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友》 正文 第1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1节 三年前梁椿孤零零地背着行囊远赴重洋读书,三年后又孤身一人拎着行李回来了。好多年前他旅游时来过s市,订机票举目无亲时,他无处可去,突然想起这个地方。 s市一年中最好的四月,柳絮儿飘在暮春的光里。他走运租到一处还不错的房子,离市区稍远,附近都是大学和高科技公司。 在离家四五站的地方找了个画室,现在他有了大把的空余时间和一点积蓄,终于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情的时候,还是选择了窝在画室里画画。 他从房东那拿了钥匙,第一次亲眼而不是透过手机屏幕里看见屋子的全貌。 “哇,赚了。” 梁椿把肩上背包甩在地上,手臂因为提了太久的行李箱而阵阵发胀。 屋里家具齐全,像房东说的一样有一个朝阳的大窗户。阳光穿透玻璃照进来,照得所有东西都亮亮堂堂的像个新房子。 大概收拾完家,梁椿去超市采购东西,为了省一个塑料袋的钱,双肩包里塞得满满当当。背包带勒的他肩膀疼,他紧贴着电梯门站着,电梯灯显示到五的那一瞬间就闷头往外冲。没想到门外有人,差点和人撞了个满怀,房东本来和他说这一层没什么人住,只有一户,所以很安静,没想到这么快就碰到了邻居。 “啊,不好意思,您好。”梁椿怔了一秒,慌忙退开几步打了个招呼。 男人也点点头,沉默地走过他,电梯门合上。梁椿啧啧一声,自言自语地打开自家房门,“不会是模特吧,身材也太好了吧。” 性向和多年画画培养的观察力让他对男性的身材特别敏感,从那短短的一个擦身而过里梁椿就觉出那个人身材的优越性。 “好想再看见那个人啊。”他继续自言自语。 又过了几天,梁椿正烧着水听见外面有人敲门。他回国才没一个月根本没人知道他住哪,能是谁呢。开了门,是那天打过招呼的男人。 他拿着几个快递,对照着快递盒上的信息念,“你是,梁椿吗?” “对是我。”梁椿说着接过快递。 “寄到我家去了,我以为是我的拆了,不好意思。你的门牌号填错了吧。” 盒子很明显被人打开过了,梁椿扒拉着塑料看了一眼,里面的笔都还原样没动过。他前两天在网上买了一批画笔,价值不菲,没敢邮到画室去。 那人指指对门,“502是我家,你这是501” 梁椿啊一声,想向他道谢的时候,屋里的水壶烧开了水咕噜咕噜地响打断了他。梁椿用一只手抱住盒子,偏头看了眼厨房,“进来喝杯咖啡吗?” 对方没客气,换鞋进来了,问梁椿,“你是刚搬过来的吧。” 梁椿从碗柜里拿了两个杯,“对,刚搬来。” “h大的吗?”h大是这有名的艺术大学。 梁椿在杯沿上磕磕搅拌匙,把冒着烟的咖啡递给他,自己舔了舔汤匙,“不是。” 他第一次见梁椿时,梁椿穿着帽衫球鞋,还背了一个双肩包,慌慌张张的,一看就是岁数不太大,快递里还是一堆画笔,于是先入为主地觉得梁椿应该是个大学生。 “哦,那你是哪个学校的?” 听出那人的画外音,梁椿因为长了一张很天真的脸,所以总是受到这样的误解。 “我现在不上学了。而且,我都二十六了。” 他愣了一下,仔细地端详了一下梁椿,“没看出来。” “没事。”梁椿抿了抿嘴,“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了,怎么称呼?” “顾,惊鸿。” “惊鸿?”梁椿眼睛一亮,“够诗意的。” 顾经鸿摇摇头,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不是那个惊鸿,是经过的经。” “我叫梁椿,梁、木春椿。”说着在空中比划起来,写了两笔想起来顾经鸿在快递上见过他的名字,于是收回手,“你见过了。” “你不是本地人吧,搬来工作吗?” 梁椿喝了一口咖啡,心里唉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的情况,“不是,我现在还没有正经的工作。” 顾经鸿说,“那不正经的工作呢?” 梁椿笑了笑,“不正经的工作,我在给高中生当家教。” “哦,那也没有那么不正经。” 为了摆脱这个话题,梁椿把快递盒子拿过来开箱,一根一根检查画笔。 “你是美术老师吗?” 梁椿抬头冲他一笑,“不是,我是教英语的。” 他本来就长得不难看,笑起来的时候就更灵动了,有一种和他年龄不符的纯粹。顾经鸿被他感染也忍不住笑起来,指着桌子上铺的一堆纸,“这个可以看吗?” “随便看。” 他摊开一看,都是铅笔稿的人体速写,顾经鸿对艺术一窍不通,没话找话地问,“这些是你照着东西画的吗?” 问完自己都唾弃自己,问的什么问题,也太外行了吧,梁椿整理好画笔走过来,“嗯,有一些是平时碰见的人,还有照片模特什么的。” “模特的身材挺好啊。” 梁椿心想那当然了,不好看我能画吗,但他没说出来,看着顾经鸿问他,“你想当模特吗?” “你来画我吗?”顾经鸿用指尖在他们俩之间比划了一下。 “嗯。”梁椿像点头一样用力地眨了一下眼,可看上去就比点头真挚,顾经鸿避开视线,梁椿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二十六岁的人,反而比小学生还可爱。 他一直沉默的时间,梁椿反省自己是不是有点唐突了。虽然他早就在第一次遇见顾经鸿时就想让他当模特,但他好像表现得太明显了,刚想出声把这个尴尬的话题绕过去。 顾经鸿竟然答应了。 “啊,真的吗。”梁椿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了,反应了一下,“那换一下联系方式吧。” 顾经鸿留了电话,开玩笑说,“你不会是收费的吧?” “那我从现在考虑一下要不要收费。” 周六上午梁椿去给学生上课,其实这个活儿是他偶然才得到的,他没租到房子之前住在民宿里,房东的阿姨推荐他给他们家亲戚补习。他本来没抱希望,为了不想拨阿姨的面才去试了一次,结果证明他好像还有点当老师的天分。 约了顾经鸿下午见面,他昨晚出去喝酒,睡到中午才起床,收拾了一下之后直接去了对面敲门,好长时间都没人应门。正琢磨要不要给梁椿打个电话的时候,梁椿恰巧从电梯里出来了,“你去哪了,我刚想给你打电话。” “我去给别人补课了。”梁椿滴滴摁密码开门。 两个人都还没吃饭,梁椿一合计要不出门吃吧,顾经鸿一脸反胃的表情,“出去吃啊。” “我也不想出去,那怎么办,你会做饭吗?”常年独居的人都能理解这种痛恨外食的心情。 顾经鸿起身去看了看他们家冰箱,“行,我们今天在家做饭吃吧。” 梁椿一乐,“行啊,但我先说,我做饭水平不太行,得你下厨。” 顾经鸿倚着冰箱门,“那我做吧。” 他本以为梁椿也就是客气客气,怎么着不得打个下手什么的,他刚开火梁椿就跑远了,“还用我帮忙吗?” 他问这句话的语气就是,千万别用我帮忙了,顾经鸿说,“你怕火吗还是以前被烫过?” 梁椿把窗打开,“不是,我不喜欢油烟味。” “你走吧,不用你帮忙了。” 梁椿说,“那我去冲个澡。” 过了一会儿,他热气腾腾地从浴室出来,闻见厨房里一股好闻的香味。梁椿不带任何夸张的惊叹了一声,掀开锅盖看了一眼,“你原来是大厨啊。” “你尝尝咸淡。”顾经鸿递给他一个勺子,梁椿用舌尖沾了一点汤,“嗯嗯,盛了吧。” 顾经鸿拿了另一个勺子尝了一口,“是不是淡了,再收收汁吧。” 梁椿找出盘子,“不用,就这么吃吧,太饿了。” 他毫不保留地,高度赞赏了顾经鸿的厨艺水平,让顾经鸿怀疑他的水平真的有这么高还是梁椿的水平到底是多一般。吃完饭撤了桌子,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梁椿站起来去掏外套的兜,回头问他,“你介意吗?” “不。”顾经鸿叫住他,“也给我一根。” 他自己叼住一根,又递给顾经鸿一根。 “什么烟?”顾经鸿问。 梁椿点燃自己的烟,把打火机也扔给他,“自己看。” “黄鹤楼啊。” 四月的天已经有点热了,风从梁椿打开的窗里吹进来,不冷也不热的合适。他拿来本和笔,盘腿坐在椅子上,翻到新一页。 顾经鸿说,“用我换一个姿势吗?” “不用,你这样坐着就很好看。” 梁椿一手撑着板子一手画画,嘴里的烟还叼着,偶尔换手掸一下烟灰。 他专心画画,顾经鸿就专心看他,梁椿长得十分纯良,眉眼也很温和,是那种很会受家长喜欢的乖乖像。他原以为梁椿应该是那种很甜的那种男生,可是好像也不全是。可是也不错,一脸和欲望毫不沾边的人,做坏事时反而更迷人。 就像现在,直直地并起手指把烟递到嘴边,男生很少用这种姿势吸烟,但放在梁椿身上就很合适,有一种并不尖锐的冷漠感和慵懒。他突然有点动心,因为梁椿正好是他喜欢的类型。 顾经鸿在梁椿家里呆了一下午,梁椿画完画去刷碗,顾经鸿在他家里逛来逛去。 “你出过国吗?” “什么?”梁椿关了水龙头,“对,我在国外读过书。” “我看你书架上好多原版书。” “你翻了吗?” “什么,没有,我没翻。” 梁椿补救上一句过于严肃的语气,笑了一下,“没事,我是说,你要是想看我可以借给你。” “去上的大学吗?” 梁椿冲干净手,“博士。” “你是博士学位啊。”顾经鸿在心里给自己着补,我就说他看起来像学生。 “博士还没毕业,我这不是休学回来了吗。” “为什么?” 梁椿装作没听到,取下两个杯子,“你喝什么?” 星期天梁椿像平常一样从画室回家,瞄见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小哥哥,周末地铁里人特别多,一低头的功夫就找不着人了,梁椿出了地铁口还不死心地一步三回头的看。