几个你平日里常看的题目就好。” “这……”悟能犹豫地看了看方丈。 方丈冲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吧。”悟能一咬牙:“贫僧得罪了。” “哧……”众人甩袖,并没有人把他当回事。 悟能端端正正地向曲月升和绿茶尼姑行了个佛礼:“敢问两位师妹,有一天,一位柴夫上山砍柴,路遇前往灵山听佛祖讲经的观音菩萨,行在菩萨前有五人,行在菩萨后的人比行在菩萨前的少两人,请问灵山路上共有多少人?” 纳尼? 不光曲月升,在场的所有人都懵逼了。 这哪里是什么佛偈智慧题,分明就是小学数学嘛! 然而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曲月升竟然在殿上默默掰起了手指,而且还没能给掰出个答案来。 绿茶尼姑飞快地在心中算计,自信满满地答:“九人。行在菩萨前有五人,行在菩萨后的人比行在菩萨前的少两人,便是三人,三加五得八,加上菩萨共九人。” 她逻辑清晰,众人都开始纷纷为曲月升扼腕了,不料悟能竟然摇头道:“不对。” 众人皆惊,纷纷私下讨论开来。一旁的白莲花深深不齿在场人的智商,偷偷上前踹了曲月升一脚,在她背后写了一个数字。 “是十。”曲月升高声答。 悟能憨憨一笑:“对了。因为除了加上菩萨,还要算上柴夫这个目击者。” “切……”众人失望。 曲月升偷偷瞄了绿茶尼姑一眼,发现她也恨恨地瞪着自己,于是朱唇轻启,做了一个明显的口型——笨蛋。 绿茶双手握拳,气得几乎将银牙咬碎。 悟能又接着问第二题:“假设灵觉寺有三十个僧人吃饭,男僧一顿吃四个馒头,女尼一顿吃两馒头,今天饭堂共做了八十八个馒头,请问本寺有多少名男僧,多少名女僧。” 这什么鬼问题,分明就是小学数学,还一个比一个难…… 眼看着绿茶尼姑拿起纸笔飞快的演算,数学一向不及格的文科狗曲月升郁闷地几乎挠墙。 刚嘲笑完绿茶尼姑,她自己就也尝到了个中滋味,可见果然是有现世报的…… 曲月升还没感叹完,又被绿茶尼姑踹了一脚,她手心一痒,被白莲花悄悄写了两个数字上去。 “男僧十四人,女尼十六人。”曲月升喜滋滋地道。 “又答对了,曲施主好快啊!”悟能由衷感叹。 白莲花忿忿地停下笔,周围的僧人也纷纷收敛了不屑的神态,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悟能继续道:“最后一个问题,还是咱们的饭堂吃饭那点事儿,有一百个僧人反映不想吃馒头了,掌勺师兄便给他们煮了一百碗饭吃。假设其中男僧一顿能吃三碗饭,三个女尼一顿才能吃一碗饭,请问今天来饭堂吃饭的分别有多少位男僧,多少位女僧。” “……” 果然一个比一个难,这还牵扯上分数了?看着台下持续性懵逼的众人,曲月升暗搓搓的想:估计这群僧人这辈子都不想去饭堂吃饭了吧?幸好我有白莲花这个大外挂,哈哈! 果不其然,“大外挂”又偷偷踹了她一脚,在她背后写了两个数字。 “男僧二十五人,女尼七十五人。” 这回好像真的能看出差别了,台下也有不少僧人在演算,还没理清三个女尼吃一碗饭的分数运算,曲月升的答案就报出来了,自然有人佩服,也有人质疑。 “怎么可能这么快,不会是瞎说的吧?” “是啊,哪有可能这么快。” “就是就是!” 悟能焦急辩解:“不是的,曲施主是真的答对了。” “你说对就对啊?让她算给我们看看。” “对,算给我们看。” “这……”悟能嘴巴笨,根本不会吵架,只会眼巴巴的看着曲月升。 曲月升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白莲花。 白莲花翻了个白眼:一群辣鸡!不过是个小学数学题,答案都给出来了,竟然还有这么多笨蛋不懂。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能冲上去代替曲月升上去讲解法,只能悄悄的给她比手势。 可惜,这也只是鸡同鸭讲。 “说啊。” “你快说啊!” “大家看,她说不出来了,肯定是灵觉寺忌惮相府千金的身份,搞出了一场假试。” 这时,绿茶尼姑趁乱煽动一众僧人:“朝音会试乃是为盂兰盆会选出最适合的扮演观音菩萨的人选,此习俗历经百年,传承至今,不想却出现了如此弄虚作假、欺瞒佛祖之事,实在是太过分了!” 立刻有水月庵的小尼姑为她抱不平:“灵觉寺太过分了,还我们一个公平的朝音会。” “对,还我们一个公平的朝音会。” “还我们一个公平的朝音会!” …… 越说下去,群情越激愤,不断有人挤入殿中要讨说法,场面立刻混乱了起来。悟能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空有一身肌肉,却像根铁柱子似的傻傻的杵在那,一句话也不知道说。 人群涌入,似乎都是冲她来的,曲月升吓得连连后退,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险些摔倒。 一只宽大的手掌及时伸出,抵住了她的后背。掌心滚烫的体温透过僧衣传来,曲月升下意识回头,看见了闻远沉静的双眸,好似连带着那颗慌乱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各位稍安勿躁。”闻远双手合十,沉声道。 这声音算不得多高,却格外振聋发聩,竟宛如灵觉寺的暮鼓晨钟一般发人深省。 “月升并不是胡说,她的答案是对的。”闻远淡淡地道。 刚才还群情激愤的众僧人像被打了镇定剂一般,竟然全都安静下来聆听圣僧的妙音佛法。 闻远继续道:“题中的掌勺师兄给一百位想吃米饭的僧人做了一百碗米饭,其中男僧一顿食三碗,女尼三人食一碗,那么我们不妨让一名男僧与三名女僧分成一组,这样一组四人恰好食四碗米饭,二十五组恰好分完。故此有男僧二十五人,女尼七十五人。” 这样的解释简单明了,即使一众僧人都没学过什么分数,却也听得明明白白,暗怪自己蠢的同时,也对刚才过于激愤的行为表示羞愧。 闻远单手竖掌,轻轻转动右手上的念珠道:“《严华经》有云:佛土生五色茎,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佛祖慈悲,从一朵花中便能悟出整个世界,既而步往极乐。曲施主和悟能可以从我寺饭堂每日做几个馒头这等身边俗事,悟出这些有趣的题目,不也是一种智慧么?” 众僧人闻言连连点头,均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36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36 是心悦诚服之态,不约而同地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齐声道:“多谢圣僧点化,弟子受教了。” 躲进内室的方丈听见争吵声渐渐平息,悄悄支了半个脑袋往外瞅,场面果然控制住了。他立刻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双手合十竖掌:“阿弥陀佛,看来诸位的修行尚未圆满呐。” 众人齐声道:“弟子知错,请方丈责罚。” 方丈摆了摆手:“朝音盛会,大喜时节,谈什么责罚。大家下去要多读经文,多跟闻远师侄学习才是。” “弟子受教。” “那么老衲宣布,本次朝音会的胜者就是——女尼月升。”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春雷滚动般的掌声,白莲花第一个尖叫:“月升!月升!月升……” 众人也被感染,纷纷跟着大喊:“月升!月升!月升……” 人人脸上均是一片欢喜,唯独闻远没有上去凑热闹,反而轻笑着摇了摇头,退到一边。 绿茶尼姑见状,仿佛看见了希望的曙光,她飞快在自己的腰间狠狠掐了一把,霎时间便泪眼盈盈。 “闻远师兄。”绿茶尼姑饱含深情地喊。 闻远礼貌地看了她一眼,却并不答话。 绿茶尼姑再接再厉,泪水连连道:“恭喜师兄得偿所愿,曲施主取得盂兰盆会观音菩萨莲花宝座。” 闻远双手合十:“观音菩萨的莲花宝座岂是凡人可以觊觎的,月升只是有一点佛缘,恰好扮演菩萨而已。” 装可怜这招在闻远这行不通,绿茶尼姑立刻出新招,她扭着柳条似的细腰,妩媚地行了个佛礼:“闻远师兄说的是,师妹又失言了。” 说着,绿茶尼姑长叹一口气,侧过身去:“这次朝音会,整个水月庵都对我寄予厚望,不想我却辜负了大家的期望。到底是我技不如人,也难怪师姐妹们怒而离去,撇下我一人。” 她偷瞄了闻远一眼,见他神色终于有所动容,遂更委屈地道:“回水月庵路上,独我凄楚一人,若是遇上了什么山贼抢匪,只怕也是我命中该有此劫。” “这……” 第26章 表白 绿茶尼姑目光灼灼的望着闻远,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样炽热而纯粹的目光让他想起了月升的眼睛。闻远心中一动,竟然鬼使神差地道:“那便由贫僧送你回水月庵吧。” 绿茶尼姑心中暗喜,面上却依旧楚楚可怜,她弱柳扶风似的道:“多谢闻远师兄。” 这么一看,又一点儿都不像了。若是换了是月升,她早就开心地跳起来了,那个傻丫头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闻远轻笑,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绿茶尼姑喜不自胜,面上却丝毫不显,跟着闻远一前一后走出了佛殿。 曲月升正被众人团团围住,远远瞥见两个离去的背影,很像是圣僧和绿茶尼姑啊! 绿茶尼姑在圣僧身边,准没好事!曲月升急得跳脚,拼命推开前来恭贺的人群,不停地喊着让开让开,奈何双拳难敌四手,等她挣扎出人群的时候,闻远和绿茶尼姑早就走远了。 “月升,怎么了?”白莲花跑过来问。 曲月升一咬牙:“我看见圣僧跟绿茶尼姑一起走了,总觉得不放心,我得去追啊!你帮我挡着这些人。” 说着,她撩起僧袍就往外跑,却被白莲花一把扯了回来。 “你追上了之后干嘛,把圣僧强行拉过来?” 曲月升怔了怔,急道:“那我也得先追上再说啊!” 白莲花支了半个脑袋往外看,天色阴沉沉的,一派山雨欲来之势:“那你也得带伞啊,马上就要下雨了。” “这个时候带什么伞啊,我先走了。” 曲月升又要走,却被白莲花死死扯了回来:“你不打伞,圣僧淋雨了怎么办?等着!” 话毕,白莲花立刻跑进了内室翻出了一把伞塞进曲月升手里:“快去快去。” “多谢。”曲月升接过伞,提起僧袍就往外跑。 熟悉的景物在眼前呼啸而过,钟楼、佛殿、禅院、寺门……每经过一个地方,缠绕在曲月升心上的那双无形的魔爪就捏紧了一分。她脑海中走马灯似的自动播放《西游记》,一想起唐僧被妖怪抓去的下场,她就瘆得慌——不是蒸就是煮,红烧油炸还得放足了盐,总归离不开个吃干抹净,拆骨入腹,更何况是碰上了绿茶尼姑,只怕十个白骨精都比不上她半个手指。 曲月升此刻就像不见了师父的孙大圣,满心满眼都在祈祷着圣僧千万不要被女妖精害了——哪怕被劫色也好,那也比害了命去强。 想到这,她的脚步越发快了。 灵觉寺山路崎岖,路长且阻,加上天气阴沉得骇人,闻远一心想快些送绿茶尼姑到水月庵,步伐不自觉加快了。他腿长,走路本来就比女子快上不少,加上是习武之人,体力好,绿茶尼姑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很快就走不动路了。 绿茶尼姑扭着腰,亦步亦趋地跟在闻远身后,时不时发出几声的娇喘,那甜腻的声音,似柔媚又似清纯,足以让所有男人心猿意马。 但架不住圣僧聋啊! 在刻意喘了一路都无果后,绿茶尼姑终于忍不住叫停:“闻远师兄,我……我走不动了。” 闻远终于停下脚步,皱眉道:“清慧师妹,眼看着天就要下雨,我们若不加快步伐,只怕天黑都到不了水月庵了。” 这个表情好像是……嫌弃? 绿茶尼姑怔了怔,用擦汗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再放下手时,已经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面容。她轻咬下唇,柔声道:“闻远师兄,对不起,我拖累你了。” 难不成他还能跟一个女子计较?闻远轻叹一声:“没有关系,贫僧是怕回去晚了,师妹可能淋雨不说,还会耽误做晚课,还是快些走罢。” 语罢,闻远又迈开了步伐,只是这一回他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 “……”晚课你个头! 大抵是第一次遇见如此迂腐之人,绿茶尼姑揉了揉酸疼的脚,认命地跟了上去。 走了没多久,绿茶尼姑当真是走不动了。这灵觉寺依山而建,道路崎岖险阻,难走得很,她灵机一动,脚下踩着一颗石子,整个身子都往闻远身上扑去。 “哎呀……” 闻远听见身后有动静,本能的往身旁一躲,绿茶尼姑直直地扑倒在地,发出一声惨叫。 “啊!”绿茶尼姑狠狠摔在地上,疼得几乎飙泪。 这回的惨叫是真的了。 闻远摸了摸鼻子,颇为抱歉的解释:“习武之人一听到声响就会本能的避开。” 绿茶尼姑硬挤出几滴眼泪,万分委屈的开口:“是我太不小心了。闻远师兄,我好像扭伤脚了。” 闻远看了看天色,时候已经不早了,他蹲下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37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37 身问:“可还能走?” 绿茶尼姑摇了摇头,一滴泪水恰好甩在闻远的手背上,烫得他慈悲之心发作。 闻远伸手,佛珠恰好垂在她手边:“扶着佛珠试试看能不能走罢。” 绿茶尼姑低头掩饰双颊泛起的绯红,伸手抓住佛珠试着站起来,脚下又是一软,直直地向闻远扑过去。 “小心!”闻远下意识后退一步,这回却没有直接躲开,而是伸手有力地撑住绿茶尼姑的手肘,让她倒都倒不下来。 绿茶尼姑轻咳一声,低声道:“多谢闻远师兄。” 闻远立刻放手:“走不了么?” 绿茶尼姑点头,双眸泛着盈盈泪光。 眼看天色已经沉了下来,逐渐有微雨落在面颊上,这回是真的走不了了。 闻远皱着眉四处望了望,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土地庙,便提议道:“不如贫僧先扶你去土地庙避避雨吧。” 绿茶尼姑慌忙点头,又委委屈屈地道:“可我走不动了。” 闻远沉吟片刻,施展轻功飞了出去。 绿茶尼姑只看见眼前红色的身影闪过,就再也看不见踪影,她急得大喊:“闻远师兄!闻远师兄!” 不过片刻,红色的身影又闪了回来,等她定睛一看,闻远手上已经多了一根结实的树枝。 “扶着罢。”闻远把树枝伸向绿茶尼姑道。 “……” 真不知道是应该夸奖他是正人君子佛性坚定还是应该骂他是个傻子。 绿茶尼姑叹一口气,伸手抓住了树枝。 幸好土地庙近,闻远带着绿茶尼姑缓慢前行,竟然恰好赶在大雨来临之前躲进了屋檐下。 “闻远师兄,你没有淋湿吧?”绿茶尼姑擦着被雨水打湿的脸,楚楚可怜的问。 闻远拍了拍衣袖上沾的些许水珠:“哦,我不要紧。” “……” 外面大雨倾盆,豆大的雨珠砸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仿佛珠落玉盘,听起来竟有几分骇人的架势。 突然,一道闪电在眼前滑过。 “啊!”绿茶尼姑尖叫一声,紧紧拽住闻远的衣袖,把他都吓了一大跳。 “清慧师妹,只是一道闪电而已。”闻远尝试着把衣袖拉回来,可绿茶尼姑拽得太紧,没有成功。 绿茶尼姑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柔柔弱弱地道:“可是人家就是很害怕嘛~” 说着,绿茶尼姑抬起头,一双明眸泛着盈盈泪光,可怜兮兮地望着闻远。 闻远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趁机把衣袖从她手中抽出:“常言道,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清慧师妹何必如此多虑呢。” “……” 话题终结者二号闻远圣僧成功让绿茶尼姑闭嘴了好一会儿,但却并不能让她一直消停。 “闻远师兄,你是不是讨厌我啊?”绿茶尼姑低声道。 他单手竖掌,平淡地道:“师妹应该明白,在出家人眼里,众生平等,无喜无恶(wu)。” “那就算师妹佛法粗浅好了,师兄心无喜恶,可我心中却是爱憎分明的。” 提起爱憎分明,闻远的脑海里闪过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越是湛黑如墨,越显清澈见底。 绿茶尼姑赧然浅笑,一双眸子含着春风似的,直勾勾地望着他:“闻远师兄,实不相瞒,我真的非常的仰慕你。” 闻远怔了怔,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 绿茶尼姑像是生怕被他打断似的,急急地道:“久闻师兄三岁能识字,五岁善读经,七岁就跟随着灵觉寺的老方丈游学诸国,遍访各地佛学大师,可谓是见多识广,佛法高深,师妹佩服不已。尤其是两年前,盂兰盆会上曾惊鸿一瞥师兄风姿,您的身影就印在我的脑海中,从此魂牵梦绕,不可自拔。” 闻远微微皱眉,脑海中已经回忆不起两年前盂兰盆会上是否见过清慧了。 她紧张地捂住自己的心口,低低地道:“诗经有云:‘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我想,我大概是真的把师兄放在心里了。” “……” 大雨倾盆,噼里啪啦地打在油纸伞上,似乎再停一会儿就要伞给打穿了。 曲月升呆呆地站在土地庙外,脑海中一片空白。 突然,她双手收紧,风一般地奔了出去。 第27章 认清 闻远呆呆地看着绿茶尼姑,心中颇觉莫名其妙。 难道她是在……表达倾慕之情? 闻远心中一咯噔,暗自祈祷是自己心生歪念,误解了清慧。毕竟,出家人怎么会有男女之情呢? 他越想越觉得这才符合常理,于是双手合十,光风霁月地道:“师妹谬赞了。佛法无边,贫僧尚且不敢说略通一二,又岂敢当师妹一句佩服呢?若是师妹不嫌贫僧见识浅薄,大可以随时与贫僧讨论佛法。” “……”他这是真的不懂,还是故作姿态? 事已至此,绿茶尼姑索性豁出去了,正要把话说得再明白些,闻远却先开口打断了她。 “贫僧相信一心向佛之人绝不会有男女之情。贫僧愿意以一个师兄、一个同道中人的身份与师妹谈经论佛,至于别的,闻远定然是不做多想的,也希望师妹不要心怀杂念,误了自身修行不说,更辜负了静慈师太的一片信任。”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十分的明白了。 绿茶尼姑脸色铁青,尴尬地挤出一个笑容:“闻远师兄说得是。” “师妹既然入水月庵带发修行,拜在静慈师太门下,想必是颇有佛缘慧根之人,若能一心向佛,日后成就定当不可限量。贫僧不善言辞,此番言语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师妹见谅。” 绿茶尼姑的难堪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很快就调整情绪,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她双手合十,端端正正地向闻远行了个佛礼:“贫尼只是单纯的崇敬闻远师兄在佛法上的修为,并无其他杂念。闻远师兄丰神俊朗,宝相庄严,难免有人会为色相所迷,动摇佛心,但师兄光风霁月,有如此榜样在前,师妹定会一心向佛,摈弃杂念。还请师兄不要怪罪,日后在佛法上不吝指教。” 闻远双手合十,还了个佛礼:“这是自然。”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正如绿茶尼姑转瞬即逝的表白和曲月升突如其来的佛心。 其实绿茶尼姑还算好,无论结果如何,她总算是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个清楚明白,闻远也没让她下不来台,可另一头的相府千金就没这么幸运了。 曲月升像个疯丫头似的往回跑,扑面而来的雨点儿斜斜的砸在身上,雨伞成了名副其实的摆设,没跑多久全身就都湿透了,可等她跑回了灵觉寺,恰好骤雨又停了,这大概就是书上说的“时不我与”了吧。 她苦笑一声,推开了房门。 白莲花一抬头,就看见淋成了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38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38 落汤鸡的曲月升,震惊地问:“你刚才去河里洗了个澡?” 曲月升瞥了她一眼,没心思开玩笑。 白莲花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忙把她拉进来,找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塞给她,问道:“怎么了啊,圣僧不肯跟你回来?” 曲月升默默接过衣服换上,没有搭话。 这么大的雨,头发都湿透了,古代又没有吹风机,白莲花只好找来了好几块干的帕子,把曲月升的头发打散了,然后一点一点擦干。 “白莲花。”曲月升低声喊。 白莲花却打断她:“不想说就憋着,不就是失恋么,看你整个跟天塌下来似的,太丢我们二十一世纪新兴女性的脸了啊!” 曲月升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不是失恋,我……我听见绿茶尼姑跟圣僧表白了。” “啊?”白莲花帮她擦头发的手一紧。 “哎呦,疼啊大姐!”曲月升一把抢回可怜的发丝,像是被疼痛扎醒了似的,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她狠狠一拍桌,手舞足蹈唾沫横飞的把追圣僧路上看到的所有情况添油加醋的跟白莲花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陈词—— “白莲花,我现在发现其实绿茶尼姑才是一朵闪闪烁烁的白莲花!” 白莲花猛翻一个白眼,手指几乎戳穿她的木鱼脑袋:“你是猪吗?现在还有心思管人家是绿茶还是白莲花——那后来呢,圣僧怎么表示的啊?” “我……”曲月升把头埋得更低了:“我没听到圣僧的反应就跑了。” “……”白莲花被气得没了脾气,仿佛多骂她一句都是对猪的侮辱。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曲月升不满地揉了揉被戳疼的头:“当时那种情况,我要是不跑,被圣僧发现了,那多尴尬啊。” 典型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白莲花几乎抓狂,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尴尬什么?要尴尬也是那个不守清规戒律的绿茶尼姑尴尬啊!你就该冲上去把绿茶尼姑拎出来胖揍一顿的。” 曲月升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不是的,圣僧也会很尴尬的。我想他那个时候已经觉得很丢人了,肯定不想被人看见。” 白莲花怔了怔,不太懂她的脑回路:“圣僧是被倒追的那个啊,为什么会觉得丢人?” 曲月升单手撑着脑袋,仰着头问:“被绿茶尼姑喜欢,不丢人吗?” “……”算你狠。 “可是你一点儿也不担心圣僧会被绿茶尼姑染指么?女追男隔层纱啊!再说了,这个时代男僧和女尼上演‘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戏码还少么?”白莲花反问。 曲月升抿了抿唇,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你知道藏经阁里有多少本经书么?” 这话题也转得太快了吧?白莲花懵逼地瞪着她:“我怎么知道。” “一千二百四十七本。”曲月升一本正经地答。 “你算这些没用的东西干嘛?” “圣僧从识字起就开始读佛经,藏经阁里的所有经书他都读过。他每天的早课和晚课不是念经,而是给每一本佛经作序,到现在为止,他已经为五百九十二本佛经作完序了。” 白莲花怔了怔,好像有些懂她的意思了。 曲月升继续道:“圣僧早慧,皈依佛门是因缘际会,却更是他自己经过深思熟虑后所做出的选择,就算是方丈都不能动摇他,更别说一个绿茶尼姑了。” 白莲花怔了怔:“你的意思是,绿茶尼姑肯定表白失败了?” 曲月升点了点头。 白莲花瞠目结舌,大概是没想到曲月升这个万年傻白甜心里竟然亮得跟明镜似的,扮猪吃老虎啊? “可是你既然知道,干嘛不乘胜追击呢?进去装个傻送个伞什么的,没准还能坐收渔利呢。”白莲花在说话间,已经脑部出了一部五百集的宫斗大剧,曲月升化身腹黑某嬛,斗翻一堆妃嫔,叱咤后宫风云。 曲月升一拍掌,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对哦!好主意啊!我现在去还来得及么?” 白莲花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儿被她给噎死。果然,猪还是猪,借她一百个武松也弄不死一只小奶猫。 “哎呀不跟你说了,我光顾着自己跑回来,都忘记要给圣僧送伞了,我现在去。”说着,曲月升作势又要走。 白莲花为了刚才子虚乌有的脑补而深深怀疑自己的智商,无力吐槽道:“雨都停了,你还送什么送。” 曲月升支了半个脑袋往外探,雨果然停了:“唔,那我也要去看看圣僧回来了没,今天抄的佛经还没给他看呢。” 说着,曲月升翻出昨晚提前抄好的佛经,“哒哒哒”往外跑。 刚下过大雨的路面还是湿的,泥水溅了她一裤腿儿,等到了圣僧的禅房门口她才开始后悔——来得太早,若是圣僧还没回来可怎么办呢。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伸手敲门。 “进。” 直到熟悉的低沉嗓音从门缝里传出来,一颗狂跳的心才渐渐恢复正常。 她下意识拍了拍胸口平复心情,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月升,你怎么来了?”闻远放下手中的笔,低声问。 总不能说来看你有没有被妖精吃了吧?她想了想,把抄好的佛经往闻远手上一塞:“来交每日功课啊。” 闻远颇为惊奇地看了这懒丫头一眼: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 他接过月升手上的经文,认真的查阅起来。 曲月升颇为局促地在闻远的禅房里转了几圈——嘴上说绿茶尼姑动摇不了他,可当时拔腿就跑,多半也是害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情景吧。所以就算心里跟明镜似的,也会忍不住过来探探结果。 抱着这样忐忑的心情,曲月升几次想起个话头,可到了嘴边又认了怂,如此反复,很快就被闻远瞧出了端倪。 “月升,你若是有话想对贫僧说,大可以直截了当。” 大抵是没想到自己会暴露得这么快,曲月升微怔。可转念一想,她又不是“颜艺演技与演技齐飞,泪眼和鼻涕一色的”绿茶尼姑,能瞒过圣僧才奇怪呢,还不如直说。 “我看到你跟绿茶……呃,清慧师姐一起走了,后来就下了雨,你们淋湿没有?” “无妨。”说着,闻远又低下头,继续查阅她抄的经文。 “……”曲月升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他许久,又忍不住道:“那绿……清慧师姐呢?” 闻远颇为惊奇地看了曲月升一眼:“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她来了——她也无妨” 靠!笨死你得了! 曲月升终于憋不住,一鼓作气、简单粗暴的问出了心中所想:“我是问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第28章 扮相 闻远并不答话,反而似笑非笑地盯着曲月升,看得她心里直发麻,很快就忍不住招供:“好嘛,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39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39 其实在佛殿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你们,她让你送她回水月庵对吧?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 闻远低笑一声:“就知道你这丫头跟清慧师妹不对盘,怎么,你二人是有过节?” 曲月升轻哼一声:“谁跟她有过节了,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她而已。” “你这丫头。”闻远无奈低叹一声,语重心长地道:“清慧是水月庵中佛法修为颇高的弟子,她剃度后,静慈师太的水月庵大抵也是要让她继承衣钵的,你若当真对佛法有心,归于水月庵门下才是正道。” 瓜田李下,理当避嫌,即使贫僧心怀坦荡,也难保外人不会有闲言碎语——这话确是闻远不愿说出口的。 曲月升双手抱肘,不屑地道:“说是佛法高深,我看不怎么样,几道智慧问题都答不出来,一看就没什么智慧。” 闻远挑眉:“哦?那我们月升在朝音会上连答中三道智慧问题,看来颇有慧根呐。” 一句“我们月升”大大取悦了曲大小姐,她得意地扬眉,圆溜溜的小鹿眼里挂着四个抖大的字——快夸奖我。 她佯装不在意地道:“其实也不是我太有慧根了,只是某些女尼太笨了而已。” 闻远嬉笑的神色一收,正襟危坐道:“恕贫僧愚钝,朝音会上的第二题至今尚未想明白,不如月升来解释解释为何是男僧十四人,女僧十六人罢。” 曲月升浑身一僵:“啊?” 闻远微微低头,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曲月升没由来心虚:“我……” 她话音未落,就被木鱼锤狠狠敲了一下脑袋,只听得闻远道:“你这丫头,每问一题,就等着薛姑娘偷偷给你写答案,投机取巧也就罢了,竟然还学会了挤兑别人了?” 曲月升吃痛的捂住脑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薛姑娘”是指白莲花,原来她们的小动作早就被闻远看得一清二楚。月升吐舌,非但不心虚,反而理直气壮道:“还不是有人先挤兑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贫僧不是教过你,出家人要心怀宽大,不可妄语么?”说着,闻远伸手作势又要敲她。 曲月升害怕地闭上眼。 出家人终究是心慈,若是打疼了也舍不得,闻远低叹一声,缓缓收回了手:“也罢,既然你与清慧不和,以后少与她接触便是了。” 曲月升乐滋滋一笑:“只要她不贴着来,我才不理她呢。” 闻远瞪她一眼:“朝音会上有人帮你,那盂兰盆会的时候怎么办?还叫薛姑娘站你身后给你写答案么?” 曲月升大惊:“盂兰盆会也要考智慧问题?” 闻远沉吟道:“到不是考智慧问题,只是你竟然要扮观音,自然少不了有信众向你提问,向你祈祷,你若是丝毫不通佛礼,只怕也难。” 也就是现场提问?这回叫白莲花来都没用了!曲月升心虚得直打鼓,乌溜溜的小鹿眼一转,立刻献上一个谄媚的笑:“这不是还有你在么,我的引渡大师。” 闻远面容沉静,像早有所料似的,他双手合十,宝相庄严之态比起大雄宝殿里的佛祖像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是绝不会帮你投机取巧的。” “圣僧……”曲月升揪着闻远的衣袖撒娇似的摇了摇,又刻意拖长了尾音,显得可怜兮兮的,一双小鹿眼灼灼的盯着他,亮比星月。 闻远不为所动地从她手中抽出衣袖,丢下一句好自为之,头也不回的走了。 虽然闻远曾不止一次的明确表示过不会帮忙,但曲月升深知他“口嫌体直”的尿性,坚持不懈地撒娇耍赖卖萌装傻,终于求得闻远松口,给她恶补了好几天的佛礼佛道,万众瞩目的盂兰盆会终于到了。 这天,万年起床困难户白莲花竟然起了个大早,可盂兰盆会的女主角曲月升竟然还窝在床上会周公,她怒从心中起,一脚把还在流口水的曲月升踹了起来。 “还睡,你今天要扮观音啊!” 曲月升梦中惊坐,看清了眼前人是天杀的白莲花,毫不客气的还了她一脚,打着哈欠道:“天还没亮呢,你起这么早干嘛?” “还不是被找你的人给闹起来的,人家都在外面等可久了呢!”白莲花怒道。 曲月升揉了揉眼睛,稍微清醒了些:“谁在外面等我啊?” 白莲花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对着门外吼了一嗓子:“进来吧。” 紧接着,一大群女尼鱼贯而入,趁着曲月升懵逼的空当,剥鸡蛋似的把她剥了个干净,吓得她连连大叫非礼,可惜连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收全,整个人就被扔进了浴池。 这个浴池有一个听起来很佛光普照的名字,叫做结缘池,历来被选为观音扮演者的女尼都会在这里焚香沐浴,可以说是灵觉寺最纯净最圣洁的地方。然而不会游泳的曲月升一被扔进去就忍不住扑腾,她身上仅裹着一层薄纱,小白羊似的在池水里来回滚动,无端给人一种涮羊肉的即视感。活像好好的一部佛家纪录片突然插播了一段香艳广告,让人哭笑不得。 曲月升在结缘池里涮了整整一个时辰,全身都泡得发白才算行完了佛礼,当她被拉起来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想法了。她像个木头人似的被女尼们压着绞面、修眉、梳妆,最后被裹上一层又一层纯白的素衣,竟然真有了几分观音菩萨的味道。 其实“观音”这个词语是个地道的“舶来品”,据说是从梵语翻译过来的,依照玄奘法师所翻译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中所记载,原译为观世音菩萨,意思是觉察世间所有百姓的声音,到了唐朝为避讳□□李世民的名讳才改为观音。 如今广被大众所接受的观音法相是个慈眉善目的女子,但月升还记得闻远曾给她看过原观音菩萨的法相,是个留着小胡子看起来很印度很阿三的威武壮汉——唔,这到是很符合以前的相府千金曲姑娘的审美。 想到这,她忍不住扑哧一笑。 “曲姑娘,不管你是不是正式的佛门弟子,现在你都是观音菩萨的扮演者,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菩萨,还是庄重些的好。” 这声音软软糯糯,却像棉里针似的扎得人难受。 曲月升猛地一回头,果然看见了她的老对头绿茶尼姑,可这次绿茶尼姑的打扮却与平常大相径庭——身着一袭全素的白裙,腰间挂明月珠,头发绾成一个佛髻,用一根木鱼锤固定住,额头上还戴着两只与肤色相同的小角。 她难道是……扮演龙女?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本来答应过闻远,不再和绿茶尼姑计较的,可是她都先怼人了,曲大小姐还能不怼回去? 曲月升瞥了绿茶尼姑一眼,笑眯眯地道:“我当然不如清慧师姐庄重了。哎,也不知为何,如此庄重的清慧师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40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40 姐竟然不是扮演观音菩萨,怎么反到扮演了菩萨座下的小龙女呢?” “你……”绿茶尼姑气结。 为了这次盂兰盆会,绿茶尼姑筹划了大半年,整个水月庵都以为她能扮演观音,不料却被曲月升半路截胡,现在还被邀请扮龙女,也就是曲月升的侍女,怎能让她甘心服气呢? 绿茶尼姑很快调整情绪,挤出一个柔若无害的笑容,轻叹一声:“龙女智慧通达,在菩萨座下修行多年,一片向佛之心赤忱,清慧慧根寻常,能扮演龙女已经觉得很幸运了,不像有些人不通佛理,反而谪居高位,倒显得难看。” 绿茶尼姑这一声低叹似失望似无奈,加上她又是水月庵中修为颇高的女尼,这样一放低姿态,反而显得曲月升才是小人。周围的女尼看月升的目光都不对了。 可曲大小姐却很大方:“我也早就听说过女尼清慧年纪轻轻,佛法却高深,水月庵中无人能及,就算在我们整个东篱国,也是小有名气了。” 曲月升夸她,还这么有礼貌?绿茶尼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水月庵毕竟是东篱国最大的尼姑庵,她又是水月庵弟子中的翘楚,自然免不了有些得意,便故作谦虚道:“佛法高深不敢当,不过是接触佛法的时间比曲姑娘你长了些罢了。” “唔……”曲月升歪着头,一本正经地问:“那朝音会上回答智慧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答对呢?” “……” 曲月升若无其事地微微一笑:“对了清慧师姐——我可以叫你清慧师姐吧?” 绿茶尼姑直觉想给她一个白眼,但周围还有别人在,只好忍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虽然比曲姑娘入门早两年,但还不敢当相府千金的一声‘师姐’。” 曲月升摆了摆手:“千什么金,我只是闻远门下引渡的一个小小女尼,咱们一块儿参加朝音会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么?” 绿茶尼姑逆鳞被戳,轻哼着扭了个脸,还当真摆起了大师姐的谱儿:“曲姑娘今天到是格外懂礼,不似往常莽撞。” 曲月升丝毫不恼,歪着脑袋一本正经地问:“多谢师姐夸奖——那为什么师姐你带发修行了两年还不出家呢?” “……”绿茶尼姑被噎住。 装哔最忌被打脸,曲月升觉得绿茶尼姑现在可能想杀人,那么她不介意再去补一刀:“师姐,承让啦。” 此话一语双关,这场口舌之战以曲月升完胜而告终。一早上,绿茶尼姑都维持着铁青的脸色,再也没开过口。 第29章 盛会 每年的农历七月十五被佛教称为“盂兰盆节”。按照佛教的习俗,僧众会在城中最热闹的地方举行“盂兰盆法会”,邀请当地最有名的法师作为法会的住持,请当地最有慧根的女尼扮演观音菩萨。再由菩萨和住持带领百姓们供奉佛祖,以度化六道苦难。 而到了道教则不然。他们把七月十五这天称为“中元节”,即“地官赦罪日”。俗传去世的祖先会在这天被阎王暂时释放,回来探看亲人,故有了接祖送祖的习俗。人们在这天会请道士设孤魂道场,焚烧纸钱,以慰亡灵。 但无论按哪家教徒的习俗,七月十五都是一个大日子。在这一天,似乎整个人间都苏醒得格外早。 灵觉山上,盛开的莲花宝座高高立于坡顶,莲蓬底托栩栩如生,凹凸不平的莲子嵌在两边,金光闪闪的颜色与阳光交相辉映,当真有一种佛光普照的神圣之感。 曲月升被人搀扶着踏上了莲花宝座,可以轻松俯瞰整个灵觉寺,一阵微风拂过,雪白的素衣在风中轻轻飘扬,宛如谪仙临世。 她缓缓转动视线,七层堡垒黄钟楼,九层浮屠藏经塔,错落有致的禅院,蜿蜒曲折的山路,无数或陌生或熟悉的轮廓一点一点在眼前铺陈开来,最清晰的还是山脚下那个一身素白僧袍、手持金色禅杖、气质卓尔不凡的圣僧——像跟她穿着情侣装似的。 圣僧跨坐在一匹白马上,身后井然有序的跟着一大群灰衣僧人,僧群步伐整齐划一,沿着山路曲折而上,哪怕是书里写的灵山朝圣,大抵也不过如此了吧。 闻远循着佛门习俗,带领着僧群徒步走上山顶的最高坡,然后利落的翻身下马,双手合十,端正的行了一个佛礼,朗声道:“恭迎菩萨法相下山。” 这声音低沉悦耳,曲月升的心都快被苏化了,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也不过如此了吧。只可惜她现在扮的是观音,哪怕天塌下来,也只能宝相庄严的微笑,不能有分毫失态。 她轻轻颔首,立刻有武僧围过来,把她连人带莲台宝座一块儿抬了起来。闻远重新翻身上马,两人隔着三五米的距离,并肩而立。 “启程。”他低声道。 随着这一声启程,整个队伍都动了起来,宛如一只站在高坡上展翅欲飞的雄鹰。黄钟楼上晨钟敲响,脚下是鳞次栉比的禅院,气度恢弘的佛寺,莫名让人产生一股欲飞冲天的渴望。 曲月升微微偏头,这才发现原来她和闻远之间的距离可以如此接近,近到只要一扭头,就可以清楚的看见对方。他面冠如玉,俊朗不凡,是个典型的东方美男子,可五官却像外族人一样轮廓分明,要是穿越进武侠剧里,定然是个“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大人物。 想着,曲月升已经脑部出了一部穿越版的《神雕侠侣》,两人倚剑策马,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等等……不过一看到他身后跟着的灰色僧衣大部队,又什么幻想都破灭了。 下山后,武僧依照佛家习俗,抬着曲月升绕着全城走了一圈,以达观音菩萨普度众生之效,原本稀稀疏疏的街道顿时人声鼎沸,等绕完城后,她又被抬进了法会现场,跟来的人群登时就从法会入口排队到了城门口。 自从扮了观音之后,曲月升觉得自己就是个“人民群众移动器”,她走到哪里,广大人民群众就跟到那里,周围混乱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她却偏偏一动也不能动,只觉得脑子都快爆炸了。 闻远上前几步,沉声道:“盂兰盆法会即将开始,请各位稍安勿躁。” 方才还仿佛吵吵闹闹的人群像被集体点了哑穴似的,连呼吸都刻意放慢了下来。 闻远立于高台之上,浅灰色的双瞳扫过台下的普罗众生,脸上浮现出悲悯的神色,他双手合十,虔诚地道:“盂兰法会,寄愿祈福。观音莲座,普度众生。请大家将自己心中祈求之事写在木牌之上,然后焚香供奉,菩萨便会保佑各位脱离苦难。” 周围又出现细细碎碎的小声讨论,在执法僧人把木牌发下去之后,会场又重新安静了下来。这样的井然有序,哪怕是在有武警官兵围场的现代社会也不多见。 曲月升站在香案前,看着执法僧人把一块一块的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41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41 木牌分门别类挂上,时不时有百姓默默的向她行不同的佛礼,她当然是不懂的,不过幸好她扮演的是观音,只要负责站在香案前,学着佛祖拈花一笑就好。 等木牌全部挂好之后,闻远又带着众人依次走到香案前焚香祷告。同样是双手合十,跪拜三次,可他的举手投足间,就是有一股众人都难以企及的高深淡然。 以往,曲月升要仰头才能看清闻远的眼睛,这回站得高了,她微微垂眸就能撞上闻远灰褐色的双眸。 在她心里,闻远的目光总是慈祥的、温和的,就像大雄宝殿里的佛陀,饱含着对人世间的矜悯与怜爱。可有时候,这双灰褐色的眼睛又会闪过一丝颓唐,甚至绝望,仿佛看透世间一切的苍凉。每当这个时候,曲月升都在想:也许,他心里很寂寞。 焚香祷告后,闻远单独引燃三柱清香,在香案前绕了一圈,然后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一拜,把香插入案中,朗声对众人道:“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 一众百姓不约而同地双手合十,齐声跪拜:“南无阿弥陀佛。” 接着,闻远开始唱诵经文,曲月升又是听不懂了。可座下的无论是僧人还是百姓,皆跟着闻远一齐诵经,虔诚地唱诵声上可响彻云霄,下可直击心灵,震得曲月升差点就忍不住双手合十跟着一齐默诵。这大概就是信仰的力量吧。 曲月升深深沉浸在诵经声中,直到脚下的莲台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这时的法会现场已经变得混乱不堪,不知何时,竟然涌入了一大群道士,把许多虔诚的百姓都挤了出去。 “月升,你还傻站着干嘛,快过来躲一躲啊!” 身后传来白莲花的声音,曲月升一惊,却不敢往后看去:“白莲花,你怎么来了——我是观音,不能乱动的。” 周围十分嘈杂,白莲花要扯着嗓子喊才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我去,这个时候你还观什么音啊,没看见都快打起来了么!” 曲月升怔了怔,果然发现身边的武僧全不见了,道士、和尚、百姓全都挤做一堆,像泼妇似的骂骂咧咧。要不是她面前有香案挡着,只怕早就被挤下了莲花宝座。 “这是怎么回事?”月升也高声问。 话间,有个小沙弥被挤得撞上了香案,曲月升脚下的莲台跟着晃了晃,白莲花连忙上前帮她扶住香案。 “这还不明显,盂兰盆会跟中元节撞车了,和尚跟道士谁也不肯服谁,就吵起来啦!” “和尚跟道士也能吵架?”曲月升瞠目结舌。 周围太嘈杂,白莲花嫌扯着嗓子喊话太费力,索性也站上了高台,一脚踏在香案上稳定局面:“是啊,我听说好像是佛家的一些习俗犯了道家的忌讳,道家过‘中元节’又挪用了佛家的礼仪,两家就吵起来了。” “那圣僧呢?他怎么样了?”曲月升着急地问。 白莲花赏了她一个白眼:“你们家圣僧武功高强,当然是出去镇压道士老大了,你别傻站着了,赶快下来走啊!” 现在的场面虽然混乱,但好歹只是口舌之战,闻远不在,她这个观音菩萨就更重要了。 曲月升咬了咬唇,道:“我不走。” 白莲花差点被她气死,可又劝不动她,只能干瞪眼。 “大家不要吵了。”曲月升试图以观音菩萨的身份阻止这场争吵,奈何她声音太小,只有一小部分僧人听到了她的话,停止了争吵。 曲月升又喊了好几声,大部分和尚都听话住嘴,本想以和平的方式解决“国际争端”,不料道士们只认元始天尊,根本不管什么观音菩萨。他们见和尚们服软,反而变本加厉,不但语言上越来越冲,竟然还有人先动了手! 这下连曲月升也喊不住了,争吵愈演愈烈,矛盾升级,很快就从言语的冲撞演变为动手动脚。女尼扯道士头发,道士抢男僧□□,场面变得混乱不堪,连住持方丈的白胡子都被揪下来一小撮。 “月升,你再不走,我可就先闪啦。”白莲花给她下最后通牒。 “等等我,我也闪。” 曲月升也不是迂腐的人,当即就打算跳下莲台,跟白莲花逃命,不料战况升级得太快,有个道士撞歪了香案,一小部分人挤了进来,恰好把曲月升和白莲花围住。 这下跑不掉了! 一半的和尚喊着“阿弥陀佛”,一半的道士喊着“无量天尊”,两方一边吵架一边打,把曲月升和白莲花牢牢围在狭窄的莲台上,好像随时都会摔下去。 曲月升见撑不住了,下意识捂住耳朵大喊:“圣僧,救命啊!” 第30章 转折 闻远听到熟悉的叫声,几乎立刻就要飞奔而去,绿茶尼姑慌忙死死拽住他的腿。 “闻远师兄,人家的腿又摔伤了。” 闻远皱眉,可本着一颗慈悲之心,他还是飞快地把绿茶尼姑拎了起来,再要奔过去救月升时,绿茶尼姑竟然又拽住了他的手。 “师妹,你这是为何!”闻远沉声,已有几分怒意。 绿茶尼姑嗫嚅片刻,委屈道:“人家的腿好疼,走不了路了。师兄若是在此时放手,师妹岂非又要摔倒。” 闻远无心听她多言,一双眼睛直直望曲月升的方向望去,却只看到一堵人墙。 原来不知何时,方丈已经带着一大批武僧赶了过来,见扮演观音的相府千金竟然被一群小道士推挤摔倒,气得吹胡子瞪眼,中气十足地大吼了一声:“给老衲把这些混蛋道士丢出去!” 灵觉寺的武僧向来以武功高强著称,加上人数众多,不多时就把会场里捣乱的道士全清了出去。 闻远也要过去看看情况,绿茶尼姑赶紧扯住他宽大的衣袖,佯装站不起来的样子,眼泪汪汪地喊:“闻远师兄。” 闻远从见到她那一刻起,眉头就从没有舒展过,心里大概也是在想怎么收拾了这个麻烦精吧。 绿茶尼姑顿了顿,双眼通红的望着闻远:“师兄,曲姑娘是相府千金,身边有那么多人保护着,而我此刻却只有师兄一人在身旁,师兄,您不会丢下我一个受伤的人吧?” 闻远转头,看见了紧张的薛姑娘,忙碌的方丈师叔,还有一大群神情严肃的武僧。这些人把月升团团围住,他什么也看不见。 她身边那么多人,大概真的不需要了吧。 闻远轻叹一声,不喜不怒地道:“那贫僧扶你去旁边休息一会儿吧。” “多谢闻远师兄。”绿茶尼姑立刻破涕为笑。 她佯装脚下不稳,就势往闻远身上靠去,闻远却像躲避蝗虫似的连连后退,让她扑了个空。 绿茶尼姑抬起头,一双眼睛勾得绯红。 闻远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42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42 面无表情:“请师妹自重。” 绿茶尼姑低头,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滴答下来,她万分委屈地开口,声音沙哑:“师兄。” 手段耍多了,闻远自然不傻,却还是因着出家人的恻隐之心伸出手,让佛珠垂在绿茶尼姑眼前,面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庄重。 绿茶尼姑不敢再造次,乖乖抓着佛珠跟闻远走了。 等曲月升挥开挡在面前的一众武僧,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绿茶尼姑跟圣僧相携走了。 曲月升像是个刚恢复痛觉的人一般,只觉得突然四肢百脉全身上下都是疼的,尤其是心口,像被人生生腕了掉了一块肉,霎时间鲜血四流。 “哎呀,月升啊,你没事吧?”方丈冲过去扶住自己的摇钱树,紧张地问。 白莲花也立刻冲过来:“月升,你不会摔傻了吧?” 方丈身后的一众武僧也紧张地围了上来,生怕摔坏了相府千金。 曲月升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脸,却唯独没有她最想见到的那个人,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委屈,索性坐在地上不肯爬起来。 方丈见她一动不动,焦急地道:“哎呦,我的曲大小姐,老衲年纪大吓不得,您快说句话啊!” “天呐,月升,你真的给摔傻了?”说着,白莲花还上前晃了晃她的手臂。 一众武僧又围了上来,轮番表示关心,层层叠嶂的灰色僧袍把曲月升的视线完全挡住,她连那个人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有了这个认知,曲月升像疯了一样大叫:“你们走开,你们都走开!” 她一遍喊,一边死命地挥舞手臂,把周围的人全都揍了个遍。 大伙儿吓得立刻弹开,再也不敢靠近她。 这下好了,身边空无一人。曲月升更觉得委屈,到底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忍不住就掉眼泪了:“呜呜呜,你们都是大坏蛋,我讨厌你们……” “月升啊。”白莲花尝试着上前开导。 “走开啦!”曲月升喝住她。 白莲花怔住,再也没有靠近一步。 “呜呜呜……”曲月升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小声道:“我现在脾气坏,怕会忍不住揍人。你们都走开,呜呜呜……” 曲大小姐正发着脾气,不料还有人不怕死的凑过来,她也没抬头,就看见一双灵觉寺全寺统一的灰色僧鞋,还以为是没挨过打的武僧,于是火大的伸手去打,却被人握住了手腕。 “月升。”又是这样一声无奈的轻唤。 曲月升怔怔地抬起头,几次想张口,都没能找到自己的声音。 ——圣僧? 闻远单手竖掌,黑色的佛珠在他手上急躁地转动:“你现在还穿着观音菩萨的衣服,就这么坐在地上,岂不是亵渎菩萨?” 又挨骂了。曲月升委屈地眨眨眼,一张小脸全垮了下来,眼看又要掉眼泪。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东篱国大概也只有闻远圣僧敢在老虎脸上拔毛了。 闻远低声道:“还不起来?” 曲月升委屈地抿着嘴唇,尝试着乖乖站起来,可惜一动脚下就抽筋似的疼,还没站稳就又摔了回去。 摔疼了的曲月升发泄似的狠狠锤地,可疼得还是自己。 这一刻,所有委屈一齐涌上心头,她这回真的绷不住了,低声抽泣起来。 “怎么这么傻。”闻远轻叹一声,蹲下身轻松地把她抱了起来。 曲月升只觉得身子一轻,一抬头就看见闻远的侧脸——不会是在梦游吧? 周围的人瞠目结舌,有个不长眼的直接喊了出来:“闻远师叔,你……” “回灵觉寺再说。”闻远语气平淡,却有着掷地有声的力量。 无头苍蝇似的众人像是突然找到了方向,自觉排成下山时的队形,跟在闻远身后不远处。 出了法会现场,街上的老百姓多了起来,但人民群众此刻有点懵逼,东篱好圣僧闻远哪里抱过一个女子?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可闻远却丝毫不在意,反而低声问怀里爱撒娇的小丫头:“是不是摔得很疼?” 同样懵逼的还有曲月升,她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点头,连忙哼哼唧唧的撒娇:“可疼了。” 闻远低声,有安抚人心的力量:“马上就回灵觉寺了,擦了药就没事了。” 明明是想安慰,却偏偏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明明是紧张,是关心,却偏要裹上一层责备的幌子。圣僧还真是别扭。 曲月升忍不住低笑,小小的身子因为忍不住的笑意发出轻微的晃动。 闻远还当她是疼得哭了,整个人紧张的都绷直了:“月升,是又疼了么?。” 曲月升抬起头,得寸进尺地道:“当然疼啦,你刚才还教训我,更疼啦!” 闻远低头一看,好啊,这丫头唇角微扬,眼带笑意,一点事儿也没有,分明只是在撒娇! 可那又怎样呢?还不是得哄着这个小祖宗。 闻远低声轻叹:“你这丫头。” “哼,我还没原谅你呢。我都摔倒了,你竟然不过来扶我。”说到这,曲月升还真有点委屈。 “你有一堆人围着你转,把你捧在手心里疼着,缺贫僧一个,又有什么要紧。” 曲月升激动地几乎跳起来:“那可不一样!” 闻远怕她又摔了,低声呵斥道:“别乱动。” “你又凶我。”曲月升抓住闻远的衣襟,委委屈屈的抬头,却只能看见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 我们圣僧连下巴都这么帅! 闻远垂眸,看见了一双乌溜溜的小鹿眼——又是这样一双眼睛,开心也好,委屈也好,多明明白白的写在湛黑的瞳孔里,看起来深不可测,实则清澈见底。 闻远紧了紧手臂,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好了。以后不会再让你摔倒了。” 低沉的声音却有着安抚人心的神奇力量,曲月升在他胸前蹭了蹭,似乎还能感觉到他说话时低低的震动,顿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一向话多的月升突然安静下来,闻远怕她心里还是生气,于是道:“一会儿回去乖乖擦药,大夫开什么药都不许讨价还价,贫僧就带你去看晚上的盂兰庙会。” “有庙会?”曲月升眼睛一亮。 “嗯。”闻远颔首。 曲月升高兴的又要跳起来,连声问:“庙会是干什么的啊?有没有好吃的?有没有好玩的?” 闻远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你这是一个伤患的样子么? 曲月升乖乖停下动静,一脸期待地望着闻远。 “到了晚上不就知道了。现在先躺下,等大夫看过再说。”