没走几步,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什么东西,梁椿道歉的话脱口而出,“对不起不好意思。” 抬头一看竟然是顾经鸿,两人停在那堵住路,后面的人就从他们身边挤过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顾经鸿环住他,带他转了个圈,让他面朝着自己,退到路边上去。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2节 梁椿突然被人抱住,一动不敢动,停下来才从顾经鸿怀里出来,兴冲冲地问他,“你怎么在这?” “坐地铁啊,我星期五出去喝酒,把车放在公司了。” 梁椿说哦,顾经鸿拍拍他的脑袋,“你刚才看什么呢,脖子都快拧断了。” 梁椿摸了摸他刚才碰过的地方,“我刚才在地铁里看见一个长的特别好看的小哥哥。” “哪个,你指给我看看。” 梁椿抻着脖子回头看了看,“没了。” 顾经鸿惋惜地说,“我也想看看长得好看的有多好看。” “你长得就挺好看的。”梁椿偏头看看他,冲他一笑。 气氛一下子变了,顾经鸿听了夸奖突然有点害羞。 “你怎么总撞上别人啊。” “没有,我就和你撞过,撞了两次,还都是你。”他辩解。 “你身上怎么那么香?” 这次换梁椿害羞,“啊?”他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我怎么闻不出来?还能是什么,烟味吧。” 顾经鸿摇了摇头,“不是。”,附身突然靠近他,嗅了嗅,“你家里也是这个味道。” 梁椿有点不太确定刚刚自己是不是被人撩了,走在身边的顾经鸿还是那副表情,手cha在兜里看着前方。 “晚上一起吃饭吗?” “好。你做饭。” 顾经鸿笑了笑,“行。” 前一天顾经鸿就提醒他今天可能会下雨,四点多的时候,外边的天果然黑压压的,有人说话,“带伞了吗,好像要下雨了。” 画室里没几个人一下子都抬起头,梁椿一看外面的天才想起来顾经鸿的话,“下不久吧,下也一会儿应该就停了。” 坐他对面的女生伸了个懒腰,椅子不堪重负地吱嘎吱嘎响,“下雨天应该喝羊r_ou_汤啊。” 另一个黄头发的男生接腔,“我们学校前面有家羊r_ou_汤还挺好吃的。” “你哪个学校的?” “h大。” 女生感叹了一下,“哇,厉害的,我是e大的,有跟我一个学校的吗?” “姜泥跟你一个学校。”裴楚广拍拍他旁边的男生。 姜泥把耳机摘下来,“你叫我干嘛?” “她也是e大的。” 梁椿在画室画了有一段时间了,他是不太喜欢交朋友,他本来以为剩下的几个人都互相认识,没想到他们也互相不认识。 “我叫张良,你呢,你也是大学生吗?”那个女生问梁椿。 “我是博士休学。” “你都博士了还来画画?” 梁椿哎呀一声,“因为找不着工作。” 其他几个人都笑了,笑完自己也叹一口气,笑什么呢,都是画画的,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话聊越多没人画画了,被说动的男生们打算跟着裴楚广去吃他们学校旁边的羊r_ou_汤。梁椿也收拾好东西,要点头的时候接到顾经鸿的电话,“你拿伞了吗?” “没,忘了,你说了我还是给忘了。” 电话那头的顾经鸿笑笑,“我就猜你可能得忘,我去你们画室接你吧。” 梁椿拒绝说,“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这有什么麻烦的,我在路上了,晚上一起吃饭吧。” 裴楚广离他近,听见梁椿的电话,“你晚上有约吗?”梁椿说嗯,跟穿衣服已经准备走的人打招呼,“我去不了了,你们慢慢吃。”几个人都显得有点可惜但没说什么,只有张良又问了一遍,“那你有伞吗,一会儿该下大了。” 梁椿朝担心的女生笑了笑,“没事,明儿见吧。” 张良也笑了,“那明天见。” 刚说找不到工作,就来了消息,梁椿接了一批商稿,连画室也不怎么去了,窝在在家画画反复和甲方商量改稿。顾经鸿敲门找过他几次,他都在伏案画画,台灯下面,梁椿的脸看起来又疲倦又苍白,后来他也不忍心再去打扰他了,可心里还是期望梁椿能主动来找他。 再之后偶然一个晚上,他本来已经打算睡了,在阳台抽烟的时候看见梁椿在楼下,就坐在花坛边上,路灯照不清他的脸,可他一看就知道是梁椿。 他就盘腿支着头坐在那,好像在等什么人,可又不太像,他对经过的人根本不在乎,他只是一动不动地静坐在那,闪烁的路灯、远处的车声没有一样能惊动他。他在所有的时间里开辟了一个小宇宙,那个宇宙里的时间流动缓慢,由他控制。 顾经鸿披上衣服下楼,站在离梁椿不远的地方,没搭话,就这么望着他。 他看起来像是正在消失,或是已经死了。他不敢惊动梁椿。 终于他换了个姿势,梁椿在扭头的瞬间看见顾经鸿,停顿了三秒,像是勉强重启了机器,笑了笑。 “啊,你怎么在这?”语气很正常,甚至有些过于兴奋了,显得很假。 “想什么呢。” 梁椿调整了一下语气,“我坐一会就上去,你先走吧。” 顾经鸿话没听他的,走过去坐下了。他能感觉到旁边的人提了一口气才开始说话,“你明天不上班了?这么晚还不睡,高管职业压力这么大,不注意养生不行啊。” 梁椿对上顾经鸿的眼,想冲他笑一下,但僵住的脸只让他提了一下嘴角,顾经鸿的视线转向别处,他的脸一下子就冷下来。 “你忙完了吗?” “嗯,忙完了。你先上去吧,这虫子特别多。”梁椿摆摆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明摆一副要目送他走人的架势了。 今晚梁椿有什么不一样,顾经鸿有点摸不准他,怕把气氛闹僵,于是起身掸了掸裤腿。 他俯身看梁椿,路灯照的梁椿小了好几岁,他本来就一副学生样,现在看上去更像个弟弟。 顾经鸿蹲下去,握住他的手,“走吧,一起上去。” 梁椿咬了咬牙,像是在忍耐什么,看了顾经鸿一眼,不是什么善意的眼神,但没再说话起身跟上去了。 他没松手,像牵着小孩子一样把梁椿的整只手都握在手心,心里一点也不空落落了。攥着身边人的手,所有的集中力都集中在掌心,其他的事情就只能模模糊糊地飘来飘去。 中间梁椿想收回手,但顾经鸿的力气比他大很多,只能放弃。直到牵回家门口,顾经鸿松开手看他开门,梁椿打开门,门缝里漆黑一片,他钻进黑暗里。 顾经鸿那股不忍心的劲上来,想叫住他,把住门,可惜晚了一步,密码锁已经滴滴答答地锁上了。 回到家,梁椿打开家里所有的灯才感觉好了一点,躺倒在客厅中间,继续发呆。 抑郁是他家的常客,为了躲开这两个字,梁椿休了学远渡重洋一直逃到这来,竟也没躲得开。 他摊了好一会,浑身发僵,自己爬起来一看时间,快到夜里两点了。洗了澡,擦了地板,还刷完了剩下的碗,家里灯火通明,他撑着冰箱门,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了。吊着一口气转了洗衣机,坐下给学生备课。日子只能自己逼着自己过。 做好的讲义整整齐齐得摞在书桌上,洗衣机还剩六分钟。梁椿一直忙了一个多周,人都快熬成ji,ng了,现在像是回光返照,不觉得困也不觉得累了。所有的都整理干净之后,他合手躺在床上,用最后残存的一点清醒意识给顾经鸿发了短信,麻烦他在周六七点之前上门叫醒他。 昏过去之前花了零点一秒考虑了一下会不会给顾经鸿造成不便,但来不及了,他已经合上眼睡着了。梁椿定了七八个闹钟,还是怕自己醒不过来,闹钟在他真正想睡的时候叫不醒他,所以请顾经鸿在必要时哪怕砸门也要把他叫醒。 他刚刚睡下时,隔壁的人刚刚从梦里醒过来。顾经鸿做了一场很怪让人很不舒服的梦,他梦见上学时候很喜欢,后来自杀的歌手,又一下子又变成另一个人的脸。 看上去好像是梁椿的人,满脸泪痕的自己在路上走,无声无息地掉眼泪。旁边的公路上有卡车轰隆隆地碾过去,而路上除了他们俩一个行人都没有。 他好想走过去拍拍他,可还没来得及伸出手他就醒了。 醒来之后,顾经鸿还牢牢的记着那个梦。他对梁椿总抱着点旖旎的幻想,但昨晚真的牵着人的时候,心里倒没半点想法了。 他还想再抱抱梁椿,把他捧在手心,把他当成小朋友宠,把所有都给他。只要梁椿别再明明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又让他无能为力了。 顾经鸿一早满脑子想的都是梁椿,想到自己都觉得不正常的地步。到了公司拿前台的小妹妹试探了一下,不是他疯了,对着跑来跑去葱嫩的实习生,他也没有那种感觉。他只想梁椿,把他当成小动物一样圈养起来,欺负他,又对他摘星星摘月亮的好。 周五晚上,顾经鸿下班,迫不及待的想见梁椿。 估计梁椿还没吃饭,顾经鸿拎着晚餐去敲他的门。敲了很久都没人开门,他琢磨难道是梁椿不在家吗,还是,千算万算,他没算到的是梁椿根本没起床。 他一直一直敲终于惹怒了想睡觉的梁椿,梁椿霍一下把门打开,脏话蓄势待发,没想到自己先闪了眼。屋里太黑,走廊太亮,梁椿惨叫一声遮住眼睛,没心情和这个催命鬼算账了。 “现在几点?我让你几点叫我?” 走到屋里梁椿也没打算开灯,只有玄关的声控灯发着昏黄的光。顾经鸿把晚餐放下,打开客厅最亮的灯,追进去,揪出躲进卧室继续蒙头大睡的梁椿。 “叫你?什么叫你?什么时候?” “你都不看手机的吗?自己看。”梁椿把手机甩给他。 手机一打开就是一条正在编辑中的短信,“你没发出去,你是不是发到一半就睡着了?” “梁椿?你别睡了。” “吃完饭再睡吧。” 他坚持不懈地s_ao扰被窝里的梁椿,梁椿多年形成的良好家教让他忍住没把来人直接踹走,“烦死了!” “来吧,出来吃饭了。” “你烦死了!” 顾经鸿把他赶进洗手间,“你洗洗脸。” 梁椿哼哼唧唧地表达不满,一边刷牙一边想这他妈算是什么事,自从高中毕业之后就再也没人逼他起床吃饭了。 趁梁椿洗漱,顾经鸿挨个把窗户打开透气。密闭的空间里全是梁椿身上的气味,比平时浓了好几倍。梁椿闻不出自己的味道,但他从外面进来就像是猛然闯入了别人的领地。 不能说是难闻,甚至还有些熟悉的好闻,是小时候闻到过,但长大后就没再闻到过的味道。很难形容他怎么会在梁椿身上闻到故乡的感觉。而卧室更甚,像是把后颈、腋下,贴身穿过的衣服萃取过之后的气味,顾经鸿驱逐自己脑海里能获得更多他的气味的画面。要疯了。 梁椿洗完了脸,刘海shi漉漉的,不知道是不是睡的太多,脸白的简直发光。吃过了饭,顾经鸿自觉去收拾垃圾,梁椿睡了时钟一圈多,现在浑身酸痛四肢无力,整个人软绵绵的。趁着没人看,下巴颏枕着桌子变成软体生物,目光还黏在顾经鸿的背影上。 顾经鸿发觉目不转睛盯着他看的梁椿,他时常发现梁椿会盯着他看,梁椿解释过很多遍他的形体很好看,很协调,很美,所以才会邀请他做模特。 他擦干净手,看化在桌子上的梁椿,觉得他有点可爱。梁椿不太好意思地把自己撑起来,维持个人形。 “不好意思,我一般不这样,今天睡太多了。” “怎么能一下子睡这么多,晚上还怎么睡,你总这样黑白颠倒对身体不好的。”顾经鸿说着,把烟灰缸拖过来点上烟。梁椿靠在椅背上,一条腿屈起,一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模样,只看他。 “饭也得定时一天三顿地吃。” “嗯,知道。”梁椿随便敷衍道。 下了班顾经鸿就直接来了,还穿着衬衫西装,普普通通的白衬衫包裹住身体。顾经鸿一运动打在衣服上的光影也跟着变化,隐约显出肌r_ou_的形状。 他自觉不自觉就在考虑这个颜色关系要怎么处理,如何才能表现衣服质感。 真想扒光了衣服研究他的肌r_ou_运动,把手贴在上面感梁椿肌r_ou_蕴含的力量。换句话说,真想和他z_u_o爱啊,退而求其次,看他z_u_o爱也行。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3节 顾经鸿看他眼神放空的时候肯定想不到梁椿都在进行什么学术性的思考,梁椿熄了烟,“我可以拍照吗?” “拍什么?我?” ”可以吗?”梁椿的背离开椅背,前倾着看他。 “做什么用?” 他赶紧否认,“什么也不干,不会用于任何商业用途。” “你昨晚在楼下怎么了?” “最近接的稿子太多了,忙昏头了,下来吹吹风。”梁椿前倾的身子又靠回椅背。 顾经鸿垂下头,回避他的视线,“这么没诚意吗。” 犹豫了一下,又吐出一点真相,“我。我今天在画室看见一个和我前任很像的人。” 听到这顾经鸿突然不想再问了,不管梁椿说的是不是实话,理由来自跟他没有关系的前二十年。这就够了。就算知道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你拍吧。” 一开始被拍的时候他还有些不适应,表情僵硬地看着镜头,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自如的走来走去,梁椿让他停他就停下来。 “顾经鸿。“梁椿拦住他,紧张地舔舔嘴唇,“我能不能,你能不能脱了衣服让我照?” 他把眉一挑,“你也不请我看场电影,吃个饭什么的培养一下感情,就想让我脱衣服啊?” “不是请你吃了不少饭了吗。” 顾经鸿做作地叹了一口气,故意不看他的脸。 “你是坐地起价啊,那你想怎么办?” “你讲讲和你女友的恋爱吧。” 顾经鸿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句话自己就从嘴边跑出来,他其实不是个八卦的人,可他就是知道他想也想不出的,梁椿和别人恋爱是什么样。 他睫毛一垂,没指认顾经鸿说的性别错误,将错就错地说,“他是个学化学的,瘦高个儿,戴眼镜。以前上学认识的,现在不联系了。” 听不出一点情感倾向,也没有一句有效信息,他听完依然想象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像有人去了趟火星,回来只说,那地儿挺远,没人,是圆的,完了。 梁椿一直不太肯提之前的事,就像他一直回避他为什么读书读到一半回来了,顾经鸿不知道是他就是对他顾经鸿介意,不愿意在他面前提,还是因为是这个问题才不能提。 “嗯?”梁椿示意他,我都说了,这次该你脱了。 他本来就想睡梁椿,脱个上衣其实是帮了他的忙。梁椿关了家里所有的灯,只留了一盏写生灯,然后隐在暗处对着光下的顾经鸿比了比。 “我昨晚做梦梦见你。”顾经鸿看向镜头背后的梁椿。 “梦见我什么?” 梦已经不像刚醒来时记得那么清晰了,他得使劲回忆,“我梦见你,在一条公路上,在哭,边走边哭。” 梁椿皱了一下眉,顾经鸿继续说,“路两边种了一排树,好像还有一个,一个灰色的东西,上面有个电话号码。” 他绞尽脑汁回忆那个隐隐约约的梦,费劲的把它用语言表达出来,“应该是冬天或者秋天的下午,太阳快落山了。” 梁椿迷惑地笑了笑应对他期待的眼神,顾经鸿心里有点沮丧,“算了,不说这个了。” “我有一次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回家的时候坐错了公车,在荒郊野岭迷了路,一路沿着公路走。路上一个人的没有,我边走边哭,后来给警察打电话才回了家。” “我和你说过吗?你怎么会知道?” 顾经鸿被巧合惊的愣住了,梁椿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扩大,“而且那时是一个冬天,正好是太阳快落山的黄昏。” 梁椿也显得很迷惑,“可你怎么会梦到这个。” “命运吧。”他说的轻飘飘的,像是只是为了接对方的话,无意中说出来的。 没人再说话,梁椿翻看着相机里拍出的照片,重心放在一条腿上,用牙齿叼着食指的关节。他看起来那么专注,顾经鸿不想自己出声破坏了气氛,于是也沉默着。 屋内昏昏暗暗,他后仰倚在靠背上,重新穿上衬衫,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梁椿在他能听到的范围里,鼠标很有节奏的嘎达嘎达响。他闭上眼。 大脑还在无意识地思考着,而身体已经睡着了,顾经鸿陷入半梦半醒之间,一个让人安心的气息靠近他,他一下子放松下来,彻底睡着了。 家里唯一的椅子被顾经鸿占去了,梁椿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里,导出内存卡里的照片,删除拍花的,建了一个新的文件夹。干完这些事顾经鸿已经等他等的睡着了,梁椿没叫醒他,从房间里拿了条毯子给他盖上。 重新坐回沙发,家里太安静了。他盯着光源下的顾经鸿发了一会儿呆,心里陡然升起一种近似恋物的迷恋,从笼罩了一层光辉的睫毛,到一动不动的喉结,垂下的手臂,半开的领口隐没在毛毯下面。 他不自觉就想到,现在这个人,躺在我的椅子里,披着我的毛毯,只被我一个人注视着。这一刻的他和满屋的黑暗,只有我知道。 梁椿被这个念头点燃,抓紧了自己的头皮,感觉自己无声地在爆炸。他想起第一次在电子屏幕上见到罗丹雕塑的感觉,被美迎头痛击的感觉。 那一刻的感觉又来了,而且,这一次至少在灯亮起之前他拥有拥有他的权利。梁椿陷在沙发里,数百遍的在心里描绘他的轮廓,远远地想象摸上去的触感。 想要靠近他的想法是不是太贪心了,光是能注视着这种美他就该心存感激。 顾经鸿醒来时眼前一片昏暗,他扶着脖子坐起来,“几点了?” 梁椿坐在地上,借着台灯的光写写画画,仰着脖子看他,“快十一点了”。 一觉好眠的顾经鸿没有一点儿起床气,伸了个懒腰,甚至原样叠好毯子。 “我要走了。” 梁椿站起来,打开客厅的灯,明亮的光线打碎了种种。 “我送你。” “照片照的好看吗?” 走到玄关了,顾经鸿是不舍得走。 梁椿撇了撇嘴角,眼睛里是笑着的,“你要看吗?” “看。” 梁椿重新开机,顾经鸿拾起地上的速写本,一大厚本因为用久而变色的封面。从以前顾经鸿就觉得有些奇怪,从第一次看梁椿的画开始。 梁椿的画里不怎么出现女人。 速写本里也是,多半都是平胸矫健的男性躯体。顾经鸿突然想起来梁椿用来形容他前任的词,一般形容女生,还是前女友,会用瘦高个儿吗。应该会说腿长,说个高应该也会加上数字,像,一米七多,是个大高个儿。 还有,他说他在地铁站遇见的好看的,小哥哥。 顾经鸿放下本,“你前任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但梁椿的反应不像是听见了一个奇怪又可笑的问题。顾经鸿捏着梁椿的下巴,逼着他朝向自己,梁椿慌了一下,眼神里的慌张变成怒火。 “说话。” 顾经鸿说话的语气依然很平静,梁椿笑了,紧绷的肌r_ou_放松下来,表情像是被抓到把柄,“男的。” 对方的眼神一下子变了,梁椿分不清其中都是什么情绪,只是感觉到掐住下巴的手更加用力,脖子抻到极限,连呼吸都变得费劲,可对方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两人一直僵持着,梁椿发了狠,向上咬住顾经鸿的嘴唇,才终于如愿以偿的被松开了下巴。 “你就是想要这个吗?”梁椿的挑衅没得到回答,因为没来得及及时撤离的梁椿被扣住后脑,连本带利地讨了回来。 “你说呢。” 梁椿被抱住带往卧室的时候才明白过来顾经鸿刚才的眼神——那更好。 有些人是越做越浪荡的类型,梁椿是奇怪的越做越捂着脸喊不要的人。梁椿被扔到床上,自己主动脱了上衣,勾着顾经鸿的腰带喊来。 千钧一发的时候梁椿摁着顾经鸿问他洗澡了没,“不洗就不做。” 