话间,闻远已经把曲月升稳稳当当地放在床上,随手给她盖上一层薄被。 曲月升立刻坐起来道:“不用大夫,我没事,就是闹脾气而已。”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43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43 “乖乖躺着,要不别想着晚上出去玩。” 曲月升立刻闭嘴,一张小脸气鼓鼓的,活像个刚出笼的大肉包子。她依言乖乖躺下,把掀翻的薄被盖在身上,冲闻远谄媚一笑。 闻远无奈地摇头,走了。 第31章 目连 很快大夫就找来了。 经过大夫的再三确认,闻远终于相信曲月升是真的没事,只不过手肘擦破了点皮,简单的擦药包扎就好了。只是没想到,在这么简单的环节也能出现分歧。 包厚了曲大小姐不肯,说是嫌活动不便,包得太薄闻远又不肯,说是不利于伤口愈合。大夫挤在这场拉锯战中左右为难,一点小伤竟然折腾了一下午,直到日落西山才堪堪包扎好。这个时候,只怕家里的妻子早就做好饭在等他了,大夫生怕两人改变主意,把自己留下来再包扎一次,连忙起身匆匆告辞。 曲月升巴不得大夫快点走,手上的衣袖一拉,包扎得轻简的伤口立刻就看不出来了,她兴奋地扯着闻远的衣袖:“走吧走吧,我们去逛庙会。” 闻远见时间也差不多了,索性随了她的心愿。 盂兰庙会是佛家少有的盛会,特色的佛家活动从最热闹繁华的街头一直延续到街尾,曲月升东张西望,被路上一种随处可见的转动圆筒吸引了目光。 圆筒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月升不认识的文字,转动起来非常方便。来往的百姓们见到圆筒,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他们单手竖掌,每路过一个圆筒,都要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托着底部,使圆筒转动,脸上均是虔诚的表情。 月升忍不住问:“他们这是在干嘛?” 闻远:“在念经。” “可他们甚至都没有张开口,何谈念经?” 闻远领着曲月升走到圆筒旁边,解释道:“你现在看到的圆筒叫做‘转经筒’,转经筒每转一圈就相等于念一篇经文。以前国家多战乱,百姓都不认字,所以没办法读经文。佛家就利用这种方法来传播信仰,帮助百姓超脱苦厄。” 曲月升若有所思地点头:“那这些转经筒上写的都是经文了?唔……这些我好像没抄过。” “你仔细看看,每个转经筒上写的经文是不是都是重复的?” 曲月升凑过去一看,惊呼:“真的耶,转经筒上都在重复六个字,不会是‘南无阿弥陀佛’吧?” 闻远轻笑着摇头:“转经筒在藏传佛教里,又称为‘嘛呢’,经轮上写的全是藏传佛教的六字大明咒——‘嗡嘛呢呗咪吽’,藏传佛教认为,常持诵六字大明咒,可以消除病苦、刑罚、非时死之恐惧,寿命增加,财富充盈。因此,百姓持颂六字真言越多,就代表对佛祖越虔诚,就可得脱轮回之苦。因此人们除口诵外,还会制作转经筒,把“六字大明咒”经卷装于经筒内,用手摇转,每转动一次就相当于念颂经文一次。” 曲月升眼睛一亮:“那他们还挺聪明的嘛,如果每转动一次就相当于念一次经文,一个转经筒上写了这么多句六字大明咒,岂不是比念经快多了!” 闻远佛珠一转,在她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你这丫头,想用这个方法念经偷懒?” 被一眼看穿的曲月升吐舌,走到转经筒前虔诚地转动,心中默念六字大明咒,很快就把一排转经筒都转了个遍,她又蹦蹦跳跳地回到闻远身边:“这样就算好了吧,佛祖会不会保佑我呢。” 闻远单手竖掌,也转动转经筒,心中虔诚地默念六字大明咒,对月升道:“佛祖一定会保你的。” 曲月升灿烂一笑:“走,我们去吃东西!” 白天的法会大多是僧人参加,晚上的庙会却几乎都是百姓了。俗话说,民以食为天,逛庙会当然少不了各种好吃的,曲月升转了一路,闻远手上就拎满了大大小小的零食袋子。 曲月升刚买了一包麻薯团子,软糯的麻薯里面包裹着煮的软烂的豆沙,外面撒上一层又白又饱满的芝麻,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一口咬进嘴里,甜而不腻,软软糯糯的味道在唇齿间萦绕,让她幸福地闭上眼睛。 “你要不要也来一块?”曲月升大方地跟圣僧分享美食。 闻远想摆手婉拒,奈何手上都是零嘴,只好摇头道:“出家人过午不食。” “嘿嘿。”曲月升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答案,心安理得的把最后一个麻薯团子塞进嘴里,又蹦蹦跳跳地跑远了。 “圣僧,你快来看!”曲月升向闻远招手。 一向宝相庄严的闻远圣僧双手拎满了零嘴,袖口上还沾了一小块糖渍,胸前的佛珠随着走动一晃一晃,手上的零食袋子也一晃一晃的,莫名让人觉得滑稽。 她大概又找到什么好吃的了吧。 闻远无奈地摇摇头,跟了上去。 曲月升站在一个堆满了各式各样木雕佛像的小摊子前,指着其中一个奇怪地问:“这位菩萨好生奇怪,别的菩萨都是慈眉善目,宝相庄严的,唯独他手中高举法杖,怒目而视,像是在跟恶鬼搏斗似的。他是菩萨么?” 闻远手上一抖,大大小小的零嘴滚了一地。 “哎呀!掉了……”曲月升颇为可惜地道。 “拿得东西太多,手酸了。”说着,闻远把地上散了一地的零嘴一点一点捡进袋子里,裹作一团扔了。 “这是目连菩萨。” 闻远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曲月升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自己手上的木雕佛像。 “他也是菩萨啊,可为什么跟别的菩萨都不一样?”曲月升又问。 闻远看着那一尊巴掌大小却雕刻传神的佛像,目光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你听说过目连救母的故事么?” 曲月升诚实的摇摇头。 “相传,目连菩萨的母亲生前做了很多坏事,死后被阎君惩罚,变成了饿鬼,腹大如鼓,咽小如针,想吃又吃不下,嘴里冒着烟,不能饮食,很快就饿得只剩一副皮包骨。目连菩萨成就神通之后,用天眼看到了母亲的下场,心中非常悲痛。于是他就运用法力,遮住了鬼差的眼睛,偷偷拿了一些饭菜给母亲吃,哪知饭菜一到母亲口边就立刻化为灰焰,目连菩萨施展了许多神通都没有用。于是他就去请求佛祖。 佛祖告诉目连菩萨,他母亲作恶太多,依他一人之力无法渡厄,必须集合众人的力量,于每年七月中以百味五果,置于盆中,供养十方僧人,方能济度。目莲菩萨听后大喜过望,立刻按照佛祖的指示,在七月十五这天供养众僧。果然,他的母亲当天就脱离了恶鬼之苦,投胎王城为狗。 可目连菩萨还是不忍心让母亲为牲畜,于是接连铺设道场七七四十九天,其母终于得以升天。目连菩萨感恩佛祖,四处赞颂佛祖功德,规劝百姓供养僧人,以报父母生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44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44 养大恩。‘盂兰盆会’也就由此而来。” “原来如此。”曲月升点头。 她小心翼翼地望向闻远,突然感受到一种陌生的悲恸。 平日里的闻远就像阳光一样,温暖、矜悯、善良,是大雄宝殿里最慈悲的佛陀,可现在的他就像夜晚的雾——迷茫、彷徨、颓唐。一双灰褐色的眸子里含着看透一切的苍凉,仿佛是游荡在夜里的无魂傀儡,让曲月升忍不住想伸手抱抱他。 曲月升也真的这么做了。 可她还没碰到闻远身上的僧袍,就被他轻易躲开了。 “走罢。”闻远给了小贩一小块碎银子,把目连菩萨的木雕塞进曲月升手心。 不知为何,原本怒面肃容的木雕仿佛有了生气,连带那嗔怒的眼神也变得和善起来。曲月升收了木雕,心里却没有半分欣喜,反而堵得慌。 闻远微微屈身,同时低头,让曲月升可以平视他:“挑了半天的全零嘴全掉了,还想吃么?” 他声音平淡,正常的与往日一般无二。 曲月升摇摇头:“不吃了,我们回去吧。” “整天坐不住的馋嘴丫头这么快就想回去了?”闻远揶揄她,语气却没有往日的轻松。 曲月升忽然停下:“我知道你现在不高兴,不必在我面前强颜欢笑。如果你现在只想自己平静一会儿,那我们就回去吧。” 闻远低头,竟然从曲月升清澈的瞳孔里看见自己轻笑的样子。 按理来说,被人一眼看透,应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这样就意味着不管你伪装得如何心如止水,波澜不惊,也有人可以透过你平静的外表,一眼看出你内心的彷徨与寂寥。可月升却不一样。 被她一眼看穿,闻远只觉得万分轻松,好似雄鹰展翅,游鱼如水,憋在心口十几年的那一股闷气,终于找到了抒发的窗口。 ——大概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清澈得没有沾染一点俗气的人吧。 这样姑娘,真让人不自觉想要倾诉。 “月升,陪我去放水灯吧。” 七月十五,盂兰盆会,长河流灯,心愿得成。 虽说现在是太平盛世,可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还是有那么多。普通百姓依靠自己力量无法改变现状,便会祈求神灵的保佑。 离城里最近的一条河是清河,平日里无人问津,今夜却堪比闹市。百姓把心中最想实现的愿望写在纸上,沉甸甸的压在蜡烛下。灯火点燃,一盏盏明亮的水灯漂浮在河面上,橙红的火光几乎要温暖到湖底,徒然让人产生一种前路光明,佳音有期的错觉。 大概就是这样的错觉,才能引得这么多心有挂碍的百姓前来放水灯,延续盂兰节这个古老的传说吧。 闻远买了两个水灯,和月升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开始写愿望。 经过这么久的练习,月升的字越写越好,不一会儿就把心中的小心愿写在了纸上。出于好奇,她偷偷往圣僧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他的纸上一片空白。 “你为什么不写愿望啊?”月升问。 闻远看着手上一尘不染的白纸,脑海中有瞬间的空白,良久才道:“贫僧并无心愿。” 如果真的心无所愿,大概就不会想来放水灯了吧。 曲月升不愿意纠结,把压着自己心愿得水灯放进河里,以手推动水流,看着小小的莲花灯越飘越远,逐渐隐没在长河中。她双手合十,默念出自己心中所愿,向着天地江河虔诚地拜了三拜。 见闻远一直没有动作,曲月升忍不住提醒他:“你也放啊,等久了蜡烛就燃尽了。” “燃尽了,就燃尽了罢。”说着,闻远放下水灯便要走,月升连忙拦住他。 “来都来了,就放呗。就算没有心愿,也算一份对盂兰节的祝福,对不对?” 她眼中充满了的鼓励,似乎真的能给人力量。闻远忍不住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把水灯送入河中,河面上又多开出了一朵美丽的莲花。温柔的水波带着莲花缓缓流动,灯光在水面摇曳,好似那根象征着温暖宁静的蜡烛燃烧在胸口,在心间。 渐渐的,来许愿的人开始多了起来。隐隐约约可以听到百姓们口中的念念有词,大多是来祈求名利、富贵的。人的*大抵就那么几种,来来去去,反反复复,就是经过再长的时间,大概也不会改变。 “战乱的时候,百姓祈求天下太平,现在太平盛世,百姓有开始追逐名利,甚至希望能来再一场烽火狼烟,黄沙万里觅封侯。呵。”闻远低笑,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疲惫:“月升,你说人的*,是不是无穷无尽的?” “不是这样。”她坚定道。 曲月升闭上眼睛:“你仔细听——有人说,她双亲病重,愿折寿十年,只求家人平安;有人说,他爱妻早逝,愿从此投身佛门,只求妻子早登极乐;还有的自己是孤家寡人,形单影只,却只祈求风调雨顺,天下太平。” 曲月升转头,湛黑的瞳孔映着盈盈清辉,让人心生宁静:“其实,还是有很多人重情重义,不贪名逐利的,对不对?”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胜过天上繁星。看着这么干净的一双眼睛,好像心中藏着所有的沉重,都可以被剥离。 闻远决定,只要她问一句,就把身上沉甸甸的重担和盘托出。 第32章 意外 可是,月升说:“我们回去吧。” 闻远忽然松了一口气:“好。” 曲月升能看出来,闻远心中藏了许多难言之隐,可是既然是难言之隐,又何必去揭他的伤疤呢。不论他有怎样的过去,那都不重要啊,她会参与他的未来的。 宁静一夜中,星月入梦来。 第二天,曲月升难得起晚了些,早课已经迟到了,她索性心安理得的睡了个回笼觉,掐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跑去圣僧那儿补早课。 闻远今天难得没关房门,进了院子,远远就能看见他端坐在蒲团上的身影,桌子上点了檀香,青烟袅袅,衬得他身上会发光似的。 曲月升大大咧咧地进了门:“圣僧,你知道我会来啊?” 手上转动的佛珠骤停,闻远缓缓睁开眼:“坐。” 他的意思是让曲月升坐对面的,不过这丫头脸皮厚,直接拎了蒲团挤到闻远身旁坐下,双手合十抵着下巴:“坦白从宽,我今天睡过头了,没去做早课。你罚我吧。” 闻远深深看了她一眼,她额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珠,大概是因为跑过来太着急。 曲月升感觉额头又要被敲,直觉的想往后闪躲。闻远扬了扬眉,刚挪开半寸的小脑袋又乖乖伸了回去。 这丫头,大概就是仗着他舍不得,才如此肆无忌惮吧。 闻远伸手,用衣袖在她额上轻轻地擦了擦,唇角挂着一股似有似无的笑意。 不是要敲她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45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45 啊,莫非圣僧今天心情好? 可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止是今天。 曲月升明显感觉到,放过水灯之后,闻远跟她亲近了不少。虽然他还是和往日一样,带月升做早晚课,去藏经阁看书抄经文,可是月升就是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他看她的眼神,不再只有面向普罗大众的慈悲,更多了一份关怀,对她曲月升这个人的关怀。她在闻远心里,终于是不同的存在了。 这个认知让曲月升很开心,她又是个藏不住情绪的人,当场就笑眯了眼。 “丫头,”闻远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曲月升回过神来,又笑得看得见牙齿看不见眼睛。 闻远摇了摇头,塞了一本经书过来,眼神宠得可以腻死人。 “这本《佛说盂兰盆经》是从印度传过来的,书里详细的叙述了目连菩萨拯救亡母冤魂离开地狱的故事,有好几个翻译的版本,你手上这本是翻译得最浅显的,适合你读。” 自从盂兰节放水灯后,月升对目连菩萨的故事有了兴趣,便多问了闻远一句有没有相关的经书,没想到他就送了一本过来。她连忙接过经书翻了翻,别的没发现,就只觉得这经书上的字熟悉得很。 “圣僧,这不会是你翻译的吧?”她肯定地道。 闻远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嗯。” 曲月升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是特意为我翻译的么?” 闻远摇头:“并非如此。” 曲月升嘿嘿一笑,只当他是不好意思,心里像被蜜糖裹了厚厚的一层,甜得发腻。 看她的眼神,闻远就知道她误会了,于是多解释了一句:“你瞧这纸张陈旧,字迹微微发黄,便知并非近日所写。” 曲月升愣了愣,发现还真是这样,心里不由失望,但还是很高兴。 “不是更好,要不然你为了我熬夜翻译经书,我会难受的。谢谢圣僧赠书,我……我很喜欢!” 闻远低笑,又被月升缠着讲了几个佛家的小故事,她才高高兴兴地回去抄经文。 正午时分,熟悉的钟声响起,一连九下,如雷贯耳。 以往这个时候,白莲花都会来叫她一起吃午饭,可今天,曲月升足足等了她半个时辰也不见她过来。 出家人过午不食,月升只好自己去吃了午饭,又在饭堂晃荡了一圈,回来还是不见白莲花身影,这才隐隐发觉不对。 曲月升懒,经常睡过头就错过了早课,所以白莲花每天都会把她踹起来,风雨不改。可今天白莲花却没有来喊她早起,中午也没叫她一块儿吃饭,这实在不寻常。 想着,曲月升收拾了经书,闲逛似的在寺里找了一圈,还是没见到白莲花的身影。 白莲花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不知为何,曲月升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她又绕寺找了一圈再回禅房时,达到了顶峰。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一堆人挤在她的禅房里,井然有序的两列排开,左边是方丈、闻远、悟能和绿茶尼姑,右边是二娘、小侯爷、翠兰和白莲花的便宜爹薛侍郎,面色说不上凝重,但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而整个屋子唯一坐着的……是她的便宜爹。 东篱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端坐在主位,似乎是刚下了早朝就来了,身上深蓝色官服还没来得及换下,胸前绣的仙鹤补子彰显着他百官之首的地位,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曲月升揉了揉眼睛,总觉得眼前这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小老头,没法跟记忆中整天就会说“我们月升最好了”、“我的宝贝女儿最好看”、“我的月升说得都对”的便宜爹联系在一起。 还是二娘打破了沉默,上前亲昵的挽着月升道:“哎呀,我们月升回来了呀。” 二娘刻意背对着曲丞相,一双秀颀的眉毛抖出了“踢踏舞”的节奏,月升看了半天也没懂她在表达什么意思,于是娇憨一笑,蹦蹦跳跳到便宜爹身边,撒娇似的喊了一声:“爹。” “嗯。”曲丞相勉强应了一声,严肃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 曲月升挽着曲丞相的手臂坐下,亲昵地喊:“爹,你怎么来了啊。” 一提这茬儿曲丞相就火大,瞪了月升一眼,提高了音量:“你还好意思问,这么久都不肯回府,非得让你爹来接?” 曲月升小嘴一撇:“我还不想回去呢。” 曲丞相更怒了,举起手想轻轻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女,可举起了手又舍不得打,只好佯装挠头,尴尬的把手放了下去,生气地道:“混丫头,你这是什么话!” 二娘悄悄戳了戳月升的后背,示意她不要顶嘴,可月升哪里肯依。 她轻轻扯着丞相大人的衣袖,撒娇道:“爹,我来灵觉寺修佛颇有成效,觉得心中一片宁静,还不想那么快走嘛。” “不行!”曲丞相斩钉截铁地道:“寺庙都是和尚呆的地方,你一个大家闺秀,就算爹不计较体统,男女大防总要顾忌吧?你再住下去,将来怎么嫁的出去呦!” 说到这,曲丞相自然地看向一旁观望的小侯爷,小侯爷心中一咯噔,默默转过头去。 “爹……” 曲月升还要再辩,二娘立刻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哄道:“月升,你听话,先回相府,以后想拜佛还可以再来啊。” “我不要,二娘,你快帮我说说话。”月升扯着二娘的袖子着急地道。 “谁说话也没用,今天你必须回相府!”说着,曲丞相一把拉起曲月升往外走。 “哎呦,爹,您别拉着我,我疼。”曲月升立刻大声呼痛,叫得闻远心中一惊,不自觉上前几步。他想像上次从小侯爷手上夺回月升一般,把这丫头护在身后,再也不让人欺负她。 可惜,这次不行。 他只是个与月升毫无关系的僧人,根本没有任何立场阻止丞相大人带女儿回家。 曲丞相自己的手劲,当然知道轻重,可明知道这丫头是在装疼,他还是忍不住稍微放松了一些,嘴上却怒道:“疼也得回去。” 曲月升一看自己老爹是来真的,连忙抱紧了柱子,望着闻远急道:“圣僧,救我。” 绿茶尼姑一个箭步上前,挡住闻远的视线:“丞相大人说得对,月升师妹,你一个未出家的姑娘,却是不适合呆在灵觉寺,还是先跟丞相大人回去吧。我们师姐妹的缘分,今日怕是尽了。” 绿茶尼姑说师姐妹的时候,却刻意看向闻远。 “你……”曲月升气结,当真害怕会与闻远缘尽于此,一双乌溜溜的小鹿眼求救似的望着他,都快急哭了。 闻远上前:“丞相大人,月升她……” 曲丞相做了个“不必多言”的手势:“我父女二人的家务事,不劳圣僧操心了——我们回家。”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46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46 这一句“回家”,比军令还管用,相府的人立刻跟着出了禅房,七手八脚地拽着月升往外走,方丈也丝毫不敢怠慢,派遣了一队武僧相送,闻远急急迈步,正要跟上。 “闻远师侄,你留下。”方丈沉声道。 闻远身子一僵。 “出家人喜怒不形于色,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身、香、味、触、法,你已经太失态了!还不快念静心咒保持平静!”方丈的语气不怒而威,让人心生敬畏。 闻远双手合十,口中默念静心咒,脑海中却一直回荡着月升的声音,她在叫闻远,闻远…… 一声一声,缠绕在心,竟连静心咒也失去了作用。 闻远决然转身,向门外奔去。 第33章 造化 曲月升最终还是被强行带回了相府,立刻就开始抹眼泪。 一想起临走时绿茶尼姑得意的嘴脸,她就不由自主地脑补了圣僧和绿茶尼姑相亲相爱十万字的画面,忍不住悲伤得一塌糊涂,一整天都吃不下东西。 这可把一屋子的人都急坏了,哄得哄,劝得劝,可统统都被月升赶了出去,大伙儿实在无法,只得如实禀报丞相。 原本还在佯装愠怒等女儿来认错的曲丞相一听宝贝女儿不肯吃东西,立刻就变成了纸老虎,慌慌忙忙的亲自端了他家曲大小姐最爱的吃食点心,笑眯眯地去哄女儿。 “哎呦,我的月升啊,快来看看爹给你带什么来了!”曲丞相还没迈进门,就故作高兴的朗声笑道。 迎接他的一声响亮的怒“哼”,曲月升很有节操的转过头去,继续抹眼泪儿。 曲丞相笑眯眯地把食物凑近了些:“乖女儿,这是爹特意请了宫里张御厨来给你做的点心,快看看爱不爱吃啊。” 曲月升闻着香味,忍不住被诱惑,飞快地偷瞟了一眼——有白糖糕、红豆酥、花生糖、拔丝苹果…… 真的全都是她最爱吃的耶! 曲月升咽了咽口水,仍然嘴硬道:“呜呜呜,爹都不疼我了,我还吃东西干什么。” 曲丞相叹一口气,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我的宝贝女儿啊,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爹都会想尽办法给你摘下来,还说爹不疼你。” “哼。”曲月升气缓了些许,但还是冷着脸。 曲丞相放下了手中的食盒,在月升身边坐下,柔声问:“听说盂兰节的时候你扮观音摔倒了,还疼不疼?” 这样小心翼翼又关怀备至的语气,一点儿也不想之前凶巴巴的百官之首,曲月升软了心,嘴上还是硬道:“当然疼啦!后来圣僧给我请了大夫,上了药,好不容易不疼了,没想到爹一来,不但不关心我,反而还凶我,就又疼了。” 说着,月升又开始撒娇抹了抹眼泪。 曲丞相被她说得心中一痛,却难得正经了起来,苦口婆心地道:“月升啊,你留在灵觉寺的时间太长了,连陛下都问了起来。你再不回家,女儿家的名节就真的要扫地了。只怕那时候,连爹都保不住你跟小侯爷的姻缘。” 曲月升瞪大了眼睛:“那就不要了啊,爹,我不喜欢小侯爷,一点儿也不喜欢!” “胡说!”曲丞相瞪大了眼:“你从前为他寻死觅活的还少?现在说不喜欢了,别说爹不相信了,咱们整个东篱国都不会信的。” “我……”曲月升气结,在心里把原来的曲小姐又数落了一百遍,耐着性子解释道:“爹,人是会长大的。就算我曾经真的执着于小侯爷,可经过数月的佛经洗礼,我当真已经看开了。佛家有云:‘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如今,不过是我与小侯爷情缘已尽,却仍有朋友之义,这样不好么?” 曲丞相怔了怔,自家的宝贝女儿向来最不信佛,就偏爱那甜食和武艺,几乎整个京城的武将都被这丫头揍了个遍,如今去了趟灵觉寺,非但不打架了,竟然还能张口就来几句佛理!莫非……灵觉寺里的传闻是真的? 曲丞相立刻变了脸色:“乖女儿,你跟爹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灵觉寺某个高僧了?” 曲月升登时红了脸颊,支支吾吾道:“唔……你听谁乱说的,没、没有的事。” 曲丞相过太了解自家女儿,平日里豪气干云堪比关公,一遇上自己喜欢的人就只会低头脸红傻笑,以前是对着小侯爷,如今却换成了闻远圣僧,当真是造化弄人。 我的宝贝女儿啊,哪怕你看上了灵觉寺所有的和尚,爹都能帮你掳回来,可惜唯独圣僧闻远,是你最最最不能喜欢的人啊! “爹。”曲月升见曲丞相久久不语,不由扯了扯他的衣袖,一双乌溜溜的小鹿眼闪着晶亮的光芒:“爹,他……灵觉寺真的很好。” 曲丞相脸色铁青,竟然猛地扯回了衣袖,沉声道:“这段日子你先好好在家呆着,至于别的,日后再从长计议。” 这变脸也太快了吧,曲月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正欲再辩,却被冲进来的管家打断了话。 “老爷,灵觉寺来人了!”管家急道。 “是圣僧来了么?”曲月升蹦起来脱口而出。 曲丞相浓眉一皱,狠狠瞪了管家一眼。管家默默缩了缩脖子,没敢接话。 “爹!”曲月升刻意拖长了尾音表示不满。 曲丞相缓了神色,沉声问:“来人何在?” “正在偏厅等着呢。”管家小声答。 曲丞相皱着眉,整张脸的神情都肃穆了起来,尽显百官之首的威严,屋子里顿时噤若寒蝉:“那本相这就去会会他。” 曲月升本能地跟着上前两步:“我也去!” “月升留下!”曲丞相转过身来,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曲月升小嘴一撇,眼看又要哭,可这一回,曲丞相甚至没给她撒娇的机会:“月升,你若听爹的话,那么爹拼了老命也会想方设法为你筹谋,或许还可能成全你心中所愿,若你仍然一意孤行,就莫怪爹从灵觉寺下手了。” 曲月升浑身一震,大抵是没想到一向把她当成宝贝命根子疼的曲丞相会语出威胁,登时红了眼眶,却不敢再上前一步。 曲丞相知道这回是真伤了宝贝女儿的心,但俗话说得好,拔慧剑斩情丝,这才是最明智的办法。眼前的一时之痛总好过她将来忧心一世,也只好以后暂时委屈一下宝贝女儿了。 想着,曲丞相决然地转身离去,特意留下几个护卫在门口看守,俨然是软禁的架势。 第34章 交锋 听说,今天相府来了位神仙似的人物,一众婢女议论纷纷,争先恐后的抢着来给客人送茶点,险些把头都给挤破了。 最终还是绿意挤开了一众婢女,杀出一条“血路”,端着茶点来偏厅待客。 绿意站在门外,深吸一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47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47 口气,歪着脑袋往门里偷瞄了一眼,只见客人端坐在精雕细琢的红木椅子上,那俊朗的五官,深邃的轮廓,精致得像画里走出来的仙人似的! 只可惜客人身上穿着一件白色僧衣,双目紧闭,单手竖掌,另一只手上挂着一串佛珠,口中念念有词,看起来跟寺庙里念经的老和尚没什么不同。 唔……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寺庙里的和尚慈眉善目,可却不及客人的宝相庄严,哪怕是在这雍容华贵金碧辉煌的相府里念经,也能让人生出一种莲台朝圣的错觉。 客人一定是位修为颇高的圣僧把。 绿意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客人手上缓缓转动的佛珠,不一会儿就心湖平静。 她不敢打扰客人念经,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放下茶点,正要退出去时,耳边突然传来低沉的男声。 “多谢。” 短短的两个字,却让绿意浑身一震,一颗少女心好似被羽毛抚过,她双颊绯红,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差点儿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相爷。 “婢子知错,婢子知错。”她慌忙认错道。 曲丞相轻声斥责了一句,也没跟她多加计较,挥手打发了她。曲相抬头一看,日头偏西,午时已过,于是理了理身上金边封袖的仙鹤补服,慢条斯理地走进了偏厅。 终于听见主人的脚步声,闻远睁开双目,起身双手合十,端正的行了个佛礼:“曲丞相有礼。” 曲丞相坐于主位,摆了摆手道:“圣僧客气了,请坐。” 闻远依言坐下,又变为单手竖掌,黑得发亮的佛珠在手上缓缓转动。 他沉吟片刻,正欲开口,就听得曲丞相道:“这是近日送来的新茶,圣僧且先尝尝。” 闻远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语咽下,抿了一口茶:“西湖龙井,茶叶嫩绿,茶味清香,果然上品。” “原来圣僧也是个懂茶的。”曲丞相低头品了一口茶,问道:“圣僧可知此茶的俗名?” 闻远摇头,如实地道:“贫僧对茶艺只是略通皮毛,却不知内里乾坤。” 曲丞相放下茶杯,食指微微弯曲,在桌上轻轻地敲击:“这是清明前采的新茶,只取茶树中最嫩的部分,因此被茶农们称为‘黄毛丫头’——就跟我家宝贝女儿似的,若不是贵客到访,本相还真不舍得拿出来呢。” 闻远身子一僵,很快又放松下来,自然地笑道:“茶虽上品,却不及相府千金万分之一。” 本相的宝贝女儿,那自然是千好万好。 曲丞相爽朗一笑:“圣僧再尝尝这茶果,是地道的揭阳小吃。” 闻远双手合十,歉然地行了个佛礼:“出家人过午不食,恐怕要辜负丞相大人一番美意了。” 曲丞相似恍然大悟状,咬了一口茶果,慢条斯理地咽下,惋惜道:“那下回再请圣僧尝罢——茶果香甜软糯,我家月升最爱豆沙馅的,每晚临睡前都要吃上好几个,可受不得什么时辰限制。” 闻远怔了怔,不自觉挺直了背脊。 曲丞相难得又给了个笑脸:“我家月升在灵觉寺打扰多时,承蒙圣僧与方丈多番照料,本相感激在心——来人啊。” 一大群家丁端着箱子鱼贯而入,在闻远面前一字排开,婢女上前小心地打开盒子,霎时间,整个屋子都被映得金碧辉煌。 “小小意思,聊表心意。”曲丞相随手指了一箱金子道。 闻远眉头微皱,看也不看那些金银一眼,不急不缓地道:“丞相大人太客气了,若是有心,常来寺中添点香油便可,如此重礼,灵觉寺是断然不敢要的。” 曲丞相沉吟片刻:“也罢。” 他挥了挥手,一屋子家丁婢女又退了出去,复道:“金银身外物,不要也罢。灵觉寺百年香火,造福于民,本相自会奏明陛下,封灵觉寺为护国寺,圣僧若是有意,国师之位也是担当得起的。” 闻远眉头更紧,手中佛珠已停,不卑不亢道:“灵觉寺乃百年宝刹,贫僧亦是方外之人,当初留下月升只是因缘际会,说到底也是相府与佛祖有缘,还望丞相大人莫要用俗物坏了这份佛缘。” 曲丞相端起茶杯,轻嘬了一口茶水,不置可否地道:“一点心意而已,圣僧何必不识抬举呢。” 闻远站起身来,双手合十,端正地行了个佛礼:“贫僧此番前来,绝非为名为利,还请丞相大人切莫误会!” 曲丞相脸色瞬间变冷,右手一松,茶盖砸在杯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并非为名为利,莫不是为了我相府的宝贝千金?” 闻远浑身一僵,竟然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为何而来。 是想来接月升回灵觉寺么?不,她是相府千金,这里才是她的家。 闻远低叹一声,那双干干净净的小鹿眼又浮现在脑海中,亮过天上繁星。 他忽然就明悟了——大概是,想再来看她一眼吧。 闻远手拈菠萝花指,清然一笑:“相爷多虑了,贫僧与月升有引渡之缘,如今她既然已经回了家,贫僧便想再最后送她一本佛经,也算是佛祖给她的祝福。” “不必了。”曲丞相神情稍缓,拿出一本卷了角的佛经仍在闻远面前,凉凉地道:“这本《佛说盂兰盆经》是圣僧所赠,如今原物奉还,也算了结了这段佛缘,相府与灵觉寺此后便再无拖欠了。” 闻远心头一震,不可置信地问:“这是……月升的意思?” “这是本相的意思。”曲丞相毫不隐瞒地道:“本相老来无子,只有一女月升,自然视她如珠如宝。哪怕我的宝贝女儿想要天上的星星,那也总有法子给她摘下来,更别说是一座寺庙,一个和尚。但是——” 第35章 误会 曲丞相话锋一转,对闻远道:“这本《佛说盂兰盆经》讲述的可是目连菩萨救亡母出地狱的故事?” 闻远怔了怔,点头。 “于亡母来说,目连菩萨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孝子,于天下百姓来说,目连菩萨更是堪为典范,传扬古今。但圣僧可知,菩萨在成佛前,也是有妻有子的?” 闻远浑身一震,不自觉捏紧了手上的佛珠。他张了张嘴,几次想发出声音,却都不得其法,脸上的血色终于退了个干干净净。 曲丞相又道:“敢问圣僧,若是易地而处,你为目连菩萨之妻的老父亲,可愿意把宝贝了一世的女儿嫁给这么个心系亡母,投身地狱,最终皈依于佛门的人?” 闻远不自觉已是满头大汗,良久才平息了心中汹涌澎湃又五味杂陈的情绪,双手合十道:“贫僧,懂了。” 相府另一头,被关禁闭的曲月升又是好一番一哭二闹三上吊,折腾了许久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总有一团很可怕的黑影笼罩在她身后,她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48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48 想摆脱,于是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可一转身,前方却是悬崖峭壁,退无可退。 黑影团成一个奇异的煤球状,在她面前蹦蹦跳跳,看起来有些滑稽。 神奇的是,这个黑乎乎的煤球还会说话,时不时发出阵阵讥笑。月升火头一上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哎呦!”一声惨叫响起。 曲月升惊坐而起,只看见一个鼻青脸肿的笨蛋坐在地上,苦着脸揉伤处,吓得曲月升连忙往床后缩了缩,大声质问:“何方妖孽?” “妖什么孽,是我!”鼻青脸肿的笨蛋挣扎着站起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有揉了揉屁股,抱怨道:“月升,你谋杀啊!” 熟悉的声音让曲月升怔了怔,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混账小侯爷?” 小侯爷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却也懒得反驳她:“是本侯。” 曲月升猛地拉过被子盖住穿戴整齐的自己,防守似的抱紧双臂:“你来干嘛?” 小侯爷拉着脸,面上青青紫紫的,活脱脱一部恐怖电影,他低声道:“来找你麻烦的!” 月升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撞上了床柱子:“我……我最多就不小心打了你一下,你身上这么多伤,可别赖我啊!” 小侯爷看她那如临大敌的样子,终于笑了起来,那傻不拉叽的笑声,竟然跟梦里黑乎乎的煤球重合,让曲月升终于放松了心房。 “废话,本侯英明神武,哪里是你能揍的?这是我爹揍的。”说着,小侯爷搬了一张凳子,在月升床边坐下。 这是要促膝长谈的节奏啊? 曲月升白了他一眼:“你小时候被我揍得还少了?不过这回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找你爹去,别来我这瞎凑热闹。” 提起这茬,小侯爷怒不可遏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发出响亮的一声:“你以为我爹为什么揍我?还不是你那丞相老爹上侯府告状去了,两个‘爹’联合施压,非逼着我娶你不可!” 曲月升瞪大了眼:“那你妥协了没?” 小侯爷仰着头,义薄云天道:“小爷我多么英明神武啊,当然宁死不从,然后就被揍成了这样。” 曲月升忍不住轻笑,总算松了一口气。 小侯爷见她不但不伤心,反而故作轻松,脑子里已经自动补全了一整部“深闺怨妇”的话本,霎时间,同情心如黄河泛滥,又想起两个人小时候一同上房揭瓦的革命友谊,终于咬牙道:“月升啊。” “干嘛。”曲月升没好气地应他。 “哎,其实我本来觉得,若是你实在嫁不出去的话,我吃点亏凑合凑合也行,可是上天偏偏让我遇见了婉玉!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这一生不能再凑合了!”话毕,小侯爷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还没来得及转头看看月升的反应,就被枕头结结实实地砸了一下。 “哎呦,月升,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小侯爷捂着头道。 “君子你个头。你不想跟我凑合,我还不想跟你凑合呢!” 她的神情只有忿然,哪里有半分伤心,小侯爷一怔:“此话当真?” 曲月升斩钉截铁地点头:“当然。你从小尿过多少次床,长大吃过多少次花酒,我一清二楚,我对你当真是一点儿意思也没有,那都是我爹一厢情愿乱传的!” 小侯爷听到自己的窘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鼻子,试探性地笑道:“嘿嘿,但本侯还是挺英明神武的嘛。” 曲月升默默扭过脸去,不想搭理他。 见她这个态度,小侯爷心中大石总算落地:“不喜欢那更好!月升,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只是你我二人青梅竹马,太过熟稔了。你从小到大揍过多少人,看过多少汉子洗澡,我也一清二楚,实在很难对你有什么想法。” 曲月升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脚:“喂,别乱说话啊,谁看汉子洗澡了。既然对我没意思,那来找我干嘛?” 小侯爷收了嬉笑的神色,认真道:“为了婉玉。” “白莲花?”曲月升坐直了身子:“我从被我爹抓回来起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她上哪儿去了?过得好不好?” 月升紧张的神色不似作假,看来灵觉寺里几个月的相处,她和婉玉还真成了闺中密友。小侯爷心头更轻松了,坦白道:“她过得到还好,就是跟你一样魔怔了似的,成天嚷着要去灵觉寺,就被她爹关了起来,这几天连我都不肯见了。” 曲月升怔了怔:“她爹关着她干嘛?” 小侯爷贼眉鼠眼的视奸了整个屋子一圈,又关紧了门窗,故作神秘地向月升勾了勾手。 mdzz! 尽管如此,月升还是给面子的把耳朵凑了过去,就听得小侯爷低声道:“我们怀疑,婉玉喜欢上了灵觉寺某个和尚!” 曲月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双小鹿眼宛如圆溜溜的黑珍珠。 小侯爷一把捂住她的嘴:“心中有数便可,莫要乱说。” 曲月升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点头。 小侯爷这才放开她。 这一刻,月升心乱如麻,脑海里把灵觉寺三千僧人都过了一遍,心中假设出了无数种可能,但结果却万分明朗。只要白莲花不瞎,她能喜欢上的僧人,就只有那个人了! “她喜欢的是谁?”月升颤声问。 第36章 绯闻 “圣僧闻远!”小侯爷斩钉截铁地道。 月升双眼一黑,差点昏倒,她颤着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小侯爷愤懑地握拳:“她以前最不信佛,最近却一直托人收集佛经,她以往最瞧不上我的新科探花之名,可前些日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缠着我问佛经佛理,还托我四处打听灵觉寺的和尚人品怎么样,靠不靠谱,最后还给我出什么智慧问题,你说是不是有古怪?” 曲月升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很快就由一开始的慌乱到恍然大悟。 小侯爷见她频频点头,更觉得自己的推理是证据确凿:“是吧,你也觉得古怪吧!” 曲月升故作忿然地点头,内心却感动得一塌糊涂:这都是帮我打听的啊!白莲花真是好姐妹啊! 不过还是先不告诉小侯爷好了,毕竟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想着,曲月升握拳,义薄云天地问:“那你现在作何打算?” “去灵觉寺找出奸夫,然后!”小侯爷冷笑一声,仿佛要把人扒皮拆骨。 曲月升沉重地点头,大义凛然道:“灵觉寺我熟,我帮你!” 小侯爷感动地拍了拍月升的肩膀:“够兄弟!” 月升的小身板被拍得一抖:兄弟你个头! 就这样,月升的撩汉大军又多了一名狗头军师,小侯爷的撩妹阵营也多了一员猛将。两个臭皮匠一凑在一起就开始找计划撩妹/撩汉,月升被关禁闭,小侯爷就出门帮她打探灵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49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49 觉寺的消息。一来二去,整个相府都熟悉这样的场景。 小侯爷搭着月升的肩膀,在后院信步赏花游园,时不时有婢女家丁路过,偷笑过后便悄悄离去,小侯爷趁机暗搓搓地汇报:“灵觉寺最近一切如常。” 月升指了指远处的柳树,压低声音问:“圣僧在做什么?”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好树啊——早课,念经,午饭,念经,晚课,念经,没了。” 曲月升随手摘了一朵花在小侯爷面前晃了晃,低声问:“就没什么异常?” 小侯爷想了想,郑重地道:“他挑食!” 月升利落地瞪了他一眼:“胡说,圣僧从来不挑食。” 小侯爷佯装赏花,委屈道:“真的,我观察了好几天,他就挑酸的东西吃,好不容易遇上有甜点,自己不吃也不给别人吃,非要留着带回去!” 曲月升脚步一顿。 小侯爷毫无察觉,往前走了好几步才发现少了个人,回头一看,竟然看见了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 “月升,你……不是在哭吧?”小侯爷惊慌失措地问。 月升别过脸去,长呼一口气,满不在乎地道:“沙子进眼睛了。” “我帮你吹吹。”小侯爷深吸一口气,腮帮子鼓得跟蛤/蟆似的,上前就要掀月升的眼皮。 “不用了啊。”月升挣扎着,可惜躲避不及,被小侯爷按住脑袋吹了好几口气。 “啊!”路过的婢女惊叫一声,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月升的后脑勺和小侯爷的额头,两个人就像在接吻似的。 月升和小侯爷同时回头。 可怜的小婢女还以为撞破了奸/情,拔腿就跑,嘴里还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奴婢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 “……” 月升和小侯爷面面相觑。 小侯爷后知后觉地戳了戳月升的手臂:“戏是不是演过了啊?” 古代的人民群众虽然没有微博和天涯,也没有卓x伟,但八卦意识可一点儿也不落后,月升以前多看了悟能一眼,都能被二娘脑补出一整部《蓝色生死恋》,这回…… 她咽了口唾沫:“应该不会吧。” 小侯爷生不如死:“万一婉玉真误会了,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曲月升强行冷静下来,豪迈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身板:“误会不了,她早就知道我对你这个草包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你才草包。 小侯爷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暗搓搓地问:“看来你俩在灵觉寺没少交流嘛,婉玉有没有提起过我啊?” 白莲花说你跟个直男傻似的,一天到晚就会问“在吗、在干嘛、吃了没”,建筑力学天体物理高分子材料聚合方式等“基础知识”一句话都接不上来,简直就是个话题终结者。 曲月升淡淡的看了满脸期待的小侯爷一眼,默默把一肚子大实话咽下,安慰似的道:“她说你是个好人。” “哈哈,我们婉玉真是懂我。”被发好人卡的小侯爷乐得手舞足蹈。 “别得意了。”月升一巴掌拍醒他:“我看咱们俩的戏也演得也差不多了,你去找我爹求求情,让他别再关着我了,他一准答应,我就立刻陪你去灵觉寺抓奸夫!” 小侯爷仿佛即将要上战场的先锋,心里燃起了万丈豪情:“好!” 然而,侯先锋很快就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来了。 “月升,敌人太过老奸巨猾,我实在是扛不住,全军覆没了。” 曲月升瞪大了眼:“怎么可能?我们明明已经化身演技派,四处秀恩爱了啊!” 小侯爷垂头丧气地道:“你爹太精明了,一听我提要去灵觉寺就火力全开,我说想看佛经他就塞了我一书柜,我说去拜佛他就说可以去水月庵,我说想去看看方丈他就说可以把方丈请回家,我说想听圣僧*,他竟然说——” “说什么?”月升着急地问。 “他说圣僧讲得还没他好,并且当场给我背诵了一段《金刚经》……” “……” 小侯爷郁闷地挠头,苦着脸道:“月升,你爹是不是特别反感佛法佛礼啊?” 曲月升想了想道:“不可能吧,往年他都陪我二娘去听法会的啊。” “那就是他很反感闻远圣僧,我一提想听圣僧*,你爹立刻就变了脸,几乎是把我轰出去的。” 曲月升倏地一怔,好像有什么真相即将破土而出。 第37章 考验 清河处在近郊,是离城里最近的一条河,平日里少有人烟,却是整个城中用水的来源,于是便有了“母亲河”的说法。今年的新科探花郎还在科举中为清河赋诗云:“湖光碧波两相和,水面无风镜未磨。” 不过今天的清河却不似以往冷清,河面上有一艘小船,已经在这里停泊了将近一个时辰了。 其实也不能算停泊,而是因为船夫不会划船,空有一双木桨摇来摇去,小船却一直在原地打转,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却不见小船前进半步。 “月升,你到底行不行啊?”快被转晕了的小侯爷戳了戳一身船夫打扮,假胡子都被汗湿了的月升,心虚地问。 曲月升咬着牙继续划桨:“一定行!” 小侯爷对此表示很质疑:“都怪你,扒了人家船夫的衣服就把人赶走了,好歹应该让他把我们送到灵觉寺啊!” 月升恨不得给他一脚:“我的侯大爷,我们是在乔装偷跑啊,万一被船夫发现了怎么办?” “可是你根本不会划船啊!”小侯爷怒道。 月升瞎划了一个时辰,早已累得精疲力尽,索性把双桨一扔:“你行你上!” 小侯爷见她累得满头大汗,也懒得跟她斗嘴,竟然真的接过了双桨:“我试试吧。” 小侯爷身娇肉贵,自然没学过划桨。不过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他仔细回忆了以往游湖赏月时船家划船的动作,依样画葫芦地摇着桨。 到底是新科探花郎的智商,小侯爷试了好几次之后,竟然真的被他掌握了要领,不出半个时辰,两人就靠了岸。 “不错嘛,还以为你真的是个不学无术的文盲,没想到还是有两下子的。”曲月升难得夸奖他一回。 小侯爷颇为得意地扬了扬眉道:“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我去找婉玉,你去灵觉寺探敌情,酉时准时在这里碰面,记住没?” 曲月升点了点头:“行,下次见到白莲花,我会夸你的。走了。” 灵觉寺建在山上,水路只能送月升到山脚下,她还是得自己爬山,路上碰见几个面熟的僧人,她也不敢打招呼。脚下像踩了风火轮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山上走,就像归巢的倦鸟,迫不及待地飞进寺里。 现在正值午休,寺里静悄悄的,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50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50 月升直径奔去了闻远的禅房,房门半掩着,月升便知他又没有午休,大概是在看佛经。她心中一动,决定给闻远一个惊喜,瞧瞧地推门进去。 闻远背对着门口,端坐在蒲团上,熟悉的红色袈/裟被背脊撑得笔直,屋子里檀香袅袅,低低的诵经声在耳边萦绕,熟悉得让月升险些热泪盈眶。 她踮着脚尖,悄悄靠近。 耳力极佳的闻远几乎立刻就认出了这熟悉的脚步声,他心中一颤,正犹豫间,双眼被一双柔软的手覆住。 “猜猜我是谁。”清脆的女声宛如出谷黄莺,欢快悦耳。 闻远心脏狂跳,手上的佛珠几乎被他捏得变形,好几个深呼吸后,他掀开了覆在眼帘上的双手,眼中已是清明一片。 “曲姑娘。” 曲月升小脸儿一垮,不满地道:“以前你都叫我月升的。” 闻远双手合十,像是随时准备要继续念经:“今时不同往日,曲姑娘已经不是灵觉寺带发修行的尼僧了,理应如此称呼。” “哼。”曲月升嘟着嘴,老大不高兴。 理智告诉闻远应该继续念经,让她知难而退,可他却僵着身子,一个字也念不出来。 已经快半个月没见过她了。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若是今生都不能再见到这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他又会思念到何种地步? 闻远僵着脸,灰褐色的眼里涌动着波涛。 月升已经习惯了闻远来哄,可这次他却毫无反应,莫不是真生气了? 唔……反正他都哄了这么多次了,我哄哄他也不吃亏啊。 想着,曲月升习惯性地拉着闻远的衣袖,小猫似的蹭了蹭:“我想你了。” 闻远“蹭”地一声站了起来,月升反应不及,差点被衣袖卷得摔倒。 “怎么了?”她仰头,一头雾水的问。 闻远按捺着扶她起来的想法,强迫自己背过身去,双手合十道:“出家人言行需慎,请曲姑娘自重,若无其他事,请回吧。” 曲月升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闻远强迫自己狠心地背过身去,重复道:“请回吧。” 曲月升来得时候有多激动,此刻就有多狼狈,就像被人猛地甩了一巴掌,打得她晕头转向,彻底呆住。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跟他倾诉,忽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月升最爱撒娇,一点小事不如意就会哭得地动山摇,却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此刻她定然伤心极了,却一言不发,闻远按捺不住,终于转过头去,却见她傻坐在地上,手腕磕在桌角上,红了一大圈。 闻远一个箭步冲过去,隔着衣袖抓住月升的手来回看,紧张地问:“手撞伤了?疼不疼?” 她顶着一双红彤彤的大眼睛,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手不疼,心疼。” 闻远捏紧了拳头,眼神闪着晦暗不明的光。挣扎片刻,他再次选择放手,却被月升死死按住。 “为什么?”月升低声问。 闻远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替我翻译佛经,教我写字,生病的时候给我买蜜枣,天热的时候趁我睡着给我扇扇子,明明很在乎我,为什么要装作不在意?” “不是的!”闻远大声打断她:“救你是出于慈悲之心,为你引渡是方丈师叔的命令,对你好是因为丞相大人的嘱托。贫僧,从来无从选择。” 曲月升一怔,闻远已经把手抽了回去。 “可是……可是你明明有很多次机会拒绝的。” “是因为贫僧的私心。”闻远迫不及待地道:“出家人要看破红尘,就非得先入红尘不可。曲姑娘与佛有缘,贫僧相信,你是佛祖赐予贫僧的考验,贫僧对你的关心,都只是在试炼自身的佛法修为罢了!” 闻远上前几步,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你一直崇敬的圣僧闻远,就是这样的人。现在认清楚,还为时不晚。” 第38章 反转 曲月升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下的山,好像在梦游似的,一睁开眼就站在了清河边上。 此时天色微暗,小侯爷早就在河边等候多时,一见着月升就着急地问:“你去哪儿了?都酉时三刻啦!” 月升一言不发,直径上船坐着。 小侯爷低叹一声,认命地做起了船夫,驾轻就熟地摆动双桨,像个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了一路,可月升一句话也不搭,他索性挪了几步,用膝盖顶了顶月升的肩膀。 “喂,你听没听见啊!婉玉要出家了!” “啊?”曲月升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连还手都没顾得上,惊讶地问:“白莲花要出家?” “是啊。”小侯爷欢快地答。 曲月升疑惑地看他一眼:“她出家你不是应该哭天抢地么,这么开心干嘛?” “嘿嘿,她是为了我啊!”小侯爷屁颠屁颠地道:“薛侍郎(白莲花的便宜老爹)把她关在家里不准见我,她宁死不从,威胁薛侍郎要嫁给街头卖猪肉的,父女俩大吵了一架,婉玉就决定去灵觉寺出家了!” 曲月升狠狠踹了他一脚,着急地道:“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我们快去救她啊!” 