顾经鸿没辙。飞快地洗完,shi淋淋的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梁椿还乖乖的坐在原地等他。脱光,接吻,梁椿骑在顾经鸿身上摸来摸去,顾经鸿等不及制住四处霍乱的爪子翻身把人压在下面。接下来的事情意料之外的顺利,没有第一次磕磕绊绊的摸索,梁椿的身体完全敞开,顾经鸿很快就掌握节奏,有一种无言的默契。遇见梁椿顾经鸿心里总是会有这种感觉,他们就应该在一起,天经地义、顺理成章。他们的身体,就像拼图一样完全契合。 梁椿腿盘在顾经鸿的腰上,搂住顾经鸿的后背,呼吸不匀,声音也走了调还继续撩,“宝贝你真性感。”顾经鸿伏下去贴着耳朵说,“再撩你明天可上不了课。” 一个整日不是画画就是读书的死宅显然从体力上是跟不上常年坚持运动的健康人士的。顾经鸿拔出去,第三次还想再来的时候就遭到了拒绝,梁椿裹着被缩起来。 顾经鸿只能出卖r_ou_体把梁椿从被窝里哄骗出来,强制再来了一次,梁椿从这个时候就开始哼哼唧唧抱怨,试图撒娇让自己逃过一劫。和刚上床骑在顾经鸿身上四处撩火,催他赶紧进来的不是一个人了。 顾经鸿在梁椿身体里四处横行,逼问他和前男友哪个活好。梁椿处在高潮来临的临界点上,完全陷在情欲里,胳膊也无力的勾不住他,只能依持顾经鸿。 “我不好吗?” 梁椿被c,ao得眼眶发红,半边脸埋进枕头里懒得理他。顾经鸿狠狠心整根都退出去重新进来,果然刺激的身下人一跳,发出一些心痒的气音。顾经鸿又狠狠往前一顶,梁椿一下子睁开眼,怒气汹汹地瞪他。顾经鸿立马服软,用鼻尖摩挲他的脸颊,“你说啊,我好还是他好。” “你!你好。”身下人皱着眉,红着眼,和他梦中出现的那个人影重合,顾经鸿亲亲他的眼睛缴械投降。感觉自己捡了个宝物,怎么看怎么可爱。顾经鸿下床找地方扔了安全套,刚想把人抱到浴室清理,梁椿已经迷迷糊糊扶着坐起来了,缓了一会儿咬牙自己站起来往浴室走。 过了好一会儿,梁椿窸窸窣窣从边上摸上床,顾经鸿问他还行吗,梁椿点点头,累得缩起来。 “你前男友叫什么?” 梁椿背对着他,已经没力气跟他绕圈子了,“丛青哲。” “哦。” 顾经鸿自我反省是不是做过分了,心疼地把人捞上来靠着自己,梁椿一动不动地随他摆弄。他不习惯身边陌生的呼吸,也不喜欢被人锁在怀里的姿势,可身边暖呼呼的身体太有吸引力了。他悄悄地靠近了一些,挣扎了一下,把胳膊也搭了过去。 第二天梁椿醒的比闹钟还早,关掉七个闹钟躺了回去。试着碰了碰顾经鸿,被叫的人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梁椿胆子大起来翻到顾经鸿身上上去,非常非常小心的摸了摸他突出的胯骨,借着一路往上摸到肩膀,用嘴唇碰了碰他的锁骨。心满意足准备起身时听见头顶上传来,“亲够了吗?” 顾经鸿开车把梁椿送到他兼职的地方,回家时路过梁椿的画室,停车抽了支烟,看路进出的每一个人都像梁椿的前任。那个时候他就想通,他想和梁椿在一起。 “喂?”梁椿在地铁里接通电话,起身走到一个人少的角落。 “坐上地铁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 “嗯。我跟你说我昨晚睡了个男模。”梁椿顿了两秒,“唉身材太好了,妈的。” “啊?真的是模特啊。” “不是。是个学工科的。” “你他妈就知道找工科的。” “我他妈什么时候就知道找工科的了?” ”哎,贺祈,啧,我感觉,他不一样,啧,你明白吧。” 贺祈发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感叹词,“花痴。” “我跟你说,我们老板太傻逼了,今天……”贺祈喋喋不休地抱怨她的傻逼老板,梁椿哈哈大笑,姑娘就连他一起骂。 电话打了快一个小时,梁椿走到家楼下,换了只手拿手机,“我发现了一家特别好吃的麻辣烫,你来了请你吃。” “你是不是抽烟呢。” 梁椿点燃烟刚抽了一口,“你怎么知道的。” “你那边呼、呼、呼的,你家刮风还带节奏啊?” 他被噎的没话说。贺祈又说,“你来不来机场接我?” “我打出租去接你啊,我又没车……诶行,我借个车去接你。” 第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4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4节 “借谁的?” “当然是我昨天睡的男模。” “呕,不用你接了。” “你看给你酸的。” “谁酸了,谁还没睡过工科的男朋友了?” “酸就直说。” “谁?谁酸你?” 离晚饭点还有两个小时的时候,昨晚被梁椿睡过的男模来了。拍了拍梁椿的脑袋,“晚上吃什么?” 男模比梁椿高,高出他的胳膊搭在梁椿的肩膀上最舒服的高度。 “你做饭吗?” 顾经鸿看了看冰箱里剩的菜,说行,两人吃了一顿比晚餐时间早两个小时的饭。 又是一个饭后吞云吐雾的时候,梁椿胳膊肘垫着餐桌,开了话头,“昨晚。” 顾经鸿紧张的舔舔嘴唇,在心里准备告白的台词。梁椿深吸一口烟,浓雾从嘴里冒出来,他不想把这个事小题大做。 “昨晚很舒服,我们做炮友应该很合适。” 他听了还没来得及高兴,梁椿的下一句话就来了。 “当然我不会逼你做我男朋友的,你交女朋友睡别人我也都可以。” 顾经鸿心里凉了半截,梁椿呢根本不想和他在一起。 他重复了一遍,“你不介意我睡别人。”梁椿干脆了当地说,“不介意。你介意吗?” “不介意。”顾经鸿机械地说。其实他介意的不得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口是心非的话。梁椿说话的语气像是在玩一个谁先动心就输了的游戏。他不敢介意,因为介意的人就会出局。可苦涩的是,他相信梁椿是真的完全不介意。 他早已是个输家还要装腔作势拿了一手好牌。 天更热一些的时候,梁椿的朋友来了,顾经鸿当司机去机场接人。 “贺祈是我大学同学,我俩后来还一起出国读了研究生。” “哦,她也在读博吗?” “没有,她读完硕士就不读了,她这次请了十来天的假,来国内找我玩几天然后回家看她妈。” 顾经鸿打盘稳稳当当地停好车,“男的女的?” “女的。”不管顾经鸿问没问出下一句话,梁椿又添了一句,“长的挺好看的。” 梁椿和顾经鸿在外面抽了支烟才进去,进去又等了好长一会儿,一个短发洋气的姑娘拖着箱子走出来。远远地看见梁椿就把手贴在耳边举起来,像个卡通人物一样。梁椿呼哒哒跑过去,她哈哈大笑,没什么可笑的事情也笑的很开心。 “飞机竟然没怎么晚,累死了,你知道我今天坐了多长时间吗。” 箱子由梁椿拖着,贺祈空出手刷社交网络,“今天就你自己来了?” “没有,我还在外边给你备了一支乐队。”梁椿满嘴跑火车,贺祈锤了他一下,“你家男模今天没来?” 梁椿抬抬下颌,不远处的顾经鸿正在朝他们走来,贺祈打量一下,“是有点儿男模的感觉。” 超长途的飞机也没磨灭了贺祈的劲头,和梁椿两个人在后座说个不停。顾经鸿本来就话不多,此时更是cha不进话,忠实地扮演着司机的角色。 开回家之前先在市中心停了一下,打算一起去吃饭,停车的地方离餐厅有点远,过马路的时候贺祈自然而然的拐住梁椿,走到对岸就自动放开。亲密又有分寸,不似恋人也不似朋友,就是没法指责的关系,顾经鸿想吃醋都不知该从何吃起。 梁椿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彻底变成小学生,在街上超幼稚的随音乐跳舞,比谁跳的更高,讲一大堆外人听不懂的梗,笑到笑出鼻涕泡。他们俩竟然还会用中英韩三国语夹杂着说话。 顾经鸿从来还不知道梁椿会说韩语,梁椿说,“我们上学的地方韩国留学生最少,讲韩语没人听得懂,本来想学越南语,结果越南语实在太难学了。” “我一直以为我说的韩语还行,后来又一次我去韩国旅游问路,韩国人都听不懂。” 贺祈说,“我俩说的韩语只有我俩听得懂,人家韩国人都听不懂。” 玩了一天顾经鸿又把人拉回家,拉回梁椿家。 车上梁椿说,“贺祈,你睡我们家行吧,酒店太脏了。”顾经鸿从后视镜里看见贺祈犹豫了一下,心里祈祷贺祈拒绝吧,毕竟他还是喜欢梁椿的,亲手把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送进梁椿家里去,还是太残忍了吧。 贺祈说,“好吗,你那么穷讲究干净,我可没法跟你一起住。我怕我睡你们家,你再把我赶出去怎么办。” 梁椿满口答应,“没有,哪能呢,我又打不过你,是不是。” 顾经鸿回到家冲了澡,坐在床上想,这要不是他之前逼问出来梁椿的前任是个男的,他现在不得醋死。 他在遇见梁椿之前,没动过爱过谁的念头,遇见他之后还没想过一生爱他,但想冲破他的心防,想挤进他心里。想和他一起坐在花坛边上,想和他一起进那道黑漆漆的门。想看他在他怀里流泪。 他顾经鸿不行,但那个短头发的女孩子可以,他面目模糊的前任也可以。还有谁可以,嫉妒控制不住的汩汩外冒,顾经鸿给外援打电话,问自己下一步怎么办。 “姐。你在哪呢,回家了吗?” 顾德睿说,“嗯,前几天刚回来,妈问你用不用给你寄箱地瓜,刚下来的,卢阿姨又拿了好多回来,特别甜。” “不要了,每次都给我拿那么多,吃不了都烂了。” “煮着吃呗,不要算了,你给我打电话什么事啊。” 顾经鸿支支吾吾半天,明明打了电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姐,我想追个男的。” 顾德睿说,“你就不怕把咱爸气死啊。” “其实也没到那个地步,能不能追得上还两说呢。” 其实顾经鸿也是想探探口风,他姐是家里最有可能支持他的。顾德睿很少干涉他的选择,顾德睿觉得反正是他自己的人生,家人也没权利过度干预。 “这么喜欢人家啊。”顾德睿说。 顾经鸿自己也没发觉地笑起来,“嗯。我一见他就知道我以后肯定会喜欢他。”他眼前浮现出梁椿笑起来时露出虎牙的样子,意犹未尽地又添了一句,“他不一样,他哪都特别好。” 顾德睿有点惊了,顾经鸿不常用‘特别’形容人,平时凉薄的跟根木头一样,赵雅芝放他面前也就只值一个挺好看,“他干嘛的?” “梁椿是个画画的,留学回来的,画cha画做家教挣点钱。”顾经鸿为他爱人辩护,“他画的特别好,只是现在挣得不多,因为他才回国没多长时间,他之前在国外读博士来着。” 顾德睿翻了个白眼,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博士啊?” 顾经鸿犹豫了一下,“不是,还不是,他还没毕业就休学了。” “怎么了?” “不知道,他没说。” “哦,那人家为什么不同意你。” 顾德睿自问自答说,“要不,人家不喜欢你是个男的,要不,是不喜欢你。” 顾经鸿说,“是他,不喜欢我。” 顾德睿又问,“你怎么知道,是你知道他跟别的男的睡过,还是你跟他睡过?” “……两个都有。”他怎么能指望能瞒过他姐呢,顾德睿从小就比他聪明,全天下就没有能瞒过她顾德睿的事。 “那就更简单了,要不然是人家还喜欢别人,要不然就是他谁都不喜欢。” 顾经鸿垂头,“好像是他还喜欢他前男友。” “没准呢,你问问他。” 顾经鸿摇摇头,“梁椿不会说的。” “那你就先问问他为什么休学回来了。” 顾德睿挂断了电话,顾经鸿还是觉得茫然的很,去哪问,在床上问吗。 顾经鸿本来还指望贺祈能是个助攻,结果贺祈根本就没把他当个事儿。 他在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梁椿和贺祈躺在床上,躺在不同的床上,聊天。贺祈躺在客厅的地板上,和屋里的梁椿聊天,灯都熄了,两个人睡不着觉,睁着眼睛闲聊。 “你和那个男模处对象了吗?”贺祈问。 “没有,怎么可能。” “我看他挺喜欢你的。”贺祈说。 “你从哪看出来的。” “你今天和我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看着你。” 贺祈好像也觉得自己的证据没有什么说服力,又说,“就是能看出来,你知道吧。” 从梁椿屋里传来一个嗤笑的音节,“你可别瞎猜了。” “我告诉你肯定是,我们女生看这种事一看一个准。” 梁椿感叹一声,“唉呀,丛青哲那个狗逼之后我就说我再也不谈恋爱了。” 贺祈说,“那你以后就自己过啊。” “也不是不行。”梁椿说话的语气很平和,不像一句一时的气话。 “那行吧,我和坂口健太郎的婚礼上还是会邀请你的。” 梁椿回,“这么快就睡着了?说什么梦话呢。” 贺祈待了三四天,飞去老家看父母,走的那天正好是个星期六,梁椿要去补课,麻烦顾经鸿送她去机场。 后座放了行李,贺祈坐在副驾,两个小时的车程被迫他们聊起了天。顾经鸿不是个太会说话的人,话题说来说去还是绕回了梁椿身上。 “他当时为什么休学回来了?” 贺祈说,“他没和你说吗,他读博的时候状态不太好,太辛苦了,就回来了。” “因为和前男友分手了吗?” 贺祈顿了顿,回了一个嗯字。很明显就是明明还有别的原因,但她就是不想再说了,顾经鸿从一开始就隐隐觉得贺祈不太喜欢他,那也没办法,那也得装作看不懂眼色的继续问下去。 “还有别的事吗?” 贺祈有点不耐烦了,“你们什么关系?”我告诉你干嘛。 顾经鸿突然明白过来了,他和贺祈其实是敌人,贺祈当然不喜欢他,因为他就是要和贺祈抢梁椿。 他慢慢把车停下来,红灯还有二十秒。他直视着贺祈,真诚地说,“我想追他。但我不知道他之前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我没法追他。” 顾经鸿长了一双如水的眼睛。他一米八五,人高马大还沉默话少,起码看上去像是个一言不合就碎酒瓶的狠角儿。但只要对上这双眼睛就明白他里面住了一个和他的形象截然相反善良又柔软的人。 她突然有点舍不得顾经鸿,“你这么好,非追他干嘛啊。”贺祈又说,“唉,我也能理解你,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也是,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也不光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就是把他当成我家人,舍不得他不好的那种喜欢。梁椿就是有这种魅力,让你舍不得对他不好。” 贺祈扶着头看他,“不过追他光对他好没用,你知道的吧。” “你先告诉我他怎么回来的。” 第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5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5节 贺祈扭头看着窗外像是没听见顾经鸿的问题,沉默了很久,还是讲了。 “他读研的时候,学期末分了两个舍友,欺负了他一个学期,最后污蔑他论文抄袭,梁椿没朋友也没人替他说话,自己苦熬到毕业才跟她讲。费劲转了学,读博压力又大,实在不行了才回来了。” “他舍友是什么人?” “什么也不是,两个人渣。”贺祈现在想起以前的事还是忍不住歪头感叹一下,“梁椿以前上学的时候是贴大字报骂学校的人,不知道怎么……见了洋月亮就没有那个气势了。” 顾经鸿说,“他和丛青哲什么时候分的手,也是那个时候吗。” 贺祈摇摇头,“他跟我也没好好说过这个事,梁椿对他基本只字不提。” 送走了贺祈,开车回家的时候接到梁椿的电话,“贺祈走了吗,飞机没延误吧。” “走了,几点到家,一起吃饭吧。” “行,我先到家,来我们家吃饭吧。” 梁椿做了最不考验水平的炒饭,味道一般,梁椿耸耸肩,“我跟你说我厨艺不行可不是跟你客气呢。”吃完,顾经鸿撤了桌子,梁椿把烟灰缸拿出来,叫住顾经鸿,“顾经鸿,碗一会儿再洗吧。” 两个人人手一支烟,梁椿还在舍不得贺祈走了,顾经鸿把梁椿的衣服撩起来。 “做吗。” 他点头,被抱到床上也嘬着半截烟不想松手。贺祈不让他抽烟,他忍了有一阵了,此时终于能痛快恨不得上床都吸。 顾经鸿说,“随你,想一边被我上一边抽烟我也没意见。”梁椿把烟圈吐到他脸上,“你c,ao我你还敢有什么意见。” 顾经鸿堵住梁椿惹祸的嘴,梁椿嘴里的一口烟被渡来渡去的变了味,他挂在顾经鸿的肩膀上,“你也不嫌恶心顾经鸿。” “不嫌。” 梁椿喘气的声音变了,说话断断续续的,“没想到,抽烟做这么,带感。”顾经鸿说,“丛青哲不抽烟吗?” 梁椿小心翼翼举着胳膊怕抖落的烟灰烫到顾经鸿,说,“是啊,他都不肯学抽烟的。” 顾经鸿本来还想再套点话,但梁椿让他一点儿也分不了心,舔着顾经鸿的耳廓说,“你以后在家就不要穿衣服了好不好,要穿也只能穿我让你穿的。” 他被迷的五迷三道,不管什么都说好,通通答应,发觉出来梁椿在床上严刑拷打的技术比他厉害多了。 但纵使梁妲己再能妖言惑众,体力跟不上也不行,到第三盘的时候梁椿就开始求饶了。顾经鸿故意把动作放慢折磨他,梁椿连话都说不出张口就变成气音,耳尖发红,悬着腰讨好顾经鸿。顾经鸿总也不给他,惹火了梁椿,虎牙刻进他的肩膀,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痛感像快感一样强烈刺激着顾经鸿的神经中枢。 “来小东西,舒服的要命,继续咬。” 他泄了气,也没有力气再报复他了。梁椿颤抖着喘了一口绵长的粗气,喊着顾经鸿的名字直求饶。 “顾经鸿,顾,惊鸿,求求你了。” “经鸿,好经鸿。” 顾经鸿血压突然飙上,嘴上还是不肯认输,“没有用,亲亲我,宝贝儿,亲亲我就给你。” 梁椿攒了一口气,把嘴唇贴上去,在口腔里用舌头扫荡了个遍,直到肺里的最后一口气吐尽,涎水流到下巴。梁椿满脸通红地舔舔嘴唇,冲他挑眉,意思是我吻技还行吧。 两个人终于在床上折腾完,太阳已经要下山了。顾经鸿洗完澡对着镜子擦头发,梁椿站在他旁边刷牙。 “看我干嘛。”顾经鸿在镜子里和梁椿对上眼,梁椿连脸都不红。 他侧了一下身子,肩膀上一个明显的牙印,故意给梁椿看,“好看吗。” “好看。”他眼睛弯弯,像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你今天特别好看。” 其实顾经鸿不是那种特别帅的人,但很奇怪就是落进梁椿的审美象限里。 “你来。”梁椿心潮澎湃地把顾经鸿拽到落地窗前面,哗一下把窗户都退开,黄昏的光像火一样烧进来。 “你站这儿,我去拿相机。”顾经鸿不知道梁椿想的又是哪出,乖乖地站在他指定的地方擦头发。 梁椿还叼着牙刷,从书房里拿来相机。顾经鸿甩甩半干的头发,安静地看着梁椿。 他背对着光,从相机里看不清他身上的细节,只有躯体的边缘镀了一层金光,像神降临一样的闪耀。梁椿被牙膏辣的不行还举着相机不肯撒手,这一阵的光太宝贵了,转瞬即逝,他连停下看下一张的功夫都没有,拼命摁快门。 “你看我。” 顾经鸿照做,梁椿眯着眼看了看还是不满意,放下相机脱掉自己的上衣,“现在呢。” “想要我吗。” 窗外的火终于烧进顾经鸿的眼里,梁椿拿起相机去捕捉他眼睛里的光,光线太强了,整张脸被大开大阖地切出y暗。他的鼻梁在脸上投出的y影,嘴唇陷进去的部分,睫毛照进瞳孔里的影子,梁椿都一一记录下来。 他心里沸腾,我今天就让你成为我的阿波罗。 顾经鸿只觉出从那天之后,梁椿好像更爱他了,的身体。