小侯爷炸毛地跳开:“你再动手动脚我把你扔河里啊——出家当然是假的,不过薛侍郎却当了真,紧张地什么都答应婉玉,现在她已经大摇大摆地住进了灵觉寺了。” “……”这也可以? 无论如何,听到白莲花没事,曲月升就安心了,又默默地坐下神伤。 小侯爷瞅了她一眼:“对了,婉玉让我带句话给你。” 曲月升头也不抬:“哦。” 小侯爷望天回忆,想了想道:“她说让你如法炮制,安心对付家里,什么绿茶什么尼姑的有她替你收拾。” 曲月升倏地愣住。 小侯爷忍不住又插话:“如什么法炮制啊?绿茶跟尼姑又什么关系?” 曲月升灵机一动:“我明白了!” “啊?”小侯爷一脸懵逼。 月升兴奋地挑眉:“想不想去灵觉寺跟白莲花双宿双栖呀。” 小侯爷隐隐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 “我要嫁给小侯爷!”曲月升斩钉截铁地道。 “什……什么?”二娘吓得眉毛抖出了小军鼓的节奏,曲丞相更是惊得连茶杯盖都掉了。 “是真的,爹。我决定明天就嫁给小侯爷,你们准备一下吧。”月升死猪不怕开水烫地道。 曲丞相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手上的茶杯一扔:“胡闹!” “我是说真的,小侯爷昨天已经通知他爹了,我现在也通知一下您,明天我就搬到侯府去。”说着,月升转头瞪了缩在一边的小侯爷一眼。 这也玩得太大了吧…… 舍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51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51 不得孩子套不找狼,小侯爷虽然内心痛苦无比,却还是视死如归地点了点头。 “你……你……你……”曲丞相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二娘立刻上前把月升扯到一旁,劝道:“傻丫头,你要气死你爹啊,说什么傻话呢。” 月升扭过头嘴硬道:“我是说真的。什么纳采问名过文定都不要了,我明天就嫁过去,也省得在家里惹你们二老心烦。” “你是相府千金,嫁人自然要风光大办,让整个东篱国都为你高兴啊!”说着二娘又拉过月升,压低声音道:“再说了,我的宝贝女儿啊,你才十七岁不到,你爹舍不得你啊。” 曲月升心中暗笑,面上却嘟着唇,小鹿眼一闪一闪的,委屈道:“爹才不会舍不得呢,他可嫌弃我了。” 曲丞相拍案而起:“胡说!你比爹的身家性命还重要,爹怎么会嫌弃你?” 曲月升揉了揉眼睛,眼看就要哭:“您把我当犯人似的关着,又我不准出门,也不准我见小侯爷以外的人,还说不是嫌弃我?” “你这丫头,说到底还是想出门!”曲丞相气得吹胡子瞪眼。 曲月升油盐不进:“我不管,以前我不喜欢小侯爷,您逼着我嫁给他,如今我想通了,您又不让我嫁了,既然家里这么不给我自由,那我还不如早早嫁了人,也免得惹您讨厌。” 曲丞相气得连连后退,一言不发,整张脸都沉了下去,显然是伤了心。 二娘猛地放开她的手,沉声道:“月升,你这么说可就太没良心了。你娘没得早,你爹一个人辛苦把你拉扯大,等你及笄才肯续弦,整个东篱国都知道丞相大人家有个珍珠宝贝似的女儿。你今天一句话把你爹给全盘否决了,就不怕他伤心?” 曲月升脸颊微红,不自觉心虚地低下头,从穿越过来起,相府就是给月升最多温暖的地方,便宜老爹曲丞相一直把她当成掌上明珠,连二娘这个继母也是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爱着,她当然心知肚明。 可是戏还得演下去啊。 曲月升飞快抬头看了曲丞相一眼:“可是,爹……” “好了好了。”小侯爷连忙拉过月升,就怕父女俩真吵起来,那可就走不成了,于是用极低的声音道:“见好就收,别演过了。” 曲月升默默退到一边,看小侯爷表演。 小侯爷手中折扇一开,轻轻地摇晃着扇子为曲丞相降火:“曲伯父,我跟月升青梅竹马,只有兄妹之义,无男女之情,这是当时我来您家退婚时便说过的。” “哼。”曲丞相别过脸去,不置一词。 “但终身大事,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和我爹既然都希望我跟月升成婚,我们俩个小辈也只好从命了。可您看,就算我们照您们的意思明日成婚,也还是有许多反对的声音。” 小侯爷充其量只算隔壁家的孩子,可比不得自家的宝贝女儿,曲丞相强忍着才没有一巴掌糊了上去,怒道:“你们嚷着明天就成婚,三书六礼都不要了,跟无媒苟合又什么区别?” 小侯爷折扇一收,笑道:“既然成婚之事急不来,您又何必这么快就禁月升的足呢?岂不是白白伤了父女感情。” 曲丞相一怔,下意识看向月升。这个没良心的丫头果然跟小侯爷同仇敌忾,他这个亲爹反而成了外人。 “月升,你就真的那么想去灵觉寺么?想去到连亲爹也不要了?” 第39章 自由 曲月升双眸微闪,垂头不语。 古语有云:百善孝为先。哪怕曲月升拥有着现代人的灵魂,也无法漠视孝道。她是很想见闻远,可是曲丞相这个便宜老爹是在异世第一个给她温暖的人,她早就视曲丞相为亲爹。若是孝义与感情之间只能二选其一,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曲丞相见她纠结的心肝儿都疼了的样子,心中已经隐隐有了决定,不由长叹一声:“女大不中留啊。” 曲月升眸子一亮:“爹,你的意思是?” “贤侄言之有理,爹确实不该关着你。你们的婚事容后再议,至于出门,只要你还记得回家,爹也就欣慰了。” “多谢爹。”曲月升轻快地道。 “多谢丞相大人。”小侯爷也眉开眼笑。 曲丞相无奈地摆了摆手:“贤侄先回去吧,婚姻大事,也得跟你爹商量商量。” “是是是。”首战告捷,小侯爷唯恐曲丞相变卦,连忙告退。 “爹,那我也先回房了。”月升兴奋地道。 曲丞相沉了嗓子:“月升跟我进来。” 莫非又有变故?曲月升扭脸,求助似的看了二娘一眼。 二娘也是一头雾水,只好向月升挥了挥手,示意她跟上。 曲月升乖乖跟着丞相老爹进了内室,曲丞相让她在这等着,自己绕去了屏风后,不大一会儿就拎着一团衣物出来,往地上一扔。 灰色的粗制布料散在地上,赫然是今天月升从船夫身上扒下来的衣服。 “今天你跟侯府那个小滑头去哪了?”曲丞相低声问。 曲月升惊讶地后退两步:“我……爹,你知道了啊。” 曲丞相直直地盯了她良久,看得月升心里直打鼓,良久才长叹一口气:“你以为乔装打扮就能瞒过爹的眼睛?” 曲月升低头,良久才讷讷地道:“那你为什么还答应让我出去。” “女儿长大了,爹抓都抓不住,不放你飞又有能怎样呢?”曲丞相顿了顿,爱怜地摸着月升的后脑:“可是我的宝贝女儿啊,你选的人绝非池中之物,你能把握得住他么?即使你们心有灵犀,那你又是否做好了准备,这一生常伴青灯古佛,摈弃滚滚红尘,甚至要担负误佛的千古骂名呢?” 曲月升怔怔地抬起头,对上了曲丞相灰色的眼睛。她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老人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尽管他经常精神抖擞的让月升忘记他的年纪,可两鬓夹杂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都是遮不住的。 “爹,我想好了。人这一生,若是因为瞻前顾后而寸步不行,那又有什么意思呢?我从没想过会付出多少,又要得到什么,只是想我所想,做我所做,但求一生无悔。” 曲丞相连连点头,热泪盈眶的双眼闪过一缕寒光:“好,好,好,我的女儿真的长大了。” 你去吧,你飞吧,摔倒了,还有爹在你身后保护着你呢。 农历七月三十,地藏王菩萨圣诞。 阴雨连绵,灵觉寺升起的袅袅青烟被风雨打散,四散飘零。原本要举行的地藏王菩萨圣诞法会也被这场风雨所阻,改成了在大雄宝殿祈福。尽管如此,灵觉寺的香客依旧络绎不绝。 人们举着伞,踩着山间的泥石,互相搀扶着才能缓步前行。 此时,却有一顶八人抬的红木软轿沿着山路曲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52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52 折而上,不过多时便到达了灵觉寺的正门口,随行的婢女一手撑伞,一手掀开轿帘:“小姐,到了。” 一双素白的金丝绣花鞋应身踏出,婢女手上的伞立刻全倾向她。 “我自己撑伞就好。”曲月升不由分说,接过婢女手上的伞。穿越来这么久了,她还是不太习惯别人伺候。 这场雨来得快,灵觉寺门口接引香客的两个小沙弥没来得及带伞,也只能站在风雨中。 曲月升想了想,从婢女那要了两把伞和一壶热茶,道:“你们在这里等我就好,不用跟来。” “可是小姐……” “在这等就好。”曲月升声音不大,几乎淹没在雨声里,却让人听出了不容置喙的味道。 婢女犹豫地看了她一眼:“是。” 曲月升拿着伞走向两个小沙弥,浅浅一笑,算是招呼。 小沙弥们不约而同揉了揉眼睛,显然是无法把眼前衣裙华丽的相府千金跟半个月前穿着灰色僧衣的明艳小尼僧联系在一起。 曲月升把伞递给二人,准确地喊出了两个小沙弥的法号:“悟慧、悟礼师兄,这么大的雨,你们快撑伞吧,小心淋病了。” “月升师妹啊。”悟慧干笑一声,撑开伞,在脑海里仔细回忆了一下跟这位相府千金的交情,好像也就是早课的时候给她解答过几个佛门术语,没想到她竟然记得自己的法号?这个世界可能有点玄幻。 一旁的悟礼趁着撑伞之便飞快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低声道:“师妹你个头,人家现在回家了,是相府千金!” 悟慧恍然大悟,抱歉地道:“曲施主,贫僧一时嘴快,还请见谅。” 曲月升连忙摆摆手:“悟慧师兄,不要紧的。就算我现在已经不是灵觉寺的尼僧了,但师兄妹之情仍在。两位师兄淋了雨,快喝被热茶暖暖身子吧。” 说着,曲月升亲自倒了两杯茶,分别递给悟慧和悟礼。 “这……” 悟慧和悟礼对视一眼,犹豫地接过茶杯,温热的茶水一下肚,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师妹真周到啊。两个小沙弥渐渐放松。 曲月升低叹一声,愁苦地自言自语:“今天是地藏王菩萨圣诞,我特意过来想听圣僧*,不想一场大雨竟害得法会取消,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简单啊,闻远师叔每年都会去地藏殿念经,祈愿三界六道众生早得解脱,你去找他就……哎呦,踢我干嘛!”悟慧对悟礼怒目而视。 第40章 桃花 悟礼简直快被悟慧这个呆头鹅给蠢哭,颇为尴尬地看了曲月升一眼。 曲月升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师兄放心,你们跟我说的话不会有别人知道的。眼看天色也不早了,我这便去大雄宝殿与大家一起祈福了。” 悟礼干笑着行了个佛礼,指向大雄宝殿的方向:“施主慢走。” 曲月升道了声谢,往他指的方向走去。也幸好曲月升之前在灵觉寺住过一段时间,对寺里的地形熟悉得很,等到了拐弯处,她熟练地绕过大雄宝殿,走往更里面的地藏殿去。 地藏殿比起大雄宝殿来说要小上一些,屋内两侧摆一列转经筒,后面燃着一排长明莲花灯,正中间供奉地藏王菩萨佛像,下设香案,地铺蒲团。 身披红褐色袈/裟的高大身影端坐在蒲团上,他单手竖掌,虎口处挂着一串黑色的念珠,另一只手敲着木鱼,口中默念六字大明咒。 虔诚地佛音缠绕耳畔,竟宛如暮鼓晨钟一般发人深省,木鱼一下一下,像敲进了人心上。 曲月升按住自己的心口,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大步走了进去,果然见到心心念念之人端坐在蒲团上默念心经,她试探地喊了一声:“闻远。” 闻远睁开眼,有一瞬间的呆滞:“月……曲姑娘,你怎么会来?” 这一声“曲姑娘”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月升心里的疑惑。她灿然一笑:“来祈福啊。” 闻远若无其事地颔首,道:“那贫僧不打扰了。” 说着,他起身要走,月升本能地伸手按住他,闻远大惊,急忙侧身躲过,原本的波澜不惊被慌乱代替,他双手合十,急急忙忙念道:“阿弥陀佛。” 曲月升就喜欢他这副慌张正经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你跟我说过,地藏者,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秘藏,佛门弟子理应如是。现下,我不过是来地藏王菩萨这儿祈个愿,你急着躲什么?” 闻远微愣,心中默念《地藏菩萨本愿经》,很快就恢复了从容之态:“曲姑娘果然有慧根。” 曲月升走向转经筒,口中默念六字大明咒,所过之处,经筒滚滚而动,及至香案前,她双膝跪下,引燃清香,虔诚地拜了三拜,可谓做足了礼数。 她抬头望向闻远,目光灼热得像燃着一团火:“我不该在菩萨面前撒谎,我不是来祈愿的,我是来看你的。” 闻远双手合十,平静地道:“那姑娘现在看到了。” 曲月升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是看到了,可就是看不够。” 闻远眉头紧皱,教训的话下意识溜到了嘴边,幸好头脑先行,及时刹住了快嘴的车。 他沉默的转身,又欲离去。 曲月升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小小的身子牢牢挡住门口,不满地道:“你又要逃?” 闻远垂下眼帘,极力遮住自己的情绪,双手合十道:“贫僧并非逃,不过是往该去的地方去而已。” 曲月升丝毫不为所动,反而一脸甜笑道:“圣僧,你不是说,我是佛祖给你的考验么?那我现在又来考验你了,你又何必躲呢。” 闻远薄凉的转过身,吝啬的甚至不肯看她一眼:“《心经》有云:‘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曲姑娘的考验贫僧早已勘破,自然要再去找别人助我修行。” 曲月升身子一震,却还是执着地挡住门口。 闻远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佛珠,声音冰冷:“利用了曲姑娘,贫僧心中万分歉疚,但人性本就自私,闻远并不后悔。” 曲月升仍然安静地看着他,乌黑的小鹿眼清晰地倒影出他的模样,闻远觉得自己就像传闻中的食人恶鬼,是该下地狱的。 他微不可察地低叹一声,硬起心肠道:“曲姑娘,如你所见,贫僧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为了提高自己的佛法修为可以不择手段,利用他人。你是从小娇生惯养,少见世间丑恶,还是快些回家去吧。” 闻远口若悬河,一字一顿地吐出绝情的话语,却让曲月升莫名想起了第一次看他与人论战的样子。那时,他明明可以借故羞辱慈渡大师,让自己佛名远扬南泱国,从此名声大震,佛名远播。可他却不骄不躁,始终以礼相待,给足了对方台阶。 他极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自私自利,贪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53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53 图名利的模样,可在盂兰盆节放水灯许愿的时候,却连一个愿望都写不出来。他这个人啊,就是个善良的呆子,永远口嫌体直,却是真真和佛祖一样慈悲,为了别人,哪怕要把自己的整个心都掏出来也无怨无悔。 思及此,曲月升忍不住轻笑:“上一次你赶我走的时候你说,我所崇敬的闻远圣僧就是这样的人,现在认清楚还为时不晚。可我就是太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啊——” 闻远一怔,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曲月升立刻步步紧逼,竟然把东篱国的堂堂圣僧逼进了角落。 “如果你真的只是利用我,你就不会在我回家之后还给我留着爱吃的甜点,如果你真的只是利用我,你就不会记得我嫌弃施主这个称呼难听而一直叫我曲姑娘,如果你真的只是利用我——你就不会在盂兰盆节的时候给我讲目连菩萨的故事。” 闻远勉强直起了身子:“贫僧只是……” “你有跟别人提起过目连菩萨的故事么?可别忘了,出家人不打诳语。” 闻远无言以对。 “你没有。因为你只信任我。我知道,在你心里,我与别人终究是不同的。” 说着,曲月升单手撑墙,极力用自己的小身板把高大的闻远困在自己与墙的中间,唔……似乎有些挤。 “你说过,我是佛祖给你的考验,我告诉你,我不是的。我是你命里最美的桃花。” 第41章 连绵 最近老天爷可能有点感冒,咳嗽鼻涕打喷嚏轮番上阵,弄得天气也反复无常,微雨暴雨大风来回随机滚动,整个京城都在风雨中来回洗刷刷了好几遍。 然而,风雨交加也没能抵挡曲月升对美食的挖掘。 这阵子,赶上曲大小姐爱上了京城某百年老店的招牌点心红豆酥,煮得软烂的红豆搅成馅泥,用香糯的面皮儿裹好,大火蒸熟后再裹上一层荞麦粉,仍到锅里炸至金黄,最后撒上一层白嫩的芝麻点缀。那香味,哪怕隔着十条街都能闻见。 本着“好吃的东西必须分享给喜欢的人”的吃货精神,曲大小姐一手撑伞,一手提着食盒,在风雨中向灵觉寺艰难前行。 曲月升脚程不慢,上了山问过守寺门的小沙弥闻远的动向,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他的禅房,不想路上正撞见了一位浑身飘着绿茶味的“老朋友”。 “曲施主,好久不久了。”绿茶尼姑故作惊讶地打招呼。 “呵呵。”曲月升没心思跟她演客套戏码,扯开一个没什么诚意的笑容,绕开她走。 绿茶尼姑加快脚步,刻意似的挡在曲月升面前,和蔼地笑道:“曲施主早就是不是灵觉寺的尼僧了,本来以为再也不会见面,想来是最近的风雨太大,竟然把闲得发慌的曲施主也给吹过来了。” 与绿茶尼姑斗智斗勇多时,曲月升早已修炼出了火眼金睛,一眼就可以看出她真诚和蔼面具下的“搞事情”本质,然而曲大小姐可不是怕事的主儿,她双手抱胸,挑眉道:“我来找圣僧祈福,怎么了?一年到头,来找闻远圣僧祈福的信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对了,清慧小师父不是水月庵的女尼么,怎么成天往灵觉寺跑,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的女尼都这么不守规矩呢。” 绿茶尼姑捂嘴轻笑一声:“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曲施主哪里的话。怎么就许信众来找闻远圣僧祈福,我等佛门弟子反而不能来祈福了么?” “呦,清慧师父不是水月庵修为颇高的弟子么,还需要别人为你祈福啊。”曲月升故作害怕地捂住嘴,声音变得略微尖细:“不会是坏事做多了吧?” 绿茶尼姑怒色稍起,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换上了标准的柔弱表情:“祈福只是其一,主要是闻远师兄最近正在译著从西域传过来《十一面神咒心经》,特意请我来讨论讨论。”绿茶尼姑咬重了刻意二字,恍然大悟似的道:“对了,不知曲施主对《十一面神咒心经》何解?” 曲月升一听说是闻远请她过来的,气得直挽袖子,大有城外小树林大战一场的架势,好在她一向自诩脾气好,生生忍住了,只是别过头去,不理绿茶尼姑。 绿茶尼姑得寸进尺,丢下一句“不请自来,最惹人烦”,施施然走向闻远的禅房,站在门外轻声敲门,嘴里一口一个师兄地喊着,听着亲昵得很。 曲月升气得火冒三丈,已经挽起了衣袖,正要用拳头让绿茶尼姑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便听见门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贫僧早就说明过多次,男僧女尼探讨佛法多有不便,还师妹回去,日后切莫再来了。” 这语气里的冷漠,比外面的风雨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绿茶尼姑当场就红了脸,可听在月升耳朵里却分外舒心,竟产生了和铁扇公主的芭蕉扇一样的效果,曲大小姐刚升起的一点点怒火立刻被扇得无影无踪,欢快的春风在她心里刮得呼呼作响,好似全身的毛都被捋顺溜了。 绿茶尼姑死死咬唇,压根子根都涨得绯红,正愤愤的转身欲走,恰好撞上了刻意放轻了脚步的曲月升,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你……你怎么还没走?” 曲月升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原话奉还:“不请自来,最惹人烦。” 绿茶尼姑气得牙齿打颤,连脖子都涨红了,良久都没能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曲月升得意地挑眉,示威似的敲了敲门,甜笑道:“闻远,月升来找你祈福了。” 门里人愣了良久,手上的佛珠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良久才低叹一口气:“曲施主,贫僧今天不愿见客。” 绿茶尼姑方才还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此时已经生龙活虎了起来,她迫不及待地嗤笑一声:“原来有些人也是不速之客,可笑的是却还不自知。五十步笑百步。” 曲月升握紧双拳,极力忍住怒气,冲绿茶尼姑甜甜一笑。 绿茶尼姑被这一笑弄得心里发颤,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月升猛地撞了一下,她脚下不稳,很快就从门口被撞开。 曲月升知道,闻远白天一向没有锁门的习惯,于是用力一推,半旧的木门只来得及发出“吱”的一声就被撞开,她像条游鱼似的飞快溜了进去。 这一气呵成的动作让绿茶尼姑大为吃惊,正要跟进去,只听见“啪”的一声,木门猛地关上,差点撞到她的鼻子。 “你……”绿茶尼姑指着门口,气得差点爆粗口。 曲月升忽然又打开了门,冲绿茶尼姑夸张地比了一个“不速之客”的口型,然后飞快地关门,落锁,把绿茶尼姑气得捶胸顿足。 一阵压抑着暗爽的笑声传来,正在默诵经文的闻远猛地睁开眼,眼前就多了个他心心念念的小丫头。闻远有片刻呆滞,然后飞快地反应过来,瞪了突然出现的丫头一眼,语气不悦:“你怎么进来了。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54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54 ” 曲月升鼓着一口气,把腮帮子撑得圆溜溜的,两只大眼睛像圆滚滚的黑葡萄,撒娇道:“外面太冷,我得进来避避雨呀。” 外面风力不小,把雨吹得四处斜飞,即使打着伞,曲月升身上也湿了,额前的刘海粘着一层细细密密的雨珠,让人忍不住想给她擦擦。 真是逼死强迫症啊。 闻远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内堂。 “喂。”曲月升吹了一路的风,才上前跟了两步,就忍不住生理反应,打了一个老大的喷嚏,因此而停住了脚步,而闻远已经不见人影了,她忍不住郁闷地跺脚:“好不容易才能出来见你一趟,竟然敢不理我!死和尚!臭和尚!坏和尚!月升最讨厌你了!” 月升最讨厌的死和尚臭和尚坏喝水黑着脸从内室走出来,手臂上搭了一件干净的僧衣。 曲月升见着人影,立刻住了口,脸上几乎是本能的转怒为笑,露出八颗整齐的大白牙。 闻远别扭地把僧衣塞给她:“身上湿了,用来擦擦也好,穿上也好,总之收拾一下。这么大的姑娘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曲月升接过衣裳深深嗅了一口气,果然闻到了淡淡的檀香味,她宝贝似的把僧衣披在身上,笑眯眯地望着闻远。 闻远面色稍霁,却仍然死鸭子嘴硬:“姑娘千万别误会,贫僧只是怀着一颗慈悲之心,不忍曲姑娘被风寒所扰罢了。” 曲月升歪着脑袋,一双圆溜溜的小鹿眼笑成了一弯新月:“我没误会什么啊,你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干嘛?” 闻远语塞。他一向口齿伶俐,才思敏捷,曾游历多国与人论战都未逢敌手,偏偏在月升面前总是吃憋,大概这就是俗话说的‘一物降一物’吧。 闻远轻叹一声:既然如此,那就不与她辩了吧。于是默默扭头,看向窗外。 俗话说,七月流火,八月未央,到了九月就该授衣了。京城地处南方,比起北方来说,往往会冷得慢上一些,可今年的天气却很反常,不过才八月起了个头,就接连阴雨,城外的护城河水涨船高,眼看就要漫过了河岸,也不知会不会酿成什么灾难。 曲月升顺着闻远的目光看去,恰好看见窗外一对燕子从眼前低低掠过,斜飞入细雨中,最终双双停在屋檐下,其中一只燕子炸开了全身的羽毛,狠命地抖了抖,身上的雨珠甩湿了地面,也糊了另一只燕子一脸,它低低叫了两声,原先那只燕子立刻跳开老远,就见另一只燕子也炸毛甩掉了一身雨水,两只燕子相携跳了几步,飞远了。 曲月升看入了神,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杜甫的诗句:“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 是啊,也幸好还只是细雨,不像二十年前那场连绵的暴雨,最终酿成了磅礴的洪灾,翻江倒海,冲堤毁坝,活生生的一出“水漫京城”,把皇宫都淹去了半只脚,无数家园被冲、成片良田尽毁不说,更有几十万无辜的黎民百姓流离失所,死于非命。 可悲,可叹呐! 曲月升穿越过来得晚,没能亲眼见到二十年前的那场洪灾,眼见着窗外的微雨飘进来,给窗沿敷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一点一滴积攒,聚集了许久才能成股滴落,留下一条亮晶晶的水线,她只觉得分外好看,正要笑着跟闻远分享,却被他深深皱起的眉头吓了一跳。 “你……你不喜欢下雨么?”曲月升试探性地问。 闻远猛地抬头,灰褐色的眸子仿佛里闪耀着滔天的火光:“有什么好喜欢的?连绵的暴雨,对于诗人来说是‘润物细无声,一番洗清秋’的状元及第,对商人来说是‘天下熙熙逐利来,天下攘攘逐利往’的富贵时机,可对于广大的黎明百姓来说,却是流离失所的灾难!” 闻远暴怒的样子吓坏了月升,她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在月升心里,闻远一直是温和的、慈悲的,就像高坐在莲台上悲天悯人的佛陀,可此时他却是狂躁的、暴怒的,宛如身处阿修罗界的天魔。 他现在一定很难受。 有了这个认知,即使曲月升再害怕,双腿还是不自觉地向前迎上,她轻轻扯了扯闻远的衣袖:“闻远,你怎么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有着奇异的安抚人心之力,闻远很快平静下来,低声道:“一时有感而发罢了,吓到你了?” 曲月升抿着唇摇摇头,顿了顿又老实地点点头。 闻远轻笑一声,习惯性地伸手,正想摸摸她的头顶安慰一番,这丫头却先揪着手绢开了口:“人家吓到了,要圣僧抱抱才能好。” 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震了一下,却没有缩回,反而加重了力道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你这丫头,佛祖面前竟然也乱说话。” “哎呦,疼死了。”曲月升揉着脑袋夸张地大叫,果然看见闻远神色间渐有悔意,她嘿嘿一笑:“我是逗你的。” 闻远斜了她一眼,沉默地坐回蒲团,打算继续念心经。 曲月升小碎步跟过去,把带来的食盒打开,食物的香气立刻在整个房间飘散——作为一个吃货,她坚信,没有什么不开心是靠吃一顿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吃两顿! 来之前她还特意使了个小心思,只准备了一双筷子,于是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红豆酥凑到闻远嘴边:“这是我前几天发现的好东西,你尝尝看,特别好吃。” “不用了,贫僧不饿。”闻远哭笑不得地别过脸去,望了望窗外:“等风雨一停,曲姑娘就快些回去吧。” 曲月升百折不挠地挪到他面前:“我听守门的小师兄说你今天心情不好,都没用早饭呢,趁着现在午时还没到,就吃一点垫垫肚子吧。” “不必。”闻远不动如山,缓缓闭上了眼睛,假意默念心经,但天知道,有这丫头在身边晃来晃去,能静下心来念经才怪。 曲月升憋了一口气,腮帮子涨成了一个圆滚滚的大包子,赌气道:“你要是不吃,那我就一直举着。反正我的手再酸你也不会心疼,就让我自己难受得了。” 闻远深深皱起眉头,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灰褐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他生气了! 曲月升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情绪反映在脸上就是小脸一垮,小鹿眼眨巴眨巴,委委屈屈地道:“手酸了。” 戏挺假,偏偏闻远就吃这一套。 他稍作犹豫,还是叹了一口气——认栽了。 “放下罢,贫僧自己吃。” 曲月升知道这是他的底线了,于是乐滋滋地照做。 闻远言而有信,不自然地夹了一小块红豆酥送进嘴里,煮的软烂的红豆入口即化,甜腻的味道很快就在嘴里散开——竟然意外的好吃。 曲月升忍不住双手交叠抵在下巴,一脸期待地望着闻远:“好吃么?” 闻远细嚼慢咽后才平静地答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55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55 :“出家人无喜无恶,口腹之欲于贫僧犹如浮云。” “那就是不好吃咯。”曲月升亮晶晶的眸子立刻暗淡了下去,整张脸上像是刻了两个大大的字——失望。 闻远怔了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到底有多喜欢这双眼睛。永远的单纯,永远的清澈见底,就像初生的婴儿一般纯净,对这个纷繁复杂世间永远充满希望。不论他心中是如何的汹涌澎湃,可只要看她一眼,总能重新恢复平静。 曲月升郁闷地絮叨:“你知道我喜欢吃甜食嘛,这家的红豆酥是我尝遍京城做得最好的一家了,我就想着要跟你分享。可是你从来不挑食,就挑我不吃的东西吃,我知道你只是不想浪费,可这样我就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了呀——喂,你笑什么?” 闻远回过神来,立刻扭过脸去,小麦色的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 曲月升不依不饶,郁闷地问:“你是不是在笑我啊。” 透过她乌黑的瞳孔,闻远竟然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唇角的笑意,他立刻板起脸,生硬地道:“不是——糕点也不是不好吃。” 曲月升蹭的直起了腰:“那就是好吃了?” “……”闻远再次扭头看向窗外,总算佛祖见怜:“雨停了,曲姑娘回去吧。再晚一会儿,你爹会担心的。” 曲月升扁了扁嘴:“哦。” 这是老爹放她出门的第一天,回去太晚确实不好。想着,曲月升收了碗筷站起来:“那我走啦。” “嗯。”闻远颔首,竟然也起身出门。 曲月升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跟着我干嘛?” “……”闻远默默扭过脸去,想一榔头敲晕自己,要不就敲晕这笨丫头。 曲月升脑子转过好几个弯才反应过来,惊喜地脱口而出:“你是怕我路上有危险,要送我啊!” “……”闻远可能在想现在去找榔头来不来得及,但到底是圣僧,他深呼吸了几次就神色如常地道:“走罢。” 闻远本以为一路沉默就好,奈何今天曲大小姐的情商智商好像都余额不足,一路上就知道盯着他傻笑,惹得来往的路人频频侧目,闻远恨不得用袈/裟把她从头到尾严严实实的罩住。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就是怕说闲话的人太多,会影响月升的名声。不过丞相大人这么疼她,料想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他大概是闲吃萝卜淡操心了。 闻远心情复杂地把月升送到家门口,但今天曲大小姐的脑子可能真的被大风吹跑了,一个劲儿地拉着闻远进屋坐坐,闻远反复婉拒都无力,最后围观的人多了,索性施展轻功,一阵风似的走了。 子曾经曰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今天算闻远圣僧倒霉,二者都撞见了。 绿茶尼姑直直地站在他的禅房门口,后背恰好挡住门锁。 闻远心中颇为厌烦,面上却仍然平静,他双手合十,端正地行了个佛礼:“师妹缘何在此?天色已晚,不若还是早些回水月庵罢。” 闻远没有刻意弯下身子,绿茶尼姑得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她双眼涨红,布满了血丝,直勾勾地望着闻远,看起来有些可怕。 闻远波澜不惊:“虽不知师妹缘何在此,但贫僧到时候回禅房念经了,还请师妹行个方便。” 绿茶尼姑猛地咬唇,下唇立刻又鲜血溢出,一双眼睛被愤怒得火焰灼得通红,宛如地狱里的修罗:“我见过方丈了——我都知道了。” 闻远身子一僵,不置可否。 “是为了她么?”绿茶尼姑问话间,嘴唇不可遏制地颤抖着。 闻远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忽然觉得万分轻松:“不为了任何人,只是心之所向而已。” 这一次不再是刻意作态,绿茶尼姑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甚至不敢眨眼,唯恐眼泪夺眶而出:“我……我是为了你才入水月庵带发修行,一直视你为瞻仰的榜样,可你却……” 闻远僧袍扬起,沉稳的掌风推得绿茶尼姑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后退两步,眼看就要摔倒,闻远及时再推一掌,不动如山地为她稳住了身形——话打断了。 “师妹随静慈师太修行多年,应该知道万事为空的道理,什么榜样不榜样,不过是一具臭皮囊表现出来的假象罢了。”说着,他推开了门,双手合十,虔诚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等等!”绿茶尼姑大喊。 闻远脚步微顿,便听见她迫不及待地道:“她姿容明艳,我自认不输她半分;她行事冲动鲁莽,性子急躁,比不得我娴静温婉;要说佛理佛法,我更是胜她百倍,可以与你畅谈古今。她不过是仗着家世显赫,以权欺人,但料想你闻远也不是个贪图名利富贵的人,那么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她?” 闻远话没听完,便径直往里走去,房门应声而关的空当间,从门缝里传出一句话:“贫僧从未比较过,她也不需要与别人比较。” 绿茶听完忍不住仰天大笑,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落在佛门土地上,转眼就消失不见。 此后的几天,老天爷变本加厉地下雨,曲月升也变本加厉地来骚扰闻远,时不时带些她爱吃的东西,她喜欢的书,还有西域传来的佛经给闻远。闻远拒绝无力,却偏偏口嫌体直,也唯有被动接受。 值得一提的是曲月升的猪队友白莲花也进了灵觉寺带发修行,理工科出身的未来诺贝尔奖获得者白莲花可一点儿也不好惹,三天两头就怼一怼绿茶尼姑为月升出气,时不时友情客串个助攻,日子过得到也安逸。 唯独那个烦人的文盲小侯爷,一天到晚就知道跟着白莲花屁股后面转,白莲花偏偏又跟着月升助攻,两个猪队友简直是夜空中最亮的星,再加上攻略目标闻远和攻略者月升,四人同行是常事,你们以为打麻将啊喂! 就这么拖了一段时间,连绵数日的阴雨终于停了,曲月升照例来灵觉寺日常骚扰闻远,又换着花样的给他带好吃的点心,往日里他总要推脱一番,可今日他却一言不发,乖乖吃光,让月升觉得有些不对劲。 果不其然,月升临走时闻远便嘱咐,让她这几天别再过来了。月升当然死活不肯,闹了许久,闻远只好解释这几天他有事外出,她可以过几天再来。 曲月升不傻,当然能感觉出闻远排斥态度的已经不再,甚至心中也有所动摇,于是开心闪人,算是答应了闻远的要求。 不过接连数日的上山下山,突然有一天不用去灵觉寺了,曲月升又觉得很无聊,于是揪着带发修行的白莲花下山去吃好吃的。 “今天街上怎么这么少人啊?看着怪冷清的。”多日没下山见世面的白莲花忍不住问道。 “还不是因为最近天气不好,多日的阴雨连绵,虽然没有摧毁堤坝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56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56 ,但还是有不少良田被淹没,庄稼都死了,京城的百姓们都忙着救灾,而像我爹那样的官员则忙着赈灾,谁还有空上街啊。” 白莲花想了想:“也是。那也好,咱们去望岳楼吃饭终于不用排队了。” 望岳楼地处最繁华的闹市地带,菜品上佳,用材讲究,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了,连曲丞相来吃饭都得事先派下人来提前预约排号,然后还得等很长一段时间。不过今天确实像白莲花所说,酒楼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座位还算宽松。 两人上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饥肠辘辘的白莲花大手一挥:“小二,我要一份金玉红烧肉、秘制肘子、铁锅碟鱼头、糯米扣肉、五香鲅鱼、干煸牛肉、酸菜牛腩、爆炒大肠、麻婆豆腐、三鲜汤,凉菜来一叠花生米和凉拌黄瓜。暂时先这样,不够再叫!” “……” “……” 曲月升瞅了店小二一眼,小二的心理阴影面积估计已经接近无穷大了,她好心扯了扯白莲花的衣袖:“要不要悠着点啊?我们才两个人呢,吃不完的!” 白莲花安抚地拍了拍曲月升的肩膀,和蔼地道:“那好吧——小二,再加一只烤乳猪,暂时就这样了。上菜要快,姿势要帅,明白么?” 望岳楼的店小二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即使惊得下巴都快脱臼了,也还能冷静地把下巴按会原位,淡定地道:“马上来。” 看着小二落荒而逃的背影,曲月升觉得自己的名声可能又得黑上一些,她无奈地瞪了白莲花一眼:“你是猪吗?” 白莲花高傲地仰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美食故,二者皆可抛——我可以是。” 曲月升默默抚额,向她竖起了大拇指:“很好,很强势。” 白莲花忍不住筷子一丢,抱怨道:“天知道,我为了躲避家里逼婚住进灵觉寺,已经快一个月没吃过肉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吃个够本怎么行?你难不成还跟我心疼钱啊?” 曲月升拿起一只筷子戳了戳这朵死没良心的白莲花:“我是怕撑死你。” 白莲花别过头去,满不在意地哼歌。 很快,小二把菜依次端上了桌,白莲花像饿死鬼投胎似的狼吞虎咽,让曲月升像插一筷子都觉得不好意思,就静静地看着她三五口干掉一整个肘子,再塞下一整块红烧肉…… 白莲花吃得快,饱得也快。曲月升自从进了灵觉寺后,也渐渐染上了不食荤腥,不喜浪费的好习惯,于是悄悄让小二撤下还没上的几个菜,自己也不跟白莲花抢肉吃,夹了几口蔬菜,又喝了点汤,便放下了筷子。 白莲花不愧为“战斗到最后的男人”,即使撑也把一桌子菜全撑了下肚,最后涨得肚子像怀胎四月,又直打饱嗝,逼得曲月升不得不一边数落她一边又陪着她散步消食。 “你说你,又吃不完,点那么多干嘛,虽说没浪费,但把自己撑得跟个孕妇似的,好看啊?” “是是是。”白莲花吃人嘴短,不敢还嘴。 “是什么是,刚才在望岳楼,你简直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小二和老板吓得都快吞茶杯盖儿了,让我以后怎么还意思再来这里吃饭啊!”曲月升数落来劲儿了,就差把白莲花拎出来胖揍一顿了。 “行了小祖宗,我不过就是被关太久了忍不住嘛,下次少吃点行了吧——对了,你看那儿好多人啊!” 曲月升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能看见一个简易的帐篷顶,中间被“里三十层外三十层”的人民群众围住了。从衣着来看,围观的大多是穷苦的百姓,走出来时,人人都宝贝似的揣着个鼓囊囊的袋子,满脸尽是笑意。 稍作疑惑,曲月升便睨了白莲花一眼:“这种强行扯开话题的方式太生硬了啊。” 白莲花摸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哎呀,我知道了,再唠叨你都成老太婆了,走走走,我们过去看热闹。” 说着,白莲花就扯着曲月升往人多的方向挤,可惜她太小看了人民群众的热情了,挤了十分钟,竟然一步都没能往前。 曲月升不耐地挥挥手:“行了,有什么好看的啊,还不如散散步给你消消食。” 白莲花只是想扯开话题,也没真想跟广大人民群众挤,于是从善如流地道:“行行行,走吧。” 曲月升是说走就走,但白莲花大概是舍不得自己挤了这么久还没看到热闹,临走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恰好一个农妇杀出一条血路挤了出来,在这个空隙间,白莲花看见了一个万分熟悉的身影。 “月升,你快看看那是谁!” “有什么好看的,走啦走啦。”曲月升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人多被挤炸,因此再大的八卦她也没兴趣,只想快点立刻这个高密度的人民群众战斗场地。 幸亏白莲花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了回来,在她耳边低声道:“是圣僧!” 曲月升怔了怔,试探性地问:“哪个圣僧?” 白莲花恨不得给她一榔头:“你吃东西吃傻了吧,东篱国还有哪个圣僧?当然是闻远啊!” 曲月升身子一震,立刻扭头向人群中挤去,可惜还是挤不进去。 白莲花拉着曲月升往人与人之间的缝隙里凑,也不跟大家抢位置,就盯着被人墙围住的帐篷看。好不容易又等到一个人从里面挤出来,月升立刻跳起来伸长了脖子看,终于看到了乔装打扮过后的闻远。 此时他一身华丽衣着,头上用一块方巾包裹着,嘴上粘了胡子,大拇指上戴着夸张地宝石扳指,正在给百姓们派米,显然是一副善心商人的打扮。可就算他乔装得再天/衣/无缝,月升还是可以一眼认出他灰褐色的眼睛。 曲月升上前扒开挤在前面的人,就要冲过去。 白莲花使了大劲才堪堪拉住她:“你干嘛?” “这么多人,圣僧哪里忙得过来?我去帮他啊!” “原话还给你,你是猪啊!他要是愿意被人发现,会刻意乔装改扮么?” 曲月升怔了怔,停下了脚步:“可赈济百姓是好事啊,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白莲花用理科生那套逻辑思维分析了一遍:“他刻意打扮成商人模样,肯定是为了掩饰身份,之前又交代了让你近日不要去灵觉寺找他,显然就是有备而来。要么就是他真的太淡泊名利,学雷锋又不想被人知道,要么就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你想啊,雷锋叔叔做好不留名,可是人家写日记啊!默默无闻做好事还是太扯了,我看八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曲月升深以为然:“那我现在怎么办?” “你就当没看到不就行了。” 曲月升瞪大了眼睛:“这么难得的缘分,就这样放过了?” “当然不是!”白莲花拉过她的脑袋,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57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57 “就这么办!” 第42章 11.21独家发表 一身破不溜丢的灰色布衣,头发花白的流浪老汉拄着路上随便捡来的长棍子充当拐杖,步履蹒跚地挪到了队伍的最末,他伸了伸脖子,焦急地往队伍的前列望去——满满的人头,前面至少还有一百来人。 其实这还算少的了。 前几天水灾刚至,朝廷的赈灾款没下来,良田家园都被淹没了,百姓们没有粮食,焦急地都要扒树皮吃了。幸好这位头裹方巾,衣着华丽的年轻商人来到这里免费派送米粮,让难民们可以有稀饭糊口,得意勉强度日。记得刚开始派米时,那可谓人山人海啊,排队的灾民都快被挤到了城外。 这几天到还好,灾民数量已经明显减少,排队的人也少了许多。一则是因为这次水灾并不严重,二则是因为这是京城,天子脚下,朝廷赈灾款拨下来得特别快,每家每户都得到了官府发的救济补贴,可惜银子是有了,但良田被淹,粮食储量急剧减少,哪怕不少商人都趁机涨了好几成的价,但货源也还是不多。这时候,这位年轻商人拿出来的免费米粮,简直是百姓们的救命粮。 “哎……”老人长叹一口气。倒不是觉得队伍难排,而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领如此珍贵的救济米粮了。 俗话说得好,贫者不受嗟来之食。他年纪大了,家人朋友都在二十年前那场巨大的洪灾中丧生,他的一条腿也在那场洪灾中被掉下来的砖瓦砸瘸,早就失去了自食其力的能力,只能以乞讨为生。就是接受了人家的赠米,到也不是什么羞愧得不得了的事,可偏偏来发救济米粮的是个年轻的商人啊。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商人! 当年的那场洪灾的确淹死了很多人,但更可恶的是灾难过去之后,奸商当道,囤积了大量的米粮,低买高卖,大发国难财,最终商人赚得盆满钵满,官爷和有钱老爷也自然有钱保住性命,可像他这样的穷苦人家却几乎被赶尽杀绝,家破人亡。 从此以后他就恨透了商人,更是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商人这种寡廉鲜耻,见钱眼开的畜/生!可没想到这次水灾,第一个出来开仓赈济百姓的竟然是眼前这位年轻的商人。难道商人也不全是黑心肝,吸人血,扒人皮的恶鬼? 流浪老汉胡思乱想着,加上腿脚不方便,很快就落后于前面的人,排在他身后的人立刻开始赶他,嘴上不耐道:“老头,你到底走不走啊?你不走我们就往前了啊。” 流浪老汉慌忙道歉,拄着木棍快步跟上队伍。 到底是年轻人,商人派米的动作又快又熟练,大概都快赶上了他数钱的速度了吧? 老人很快就排到了队伍的最前列,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自己那缝满了补丁的袋子,虔诚地递给年轻商人。 闻远的眼睛轻微扫过老人破烂的衣裳,手指甲里的黑泥,以及他手上的老茧,立刻便知这位老人是真正需要救助的可怜人,于是舀了足足两大碗米粮入袋,还不放心地掂了掂份量,确定了足量才伸手去抽扎米袋的短绳,却扑了个空。 短绳用完了。 看着老人踯躅的样子,闻远稍作犹豫,便要去扯新的短绳——总要给老人家绑严实了才行,否则路上漏了珍贵的米粮,那该如何是好。 “用这个吧!”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一大把被截成一段一段的女子束发用的头绳就摆在了他面前。 前几天用草绳扎布袋,闻远的整个手都被磨得绯红,大拇指和食指还被磨破了皮,少女递来的头绳是上好的缎子所制,触手细滑,显然比粗糙的草绳好用得多。闻远一怔—— “曲……” 少女抬起头,亮晶晶的小鹿眼深情地望着他,嘴上训斥道:“曲什么曲,老人家都等急了,还不快把米袋给人家扎起来。” 被点名的流浪老汉愣了愣,急急忙忙地摆手道:“不要紧,不要紧。” 闻远很快反应过来,瞪了曲月升一眼,飞快地抽了一截头绳把布袋牢牢扎好。 曲月升冲老人家灿烂一笑:“我只是跟他开个玩笑,您不要在意。” 这位姑娘衣着华丽,一看就是生在大富大贵之家,却一点儿也不嫌弃他这个脏乱的流浪老汉,反而报之以微笑,甚至对他使用敬语。老人顿觉好感大增,险些热泪盈眶。 闻远递来救命粮食,他忍不住紧紧握住这位年轻商人的手,语无伦次地道:“多谢多谢,好人,简直就是恩公啊。多谢恩公,多谢夫人。不知恩公尊姓大名啊?” 闻远有片刻迟疑,安抚地拍了拍老人家的双手:“您误会了,她……” “我家相公姓闻。”曲月升却先闻远一步,笑眯眯地答。 老人连忙作揖:“多谢闻老爷,多谢闻夫人。祝你们阖家平安,百年好合。” 闻远立刻拉住老人,也不便再多解释,只是瞪了月升一眼,这丫头却还他一个得意地微笑。闻远转而笑对老人道:“只是举手之劳,老人家不必多礼。” 渐渐地,前来领米的人越来越多,闻远不得不再手脚麻利一些,额上很快就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珠,曲月升看了心疼,索性接过头绳,把扎布袋的活儿揽了下来。 古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现在看还真是这样。 曲月升手脚非常快,每次都能跟闻远同步,他派米,她扎绳,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速度明显快了不少。而反复无常的天气也在派米中渐渐阴沉了下来,人群开始有些急躁。 米剩得也不多了,闻远和曲月升不约而同地加快了速度,可惜还是比不上老天爷,等发到最后几人的时候,已经有几滴雨落在了闻远的脸上。 等派完了带来的所有米粮,人群立刻一哄而散。雨越下越大,闻远飞快地脱了外套罩在月升头上,这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他隔着衣服抓住月升的手腕,带着她一起冲了出去。 派米的地方本来就在城郊,难民多,人家却不多,两人跑了好一阵才找到一件破庙躲雨。月升罩着闻远的外套,身上湿得不多,可是脚上的绣花鞋和裙摆却还是湿了个透,湿漉漉的布料黏在腿上,很不舒服。 闻远弹掉了身上的雨珠,发现月升正在庙里来回踱步,时不时看看窗外,大概是正着急吧,他于是出声宽慰:“这场雨来得又急又快,应该是一场骤雨,很快就会停的。” “可是你身上都湿了,会不会感冒啊?”曲月升焦急地道。可惜她今天穿的是一条齐胸襦裙,没有外套可以脱下来给闻远擦擦。 闻远怔了怔:“感冒?” 曲月升才发觉口误,心虚地笑了笑,果断地卖队友:“就是得风寒啦,刚才那个说法是白莲花……啊不,薛婉玉姑娘告诉我的,她之前下过南洋,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58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58 是从那边带过来的俗话。” 闻远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想到她会解释那么多,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好点了点头。 曲月升颇为心虚,于是岔开话题:“对了,你可不厚道啊,出来做赈济灾民也瞒着我,难不成我还能给你捣乱不成?” 其实闻远很想点头认同的,不过担心这丫头又会闹,便把心中另一层顾虑说了出来:“米粮又多又重,且要从城里拉到灾民最多的城外,你跟着会很累。” 这个理由果然让月升笑逐颜开,可她转念一想:“不对啊,现在米粮涨价,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闻远微微一笑,正要惯性的双手合十,却看到了手上不伦不类的宝石扳指,生生收回了动作:“贫僧年少时曾游历多国,参加大大小小场论战不计其数,得胜后都会有银钱赏赐,多年来也累积了一些。” 曲月升一怔:“那你就把所有积蓄都拿出来赈灾了?” 闻远摆了摆手:“钱财对出家人来说犹如青烟浮云,不值一提。” 曲月升指着一身华裳商人打扮的闻远,扑哧一笑:“我的闻大老爷,你现在的身份可不是出家人啊。” 闻远眼里闪过晦暗不明的光,脸色阴沉的可怕。 曲月升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可方才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闻远可不是个计较的人呐。 他见月升欲言欲止的模样,便知吓到她了,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神色,良久才叹一口气,道:“闻远只是法号而已,贫僧俗家姓魏。” 曲月升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嘻嘻地道:“姓魏?姓魏好啊!” 闻远不明所以:“这有什么好的?” 曲月升狡歪着脑袋看他:“怎么不好,俗话说:‘曲魏曲魏,天生一对’。看来咱俩能相遇,还真是佛祖的旨意。” 闻远哑然失笑:“你这是哪门子的俗话?也不怕把佛祖都被你气得显灵来。” 曲月升眨了眨眼:“我曲大小姐发明的俗话,够不够?” 闻远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却因这番玩笑话轻松了不少,他试探性地问:“魏姓在东篱国很是少见,你可曾听说过?” ☆、11.21独家发表 “魏这个姓氏太少了,我就认识你一个,还是刚知道的。”说着,曲月升踮起脚,猛地凑近闻远,右眼一眨,暧昧地道:“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闻远忽然松了一口气,见她这副不正经的样子,很想敲敲她的脑袋,看看这丫头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这丫头是个惯会撒娇的,轻轻碰一下都要委屈地叫疼,哪怕知道她是装的,却也让人不忍心。闻远改为摸了摸她的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无疑触感很好。 “那也没听说过魏姓的人?”他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拉开和月升的距离。 曲月升不依不饶地上前一步,挽着闻远的衣袖:“唔……魏忠贤(1)算么?” 闻远一怔:“魏忠贤是谁?” 曲月升微微低头,内涵地看了看闻远腰部以下的部分,嘿嘿一笑:“是个可怜的坏蛋。” 她明显感觉到闻远身子一僵,脸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曲月升问。 闻远转过身,无意识地揪了揪手上的宝石扳指,面上的血色已经退了个干干净净。 曲月升下意识紧握住他的手臂:“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闻远勉强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手上飞快地一扯,把宝石扳指扒了下来往后一抛,戒指飞得老远:“雨停了,回去罢。” 好嘛。月升也想早点换掉一身湿漉漉的衣裙,快步跟了上去。 只可惜,京城的雨是停了,可月升这儿的暴风雨才刚刚开始。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室罗筏城。只桓精舍。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皆是无漏大阿罗汉。佛子住持。善超诸有。能于国土。成就威仪。从佛转轮。妙堪遗嘱(2)……曲施主,你到底听明白了没啊?” 在同一句话重复了第三遍后,悟能忍不住低下头,和趴在桌子上装死的曲月升大眼瞪小眼。 “啊?”曲月升短暂瞪大了眼睛,如梦初醒,但很快又趴了回去,半死不活地道:“差不多吧。” “佛祖面前,哪有差不多的说法啊!曲施主,你这样我没法儿交代呀。”悟能挠挠头,着急地来回踱步。 他是个老实人,闻远师叔让他教曲施主读佛经,他就得踏踏实实把曲施主给教好了,这才算完成师叔的嘱托,也不负佛祖信任,可偏偏当初吵着死活要学佛理的当事人此刻一点儿也不配合。 完全不同于悟能的焦急,曲月升无所谓地趴在桌子上,懒懒散散地敷衍:“好嘛,你讲就是了,我听着呢。” 其实曲月升心里苦啊。 闻远圣僧大概是个天秤座吧,自带无可救药的纠结症,简直是一会儿一个样儿。自从那天避雨之后,他的纠结症又发作了,开始三天两头躲着月升,那曲大小姐就只好主动出击了。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曲大小姐来灵觉寺,哪里是真想学什么佛经,无非就是想见闻远。然而,曲大小姐这么点小小的少女心思,却还有个呆子看不出来。 这个呆子把佛经塞进月升手里,就差拿把刀把她的脑子剖开,把佛理全都灌进去了:“曲施主,你快看看呀!” 曲月升无力地摆了摆手:“你念吧,我听着呢。” 悟能见她丝毫不为所动,心想着毕竟男女有别,会不会换个女尼来效果会好上一些?于是提议道:“既然曲施主不想跟贫僧学,要不就让清慧师妹来给施主讲经罢?” 曲月升虎躯一震,立刻坐直了身子:“绿茶尼姑?她怎么还没回水月庵呐?” 悟能怔了怔,良久才反应过来绿茶尼姑是谁。 “清慧师妹啊?她昨天已经正式转投灵觉寺,拜在戒律院闻道师伯门下,是名正言顺的灵觉寺弟子了。” 曲月升大惊!绿茶尼姑一张口,她就能看到把这货从头看到脚底板,这回转投灵觉寺,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圣僧?看来和绿茶尼姑新一轮的战争又要来了,她必须严阵以待! 然而,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毕竟民以食为天嘛,眼看午时将至,出家人可是过午不食的,曲月升觉得还是吃饭要紧,搞不好还能在饭堂和闻远来个不期而遇。 曲月升说走就走,果不其然,在她打好了饭后,就看见闻远端坐在饭堂的角落里。 她嘿嘿一笑,正要上前,忽然感觉到肩膀被拍了一下。 “月升啊!” 曲月升猛地一回头,竟然是一脸凝重的小侯爷。 “干嘛?”她直觉地后退一步,总觉得遇到小侯爷就没什么好事过。 小侯爷看了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59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59 看四周的闲杂人等,不由分说地扯住月升的衣袖,把她往角落里带:“这人多,过去说。” 曲月升被小侯爷发配到了最远的角落,恰好与闻远坐得位置形成一条长长的对角线,然后又被按在靠门口的座位上,恰好背对闻远——这下连背影都看不着了。 她郁闷地捏了捏筷子:“你最好真的是有重要事跟我说。” 小侯爷难得正经一次,面色凝重的放下饭菜,沉声道:“月升,我怀疑婉玉喜欢的人不是闻远圣僧。” “……”曲月升心虚地脸颊泛红,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小侯爷很满意她的反应,他觉得这是一种惊讶的认同,于是沉痛地道:“月升啊,你也不必太为我难过。虽然我觉得婉玉来灵觉寺好像就是单纯的为了躲我。” 少年,你的感觉没有错。 小侯爷认真地挠了挠下巴:“难道婉玉根本不喜欢我?这怎么可能呢,她也不瞎啊……” “咳咳……”这回曲月升没绷住,真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小侯爷后知后觉地帮她顺了顺气,感动道:“月升啊,你还真是好兄弟,我自己都没这么激动,你反而却替我鸣不平。” “……” 到底是革命感情深,曲月升觉得自己老这么欺负小侯爷情商低也不是办法,于是良心发现地出口提醒:“话说,你追了白莲花都追到佛寺里来了,可还是没成功,有没有想过是用错了方法?” 小侯爷怔了怔:“什么意思?” 曲月升尽量措辞:“比如,要投其所好啊,你平时都跟她聊些什么啊?” 说到这,小侯爷竖起大拇指,更得意了:“不是我自夸,在下贵为新科探花,自然是诗词曲赋,无一不精啊。” “……” 跟一个理科女聊诗词,你以为在演x珠格格啊! 曲月升依照她的了解,大概推测了一下白莲花的口味,掂量着开口:“我觉得你可以这么试试。” 说着,曲月升在脑海里回忆那些年看过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然后把套路一一告诉小侯爷。看着他瞪得越来越大的眼睛以及长得越来越大的嘴,曲月升心里一咯噔,小侯爷不会唾弃她吧?毕竟古代人的节操观比现代还是浓很多的! “月升!你太聪明了!”小侯爷激动地拍桌子,惹得人人都往这边看。 曲月升立刻踹了他一脚,示意他低调,可惜已经晚了。月升一抬头,就撞上了迎面走过来的绿茶尼姑!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曲月升摩拳擦掌,准备随时随地挽起袖子去城外小树林大战一场。然而…… 绿茶尼姑冲她点了点头,淡然地走到了饭堂中间的位置坐下,再也不看她一眼。 曲月升怔了怔:绿茶尼姑刚才眼瞎了? 俗话说,天道好轮回。刚刚才踹过小侯爷一脚的月升很快就被踹了回来,小侯爷压着嗓子低声道:“月升,闻远圣僧好像在看你。” 曲月升眼睛一亮,立刻朝闻远的方向看去,他果然在看她! 到底是圣僧,闻远被抓包也能从容不迫,竟然跟绿茶尼姑一样冲月升点了点头,淡定地低头吃饭,让月升好不气恼。 一来二去的互动,小侯爷擦亮了眼睛,仿佛拨云见日,试探性地道:“月升,喜欢闻远圣僧的人不会是你吧?!” 曲月升猛地抬头,双颊涨得绯红:“什……什么啊。” 得,这个表情就对了。 小侯爷抚额:“原来婉玉向我打听那些佛家的事,竟都是为了你!月升,你瞒得我好苦啊!” 曲月升心虚一笑,正想解释一下,哪知小侯爷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这样好,这样好!幸好是你,而不是婉玉,这算给我解决了一个大情敌,放心吧月升!我帮你!” 这画风也变得太快了吧? 曲月升往后一仰,嫌弃地看了小侯爷一眼,心想:就你这带一个理科女看雪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的撩妹水平,还想帮我? “你这是什么眼神!”小侯爷怒了:“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套一句你方才的话,你追闻远圣僧都追到佛寺里来了,可还是没成功,难道就不是用错了方法?” 曲月升想了想:有道理啊。虽说小侯爷确实不济,却是个正儿八经的“古人”,比她和白莲花这种穿越来的山寨货不强多了?退一万步说,他好歹也是个新科探花,读得书多,应该不会骗人吧? 她吞了口唾沫,谨慎地道:“你有什么办法?” 总算上道了。小侯爷嘿嘿一笑,在月升耳边低语了几句,一个撩汉大计就此成型。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1):魏忠贤为明朝末期宦官,排除异己,专断国政,后被明朝崇祯帝治罪,自缢而亡。 (2):出自《楞严经》卷一,全称《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 ☆、11.21独家发表 小侯爷撩汉宝典一:若他情窦初开,你就宽衣解带。若他过尽千帆,你就灶边炉台。 对付闻远这样的圣僧,总而言之一句话:色/诱! “我去,一开始就玩这么大啊?”曲月升吓得跳开。 “你放心,我这招万试万灵,保管没错!”小侯爷信誓旦旦地道。 可月升却犹豫了:“可这招也太……” “相信我!”小侯爷斩钉截铁地道:“你想想啊,闻远圣僧从小就出家,现在都二十几了,还没碰过女人,一看就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这时候你再含蓄、再温柔、再稚嫩都吸引不了他,只会被他推开,还不如直接做个烟视媚行的女妖精,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说着,小侯爷比了一个气势磅礴的挥剑大杀四方的手势,严肃的脸上刻了四个大字加俩抖大的叹号——信我!没错! 其实仔细一想,确实是话糙理不糙啊。曲月升咽了口唾沫,心里已经有些动摇。 不知道是不是教他的撩妹套路奏了效,小侯爷此刻仿佛霸道总裁上身,大手一挥,扔了一条红色纱裙给她:“去换上!” 曲月升默默地接过裙子,扭扭捏捏地挪去了内室换衣服。 我了个去!还真是不换不知道,一换吓一跳!这哪里是什么裙子嘛,分明就是只能当肚兜使的偷工减料货! 薄薄的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刚好遮住肩膀以下的部位,雪白的藕臂裸/露在外,象征性地罩了一件红色纱衣,就像透明似的。偏偏这身衣裙还是高腰紧身的,像曲月升这样的好身材穿上,胸部和腰部的曲线一览无遗,更显得腿足足有一米二长。 别人不知道,反正穿上这一身衣裳,哪怕是在现代社会,曲月升也没勇气走出家门。 “月升,你换好了没啊?你是要成为烟视媚行的女妖之人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60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60 呐!哪有妖精换个衣服都这么慢的。”门外等急了的小侯爷催促道。 “……”妖你个头。 曲月升默默望天:老天呐,你快来看看,这个小侯爷不光是个不懂天体物理建筑力学和高分子材料聚合方式的文盲,他连作为一个古代人的节操观都没有了呀! 快来收了这个妖孽吧,阿门。 “月升,你是摔茅坑里了吧?都进去快半个时辰了,还不出来?”小侯爷颇为不耐烦的喊。 曲月升犹豫了一会儿,期期艾艾地道:“这衣服我没法儿穿呐……” 小侯爷怔了怔:“怎么?你太丰腴了,塞不进去?” “……”曲月升很想给他一脚,可惜就算真有一米二的腿也伸不到门外,只得耐着性子道:“不是……是……这衣服穿起来好奇怪啊!” 小侯爷差点儿原地爆炸:“奇怪什么啊,穿进去了就快走出来看看啊!废话那么多,想不想圣僧接受你了?” “……” 一提起圣僧,曲月升咬牙:出去就出去吧!她一个现代人,见过那么多同龄姑娘还穿超短裤露脐装呢,她怕什么?更何况这也什么都没露……吧? 曲月升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鼓起勇气走了出去。 小侯爷在门外傻站了半天,腿都快麻了,只好不耐烦地来回踱步,正想着是冲进去给她一个爆栗呢,还是直接踹她一脚。 然而…… 小侯爷花容失色,目不转睛,目瞪狗呆了。 这还是那个从小跟他一起爬树,带他打架,脱夫子裤子的捣蛋王曲月升?重要的是那时她的胸前永远是一马平川啊!什么时候发育得这么好了?那波涛汹涌!那纤纤细腰!一只手都握不过来吧…… 小侯爷脸颊涨红,莫名觉得自己的鼻子有点热。 “喂!看够了没啊!”曲月升双手抱胸,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脚。 好吧,这下小侯爷可以确定了,这还是原来那个月升。 大概是小侯爷的眼神太过……炽热?曲月升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嘟囔道:“要不我还是去换了吧,好奇怪啊……” “别啊,这身红裙比想象中好看多了!”小侯爷急忙拦住她,手舞足蹈地道:“这是我堂姐的衣服——我堂姐你记得吧?小时候老流着鼻涕跟在我屁股后面那个,现在长得有柱子那么高了,胸前还是‘波澜不惊’的,本以为你们俩身型差不多,就拿了她最好看的衣服来给你穿,没想到你长大后像是被水泡发了似的,穿这身比我堂姐好看多了。” 曲月升勉强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确定这是在夸我?” 小侯爷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只夸婉玉——可你别管我是夸是贬,穿着这身衣裙去找闻远,保管他圣僧都不做了,立刻还俗娶你!” “真的?”曲月升睨了他一眼,将信将疑。 小侯爷郑重地点头:“千真万确!” 不过仔细想想,月升平时大大咧咧的,走起路来比男人还男人,逮着个会武功的就要跟人家打一架——虽然现在不打了。可她这性格,还不一出门就破功? “月升啊,你走两步我看看。”小侯爷道。 “搞什么鬼?”曲月升瞪了瞪眼,并没有动。 小侯爷立刻催促她:“让你走就走,废什么话啊!” “走就走嘛!”曲月升冲他做了个鬼脸,大大咧咧地走了几步。 果不其然…… 小侯爷默默捂住了眼睛,哀嚎道:“你一走路简直就是毁了这身衣裳。” “喂!”曲月升气得跺了跺脚。 小侯爷怒其不争地指着她道:“人家走路都是一步三摇,莲步轻舞,你呢?活像要跟人家打一架似的,步子迈得比我都大,你说丑不丑?” “我……”曲月升气结。她又不像古代女子那样缠足,讲究什么三寸金莲,走什么小碎步,走路摇摇晃晃会摔跤的好吗! 小侯爷一脸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 曲月升只好妥协道:“什么一步三摇的,我真不会啊,那你教我好了。” 小侯爷立刻炸毛:“我堂堂小侯爷,新科探花郎,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让我学女人走路?做梦!” 然而,这位嘴硬心软的堂堂小侯爷,新科探花郎,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最后还是叉着腰扭着臀做了个示范给月升看,顺便还卖了个笑…… 曲月升一边叹为观止,一边不厚道地脑补小侯爷一身女装,胸部塞了两个大苹果,梳着两条长辫子,嘴下点了一颗抖大的媒婆痣,翘着兰花指尖声道:“小侯爷撩汉课堂开课啦!男神总是不搭理我,怎么办?多半是装的!脱一次,就好啦!” 完蛋了,辣眼睛,都有画面感了…… 曲月升默默仰头,把快流出来的鼻血堵了回去。 总而言之,经过小侯爷一番鸡飞狗跳的特训之后,在一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黎明,种子选手曲月升闪亮登场了! 现在时间还早,灵觉寺里几乎没什么人——这当然不是因为大家都在睡懒觉啦,而是所有的僧人都在大雄宝殿前做早课。 灵觉寺的规矩,由菩提院、戒律院、证道院、达摩院四院的首座弟子轮流主持早课。曲月升还特地打听过,今天是由戒律院的闻道师伯主持,不用闻远去。 按照月升对闻远的了解,他喜欢清静,此刻八成是在内室念经,于是月升避过众人耳目,从后门悄悄溜了进去。 毕竟是第一次,月升想着还是不要直接进去的好,万一进展太快吓到他,依闻远天秤座的纠结个性,得躲上她好几年。还是循序渐进才有后续发展嘛。 想着,站在门外的曲月升定了定神,轻轻地敲门。 然而,并没有人来开门。 曲月升透过门缝儿往里看,明明有个穿着灵觉寺统一出品的僧袍的人影啊!那人背对着她,端坐在蒲团上,念经的姿势和圣僧如出一辙。唔,就是看着个子小了点。 灵觉寺的所有门窗不入夜都不会上锁,好取佛门大开之意。曲月升稍作犹豫,便伸手推开了门。 老旧的木门发出“呀吱”一声,不可谓不高调,可那人却继续念着经,丝毫不受影响,更不用说回头了。 小样儿,还搁这装正经呢。 曲月升咬了咬牙,拿出小侯爷倾囊相授的法宝,扭着腰一步三摇地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闻远”的肩膀…… “我的妈呀!”两人同时发出惊呼。 曲月升吓得跳开老远,那人更是惊得直接瘫坐在地上。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那人双手合十,不停地给佛祖行礼,焦急地问:“曲施主!你这是干什么呀?!” 曲月升指着她全身发颤,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绿……绿茶尼姑?” ☆、11.21独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61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61 家发表 “曲施主,你……你怎么不穿衣服呀!”绿茶尼姑飞快地转过身,捂住眼睛道。 曲月升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哪有不穿衣服啊?莫名其妙!” “你……你……”绿茶尼姑着急地跺了跺脚,脸颊涨得通红,活像被人非礼了似的,捂着脸飞快地跑了出去。 “……” 蛇精病吧? 曲月升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闻远,可穿着这身衣服,她也不敢到处乱走,只好郁闷地回屋,顺便在心里把小侯爷数落了一百八十遍。 她心里想着事情,自然无暇顾及到眼前,冷不丁就被人撞了一下。 “月升啊,你怎么不穿衣服就跑出来了?!” 怎么又是这句话! 曲月升猛地抬起头,正要唇枪舌剑,好好理论一番,却发现来人是自己人。 “白莲花,你怎么也帮着外人说我了?”曲月升气得想吐血。 白莲花暗暗瞟了她身上的衣裙好几眼,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道:“我的意思是现在毕竟是在佛寺嘛,又不是在现代社会的大街上,衣着还是得注意一下的。话说,你之前也不是这个风格啊,怎么突然转了画风?” “哎,别提了……”曲月升把小侯爷给她出主意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白莲花简直怒不可遏:“这个文盲小侯爷,尽出馊主意!女孩子怎么能这么主动呢,这不是害你吗?” 曲月升瞪大了眼:“不是吧……那我应该怎么办?” 白莲花揽着她的肩膀往自己屋里带:“先跟我回去换身衣服再说吧,这不伦不类的,像什么样子!” 曲月升顺从地跟着她走,白莲花又道:“常言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你啊,就是不能太主动了,要不男人不会珍惜的。” 曲月升怔住:“是这样么?可是小侯爷说喜欢上一个人就得去表白,要不晚了就让人捷足先登了,而且再不济也能引起心上人的注意。” “这都是什么歪理啊!”白莲花连连摆手,顺便塞了一套僧袍给她:“换上再说吧。” 白莲花为了躲避家里的逼婚,就在灵觉寺带发修行,她整个衣柜里只有这么几套灵觉寺统一出品的僧衣,就先凑合一下了。在她看来,灵觉寺的僧衣可比月升身上那条乱七八糟的裙子正常多了。 好嘛,兜兜转转,又成了个小尼姑。曲月升低叹一口气,认命地去换了衣服。 白莲花在外面也没忘记继续循循善诱:“月升啊,相信我,女孩子就得矜持些,要不肯定会吃亏。” 其实仔细想想,白莲花说得也没错,曲月升忍不住问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直接战术不行,你就用迂回战术啊!” 这时,曲月升已经换好了熟悉的灰色僧袍,虽然布料粗糙,但别说还真比之前那套衣服自在多了。这让她在心里给白莲花的可靠程度加了分,于是敏而好学地问:“怎么个迂回法?” 白莲花看了看四周,把门窗都封严实了,才在曲月升耳边低语。 “不是吧!看不出来你的口味也挺重的啊!”曲月升惊呼。 白莲花一巴掌拍在她的脑袋上:“重你个头,这叫做智慧!在这等着,我给你拿书去。” “……” 曲月升看着白莲花走进了内室翻箱倒柜,什么过期的胭脂水粉、堆得乱七八糟的佛经,挂在僧鞋上的佛珠,以及……好几双已经脏了没洗的袜子…… 天呐,原来这就是理科生的生活常态。曲月升不禁无语望天,在心里对白莲花的可靠程度深深打了个问号! “哈哈,找到啦!”白莲花从床底下的夜壶里拎出一本书来,往曲月升面前一塞:“快看看合不合适!” 曲月升猛地后退了好几步,直直撞上了门板才看看停歇,不自然地干笑两声,并没有去接。 “哎呦我的大小姐,你就别嫌弃了,我这不是为了隐蔽嘛。那个夜壶是新的,洗得比我的洗脸盆都干净。”白莲花郁闷地解释。 “……”比你的洗脸盆都干净。 虽然曲月升心里还是非常的嫌弃,但白莲花如此赤诚,她也只好给面子的上前,把那本真真正正是各种意义上的“小黄书”拎了过来。 “你拎着干嘛啊,翻开看看啊!”白莲花催促道。 “哦……” 曲月升嫌弃的拔下头上的簪子,挑开书页随意瞟了瞟,还真是……辣眼睛啊。 什么“老汉推车”、“观音坐莲”、“老树盘根”…… 曲月升频频别过头去,涨得耳根子都红了。 白莲花嫌弃地看着她:“你这什么表情,记得偷偷地给闻远送过去啊。” “……”曲月升心里直打鼓,试探性地道:“这就是暗示啊?也太明显了,太羞耻了啊!” “羞耻你个头,男人都会偷偷看这种书的,已经是很含蓄的暗示了好嘛?你就偷偷塞进闻远的禅房,别让他看到你,等过几天再暗示一下,他准懂。” 曲月升惊讶地看了她好几眼,没敢把心中的疑问给问出来:男人都会偷偷看的书,你怎么会有?!这就是你们理科生的思维模式么?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一个理科女白莲花,一个文盲小侯爷,都是世界级专出馊主意的猪队友,他俩的可靠程度加起来,可能都不及母猪会上树的几率高,还能相信他们么? 眼看着白莲花万分激动一脸赤诚,曲月升默默扭过头去,觉得自己要是敢说实话,可能就命不久矣了,还是先敷衍着吧。 “那……好嘛。” 最终在白莲花的催促和强烈建议下,曲月升抱着小黄书出了门。本来她是坚持要护送月升到闻远的禅房门口的,还说要给月升望风,幸好一个小沙弥来给白莲花送佛经,才堪堪拖住了脚步。 曲月升见好就溜,一路上心里直打鼓,越想越觉得不靠谱,于是把手上的“小黄书”攥得紧紧的,考虑着去哪里销毁罪证合适,冷不丁又撞上了一个人。 “哎呦!” “哎呀!”两声痛呼同时响起。 大概是两个人都没看路,所以这一回撞得比较重,曲月升郁闷地揉着被撞疼了的屁股,定睛一看。 “我去,怎么又是你啊!”曲月升指着来人大叫。 绿茶尼姑被撞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很想说我怎么知道又倒了八辈子的霉,撞上了你,冤家路窄吧?不过因为面子工程问题,她说出的话是:“早就知道曲施主与佛有缘,大概是全体现在这里了。” 又是这样阴阳怪气,夹枪带棒,却又让人难以反驳的话。可以,这很绿茶。 曲月升轻哼一声,别过脸去拍手上的灰。 但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这么一撞,把她手上的书也给撞丢了,恰好掉在两个人的中间。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62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62 刚才场面太乱没来得及看,这下绿茶尼姑却注意到了。 绿茶尼姑趁着曲月升生气扭头之际,飞快地捡起了书,问道:“这是什么呀?” 曲月升扭头一看,差点给吓疯了,她猛地站了起来就要去抢:“这是我的,你别乱翻!” 越说不让翻,就越能勾起人的好奇心。绿茶尼姑灵活地一转身,避开了曲月升,立刻翻了起来。 “喂!你怎么能乱翻别人的东西呢!”曲月升连忙过去抢。 白莲花一点儿也没挣扎,目瞪口呆地任曲月升把书抢了过去:“曲施主……你……” 曲月升心道不好,觉得此刻自己可能已经把这一生的脸都给丢光了,只能恶狠狠地道:“不许乱说话,要不然我揍你哦!” 大概是她自己也觉得这个威胁比较无力,于是捏紧了拳头在绿茶尼姑勉强晃了晃,极力让自己显得气势磅礴些。 绿茶尼姑看了看四周,这是去闻远禅院的必经之路,再联系起上次在佛殿撞上曲施主穿着“奇装异服”…… 此时此刻,在绿茶尼姑心里,曲月升就像一个修行了千年恶毒无比的女妖精,要染指东篱国赫赫有名的圣僧,甚至要动摇本国的佛家信仰,可全天下都被女妖给迷惑了,只有她一个人清醒着。她就像一个无人可信的孤胆英雄,望着这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人世间,忍不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曲月升质问:“你这是要给闻远圣僧的?” 曲月升瞪大了眼睛,从脸上直直红到了脖子根儿,只觉得尴尬症都要犯了,说话也说不利索:“才……才不是呢。” “曲施主,你……”绿茶尼姑气得全身打颤,一双眼睛红得可以滴出血来,眼看就要泪洒当场。 “喂,说话就说话,你哭什么呀!”曲月升着急道。 跟绿茶尼姑斗智斗勇这么久,月升当然能看出来她此刻的眼泪是真是假。可正是因为知道是真的,曲月升就更慌了。以前就是怼得再过分,也没见绿茶尼姑气成这样,今天她也没做什么不是吗? 绿茶尼姑上前几步,月升立刻后退,却还是快不过她,被绿茶尼姑紧紧抓住了手腕:“曲施主,算我求求你了,别再破坏闻远圣僧修行了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着急,这一章铺垫,下一章打脸。我真的不会虐啊…… ☆、11.21独家发表 “曲施主,你曾叫我一声师姐,应该知道我进入水月庵带发修行已经两年了,那你可知我为何好好的姑娘不做,却偏偏要带发修行?”绿茶尼姑握住曲月升的手,声音温柔,全身上下闪烁着母性?的光辉…… 曲月升想默默捂脸,可以手被抓住了:朕并不想知道…… “是因为闻远圣僧。”绿茶尼姑平静地说。 “……” 画风转变得太快,曲月升有些不适应。 说好的你死我活的情敌关系呢?绿茶尼姑那一脸想促膝长谈的模样是什么鬼? 接着,绿茶尼姑也不管曲月升愿不愿意,就开始自说自话。 “圣僧闻远,三岁能识字,五岁善读经,七岁就跟着老方丈游学诸国,遍访佛学大师,论战多国未尝一败。在佛门弟子的眼里,他是引渡的使者,是佛陀的化身,是东篱国传奇似的人物。 但他也仅仅只是在佛门传扬度广而已。当时还是个小姑娘的我,尽管平时喜欢读一些佛经,却对这些所谓的佛门弟子丝毫不敢兴趣。直到两年前的盂兰盆会,我遇见了闻远圣僧。 那年的盂兰节法会,正逢宝光寺大庆,而论战佛理几乎是宝光寺大庆时约定俗成的规矩。宝光寺方丈遂即与下帖与颇有渊源的灵觉寺论战,作为大庆的彩头。 那时,灵觉寺的老方丈还没过世,他不顾众人反对,坚持派闻远圣僧与宝光寺方丈论战。那时,闻远圣僧还不满二十岁,可对手却已经赫赫有名的佛门大师了。 这一场实力悬殊的论战,几乎所有人都觉得闻远圣僧会输。但最后的结果你也知道了,闻远圣僧赢了。 我还记得当时他们论战的主题是‘什么是佛’,宝光寺方丈说佛是慈悲的化身,是正义的使者,是能引领我们到达彼岸的人。他的论说有理有据,层层递进,几乎所有人都被他神圣的论说打动。 可闻远圣僧却平静地说,佛是我们每个人心中的信仰。他不因外物而叠加,也不因形相有异而减少。污水映月,月净不染,清水映月,月亦不染。一切有为法,应当如是。 这是我第一次真真正正地听人讲法,原来佛法还可以这么深远,这么寓意广博。 我永远也忘不了他当时一身白色僧衣,临风而立的样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意气风发,他就像大雄宝殿里的佛陀,渡尽苦厄,方证菩提。 原来佛,就在我身边,触手可及。 我想,带发修行的念头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植入了我心里。 他是灵觉寺赫赫有名的圣僧,而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子,本以为法会结束,便再没有相见之期。可没想到,当天晚上我去清河赏月,竟然又见到了他。 他一个人站在河边,离得极紧,夜风鼓起他的袈/裟,影子在河中晃荡,整个人好像随时要掉下去。 我上前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竟然一点儿也不像白天那样平易近人,表情反而凝重得可怕,我被吓得后退几步,再也不敢上前,直到听见他向上天祈愿。 ‘七月十五,盂兰盆节,长河流灯,心愿得成。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他的眼睛闪烁着悲天悯人的光芒,我差点就以为是佛陀真的下凡了。 那时,我就下定了决心,我要带发修行,我要去追逐他的脚步。不仅因为心中莫名其妙的情愫,更因为我知道,他是能给灵觉寺,甚至给整个东篱国带来信仰的光辉的人!” 绿茶尼姑饱含深情地凝视着月升,突然“扑通”一声就要跪下,曲月升连忙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扶住了她。 “曲施主,我求求你了!别再破坏闻远圣僧修行了好么?”绿茶尼姑眸含泪光,小心翼翼又充满希望地望着月升,让人不忍心拒绝。 这一刻,曲月升有一股被狗血偶像剧附体的即视感。 然而,她是偶像剧中的圣母女主么?并不是。 “我说小尼姑,你是自己拿不下闻远圣僧,就跟别人玩道德绑架啊?不带这样的吧。”曲月升斜了她一眼,调侃似的道。 绿茶尼姑怔了怔,显然是没听懂道德绑架的意思,于是继续我行我素:“曲施主,此话何解?我是真心诚恳地请求你,放过闻远圣僧吧。他是东篱国最有佛性的僧人,他是注定了要成佛的人呐。” 曲月升一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说小尼姑,你这话说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63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63 得有意思。你说他是东篱国最有佛性的僧人,这个我承认,但佛性却不是你所理解的绝情弃爱,而是入世体验过人生百态之后的选择——佛祖释迦牟尼成佛前不也曾经娶妻么? 所以啊,只有体验过了所谓的情爱,还是能固守佛心,放下欲念,才算真正的盾入空门。可闻远才二十出头,从来没有体验过男女之情,人生百态,套一句他自己的话,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佛祖派下来给他的考验? 再说了,他又不是唐僧,身负拯救万民于水火的责任。他只是一个生在太平盛世中的普通和尚,啊不,一个长相英俊又佛法高深的和尚。他若自己看破红尘,决心遁入空门,那自不必说,可他若是突然想体验这男女之情,人生百态了,便是还了俗去,那又何妨? 小尼姑,我不像你一样喜欢躲躲藏藏,委婉暗示,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喜欢闻远,我就是喜欢闻远了!还能误国误民不成?” “你……”绿茶尼姑怔怔地望着曲月升,一双眼睛都快掉了出来。 这算秒杀? 曲月升翻了个白眼,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绿茶尼姑竟然还是一动不动,她忍不住开口:“喂,够了啊,装装样子得了,有这么惊讶么?” 她以为她喜欢闻远,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啊。 绿茶尼姑仍然瞠目结舌地望着她身后,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曲月升隐隐有不详的预感,她扭头一看。 “闻……闻远?” 这回轮到曲月升惊讶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闻远到底有没有听见她说的话啊?这不就等于当着人家的面表白了么?糟糕,肯定会被拒绝的! 有了这一层认识,曲月升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涨得绯红,心里闪过无数可能,最终化成一个深刻的怨念:佛祖啊,此时此刻快点降一道雷下来,要么劈晕闻远要么劈晕我吧! 然而,佛祖并没有理她。 曲月升仅用零点零零一秒就想清楚了现在应该如何反应,那就是——赶紧闪人。 她猛地提起裙摆,脚下像踩了风火轮似的,一溜烟就没了影。闻远短暂地怔了一会儿,立刻反应过来,快步去追,这才发现竟然连他都跑不过月升。 这丫头敢情是别的都没干,光来灵觉寺练习逃跑了吧? 闻远不得不施展轻功,一个翻身便轻松追上了月升,就像一堵木墙似的,牢牢挡在她面前。 曲月升大惊,第一反应就是扭头赶紧跑,但这一次架不住闻远早有准备,没跑出去几步就被他追了上来。 “月升,你别急着跑,且听贫僧慢慢道来。” 曲月升被拒绝惯了,第一反应就是捂住耳朵,学起了琼瑶剧女主,不停地喊:“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只可惜,闻远不像琼瑶剧男主那样,只用咆哮这一招就能治好所有女主的蛇精病,他而是直接点了曲月升的穴道,让她既说不出话,也走不了路…… 闻远同志,那你很机智嘛。 大概是被文盲小侯爷和理科学霸白莲花洗脑得太厉害,曲月升脑海里胡思乱想,天马行空,想到的竟然是一个带颜色的段子——《西游记》里,孙悟空大闹天宫,把七仙女定住了之后,都干了些什么……干了什么……干了……什么…… “月升,你且听贫僧慢慢道来。”闻远后退几步,与月升拉开一个合适的距离,一脸正气地道。 完了,果然是要被拒绝。 曲月升郁闷地瞪着脚下无辜的小石子路,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月升……方才的话,贫僧也是第一次听你说起,贫僧……真的很感谢你的感情,可是现在贫僧仍然是灵觉寺的僧人,实在不能……” 她一定是感冒了,竟然连眼睛也酸了起来,看东西都是朦朦胧胧的,像是隔着一层水雾。曲月升连忙闭上眼睛,眉头皱得好似包好了的饺子皮。 “月升,你别哭啊!贫僧不是这个意思!”闻远急急忙忙地解开她的穴道,慌张地道。 曲月升强忍着眼泪,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闻远匆匆忙忙跑上去抓住她的手,月升甩了好几次都没甩开,她忍不住怒目而视,正要破口大骂,闻远却抢先一步开口:“月升,贫僧……不,我的意思是,你能再给我一点儿时间么?这种事情不应该由你一个姑娘家来说,应该让我主动的!” ☆、11.21独家发表 曲月升怔怔地望着闻远,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是不是我理解错了,你……是那个意思么?” 闻远低头,双手温柔地握住她的肩膀,身子微微弯曲,让她可以轻松地平视他的眼睛,认真道:“是。” 曲月升呼吸一滞,乌溜溜的小鹿眼里交替闪过惊喜、兴奋、期待、疑惑,然后连着眼里的色彩,一同慢慢归于平静。 她眨了眨眼,傻傻地嘿嘿一笑,忽然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圆脸:“一定是我起得太早,现在还在梦游,我要先回去睡一会儿冷静一下。” 闻远怔了怔,快步跟了上去:“我送你。” 曲月升飞快地挥了挥手,脱口而出:“不用了啦,你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清醒啊。我……我要自己冷静一会儿,我走了。” 说着,曲月升猛地加快了脚步,没有听到闻远追来的脚步声,她反而更慌乱了,忽然撒开了脚丫子往前跑,连方向错了都没发现——与其说是回去冷静,倒不如说是落荒而逃。 这算是被拒绝了么? 闻远低叹一声:原来被拒绝的滋味,是这么不好受。这丫头以前肯定伤心死了吧。 他忽然握紧了双拳,下了决定。 “方丈师叔,弟子决定还俗。”闻远跪在方丈面前,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响头,正色道。 方丈一惊,干笑了几声,竟然忘记让他起来说话:“闻远师侄,你这说得是哪门子的傻话?” 闻远摇摇头,一字一顿地道:“师叔,这是弟子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弟子修为不够,染上了红尘俗世,心中早已不再平静,若是勉强再为僧人,只怕会玷污了佛祖,恳请师叔准许弟子还俗。” 方丈面色凝重,一改往日嬉笑神态,额心因眉头紧皱而挤出一条深深的沟壑,竟然像额心印一般醒目。 良久,方丈低叹一声,坐上了主位:“是为了曲施主么?” “不,与任何人无关,是弟子自己心猿意马,不配再侍奉佛祖。所有的罪孽,就让弟子一力承担。” “哎……这太平盛世的,还了俗的人多了去了,说什么罪孽不罪孽的——” 说着,方丈长叹一口气,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花白的长须因鲜少打理而显得有些凌乱,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已经年过古稀了。 老了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64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64 ,老了,真的老了。记得闻远这小子刚来的时候,身量就差不多到他的胡须尖儿,小小的少年,眼神里却有着修行多年之人也难得的平静——那时他的胡须还没全白呢。 现在,少年长成了有为青年,是东篱国赫赫有名的圣僧,身量也足足比他高了大半个头,可眼睛里的平静却没有了,反而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柔情取代。 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到底是为了佳人,还是为了佛祖?不言而喻啊…… 方丈再叹一声,才发现自己的胡须已经变得花白——原来一转眼,已经过了十几年了。 “记得你刚被老方丈带回寺里的时候,才十几岁,那时恰逢你家中遭逢巨变,若是换了别的孩子,早就呼天抢地,一蹶不振,可你却只是静静地跪在佛祖面前,日以继夜地诵念《大悲咒》。 因为你的父母太过恶名昭彰,几乎全寺的僧人都像看怪物似的看待你,连老衲都不能免俗,一直在暗地偷偷观察着你,只要你一有异动,就会有无数双手出来制止你的行动。 可你这孩子啊,就像佛陀临世,一双的眼睛像是能跟佛祖通灵似的,充满了矜悯和慈悲。每念一遍《大悲咒》,你眼里的平静就多一分。当时老衲就想,这个孩子一定是个有佛缘的,哪怕你的父母再是罪孽深重,你也定能像目犍连菩萨(1)一样修成正果,必成大器。 那时,老方丈已过耄耋,自知命不久矣,于是将你托付于老衲,就连你剃度这么大的事,也是由老衲亲自执行的。尽管你一直称老衲为师叔,可在老衲心里,早已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弟子了。” 闻远双手合十,恭敬地行了个佛礼,再次叩首:“多谢师叔十年的抚育、教导之恩,闻远毕生难忘。” 方丈走上前,和蔼地摸了摸闻远的头顶,然后双手合十,虔诚地道:“佛祖赐福,愿我佛门弟子此生再无灾劫。” “多谢师叔赐福,可弟子早已……” 方丈摆摆手,打断了闻远的话语,上前亲自将他扶起,浑浊的眼里闪烁着慈爱的光芒:“你还记不记得,老衲为你剃度前,曾问过你一个问题?” 闻远点头:“弟子不敢忘。” 方丈笑了笑:“当时老衲问你,为何要遁入空门。你是怎么回答的?” “弟子答:‘为了寻找内心的平静。’” “那你现在心里还平静么?” 闻远摇了摇头:“很慌乱。” 方丈低叹一声。 “弟子年少时家逢剧变,虽然表面上极力克制,佯装着毫不在意,可惜弟子心中却一直无法释怀。弟子从小研读佛经,跟随师长周游各国,早已认定只有佛祖才能让弟子心生宁静。 故此,弟子毅然决然地投身入我佛门,妄想救赎自我,引渡众生。可到如今弟子才发现,所谓的遁入空门,不过是弟子自欺欺人的逃避借口而已。 弟子到现在都无法释怀生父生母之事,只要一到了下雨天,一看到目连菩萨的佛像,甚至一看到街上人来人往,逐利而去的商人,弟子都会变得暴躁不安。佛门之人,不该如此啊!” 话至此处,闻远手上早已被汗湿,额上青筋暴起,眼神也变得越发暴躁起来:“我永远也无法忘记二十年前那场大雨,无数房屋相继倾倒,无数良田接踵淹没,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可偏偏就在这国难当头的惨烈时刻,竟然有奸商与贪官勾结,垄断各地存粮,囤积居奇,大发国难财!穷苦的百姓们饿得啃树皮,挖树根,甚至易子而食!可奸商和官府却赚得盆满钵满,一顿饭要吃足一百零八道珍馐美味,竟不见门外路有饿殍,民不聊生啊! 但更可耻的是——我!享用着奸商大发的国难财周游列国,享用着奸商大发的国难财传经讲法。我诚愿以佛法渡尽世人,却不知我所食的一粥一饭,都是百姓的血肉所铸!” 闻远双手握拳,越说越激动,灰褐色的眼眸已经被逼得通红。 方丈立刻上前按住他,口中不断循环诵读清心咒,直到看见闻远的眼神渐渐归于平静,才放下心来。他心疼地拍了拍闻远微颤的肩膀:“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闻远轻轻闭上眼睛,痛苦地长吐一口气,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双乌溜溜的小鹿眼,带着温暖的笑意,就像一阵清风吹进了心里,驱走了所有的阴霾。 他再张开眼时,已是清明一片:“佛曰:‘善恶到头终有报’。果不其然。 水灾过去后,陛下重整吏政,贪官污吏和无良奸商皆锒铛入狱,落得个抄家灭族,凌迟处死的下场。我父母踏着无数百姓的尸体所掠夺的金银财宝,名利富贵,都成了过眼云烟,他们最终一无所有,死无全尸,也只是因果循环罢了。 我的父母一生都在追求着世间繁华,人间万象,最终被自己的贪欲所吞噬,落得如此万劫不复之地。而我却偏要无欲无求,立志一生行善,传扬佛法,以内心的平静度化世人。 可只有我自己心知肚明,我从未释怀过哪怕一刻。 我永远也忘不了,我是大奸商的儿子,我身上流着大奸商的血,是从骨子就被打上了祸国殃民的烙印,哪怕佛祖临世也拯救不了我。 ——直到我遇见了月升。” 闻远忽然笑了:“我这小半生周游多国,苦苦修行了二十载,只为追求内心的平静,可直到此时此刻才发觉,只有生活在有月升的地方,我的心里才会无比的平静。 师叔,让我走吧,让我放过自己。” 方丈怔了怔,好像又见到了闻远年少时的模样。那时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小小的少年手持一本佛经,口若悬河,意气风发,自信的光芒哪怕是大雄宝殿前的佛祖都要黯然失色。他忽然笑了:“走罢,走罢。灵觉寺少了一个内心狂躁的圣僧,世间上却多了一个坦然释怀的年轻人,何乐而不为呢?” 闻远感激地上前两步,正要跪下,却被方丈牢牢托住了双臂:“可是师侄啊,你要真真想好了,曲施主是丞相的女儿,是天之骄女,就算她不介意你的身份,她的家人又会接受么?朝堂的口诛笔伐,市井的流言蜚语,你们又承受得起码?”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1)目连救母传说中的主人公,佛名目犍连菩萨。 ☆、11.21独家发表 闻远摇了摇头,浅笑着仿佛自嘲:“月升还不一定接受我呢。” 方丈面色一滞:“那你还俗,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闻远摆了摆手:“师叔,弟子早就说过了,还俗是我自己的选择,与月升无关。她是相府千金,是天之骄女,她值得这世间上最好的人。就算那人未必是我,可我心里却真真的有了她,便再也不能侍奉佛祖了。” 七十年的老光棍方丈当然不懂这些小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65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65 年轻的情情爱爱,可惜也劝阻不住,也只得连连摇头,长叹一声:“也罢。那么在你还俗前,再替老衲做最后一件事吧。” “师叔有何吩咐?” “你都要还俗了,还说什么吩咐不吩咐的,拜托罢了——老衲年纪大了,走不动了,你便代替老衲将我东篱国最新的佛家典籍传入南泱国吧。有始有终,这也算你对佛祖的交代。” 闻远眉头微皱,似有犹豫:“南泱国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回,起码要月余时间。” 方丈面色一沉:“怎么?你小子嫌累,竟然连最后一件事都不愿意为佛祖效劳了?” 若是往常,闻远定然惶恐地摇头,愿意为佛祖做任何事情,可今日他却沉吟了好一会儿,道:“师叔,弟子愿为佛门尽犬马之劳,莫说奔波月余,哪怕是要操劳半生,也绝没有推脱之理。只是传经之事,即使是还俗后,也未必不可以做啊。” 方丈倏地一怔:“你……你就这么执意要还俗?” 闻远定定地望着方丈,郑重地点头:“我知道师叔爱惜我,怕相府家大业大,月升不会接受于我,便想趁着去传经的时间让我冷静一会儿,也好给我留一条后路。可是师叔,君子言必信,行必果,更何况我心意已决,不论月升如何选择,我不能再让她等了。” 方丈恍惚地后退了几步,闻远立刻上前去扶,方丈却摆了摆手,无奈地道:“你这傻小子,师叔这一点点护犊子的心思都被你看了个底朝天,偏偏你还不领情。哎,罢了,罢了。” 说着,方丈伸手取下了闻远胸前的佛珠:“这串佛珠是你剃度时,老衲你亲手予你带上的,如今一切还原,你——走吧,走吧。” 闻远双膝下跪,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拜别师叔。” 方丈摇了摇头,转身取来了木鱼,一边敲打一边往里走,竟如闻远第一次见他时一模一样,他口中唱诵出悠远的旋律:“相见时难别亦难,难诉胸臆语千万、只愿今生无怨悔,声声珍重道不完。人生常事难遂愿,且看明月几回圆……几回圆……” 月上枝头,隔窗遥记。 曲月升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穿上衣服,坐在窗边,跟天上圆滚滚的明月大眼瞪小眼。 她双手捧脸,自言自语地道:“月亮啊月亮,你说今天白天的事,到底是我在梦游,还是他在梦游?” 曲月升眨了眨眼:“他大概是一时冲动吧,现在肯定后悔死了。唔……其实我现在也后悔死了。” 她想了想,嘟囔道:“都怪白莲花和小侯爷,教了我怎么撩人,却没教我这番境地该如何是好。月亮啊月亮,一看你就算个多情种,不如你教教我,该怎么办呢?” 可惜明月无心,只会悄然东移。 曲月升记得上一次看见这轮皎洁的明月时,也是在灵觉寺。那时候正逢闻远与南泱国慈渡大师论战的前夕,她特地做了些吃的送去给闻远,却被他以出家人过午不食的由头拒绝了——那可真尴尬啊。 想到这,曲月升蹭地一声坐直了身子:“可是……我今天是不是也算拒绝了圣僧?!” 她完全愣住,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只想掐死自己:“天呐!我真傻!我就想着他只是一时冲动,以后肯定要后悔,却没想到万一他是认真的,那现在得有多伤心呐!”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曲月升着急地来回踱步,额头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突然心里钻出一个声音:去找他呀! 对啊,去找他!哪怕不为什么,就是想看看自己喜欢的人在不在也好。 想着,曲月升的腿速已经快过脑速,在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闻远的房门外。 天呐,曲月升,你是猪吗?怎么又冒冒失失的来这里了。 幸好闻远的房间里还亮着灯,曲月升探头望了望——他不像往常一样坐定念经,黑色的影子直直站在书桌旁,手中的羊毫肆意挥洒,也不知是在写字还是作画。 曲月升定了定神,伸手敲门。 闻远手上的画笔一滞,不小心留下一个墨点,倒是不大,却恰好顿在画中人亮晶晶的小鹿眼下,倒像颗泪痣似的,怪不吉利——这么晚了,敲门的除了那个熟门熟路的丫头,还能有谁? 他放下笔,抽了一张白纸盖住桌上的画,前去开门。 “月升,你怎么来了。”闻远微微侧身,是迎人进屋的姿态,眉头却紧皱着——夜里凉,这丫头穿得如此单薄,也不怕着了凉。 曲月升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一动不动——他常说男女授受不亲,我这么冒失,他肯定又不高兴了,也不知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 以前,闻远总觉得在这丫头面前,任何情绪都无所遁形,这回总算轮到他一眼看穿月升的想法了。他转身从内室里倒了一杯热茶塞进月升手心,顺势把她拉进了门:“山上夜里冷,怎么也不多穿些。” 随着他温和的埋怨,老旧的木门发出一声长“吱”,门关上了。 进了屋,月升才觉得局促不安,因为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好像真的就只是想看看他好不好而已——现在看到了,他很好。那就离开吗?好像又舍不得。 曲月升颇为纠结地在闻远房里来回踱步,眼睛因慌乱而四处乱看,忽然发现隐隐有些不对——书架上的书少了一大半,闻远常用的东西也只留下了桌上的文房四宝,整个屋子像被刻意整理过一遍,显得很空旷。 她心中警铃大作,又向来是个藏不住喜怒的,索性发起脾气来,猛地把茶杯往桌上一盖,温热的茶水溅出来,把她的手心和桌子上的笔墨都弄湿了:“你要走么?又要躲着我了?” 闻远低叹一声,掏出随身的手帕,拉过她的手来细细地擦干净,不急不缓地道:“不是躲着你,是真的该走了。” 曲月升猛地抽回了手,气得直跺脚:“你……你……” 月升想质问他,还记不记得白天说过的话?是不是后悔了就把她一脚踢开,然后自己一走了之?可她又觉得,自己又不是闻远的什么人,哪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气得转身就走。 闻远知道,这次再让她走了,就无可转圜了,于是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挡住门口,无奈地喊:“月升。” 他声音低沉,还刻意拖长了尾音,显得既无奈又性感,曲月升的腿都软了。 这简直就是不娶何撩嘛! 曲月升越想越气,上前用力扒开他,可惜她那点力气对上闻远,就如蜉蝣撼大树,一点用也没有,只能生气地拿死物发泄,狠狠踢了门一脚。 闻远忍不住低笑一声,低音炮神器再响:“月升啊……” 这一声“月升”比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66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66 方才的尾音还要长,低沉的声音像磁铁一般吸附着月升的心,听起来那么温柔那么宠溺,月升只觉得脸颊涨红心跳加速,还有点儿腿软,为了避免丢人,她转了身背对闻远,离门口的磁场远了些。 闻远笨拙的上前,想要解释一番:“月升,我……” “哼!”可惜曲大小姐不听解释,忿忿地扭过脸去,目光恰好落在了书桌上。 方才她发脾气,把茶水弄洒在了,很快就浸湿了桌子上的白纸,没想到白纸下还压着一张作过画的纸,被湿淋淋地贴着,底下的墨迹有些化开,印出一个女子的轮廓。 好啊,这也算是另类的金屋藏娇了吧! 曲月升怒不可遏,猛地掀开了上面一层被打湿的白纸,露出一张圆溜溜的呆萌小脸儿。 画上笔墨虽然有些被化开,但闻远妙笔生花,丝毫并不影响辨认,曲月升此刻正跟万分熟悉的画中人两两相望,两双圆溜溜的小鹿眼像是用现代技术复制粘贴出来的,再仔细看秀颀的鼻梁,微微翘起的红唇,也仿佛双胞胎似的。 闻远一个箭步上前,抽出那张被毁得七七八八的画像,三下五除二地折起来——折得竟然很规整,宝贝似的收进了胸口。 “你……”曲月升瞠目结舌。 ☆、11.21独家发表 “这张没画好,下次画一张好的再给你看。”闻远闷闷地道。 还有……下次? 曲月升眨着大眼睛,一脸懵逼地望着闻远。 闻远觉得自己是在不打自招,正觉得尴尬,可转念一想,都表明心迹过了,现在再来遮遮掩掩的又有什么意思? 想通了这一点后,闻远又变得无比坦然。他转过身去,坚定地走向书柜,把里面藏着的画轴一股脑搬了出来,在书桌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本该是个无喜无怒的佛陀,却偏偏遇上了命中的克星。以往他总习惯压抑自己的一切俗念,可仍免不了有被心中汹涌的情感淹没的时候。每当此时,他就会拿出笔墨,画出心中所想所念,以求战胜心魔。别说月升了,连他自己都颇为惊讶,原来不知不觉已经画了这么多幅了。 “打开看看吧。”闻远道。 曲月升下意识点头,疑惑地拆开一张画像,画中人竟然是她自己。