梁椿真的开始给他挑衣服,嫌弃了一通他的程序员审美之后,一起和他逛商场上网逛网店,对他的衣柜指手画脚。 他当然乐得能找到机会和梁椿多多相处,看他在自己家翻箱倒柜帮他打理家务。沉醉在自己正在被媳妇骂的幻想里,非常满足,不管梁椿多么语气恶劣都毫不动怒。 梁椿自己是一点点非正常的爱干净,所以他通常拿自己的标准说别人脏的要死,都会收到别人高八度的回应,我们家才不叫脏你个死洁癖。看顾经鸿没有要高八度的倾向梁椿还有点惊讶,心想顾经鸿原来脾气这么好的。 顾经鸿穿着新衣服去上班的第一天,女同事就立即指出,“顾经鸿!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关注穿搭的 了,还是你交女朋友了?” 他立马装蒜说,“没有,瞎穿的。” 女同事一副一都不信的样子,“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啊,你们直男能想出姜黄配杏色的衣服来?”女同事明显是嫌弃了顾经鸿一大通,还把话说在前面“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但她最大的错误还不是对男生的品味有刻板印象,而是说他是直男。 女同事嘬一口咖啡,“顾先生交女朋友了啊?” 顾经鸿是很虚荣地想说是,还是谦逊的说,“还没追到手。” 女同事啧啧两声,又嫉妒顾经鸿的女友又想骂顾经鸿真是贱兮兮,心情复杂。 “还没追到手呢就开始给你挑衣服啦?” 顾经鸿听着有点刺耳,“是我拜托他给我挑的。” 女同事说,“对你这上心,那我看你是快追上了。” 手机震了一下,受到梁椿发来的简讯,“晚上过来一下。”他想起女同事说的话,会不会,梁椿确实,对他也有点感觉呢。会吧。他不相信感情这种事只是他单方面才感觉得到的。 “我挑了条腰带。你试试吗?”梁椿把桌子上的购物袋递给他。 “给我挑的?”顾经鸿一看牌子,心里大概有了价格,再一看腰带果然价格已经被撕掉了。 “我今天出门正好看见这件了。” 他站在镜子面前试了一下,梁椿坐在旁边打量着,“还可以吧,你喜欢吗?” 顾经鸿心里一暖,又想起女同事的话,故意说,“为什么给我买?怎么不给你自己买。”是你心里有我吧。 “你帮过我那么多,上次贺祈来也没少麻烦你,每次菜钱也都是你出的,想谢谢你。” 顾经鸿心头的喜悦灭了一半,“贺祈来在你这住了一个星期,也没见你跟她这么见外。” 他问了一个要命的蠢问题,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从梁椿这得到什么答案才问出了这种话。 “贺祈能一样吗。”梁椿的心思一下子全跑到贺祈身上,“她相当于是我家人。” 他苦笑一声,“你送我这个,你想让我送你什么呢。” 编辑给梁椿接了一批活,苦口婆心地教育,“快到月底了,估计你也没多少钱了,我也知道时间有点紧,不过没办法挣钱哪有那么容易的。” “知道了,谢谢珊姐姐。” 梁椿一接了稿子就开始头也不抬地画,黑天白天地画,顾经鸿都没敢问是不是买的那条腰带才让梁椿这么紧巴巴地着急挣钱,反正就算问了以梁椿的性格也绝对不会承认。 从睁眼起画到闭眼,梁椿一扭脖子就喀拉喀拉地响,比脖子要断了更要命的是腰疼。基本常年画画的都有腰椎病,梁椿厉害的时候,晚上从凳子上起都起不来。 腰痛是个折磨人的事,站也不行,坐也不行,还没有伤口看不见也摸不着,让人干生气。梁椿的脾气直线下滑,顾经鸿心疼他求着他要给他做饭,好说歹说才勉强说通了。 “你画你的,我做完了叫你就行。” “你上一天班也挺辛苦的,以后不用这样了,我怪不好意思的。” 顾经鸿把他赶走,“你也帮不上忙,快走吧,赶紧挣钱才能送我更贵的腰带啊。”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梁椿也不跟他废话了,“那你有事你叫我。” 摆完桌,顾经鸿把梁椿叫出来吃饭,梁椿嘴里说着好吃好吃其实也没吃多少,吃完饭还把碗都洗了。 “你别洗了,歇着吧。” 梁椿刷着刷着就撑在洗碗台上缓一会儿,顾经鸿快看不下去了。 “没事,洗完了。” “你去做个推拿吧,楼下就有一个,一个小时就好了。” 梁椿心不在焉地说行,“等忙完的吧。” 梁椿其实挺倔的。顾经鸿用头发丝儿想也知道梁椿肯定不会去。 好不容易赶完最后一批稿,梁椿躺在地板上动都动不了,自己跟自己说话,“这他妈的,挣几个钱真他妈难。” 最后还是听了顾经鸿的话,去楼下推了个拿回来,还是花钱有用,立马就好多了。 挣了稿费之后,梁椿拿血汗钱请顾经鸿吃饭。顾经鸿跟他学公司里的女同事是怎么逼问他到底关注了哪个 。 “她们说我穿衣服的色感太好了,说我可以去微博上建个号分享穿搭了。” 梁椿哈哈大笑,有点得意,“你们女同事真是慧眼识珠。” 有点飘飘然之后向他提出另一个时尚建议,“我给你打个耳洞吧,最近小男生都打耳洞。” 顾经鸿不知道梁椿是怎么把他归类进“小男生”里的,梁椿又说,“我的耳洞就是自己打的,可简单了。” “怎么从来没见你戴过耳环?” 他揉揉耳垂,“以前打的,现在都长死了。” 顾经鸿说行,“既然你有,我也想打一个。” 回去的路上梁椿买了酒ji,ng和棉花,把顾经鸿带回家,洗了手,找出以前有的银耳针。 “怎么你害怕啦?一点儿都不疼。”梁椿看着惴惴不安的顾经鸿。 “你坐我腿上吧。” 梁椿忍着笑,坐在他怀里,顾经鸿抱着他,“你打吧。” “不能动啊。” 直到揉木了耳垂梁椿才下的手,没想到顾经鸿还是感觉出来了,反应特别大的躲开了。梁椿没摁得住他,针扎歪了,血涌出来,梁椿惊呼一声,“对不起对不起。” 顾经鸿自己拿棉花压住伤口,皱着脸又坐回去,“这边。” 这次梁椿长了记性,飞速地打好了另一边,顾经鸿紧紧地抱住他,梁椿刚想笑话他怎么这么怕疼,顾经鸿却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里,拍拍他,“没事啊,歪了就歪了。” 那一瞬间梁椿感觉自己好像一直被人宠着,顾经鸿怕疼怕的要命可还是因为他说就同意了,耳朵流着血却他拍拍他说歪了就歪了吧。 梁椿不动声色地回忆了一下他们相处的时间,稍稍坐远了一些,“我是不是越界了?” 第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6节 被问到的人一愣,掩饰地笑了笑,“吓到你了?没有,一点都不疼。” 梁椿说,“我也不是你男朋友。” “我是不是越界太多了。” 梁椿用的主语是我,听起来却像是在指责他,他已经越界了,越界了很多。 顾经鸿松开握着他的手,啊,本来想蒙混过关的被发现了。他想。 梁椿早就和他约法三章清清楚楚地讲过,是他偷偷在心里把梁椿当成了恋人。 “我们不是炮友吗。”顾经鸿看着梁椿,试图蒙混过关下去。可梁椿已经警觉了,“你是喜欢我吗。”顾经鸿心里的答案马上就要脱口而出,耳朵上的痛提醒了他,“我先回家了。”他捂着耳朵赶紧逃回家。 他喜欢梁椿,这是一个无可争辩的事实,虽然他也搞不清自己是如何确定的,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确定的。 在他心乱如麻混混沌沌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时节,有一个词就这么横空出现,于是一切因果都迎刃而解了。 我喜欢他。 喜欢这个词同时解释了他脸红心跳的因,又成为他惴惴不安期待的果。他没时间去归类、分析、计算,一切就这么无可争辩的横空出世。顾经鸿苦恼地捂住脸,我好喜欢他。而且快要藏不住了。 电话滋滋地响起来,不是梁椿,他接起电话,“喂,姐。” “我过几天要去你那出差。” “什么时候来,要我接你吗?” “不用你,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顾德睿又问,“你跟梁椿怎么样了?” 顾经鸿讲了一遍从贺祈那听来的二手消息,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事。 顾德睿说,“他根本没准备谈感情。” “这也不是我的错,别人骗他,凭什么后果就让我来承担。” “那你换一个人追。” 他倒回答地很干脆,“不行。” “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讲。” 顾德睿大学时学的是经济学兼修心理学,几乎让顾德睿在人类的爱情上立于不败之地。因为顾德睿不仅没有感情,还能从经济学的角度找出理论支持,理直气壮的没有感情,还能用心理学在自己不动感情的情况下让别人为她动尽了感情。 她继续说,“你在他身上已经投入的叫沉没成本,做决定时就不能再考虑沉没成本了,你要考虑将来再追梁椿需要的可变成本和换一个人追的成本,两者哪个成本更低。” 顾经鸿安静地想了一会儿,“即使这两者成本一样,我追梁椿的效益更大。而且在我心里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顾德睿说,“那你就继续。” 梁椿照常去画室画画,走过办公室的时候郭老师叫住他。 “椿儿啊,有一个杂志社的摄影作品征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梁椿一皱眉,“我交什么,我哪有摄影作品?” 郭老师说,“你前几天给我看的那几张就挺好的。” 梁椿很久之前给郭老师看过顾经鸿睡着时拍的照片,当时自我感觉特别好,觉得孤芳自赏太可惜了忍不住和郭老师炫耀了一下。 “能行吗郭老师。” “交一次试试呗。” 