她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衣衫,像朵春日里的小黄花,开在灵觉寺山脚的必经之路,被众多面露凶色的匪徒团团围住,白色僧衣红褐色袈/裟的少年从天而降,牢牢挡在她面前。 画上落款日期是丙申年四月初七,正是被曲月升遗忘的两人初见的日期,画中右上角题字曰:与卿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曲月升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不可置信:“你……” 闻远坦然一笑:“说来也是玄,那日我本该走另一条山路下山,不料那条路过天堑的桥断了,我不得不半路回头,调整路线,便恰好路遇那群山匪,救了你一命。那是我第一次见你,还真就像话本里写的那样,只觉得是上辈子就见过的。当时我就想,世间上怎么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清澈见底,像山里的小鹿似的。” 这是……表白? 曲月升后知后觉地眨眨眼,觉得很不真实。 “再看看别的罢。”闻远道。 曲月升心中慌乱无比,却迟迟没有行动。所谓“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闻远也不勉强,自己随意抽了一张画打开来,画里还是月升,她穿着灵觉寺统一出品的僧衣,坐在饭堂吃枣泥糕,她双眼半眯,乌溜溜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笑意像要溢出画纸似的。 “你这丫头好生粘人,还总得寸进尺,刚答应为你引渡,第二天就开始跟着我,早课一起,晚课一起,吃饭一起,看书也一起,偏偏又一点也没有当人家小尾巴的自觉,时常撒娇耍赖,倒像个颐指气使的大爷。” 这话听着是抱怨,却充满了亲切和宠溺。 闻远再打开一张画,画中的月升还穿着那件灵觉寺统一出品的僧衣,这回却是在清河边上,双手合十,虔诚地向天祈愿,身旁是开着朵朵莲花灯的长河,带着光明与希望,流向远方。 “月升,你是我见过的眼神最干净的姑娘,你的心事明明白白的写在眼睛里,瞒不了别人,更瞒不了佛祖——你的眼睛里,永远有我的影子。”闻远忽然轻笑:“也许你说的对,你还真是佛祖给我的考验。一出现就验出我心智不坚,留恋红尘。” 曲月升猛地瞪大了眼睛,觉得鼻子有点酸。 闻远又要上前拆画,曲月升却先他一步握住了画轴:“我自己看。” 这番隐匿在薄薄的画卷中浩瀚如海的情谊,她要亲手一点一滴地翻开。 初见时被他背着一同走过的独木桥,第一次去他禅房里吃白糖糕时的笑颜,藏经阁里手抄得歪歪扭扭的佛经,站在论战台两侧的石狮子上拼命挥手的模样,以及他每一次弯腰,让她能轻松平视的那双眼睛…… 一个个清晰的回忆就像一支灵活的画笔,被记忆的时间线一串,勾勒出一个鲜活的模样,润物无声般深深地镌刻在闻远的脑海里,从此眉间心上,永不相忘。 “你第一次来灵觉寺上早课的时候,曾问过我为何要遁入空门,我告诉你是为了追求内心的平静。我现在在你身边,内心就觉得无比的平静。月升,我喜欢你。以前我不懂,所以一直选择逃避,现在我明白了,就绝不会再优柔寡断。” 曲月升眨了眨眼,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留下一条温热的水渍线,带着浓厚的鼻音轻笑道:“闻远圣僧,你这才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看到她掉眼泪,闻远整个人都慌乱了起来,好像不论做什么都显得无所适从,急急忙忙道:“月升,你别哭啊。我只是将心中所想如实相告,绝不会勉强于你的。” 曲月升猛地瞪他一眼,嘴硬道:“我没哭,我才不哭呢,我堂堂相府千金,还怕你勉强不成?” 可惜曲大小姐也是个口嫌体直的,嘴上说着气话,眼泪却刷啦啦地往下掉。 二十年的老光棍闻远长叹一口气,扯着衣袖领口,笨拙地在月升的脸上擦了擦,柔声道:“你别哭了,都是我不好。” “本来就是你不好!”说着,曲月升猛地扑进了闻远的怀里,做好了就算被他狠狠推开也要紧紧抱住他的准备,口中怒道:“可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还要一走了之?扔下我一个人在破不溜丢的光头寺掉眼泪,混蛋啊你!” 闻远身子一僵,竟然没有推开她,反而轻轻的回抱住她,宽大的手掌抚了抚她柔顺的长发,低下头,像贴着她耳根子说话似的:“都是我不好,让我们月升掉眼泪了。” “哼。”又来这一招。 曲月升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67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67 撒娇似的在他身上蹭了蹭。她最喜欢闻远的低音炮,每次只要听到他低声轻语,就会被迷得不要不要的,即使心里有再大的怨气,也被他的低音炮秒得无影无踪。 “月升,我也不想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可是我已经向方丈提出了还俗,以后都不能再留在灵觉寺了。” 曲月升猛地抬起头,瞠目结舌地道:“为……为什么啊?” 闻远低笑一声,把她的脑袋按回自己怀里:“为了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么?” 隔得这么近,月升可以清楚地听见闻远的心跳,更能感受到他低笑时胸膛愉悦地震动。曲月升脸颊涨红,声音都不自觉放低,像是在模仿绿茶尼姑似的:“你这毫无征兆的,真是吓了我一跳,也不知是不是骗人的。” 闻远屈指,像往常一样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你这丫头还不了解我么,哪怕我现在不是僧人了,也断不会说谎话骗人。” 曲月升吃痛,本着睚眦必报的原则大胆地在他后背挠了一下。 闻远又道:“再说,也并不是毫无征兆。白天我不是说了么,让你给我点时间。” 曲月升一怔:“是啊,我也没说不答应啊,左右都在灵觉寺蹉跎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再等个十天半个月的,哪知道你如此心急,扭个脸的功夫就还了俗,也不知深思熟虑过了没。” 其实月升还是担心他心系佛祖,会后悔今日仓促的决定。毕竟世间难得双全法,她从未想过要勉强。 闻远正色道:“不是扭个脸的功夫,是整整三个时辰。” 如果可能,他一刻钟都不愿意让月升等。 曲月升轻笑一声,忽然就懂了:现代人分手,男生说什么“再给我点时间”,“我们冷静一下”,那都是忽悠姑娘的谎话,最后该分手还是会分手,不过是换种温和的手段减低自己的愧疚感罢了。可闻远却如此言而有信,雷厉风行,哪怕没有那堆满了一桌子的画像,月升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满满的一腔情意,绝非一时冲动能做得出来的。 想着,曲月升更加坚定,忽然推开了他蹦跶起来:“那我也要回去收拾东西。” 闻远神情一滞:“你要回相府了?” 曲月升鼓了一包子气:“自然是跟着你了。对了,你离开灵觉寺之后要去哪里?” 她本来是想问闻远回不回家的,可傻丫头毕竟长大了,不再这样冒冒失失。她曾听闻远提过他俗家姓魏,却不知他家住何处,也不知是否有家人尚在。不过料想这太平盛世,若不是当真家境贫寒,哪有父母舍得送儿子出家为僧的道理?便略去此话不提。 “我受师叔之托,要去南泱国传经,却不同于以往的传经讲法,如今只需把我国译著的佛殿平安送到南泱国即可。我算过脚程,若是骑快马,半个月便可来回。”闻远特意把日夜兼程省略了去,料想月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肯定也不知南泱国路途有多遥远。 路痴的曲大小姐眼睛一亮:“去南泱国啊,这好啊,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出过远门呢!” 闻远哑然失笑:“你这丫头,我远去南泱国,难不成你也要跟着。” 曲月升扬起下巴,理所当然地道:“当然得跟着了,这可比呆在灵觉寺有意思得多。” 闻远面露难色。 曲月升双手叉腰,脸色一黑:“是谁方才说不会让我等的?” 作者有话要说:  持续虐狗~报复社会~哈哈哈哈 ☆、11.21独家发表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曲月升小声哼着歌在房间里窜来窜去,明显心情愉快。 桌子上的茶具被拿走,上面铺了一块好大的布帛,布帛上压着各种胭脂水粉,瓶瓶罐罐,金饰银器,连梳子都带了三五把。曲月升飞快地在大脑里扫描了一遍,发现还少了点什么,于是冲向梳妆台,从藏在最里面的小格子里翻出了一支眉笔。 这下齐全了。曲月升把布帛扎成包袱的样子,放在床上,又打开另一块布帛,把衣柜里的各种款式的襦裙、袄裙和褙子全带走了,当然她还有许多曲裾非常漂亮,可是太正式了去旅游,啊不对,去传经不方便穿 ,只好忍痛割爱。 睡在外隔的翠兰听到房间里有响动,还以为小姐起夜了,于是揉着惺忪的睡眼进来伺候,便看见小姐房间里的东西被扔的乱七八糟,所有的柜子、抽屉都被打开,仿佛刚被山贼洗劫过一遍。 “小姐……你要搬家了?” 曲月升翻了个白眼:“爹和二娘都在这呢,搬什么家啊。” 翠兰咽了口唾沫:“那……你要去逃难?” 曲月升深深不齿她的智商:“太平盛世的,逃什么难啊,我打算去灵觉寺住几天。” 翠兰指着她乱七八糟的房间,夸张地道:“又不是没去住过,上次也没见你带这么多东西呀!” 曲月升有些含糊其辞:“哎呀,东西带多一点才方便嘛。” 翠兰不由地多看了她几眼,月升心虚地扭过头到处乱看。 带走的这些东西都是小姐平日里最喜欢的,还有一些很日常但在外面不好购买的用品,这显然是要出远门呐。翠兰脸色一白,心中已有所悟,支支吾吾了半天,几次想起个话头,最后还是把所有的疑问都给咽了回去。 “小姐,你带这么多东西,估计上山都难,出门很不方便的,还是我帮你整理吧。”翠兰叹了一口气,看向月升的眼神像……无奈又宠溺? 曲月升穿越过来以后,接触最多的不是圣僧也不是爹娘,还真的就是一直照顾她饮食起居的翠兰。她是现代人,没什么尊卑之分,与其说翠兰是丫鬟,倒不如说她是月升的多啦a梦,代表着信任与陪伴。因此月升也没多想,任由她收拾了。 事实证明,翠兰这个多啦a梦是名不虚传的,她只用了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就把曲月升的三大包行李浓缩成了一小包,必须的东西一应俱全,多余的东西一件没有,就连包袱的形状扎出来都得比月升好看,背在背上也很轻简。 临走时,翠兰自掏腰包,塞给月升一袋碎银子,依依不舍地嘱咐道:“小姐,你带的金条被我换成银票了,就在包袱最底层,你要藏好了。出门在外,财不可露白,这些散碎银子给你傍身,住客栈时一定要锁门,记得要提防陌生人。总之出了门后,你可得一切小心!” 曲月升一面不走心地点头,一面隐隐觉得画风不对:“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会是以为我要私奔了吧?” 翠兰脸色一白,一脸“你难道不是吗?”的表情。 “……”我说怎么对我这么好。 “当然不是啦!”曲月升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68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68 塞了一封信到翠兰手里:“也不瞒你了,我是打算出去玩来着,可是爹知道了肯定不同意,所以你尽量帮我瞒着他,如果瞒不住了,就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总之让他知道我是平安的就好了。” “只是……出去玩?”翠兰这时可能觉得自己日了动物园。 曲月升点头:“对啊。” 翠兰愤怒地咬牙,试着把那袋碎银子给拉回来:“小姐,你介意把钱还给我么?”这是我好几个月的积蓄啊! “想得美,走了。”曲月升做了个鬼脸,飞快地跑远了。 曲月升没有走远,在转弯处的大树下躲了起来,悄悄探出头往回看,翠兰还傻站在后门口,那榆木脑袋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多半是她那一袋碎银子。她身后是熟悉的丞相府,高大的墙瓦几乎与树平齐,十几年如一日的为一大家子遮风挡雨。 曲月升深吸一口气,这是整个东篱国给她最多温暖的地方,现在她要离开这里,去找那个能给她最多温暖的人。便宜老爹要是知道了肯定得吹胡子瞪眼的,不过下次回来的时候如果能带个女婿回来,他大概就不生气了吧? 曲月升嘿嘿一笑,慢悠悠地往城外走。 京城一向是个讲风水的地方,宏伟的皇宫像一座重峦叠嶂的靠山,中轴线坐子向午,护城河与坐向相配,沿城的山脉构成一到天然的屏障,城楼修的分外高大,一砖一瓦都彰显着岁月的磨砺。 值得一提的是城外那棵百年的老槐树,树根粗壮得三五人方能合抱,可却不十分高大,树顶向城楼歪斜着生长,像给城楼带了一顶墨色的帽子,又像仙人的手指,直指皇城。是整个京城的风水之眼。 到了正午时分,阳光直射城门楼,却被老槐树尽数挡去了暑气。一身华裳的男子站在树荫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手上,食指上的宝石戒指熠熠生辉。他头上用一块与衣衫同色的方巾包着,嘴上长了两撇胡子,腰间挂一个小型的金算盘,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却一点儿也不显得俗气。 这半儒半商的样子,比上次的扮相好看了不少。 曲月升隔得老远就忍不住向他挥手,慢悠悠的脚步立刻变得轻快起来。 闻远下意识快步去迎,腰间的金算珠来回碰撞,发出一串短促而清脆的响声,招摇得很:“你这丫头,跑这么快干嘛,还怕我跑了不成?” 曲月升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回答不了他,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气。 闻远嘴上数落,可是手上却牢牢扶住月升,另一只空闲的手掏出手帕,轻柔地为她擦去额上细密的薄汗。 “早上收拾东西耽误时间了,我怕你等急了。”曲月升一边拍着胸口顺气儿一边道。 闻远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帕:“等你再久,都是值得。” 像是随口一说,却偏偏重如泰山。曲月升低头,脸颊微红。 “月升,你会骑马么?” 曲月升觉得自己又有点腿软,诚实地摇头:“不会。” “那便顾一辆马车走吧,南泱国路途遥远,马车虽然脚程慢些,却比骑马舒适。”闻远体贴道。 可曲月升竟然死活不肯:“马车有什么意思啊,出远当然得骑马啊!” 原来曲大小姐打小就爱看武侠小说,金庸古龙梁羽生那都是她的本命,小时候没少干裹着床单当披风,揣着水果刀当配剑的傻事。因此在她漫长的少女生涯里,一直怀着一个快意恩仇的侠女梦。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她已经脑补出了一整部鲜衣怒马,仗剑走江湖的武侠剧。 闻远被噎住:“你方才不是还道不会骑马?” 曲大小姐大手一挥:“你会不就行了。” 好吧,出门在外,姑娘说了算。 曲月升缠着闻远在城外逛了一圈,把身上华贵的袄裙换成一身红色的短打,看起来很利落,头上的发簪发髻都拆了,长发像男人一样高高束起,腰间挂了一把新买的黑色软剑,倒真又几分江湖女侠的样子。至于为什么是软剑,唔……因为正儿八经的长剑太重,曲大小姐罩不住。 曲月升试图让闻远配合一下,也打扮成一个侠客,顶好是背后再背一把玄铁宝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大侠风范,然而什么都肯顺着她闻远却婉拒了这个提议,坚持做儒商打扮。曲女侠本来想再撒撒娇的,不过当她发现闻远这样打扮很像《天龙八部》里的段誉之后,便做了罢。 诸如此类的后遗症还有曲女侠一言不合就拔剑,管闻远的马儿叫“黑玫瑰”,吃饭不去客栈非要去茶寮,喝茶的时候还得用酒杯大口大口喝…… 总之,京城和城外近郊的商家和人民群众憋笑憋得很不易,才终于送走了浑身都是戏的曲女侠。 出了京城,山脉开始渐渐多了起来,路上颠簸,骑马可就没那么好受了。在城里的平坦大路上,曲大小姐娇气得很,一天十二个时辰里有十三个时辰在撒娇,进了山里反而真的变成了“曲女侠”,从头到尾没喊过一声累。 可她越是不喊累,闻远就越是心疼,每每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停下来歇歇脚,还会拿月升买的折扇出来摇头晃脑,美其名曰:“小生不堪劳苦,难以长涉。”逗得曲女侠哈哈大笑。 有一次碰巧遇上了上山打猎的猎户,还以为是江湖女侠保护外地的秀才进京赶考来了,好心地硬塞给两人一只刚打回来的野兔,说是从没见过读书人,预祝闻远金科得举云云。曲女侠听了高兴,塞钱给猎户他也不肯要,便指挥闻大秀才用内劲仍了一块金锞子到猎户的衣服里,想来他一回家就能发现。 便在这一路的欢欢乐乐中,曲女侠和闻秀才出了大山,到达了南泱国的边界——诏城。 ☆、11.21独家发表 南泱国疆域并不辽阔,放现代大概也就一个省的大小,地处西南边陲,而诏城更加是边陲的边陲,人烟稀少,也不见几家商铺,出入的就那么几个稀稀拉拉的行脚商,显出一种地广人稀式的寂寥。 高大的城楼仿佛一道雪白的大门,门顶有黑瓦覆盖,倒类似于京城的牌坊。整座城楼大约两个人宽,却足足有几十丈高,中间以通用的楷体从右至左写了两个大字——诏城。 闻远和曲月升到的时候已是黄昏,夕阳恰好挂在城楼的瓦片上,给整个诏城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景色壮美异常。 “终于到了!”曲月升长呼一口气。 闻远知道她一路颠簸得难受,便放缓了速度,慢悠悠地驾着马进城,嘴里安慰道:“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能找到客栈了。” 然而这个马上却有点久。 边陲之地,店家自然是少,闻远驾着马走了许久,才见到一家很小的客栈,建筑风格与城门一致,雪白的墙身,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69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69 黑色的瓦片,就一个光秃秃的主院树在那,更显得院子小气了。但幸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头戴洁白的包头,造型弯弯如月,上缀艳丽的花饰,下面蓄了个打结的白色穗子,短短垂着。她的衣着也与东篱国百姓截然不同,上衣是粉色的对襟褂子,下着宽白裤,腰间系着绣花飘带的短围腰。 这个打扮曲月升在东篱国从没见过,在现代电视上却是见过的,是典型的少数民族服饰。她心里咯噔一下——少数民族大多有自己的语言,该不会语言不通吧? 幸好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掌柜的一见有人进门便亲自来迎,用汉语交流完全没有障碍。 “请掌柜的给我们开两间上房罢。”闻远礼貌道。 掌柜翻了翻手边的簿子,赧然一笑:“客官,不好意思啊,小店仅剩下一间客房了。” “啊?”闻远都没说什么,他身后的曲月升先哀嚎了一声。 掌柜的伸头看了看这位客人身后的姑娘,一身短打,头发束起,显然是未婚,嘴上赔笑道:“客官不好意思啊,店里小,房间不多,方便十几里又只有我这一家客栈,很容易就客满了,我看您夫人已经很累了,不如就在小店挤一挤吧,地方也够的。” 闻远回头看了月升一眼,她额上隐隐有汗,面色也显得疲累:“这……” 曲月升想偷懒,一个头还没点到位,就听得闻远道:“掌柜的可否借出柴房让在下暂住,房钱照给便是。” 只可惜这里的建筑风格与东篱国截然不同,根本就没有柴房,掌柜的只好歉然的如实相告,并再次挽留。 曲月升其实觉得凑合一下也没什么,毕竟在现代,男女朋友旅游一块儿住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她相信闻远的人品,可是闻远却坚持摇头。 “多谢掌柜好意,我们再找别的客栈便是——月升,你还能坚持么?” 曲月升觉得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尽管身上已经疲累了,但闻远这样迂腐的尊重让她很受用。 闻远体贴她疲累,亲自抱了月升上马,然后自己翻身上去,手中缰绳一紧,马儿便飞快得跑了出去,一连跑了二十几里,天都黑了,这才渐渐进入了城中心,店家和人烟总算多了起来。 马儿在街口停了下来,闻远一个利落的翻身,便下了马,又向月升伸出手。 曲月升一手扶着他,一手抓着马鞍,正要勉力而下,忽然身子一顿,想起自己晚饭都没吃呢,撒娇的毛病又犯了,于是懒懒地半张开手,哼哼唧唧道:“颠得浑身疼,没力气了,要抱抱。” 曲大小姐被人宠惯了,只是习惯性地撒个娇,好叫闻远心疼一番,并没有真想让他抱的。可闻远却当了真,他右手从缰绳上穿过,曲月升只觉得腰上一轻,整个人就被他轻松地打横抱起。 曲月升一惊,本能地环住他的脖子,脸颊不由地红了,也幸好天黑看不真切。 “冒犯了。”闻远低声道。 曲月升赧然低笑,索性靠在他肩上:“是你就不算冒犯。” 闻远极力克制,才把到了嘴边的笑容憋了回去,他手上系着缰绳,人一走,马儿也顺从地跟上,月升又轻,并不怎么费力,只是耳边有点痒,原来是这丫头又贴着他的耳朵说话。 “秀才老爷,方才还迂腐得不肯与我同住,这下怎么又肯抱我了?”曲月升调侃道。 不想闻远竟然一口承认了:“在下是迂腐,可偏偏就招曲女侠喜欢。” 曲月升没想到他会反调戏,一时间愣住。 便又听得闻远一本正经地道:“曲女侠记住了,我这迂腐书生可见不得别人这样对你。” 曲月升笑眯了眼:“这可不得了,秀才老爷,曲女侠懒得很,从小到大没少被人抱。” 闻远抱着她的双手一紧,脸上像凝了一层寒霜似的,冷声问:“谁?” 曲女侠呆了呆,忽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乐得哈哈大笑,险些给摔下去。 得,又被耍了,还真是一物降一物。闻远自暴自弃地想。 “是曲女侠的爹——”说着,曲月升又戳了戳闻远嘴上贴的两撇小胡子,笑道:“怎么样,要不要回京城把曲丞相的胡子给拔了呀?” 闻远顿了顿,竟然正色道:“再有下次,可以考虑。” 话音一落,又惹得曲女侠哈哈大笑。 远在京城的曲丞相后背一凉,习惯性地摸摸了自己的长胡须,大概是没想到宝贝了一世的女儿就连远在外地都念念不忘“坑爹”。 街口到客栈也就百步远,却生生让闻远走了半盏茶的时间。城里华灯初上,灯火通明,他在客栈门口把月升放下,一边拴马一边道:“我先进去问问有没有客房,你在这等一会儿,免得来回跑。” 曲月升乖乖点头,目送闻远进门,等待的过程中有些无聊,便打量起周围陌生的景色来。 诏城的房屋很有意思,像是统一过似的,全是白墙青瓦,院落成片成片的连着,却不像京城的四合院一样规整,反而有高低起伏,错落有致,体现出一种随意性。每家每户的门牌下都雕龙画凤,像这家客栈就是凤在上,龙在下,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寓意。 曲月升正胡思乱想着,闻远便浅笑着走了出来,自然地从马背上取了月升的包袱拎着,道:“客栈有房间,环境也还不错,我们进去看看吧。” “好。”曲月升原地活动了一下脚踝,跟着闻远走了进去,立刻就有店小二出来迎接。 其实也不能说是店小二,他头上缠着蓝色的包头,身上穿着对襟黑领挂,肩上有绣着大鹏图案的挂包,下身穿着白色又宽又肥的长裤,与电视剧里肩上挂抹布围着大堂到处跑的店小二形象截然不同,不过台词倒是差不多,无非就是:“客官您里边请。” 曲月升点了点头,跟着进门,发现站在柜台边算账的又是个女子,打扮倒是跟之前那个女掌柜差不多。唔……这里大概是流行女掌柜吧。 “客官您请上楼。”小二又道。 这里的楼梯比较高,上楼要高抬腿,颇为费力,闻远特意侧身让月升先走,自己跟在她身后。 客栈里的房间名字也很有意思,不像东篱国直接就是上房、中房、下房,而是分别以“风花雪月”来命名,比如月升的房间就是“风”字一号房。房间打扫得很干净,家具摆设也是一应俱全,让她很满意。 颠簸了一路,说不累那都是假的。一进房间,曲月升就趴在桌子上不肯起来,闻远给她倒了一杯水,顺手给她归置日常用品。 “一会儿我自己收拾就好了。”曲月升嘴上嘟囔着,一点儿也没有起来的意思——要收拾也明天再收拾,现在曲大小姐只想睡觉。 “你这懒丫头,拖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70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70 到明早要用了都不一定记得归置。”闻远一句话就戳穿了她。 曲月升嘿嘿一笑,心安理得的继续趴着。 闻远摇了摇头,嘱咐道:“别忘了明早得早起,我们还要去崇音寺传经呢。” 曲月升猛地抬起头,整个人都精神了:“这么快就去传经啊?” “你不想?” 曲月升忸怩地低下头:“也不是不想——” 一双小鹿眼像是会动似的,可怜兮兮地望着闻远,等着他开口询问。 然而闻远并不接茬,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月升,她只好期期艾艾地道:“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这里的新鲜事那么多,跟我们东篱国一点儿也不一样,就不能……就不能多玩一会儿么?” 闻远轻笑:“还以为你在想什么呢,多玩一会儿是可以,但又何必带着经书去呢。等我去崇音寺送了经再去,岂不更好?” 曲月升眼睛一亮,连忙附和:“好啊好啊。” 闻远被她逗笑,归置好最后一件物品,见这懒丫头又趴了回去,便嘱咐道:“掌柜的一会儿会来送热水,你现在可以休息会,但别睡着了。” 曲月升点了点头:“知道啦,你忙了一天,肯定也很累了,去休息吧。” “嗯。”闻远退了出去,顺便帮她带上门,末了又不放心,隔着半人宽的门缝道:“我就住隔壁,有事喊一声就能听见。” 曲月升特意拖长了尾音答:“知道啦~” 唔……原来还了俗的和尚也这么啰嗦。 如果曲大小姐的嘴角能别咧得这么开的话,这句话大概可以被形容为抱怨。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聪明的大家猜出了这是哪个民族,哪个地区,请不要说出来好嘛~ 哈哈,架空文,灵感源于作者菌的一次旅游,可以在心里偷偷的对号入座,但不要较真呦~ ☆、11.21独家发表 翌日,天还不亮,曲月升就被敲门声吵醒。她郁闷地打了个呵欠,白玉似的小腿抖了抖,懒懒搭在被子上,然后把脑袋塞进被窝里,继续赖床。 闻远虽然没见过她在家里的样子,但从往常早课的迟到记录来看,也知道这丫头是个地道的起床困难户,于是他手上敲门不停,口中低声道:“月升,起来了,要去崇音寺了。” 熟悉的声音让曲月升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此时天刚蒙蒙亮,依稀可以看到门外敲门的人影,让她安心地长呼一口气:“知道啦,很快就出来。” 然而,女孩子的“很快”大概就跟现代人打招呼问你“吃了没”的意义是一样的,当真你就输了。因为她要洗脸刷牙擦水乳打底上妆梳头配衣服等等等等……虽然现在古代工具没那么齐全,但曲月升还是收拾了半个小时才搞定。 她打开门,精气十足地对闻远道:“走吧。” 闻远点头,一点儿也没有久等的不耐,趁着伸手关门的空当,忽然低声道:“很好看。” 他语速很快,温热的气息擦过曲月升的耳畔,让她结结实实闹了个大红脸,乌溜溜的小鹿眼一转:“现在才夸人家好看,意思是之前都不好看咯?” 曲月升只想借故为难他,好掩饰自己脸红的尴尬,不料闻远竟然单手撑着下巴,一本正经地回忆道:“在我心里,月升每一天都要比昨天好看。” 圣僧修炼成精了吧!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曲月升惊讶地扭头,一双大眼睛瞪得跟灯笼似的。 闻远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先一步出门牵马。 南泱国地处边陲,战争频繁,因此宗教信仰色彩浓厚,而诏城更是信仰佛家最虔诚的地方。崇音寺坐落于诏城正中央,背靠雪山,东面大海,是整个南泱国风水最好的一处,供奉着皇室历代祖先,是一间不折不扣的皇家寺庙。 高耸的四方形砖塔矗立在雪山山麓,隐隐有青烟缭绕其间,塔身中空,外砌一座五六人高的石碑,用巨大的隶书镌刻着四个掷地有声的大字——永镇山川。其庄严宏伟,自不必说,寺外更有重兵把守,闲杂人等难以入内。 闻远拿出东篱国御批的官文交给镇塔的士兵,才顺利带着月升入内。 崇音寺的外沿有一片巨大的空地,两边围着一长列的转经筒,数千名僧人席地而坐,口念佛经,振聋发聩的须弥真言绕耳不绝。 闻远嘱咐月升,让她紧跟着自己就好,遂上前单手竖掌,另一手转动经筒,口中不断默念六字大明咒,三步一拜,及至香案前,恭恭敬敬地朝圣行礼。 “你是……闻远圣僧?”一个惊讶的声音传来。 闻远抬头一看,竟是故人,连忙行了个佛礼,笑道:“大师笑话了,如今闻远只是一个儒商,担当不起圣僧二字。” “你……”那人瞠目结舌。 曲月升悄悄戳了戳闻远的后背,低声道:“他是谁啊?” 闻远低头凑近月升耳边:“这是崇音寺的住持方丈无心大师,是我的忘年交,你去跟大师打个招呼吧。” 曲月升点点头,笑眯眯地行了个佛礼,眼睛弯成月牙儿,很可爱:“无心大师好。” 无心大师足足愣了半晌,才道:“姑娘多礼了——闻远,她是?” 闻远坦然一笑:“如您当年卦象所言,她是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无心大师倏地一怔,长叹一口气:“可惜了你慧根。” 闻远却道:“不是可惜,是最难得的幸运。” 无心大师一时间啼笑皆非,只得道:“你到底是个有大智慧的,也罢——山长水远的,怎么想起来看老衲了?” 闻远再次递上官文:“师叔年纪大了,不宜长途跋涉,便派我前来传经,不过跑跑腿罢了,顺道来探望故人。” “跑腿,跑腿……”无心大师很快就咀嚼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无奈地摇头道:“你这年轻人倒是决绝。老衲明了,你将佛经交予老衲,自便即可。” 无心大师想了好一会儿,才补充道:“多年未见,本该好好叙旧,奈何老衲今日还要主持法会,你便在寺里随便走走罢,至于这位姑娘——她是你这一生最重要的人,自可伴你身旁” 闻远双手合十,再次行了个佛礼:“多谢大师好意——月升,你愿意在寺里走走,还是想出去看看?” 曲月升眼珠子一转:“当然在寺里走走啦,这里可不是谁都能进得来的。” 闻远这才接受了无心大师的好意,并再次表达感谢。 无心大师见他这样,便知一代圣僧闻远是真的栽了,这也不可能强求,于是吩咐了弟子,任二人自便。 闻远对崇音寺倒是熟悉,便当起了现成的向导。月升眼看着没有外人在场了,才又戳了戳闻远,道:“方才你跟无心大师打什么哑谜呢?什么卦象所言啊?” 闻远想了想: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71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71 “此事倒是有段渊源,你当个玩笑听便是。我年幼时曾随师父来到诏城游历,恰逢崇音寺有法会,师父前去与参,我便自己在寺里游玩,恰好遇见两名僧人在下棋。 当时年少无知,加上我又懂一些棋艺之术,便上前随口胡说了两句,不想误打误撞帮助黑子下赢了白子。当时手执白子的无心大师不但不拘泥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反而对我大加赞赏,丝毫不将方才的胜败放在心里。 我当时觉得这人心胸必然豁达,便口没遮拦,说了一些自己的短见薄识,无心大师自然不会与我一个孩子计较,反而越发投机,遂与我结成忘年交,还要为我当场卜了一卦。 卦象所云,我会成为东篱国举足轻重的人物,会是弘扬佛法,度化万民的一代圣僧。只是命中还有一劫,却不知是何劫难。我便问大师该如何破解,你猜他怎么说?” 曲月升抬头:“怎么说?” 闻远突然伸手,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他说若要躲过这一劫,须得在知天命的年纪前,尽力度化世人,却不得为任何一人引渡。” 曲月升怔了怔:“可你不是为我引渡了?” 闻远低声一笑,趁着四下无人,飞快地在月升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所以啊,你就是我的命中的劫,桃花劫。” 曲月升眨了一下眼睛,像是慢了半拍似的,她猛地抓住闻远的衣袖,紧张地问:“那你会不会后悔?” 闻远沉吟片刻,竟然点了点头。曲月升骇得后退两步,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那人拉了回来,只听得他道:“我只后悔没有早些认清自己的心,平白让你受了委屈。” 曲月升感动不已,险些又热泪盈眶。 “你这丫头,平视张牙舞爪的,怎么最近越发爱哭了——莫说这些了,快过来看看这金翅大鹏鸟。” 曲月升顺着他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一只铜铸贴金的大鹏金翅鸟,栖息在一朵盛开的莲花上,昂首引颈,头顶饰羽冠,头及尾羽屈起作火焰状,尾羽镶水晶珠。 “好威风的鸟啊。”曲月升感叹。 “这是诏城百姓的图腾,就跟我们东篱国的龙一样神圣。为了表示对图腾的尊敬,不论年龄,诏城里的男子一律被称为阿鹏哥,女子则称为金花——这是诏城的方言,意为美丽的女子。你还记得我们住的客栈,门牌上都会雕龙画凤么?” 曲月升想了想:“记得,而且是凤在上,龙在下,当时我还觉得奇怪,龙凤龙凤,不都是龙在上,凤在下的么?” 闻远低低一笑:“这里每家每户的门牌下都会雕龙刻凤,如果是凤在上表示这家人由金花当家,如果是龙在上表示这家人由阿鹏哥当家。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在诏城几乎都是女主外男主内,男子不用外出做活计,只需要晒茶喝酒做家务带孩子,下田和挣钱几乎都由女性负责,因此,这里民居的浮雕有百分之九十都是凤在上。” 曲月升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住的客栈掌柜的都是女子,原来如此。” 话至此,闻远和月升已经到了雨铜观音殿。月升曾在盂兰节扮演过观音,因此对观音菩萨格外尊敬,自然是见菩萨像便要拜的,于是她大步走迈进殿,却被闻远眼疾手快地拉了回来。 “月升,不能这么进去!” 曲月升怔了怔,还以为是崇音寺的规矩:“外人不能随便进殿拜佛?” 闻远摇了摇头:“菩萨普度众生,自然能受任何人的香火,只是在诏城,进殿却是有规矩的。你看见那门槛了么?” 曲月升这才注意到,似乎诏城的门槛都比东篱国的要高:“怎么了?” “在诏城,不管是进殿还是进人家的屋子,都要特别注意不能踩别人的门槛,只能跨过去。如果被人无意间踩了门槛,这家人和踩门槛的人都会受到大鹏金翅鸟的惩罚。” “还有这样的说法啊……” 闻远点头,脸上流露出不自然的红晕:“当地居民还有这样的说法,如果左脚先跨门槛就会生男孩,右脚先跨门槛就会生女孩,如果想生龙凤胎,就双脚同时跳过去。” 曲月升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些说法,小时候她也听妈妈提起过,妈妈说当时她为了生龙凤胎,就是双脚跳过去的。不过可惜,最后还是只生了月升这一个女儿。当时曲月升就想,跳过去的那不是僵……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勿怪。 正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曲月升想了想,提起裙摆,双脚跳了过去,笑眯眯地望着闻远:“这样好了吧?” 闻远赧然一笑,竟然也提起衣摆,双脚跳了过去。 曲月升甜在心里,嘴上调侃道:“诶,这位秀才公,你跟着本女侠跳过来,是什么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亲额头一下,打个头阵,正版的亲亲马上就来~你们真的不收藏一下阿初的专栏么?(期待脸) ☆、11.21独家发表 大概是最近被月升调戏惯了,闻远竟然怡然不惧,坦然道:“正如曲女侠心中所想。” 曲月升老脸一红:“我才没有想什么呢。” 闻远轻笑一身,为她铺好蒲团,自己方才跪下,双手合十,虔诚地对菩萨许愿:“此生唯愿卿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曲月升心中一颤,也双手合十,虔诚地对菩萨许愿:“君当为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拜过观音像后,曲月升心情大好,一连走了许久也不喊累。两人一同参观了诏城建极大钟、大雄宝殿、金刚杵等地,月升沿路听闻远将了许多佛家经典和诏城当地有趣的故事,正兴致勃勃,忽然见前方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用草书刻了五个字,因字迹太过潦草,月升认不出来。 闻远面上一喜,指着前方道:“我们到了九龙浴佛池了!” 曲月升跟着闻远绕过石碑,果然看见一个巨大的碧色水池,池边有序围绕着九龙,均是用坚固的石料辅以精湛的工艺雕刻而成,九龙神态动作各异,却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要破空而去一遍。 池子的中央矗立着一尊小巧精致的铜雕塑像,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时辰一到,九龙口中的含珠便可喷出水来,潋滟的水光洒在佛像身上为他沐浴。喷泉旁边是带有脚印的莲花,象征吉祥与安康。 曲月升情不自禁地感叹:“好神奇,方才我还心里还想着许多乱七八糟的新鲜事儿,可一走到这座佛像面前,竟然心静如水。也不知这是哪位菩萨,看着小巧,不像成年人。” 闻远朝着佛像恭敬地行了个佛礼,颇为自豪地道:“这是佛祖释迦牟尼初生时的塑像。” 曲月升一惊:“竟然是佛祖?” 闻远点头:“传说,在古老的迦毗罗卫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72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72 国里,有一个强悍又能干的国王净饭王,他爱民如子,将自己的国家治理的蒸蒸日上,却一直没有后裔。一日,年近四十岁的王后摩耶夫人梦见了白象,第二天便怀孕了。国王很高兴,吩咐宫女们精心呵护她。 王后临产之际,来到一棵千年才开一次花的无忧树下,这棵树居然立刻开花了。这时王后感到腹中一阵巨疼,一会儿,便从右腋下生出了一个金色的太子,取名叫乔达摩·悉达多。这就是后来的佛祖释迦牟尼。 刚出生的小太子向东南西北四方各走了七步,然后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紧接着,空中出现了九条真龙,摆动着长长的身躯,在太子的头上盘旋飞舞,口中吐出圣水,将太子洗涤得纤尘不染。人人都道,这是上天的恩赐,于是九龙浴佛的传说便一直流传了下来。” 曲月升所有所思的点头,不仅惊叹佛祖不平凡的初生,也为古代人民瑰丽的想象和匠人巧夺天工的石雕手艺而折服。 闻远双手合十,再次恭敬地行了个佛礼,整个人仿佛被一层佛光包裹着,悦耳的妙音佛法响起:“正/法眼藏,涅椠妙心,实相无相,阿弥陀佛。” 他的眼睛里闪着智慧的佛光,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恬淡的气度,让人心生宁静。哪怕被包裹在一身儒商的皮囊里,他依旧是最慈悲的佛陀,丝毫不比身后九龙浴佛的释迦牟尼逊色。 曲月升从未有过如此直击心灵的震撼感受,便如无心大师所预言,闻远会成为东篱国举足轻重的人物,会是弘扬佛法,度化万民的一代圣僧。 圣僧还俗,就犹如飞鸟折翼,游龙断尾,就算月升知道他现在是真心真意、心甘情愿的,却不敢保证将来他是否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她和佛祖就好比闻远的左右手,少了哪一只,都会让闻远苦不堪言,遗憾终生。 如果他真的是佛陀下凡,那么她就是那一朵误佛的桃花,即使知道罪孽深重,也如飞蛾扑火。 “月升,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说着,闻远正要伸手探探她的额头,月升却飞快地偏过头去。 “没……没什么。” 闻远不放心地上前两步:“是不是累了?不如到那边放生池坐下休息一会儿?” 曲月升下意识后退两步,摇头道:“没事,我还好。就不休息了,快往前走吧。”她现在哪里也不想去,只想逃回客栈冷静一下。 闻远看出她的异常,沉吟片刻:“走罢。” 崇音寺虽大,但闻远和月升已经在里面逛了快两个时辰了,走走停停的,终于到了崇音寺的尽头,也是整个诏城最高的地方——望海楼。 崇音寺里的阶梯大多是一层一层的往上摞,拾级而上便可,整体也不高,九层便顶天了。可望海楼里的阶梯竟然是螺旋式的,红色的楼木不断攀升,不断攀升,最少也有上百层,从下往上看,仿佛没有尽头似的,宛如崇音寺最高最亮的明珠。 若是往日,曲月升肯定要撒娇耍赖不肯上去的,可今天这丫头像失了魂魄似的,也不等闻远,就自顾自的往上走 ,一口气爬了二十几层,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 闻远一直跟在她身后,生怕她一个后继无力,从楼梯上摔下去,还好这丫头只是走神,一个劲儿地往上冲,到也没什么意外。他伸出右手护在月升身后,却不碰着她,调侃似的道:“终于没力气了?” 曲月升下意识点头,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才猛地一惊:“我怎么在这儿啊!” “望海楼最少有百层,你现在才爬了二十几层就走不动路了,这可不是好现象,要不放弃算了?”闻远直直盯着她,似笑非笑地道。 这是什么话! 曲月升心头火被激起:“我才不会放弃呢!” 闻远挑眉:“那就要有行动啊。” 曲月升立刻撑着身子站起来,继续往上走。她凭着一腔热情,起先还走得挺快,可没爬过五层就又慢了下来,只觉得双腿有千斤重,没抬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曲月升觉得,她从小到大加起来爬的楼梯还没今天的三分之一。她已经满头大汗,累得筋疲力尽了,可是却一直倔强的不肯放弃。仿佛这条路就是她跟闻远的缘分之路,她不能停,只要一停下,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闻远始终站在她身后,她走一步,闻远就跟一步。他看起来是举重若轻,游刃有余,可额上的汗珠和沉重的呼吸都在控诉他的疲累。尽管如此,闻远的右手却始终护在月升身后,就像一道牢不可破的保护障。 又走了十来层,月升全身的力气都被榨干了,可她还是不想放弃。螺旋式的楼梯,根本没有护栏,月升只能紧紧攀着墙,稍事休息后,又勉强抬起了右脚,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靠在墙上,用力往上挪。 就在她踏上新一层阶梯时,左脚一放松,竟然被楼梯绊了一下,整个身子都往后倒,眼看就要摔下去! 闻远立刻冲过去张开双臂,整个人被她的重量撞得连下好几层阶梯才堪堪稳住,把月升牢牢抱在怀里。 “月升,怎么样?没事吧?摔伤了么?”闻远紧张地炮语连珠。 月升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眼泪就不停使唤地掉了下来。 闻远心疼地用衣袖为她把眼泪擦干,却手忙脚乱的把一张漂亮的小脸擦成了小花猫,然后在她面前蹲下身来:“月升,上来。” 曲月升怔了怔,抹了一把眼泪,只觉得丢人,却没有任何动作。 闻远轻叹一声:“月升,之前看着你满头大汗地往上走,我很心疼,却没有阻止你,就是想让你知道,两个人的路,你走累了,还有我。” 曲月升一怔,闻远已经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肩上,轻松背起了她,一步一步往上走。 螺旋上升的阶梯,像没有尽头似的,可月升却知道,目的地很快就要到了。 记得闻远第一次背她的时候,还是被逼无奈,只想着和这姑娘以后再无瓜葛,便仅靠双臂圈住她的腿,却不碰着她,手掌从后绕过来,抓住自己腰间的衣带,然后稳稳当当的站起来。 这一次,闻远依旧用这个姿势背着她,却不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更好地守护心头的珍宝。 “月升,只要你不厌烦于我,我这一生都不会放手的。”闻远在心里低声道。 百层阶梯,哪怕是自己徒步而上都很辛苦,更何况闻远身上还背着个姑娘,就算是武功高强的闻远也累得够呛,爬了十几层便满头大汗。 他心底的想法,月升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两个人的路,一个人走当然辛苦。但若是两人相互扶持,携手同行,哪怕再艰苦,也能披荆斩棘,到达彼岸。这么久了,再多风浪都走过来了,闻远仍在坚持,月升怎么舍得放手呢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73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73 ? 想着,她伸手轻轻擦去了闻远脸上的汗珠:“你累了便放我下来,我们一起走上去。” 闻远忍不住唇角上扬,浑身仿佛被神光洗涤过一遍,疲累全消:“好,我走不动了便放你下来。” 话音刚落,闻远就健步如飞地往上爬,一口气又爬了二十几层才缓下速度来。 顶层越来越近了,闻远喘着粗气,停了一会儿,月升伸手立刻给他擦汗,连她的衣袖都湿透了。 “放我下来吧,就快到了,我陪你一起走上去。” 闻远定了定神,笑道:“好,等我背不动你了就让你下去,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说着,闻远紧了紧手臂,继续往上爬。 离顶楼已经非常近了,闻远每上一步,都觉得视线开阔了一层,尽管双腿已经非常疲累,可他却越发开怀,仿佛沉寂已久的蚕蛹,很快就要破茧成蝶。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章有亲亲~ ☆、11.21独家发表 终于,原本一望无际的楼梯到了顶,视野由红色雕花的屋顶换成了窗外广阔的蓝天,闻远小心地放下月升,把随身携带的手帕铺在地上,扶着月升坐下,自己也随意在地上坐着。 两人靠着墙,看着对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狼狈模样,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曲月升忍不住调侃:“你不是常说要无好无恶,无喜无怒么?这会子到笑得开心了。” 闻远不但不窘迫,反而坦然点头:“能跟月升一起登上望海楼,我很高兴。” 曲月升闹了个脸颊微红,已然笑出了声:“你最近嘴巴像是抹了蜜似的,总是说好听的哄我,竟一点儿也不像个出家人——你猜我们那儿管你这样的人叫什么?” 闻远一怔:“闻远只是陈述心中真实所想,并非哄你——我这样的人叫什么?” “叫老司机,哈哈哈哈……”曲月升说着,自顾自地笑弯了腰。 “……” 闻远敏而好学:“敢问月升,为谓‘老司机’?” 曲月升回忆了那些年在寝室开过的车,以及班上男生讲过的段子,忽然有了想法。 她抽出闻远随身携带的折扇,像古代才子似的风流地打开,摇头晃脑道:“秋名山上行人稀,常有车手较高低。如今车道依旧在,不见当年老司机。” 这更让闻远一头雾水了:“月升,你这首打油诗我到是闻所未闻,可也未有解释‘老司机’之意啊。” “你要是听过就奇怪了——”曲月升一边打着马虎眼,一边笑弯了眼睛:“老司机的意思呢,大概就是指某个行业的老手,对各种规则、技术都十分老道的人。唔……你对佛理见解颇深,自然也算佛门老司机了。” 闻远恍然大悟,一脸正经的拱手行礼,当真像个迂腐的书生:“原来如此,在下受教了。” 不过事后,闻远托腮思考了很久——什么叫“我们那儿?”,月升不是跟他一样是京城人士么? 大概是她口误了吧。 幸好闻远不纠结于此,歇息片刻便站了起来,他心想着月升也应该缓过劲儿来了,便把手伸向她:“千辛万苦才能站在这诏城的最高处,快起来看看吧。” “好。”月升借闻远的力量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一抬头便看见了漆红的门窗。 她走过去推开门,视线竟与蓝天齐平。她低下头,好一派壮丽景色,山川水泽,庙宇楼阁,房屋院落,尽在脚下。 “好美啊。”曲月升感叹。 大片大片的房屋院落连绵起伏,从高处俯视,竟然像一个整体似的,在山川水泽中连线成面的穿梭,隐隐勾勒出一个“卍”字的形状,弯折处竟直指一条亮如银盘的大河。 月升以前听二娘说过,南泱国就是因国中央有一条大湖而得名,湖周围群山环绕,层峰叠嶂,景色非常优美,大概就是指这条河了吧? 闻远指了指远处的大河,适时解释:“这是诏城的母亲河——西洱河,因整个大河的形状像人的耳朵而得名。但西洱河终究是书本上的学名,到了诏城,人们都称呼它为‘洱海’。” “可这分明是一条内陆河啊,为何叫洱海?” 闻远微微一笑:“诏城身居内陆,人们免不了对大海有向往,而西洱河水域辽阔,风光迤逦,恰好满足了当地人对大海的幻想,便顺理成章的有了洱海的美称。” 久闻崇音寺依山傍水,风水比之东篱国的皇宫也不妨多让。既然“水”已经有了,那么“山”……曲月升扭头一看,身后便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她数了数,竟然一共有十八座大雪山相连,浩浩荡荡,气势磅礴。 此刻她站得高了,稍稍抬头就能看见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由衷感叹:“什么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今天才算是真正见识了。” 闻远轻笑:“我们现在站的地方,以前是一片海,跟身后的大雪山相连,因千百年地质变化,海水干枯形成了平原。诏城的祖先在这里定居,便形成了现在这般特色的民族风情。” 月升闻言一诧,脚下的房屋院落成片相连,树木郁郁葱葱,万万也想不到在它们出现之前,竟然曾经被深埋在一片大海之下。 闻远上前两步,自然地牵起了月升的手:“即使再艰难,沧海也能成桑田,诏城子民用自己智慧在一片干涸的残骸中建立起一个世外桃源,而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是一些无谓的流言蜚语,又何足挂齿。月升,你说对么?” 闻远低头,让月升可以平视他。灰褐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坚定地光芒,让人看一眼,就情不自禁地被吸引。 曲月升尴尬地笑了笑,挣脱他的手,转身看向后面的雪山:“怎么忽然说这些?” 闻远追上她的脚步,执着地再次牵起她的手,正色道:“从路过九龙浴佛池之后,你的神情就一直不对,还想瞒着我么?” 原来早就被看穿了,曲月升低叹一口气:“可摆在我们面前的不是流言蜚语,是佛祖。为了我,你要放弃走了二十几年的修佛之路,多年辛苦,一朝消散,连我都不确定是不是值得。” 闻远忽然轻笑一声:“月升,我才夸过你有佛缘,如今怎么又说傻话了?” 曲月升抬头,疑惑地望着他。 “佛讲因果,不论得失。” 曲月升身子一僵,努力扯动嘴角,大概是个笑容把:“到底是你佛法高深。” 闻远摇头,问:“月升,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天到灵觉寺时,我拒绝为你引渡,你是怎么说服我的?” 他只提一句,当时的情境便像放电影似的出现在曲月升眼前。她这才发现,原来闻远的一举一动,一点一滴,早已潜移默化的进驻了她的新房,不需要过度回忆,有关他的一切便信手拈来。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74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74 当时的闻远圣僧佛心坚定,好生无情,张口便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一本正经地拒绝了月升。她软磨硬泡,闻远却只管双手合十,自言佛性不足,难以为人师表。害的她记得抓耳挠腮,想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借口。 当时,月升说:“圣僧出手相救,是佛祖给我的恩典,也是指引,是佛祖要让圣僧与我相遇的。” 闻远伸手轻轻抚摸她的面颊,灰褐色的眼眸里不再是看透世间的苍凉,而是包含着深情与希冀的温柔:“月升,你现在不相信佛祖了么?” “我……”曲月升一怔,想别过脸去,却被闻远捧着脸,轻柔地一点一点掰了回来。 “月升,我承认你是我还俗的主要原因,但却不是全部的原因。还俗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做出的选择,我不会后悔的。相信我,好么?” 他的眼睛,有令人安定的力量,曲月升完全被吸引住,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自处,便眼看着闻远俯下身来,轻轻含住了她的双唇。 她猛地瞪大双眼,本能地往后靠,却被闻远先行一步扣住了后脑。 “不行,这里是……”佛门圣地四个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闻远堵住了唇。 他轻轻咬了一口月升的唇瓣,然后细细的舔噬,慢慢的吮吸。曲月升呆呆地眨了一下眼,震惊地无以复加。闻远稍作犹豫,然后坚定地勾住月升的小舌,在她口腔里来回翻搅,攻城略地。 曲月升又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可惜闻远手上用了巧劲,不会弄疼她,也不会让她挣脱,只能任由着他勾住自己的香舌,轻咬吮吸。又快又狠的攻击让她的意志土崩瓦解,只能紧紧纠着闻远的衣领,很快就溃不成军,任由他为所欲为。 闻远得了趣,越发得寸进尺,只是没想到敌人不仅意志薄弱,连战斗力也不高,他在柔软的唇瓣上没享受多久,月升已经气喘吁吁。 终究是怕小丫头难受,闻远意犹未尽的松开了唇,一手仍扣住她的后脑,另一手抱住她的柳腰,低声道:“望海楼不算。” 被吻得稀里糊涂的曲月升抬起头,乌溜溜的小鹿眼晶亮晶亮:“不算什么?” “望海楼不属于崇音寺,不算佛门圣地,可以……”闻远忽然住了嘴。其实谈情说爱,尚且不如行动来得有说服力不是么?于是他低下头,再次吻了下去。 月升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却看清了灰褐色双眸里盛着的满满情意。 也许该相信他的。 只要相信他就好。 这两句话就像魔咒一样,赶走了所有的彷徨与不安。月升轻轻闭上眼,朱唇微启,嘴角压抑的笑靥就如含苞待放的花蕾,春风一来,万树花开。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老司机要开车啦,明天我们就要回东篱国咯~ ☆、11.21独家发表 自崇音寺传经回来之后,闻远又带月升在诏城好好赏游了一番,体会当地特有的民族风情,月升玩得乐不思蜀,拖了许久才确定归程。 有了来时屁股快被颠成八瓣儿的惨痛教训,月升这回死也不肯骑马走了,闻远只好把计划的陆路改成了水路,从洱海顺流而下,出了南泱国再转官道回京城。 诏城身居内陆,罕见水源,因此也鲜少有船舶航行,当地人用竹筏便可畅游洱海。 这诏城的竹筏嘛,也比起东篱国也要精致小巧得多,连行船的工具都有所不同,东篱国用木桨,南泱国则用长篙。船家仍然是个女子,二十七八的样子,头上的穗子长长垂下。 船家姐为了方便在水中划篙,把裤腿卷起,露出匀称的麦色小腿。她把手中的长篙往水中用力一插,水中竟然丝毫不起波澜。一张口,地道的吴侬软语自口中道出:“客官是要坐船伐?” 闻远拱了拱手,礼貌道:“这位金花姐姐,不知你的竹筏可否送我们出城?” “没得问题!”船家姐高声道,手上迅速抽出长篙,把竹筏稳稳停在岸边:“介位阿鹏哥和小金花,快上来噻!” 闻远颔首,拉着月升小心地踩上了竹筏,还没完全站定,小小的竹筏便在洱海中徜徉了起来,曲月升吓得连忙抓紧闻远的衣袖。 船家姐笑道:“介位小金花莫要害怕,奴家的船稳着嘞!” 曲月升嘿嘿一笑:“这位姐姐莫要介意,我不熟水性,又是第一次坐竹筏,总归有些害怕。” 船家姐一边划着竹篙一边笑道:“没得事嘞,洱海风平浪静得很。” 曲月升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闻远适时伸出手来,让她稳稳地扶着。 船家姐见曲月升还是害怕,爽朗道:“光看个大河,没得啷意思,奴家见小金花长得可爱,不若给你唱个小曲儿,随意听呷噻?” 闻远看了月升一眼,点头道:“那便多谢这位金花姐姐了。” 船家姐见闻远一身儒生打扮,曲月升也衣着不俗,想必是个读书人的世家,便选了一首文雅的小曲儿,操着一口地道的吴侬软语落落大方的唱道:“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自可留……” 诏城的女子大多能歌善舞,用地道的吴侬软语来唱《山居秋暝》,竟然别有一番滋味。曲月升听着听着便入了神,竟然忘记了害怕,欣赏起湖光山色来。 洱海河岸与远处的大雪山相连,阳光照耀在水面上,折射出不同层次的颜色,阳光的橙、天空的蓝、水草的碧、还有自身的墨绿。两岸群山渐渐远去,水面微波荡漾,仿佛千军万马奔涌而来。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顺着水流安安稳稳出了诏城,终于回到了东篱国的土地上。闻远再次换了一身儒商打扮,雇了一辆马车,载着月升舒舒服服地向京城进发。 大概是走了一天的水路,月升有些不习惯,上了马车便一直蔫蔫的,到了晚上住客栈也一直吃不下东西,闻远只好先哄她睡觉,然后骑着马悄悄地出了门。 也不知过了多久,曲月升迷迷糊糊醒来,听见门口有人敲门。 她揉了揉眼睛,睡了一觉感觉精神好了不少,便上前开门。 闻远把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探了探月升的额头,发现体温正常,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好些了么?” 曲月升倒了一杯水给闻远,自己也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一整杯水:“好多了,其实也没什么事,可能是饿了吧——说起这个,我怎么隐隐闻到一股芝麻的香味,你闻到了么?” 闻远一怔,哑然失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竟然被你发现。” 说着,闻远也不卖关子,把藏在身后的那叠东西摆上了桌:“尝尝看。” 曲月升眼睛一亮,不自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75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75 觉地咽了咽口水:“这炸得金黄金黄的是什么?还洒了芝麻和面酱,是薄饼么?” 她脑补出了后世的印度飞饼,但眼前的薄饼散发出阵阵米香,似乎比印度飞饼还好吃得多。 这馋猫样儿引得闻远轻笑一声,把筷子递给她道:“是诏城有名的小吃,叫烧饵块,当地人喜欢裹酸面儿酱吃,非常美味,可你这丫头怕酸,我就换成了甜面儿酱,快尝尝。” 不等闻远话音落下,月升已经夹了一块塞进嘴里,只听见“嘎嘣”一声,薄饼被咬掉了一半,然后就听见一长串“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可是咱们不是离开诏城了么,哪儿买的啊?”她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地问。 “运气好,正好路上碰见便给你买了——这里与南泱国接壤,遇见卖诏城小吃的也不稀奇。”闻远轻描淡写道。 这个不稀奇,里面却大有文章。 闻远知道月升喜欢吃甜食,尤其喜欢糕点上抹黄油撒芝麻,这样吃起来特别香。诏城的好些小吃应该还是合月升胃口的,只是此时二人早已离开诏城,身处东篱国和南泱国接壤之处,当地卖的大多是米饭炊饼之类裹腹的食物,鲜少能找到卖精致糕点的地方。 他便骑马沿着官道一路走一路寻,一个时辰内跑遍了方圆三十里地,都没找到合适的吃食,又只好去了间大点的客栈买了一些红糖,到时候配着黄油一同拌饭,看看能不能引起月升的胃口罢。 闻远正忧愁地驭马往客栈狂奔,耳边猎猎作响的风声竟然隐隐带来一股子熟悉的吴侬软语,他急忙驭马停下,细细听来,竟然真的隐隐听到熟悉的唱词。 “雪山月隐浮云绕,洱海风清碧浪连。古国诏城迷雾霭,佛都塔影耸云端。佛都塔影耸云端……耸云端……” 这吴侬软语与诏城的方言如出一辙,闻远心中一喜,立刻快马往回赶。 寻了许久,闻远终于看见一位老妪孤单地坐在官道必经的路旁,她头戴弯弯如月的洁白包头,打了结的白色穗子伴着花饰短短垂下,正是诏城女子的打扮!口中还在重复唱着诏城民谣。 可算找到了! 闻远立刻下马前往,但见老妪面前架着烧得发黑的铁支架,下面摆着炭火,上面正在烤着小块黄澄澄的薄饼,他立刻掏钱买下,揣着热乎乎的食物马不停蹄地赶回客栈。 月升虽不知这饵块来之不易,但这丫头吃东西的习惯一向良好,一点儿也不肯浪费,而且吃得又很快,不吃完东西绝对不说话——这都是以前跟寝室的姑娘一起在食堂抢饭的后遗症,谁敢边吃边聊天,话不用超过三句,盘子里的肉肯定被别人瓜分光。 闻远见她吃得这么香,心中大为安心:幸好这丫头心思单纯,还真没有大吃一顿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吃两顿。 风卷残云般吃完所有食物的月升不好意思地笑笑,又开始卖萌:“哎呀,吃得有点快,也没给你留点儿。” 闻远被她逗笑,伸手敲了敲她的头:“你哪次吃东西给我留了?” 曲月升双手捧脸,弯着眼睛道:“你不是过午不食嘛。” 闻远玩心一起,面上却正儿八经,问道:“若我现在过午也食呢,月升可愿意把好吃的糕点分我一半?” 曲月升却不像他预料中的那样面露难色,反正一脸兴奋地点头:“好啊好啊,我早就看你这个习惯很不顺眼了,过午不食,每天得少吃多少美食呀!我早就有一大串零食单子想跟你分享了,什么枣泥糕啦,凤梨酥啦,糖炒栗子啦……” 好好的一次调侃变成了月升单方面的报菜名,闻远哭笑不得,却还是一直配合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些糕点零嘴,打算以后每天买一种给她吃……唔,大概三个月都不会重样。 “话说,闻远啊,你怎么老喜欢做一身儒商打扮呢?”曲月升单手撑着下巴,随口一问。 闻远正在默数以后要给月升买什么口粮,买想到话题突然转到了这,他怔了一会儿,坦然答道:“我是商人的儿子,幼时曾念过书,还俗后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以何为业,便先如此打扮着。” 说着,闻远不自觉坐直了身子,声音变得低沉而小心翼翼:“你不喜欢商人么?” “不会啊。”月升毫不犹豫地道:“商人好啊,顶好是开酒楼卖吃的,那以后我吃东西都不用花钱了,哈哈——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家以前是经营哪一行当的呢。” 闻远轻轻摸了摸她柔顺的发:“以后慢慢告诉你。” ☆、11.21独家发表 接下来的路程颇为顺利,闻远和月升不紧不慢地行了十来天,终于再次脚踏京城的土地。 百年葱郁的老槐树坚定地屹立在城门口,也不知是从哪一年开始长得歪斜的树枝,执着地向城楼延伸,仿佛一顶墨色的帽子,温柔地罩在城楼上,守护着古老而神圣的京城。 一双黑色的小短靴伸出车门,红衣女侠“哒”的一声跳了下来,兴奋地张开双臂,像是跟整个京城招手似的。 她蹦跶着跟守门小哥唠嗑了两声,又随口调戏了绣庄的姑娘几句,嘴巴馋了,还抢了门口小贩两串卖糖葫芦…… 这样的捣蛋丫头怎么还没被人人喊打?原来是她身后总跟着一个儒商打扮的男子,话从不多言,只是任劳任怨地给她擦屁股。拎行李,道歉,结账……一整套灭火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似的。 就在京城快被红衣女侠闹得天怒人怨之前,半路杀出来一个替天行道的白衣姑娘。她从路中间突然跳出来,气势十足地指着红衣女侠,大吼一声:“曲月升!” 曲月升扭头一看,竟然连手里的糖葫芦也不要了,蹦蹦跳跳地跑过去,豪迈地一拍来人的肩膀,兴奋道:“白莲花!你怎么来了?” “灵觉寺里收到闻远圣僧寄来的平安信,我就知道你们差不多要回来了,便早早来城门口接你,够意思吧?”白莲花挑眉,得意道。 “够意思,够意思。”曲月升挽着白莲花的手一边走一边道:“你怎么还在灵觉寺啊,还躲着小侯爷?” 白莲花难得支支吾吾:“哎呀,这个回头再细说,你们应该还没吃饭吧?走,望岳楼溜一圈去,我定了位置,保管把你们都喂得饱饱儿的。” 曲月升立刻给了她一脚:“你当喂猪呢?找打!” “好好好,算我说错了,吃东西去行了吧——” 说着,白莲花一扭头,冲身后的人喊:“圣僧跟上呦!” 闻远低声一笑,摇着头跟上。 自从上次来望月楼吃过一顿后,白莲花就成了这里的脑残粉,尤其偏爱这里的秘制肘子,那香味,哪怕隔了八条街也能闻见。 为了给月升接风,白莲花早早定了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76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76 二楼的雅间,一行人刚进门便有小二前来迎接。点菜当然由白莲花这个常客来,除了点她和月升最爱的大鱼大肉大甜点之外,她还特意点了几道有名的斋菜,照顾闻远的口味。 望岳楼生意好效率高,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白莲花本着东道主的心态,把素菜都招呼到闻远的那一边,然后不客气地把秘制肘子端到自己面前,正要下那血盆大口时,曲月升用筷子一打,白莲花立刻嗷嗷大叫。 “干什么啊!”她怒道。 曲月升挑眉:“你请吃饭,好吃的菜得让着客人,这么简单的规矩不知道啊?就知道自己吃吃吃!” “你不是不吃肘子么?”白莲花理直气壮。 曲月升指了指闻远:“那你不问问另一位?” 闻远心知方丈还没有把自己还俗的事公之于众,于是适时解围:“我确实不喜荤腥。” 白莲花示威似的夹了一块肘子肉,一遍咀嚼一边含糊附和道:“可不是嘛,人家出家人不食荤腥的。曲月升,你是猪么?” “……”这么明显的暗示都不懂,你才是猪。 这一句无心的“猪”让闻远微微皱眉,他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淡淡地道:“薛姑娘有所不知,其实我早已还俗,可以食荤腥了。” 白莲花一口老肉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猛咳了好几声才缓过劲儿来:“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啊……” 曲月升大感爽快,得意地道:“我们去南泱国之前。” 白莲花瞠目结舌,讷讷地道:“这么早……亏我还以为我能先吓到你呢……” 曲月升趁着她没缓过劲儿来,飞快地夹走她碗里的一块肉,若无其事地问:“你又出什么事了?” 白莲花单手撑着半张脸,郁闷地连吃肘子的心情都没有了:“没什么。” 曲月升也不多问,正所谓趁她病要她命,月升猛夹了好几块白莲花面前的红烧肉和肘子,她竟然也毫不反抗? 闻远想起进城时挂在城楼上的告示,再配上薛姑娘这微红的脸颊,真相便出来了。他低笑道:“薛姑娘可是和小侯爷好事近了?” 白莲花激动地站了起来,原本微红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你怎么知道?” 闻远低声一笑:“想必是小侯爷同薛姑娘一样迫不及待地要分享这份大婚的喜悦,便在城门口贴上了大喜的告示,恰巧被在下看见了,这便让薛姑娘准备的惊喜没了惊,但好在还是喜的,恭喜薛姑娘了。” 白莲花和曲月升同时一怔。 “恭喜你啊白莲花,竟然都要大婚了!”曲月升颇为惊讶。前段时间她不还老是吐苦水说小侯爷是个文盲,建筑力学天体物理高分子材料工程一窍不通么?这会子到不嫌弃了? 白莲花懊恼不已,要是小侯爷现在在场,估计已经被她胖揍了一顿:“这个笨蛋!这种事情竟然还偷偷贴了公告,想昭告天下不成?好丢人呀……” 说着,白莲花难得忸怩地低下了头,双手藏在桌下偷偷地抠着手指。 “呦,这还真是铁树开花儿啊。”曲月升调侃道。 “月升。”闻远低声示意,曲月升吐了吐舌,住了嘴,他又开解道:“薛姑娘不必窘迫,小侯爷自是敬你爱你,才会以这样的方式昭告天下,旁的人只有羡慕,哪有取笑之意。在下在这里便再次恭喜薛姑娘了。” 闻远文绉绉的话语让白莲花缓解了不少尴尬,索性一拍桌子,大气道:“好了好了,反正你们都知道了,我也就不搞什么惊喜藏着掖着了,我跟小侯爷要成亲了。都说吃人嘴短,你俩今天都吃了我的菜,等我们大婚那天记得带礼物来啊。” 说着,白莲花把藏在身后的两张喜帖分别塞给月升和闻远。喜帖因为藏在身后而有了些褶皱,印子在封面上竟然意外摆出了个笑脸的样子,大概是老爷也在祝福这对欢喜冤家吧。 闻远由衷为二人高兴:“喜宴当天,闻远一定到场祝贺。” 曲月升大手一挥,收好了喜帖,爽朗笑道:“必须来必须来,喜宴那天吃不穷你也得吃穷小侯爷,你俩以前可没少坑我,这回得一并补回来。” 提起这茬,白莲花不好意思地笑笑,显然也回忆起了以往帮月升撩汉的囧事。她也是现在才明白,其实感情这回事,往往不需要什么轰轰烈烈的追求,因为即使强求到了,也未必能开花结果,真正的爱情往往是一种互相爱慕的水到渠成。也不知月升这边进程如何? 唔……月升偏爱肉类和甜食,闻远喜食清淡的素菜,月升吃起东西来是“吧唧吧唧”,闻远则是慢条斯理,这两位以后肯定不会因为抢吃的打起来! 白莲花眼睛一亮,越看越觉得合适,轻咳了一声,扯了扯月升的衣袖低声道:“你们俩现在什么情况啊?” 然而白莲花这个大嗓门,你能指望她声音低到哪儿去?能让隔壁厢房的客人听不见都算收敛了。 曲月升窘迫地低下头,在桌子下悄悄给了她一脚,挑着眉比划:你是猪啊,这种问题不会私下问么? 神奇的是白莲花竟然看懂了她的“眉毛语”,挑眉回道:你才是猪,就是要当着大家的面逼他表态啊! 好嘛…… 曲月升无力地垂下头,像在等待终审法庭的最后一道判决。 闻远优雅地放下筷子,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嘴,温文尔雅地道:“这个问题,我也一直想问月升。” 曲月升一怔:“问我什么?” 闻远微微低头,一双灰褐色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她,温柔地仿佛能滴出水来:“问月升,在下何时才能去相府提亲啊?” 曲月升身子一僵,不可置信地揪紧了白莲花的大腿。 白莲花疼得直飙泪,差点就叫出了声,幸好她及时捂住嘴,才没破坏这难得的气氛。 闻远微微一笑,淡然地看着白莲花:“薛姑娘,有些话,我只想单独听月升说。” “啊?”白莲花怔了怔,一时间大脑短路,竟然跟月升一样呆住了。 幸好曲月升在关键时刻缓了过来,她手上一紧,飞快地又掐了白莲花一下,活生生地把白莲花的智商掐上了线。 智商刚上线的白莲花干笑一声,强忍着剧痛磕磕绊绊地道:“我消失,我消失……” 然而等她走出去了好远才缓过神来,怨念颇深地想:是我请客啊!是我要公布婚讯的啊!凭什么我消失?!!! ☆、11.21独家发表 然而,白莲花小小的怨念并没有影响到酒楼里“吃人嘴长”的恋爱狗。 男神一言不合就表白怎么破? 男神一怒之下就求婚怎么破? 别人不知道,反而曲月升只是默默涨红了脸颊,看起来好像是很害羞,但其实她此刻内心里并没有多少害羞的成分,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77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77 更多的反而是蒙逼。 说实话,撩汉撩了这么久,曲月升觉得自己是活久见。没想到短短一个月,不但等来了男神的表白,还等来了男神的求婚。她以前脑补过的互撩技能诸如熊抱热吻之类的一个都没用上,就剩下了被直男小侯爷传染了的一脸懵逼jpg。 闻远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道:“如果你还需要时间考虑,我可以……” “不用考虑了!”曲月升斩钉截铁道,然后飞快地拉起闻远的手,急冲冲地往外走。 闻远一怔,连忙止住了她的脚步:“这是去哪儿?” “去我家提亲呐。”曲月升理所当然地道。 闻远被她逗笑,屈指又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月升立刻捂着额头,委屈地望着他。闻远低笑:“傻丫头,提亲哪能这么草率?按本国律书,成婚一曰纳采,二曰向名,三曰纳吉,四曰纳征,五曰请期,六曰亲迎。此为六礼,非得按照顺序做足了才行,哪里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曲月升一愣:“那不是要等很久?” 闻远沉吟片刻:“唔……再快的话大概也得几个月。” 曲月升立刻沮丧的拉下脸,圆溜溜的脸蛋皱得像包子褶。 闻远被她滑稽地表情逗笑,请轻轻摸了摸她的柔顺的长发,宽慰道:“傻丫头,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待我过几天备足了礼,再去你家提亲也不迟啊。” “好嘛……”曲月升失望地拖长了尾音,又想起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好像提前都是要信物的,于是她立刻取下随身携带的玉佩塞给闻远,道:“这是我及笄时我爹和二娘给我的贺礼,权当信物了,等你准备好礼物之后,就立刻拿着这个去我家提亲。” 这个“立刻”极大取悦了闻远,其实他比月升更害怕夜长梦多,但嘴上却仍然调侃道:“原来我们月升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嫁人啊。” 若换了别的女子,自然要害羞忸怩好一番。可撩汉狂魔曲大小姐坦然点头,理所当然地道:“这是自然。我也只嫁你一人,若是旁人来,看我不一脚踹飞他。” “你啊……”闻远无奈一笑,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闻远和月升商量清楚了提亲的事宜,便送她回家。一路上,月升都蹦蹦跳跳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而比之她的喜气洋洋,整个相府便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了,管家下人均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连看见她都视而不见似的。 曲月升虽然心有疑虑,但她此时满心欢喜,才没空管这些呢,便兴冲冲地去了老爹的房间,找了许久都不见老爹的身影,只看见坐在花园直叹气的二娘。 虽然不知二娘在烦恼些什么,但月升一向是她的开心果,以往哪怕二娘打马吊输了府里一整个月的开销,只要月升一哄,二娘都会笑呵呵的。于是月升悄悄上前,挪到了二娘身后,猛地捂住了二娘地眼睛,粗着声音道:“猜猜我是谁?” “谁!”二娘浑身一颤,竟然猛地跳开了老远,一脸惊恐地回头,直到看清楚是月升才堪堪惊魂甫定。 “二娘,你怎么了?”月升不解地问。 二娘拍了拍仍有余悸的小心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我们月升回家了啊。” 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慌忙把笑脸硬生生换成了一张怒容,斥道:“你这不听话的丫头,还舍得回来啊?” 这一转脸,二娘的气势比平时弱了不止一半,曲月升毫不畏惧,笑嘻嘻地挽着她的手撒娇道:“二娘,人家这不是想你了么,便马不停蹄的跑回来了。” 二娘仍然没有像往常那样给她笑脸,反而严肃地道:“不听话的丫头,一会儿再收拾你——来找你爹了?” 曲月升点头:“是啊,爹呢?” “在大堂会客呢,你乖乖呆着,不许去打扰你爹。” 曲月升歪着脑袋想,以她那便宜老爹娇宠宝贝女儿的个性,只怕是把她的婚姻大事看得比命都重要吧?还不如现在就去告诉老爹这个好消息,好让他惊喜惊喜。 想着,月升便撒开了腿往大堂跑,嘴上喊道:“二娘,我的事儿急,这就去找爹了。” “月升!月升!回来……”二娘连着喊了好几声,可月升跑得太快,没有听见。 大堂自然不会关门,曲丞相正坐主位,一抬头就看见急冲冲跑过来的曲月升,他一怔,竟然看见这个无法无天的丫头隔了老远便跟他招手,嘴上还大喊着:“爹!我回来啦!” 曲丞相当场就黑了脸,差点给她气死。 曲月升毫无察觉地小跑进去,笑嘻嘻地挽着曲丞相的手臂,甜甜地喊:“爹,我回来了。” 曲丞相板着脸斥责道:“你这混账丫头,没看见有客人在么?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曲月升这才发现屋子里还站了个没见过的男子,足足比月升高了一个头,面色古铜,剑眉星目,隐藏在戎甲下结实的肌肉彰显着力与美,一看就是个上惯了战场的壮实汉子——唔,到挺符合以前的曲大小姐的审美。 “他是谁啊?”曲月升问。 曲丞相瞪了月升一眼:“什么他啊你啊,有点礼数没有?那是你表哥樊振威樊大将军!” “表……哥啊。”曲月升刻意拖长了尾音,表示不信任。心想着:也表得太远了吧,这粗狂的长相跟自己哪里有半分相似?也不知哪里来的表哥,没准儿是充话费送的。 曲丞相冲那充话费送的表哥点了点头:“振威啊,这是你表妹月升。这不记事的傻丫头上次见你还是十二年前,你可别怪她。” 表哥礼数十足地拱手道:“怎么会。”说着,他又向月升点了点头,然后别过脸去,继续跟曲丞相交谈。 切,还挺高冷。 曲月升不以为意地坐在老爹旁边,一边不耐烦地扯着老爹的袖子一边左耳进右耳出的听他们寒暄。等了好久才等到老爹说一句送客,她立刻喜滋滋地送走了表哥,屁颠屁颠地跑回来。 “爹,我有话跟你说!”月升笑嘻嘻地道。 迎接她的,是曲丞相的沉声怒斥:“混账丫头,给我跪下!” 曲丞相平日里已经是不怒而威了,这次生了大气,随便一句话都气势十足,掷地有声,吓得月升当成就懵了,只来得及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爹,就又被吼了一嗓子。 “跪下!”曲相怒道。 曲月升双腿一软,乖乖跪下,委屈得鼻子都酸了。 曲丞相面色温和了些,却仍然沉声道:“知错了么?” 这一点温和再配上以前曲丞相宠女儿宠无法无天的行径,足够让曲月升蹬鼻子上脸,硬着膀子朗声道:“不知!” 这一句不合时宜的不知,就好比在烈火上泼了一大盆油,险些连房子都烧着了。 曲丞相猛地一拍桌子,茶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78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78 杯应声而碎,茶水一滴不落的全泼向了月升,她连忙往后躲,可神奇的是茶水竟然一点儿也没有溅到她,充其量只是打湿了她散在一边的裙子。 老爹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竟然差点伤了她!曲月升震惊地看着自家老爹。 曲丞相脸上闪过明显的心疼,可是很快又硬下心肠怒道:“你这丫头,这大半个月野去哪里了?” 曲月升不敢再顶嘴,嗫嚅道:“去了南泱国。” “你这个混账丫头!”曲丞相气得再次拍桌,仿佛连地板都在震动。 “爹,您不是说了放我自由么?” “自由什么?你去灵觉寺玩叫自由,你连日夜不归宿都跑到另外个国家去了,这是自由么?这是混账!更可况你还是跟一个男子去的,你……你……”曲丞相气得连连后退,脚下踉踉跄跄,像是随时要摔倒。 曲月升吓得猛然上前扶住曲丞相,哄着他在主位坐下,一边帮他顺着气一边解释道:“爹,我跟闻远一直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此去南泱国不过是为了传经,一路都有写信到灵觉寺报平安的。” 她这一解释,曲丞相更生气,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曲月升连忙去倒茶来给他饮下,歇了许久才缓过劲儿来。 “你这丫头,人家还了俗尚且知道写信回灵觉寺报平安,你是我唯一的女儿,跑了那么远竟然都想不起来给爹写一封信,白白让爹日夜担忧,反倒要外人来告诉爹你的踪迹,你……你没良心啊!” 曲月升在现代由祖父祖母一手带大,亲生父母早就没有踪迹,是真真到了此时此刻才理解“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的道理,这会子已经着急地掉眼泪,不住地道:“爹,我知错了,爹,您别生气了,呜呜呜……” 每次这丫头一哭,曲丞相就毫无办法,可这一回他是铁了心要教训女儿,怒道:“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你这混账丫头跟一个男子……这与私奔有什么区别?你女儿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曲月升仿佛抓住了希望的曙光,笑道:“爹,我这次回来正是要告诉你,闻远他还俗了,我要嫁给闻远!” ☆、11.21独家发表 曲丞相浑身一震:“丫头,你说什么?” 曲月升坚定地重复:“爹,我要嫁给闻远。” “你……”曲丞相气得抡起巴掌就往她脸上呼。 曲月升吓得一惊,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堪堪躲过了这一巴掌。 她的眼神里有震惊,有惊讶,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不可置信一直以来把她当成命根子的曲丞相,竟然要动手打她。 曲丞相急急的深呼吸几次,强迫自己平复心情,良久才哑着嗓子问:“丫头,你动不动就说要嫁给闻远,你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听到闻远的名字,曲月升才缓过劲儿来,只觉得脸上凉凉的,原来她早已泪流满面。 “爹,我知道。他是东篱国赫赫有名的圣僧,可是我真的喜欢他,多么难得他也喜欢我,喜欢到可以为了我背弃佛祖,毅然还俗。我知道,我与他结亲会招人话柄,会让爹脸上无光,可是爹,您从小那么疼我,难道真的会为了外人几句闲言碎语就让女儿伤心一世么?”说着,曲月升恭恭敬敬地给曲丞相磕了个头:“女儿不孝,求爹成全。” 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沉痛得仿佛是磕在曲丞相的心尖尖上,连他都眼眶泛红:“傻丫头,你只道他是东篱国赫赫有名的圣僧,又可知他的身世?父母何在?” “他说过他家世代行商,俗家姓魏——” 曲丞相双眼眯起,目光锐利如鹰:“你难道就没听说过,二十年前大发国难财,最后被抄家凌迟,人人喊打的大奸商魏世怀?” 曲月升浑身一震:“大奸商……魏世怀……” 此刻,她不光想起了那些关于大奸商的传言,更加想起了闻远。 第一次上早课时他仓皇的转身;他时常莫名而来无言的悲伤;那双仿佛看透世间一切苍凉的灰褐色双眸;每当提起身世时他小心翼翼又分外挣扎的表情……一切曾经被她忽略的细节纷至沓来,连成一条脉络清晰的线索,直指那个被写进史书留下千古骂名的大奸商——魏世怀。 原来他心里压着的,不只是佛祖,更加是自他自己沉重的身世和苦难的过去。难怪他会一再地拒绝她,一再地逃避她,直到避无可避,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 那句以后慢慢告诉你,其实是对她最后的保护吧。 曲月升忽然一笑,挺直了背脊,一字一顿地对曲丞相道:“爹,就算他是大奸商的儿子,我也愿意嫁给他,哪怕要背负千古骂名,我也愿意与他一起承担。” “你……你……”曲丞相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愤怒地用力拍着桌子,噼里啪啦的声音震耳欲聋,立刻招来了一大堆家丁护院。 曲丞相急得说不出话来,连喝了三大杯滚烫的热茶才能发出声音来:“丫头,既然你冥顽不灵,爹就只好帮你做主了。爹这就把你许配给你表哥,你收拾收拾,随时准备嫁过去!” 曲月升红着眼斩钉截铁地大喊:“我不嫁!” “不嫁也得嫁!”说着,曲丞相指着一大群下人道:“把小姐给我关进房里,要死死锁住了,除了送饭的,谁都不准进门。” “是!”四个家丁立刻上前。 “爹!”曲月升大喊。 家丁已经飞快地用巧劲儿架住了她,她挣扎不开,没一会儿就被拖走了。 曲月升气得把自己的房间给砸了,曲丞相怒得差点把整个相府都掀了,父女两针尖对麦芒,把退不一步海阔天空之类的说辞尽数喂了狗,就这么僵持了三天,谁也没等来谁的妥协,反而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客人一身蓝色长衫,头戴同色方巾,手持一把折扇,从容地递上拜帖,风度翩翩,器宇轩昂,引得不少相府丫头前来围观。 翠兰正要去给小姐送吃的,看到偷懒的丫头们纷纷往门外跑,一时好奇,想着反正送饭给小姐也是用来砸的,还不如先看看热闹,便悄悄跟了众人过去,恰好看见守门小厮在和客人吵架。 说是吵架,其实只是守门小厮单方面脸红脖子粗,客人始终只是轻声细语,彬彬有礼,像足了那些贡院里谦和有礼的读书人。不管守门小厮是软语相劝,还是招来护卫棍棒相迎,他始终不动如山,执着地站在门口求见丞相。 客人声音低沉,坚定有力,酥化了一大群少女心。 翠兰花痴地咽了咽口水,越看越觉得这位客人眼熟,便下意识往前探了探,浑身一震——这不是闻远圣僧么?怎么转个脸就变成了个风度翩翩的儒生了? 翠兰来得晚,门口已经挤满了人,她很难听清楚圣……闻公子跟小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79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79 厮的对话,但看大家的表情也大概猜到了,是闻公子带着小姐的信物来提亲,小厮奉了老爷的命令要赶人。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连路过的百姓也时不时往相府门口叹,小厮越发着急,便口不择言起来,闻远怕有损相府名声,连累月升,便不再纠缠,只留下一张拜帖和一块胶泥模具,便拱手告辞。 作为小姐身边的第一心腹丫鬟,哪怕隔了八条街,翠兰也能一眼认出那块胶泥模具是直接拓印了小姐身上的随身玉佩。她心中一紧,佯装没看路,撞了那拿着信物去见老爷的小厮一下,趁机瞟了一眼,便见拜帖上写着“陈情函”三个大字,落款是“晚辈闻远敬上”。 翠兰心中了然,连忙向小厮道歉,直奔小姐房间。 这一厢,小厮也不敢耽误,飞快地跑去了书房把陈情函交予相爷。 近日来,陛下病重,朝堂动荡,曲丞相正一个头两个大,偏偏宝贝女儿又来给他搞事情,曲丞相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看信的心思,正要吩咐人拿去扔了,便见信封上“陈情函”三个大字,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引得他在心中大为赞赏,可一看落款,脸立刻黑了七分,又是好一番大发雷霆。 原来这封陈情函当真是“陈情”,闻远在信函中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又将他与月升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都写了进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表明心迹,求娶相府千金,并愿意为了月升参加新科试举,出将入相,最后附上了用月升的贴身玉佩拓印的胶泥模具作为信物。 妙笔生花,情理交融。若是旁人看了,定当要是要感叹才子佳人,郎才女貌的,可曲丞相看了只觉得胡子都快给气歪了。尤其是那一块玉佩,是宝贝女儿及笄时他亲手给月升戴上的,如今被外人拓印,示威似的送来给他,大有一种自己养的金丝雀被外头的流浪猫叼走了,真是又气又心疼。 无独有偶,管家这厢也来到书房,交予相爷一封信函。 曲丞相心情正差,张口便回了一句不看,管家多番劝解,他才勉强查阅。幸好上天也算识相,知道打了人一棒子闷棍后得塞个甜枣,第二封信便是好消息。 写信的人是月升那充话费送的表哥樊振威,信中大概提了提现在朝中局势,又言天子沉疴,幸得丞相大人辅政有方,朝中大事处理得有条不紊,便是好一番歌功颂德,最后夸奖月升表妹知书达理,珊珊可爱,若表妹尚未婚配,他有意与之结亲。 其实振威大将军在朝中不过是正三品武官,比之曲丞相的百官之首自然差得远,但他不光是振威大将军,更是瑞王麾下的猛将,最后提的有意结亲,又何尝不是委婉表达瑞王的拉拢之意。 有了这一层关系,月升的亲事便由小小的儿女私情扯上了国家大事,曲丞相飞快地权衡利弊,又是好一番头疼,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不长眼的来打扰。 “相爷,小姐不知从哪儿听说了闻远公子来过,却被人赶了出去,眼下正大发雷霆,竟然要寻短见呐,您快去看看罢。” 曲丞相一听这话,吓得魂儿都飞了,脚下健步如飞,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宝贝女儿的房间跑,可这动作一快,难免就没怎么看路,冷不丁就被人迎面撞了一下。曲丞相和来人双双吃痛,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怒吼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在相府横冲直撞?” “曲大人恕罪恕罪,小侄这厢有礼了。”奉了未婚妻白莲花之命,匆匆赶来救场的小侯爷连忙赔礼道歉。 “你……”你个混账小侯爷,就是你带坏了我的宝贝女儿,现在还敢过来捣乱? 曲丞相几乎出离愤怒,简直想派人把小侯爷剁巴剁巴一锅炖了。但眼下还是女儿重要,遂放他一马,直直往月升房间奔去。 小侯爷自然是个机灵的,逃了这顿教训,立马就跟了上去。 ☆、11.21独家发表 曲丞相和小侯爷到了月升的院子里,老远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不约而同地心中一颤,但见曲月升房门上锁,竟然还是从外面锁着的,这不是把她当犯人么? 曲丞相大怒:“谁给你们的狗胆,敢把小姐锁里面的?” 守门的护院苦不堪言,泪流满面地道:“相爷,您有所不知,小姐一被抓回来就吵着要去灵觉寺,把屋子里的碗碟瓶罐,珠钗首饰,家具用品都给砸了出来,我们进去收拾屋子,差点闹出人命,不锁上真的会出事啊。” “没用的饭桶!”曲丞相怒道:“天大的事老夫顶着,给我开门。” 护院只好哆哆嗦嗦地开了门,曲丞相担心女儿,老早就忍不住吼了一嗓子:“我的月升啊,爹来了,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门开了,迎接曲丞相的是一个抖大的绣花枕头。 曲丞相凭着多年的政治敏感,立刻侧身躲了过去,枕头便砸中了江湖阅历尚且不足的小侯爷,吓得他嗷嗷直叫。 幸好幸好,还有力气砸东西。 曲丞相这厢还没庆幸完,那厢又一个抖大的绣花枕头砸了过来,这回他没那么好运,枕头直击面门,把他的老鼻子都砸酸了。 然而这场战役还没有停,紧接着有薄被、衣衫、手绢、零嘴等等物品陆陆续续飞了出来,对门外的众人发动无差别攻击,众人被砸得晕头转向,只能慢慢退守门外。 等到里面消停了些,曲丞相大吼一声:“月升,你反了天了不是?连爹也敢打!” 回应他的是一只斜飞过来的绣花鞋,恰好砸中门板,发出不小的响动。 还真反了! 曲丞相怒气十足地冲了进去,正打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无法无天的丫头,不料里面立刻传来呜呜的哭声。 这丫头的嗓子金贵着呢,说话声大了点都会嗓子疼,以前装哭她都是动作大声音小,可真回却是真的嚎啕大哭,连声音都嘶哑了起来,听得曲丞相的心里直滴血,所有的怒火登时被灭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腔疼爱女儿的慈父心,驱使着他蹲下来身好言相劝。 “月升啊,爹……” 曲丞相话还没说一半,就被宝贝女儿往外推,这丫头一边大哭一边大喊着“你走,你走”,嘶哑的声音仿佛随时要喊出血来似的,曲丞相怕她伤了嗓子,只好灰溜溜被扫地出门。 小侯爷趁机献计:“曲大人,不如让小侯前去相劝吧。” 曲丞相一见他就火大,要不是这个混账退婚,能有这么大的事么?于是嘴上也不客气道:“劝什么劝,老夫都劝不动,你一个外人能行?我家月升变成这样,你也有责任,赶紧给我走!走!走!” 小侯爷深怕见不到月升就被赶走,连连摆手,好言解释:“曲大人,话不能这样说。女儿家的心思,总有些是不能宣之于口告之父母的。我和月升自幼相识,青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80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80 梅竹马,可谓知根知底,无话不谈,也许她愿意对我袒露呢?” 曲丞相一怔:月升的亲娘死得早,二娘对她再好终究隔了一层,自己又是个大老粗,月升从小到大还真的就跟这个混账小侯爷最亲近,也喜欢过眼前这个混蛋很长一段时间,没准儿他真的有办法。 便死马当活马医罢,反正进去了也不是他挨打…… “老夫就勉强再相信你最后一次,要是你弄巧成拙,仔细仔细老夫把你以前喝花酒逛勾栏的丑事全告诉你爹去。” 这个威胁分量十足,吓得小侯爷浑身一抖,连连保证一定劝好月升,这才得了允许被放进门。 “月升啊。”小侯爷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迎接他的是另一只绣花鞋直击面门,跟砸曲丞相的那只恰好配成一双。 小侯爷这回长了记性,灵敏地躲了过去,嘴上连连求饶:“月升,别闹别闹,是我啊!” 曲月升一抬头,把小侯爷吓了一大跳——这丫头正趴在地上掉眼泪,发髻凌乱,眼眶深陷,鼻子绯红,乌黑的眼袋都快掉到下巴了,看着好生狼狈,让人心疼。 “你来干嘛,给我爹当说客么?”曲月升哑着嗓子问。 小侯爷连忙过去扶她坐起身来,尽量以平常口吻调侃:“没想到母老虎也会哭成这样——傻丫头,我要当说客也是给你当说客啊,难不成还会胳膊肘往外拐?” 曲月升擦着眼泪,颇为感动地给了他一脚:“哼,这还差不多——可是你帮我也没有用,这次我爹真的是铁了心要把我嫁给那个什么表哥了。” 小侯爷掏出手绢让她自己抹了抹眼泪,叹气道:“这事我也听我爹提起过,就知道你这丫头肯定要闹,这会子婉玉和圣……闻远都在外面都急坏了。” 曲月升眼睛一亮:“闻远也跟你们在一起?” 小侯爷一个头还没点到位,月升又急急忙忙问道:“听说他来提亲被我爹赶了出去,他怎么样?有没有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说着,曲月升又要掉眼泪,小侯爷连忙劝道:“月升,你别哭,放心,他当然理解你。要是为了这点小事他就跟你生气,我跟婉玉第一个揍扁他!” 话音刚落,小侯爷示威似的捏了捏拳头,跟小时候威胁隔壁家的二黄时一个模样。 曲月升忍不住轻笑:“说得好像你打得过他似的——你和白莲花与我无半点血缘,却如此为我着想,我的亲爹反而逼我至此,我……” 小侯爷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也不能全怪你爹,你表哥樊振威是瑞王麾下的重臣,瑞王手握重兵,你爹虽是百官之首,但也只是一介文官,自然不能得罪。故此你表哥来提亲,他就是看在瑞王的面子上,也是不好拒绝的。” 曲月升心中一紧:“那怎么办?” 小侯爷想了想:“我们也商量了许久,只有一个办法——私奔。” “私奔?”曲月升大惊,心想这不是小说里最常见的桥段么。 小侯爷点头:“过两天,你那表哥会约你去望岳楼吃饭,你先答应他,到时候我们再慢慢筹划。” 曲月升瞪大了眼:“这么快就走么?都布置好了么?” 小说里的私奔再简单不过,多半都是男女主角私奔后过着快乐的大团圆结局,可是把小说中的桥段搬到现实中来执行,真的可能么?曲月升还记得跟闻远一起去南泱国时,连进个寺院都要出示东篱国的通关文牒,私奔真的有这么简单么? 小侯爷果然摇摇头:“私奔是大事,得再好好商量商量,还是先把你弄出去,让跟闻远先见一面再说。” 曲月升点点头:“好,但是我突然转了性子,我爹只怕不相信。” 小侯爷想了想,俯下头在月升耳旁连连低语。 最终,老倔牛曲丞相终于等到了小倔牛曲月升先妥协了,答应了她那劳什子表哥的邀请,去望岳楼吃饭。 相府千金这一次出门,架势堪比公主出行,八个丫鬟围绕在身边不说,还有二十几名护卫随行,把客似云来的望月楼直接包了下来,然后团团围住,保管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曲月升心里直打鼓,虽然她不通政事,但想也想得到,老爹纵横官场三十多年,绝不是小侯爷那点心思可以比的,也不知他那点花招行不行得通。 月升就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上了二楼,表哥已经坐在那等她了。 这表哥没准儿还真是充话费送的,每次见到他都冷着一张脸,脑门上刻着四个大字——生人勿进。相亲也不知道给女方挪个凳子什么的,连点菜都是各点各的,一看就是一条单身多年的哈士奇。 曲月升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飞快地点菜,什么鸡鸭鱼肉鲍鱼燕窝,反正什么贵点什么,点得太多了,连表哥都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心疼自己的花费。 反正最后曲月升点高兴了,伙计也为酒楼创收而高兴,前来摆碗筷的时候背对着表哥,冲曲月升眨了眨眼,月升心下了然,绷紧的神经总算缓和了下来。 很快,小二不光上了菜,还上了酒。 曲月升亲自给樊振威添满了酒,率先举杯道:“樊表哥,你我表兄妹阔别十二年,可算是久别重逢,小妹敬你一杯,祝你前程似锦。” “前程似锦?”樊振威嗤笑一声:“不过是黄沙万里觅封侯罢了。” 话毕,他便接过酒杯,一口干了。 曲月升立刻笑眯眯地夸奖:“表哥好酒量,再来一杯。” 说着,她又给樊振威添了一杯酒。 樊振威这回没有直接喝下,而是先举起酒杯闻了闻,慢条斯理地道:“这酒闻着香醇,味道独特,不知是何酒?” 曲月升心中一紧,就怕他闻出了什么古怪,却还是若无其事地笑道:“地道的绍兴女儿红,也是望岳楼的招牌了。军人好酒,表哥更是威震天下的大将,应该不会拒绝如此美酒吧?” 樊振威顿了顿,月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良久,他轻笑一声,痛快地一口干杯。 喝干了的酒杯被定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樊振威双眸眯起,目光锐利如刀:“表妹敬我酒,为何却自己不喝?” ☆、11.21独家发表 曲月升双手合十抵在下巴,圆溜溜的小鹿眼弯成如钩新月:“因为表哥喝酒的样子很帅啊,月升不喜欢那些迂腐忸怩地书生,喝杯酒还要磨磨唧唧引经据典,表哥这样一口干杯,方显男儿本色。” 说着,她又给樊振威倒满了一杯酒,自己也举杯道:“表哥,再喝一杯罢,这回月升陪你同饮。” 樊振威眼角一弯:这丫头果然是个会瞎说的。 曲月升继续无害地笑:“表哥,你不看我的面子,也看该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81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81 看我爹的面子,总不至于连杯酒都不肯跟表妹喝吧?” 樊振威轻笑一声:“有什么不敢的。” 说着,他再次举办,一口满饮。 曲月升趁他仰头之际,飞快地把杯中酒倒在自己肩头,然后拿着空空如也的酒杯像樊振威示意。 “有酒无肴,人生憾事。既然酒已经喝过了,就让本将尝尝这京城名楼望岳楼的手艺罢。”说着,樊振威夹了一筷子菜开始猛吃。 曲月升琢磨着也喝得差不多了,她也还饿着呢,便也不再敬酒,开始吃菜。席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没过多久,这位充话费送的表哥大概是话费用完了,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思维越来越迟钝,脑袋一歪,趴在桌子上昏了过去。 曲月升不敢大意,小心地走过去喊了一声:“表哥。” 他没应。 曲月升大着胆子戳了戳他:“表哥?” 他还是没应。 曲月升为了万无一失,狠狠在他手臂上揪了一下:“表哥!” 樊振威忽然出手,猛地抓住了月升的手腕,然后飞快地控制住她的双手,将其反剪在后,沉声道:“表妹在酒里下药,不知有何用意?” “你怎么……哎呦,疼!” 月升话音未落,樊振威手上力道猛然加重,疼得她惊呼出声。 这一声呼疼,吓坏了门外的人。紧接着便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巨响,原来是藏在楼梯处的白莲花冲了上来,一脚踹开了门,乔装成小二的小侯爷和埋伏在楼下的闻远也紧随其后,飞快地冲了进来。 这下好了,私奔小分队的四大天王,再加一个充话费送的反派,五人终于在望岳楼聚齐。 闻远心疼地看着月升,义正词严道:“阁下不论意欲何为,请先放开月升,她只是弱质女流,有事尽管冲在下来。” 樊振威眉头微皱,很快就认出了眼前之人:“圣僧闻远?” 闻远拱了拱手:“在下现在只是一介布衣。” 樊振威轻笑一声:“早就听说过阁下和我表妹的轶事,本以为只是京城的长舌妇误传,不想竟然是真的,瞧这阵仗你们难道要私奔?” 闻远怒从心中气,沉声道:“阁下可以侮辱我,但万万不可污了姑娘家的清白。” “这样啊——”樊振威刻意拖长了尾音,挑眉道:“佛陀还俗,千金下嫁,也算一段佳话。初听此事,在下非常感动,本想着左右对亲事也不满意,便退了婚成全你与表妹,可既然你又说与我表妹请清清白白,那我便不费心拒绝丞相大人的一番好意了。” 闻远知他巧言令色,实际并无退婚之意,皱起了眉头。 老实人都嘴巴笨,白莲花看不过眼,指着樊振威叉腰道:“你变态啊,对亲事不满意还要娶人家。我告诉你,我们月升可是相府千金,你敢伤她一根汗毛,曲丞相一定把你大卸八块,再加上我们薛家和侯府,定然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樊振威一怔:“你说我是什么?” “变态啊!” 白莲花威风凛凛,气势盛人地重复。 樊振威愣住,曲月升明显感觉到钳制住她的力道骤然减轻。她猛地踩了便宜表哥一脚,飞快地奔向闻远。 闻远立刻张开双臂,仿佛抱住了他的三千世界,空落落的心终于被满满的温暖填满。 “闻远。”曲月升紧抱着他,心有余悸地喊。 闻远安抚似的抚了抚月升的后背,侧过身子牢牢将她护在身后:“没事了,一切都好了。” 曲月升用力地点头:是啊,只有你在,一切都好了。 “你……”樊振威不可置信地指了指白莲花,吓得她后退几步。 小侯爷特别男人地挡在白莲花面前,恶声恶气道:“看我们家婉玉干嘛,打架找我。” 樊振威眼角抽了抽:就你那小身板,算了吧。 “表妹,门外还守着丞相府的护卫呢,你们迷晕我无非也是有些体己话想说,不想外人知道,你我表兄妹一场,索性表哥就行个方便,不打扰你们便是。” 这画风隐隐有些不对啊。 “你有这么好心?”白莲花第一个不相信。 樊振威深深看了她一眼,未免他们不肯相信,率先推门走了出去。 四人立刻跟上去查看,发现他竟然真的只是坐在楼下喝酒等候,于是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蒙逼。 “这什么情况啊……”白莲花莫名其妙地挠挠下巴,感觉自己在状况外。 闻远沉吟片刻:“月升,你对你那位表哥了解多少?” 曲月升摆摆手:“都十几年没见了,一点儿也不了解啊。不过他看着倒是没什么恶意。” 闻远赞同:“他即使钳制住你的时候,眼神里也没有杀意。” 作为私奔小分队的主谋,小侯爷还是谨慎的:“总之不管怎样,我们已经被他发现了,外面围着的都是相府的人,要是被抖出去,我们肯定都要麻烦,不如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月升你先回府,我们从长计议。” “可是……”曲月升着急地扯着闻远的衣袖。 闻远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月升,这次我赞同小侯爷,你还是先回家的好。这次出来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们不能私奔,这对你女儿家的名节伤害太大,也太不孝了。新科试举将至,我文采不差,武功也不弱,大可以前去考取功名,待谋得一官半职,丞相大人想必也不会反对得如此激烈了。” 曲月升咬了咬唇:“可是……我舍不得你。” 闻远轻轻抚摸她柔顺的头发,平静地反问:“那你不要你爹,不要你的家了?” “我……”曲月升低下了头,小声嗫嚅:“我不知道。” 白莲花也上前拍了拍月升的肩,靠近她低语了几句。 曲月升终于被劝下,打开窗户让闻远用轻功带白莲花和小侯爷先走,这才跟着护卫回了家。 难得樊振威在曲丞相面前也没有多嘴,送月升到家后便告辞,还顺嘴夸了她几句,让曲丞相心情颇好,靠谱得一点儿也不像充话费送的表哥,反倒像亲表哥似的。 可这爹却像是充话费送的爹。 月升一回来,便看见家里摆了不少礼物,个个都用红箱子装着,箱子上贴一个恶俗的大红喜字,老爹高坐堂上,二娘和管家正在细细点算礼物,琢磨着等月升嫁过去,嫁妆是备双份还是三份。 曲月升一惊:“爹,二娘,这些是什么啊?” “是瑞王送来的聘礼。”二娘头也不抬,一边点算一边对管家道:“你再点算一遍金饰,别错了数,回礼少不得。” “是。”管家应了一声,默默数金饰去了。 曲月升直接冲到曲丞相面前大喊:“爹,瑞王送聘礼又是什么回事?” 曲丞相微不可查地叹一口气:“你表哥是瑞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82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82 王麾下重臣,长期征战在外,瑞王怕他不熟悉婚嫁礼仪,便代替他做主下聘——” 说到此处,曲丞相爹实在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怜爱地抚摸着曲月升的后脑,语重心长地道:“爹既然已经收了瑞王的聘礼,此事便无可转圜了,你就安安心心嫁给你表哥,忘了闻远吧。” 曲月升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等着曲相:“爹!” 曲丞相收回了手,仿佛收回了对月升所有的慈爱,他背过身去,严肃地道:“此事再也商议的余地。” 曲月升怒火冲冲,一字一顿地道:“我!死!也!不!嫁!” “你就是死了,爹也要把你的尸体抬去樊将军府上!” 曲月升震惊地望着曲丞相,眼前这个两鬓微的老人,曾经是整个东篱国给她最多温暖的人,此刻竟然说出如此绝情的话语,这还是她家老爹么? 她一言不发,偏偏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控诉,鼻子通红,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曲丞相看着心疼,伸手想给女儿擦一擦。 “啪”地一声响起,曲月升狠狠挥开了曲丞相的手,愤怒地盯着他,颤声道:“爹。我还可以叫你爹么?你还是我爹么?就为了巴结瑞王,可以不顾我的想法,逼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二娘把手上的算盘一扔,怒道:“月升!