要交照片肯定得先告诉顾经鸿,梁椿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唉。顾经鸿。 “郭老师我再想想吧。” 昨晚的事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光是顾经鸿好像喜欢他的念头就让他焦躁不已。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再卷进爱情的泥潭里。 他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ji,ng疲力竭的战争,赔光了一切输得落荒而逃。如果有爱情创伤后应激障碍这种单词的话,他就是爱情ptsd的患者。 不过没准呢,也许顾经鸿根本不喜欢他呢。哇,拜托拜托是我的自作多情吧。 顾经鸿就像一件紧急却未完成的事亘在他的脑海里,揉杂进他调的颜色里,画的每一个笔触里。 和顾经鸿谈谈。可他缺乏勇气做正确的事,所以他现在躲在画室里画一幅非常难看的画。 梁椿看着画叹口气,今天不是画画的日子,“回头再改吧。”把画对着墙藏起来,走出去。走廊里聚了一些人,他拿着手机走到一处人较少的地方。事情走到这一步在装不知道躲下去不是他的作风。 他点燃一支烟,吸进的尼古丁开始作用,让他心脏狂跳,头脑发晕。调出通讯录,拨通顾经鸿的电话,风吹过来吹干梁椿后背的冷汗,他打个冷战。 单调的通话声一遍一遍重复,没完没了又好像随时会终止的嘟嘟声,他屏着气。憋气的时间太久快要窒息了,他坚持到最后一个嘟声,机械音提醒他请留下语音留言。梁椿失落又有点庆幸地摁断了电话。 走回位置上坐下来时他还是有窒息的感觉,手心全是冷汗,身体泄了力,拿起画笔都困难。 顾经鸿很快回了电话,梁椿没接,顾经鸿紧接着又发来短信,他没回。梁椿不喜欢打电话,能打字聊的事绝对不打电话。那个29秒响铃的未接电话,让顾经鸿感觉错过了29两黄金,还是2011年的市价。 梁椿怂的连手机都不敢翻过来更何况查看顾经鸿发来的消息。他想象自己应该接通电话然后像预演的那样和他把话说清楚——我不可能喜欢你,你也别喜欢我了。我们以后也别联系了。 但他今天已经花光了勇气值,他没法,他只能一动不动地盯着画布。继续和顾经鸿厮混下去他深知只会让他们陷得更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变成另一场惨剧。 可他也失去和他斩钉截铁断掉的勇气。他该怎么面对顾经鸿伤心又失望的眼神、不理解之后的恼羞成怒,也许他和他朋友会恶毒地骂他婊子,然后自己仓皇地逃离现场。 然后他再次失去一切信心,在昏暗的卧室里自闭一个星期,抑郁、求死。 结局清清晰晰地出现在那儿,出现在他的终点,他开着一辆超速过载的车冲向终点,而他想不出第二条生路。 梁椿掐着自己,我当初为什么要招惹他,真他妈活该被骂婊子。 眼看快到下课时间了,梁椿一想到可能会在电梯里遇见顾经鸿,顾经鸿可能会敲响他的门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他就要喘不过气了。 裴楚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拍拍他,“晚上有时间吗,我们要去吃烧烤。” 梁椿正出神,被拍了一下吓得心跳都停了一秒,缓过来说,“好。” 裴楚广看起来挺高兴,“去哪哪哪,你看行吗,上次我和姜泥去过,还挺好的,就是稍微有点远。” “行,都行。”现在不管裴楚广说什么,他梁椿都行。 一共五个人,裴裴和姜泥他都认识,没带张良,还有两个人第一次见。 “这是梁椿,比我们都大,叫梁哥吧。”裴裴说。 “梁哥,这是程成丹,程程,这个是我同学,吕管。” 吕管冲他一点头,“梁哥。” “别叫哥,就叫我梁椿就行,叫哥我也不请客。” 吕管咧嘴一笑,程成丹拍拍梁椿的肩,“梁椿,走吧,打个车。” 程成丹好像比其他几个大一些,他一招呼都跟着他走。 “我先坐了,你们后面的车跟着我。”程成丹先拦着车坐上去,指着梁椿说上来吧。 梁椿没多想就上车了,裴裴向他们挥手,“我和姜泥知道路,你们先走吧。” 车上程成丹问,“你去过那个饭店吗?” 梁椿说没,程成丹又说,“裴裴打算吃完饭去旁边的酒吧玩儿。” 梁椿说哦,心想怪不得他们不带着张良。 “我有朋友在酒吧跳舞,一会儿介绍给你认识一下。” 程成丹看着有点匪气,没想到这么热情,还挺自来熟。 “我以前也在郭老师那学画画来着,后来大学没学画画就不怎么去画室了。” “你大几了?” “大四,今年毕业了。” 一到串店他们就先点了一箱啤酒,裴裴说,“先上这些不够再点。” 梁椿还有点担心,“这能喝完吗?”结果一个比一个能喝,连看起来最够呛的裴裴喝的都比他多。 裴裴喝的面红耳赤,大说特说吕管上学时的蠢事,“旅馆儿,高中的时候追我们隔壁班的一个小姑娘,每天给人家写情书,写了有五十封,小姑能没答应把情书都退给他了。临了要走了,旅馆儿抱了她一下正好被干事看见了,说他俩早恋。干事说人赃俱获,还有五十封情书。” 吕管拿筷子指着裴裴,“裴楚广你再敢给我说一句话。” 梁椿笑的头快掉下来什么顾经鸿梁经鸿都忘到脑后去。一顿饭吃了仨点儿,喝的方言都出来了还不肯回家非要去酒吧。 衣服上熏的全是羊r_ou_串味儿,梁椿在前台借了衣物清新剂直喷,程成丹叼着烟看,眼神玩味,没说话。 “借个火。”梁椿从烟盒里拿了根叼上,程成丹靠他很近,用手护着火给他点上。 他们走进酒吧,找到位置坐下,麦克风靠近金属的声音突然尖锐的响了,灯灭了,舞台上只剩下拿话筒的一个人,和观众聊着天。 “这是焕林吧。”有人认出台上站着的人,“谁?” “就他,焕林长得又帅跳舞又好是这儿的金招牌。” 梁椿闻言看去,虽然隔得有点远但看上去确实是跳舞的体型,四肢修长骨r_ou_匀称。 焕林正和前排的女客人打趣儿,应该是有人让他跳一下舞,只能听见他拿着麦克风说话的声音,听不见下面的人在说什么。 他说,“不行呀,没有歌我没法跳。” “大牌一般都很晚才出场的,十一点才开场。” “我没骗人啊,真的真的。” “我们老板说没到点不能开大音响。” “这样吧妹妹,你上来唱歌我就跳。” 跳舞随便给个鼓点就能跳,什么唱不唱歌的,他就是为了逗人家姑娘。 姑娘红着脸上了台,有点紧张,不停地整理刘海。焕林故意逗她,词本要给也不好好给非得让她踮着脚够。一看就是在声色场合浸 y 久了的气质,明明什么都没做却也像是在撩你。 好不容易开始唱歌了,乐队的鼓点一二三四清脆地敲击,焕林的眼色一下子变了,没有刚才嬉皮笑脸的劲儿了。梁椿擎着烟看台上,程成丹凑过来说,“你看着,他跳的真的特别好。” 焕林不跳舞的时候像个隔壁家的哥哥,笑起来兔牙抵着下唇,细长的眼睛被窝蚕挤成一条缝,由他可见男孩子们甜起来也是很要命的。 可音乐响起舞台上的人就变了,每一个动作都正中鼓点,肢体充满力量。动如脱兔,静则如处子,致命的是他看起来那么轻而易举,毫不费力的性感。 焕林抖肩震掉外套露出结实的线条,台下人大叫,他顺着胸肌往下摸,低头撩起衬衫下摆,劲腰上明显的腹肌块,人鱼线隐没在裤腰。他跪在地上,扯出一个笑容,眼神凌厉,意思就是要在你心里放一把火。 台下观众热血沸腾不论男女统统尖叫,大喊他的名字,姑娘也不唱歌了专注的捧着麦看他。 焕林在鼓掌声里下了台,程成丹站起来冲他招手,“焕林!这边。”焕林和刚才唱歌的小姑娘说了几句话,往他们的卡座这边走过来。 程成丹和他勾肩搭背的,有点炫耀和他认识的意思。梁椿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让焕林能坐下,他还是有些喘,汗顺着后脖颈流进衣服里,从桌子上随便拿了杯饮料,碰了一下程成丹意思是我喝一口。程成丹说,“这杯不是我的。”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7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7节 焕林已经咽下去了,连忙不好意思地看梁椿,“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梁椿看他慌张的样子有点好笑,刚刚在台上那么酷的人,下台了怎么这么可爱,“你喝没关系。” “我喝没关系吗?”焕林拿出手机,“交换个联系方式吧,有空一起玩。” 姜泥从包里掏出副牌,哗啦啦把桌子腾出片空地来,“反正现在也没人,打会儿牌吧。” “打什么牌神经病吧你,你怎么还随身带牌?” “我昨天去我妹妹家拿的,放包里没拿出来。” 姜泥力排众议开始洗牌,“反正现在也没人,玩一盘,玩一盘。” “一、二、三……六个人,”姜泥犹豫的时候,焕林举手,“我就不玩了,一会儿就该有人来叫我了。” 梁椿说,“我也不玩,我不会打斗地主。” “不行,斗地主得五个人打,四个人没意思。” “这个特别简单,一会儿你就会了,真的。” 吕管儿说,“输了怎么办。” “脱衣服。” 焕林一乐,“黄赌毒一下子沾两个是吗。” 裴裴说,“输了喝酒吧。” 梁椿又举手,“喝酒我更不行。” 姜泥说,“你想脱衣服也行。” “输了我帮你喝,”焕林说,“打吧,我给你看着牌。” 他靠近他偷偷对他说,“其实,” “我打的特别好,他们都打不过我。”焕林在和他对视的时候飞速眨了一下眼,空气中的甜度哗一下升高。 太耍赖了吧。梁椿心说。 “对q ” “k” “2” 梁椿看看焕林,“我砸不砸?” 焕林从背后环住他,扒拉着他的牌,“刚才谁出的2?” “我。” “不要,出。” 