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来伤你爹的心?” 曲月升猛地回头,眼眶里积满了的泪水溅了出来,打在曲丞相的手背上,烫得吓人。 “我说错了么二娘?以前天冷了爹怕我冻着,天热了爹怕我晒着,简直把我当成掌上明珠似的,可现在呢?陛下病重,瑞王回京,爹整个人就变了!百官之首的位置就这么重要么?名利富贵就那么重要么?为了贪图这些,竟然连女儿都……” 又是“啪”的一声响起!月升的脸被打偏过去,她一抬头,就看见二娘颤抖的手。 ☆、11.21独家发表 曲月升的母亲是生她时难产死的,曲丞相一直认为月升是她母亲留下唯一的宝贝,因此把月升捧在掌心,分外疼爱。 曲丞相的本意是一生不娶,好好照顾月升,奈何他毕竟是百官之首,国事繁忙,实在需要一个女主人来好好教导、照顾月升,便娶了不能生育的二娘为继室。 二娘心思单纯,为人宽厚,自己身体有疾,不能生育,便把月升当成亲生女儿来疼,对月升比曲丞相还要溺爱几分,加上毕竟是继母不是亲娘,从小到大连骂都不曾,更别说对月升动手。是以在月升心里,二娘竟然比亲娘还要亲。 这一巴掌只响不重,却真正打疼了月升,也打疼了二娘和曲丞相。 “二娘。”曲月升颤声开口。 “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二娘气得眼泪哗啦啦直流,脸上的泪渍不断重叠,竟比月升之前还汹涌几分:“你爹有多疼你,整个东篱国都知道,今天你为了儿女私情,竟然如此顶撞你爹,你……你不孝啊。” 曲月升低头,默默掉眼泪。 曲丞相于心不忍,轻轻扯了扯二娘地衣袖,低声道:“算了,夫人。” 二娘却不肯罢休,上前几步,对月升道:“月升,我知道我只是你的继母,说的话也许你根本不在意,但我不能让你爹一个人瞒着所有的事,我问你,你可知近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 曲月升一怔,把从小侯爷那听来的只言片语说了出来:“日来顽疾发作,身体越发不好了,一众皇子亲王听说了此时,便纷纷进京探病,包括瑞王和表哥也是因此才从边关回京城的。” 二娘凄凉一笑:“你既然知道这些,竟然还不明白你爹的一片苦心?” 曲月升抬头,一脸茫然地道:“就算皇子们都以为陛下重病,时日不多了,这又关爹什么事?” 二娘叹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道:“你爹是百官之首,朝廷股肱,朝廷动荡,皇子亲王们蠢蠢欲动,怎么就不关你爹的事?” 曲月升鲜少关心时政,一时间脑袋发懵:“可是……可是陛下不是早就立了太子么,即使陛下重病,也不至于吧?” 二娘叹一口气:“偏偏这个太子只是嫡子,而非长子。大皇子的母妃虽是小户之女,但他十岁上战场,二十几年南征北战,换来了如今的盛世太平,军功赫赫,得陛下赐封瑞亲王,手握重兵,是太子最大的劲敌。 更麻烦的是陛下圣心难测,此次病重,他既不要太子监国,也不让瑞王辅政,反而将朝中大小事务都交给你爹处理,后宫则全听命于皇后。你爹是百官之首,自然要保持中立的态度,可他毕竟是太子之师,难免被打成□□。如今瑞王手握重兵,若是有个万一…… 我们全家殉国不要紧,可你这心肝宝贝才十几岁,你爹怎么舍得。你表哥随瑞王征战多年,赐封振威大将军,军功赫赫,更加是瑞王的麾下重臣,你嫁给他,若是瑞王得胜,夫家自可护你一世周全,若是太子登基,你爹哪怕拼了百官之首不做,也肯定能全须全尾的将你护住。这一番苦心,你难道还不明白?” 曲月升一怔,忽然想起历史书上,清朝的风起云涌,九子夺嫡——朝堂斗争,其实最忌讳的不是站错队,而是墙头草。 站错队伍,最坏也是一死,以她爹的地位和功绩,其实更有可能被推崇为两朝元老,千古贤臣。可她爹却选择了做墙头草,既襄助太子,又笼络瑞王,那么最后无论谁入主天下,只怕爹都没有好果子吃。这般浅显的道理,连她都懂,爹自然是一眼看透,可是却为了给她留一条后路…… “可是……可是我们还可以走啊,以我们相府现有的财力,大可以跑去南泱国,甚至下西洋……”曲月升挣扎道。 二娘缓缓伸出手,心疼地抚摸着月升的脸颊,方才被她打过的地方还微微泛红:“疼不疼?” 曲月升摇摇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月升啊,你爹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只要他敢逃跑,全天下的人都会与他为敌,我们又可以逃去哪儿呢?”说着,二娘拉着月升走到窗边,指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道:“你再看看,这是生你、养你的土地,这有陪你长大的伙伴、乡亲,这是我们的国,我们的家啊!你真的要为了一个男人,离乡背井,让全家人跟你远走天涯么?” 曲月升垂首,竟无言以对。 她心中的震惊早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没想到她和闻远在南泱国四处游玩,无拘无束之际,朝廷竟然如此风起云涌,老爹身居丞相要职,被卷入云谲波诡的大位之争,每天殚精竭虑,朝不保夕,她竟然还…… 这句不孝,当真一点都没说错。 “别说了——”曲丞相扯了扯二娘的手,这回二娘乖乖闭了嘴,只听得他沉声道:“月升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83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83 啊,你别怪爹,爹实在是无奈之举。你跟樊振威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绝无转圜。” 板上钉钉,绝无转圜。 这八个大字像八块千斤巨石,狠狠压在她的心口,让她心胸气闷,难以呼吸,月升只觉得,双眼一黑,痛快地昏了过去。 “月升,月升……”曲月升觉得自己的脸被人捏住,她颇为不适地扭头,想逃避魔爪。 “月升,懒猪,起来啦!”曲月升觉得身上凉飕飕的,还没来得及睁眼,屁股就被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 “白莲花,你干嘛……”曲月升有气无力地瞪了她一眼。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白莲花毫无愧疚地拍了拍她身上的鞋印,一屁股挤掉了她半张床,难得有人性地关心了她一句:“你还好吧。” 随口一句关心的话语,让曲月升心中压抑已久的苦水像海水倒灌似的往外涌,对白莲花没有隐瞒的必要,月升便把这几日朝堂上和家里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她。与其说是倾诉,倒不如说是宣泄。 白莲花和月升一样是个政治盲,听了这些复杂的朝廷斗争只能瞠目结舌地感叹:“这……这么麻烦啊。” 朝堂上那九连环似的弯弯道道,曲月升本来也不指望白莲花这个整天研究高分子聚合方式的理科生给她出主意,说出来只是求个舒坦,便再不多话了。 白莲花见她一脸无精打采,讨巧的撞了撞她的肩膀:“你别哭丧着脸了,我这次来就是给你带好消息来的。” 曲月升一脸茫然间,便被白莲花塞来了张纸条,兴奋地怂恿:“打开看看。” 她一愣,还以为是闻远写来的东西,立刻拆了纸条看,可惜只写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公式—— f=gmm/r2 “这……这是什么鬼,你寻我开心呢?”曲月升只觉得公式眼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白莲花就知道她是没往对的方向想,提示道:“你再仔细看看,这是万有引力定律公式啊!” “……” 这么一说还真是,f是引力,g是万有引力常量,大m和小m是两个物体的质量,r是距离…… 曲月升瞠目结舌:“谁……谁给你的?难不成牛顿也穿越了?” 白莲花翻了个白眼:“哪用牛顿啊,随便一个学物理的都能默出来,但说出来你都不信,是你表哥给我的。” “他……”这回真的是惊吓了!曲月升怕自己叫出声,赶紧捂住了嘴。 白莲花望了望门外,压低声音道:“那天在望岳楼,我无意间骂他是变态,他立刻就认出这个现代词汇,于是也怀疑起我的身份,趁着大家不注意偷偷塞了我一张纸条——就是你手上这张。我不敢声张,也没告诉小侯爷,私下里跟他碰了个头,这货在现代竟然是个有名的物理学家。” ——物理学家就长这笨蛋样? 曲月升和白莲花默契地没有把这句吐槽说出来。 白莲花脸色一沉,郑重地伸出双手扣住月升的肩膀,逼迫她不得不看着自己,一字一顿地道:“月升,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们可以回去的话,你走不走?” 曲月升早已把相府当做自己的家,一时间愣住:“回哪去?” “回现代,回二十一现代,回我们的社会主义国家!” 曲月升瞳孔微涨,连说话也磕磕绊绊:“你……说,说真的?” 白莲花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点头 “怎么可能,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没办法么?怎么突然有主意了?” “我没办法,是你表哥想到了回去的办法。”白莲花接着道:“他在现代研究的是天体物理与地球磁场,比我这个学高分子的半吊子强多了,他在现代有家有业,从穿越过来就一直琢磨着要回去,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现在差不多找到了回去的办法——月升,你舍得回去么?” ☆、11.21独家发表 “我……” 曲月升沉默良久,实在不能给出白莲花一个肯定的回答,索性转移视线,噼里啪啦砸了一堆问题过去:“他靠不靠谱儿啊?有没有成功事例啊?这又不是拍电影,怎么穿越回去啊?” 白莲花低叹一口气,也不逼问她要答案了,满脸忧愁地道:“听他说原理头头是道,但有没有可实践性我也不知道。” 曲月升这下也来了兴趣:“什么原理?” “物理学原理啊。”一讲到科学,白莲花不自觉坐直了身子,眉飞色舞道:“你别看现在穿越小说电视剧泛滥,其实那都是瞎扯,穿越时空原本就是个物理学的研究方向。英国的那个大科学家史蒂芬·霍金,你应该知道吧。” 曲月升点头:“知道啊,他的《时间简史》在咱们学校不管文理科都必读,不过我没读懂就是了。” 白莲花本来也不指望她懂,于是耐心地解释道:“霍金在《时间简史》里提出了第四维的概念。简单来说,我们每个人都可以算一个零维度的点,由无数个点组成的一条线,叫做第一维;由无数条线组成的一个面,叫第二维;由无数个面组成的一个立方体,比如长方体、正方体,这个叫第三维;那么由无数个空间体组成的一个超立方体,就是第四维。我们所生活的世界是三维的,因此我们无法超越时空,但当我们能生活在一个四维的空间时,穿越时空就会变成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曲月升稀里糊涂的听完,默默把自己快掉到地上的下巴合上,顺着她的话问:“那第四维空间在哪里?” “按照霍金的虫洞理论,也许虫洞就是那个时光隧道,它有超越三维的能力,是比光速更快的存在,通过虫洞,我们就可以穿越时空。” 所谓的四维空间理论,曲月升确实听物理系的教授说过,但怎么回事她也不明白,此刻她觉得自己是昏了头了,竟然觉得白莲花说得很有道理:“我那充话费的表哥难道找到了虫洞?” 白莲花双肩一耸:“好吧,其实刚才那些都是你表哥说的,听着很有道理,要是拿出去装逼肯定能唬人,但其实我也不太理解,更加不知道有没有实践性。” “……”敢情就是空口说白话啊。 曲月升听到这个结果反而放心下来,毕竟那么伟大的科学家史蒂芬·霍金都没有找到办法,穿越时空哪有这么简单。 白莲花话锋一转:“不过你表哥说有十之八九的把握,他正在将军府里鼓捣装备,说过两天带我们去实地考察……” “我去,你俩科学家当做研究呢?还实地考察……”曲月升抚额。 “别管到时候到底能不能成功,你不觉得这是科学史上巨大的发现么?”说着,白莲花忍不住摩拳擦掌,双眼泛光:“总而言之,就算你表哥是扯淡,我们跟他去随便看看也没什么坏处啊。你去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84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84 不去?反正我要去。” “……”这个科学怪。 最终,月升还是答应了这两个科学怪去什么实地考察,但她只是想去看看传说中的第四维空间,至于到底要不要穿越回去,她真的没有想好。 也许没有想好,本身就是一种拒绝的答案吧。 在这个陌生的时空真的很好,这里有疼爱她的丞相爹,有视她如己出的二娘,有深爱他的闻远,还有白莲花、小侯爷这样整天帮倒忙但很讲义气的好朋友。可回现代呢? 现代的曲月升生活在一个重组家庭里,属于爹不疼娘不爱的那种。爸爸妈妈很早就离了婚,各自组建了新家庭,也各自有了新的孩子,没人想要她这个拖油瓶,所以她从小就跟着外公外婆住。 爸妈一年到头见不到一面,好在生活费还是按时给的,外公外婆退休工资不高,对月升却很宠爱。两位老人家用无微不至的关心弥补了月升父爱母爱的缺失,把一个最容易出现性格缺陷的重组家庭孩子,养得如此阳光乐观,外公外婆是月升最尊敬的人了。 可惜,两位老人家在月升高中时就过世了。她在现代,可以说再无牵挂了。 这一夜,月升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宿才睡着,可惜睡也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做了个梦。竟然梦见了阔别经年的外公外婆,两个老人家对她和蔼的笑,她想伸手抱抱外公外婆,却从他们身上穿了过去。 这时白莲花和充话费送的表哥也出现了,在她耳边不断洗脑,说什么四维空间理论,还说她的外公外婆现在就是四维生物,所以可以轻轻松松穿越人的身体。表哥化身黑面神,非要带月升走,说什么马上就可以跨越现在的三维空间,月升觉得他精神不正常,吓得扭头就跑。 才跑几步,画面就转了。月升梦见自己走进了一家墓园,一座座小山包似的石墓并列在眼前,各个坟前都整齐地摆放着水果贡品,墓也打扫得干干净净。唯独有两个挨着的坟墓,门前杂草都有半人高了。 月升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伸手拨开那些长的乱七八糟的杂草,竟然看见了外公外婆的遗像。她猛地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 “难道是外公外婆通过那劳什子第四维空间,给我托梦?”曲月升头昏脑胀,喃喃自语。 第二天,表哥果然登门拜访,说要带月升去踏青游玩。曲丞相和二娘自然是满口答应,无任欢迎,可就怕宝贝女儿不愿意,准备了一整套的长篇大论,正打算来一场持久战,没想到月升二话不说就点头了。直到目送宝贝女儿和未来女婿出了相府大门,曲丞相和二娘还觉得有点幻灭。 樊振威是经过沙场洗礼的将军,必备技能便是骑马,这回为了月升特意屈就,顾了一辆马车。两人挤在不小得车厢里,也算一种另类的独处。 表哥作为一个男人,决定先开口:“听说你是学小语种的?” 这话怎么这么像相亲的第一句,接下来总不会问收入多少有没有房车吧…… 曲月升点头:“阿拉伯语言学系。” 樊振威眼睛一亮:“希腊语会么?” “不会。”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语言好吗! “哦——”樊振威脸上显出明显的失望:“第一个虫洞是在希腊找到的。” “……”果然是个科学怪。 没过多久,科学怪表哥招呼月升下车,她这才发现已经附近的山上。 起初月升还是有点害怕的,毕竟一个女孩子跟一个还算陌生的男人走在荒无人烟的山里,怎么想怎么危险,不料这个表哥还挺靠谱,打发走了马车和车夫后,短短走了几百米,拐个弯就看见等候多时的白莲花。 白莲花身旁立着一匹骏马,马鞍两边挂了俩大包袱,肿得像俩灯笼似的,马儿一走,俩灯笼便跟着轻微的摇晃。 “月升,你还是来了啊。”白莲花冲她挤眉弄眼。 曲月升默默扭头,假装看不见。 樊振威难得露了个笑脸,主动牵着马道:“山上路不好走,骑马不方便,我们走着去,让马儿驮着东西便是。” 两人自然无意见,跟着樊振威往山里走。 京城近郊的山林一直被称为龙穴,道不是说里面有什么龙脉所在——那玩意儿在皇宫和皇陵呢,而是这片山林又大又茂密,山路跟黄河似的九曲回肠,哪怕是地道的京城老司机,进了山林也得悠着点。 偏偏天公不作美,山上起了一层薄雾,路就更难辩了,樊振威拿着自己手画的地图,带着两个姑娘一匹马,在山里转悠了一个时辰仍然一无所获。 “表哥,还有多远啊?”曲月升忍不住问道。 樊振威回头一看,两个姑娘都累得东倒西歪的,总算想起要有点绅士风度,便取了一块布铺在地上:“歇息会儿吧。” 白莲花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仰头道:“有吃的没?” 樊振威点头,从灯笼似的包袱里拿出水和点心。 月升挨着白莲花坐下,牛饮了一大口水,拆开包着点心的油纸:“竟然是糯米糍,好香啊!” 说着,曲月升拈了一块糯米糍放进嘴里,吧唧吧唧的咀嚼声响起,反反复复传入耳中,奏出一股魔性的旋律。 “……” “……” 两个科学怪不约而同地看了她一眼,奇迹般的找到了某种共鸣。 “我说樊大将军,上次你不是说大概半个时辰的路程么,怎么这次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啊?”白莲花从月升爪下抢过一个糯米糍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道。 “哦,”樊振威坦然道:“因为这次我也迷路了。” ☆、11.21独家发表 “啊?”白莲花一口糯米糍正要吞下,突然来了这个惊吓,让她直接岔了气,差点连肺都咳出来。 “你不会说真的吧?”曲月升一边帮白莲花顺气儿,一遍惊恐的望着樊振威。 樊振威沉重地点头。 “……”果然是充话费送的表哥,就是不靠谱。 “但是有办法。”樊振威在两个姑娘怨念的眼神之下补充道。 好不容易活过来的白莲花恨不得踹他个九九八十一脚,可惜三人组穿越小分队才刚碰头,还不够熟悉,白莲花只好忍下这一口气:“要是没有办法,我挠死你!” 樊振威的视线在两个姑娘的头上循环了一阵,最后走到月升面前,摊开手道:“借你头上的珠花簪子一用。” 曲月升怔了怔,这不就是明抢么?不过还是摘下头上的珠花递给他:“这可是我最喜欢的珠花,你仔细……” 她的话还没说完,樊振威手上一用力,珠花簪子立刻“尸首分离”,他把精致的珠花往月升手上一塞,没收了细长的簪子。 “……”曲月升偷偷凑到白莲花耳边低语:“如果他最后找不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85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85 到穿越的方法,我们俩就一块掐死他!” 白莲花点头,深以为然。 樊振威抢完了簪子还不算,又把两个姑娘的水也抢了,用带来的大碗盛着,接着从包袱里摸出一块磁石,把簪子放在磁石上来回摩擦,然后仍进水里。 珠花簪子不比用来固定发髻的金簪银簪,轻得很,只起装饰作用,因此簪身又细又长,材质也很轻,仍在水里竟然不沉,反而在水面打着圈旋转,最后停在一个方向。 樊振威终于露出笑脸:“找到方向了。” “真的假的?”曲月升不放心道。 樊振威的表情很严肃,有让人信服的力量,白莲花和曲月升不再多言,跟着他往前走。 用簪子和磁石磨的临时指南针,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儿,但在这薄雾笼罩,不见阳光的森林里竟然发挥了大作用,樊振威凭着良好的方向感竟然真的带大家走出了那片迷雾一样的森林。 京城近郊这片山林是座无名山,因为出了防风沙就没什么用处,所以没什么人管,便有了这么个戏称。无名山海拔很高,一到了冬天,山顶积雪能堆老高了。按理来说,一到了夏天,这里的冰雪融水会泛滥成灾,不过幸好山顶有一条清泉,水流看着不大,却像无底洞似的,无论去年的雪有多深厚,到了夏天总能把那些融水吸得干干净净。 樊振威正是带大家来到这片无底洞似的山泉边,如今正逢秋季,潮水初退,山泉四周留下许多深深浅浅的涸印,樊振威扒开泉边的枯枝稻草,竟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黑洞。 “这就是你说的虫洞?”曲月升瞠目结舌。 樊振威摇摇头:“这不是,但它可以送我们达到第四维空间。” “……”表哥你到底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樊振威清理着洞边的枯枝,眸中是明显的兴奋神色:“这是个无底洞。你们看这个小小的山泉,蓄水量还不如现代一条大点的人工湖,来一次寒冬,冰雪融水就能把这个山头淹了,可京城百年来从未出现过山顶洪灾,这是为什么?” “你的意思是,高山的冰雪融水全流进这个洞里了,并且几百年都没有把洞填满?”白莲花不可置信地问。 樊振威点头:“这个洞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无底洞。” 白莲花怎么说也算个科学怪,自然听说过无底洞,不过科学盲曲月升就真的不懂了,她忍不住吐槽:“你们以为是在拍《西游记》啊,还无底洞……充其量就是个小山洞罢了。” 樊振威摇头,一本正经地道:“无底洞不是神话传说,而是一种自然景观,是真实存在的——你还记得之前我问过你懂不懂希腊语么?” “记得,但我真不懂。” “第一个无底洞,位于希腊亚各斯古城的海滨。由于濒临大海,在涨潮时,汹涌的海水便会排山倒海般地涌入洞中,形成一股湍湍的急流,尽数灌入洞中。据测,每天流入洞内的海水量达三万多吨,奇怪的是,如此大量的海水,却从来没有把洞灌满。” 曲月升一怔:“那岂不是和这个洞一样?” 樊振威点头:“1958年美国地理学会派出一支考察队,他们把一种经久不变的深色染料溶解在海水中,观察染料是如何随着海水一起沉下去。接着又察看了附近海面以及岛屿上的各条河流与湖泊,结果令人失望,人们没有找到带颜色的海水。而几年后他们又进行了新的试验,他们制造了一种浅玫瑰色的塑料小粒子。” “这个粒子我知道,”白莲花恍然大悟,脸上也流露出兴奋的神色:“那是当时最伟大的化学家特地为了这次实验所做,是一种比水略轻、能浮在水中不沉底,又不会被水溶解的塑料粒子,成分是pvc。” “……”两个科学怪一脸终于找到组织的疯狂模样,曲月升连一点询问“pvc是什么”的念头都没有,反正她一句也听不懂,就让他们聊吧。 樊振威果然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继续道:“考察队员把1300千克重的这种肩负特殊使命的物质,统统掷入到打旋的海水中,所有的塑料小粒子就像一个整体,全部被无底洞吞没。他们设想,只要有一粒在另外的地方冒出来,就可以找到无底洞的出口了。但结果很明显,哪怕一百多年后的二十一世纪,他们也没能找到那些消失的粒子。” “太棒了!如果这个洞真的就是无底洞,那我们回去就有希望了——但你怎么确定它就是无底洞呢?”白莲花问。 樊振威四处找了找,捡来一颗巴掌大的小石子,又搬来了一块人宽的大石头立在无底洞旁:“你们听。” 话音刚落,他把手上的小石子仍进了洞里,良久都没有听到回音。 又过了一会儿,樊振威又搬起那块大石头往洞里面用力砸:“再听。” 还是久久都没有回音。 白莲花和表哥都屏息期待着,只有曲月升不明所以,等了很久,实在不耐烦了才问:“你们在听什么啊?” “这么大的石头如果砸下去,不是应该有很大的动静么?可我们现在什么也没听见。”白莲花兴奋地跳脚,面露喜色。 曲月升再呆也明白了:“所以没有声音就表明,过了这么久,那颗大石头还没落地?” 樊振威点头。 “果然是无底洞啊……”曲月升感叹:“但这跟我们穿越有什么关系?” 白莲花已经明白了樊振威的意思,挑眉问月升:“重力加速度,你总应该知道吧?” 曲月升依稀记得那是一个物理常量,至于具体数值早就还给物理老师了…… “物体自身质量越重,下落的速度就会快。既然这是个无底洞,如果我们跳下去,我们的下落速度就会一直乘以重力加速度。长此以往,当我们下落的速度超过了光速时,也就达到了第四维空间,从而穿越时空。” 樊振威赞许地望着白莲花:“相信那些涌入希腊无底洞中的海水,也是因为不断下落,当它们的重力加速度超过了光速时,就穿越了时空,所以考察队员翻遍地球也找不到那些海水。” “……”这回月升听懂了:“所以如果我们要回去,就要像那些海水一样,跳下去?” 两个科学怪不约而同地点头。 “……”虽然他们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可是月升还是觉得满满的不靠谱。 “如果可以,其实我们现在就可以走。”樊振威道。 “啊?”这回连白莲花都跳出来反对了:“回去事件大事啊,我跟月升在这都是有爹有娘有身份的,哪里能说走就走啊。” 樊振威沉吟片刻:“也是——那我们明天走?” “……”白莲花绝倒。 曲月升立刻跳出来解围:“这么着急干嘛,你不是瑞王麾下重臣么,就没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86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86 什么要交代的事?说走就走,负不负责任啊!” 樊振威别扭地看了曲月升一眼:“再拖就要娶你了……” “……”你妹! 这句话虽然是玩笑,却像一盆冷水似的,泼醒了三个前来旅游似的探险家,也更加提醒着他们,一旦走出这座大山,便又要回到朝堂联姻的尴尬怪圈。 一时间气氛凝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连最想回去的樊振威都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满满忧愁,他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只好干笑一声:“表妹啊,我不是嫌弃你,我只是觉得比起姑娘,我更喜欢计算重力加速度乘以人体质量后,要多久才能超过光速……” “滚!”曲月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经过这一番插科打诨,气氛总算缓和了些。可樊振威这个天然迟钝的科学怪像是嫌气氛不够凝重似的,又补了一刀:“按照天体的运行轨道、地球、月球的质量计算,七天后就是一年之中月球与地球之间引力最大的时候了,那天我们跳入无底洞,能穿越回去的几率最大,速度也最快。你们要尽快做决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说的穿越方法啊什么的,都是作者菌的脑洞,就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大家千万别当真啊,都是瞎扯的……套一句文里的话,穿越时空连伟大的科学家霍金都做不到,我们还差得远呢。 ☆、11.21独家发表 “……” “……” 这一次难得连白莲花也沉默了。 没有人比曲月升更明白,沉默其实也是一种无声的拒绝。她悄悄扭头,果然看见白莲花的脸色从原本发现无底洞的兴奋变成了惨白。 她怔了怔,忽然想起刚认识白莲花那会儿,这货不是在唠叨她研究出来的新材料,就是吐槽他那迂腐的秃头导师,有时也会遗憾她那还差一点点就写完的毕业论文。 其实更多的,是对那些化学元素的想念。 月升知道,白莲花有一种从骨子里溢出来的对科学的热爱,所以她很想回现代,很想很想。白莲花只有回到现代,才可以一展所长,而不是留在这个架空的时空里混吃等死。可如果她回去,才刚刚宣布婚讯的小侯爷怎么办呢? 月升忽然嗤笑一声,她还真是管得宽,自己尚且焦头烂额,反而替白莲花操心。其实这种情况,之于她来说才更加如坐针毡吧?穿越回去,舍不得闻远,不穿越回去,又要嫁给这个充话费送的表哥。 闻远说过,佛家不讲得失,只谈因果。月升很想问问佛祖,她又是种了什么因,才会得到这样的苦果呢? “好。”白莲花忽然道。 曲月升惊奇地看了她一眼,白莲花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她的双拳紧紧握起,手背上的青筋慢慢浮现:“我会尽快收拾东西,处理好这边的事情,然后回现代——月升,你呢?” “……”曲月升一怔,低下头再次沉默。 这一次她不是不知道,而是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意。 无论现代社会再怎么好,有多少同学、朋友,有再怎么便利舒适的生活,她都不想走。她真正意义上的爱人、亲人、朋友都在这里,她又能去哪儿呢? 白莲花忽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坦然一笑:“我明白,不勉强你。” 曲月升心中一颤,心里的却还是压着一颗大石头似的,她勉强挤出了个笑脸:“你……要保重。” 白莲花握住月升的手,微微一笑:“这段穿越来的缘分,我很珍惜,如果你在现代社会有什么放不下的人,告诉我,我帮你照顾他们。” 曲月升想了想,摇头:“不用了,我在那边很放心。至于你这里……我会尽力帮你照顾薛侍郎和薛夫人,还有……还有那个连建筑力学天体物理和高分子材料的聚合方式都不懂的文盲。” 白莲花的手轻微一震,眼眶竟然有些发红,她紧握着月升的手,似乎把所有的语言都写在了眼睛里,引得月升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 樊振威看着她们“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连这俩人搞百合拉拉蕾丝边的具体过程都脑补了出来。他心里好一阵恶寒,连忙上前分开两个姑娘,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们急什么,我也要回去把将军府的事情处理好,至于回不回去的,日后再说。这会天色也晚了,咱们先下山吧。” 两个姑娘不约而同地白了他一眼——这个话题是哪个混蛋先提起的啊? 樊振威尴尬地轻咳一声,又端起了那个自制的简易指南针,道:“走啦,走啦,下山再说。” 两个执手相看泪眼的姑娘虽然很不齿樊振威的情商,但还是认可了他带了智商的提议,三人齐心协力用枯枝和树叶把无底洞盖严实了,方才组队下山。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但这一行人却反了个头,上山时又起雾又迷路,下山的时候反而出现了久违的夕阳。 大概是为了证明今天的夕阳有多猛烈似的,一把明晃晃的刀映着夕阳在人眼前晃悠,只见一个脸上把“良辰从未怕过谁”刻在脸上的匪徒,扛着刀大摇大摆的从路中间走来,嘴里念着万年不变的台词:“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这过,留下买路财。” “是你!”曲月升指着匪徒惊呼。 匪徒的脚步戛然而止,下巴都快磕到地上了:“你……你……相府千金?怎么又是你啊!” 显然这个匪徒也很懊恼。 曲月升猛地咽了一口唾沫,心虚地望了一眼手无缚鸡之力的白莲花,又瞥了一眼威武雄壮的表哥,对方只是单枪匹马,大概可能也许还是能有点底气的,于是她挺直了腰杆:“大哥,咱都这么熟了,就不互相伤害了吧?” 匪徒也从善如流的嘿嘿一笑,缓慢而小心翼翼地逼近曲月升:“曲姑娘,怎么不见闻远圣僧啊?早知道几位来到秋名山,咱们兄弟就备点土特产迎接了啊。” 曲月升豪迈地一拍他的肩膀:“特产就不用了,闻远不就在你身后么。” 匪徒心中一惊,慌忙回头看,月升趁机狠狠踹了他一脚,大吼一声:“跑啊!” 三个人默契十足,立刻撒开了腿往不同的方向跑去,匪徒稍微一愣,怒气冲冲地奔着老对头曲月升的方向而去。 曲月升身材娇小,灵活的在山林里穿梭,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叫:“救命啊,山贼杀人啦,快去报官啊……” “你给我住嘴!爷爷是近郊一带有名的侠盗,从来只劫财不伤人,小丫头莫要乱喊,败坏了爷爷名声!”匪徒气急败坏地大喊。 呵!匪徒还要名声? 他这样一说,月升更来劲儿了,扯着嗓子放最大声喊:“救命啊,这里有山贼横行霸道,欺压良民,把一家人祖孙三代都给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87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87 杀了,官差大人快来啊!” 匪徒差点被她气得吐血,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一世侠盗英名尽毁,索性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施展轻功猛地追上了月升,迎面就是一刀。 曲月升脚下一软,直接侧身滚了下去,也亏得她身后是一颗大树,长刀深深砸入树干,一时间拔不出来,她连忙起身,拔腿就跑,嘴里不住地喊:“救命啊!救命啊!” 匪徒恨恨地抽出长刀,往她身后猛地一砸:“看刀!” 曲月升刹车不住,索性直接扑下去,下意识抱住头。紧接着一声惨叫响起,她也跟着尖叫一声。 “啊……” 不过叫了半天,怎么不疼啊? 曲月升战战兢兢地扭过头往后看,原本应该砍在她身上的刀静静地躺在路边,闻远利落地收回手,匪徒应声倒下。 “月升,你没事吧?”闻远焦急地问。 曲月升摇摇头,挣扎着要站起来,膝盖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她“嘶”了一口气,却没有声张,只是急急地道:“闻远,我是跟表哥还有白莲花一块儿上山的,中途遇见了山贼,也不知他们怎样了,你快帮我找找。” 闻远听到“表哥”二字本能地皱眉,二话不说蹲下身:“上来。” 曲月升一怔:“我在这里等你就好。” “匪徒只是被我打晕过去,就怕他随时醒来。你上来,我背你去找你表哥和薛姑娘。” 曲月升心中一暖,乖乖伏了上去。 闻远固定住她的腿,很轻松地把她背了起来,然后飞快地在大山里穿行。 曲月升心中一暖:会什么都不问,一味地照顾她,对她好,这样的人大概只有他了吧。 闻远口中不断呼喊樊振威和薛婉玉的名字,一声一声,仿佛喊在月升心上。只可惜,在这空旷的山林里,久久没有回应。 大概在山里转了一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闻远一边继续寻找,一边问月升:“你跟他们什么时候分开的?” “刚遇到山贼的时候,我们三个人分开跑了。” “山贼认识你,定然是追你而去,他又是单枪匹马,按理说你表哥和薛姑娘应该已经得救下山了。”分析到此,闻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秋名山向来荒凉,鲜少有人烟,山贼要来抢劫也绝不会挑这里,而是会选择在灵觉山这种游客众多的地方出没。不光山贼来得奇怪,月升一行三人又是为什么来这里呢? 闻远心有犹豫,便听得月升嗫嚅道:“我还是担心白莲花。” 她跟樊振威认识不久,或许还拿不定主意,但白莲花是绝不会舍她而去,独自一人逃走的。 闻远沉吟片刻:“这样吧,现在天色已晚,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再去将军府和薛府看看,不管结果如何,不管多晚,我给你飞鸽传书,你在相府等着就好。” “好。” 她肯先回家,闻远的脚步更快了,却十分地稳健,走在漆黑的山路中如履平地。月升能感受到他微喘的呼吸,脸上不断有汗珠落下,便伸手细细地给他擦干。 “闻远,如果有一天我也消失了,你怎么找也找不到我,你会怎么办?” ☆、11.21独家发表 月升明显感觉到闻远身子一僵,便听得他轻笑一声:“你怎么舍得。” 是啊,这个人她心心念念了这么久,使出浑身解数才等到他还俗,眼看就要苦尽甘来,她怎么舍得? “如果……如果是不可抗拒的因素呢?比如是佛祖的旨意。” 闻远低笑一声:“佛祖才不会有这样的旨意呢——如果是真的,那我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找到你。” 曲月升眼眶一红:“若是碧落黄泉也找不到呢?” 闻远尝试着假设这种情况,只要一想到就会心痛胆寒,连连摇头道:“绝不会如此,绝不会如此的——” 他沉吟片刻,长叹道:“若真是如此,我便早日了结此生,这样下辈子也好不叫你再等。” 曲月升静默不语,双手下意识收紧。 被闻远送回相府后,曲月升一整个晚上都辗转难眠,也不知是担心白莲花多一些,还是担心闻远多一些。直到深夜,三更打响的同时,一只信鸽从窗户飞进来,她立刻醒了。 信里传来的到底是好消息,充话费送的表哥没事,白莲花也没事,有事的是小侯爷。 月升之前还纳闷,闻远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山里,原来是小侯爷看了白莲花留下的字条,心里担心得很,就叫上闻远来一起接她和白莲花回家的,不想半路遇见了山贼。山贼头子自然追月升而去了,剩下的山匪喽啰想着白莲花一个女流之辈好欺负,便想着绑架了她,勒索些赎金花花也好,不料却被半路上山的小侯爷撞破。 这个小侯爷,平日里就会唧唧歪歪《诗经》、《楚辞》什么的,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酸秀才,没想到这次遇见了匪徒竟然如此勇猛,拎着几块石头就上去打了。也亏得这几个山匪盗亦有道,不肯伤人性命,小侯爷最终是救出了白莲花,可自己也挂了彩。 月升知道了其中曲折,心急如焚,几次吵着要去侯府探病,都被曲丞相驳回上诉。最惨的是,这一回连便宜表哥也忘了来搭救她,月升就只能呆在家里干着急。 忐忑的等待煎熬持续了三天,月升既没有等来表哥的搭救,也没有等来闻远的平安信,反而先收到了白莲花和小侯爷的婚礼请帖。 这回她真的是一脸懵逼了。白莲花不是才说要跟表哥回二十一世纪么?怎么突然又要成亲了? 同样一脸懵逼的还有表哥。他这回倒是想起月升来了,飞快的来相府洋装约她出去踏青,成功骗得曲丞相放行,两人暗渡陈仓,直接溜去了薛府。 薛府四处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双喜字挂得到处都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欢愉,想来白莲花和小侯爷的这场婚事是被整个薛府祝福的吧。 月升和表哥找到白莲花的时候,她正在试凤冠霞帔。月升发誓,这是她见过白莲花最美的样子,哪怕天上的嫦娥下凡也要被这明艳的色彩比下去。 “小侯爷没事吧?” “你不回现代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白莲花微怔,旋即笑开了,她屏退了左右,说:“嗯。” 两个回答都是“嗯”。 曲月升松了一口气,表哥的脸色却变了。 “没事就好,你穿这身凤冠霞帔真的好漂亮,祝福你,白莲花。”月升真诚地笑道。 白莲花难得羞涩,红着脸道:“谢谢。月升,我也祝福你,你穿上婚纱一定比我好看多了。” 曲月升嘿嘿一下,豁然开朗:“我恐怕没机会穿婚纱了,不过凤冠霞帔很美,这才是我们的传统。” 充话费送的表哥一怔,只觉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88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88 得自己的话费余额不足,后知后觉地问:“表妹,你的意思是你也不走了?” 曲月升坚定地点头,并且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就算我不走也不会让你娶我的,大不了我跟闻远私奔,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哈哈!” “……”她想缠缠绵绵到天涯,表哥只想一巴掌把她拍死沙滩上。 樊振威转而对薛婉玉道:“她是为情所困,那你呢?不想回去了?也不继续研究新材料了?我们要是能回去,这是会是震惊全球科学界的大新闻啊!” 樊振威的眸中闪着炽热的光芒,同为科学怪的白莲花当然懂,但她也只能叹一口气,向她热爱的科学说再见:“我回不去了。” “为什么啊?是怀疑那个四维空间理论么?我可以把所有原理解释给你听。”说着,表哥就要去拿纸和笔,大有绘出整个宇宙默出《时间简史》的意思。 白莲花连忙拉住他,直摆手道:“不是的,我相信你的理论,更加从来没怀疑过你专业的判断,只是我真的回不去了。” 她长叹一口气:“我是中了小侯爷的邪了。”为了他,连研究了小半生的化学也可以全部抛弃。 樊振威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比热爱科学更炽热的感情,他知道薛婉玉是绝不会走的,那么……他沉下眸子,整个人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两个姑娘又聊了许久才堪堪消停,眼看着日近正午,樊振威不敢再让她们侃大山,连拖带拽的带着曲月升告辞了。 “我说,你这么着急叫我走是干什么啊!拉拉扯扯的,不像话嘛……”等出了薛府的大门,曲月升才顺利挣脱了便宜表哥的拖拽。 真难为曲大小姐还知道什么叫不像话…… 樊振威恨铁不成钢道:“你傻啊,人家薛婉玉都要成亲了,我们俩大活人空着手来算怎么回事……不走等人家留我们下来吃午饭啊?” 这么一说,好像也对哦。 曲月升摆摆手:“哎呀,白莲花不会跟我们计较这些的。” “她不计较,你就真好意思?”樊振威一脸嫌弃。 “这……哼!”曲月升做了个鬼脸,腮帮子鼓成了小□□。 “你还哼,哼什么哼,还不赶紧跟上,挑几个好东西送人家当新婚礼物?亏我们还同是天涯穿越人呢,一点自觉都没有。” “自觉你个头!哼!” 嘴上是这么说,但口嫌体直的曲大小姐还是跟着樊振威一起认真挑起了礼物来。她也是此时才明白,自己刚才真的“哼”得太早了。 请问跟便宜表哥逛街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约等于你身边同时站了五百个挑剔龟毛的处女座! 他不是嫌这个不够贵气,就是嫌那个不够吉利,总之就是这儿不好那儿不行,要不是知道她不差钱,曲月升肯定觉得他就是抠门不想送礼。 在逛完大半个京城还是一根毛都没有买的情况下,曲大小姐罢工了。 “我不干了!你到底要买什么啊?直接点麻溜点不行么?” 樊振威大概也觉得逛得太够了,陪着笑脸道:“这不是没看到好的嘛……毕竟是穿越战友成亲,选礼物总要走点心吧?” 曲月升给跪了:“表哥,大哥,我叫你亲哥行么?你这哪里是走心啊,你这简直是走肾啊!跟你逛一圈,我简直连上厕所的欲望都没有了,全程都是尿点!” “……”樊振威只好妥协:“我知道有家古玩店东西特别好,最适合买礼物送人,就是远了点。我们去这最后一家店看看,要是再看不着好的,咱们就回去,总行了吧?” 曲月升将信将疑地望着他:“你说的啊,最后一家店?” 樊振威斩钉截铁地点头,就差举着三根手指发誓了。 “算我倒霉。”曲月升自暴自弃地想,又跟在了樊振威的身后。 这一回他说远,那是真的远。而且不光远,还很偏僻。曲月升跟着便宜表哥在巷子里七拐八拐饶了好久,还是没有绕出去,她忍不住问:“还有多远啊?” “快了,就快到了。”樊振威低声答。 曲月升“切”了一声,拆台道:“你上个时辰也是这么说的——我说表哥,你不会是又像之前在大山里一样,迷路了吧?” 樊振威难得没接月升的话茬,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走,嘴上不住地敷衍道:“快到了,就快到了,跟上!” 京城的巷子九曲回肠,尤其是便宜表哥的步伐又更快,月升一时间不注意就掉了队,哪里还能见便宜表哥的踪影? “表哥?你在哪儿?”曲月升冲巷子里喊。 没有人回应,她忍不住又接着喊:“表哥!樊振威!你在不在啊?月升来找你了。” 还是没有人回应,月升隐隐觉得这个巷子阴森森的,她很害怕,越发加快了脚步。 “表妹!”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曲月升心中一喜,立刻回头大喊了一声表哥,只觉得后颈一痛,仿佛被人打了一拳,她双眼一黑,稀里糊涂地昏了过去。 ☆、11.21独家发表 正午炙热的阳光直照眼睛,曲月升被刺得几乎掉眼泪,想伸手挡住阳光,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根本无法动弹,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竟然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仍在无底洞旁。 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背对着她,头发却不是现代人的短发,而是长长的绾成一束,用头绳牢牢缚在头顶,头冠被取了下来,造型半古半今,不伦不类得仿佛从城乡结合部出来的蛇精病。 “表……表哥?”曲月升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原本背对她的人转过身来,左手上戴着一块巨大的腕表,银色的金属映着阳光,刺眼得很——竟然真的是樊振威。 “你……”曲月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神经病”三个字咽了回去,改成了:“你想怎么样?” 他拨了拨表盘,似笑非笑:“当然是带你回现代啊。” “……”曲月升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挤了个笑容出来:“表哥,要回现代又何必绑着我,我跟你走就是了啊,我也很想回现代的家啊。” 樊振威嗤笑一声:“别装了,你不会回去的。为了那个假和尚,你连家大业大的丞相府都可以不要,更别说回无亲无故的现代了。” “看来你连我现代的事都打听得很清楚啊。”曲月升垂眸,试探劝解自己不要跟制杖儿童计较,可惜愤怒已经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 “你有病啊,我回不回现代关你什么事?我就愿意留在这,你要走自己走就好啦,抓我来干嘛?小时候三鹿奶粉喝多了,脑子瓦特了吧!” “……” 樊振威轻轻摇头,显然并没有被激怒:“我当然想回去,但更想十拿九稳的回去,表妹,在你面前的这个可是无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89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89 底洞啊,万一跳下去没能回现代,反而摔死了,那可怎么办?” 曲月升双眸一沉,小鹿眼里闪着愤怒的光芒:“所以你抓我来,是拿我当试验品,要是摔死了,那是我倒霉,要是回了现代,你就是震惊全球的科学家了——想得挺美啊。” “是啊,”樊振威配合地露了个笑脸,看起来分外渗人,他摇了摇手上的腕表:“等会我推你下去,当你下落的速度快过了光速,电磁感应表的磁场就会被破坏,这样我就知道你回到了现代,我的实验就算成功了。我万分期待着那一刻!” 说到这,樊振威脸上的兴奋不再,倏地长叹一声,面上是不加掩饰的遗憾:“我本来不想拿你做实验的,毕竟你在这里是相府千金,万一实验失败了,曲丞相很容易查到我身上。奈何你的好姐妹临阵退缩,忽然又追求起什么爱情来了,竟然连这么伟大的科学实验都不肯参与,我也只好冒一冒风险了。” 曲月升心中一紧,照这个变态言下之意,如果她实验失败了,他还是会不择手段的抓住白莲花,再进行一次实验,在这之前,也不知有多少穿越者死在他手里。 想到这,月升心中一寒,不自觉提高了音量:“你别乱来啊,穿越这么扯的事情,本来就全靠意外。你很有可能会实验失败,还是要留在这个时代,我是相府千金,全相府的人都看到是你带我出去的,我要是有什么事,我爹绝不会善罢甘休!” 樊振威嗤笑一声:“你不必刻意这么大声,这荒山野岭,连我没带指南针都会迷路,更不用说别人了。至于曲丞相,呵,瑞王的雄师早已秘密入京,只要陛下一驾崩,十万大军便会冲入京城,届时江山易主,只怕到时候没有曲丞相,只有樊丞相了。” “你……”如此老谋深算,让曲月升胆寒。 “表妹,其实你也不必惊慌,一天之中,下午两点的大气辐射最强,到了这个时候再仍你下去,最容易破开时空之间的缝隙,也许你一会儿就无惊无险的到现代了,到时候可别忘了感谢我啊,哈哈哈哈……” “呸,你这个变态!”曲月升恨不得踹他几脚解恨,可惜她被五花大绑着,根本动弹不得。 樊振威无奈地摇了摇头,掏出随身手帕塞进曲月升嘴里,他动作轻柔,脸上的神色也近乎温和:“表妹,你到底是我表妹,万一回不去,我们还是表兄妹,我不会真伤了你。好好在这呆着,别搞事情,能少受点苦。” 曲月升瞪大了眼睛,不停地挑眉眨眼,但樊振威又不是白莲花,才看不懂她这些眉毛语眼睛语的,像宠溺妹妹似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把一旁的大石头挪了过来。 天呐,这货不会要砸死我吧! 曲月升看着樊振威越来越近,下意识往后缩,奈何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她此刻脑子里无比的清醒,别看樊振威看着慈眉善目,但他绝对是个彻头彻尾的科学怪,为了能穿越回去,别说表妹了,就是亲妈也不会顾及。 樊振威把大石头挪到月升身边,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捆长绳,把月升和大石头牢牢捆在一起,像是怕绑不住似的,绳子捆了一圈又不圈还不肯罢休,又找了些树藤来捆了一圈。 曲月升从小娇生惯养,身上细皮嫩肉的,被这么紧紧捆着,身上几乎勒出血来,她也不肯哼一句,倒是看得樊振威有些抱歉:“表妹,忍一忍,很快就能回现代了。” “哼。”曲月升很有骨气地扭过头,连个白眼都不想给他。 樊振威自讨了个没趣,也不气恼,他抬头望天,艳阳当空,离两点钟越来越近了。他的脸上浮现着难以形容的兴奋疯狂之色,只消轻瞥一眼,就能让人渗得全身发麻:“这么大的石头,少说也有几十斤,再加上你自身的重量,再乘以重力加速度。表妹,你猜我把你推下去之后,多久可以让你的下落速度超过光速?” 曲月升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摇头,嘴巴被塞住,一句话也喊不出来。 樊振威哈哈大笑:“我算不出来,也不敢估算,只要这个无底洞够深,表妹,你就可以打破三维空间,到达第四维度了!你兴奋么?这个科学史上的奇迹,将由你亲自见证!” 他虔诚地慢慢走近曲月升,每一步都宛如死神的步伐。 “表妹,你下去吧,下去吧!”樊振威站在月升身后,抵着大石头用力往前一推。 叫也叫不出,喊也喊不应,死亡的恐惧感将曲月升紧紧包围,身子猛然下坠,她甚至不敢张开眼,就觉得腰上一紧,原来是腰上的绳子被人拽住了。 曲月升惊魂未定地张开眼,眼前是一片黑暗,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却一个字也叫不出来,腰上紧紧地绷着,几乎把她的身子勒断。就凭着这股力量,百斤石头和月升的身子一点一点地往上升,往上升。 “月升,别怕,我来了。” 她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的心脏慢慢回到胸口,月升抬起头,终于看见了久违的阳光,一双暴满青筋的手缠着绳子,颤抖着把她一点一点往上拉。黑色的影子打在她脸上,带她一点拨开死神的云雾。 有一双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曲月升只觉得身子一轻,就被人拖上了地面,她眯起眼睛,一时间不适应这样的强光,紧接着眼前剑光一闪,身后的大石头直直掉进了无底洞,一点回音都没有。 她双腿一软,立刻被人紧紧抱在怀里,脑袋磕在那个人的肩膀上。她深吸一口气,清爽的檀香钻入四肢百脉,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月升,没事,没事了……”抱着她的人全身颤抖得比她还厉害,砰砰直跳的心脏只怕现在都没有回落到胸膛里,那句“没事”与其说在安慰她,不如说在安慰自己。 曲月升艰难地抬起手,扯掉了赛在嘴里的手帕,安慰似的道:“闻远,我没事,我不怕。” 我知道如果有人会来救我,那个人一定是你。 惊魂未定的两个人紧紧相拥,良久才缓过神来,月升这才注意到樊振威还呆呆站在无底洞旁,双手保持着推她下去的姿势,大概是被人点了穴。 她慢慢的走过去,身上因为被捆得太久,几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闻远立刻上前搀扶着她靠近樊振威。 忽然,樊振威手腕上的银色腕表发出“滴~滴~滴~”的声音,仿佛是在敲响死亡的丧钟,月升凑过去一看,腕表上的时针指向二,分针在缓慢地向十二靠近。 还没到两点! 曲月升灵光一闪,立刻伸手哆哆嗦嗦地扯掉他的腕表,此时分针刚好指向十二,腕表发出一声长响,仿佛变成了一个强力的发电器,月升只觉得全身都被高强度的电流冲刷,她全身一抖,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这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90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90 里的穿越方法是瞎扯,大家不要当真……也别骂我……穿越这本来就是脑洞集合…… ☆、11.21独家发表 “月升,月升!起来啦!” 曲月升听到有人在叫她,紧接着脸上一痛,脸颊被人捏住摇晃了好几下,让她猛地惊醒。 打扮时尚的长卷发美女显然被她这么大的反映吓到,后知后觉的收回魔爪,拿着包包站起来:“你是猪么?看个电影都能睡这么死!走啦走啦,电影结束了。” “茹婷?”曲月升脑子里之前混沌,却下意识喊出了室友的名字。 长卷发美女微微仰头,露出精致的下颌线:“叫朕干嘛?” 曲月升呆滞地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并没有消失:“我睡了多久?” 李茹婷看了看腕表:“得有一个小时了吧,整部电影才两小时,也是服你。” 曲月升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干,整个人无力地往后仰,全靠椅子撑着才没倒下:“才一个多小时……” 我却像走完了整整一生。 “还没睡醒呢吧你,走啦,要睡回寝室睡去。”说着,李茹婷就要赶人。 曲月升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根本站不起来,颤着声打圆场:“等等,我想看看有没有彩蛋。” 李茹婷一怔,心道你丫连正片儿都睡过去了,还念叨着要看彩蛋?不过既然室友想看,反正也没多久,便坐回了原位陪她等彩蛋。 电影正在放片尾曲,主创人员的名单在电影大屏幕上轮流播放,曲月升怔怔地盯着屏幕,深呼吸了许久才找回一点理智——她真的穿越回现代了啊。原本软得站不起来的双腿也慢慢恢复力气,大概到了这一刻,她的灵魂才堪堪归位吧。 片尾曲唱完,屏幕开始插入广告,很遗憾没有彩蛋。曲月升缓慢地站起来,跟室友们一起往外走,一路上室友都在热烈地讨论电影剧情,只有她沉默不语,脑子里一半儿是水,一半儿是墙灰,脑子动一动,就成了浆糊。 最后月升稀里糊涂跟着寝室的三个姑娘走回去,一到寝室就倒头大睡,脑子像被炸掉了一样,无数记忆错综复杂地涌入脑海,古代和现代的生活来回交叠,她乱七八糟的说了好多胡话,把一屋子的姑娘都吓醒了。 茹婷探了探她的额头,烫的可以烧开水,于是当场就打了120,三个姑娘一个扛手一个拖脚一个抱腰,艰难地把月升扛进了救护车,然后是一夜的陪护。 当月升醒来的时候,茹婷趴在她床边,倩倩蜷缩在沙发上,思思趴在桌子上,屋子里回荡着三个姑娘疲累绵长的呼吸,她心中一动——原来不管是在东篱国还是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都有这么多人在关心着她。哪怕是为了这些人,她也不能自暴自弃啊。 因为有早课,月升的手机闹钟都自动定在早上七点,熟悉的《五环之歌》响起,竟然意外达到了和灵觉寺的暮鼓晨钟一般发人深省的效果,把一屋子的姑娘统统吓了醒来。 室友们一看都七点了,都争先恐后地冲进厕所洗漱,趁着这个空档,曲月升打开手机,一大串未读消息猛烈刷屏——暗恋他的男生给她发了十几条微信,微博提醒多达九十九条,q扣群消息嘀嘀作响。 仿佛只有通过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她才能恍然确定,这个世界里的她是真实存在的,这才是现实。 她删掉了所有乱七八糟的未读消息,在通讯录里找出备注为“小胖子”的辅导员,发短信给一寝室的人都请了假,然后把一干要陪病号的室友统统赶回去补觉,等病房彻底清净了之后,她才再次打开手机,直奔浏览器,开始上网搜索东篱国,搜索曲丞相,搜索灵觉寺,搜索……圣僧闻远。 可是,什么都没有,什么消息都没有! 她翻遍了所有史书,看遍了所有论坛,不放过任何一个小道消息,可惜就是找不到哪怕一点点熟悉的痕迹。她无论如何也无法证明那个架空的世界存在过,更加无法证明自己曾经在那里存在过。 “闻远……闻远……你在哪里?”月升茫然地仰头,忍不住泪如雨下。 如果历史上真的从来没有过东篱国的存在,那么她那几年的光阴又算什么?记忆里那么鲜活那么清晰,那都是她最真实的体验,又怎么可能是做梦呢?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月升这场病足足休养了一个星期才好,期间室友无微不至的关心略去不提。大家都觉得,病好之后的月升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病好回寝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丢了很多年的《时间简史》拎出来重读了一遍,甚至有半个月的时间都在物理系那层楼来回打转,逮着一个教授就去问人家平行时空理论。要不是因为她每一次抓的都是那种资深的老教师提问,大家一定会以为她看上了哪个物理系的大帅哥。 渐渐地,全寝室都觉得她生病的时候烧坏了脑子,导致整个人都疯魔了。本着深刻的人文主义精神,室友对她进行了温暖的人文救助——也就是变着花样的约她吃饭、上课、逛街,总之不让她一个人单独呆着,免得她自杀…… 所以,当月升抓着全寝室的妹子组原班人马重新去一次电影院,再看一次同样的电影,大家犹豫了一会儿也就同意了。 曲月升知道这段时间,寝室的妹子们为了照顾她的情绪牺牲了很多个人时间,也知道不应该一直这样麻烦别人,她甚至知道再看一次电影也不可能再有一次穿越的体验,可是她就是想再努力一次,再为见那个人努力一次,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 如果还不能回东篱国,我就把那些记忆当成一场梦,永远放在心里——月升暗暗对自己说。 电影的大屏幕上播放的是时下女生最爱看的文艺片,主演和制作班底都不错,可再好看的文艺片也架不住刚看过一遍啊!因此电影才播到了一半,一干室友都因为无聊而睡着了,只有月升聚精会神地看着。 她看的是电影,满心满眼里想的却都是闻远的一点一滴,悲伤和喜悦来回交替,怎么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熬到电影结束,她叫醒了一干室友,发现大家脸上的神情都很正常,显然没有谁跟她一样平白无故多了一段穿越的经历,至此她才完全死心。 也许,这才是佛祖的旨意吧。 曲月升无力嗤笑,乖乖的跟着大家回寝室,开始认认真真面对现在的生活——这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吧? 她开始学着向现实妥协,像歌词里写得那样,试着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也试着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 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 如果说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而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那么她就尽力让自己享受这种状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91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91 态,尝试着慢慢的从爱上一个人,变成爱着一首歌。 就这样,一个学期稀里糊涂的过去,月升奇迹般的从一个不挂科万岁的学渣,变成了一个高绩点的学霸,整个人也从一个咋咋呼呼撒娇耍赖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淑女。 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寻找闻远的存在,反而开始醉心于物理。她相信有穿越时空,相信会有虫洞的存在,更相信那个让她失去了闻远的神秘无底洞早晚有一天会再出现,把她的爱人还给她,她等待着这一天。 在这样望不到尽头的等待中,又一个学期过去了。曲月升正式迈入大四,重要的专业课基本都修完了,只剩下培养方案里几个顽固的选修学分拿不够,月升便报了一科风马牛不相及的《现代物理学》,由物理系最有名的“老变态”执教。 “老变态”最先是物理系的同学喊出来外号,因为这位系主任老师非常严格,尤其喜欢问学生很多变态的问题,比如怎样用现代物理学解释打桌球应该选取何种角度,再比如怎样用物理学原理解释两栋教学楼之间的间距。偏偏又只问理论,不设立具体参数,每次都把学生问得一脸懵逼,恨不得从小学物理重新学起,因此人送外号——“老变态”。 今天是第一次上“老变态”的课,曲月升不想迟到,很早就去了教室。此时教室里还没几个人,她挑了个靠前的角落位置坐下,随便翻了翻书本,里面有一章是专门介绍爱因斯坦的平行时空理论,内容又枯燥又无聊,没看一会儿就睡着了。 梦里,她好像回到了心心念念的东篱国,回到了灵觉寺。藏经阁里竖着鳞次栉比的掉漆书架,依旧堆满了古旧的佛经,阁楼里的阶梯又高又陡,闻远还穿着那件熟悉的红色袈/裟,洁白的僧衣一丝不苟的熨帖在身上,随着楼梯一节一节往上,仿佛一仰头,就能跟佛祖对话似的。 曲月升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一步一步拾级而上,绕过密密麻麻的书架,看见他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旁磨墨,浓郁的墨香散发在空气中,让人莫名心生宁静。 他抬起头,一手拈菠萝花指,淡然一笑,宛如要破空而去的佛陀:“月升,过来抄经文。” 曲月升双眼一红,一路小跑奔向他,却发现桌子上的白纸上根本不是经文,而是一幅画,画中人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衣裙,宛如春日里抽枝的新芽,长在山脚的必经之路上,被众多面露凶色的匪徒团团围住,眉目如画的僧衣少年从天而降,宛如救苦救难的佛陀临世。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喂,同学,同学……”同桌的女孩戳了戳她的手肘,月升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双小鹿眼红得吓人。 “嗯?” 同桌的女孩悄悄指了指讲台:“代课的学长一直在看着你呢,别睡啦。” 曲月升一怔,懵懵懂懂地抬起头,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讲台上代课的学长恰好迎着阳光,让人看不清面容,一身纯白的衬衫像会发光似的,从衣领到衣角都打理的一丝不苟。 她看到讲课的学长身子一震,慢悠悠地走过来。 他像是刻意放轻了脚步,走路的姿势标准得堪比军人,整个身子笔直得宛如校门口挺拔的白杨,连每一步的距离都恰到好处,仿佛丈量过似的。 随着他的走动,阳光渐渐从他身上挪开,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灰褐色的眸子跟记忆里的佛陀沉静的双眸重叠,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寂寥,曲月升怔怔地瞪大了眼睛,压抑在心中澎湃已久的情愫汹涌而来。 他伸出手,长了一层薄茧的手指在她脸上温柔地揩拭:“为什么要哭?” 曲月升眨了一下眼,滚烫的泪珠在脸上留下一条温柔的泪线:“窗外的阳光太刺眼了,可惜还是比不上你。”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11.21独家发表 正午三刻,烈日当空,高台上的监斩官泰然而立,面色冷然,高台下两侧官兵整齐的一字排开,个个腰佩长刀,面无表情,四周围满了双眼绯红、面露狠戾的百姓。 我当时才六岁,还不过半人高,便仗着身子小,从密密麻麻的大腿中踉跄穿过,好不容易才挤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我的父亲——东篱首富,也是东篱国最大的奸商魏世怀,此刻全身枷锁,神情木然,被吊在京城闹市的正中央,捆成一个羞辱的“大”字。 “奸商!你勾结贪官,囤积居奇,低价买走百姓的救命米粮再高价出售,大发不义之财,实在是狼心狗肺,丧心病狂!如今,善恶到头终有报,任你再富可敌国,腰缠万贯,总归也还是逃不出国法的制裁!”监斩官朗然出声,激起大批围观的百姓高声叫好。 一时间,我竟然认不出眼前大义凛然的监斩官,就是那个从小出入我家,口口声声称我为贤侄,唤父亲为大哥的李叔叔。 父亲木然的眼珠子动了动,仿佛是想看看那监斩官一眼,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夫只怪自己眼拙,识人不清,该有此报!” 监斩官冷笑一声,高声道:“大胆奸商,你借着洪灾大发国难财,害得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饿死路边,事到如今,竟然连一点悔意也没有么?” 父亲仍旧是面无表情,沉寂如灰的眼眸却抬了起来,看向了遥远的东方——那是阳光的方向。 监斩官大喝一声:“冥顽不灵!” 父亲木然的反应激得周围的群众更为义愤填膺,也不知谁先动了手,抓了一大把菜叶子疯狂地仍向父亲,砸得他满身挂绿,狼狈非常。紧接着又有什么鸡蛋,石头,沙子从我头上一一掠过,尽数砸在父亲身上,很快就砸得他顶黄挂绿,头破血流。 监斩官就这么悠然地站在高台上,看着父亲受尽了侮辱,直到日头西移,午时告罄,才堪堪出声,稳住了周围的百姓:“时辰已到,凌迟!” 随着这一声尾音落地,刽子手举起大刀,灵巧地一转,像在表演特技似的,只听见父亲发出一声极为惨烈的叫声,一块铜钱般大小的肉从右胸口旋下来,留下一个血淋淋的伤口,酷似盲人的眼窝。 我拼命地捂住嘴巴,竭尽了全力才把到了嘴边的尖叫囫囵咽下,我看到父亲痛苦得全身打颤,整张脸狰狞得不成人形,刽子手身旁的小吏这才高声报数:“一!” 刽子手将手腕一抖,那片扎在刀尖上的肉,便如一粒弹丸,飞到很高处,然后下落——第一片肉,谢天。 第二刀从左胸动手,还是那样干净利落、准确无误,大刀飞快地旋掉了左胸口一块肉,又留下一个血淋淋的伤口——第二片肉摔在地上,是谢地。 随着第二声报数,我浑身一颤,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呜咽,周围的百姓似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92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92 乎也觉得太残忍,渐渐停止了叫骂。 紧接着,刽子手在父亲的胸脯上切了第三刀,又留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铜钱大小,鱼鳞形状,新刀口与旧刀口边缘相接而又界限分明。刽子手把第三片肉甩向空中,这一甩谓之谢鬼神。 父亲已经疼得叫不出声了,他合上眼睛,痛苦和木然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色在他脸上来回交替,我竟然奇迹般的感知到了他此时最真实的想法,竟然是——无憾。 我不能理解的无憾。 父亲这一生都在追求着世间繁华,人间万象。他爱那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繁华京城,爱那富丽堂皇,金砖铺地的锦绣府邸,更爱那万众瞩目,主宰风云的虚荣痛快。他从来不缺钱,却近乎贪婪的掠夺着全天下的金银财宝,为的只怕也不过是填补心中的寂寥。 如今,他踏着无数百姓的尸骨所掠夺到的金银财宝,名利富贵,都成了过眼云烟,他知道这是因果循环,也坚信上天终究会给那些隐藏在法网之下的毒瘤们致命的一击,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他要追求的,都得到了,他该偿还的,也用鲜血和白骨了结了。人生不过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去,名利、富贵、甚至于血脉,那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又有什么要紧?所以他是无憾的。 父亲紧闭着眼,报数的小吏便以为他昏了过去,直接拎了一桶凉水铺天盖地的淋了下去,血水冲刷着伤口,把地面染成了罪恶的红,却也洗涤了他这一身的罪恶。 我知道他是罪有应得,我也想为死去的百姓讨个公道,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啊!眼看着他的生命以这样残忍的方式一点点地被剥夺,我心如刀绞,真恨不得自己上去替他受那凌迟之苦。 刑法还在继续,刽子手再次举起了刀,我全身发冷,呆滞地盯着那把银光闪闪的死亡之刃,恐惧、惊慌、痛苦、害怕一时间都达到了顶点,我却不愿意移开眼睛。因为我知道,这是一种救赎,是父亲在这个世间上最后的绝唱。 可我没来得及看到那一刀落下,便发觉眼前一黑,竟然是被人捂住了双眼,只听得一声痛苦的闷哼,我整个身子被人高高抱起,施展轻功飞快地离开了刑场。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灵觉寺的佛堂里。 那是一段什么样的岁月呢?我由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公子变成罪大恶极的奸商之后,没有人人喊打的痛斥,没有抱头鼠窜的羞辱,因为我根本见不到外人,只是日复一日的待在佛堂里念经。 佛祖的神像度化不了我,佛经里的奥义也无法让我解脱,我跪在满天神佛面前,身外是寂静如水的沉默,心底却是无休无止的困苦。 可困苦之后呢?我想我还是可以做点什么的。 我必须做点什么。 有小沙弥来送饭的时候,我就佯装若无其事的诵念《心经》,他们一走,我便会悄悄地抄写《大悲咒》。 人人都道我冷血无情,眼看着父母惨死而岿然不动;也有人称我贪生怕死,害怕父母的一身罪孽会累及自身,便来佛祖面前做做样子,以求宽恕;甚至有人将我视为洪水猛兽,认为我是恶鬼降世,将来定要和我父母一样为祸人间。 师父爱惜我,以一己之力将这些流言蜚语挡在门外,却不知风儿会传信,鸟儿会传音,这些恶意的揣测早就通过门缝和窗隙传入了我的耳朵里,就像一颗罪恶的种子,撒进了我的心里。 但我知道,它永远都不会生根发芽。 《地藏本愿经》有云: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我的父母竭尽一生,近乎偏执地追求着金银财宝,名利富贵,最终被自己的贪欲所吞噬,落得万劫不复之地。而我作为他们血脉的延续,却偏偏无欲无求,立志要一生行善,传扬佛法,以内心的平静度化世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的戾气渐渐随着我父亲的尸骨一起消散了,灵觉寺的师兄弟们毕竟都是善良的僧人,他们很快就不再迁怒于我,反而因同情我小小年纪,便经历了如此大的灾劫变故,而百般照顾。 可是我不需要。 我真的不需要。 六岁的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早就下定了决心要用自己的方式为父亲完成最后的救赎,也是救赎我自己。 《大悲咒》是帮助世人超脱的大智慧佛经,佛家早有传言,信徒每诚心诵念一次《大悲咒》,地府便会有一个亡灵感知到佛法的光辉,得到超度。 父亲囤积居奇,害死了成千上万的百姓,我便央求师父,找来了户部登记的死亡名册,依次为他们诵念《大悲咒》。我相信父亲的每一片救赎的血肉,再加上我每一次的诚心诵读,一定能超度一个枉死的怨灵,助他们早登极乐。 时隔一年,当我在名册上最后一个人的名字后画上一个小勾时,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所以枉死的百姓都得到了超度,他们遗留在世间上的亲朋好友也都受到了朝廷的补助,坚强的生活了下去。而父亲也终于成为史官笔下轻描淡写的一划,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 我站在荒无人烟的监斩台上,只觉得无比的迷惘。最后,我决定提起笔,给父亲写一封信,在信封上写着他的生辰八字,一把火烧了给他。 我本想告诉他,一切罪孽都赎清了,他可以安心上路了,可仔细一想,他也许根本不在意这些。我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又觉得人死如灯灭,早就没了评说的必要。 既然如此,我便给他一个祝福罢——我提起笔,在虔诚地在信中写下十四个字: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如浮云。 ☆、11.21独家发表 烧掉信的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的父亲。 他穿着一身布衣,回到了他年轻时的模样,周正,笔直,一丝不苟,就像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儒生,站在灵觉山炽热的阳光下,对我微笑,向我招手。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自在祥和的样子,一时间怔住,忘了该如何动作。 父亲朝我信步走来,脚步是前所未有的自在轻快,他缓缓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朵桃花,轻柔地别在我的耳鬓。 那时我年纪虽小,却仍然免不了有一股天生的男孩子的骄傲,堂堂男子汉在鬓边别一朵桃花,像什么样子? 想着,我便要伸手摘掉那朵桃花,父亲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收下吧。” 我一怔,忽然就明白了些什么。 我曾给了他一个祝福,如今他便还我一个祝福,如此有来有往,有借有还,才是商人的本色,哪怕是亲生骨肉也不会例外。 这才是父亲啊。 我释然一笑,正欲再和父亲说上几句体己话,他却已经先一步转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93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93 过身去。一个一袭白色衣裙的女子忽然凭空出现,扭过头来冲我眨了眨眼。我脑子里一片混沌,她已经亲昵地挽着父亲的手,两人有说有笑,相携离去。 我迫不及待地上前张望,可惜怎么也无法看清她的面容,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是我过世已久的娘亲。 我灿然一笑,倏然醒了过来。太阳透过门窗的缝隙渗进来一点零星微光,我忽然发觉这个呆了一年的佛堂是如此的沉闷。 我起身,踮起脚尖推开了窗户——窗外的桃花全开了。 我想我该出去走走,去看看外面的桃花,哪知这一走便是十年。 十年里,我跟着师父游学诸国,走过风雪的北疆,烟雨的江南,繁华的大兴,多彩的诏城……我遍访了各地佛学大师,除了参与论战,交流佛法之外,更多的却是看遍天下精彩的恣意随性。 原来在北疆的月夜,杉树成林,雪狼成群结队的对月引吭,竟是如此的壮美;原来在江南的黄昏,鱼虾活蹦乱跳,渔人纷纷的收网而退,竟是如此的悠然自得;原来大兴的街头,也是如此人声鼎沸,映着万家灯火的辉煌;原来诏城如血的夕阳笼罩着整座静谧的古城,竟会让人如此地心怀感伤…… 我这一路走走停停,身临其境了世间那么多的美好,却从来不曾驻足流连,因为我一直心如明镜,只有佛祖才是我最后的归宿。 慢慢地,我忘记了那朵桃花,开始喜欢上研读并且翻译来自不同地方的佛经,感受不同地区在信仰上、文化上的冲击。仿佛只有在这种猛烈的冲击中,我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才能忘却心中的烦恼,才能救赎自己与生俱来的罪孽,才能——找到内心的平静。 把一个祸国殃民的罪人之子变成了度化众生的一代圣僧,我用了十年。 十年,一步一个脚印,哪怕是镌刻在风中的沙漠里,不过一会儿也就被漫天的黄沙湮没了。可是我却凭着一股执念,生生走出了一条路。 这股执念是缘,也是劫,更是佛祖给我的最后一道考验。我自认经历了生死离别,看透了人间百态,虽年纪轻轻,却早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佛祖又还能给我什么考验呢? 也许是生死劫,也许是智慧劫,又或者是我至今尚不能勘破的涅槃。我想,我是都可以坦然接受的。只是那时的我尚未涉足红尘,还不知道对于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来说,最大的考验,是桃花劫。 世人都道我慧根颇深,与佛有缘,天生就该是度化万民的佛陀,他们却不知所谓的佛缘,不过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一种对事态发展准确的预判罢了。比如我一看到释迦牟尼的佛像,就知道这是我救赎一切过往的归宿;再比如我一看到月升,就知道她是我今生的缘劫。 月升在我心里,一直是个有魔力的姑娘。 我一个侍奉佛祖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可笑,但这确实我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月升她,真的有魔力啊。要不然为什么一向冷静自持的我,一遇见她就会心跳加快,一听到她说话就满心满眼都是欢呼雀跃,竟像个……像个不通世情的傻子。 可等认识她久了,我才慢慢发觉,原来我不仅是个傻子,还是疯子。我见不得她掉眼泪,她一哭,我就手足无措,哪怕明知道她是假哭撒娇,我还是会心疼自责得无以复加。我更见不得她跟那个小侯爷拉拉扯扯,只要看见他们两个人说话,我就久久不能释怀,心里的烦躁比这二十几年加起来的都多。 我不理解我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更不懂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但我知道它会让我失控,会让我修行了十几年的内心无法平静。本着人类与生俱来的趋利避害的本能,我要逃避,我必须逃避! 起初我单纯的以为,既然月升是我烦恼的根源,那么我不见她就好。可是没想到,有些感情就像是空气,虽然踪迹难寻,却让人避无可避。 我突如其来的疏远和克制就像一道围墙,不但挡不住思念,还差点儿把自己给逼疯。 可没想到月升比我还着容易疯,竟然直接单手撑墙,用小小的身子将我牢牢困在她与墙的中间,大言不惭地道:“你说过,我是佛祖给你的考验,我告诉你,我不是的。我是你命里最美的桃花。” 我想,大概是被这朵桃花折服了。从此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我愿为了她放弃修行,背弃佛祖,却无法忍受让她背井离乡,陪我清苦一生,受千夫所指。我以为拒绝她就是对她的保护,我以为远离她就是给她最好的祝福,可是我又错了。 我不该让她怀着一腔孤勇,独自对面刀剑,对抗流言。不管前路如何艰难险阻,只要她还没有放弃,我都要挡在她身前! 于是我毅然决然的还俗,提亲,甚至准备考科举。我很厌恶官场勾心斗角的生活,但只要是为了她,我什么都甘之如饴。只是没想到,这其中会平白横生了这么多的波折。 我说过,我有一种与生俱来难以言喻的感觉,对事态的发展有一种莫名的准确预判。人们说这是佛缘,是慧根,那么我便姑且相信了吧。 凭着这种慧根,我第一次见到月升的表哥便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总觉得他疏离冷漠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疯狂的心。这些话我曾经跟小侯爷提过,可他却说我这是妒忌了,妒忌樊振威能与月升订婚。 唔……一遇上月升的事,我确实没什么理智可言,也许不能排除这个原因吧,但我还是希望月升能远离樊振威,只有这样她才是安全的。但这些话我无法对她说起。 一则是此番怪力乱神之事太过缥缈无依,二则樊振威毕竟是她的表哥啊。我可以悄悄保护她,却不能让她时时刻刻提防自己的亲人,那样她会伤心的。 若是旁的地方我或许不敢保证,但这里到底是我从小长大的京城,好歹也有那么几个帮得上忙的朋友,我便私下托他们帮我注意樊振威,哪怕最后只是徒劳无功,但也能让我稍稍安心。 因此,当我的朋友告诉我,月升被樊振威刻意引去了一条少有人烟的那条巷子时,我彻底慌了。 什么行脚商、江湖人、猎犬、猎鹰……黑道白道的朋友们集体出动,父亲积攒多年留下来的人脉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不多时,我终于得到了月升被困秋名山的消息。来不及筹谋划策,来不及呼朋引伴,我甚至来不及带一件趁手的兵器,便向荒凉的大山深处奔去。 秋名山上的弯弯道道犹如黄河九曲,山路陡峭难行,树木遮天蔽日,哪怕是十万雄师进来,也得集体找不着北。我竭尽全力,将轻功发挥到极致,在山林里极速穿梭,恨不得自己生了一双顺风耳,相隔千里也能听见月升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94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94 的声音才好。 山路虽然曲折,但幸好这座山我也走过好几遍,能在脑海里大致勾勒出个轮廓来,便在心中划分区域,挨个找寻,等我疲累得几乎快控制不住双腿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丧心病狂的樊振威。 但还是晚了一步,我只来得及眼睁睁看着月升被他推进无底深渊。 那一刻,我被吓得肝胆俱裂,头脑一片空白,循着本能就跟着跳了下去,立刻被无尽的黑暗笼罩。 月升,就算真的要走到死亡这一步,我也决然不愿与你分开。 ☆、11.21独家发表 “月升!月升!月升!”我近乎疯狂地大喊着她的名字,猝然惊醒。 “怎么了?”月升揉着眼睛,稀里糊涂地跟着我一起坐了起来。 我长呼一口气,惊魂未定地打了个寒颤。 彻夜长亮的路灯与二楼的高度平齐,微光穿过窗帘隐隐渗进屋子里,让我勉强能看清楚月升的惺忪睡眼。我一把抱住她,狂乱的心跳一点一点回归正常。 她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声音里透着没睡醒的温柔:“老公,是不是做恶梦了?” 我慢慢被她安抚,轻轻揉着她细滑的长卷发,另一只手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看了看,六点零三分:“已经没事了,现在还早,你还可以再睡会儿。” 她想了想,摇头:“不睡了,今天你要回母校做讲座,我早点起来给你和阿菡做早餐。” 一提起阿菡,我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三岁女娃圆嘟嘟的小脸,一双黑宝石似的大眼睛跟月升如出一辙,只要一想到她,整个心都温暖了起来:“女儿跟你一样贪睡,没这么早起来,再睡会吧,现在还早。” 月升眨眨眼,发现自己实在困得很,便在我怀里蹭了蹭,翘着嘴唇道:“那你也要再睡一会儿哦。” 我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拥着她重新躺下,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好。” 她果然乖乖闭上眼睛,继续入睡,房间里很快就传来一阵绵长的呼吸声。 可我却再也睡不着了。 方才那么梦太真实了,以至于我到现在都是一身冷汗,我无法想象当时如果我没有拉住月升腰上的绳子,让她掉了下去,那会是个怎样的情境,只知道她若出了事,我必然不会独活。 我僵着身子躺一会儿后,确定月升是真的睡着了,便悄悄下床,给她掖好被角。方才的一身冷汗黏在身上,颇为不舒服,我去客房冲了个澡,然后开始做早餐。 就算我来到这里已经四年,还是不习惯所谓的西式早餐,所以每次轮到我做早餐,我总会给月升煮一碗面,再热上一杯调了蜂蜜的牛奶,她是地道的北方人,也喜欢这种吃法。 前段时间她网购了两套煎太阳蛋的模具,一个是爱心形的,一个是标准的圆形,我讨了个巧,把蛋清和蛋黄分离出来,用圆形的模具煎蛋清,用爱心形的模具煎蛋黄,然后再把桃心的蛋黄叠在蛋清上,漂漂亮亮的摆在盘子里。 做好一切后,我颇为满意地摸了摸下巴,发现已经有短短的胡渣长了出来,也不知道月升蹭的时候有没有被扎疼。想着,我立刻去了洗手间洗漱,把下巴和鬓角长出来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 佛教本来就是从印度传过来的,我因为从小就翻译佛经,自然对印欧语系和梵语颇有研究,月升便鼓励我把所学所想整理成册,以传后世,这样就和普度众生是一样的。 我知道,她是怕我突然来到现代这个陌生的环境,会找不到精神寄托,便给我出主意,希望我能找到可以当成事业来做的事情,但其实只要有她在身边,我在哪里生活都是习惯的。 我索性随了她的意思,发表了一篇关于印欧语系和梵语的论文,没想到在学术界引起了广泛的关注,校领导便借此机会邀请我回学校做个关于梵语的讲座,也趁此机会让月升回学校看看。 既然要去做讲座,自然少不了西装革履了。其实我自己不是很喜欢这种太过正式的衣服,它是文明和成功的体现,又何尝不是一种束缚呢?不过月升说我穿西装很好看,我便控制不住手,买回了许多套西装。 唔,也许下次可以尝试着买几套休闲的衣服,月升喜欢看我穿白色衬衫…… 我正胡思乱想着如何换个新造型,有一双柔软的小手从后面环住我的腰,我心中一动,伸手握住她的小手:“醒了?” 月升点头,下巴软软地磕在我的肩膀上,气息温柔地拂面而来:“我老公真帅!” 我被她语气里浓浓的自豪感逗笑:“这样才勉强配得上我们家月升——吃早餐了没有?” 月升摇摇头:“等你一起吃啊。” 我拍了拍她的手:“你先去吃,我怕你起来之后面糊了,就过了一遍凉水,现在吃正好温热。我叫女儿起床就来陪你吃——煎了你最喜欢的太阳蛋。” 月升眼睛一亮,立刻就放开手,在我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口,笑眯眯地道:“那我不能辜负老公的好意呀。”她话音未落,已经嘚嘚冲向餐厅。 “……” 我默默想起了上次争宠,阿菡用一块大白兔奶糖诱惑她,月升当时坚定地选择了我,所以我在她心里的地位是大于一块大白兔奶糖小于一个外焦里嫩的太阳蛋……还真是…… 看来我得努力了! 我收拾好自己,又把半梦半醒的阿菡从床上挖起来,小丫头闭着眼睛,嘴唇微张,下巴还蘸着没来得及擦干的口水,半梦半醒地任由我伺候她洗漱,等我把她收拾干净了,她也就完全清醒了,毫不留恋地离开我的怀抱,迈着小短腿奔向飘着香味的餐厅。 我忍不住低笑:母女俩果然如出一辙。 吃完早餐,我给阿菡擦了擦嘴巴,一边收拾餐桌一边等月升化妆,忽然感觉裤脚被人扯住,低头一看,阿菡敞开肉呼呼的小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软软糯糯的声音让我的心都化了:“爸比,宝宝要抱抱。” 我放下手上的东西,把手擦干净了再抱起小公主,阿菡笑嘻嘻地亲了我一口,小短腿随着身子轻轻地晃悠了几下,让我心里生出前所未有的满足。 讲座地点定在学校的一号行政报告厅,每个人的位置上都摆了茶水和小饼干,月升还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跟我说,行政报告厅里做小饼干的大厨绝对跟食堂大厨不是一拨儿人,水平差别太大了!所以我一直觉得这才是她愿意来听这个讲座的主要原因。 我仗着主讲的优势,给月升安排了第一排靠边的座位,坐远了不方便加茶水拿点心,坐太近容易被摄影机拍入镜,这个位置靠前又不引人注意,最适合她。 一场学术报告,少说也要讲四个小时,中途自然少不了休息。我虽然人在台上讲,但心思从来没有从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95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95 月升身上离开,这丫头不出所料地一到开讲就打瞌睡,到中场休息了就去吃吃喝喝。这里的点心都是甜食,小孩儿吃了容易长蛀牙,月升可以正大光明的吃独食,阿菡就只能抹眼泪看着她吃。 阿菡这个小丫头跟月升太像了,连假哭的撒娇招数都如出一辙,偏偏我又最吃这一套,只好认命地走过去抱起小丫头安慰。月升熟悉阿菡的套路,才不管她呢,一见我来了,索性把阿菡丢给我,自己去找好吃的。 我试图以大眼瞪小眼的方式转移阿菡的注意力,可这小丫头眼尖得很,远远一看,妈妈还在吃独食,就更委屈了。 “爸爸,妈妈坏坏!”小丫头握着拳头跟我告状。 我想起早上被太阳蛋打败的悲惨经历,深以为然地点头:“对,她坏坏。” “阿菡上一次偷吃糖糖,妈妈惩罚阿菡陪爸爸洗碗,这次妈妈也偷吃糖糖,惩罚妈妈洗碗!洗碗!” “唔……”我认真深思了很久:“怎么办呢,不管是让阿菡还是妈妈洗碗,爸爸都舍不得。” “……”爸爸,上次阿菡洗碗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闻教授?”一个试探性的声音传来,她用的竟然是不甚标准的梵语。 我回头一看,一个穿着金色礼服,留着卷曲银发的欧洲姑娘不知从哪里拿来两杯红酒,向我走来。 我微微颔首,用梵语回了一句:“你好。” 阿菡听不懂我们俩的语言,又惊奇于这位欧洲姑娘与她截然不同的外貌,一时间被吸引过去,连要糖的事都忘记了。 “闻教授,我是露丝,曾听过你的《佛家经典与现代人生》讲座,还给你送过花,你大概会有些印象——哦!多么可爱的小女孩儿,这是您的妹妹?”说着,她把她喝过的那杯红酒递给我。 我愣了愣,这位姑娘可能记性不好,记错了酒杯,我摆了摆手,表示并不记得她:“我不喝酒——这是我女儿。” 她明显地一怔:“您已经有女儿了?” 我点点头。 她短暂地走了会儿神,像是突然挣脱了文明的束缚一般,妩媚地坐在我面前的桌子上,连眼神都变得烟视媚行起来,用梵语在我耳边低声呢喃:“既然你连女儿都有了,想必也是个知冷热的人,怎么样,讲座过后要不要喝一杯?或者开车兜兜风,我的车技还不错。” “……”我反应了很久才明白她的弦外之意,用来传承佛法的梵语被她用来描述这样的事情,我只觉得浑身都难受。 “闻远~”这时,月升端着一小盘吃得走了过来,直接塞了一块蛋糕进我的嘴里,兴奋地道:“我发现这个抹茶蛋糕好好吃啊,你快尝尝好吃么?” 我无视阿菡怨念的小眼神,乖乖咽下蛋糕,用中文说:“很好吃。” 那个欧洲女人竟然丝毫没有被这样的变故吓到,反而继续盯着我看,像是在等我的答案。 月升这才注意到原来还有这么个外人存在,于是放下小蛋糕,把阿菡抱了过去,对她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在讨论学术问题,打扰了吧。” 我自然地揽过月升的腰,礼貌一笑,用流利的梵语说:“如你所见,我很爱我的妻子,并且她比你漂亮。” 我抬了抬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幸好她还是个识趣,向月升友好地笑了笑,用梵语对我说:“打扰了,希望下次有机会再见。” “再也不见。”我用梵语毫不留情地说。 月升挠了挠头:“她跟你说了什么啊?” 我低低一笑,在月升脸颊上印了一口,轻声说:“她说你很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  《妙拐圣僧》的主线剧情到这里就全部完结了,明天还会写一章白莲花的番外,作说里有本篇文的后记,基本跟月升无关,大家可看可不看。最后,非常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我的新文《快穿之星座攻略》即将要开了,欢迎预收,来跟我一起吐槽十二星座~ ☆、11.21独家发表 在东篱国,大家都叫我薛婉玉,月升则一直叫我白莲花,但他们都不知道,我的本名叫许门捷。 是的,就是那个门捷,发现了元素周期表的伟大化学家门捷列夫的门捷。 这个名字是院长妈妈给我起的,因为她的爱人是一位化学老师,她因为身体原因不能生育,就认了我做干女儿,给我取名门捷,当成两人爱情的结晶。 这么听起来很浪漫对吧?院长妈妈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我的同学们一听我名字的由来,都觉得很奇葩,很脑洞……其实我也是这样觉得的。所以我不喜欢别人叫我许门捷,还不如叫那个谁谁谁来得好听。 院长妈妈比较传统,坚信“抓周”会让孩子健康成长,并且指明孩子未来的方向。所以就算捡到我的时候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生日,但她还是很用心的看黄历,挑了个良辰吉日来给我抓周。 而且这个周抓得非常之走心,院长妈妈除了准备了传统上要准备印章、书、算盘、钱币、玩具、笔、墨、纸、砚等,还准备了一般人不会准备的鼠标、炊具、手机、化妆品等等……按道理来说,这么多琳琅满目的东西,三次都抓到同一样的概率小之又小,可偏偏我就是这么神奇,来来回回抓了三次,都抓了一张元素周期表。院长妈妈顿时就觉得,我这个名字取对了。 于是,我跟化学的不解之缘就开始了。 也许一开始只是因为院长妈妈的期待,但我很清楚,长大之后的我是真的喜欢化学这一门科学。我想,我去学化学一定是上天的旨意,是命中注定的。 在化学的世界里其实特别简单,所有东西都是由分子和原子在一定规则下排列组合而成,我们研究出它们的性质和变化规律,就可以轻轻松松改变一个物质的状态,创造出全新的物质。打个最浅显的比方,原始社会时期,我们的祖先钻木取火、利用火烘烤食物、寒夜取暖、驱赶猛兽,充分利用燃烧时的发光发热现象,这就是化学最原始的应用。 我慢慢长大,考上了全国top2的大学,选择了高分子材料与工程,导师也很看好我,哪怕我只是个本科生也愿意带着我一起做研究,眼看前途一片大好,就要毕业挣钱报答亲恩的时候,院长妈妈却生病了。 淋巴癌中期,化疗等于慢慢等死,不化疗等于慷慨赴死。 在我和爸爸的支持下,院长妈妈选择了勇敢的化疗,但仍然挽救不了她江河日下的身体,反而还带来了脱发、恶心、厌食、失眠等一系列的后遗症。看着院长妈妈吃了吐,吐了吃的痛苦模样,我几乎要疯掉了。 我的专业再强,研究的课题再伟大,可我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受尽磨难,却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96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96 束手无策?我甚至恨自己当初为了选择了化学,而没有选择医学,这样当亲人面对重大疾病和痛苦的时候,也不至于如此无能为力。 后来,我索性连课也不去上,研究也不做,就专心陪着院长妈妈走完她人生的最后一段路。眼看着她日渐消瘦,吃不下也睡不着,让我差点跟她一起崩溃。就是在这样紧张的情绪下,我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了流行于国外的分子料理。 分子料理的理论就是研究食物在烹调过程中观察、认识温度升降与烹调时间长短的关系,再加入不同物质,令食物产生各种物理与化学变化,在充分掌握之后再加以解构、重组及运用,做出颠覆传统厨艺与食物外貌的烹调方式。 但其实它就和我的专业一样,听起来高大上,其实很简单,说穿了就是运用物理或化学的理论于煮食之上,将食物的分子结构重组。它可以让马铃薯以泡沫状出现,让荔枝变成鱼子酱状,据说有鱼子酱的口感,荔枝的味道。 分子料理当然拯救不了院长妈妈江河日下的身体,但是却能让她变得有食欲,生活起来舒心一些。于是我立刻借了学校的实验室,运用我的知识去做分子料理。 我第一次做的时候没做好,把太阳蛋做成了冰淇淋的样子,最后还烤焦了;第二次我整装出发,做了一个蘑菇肉饼,结果蘑菇捣碎得不均匀,饼上呈现出颗粒状,一点也不像真正的肉,第三次我又做了蛋卷小黄瓜,结果黄瓜打出来是青色,一点也不像蛋卷…… 经历过无数失败之后,我终于有了几道拿得出手的分子料理,比如西瓜鱼子酱,番茄牛排等等,院长妈妈都很喜欢吃,气色也越来越好。最后她索性出院,不再化疗,岁月静好的过完人生的最后一段,我和爸爸都陪在她身边。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体会到科学的意义。它不仅仅是起着推动人类进步、改变人类生活这样崇高而伟大的作用,更加是从细微处改变我们的生活,应用在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给予着我们极大的方便和实惠,尽管我们并不能经常察觉。 我想,这就是我学化学的意义吧,也许还真的是命中注定,我许门捷注定就是要成为祖国第一个诺贝尔化学奖的得主。 然而,人生的意外总是辣磨多…… 我穿越了,在看电影的时候莫名其妙睡着了,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完全架空的时空——东篱国。 你不用说扯淡,我也觉得很扯淡!我堂堂一个即将研究出新材料,改变高分子排列组合研究新材料的未来大科学家,竟然穿越到了一个连烧杯和玻璃棒都没有的古代,是猴子请我来搞笑的吗?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为我的不相信或者不接受而改变半分。我只能淡定安然地做起了薛侍郎的便宜女儿薛婉玉,起码她的名字比我那个“许门捷”好听多了吧? 大概是我太容易满足,这样一点小小的安慰就让我在东篱国生活了下来,然后遇到我命中注定的克星——小侯爷。 为什么说是克星呢?因为他整天都打扰我研究星球的运行轨道和天体物理的计算公式以及人与地球的质量比。 穿越时空说来很扯淡,但其实却实是一个尚未研究出确定结论的物理现象,本着严谨的科学精神,我们不能否认它的存在,也不能确定它的存在。虽然我是个学高分子的,但理科都是相通的,所以我也懂那么一点物理。 我觉得我穿越过来一定是因为地球和某个未知天体运行的轨道改变,从而使地球内部的磁场发生了变化,而恰好我身上的磁场强度适宜,质量又足够被吸引,然后就莫名其妙地穿越了。 所以,只要我能算出这个磁场出现的稳定数据,我就可能穿越回去。 于是我满怀着信念做了无数测试和假设,日以继夜的计算磁场和引力,偏偏小侯爷总来打扰我。 第一次,他带我出去游湖,准备了无数美酒佳肴,然后问我:“卿住清河头,我住清河尾。日日思卿不见卿,共饮清河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我一脸懵逼:你在说什么啊,老娘怎么知道? 他说:“只愿卿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 第二次,他带我去放孔明灯,精致的纸灯,玲珑的装饰,铁画银钩的字迹,一看某格就很高,灯上写着:愿我如星卿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他问我,这个孔明灯好看么? 我深沉的点头,在心里默默计算除去风力因素孔明灯每秒的上升速度是多少米每秒,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坐着孔明灯上天,然后穿越回去? 第三次,他带我去踏青。这回总算他瞎猫碰见死耗子,我确实很喜欢爬山之类的户外运动,加上当时正值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景色好看得很,我就兴奋地跑上山了。 不过这货娇生惯养的,体力还不如我,折折腾腾了好久才到山顶,气儿都没喘匀呢,就对我说:“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爬山这么久,早就口渴了,我一听有木瓜,赶紧让他拿出来分享,谁知这货就是个嘴把式,找了半天也没有木瓜,最后塞给我一块玉佩,说是传家宝。可我只想喝口水而已,要玉佩干嘛?郁闷! …… 总而言之,他就像一块牛皮糖一样粘着我,怎么甩也甩不掉。在他第n次约我出门之后,我总算想通了他大概是在追我。可我堂堂一个大科学家,怎么能做耍暧昧的渣女呢?当然得果断拒绝了! 然而,我的便宜老爹薛侍郎并不同意。 便宜老爹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生而为女子,便该安安分分的在家里绣花织布,遇上一个好男人,尤其是小侯爷这样德才兼备的,必须好好把握。 恕我不是很懂他“德才兼备”的概念…… 总之,在便宜老爹的强制干预下,我不但不能拒绝小侯爷,还每天都被赶出门跟他约会。我觉得我必须得想个委婉点的拒绝办法了,于是我约他逛街。 在现代,男人最不喜欢的就是陪女朋友逛街了。于是我极尽挑剔之能事,嘴上一边把小侯爷嫌弃得一文不值,一边让他给我买了四个家丁都拎不完的各种东西。他的钱袋早被我买光了,但是还可以记账,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天之内把京城所有店铺都逛了个遍,买到带来的家丁仆人都腾不出手拿才堪堪作罢。 我心想,我这么过分他肯定会发火,也不知道买的这些东西能不能退,回头他一怒之下让我还钱怎么办?我卖肾也还不起吧…… 我心里忐忑,他却表现得很自然,逛累了还请我在望岳楼吃饭,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来的,点的竟然都是我喜欢的菜。我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他几乎不下筷子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97 妙拐圣僧 作者:一初y 分卷阅读97 ,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活像我欠他几百两银子。 好吧,我可能不止欠他几百两银子…… 稀里糊涂地吃完了东西,他恭恭敬敬地送我回去,难得的是这里他连诗都没有念就走了,看着他形单影只的背影,我总觉得他以后再也不会来了,心里无端有些落寞。 咦,不对,我落寞个什么劲儿?我明明应该放鞭炮庆祝啊!!! 回府后,便宜老爹一个劲地追问我今天发展的怎么样?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是不是算聘礼啊? 我被他问得烦了,索性把自己包在被子里蒙头大睡,便宜老爹无奈地摇摇头,也不好意思再打扰我了。 不过没过多久,我就又被府里的下人吵醒。 “小姐,小侯爷给你送礼物来了……”贴身丫鬟一脸花痴地大叫。 还送?我有点蒙逼,就看着管家抬了一箱又一箱的东西进来,念了一大串清单,我才懵懵懂懂地反应过来,这些都是我白天看过一眼但或者因为不喜欢或者因为拿不动,所以没买的东西。 在看这匹大红锦缎的时候,我正数落他胸无点墨,天体物理建筑力学高分子材料的聚合方式什么都不懂,他笑着说虽然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但是愿意为了我学;在挑这条珠链的时候,我骂他整天磨磨唧唧,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不如月升一个姑娘,他说回头就拜师跟月升学武功去…… 还有这包果干。 我都忘了自己是故意找什么茬来着,总之就是对他发了很大的火,很大声地吼他,街上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我一时尴尬,他立刻就塞给我这包果干,笑嘻嘻地对我说:“婉玉,都是我不好,别生气了,吃些果干甜甜嘴吧。” 我想,这块牛皮糖我是甩不掉了。 我终于答应嫁给小侯爷,这货当即乐得跟傻子似的,抱着我哈哈大笑。他是真的高兴啊,我也是真的高兴,第一次急急忙忙地准备婚礼,置办嫁妆,修容忌口,打点细节等等等等…… 只是我没想到,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竟然比我还要着急,着急到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经一触即发。 瑞王趁着陛下病重,无力回天之际,率领十万大军秘密进京,兵临城下,意欲逼宫,不料三万亲兵忽然临阵倒戈,太子率领宫内御林军全力出动,双方在皇宫外打了起来,一时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从小饱学帝王之道的当今太子虽借着兵力强盛暂时打退了瑞王,不料对方却索性退守京城外,划江而治,占了西北大半江山。 太子匆忙登基,甚至连祭天仪式也来不及准备,便调兵遣将,收复山河。可惜瑞王驰骋沙场多年,是难得将帅之才,这一反,竟然把朝中大多数武官都带走了,一时间,朝廷陷入了有可用之兵却无可率之将的尴尬局面。 既然贤人都走光了,那只有任人唯亲了。陛下封其胞弟三皇子为帅,封号平西,领兵二十万,迎战西北。侯府皇亲国戚,老侯爷年纪老迈,自然由小侯爷顶上,出任军师,随军出征。 这一场仗来得太过突然,我们还没来得及成亲,就要亲自送他远赴战场。我一向没有什么家国天下的热血情怀,只希望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探花在战场上保重自己,吵不过就闹,打不过就跑,必要时候还可以装死。我不要他当什么平定天下的英雄,只要他平安就好。 他说,瑞王虽有将帅之才,手上兵马却只有区区十万,不足为惧。 他说,瑞王名不正言不顺,没有税银补给粮草,此仗必败无疑。 他说,婉玉,等我,最多三个月,我一定平安归来。 我就这么目送他骑着马,身后跟着二十万大军,背影渐行渐远,奔赴万里黄沙之地。 第一个月,传来两军交战的战报,短兵相接。 第二个月,传来正式对垒的战报,情形胶着。 第三个月,传来我军小败,退守原城的消息。 我知道,三个月之期终究是要失约了。但我还是执着地等下去,因为我知道不管路途多艰难,他就算爬,也会爬回来找我。 这一场平乱的仗打了三年,我就在城楼上站了三年。 我看着城外的掉得光秃秃的老树重新枝繁叶茂,看到南飞的大雁一次次的飞回,看着万里黄沙把鲜活的马蹄印和路边的小石子一点一点淹没,又一点点吹散。 直到有一天,我终于看见当年吊儿郎当的小侯爷带着干涸的鲜血和铁甲的冰冷扬鞭而来,他猛地一扯缰绳,极速如风的马儿发出一声长嘶,终于在接近城门口的地方停了下来,满世界都充满了肃杀之气。 他忽然抬头,原本白净的脸被晒成了古铜色,充满了硬汉气息。他冲着城楼上的我嘿嘿一笑,露出大白的后槽牙。 我一怔,忽然就明悟了。我这一生只怕都是在等着这一刻,原来,这才是命中注定。 全文完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