焕林就在他的身后,梁椿不敢回头,他能感觉到焕林呼出的气息打在他耳后一小块裸露的皮肤上。他的视线在他身上游走,被盯住的地方无缘故的发热,绒毛立起。梁椿浑身紧绷,他们之间维持的若即若离的距离像一场暧昧的肌肤碰触游戏,是色情的要命的撩拨游戏。 “出这个。”他低声地说。 “这个?”梁椿稍稍偏头看了他一眼,焕林的眼角有一颗细小的痣,在眼眉的下方,出现在干净的脸庞上像造物者故意留下的一个失误。 “嗯。” 梁椿深吸一口气,小声问,“你用的什么香水?” 他轻笑一下,“好闻吗?” “嗯。” “立白柔顺剂。” “三带二,要不要!”焕林把牌拽在桌子上,啪的一声脆响。 “不要是吧,尖!走了。”最后一张牌轻飘飘地落在牌堆上。 “啊?我还剩一把牌呢,这么快就走了?” “我打的好不好,”焕林得意洋洋地笑,“不用你脱衣服了。” “太可惜了,我都准备好脱衣服了。” “行,洗牌,我满足你这个愿望。” 牌还没分完,有个小哥过来把焕林叫走了,焕林捏一下梁椿的膝盖,“联系我,我得走了。” 不知是酒吧里越来越热还是梁椿喝过的酒上了头,他心跳加快,脸蒸的发红。焕林回到舞台上,气氛开始燥起来。他身体上的每一个线条都极其美好,梁椿吐一口烟,能跟他z_u_o爱的人真是老天保佑。 剩下的四个人喝的东倒西歪,才打算回家,梁椿的手机震了一下,焕林的消息来了——别走,在门口等我一下。梁椿作为一群人里还算清醒的一员,挨个抓了出租车把他们送回家。 焕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绕出来,从背后搂住梁椿,吓了梁椿一跳,“你怎么出来了?” “下班啊,我也得回家了。” 梁椿说,“你下班了?这么早就下班?” 焕林搓搓梁椿的肩膀,“冷不冷?”回头打了辆车,司机问去哪,焕林说,“去我家还是宾馆?” “你还挺直白。” “你误会了,我是说去我家喝咖啡还是去宾馆喝?” 梁椿说,“去我家吧,宾馆太脏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同性恋,梁椿知道他能听懂。 “猜的。” “再胡扯。” “程成说的。” 梁椿又愣了,“他怎么知道的?” 车停在小区门口,没开进去,夜已经深了,路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焕林撑开风衣把梁椿裹进去。 梁椿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笑着说,“你干嘛啊。” “怕你冷啊。” 焕林把手伸进梁椿的衣领里,梁椿被激的一机灵,大叫一声,焕林哈哈大笑跑远了。 “你行啊你林焕林!” “啊!冻死了!”梁椿追上去反击,把他本来就没系几个扣的衬衫全解开了,冷风呼呼吹进来。焕林一边哆嗦一边惨叫。 梁椿看着他的倒霉样笑的前仰后合,乐得像个小学生。焕林看着他笑的不行也笑起来,露出好看的兔牙,“你笑什么,给我过来!” “你也太搞笑了吧,你竟然真的叫林焕林啊!” “你很幼稚诶小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哈谁管你哈哈你可叫林焕林。” “你幼稚死了!” 梁椿根本不听他的,继续往前跑,后面的人发力一下子追上来,“小朋友这样很不好喔。” “我我我我。”梁椿缩起来非常识时务的马上投降,“我完全幼稚、全世界第一幼稚,行了吧。” 焕林抓住他的脑袋,乱揉他的头发泄气,气喘吁吁地说,“还跑不跑了?说!” 梁椿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不跑了,不跑了。”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走进楼里,电梯从顶楼一层一层下来,两个人进了公寓楼知道收敛了,笑也笑的很小声。 安静的公寓楼里,两人四目相对梁椿又想起刚才他被冻的那个傻样,咧嘴又笑起来。老大的人了,还是这么孩子气,焕林拍在梁椿的后脑勺,“别笑了,电梯来了。” 梁椿不知是笑的还是被风吹的,眼睛里亮晶晶的,焕林没忍住扣住他的后脑勺去吻他。梁椿也很配合,放开了牙关和他纠缠,另一只手从衬衫下摆伸进去抚摸他的腰线。 “我们家没咖啡怎么办?” “喝牛奶也行。”焕林坏笑看他。 “c,ao,流氓。” “冤枉啊我可什么都没说。” 电梯叮一声打开,焕林还腻腻歪歪的抱着梁椿不撒手,梁椿捂住他的嘴,笑了笑说,“烦死了!等一下,我开门。”密码锁滴滴答答还没响完的时候,对面的门开了。 顾经鸿本来只是想问问梁椿下午为什么打电话,但很显然不重要了。梁椿身边的男人衬衫大开,梁椿脖子上还带着暧昧的红痕。 梁椿回头正对上顾经鸿的眼,又慌忙错开视线,他浑身的血凉了一半,被酒ji,ng冲昏的头脑也清醒了。顾经鸿眼中的失望和伤心像利剑刺穿他的身体,寒意顺着创口爬上来。 “焕林,你先走吧。”梁椿说。 焕林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邻居是什么情况,虽然不甘心还是从电梯下去了。梁椿回过头想去看顾经鸿,顾经鸿没等他说话先一步把门摔上了,空留一声巨响。 梁椿盯着门看了一会儿,关上了自己家的门。他顺着墙壁滑下来,坐在冰凉的玄关。梁椿的心随着呼吸一抽一抽地疼,他没想过会用这种方式和顾经鸿见最后一面,顾经鸿脸上的表情仍然刺痛着他。 梁椿抱住自己,脑袋抵在墙上,心里涌起对自己的厌恶。又搞砸了一件事。 也好,如果他真的喜欢他,今天应该也可以死心了吧,起码不用他用话一个字一个字打碎他的心了。 梁椿想起顾经鸿是个多么好的人,后脑用力地磕向墙,好对不起他,我真他妈是个婊子。 算了。梁椿厌恶自己的次数太多,连对厌恶自己都感到麻木。算了。他扶着墙壁勉强站起来,他今晚喝了太多的酒,神志涣散,起码到明天起床之前他可以不用再去想这件事了。 第二天,梁椿下午去画室,程成丹也在。表情隐晦地问他,“昨晚怎么样?焕林不错吧。” 梁椿的火一下子上来,“你跟焕林都说什么了?” 程成丹毫不掩饰,“焕林前几天跟我说他分手了,想找个男伴,我一下就想起你了。” 梁椿简直想把他的门牙打歪,“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男的?” “那天你给郭老师看照片我看见了,我一看就知道你肯定是同性恋。”程成丹眼里的自作聪明都快要溢出来了。 “你放心,我不歧视同性恋,我有好多朋友都是gay”程成丹拍拍他的背。 梁椿甩开他的手,一把把他推到墙上去,程成丹没想到梁椿对他动手,很狼狈地退了好几步后腰顶在桌角上。 动静不小,画室里的人都惊了一下,“程成丹,你他妈管好你自己的事。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来cha手我的事。我警告你滚远点。” 没等程成丹有力气回击,裴裴赶紧把人拦住了,“程程!有话好好说。” 程成丹边骂着边走了,其他人吓了一大跳愣愣地看着梁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反正程成丹以后再也没来过画室。 顾经鸿也泄了气,自从梁椿和他约法三章的那天起,他就想到会有今天,可事实比想象残酷多了。他那么珍惜的,怕他忙,怕他腰疼,转眼梁椿就去找别人求欢。他想起顾德睿的话,现在是不是就是换一个人的时机了呢,可即使理智上知道自己不应该再联系他了,那情感上就不是他能说了算的了。 第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8节 他在见不到梁椿的每一刻,都好想他,好想见他。 为了这个人贱一次怎么了。顾经鸿努力地想和梁椿接触,梁椿却不再理他了。顾经鸿都没辙了,直接去画室堵人。 梁椿看见顾经鸿在画室的时候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顾经鸿都懒得问他怎么不回消息,“你快下课了吧,我接你去吃饭。” 梁椿每秒心跳超过两百八十次,他不明白顾经鸿还来找他干什么,是他哪一点还表达的不够清楚?非要当面撕破脸皮,让他大声高呼承认自己是个婊子才算完吗? “走吧。”梁椿拿起手机和钱包,跟着顾经鸿走出去。说什么。怎么说,还能怎么说。 顾经鸿一点没看出来梁椿的不对劲,沉默地开车到了饭馆,梁椿僵硬地走进餐厅。他刚迈进来就已经后悔,退堂鼓打得震耳欲聋,能不能不吃了,能不能不聊了。 简直是昔日噩梦重现。 发表论文那天,他的舍友把书一样的论文摔在他脸上,骂他抄袭。明明是他的点子被别人剽窃了,怎么能说是他抄袭呢。班上的人沉默的围着他,对面的两人破口大骂,他的台词只有一句话,我没有,不是我。 今天再来一次吗,顾经鸿做那个踹开椅子、咒骂完然后甩手走人的角色是吗,他只需脸色惨白的坐在那重复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 顾经鸿不知道梁椿怎么会这么抵触他,回避的眼神,僵硬的四肢,顾经鸿心里一喜,梁椿不会是愧疚了吧。他装模作样地拿着菜单看了好一会儿,梁椿依旧没有要说话的征兆,更甭说道歉了。 顾经鸿刚想起个话头,梁椿开口了。 “我想了想。” “之前所有的事,我不想提了,我们就这么散了吧。我不难为你,你也不用难为我。” 顾经鸿一口气被他憋回去,他做了那么多努力想翻篇,想把他留在他身边,梁椿怎么能一张口就说散了吧。 “不行,我不想散。” 到了这种时候顾经鸿不再计较什么安全感了,他不是连承认喜欢都缺乏勇气的人。 “我就是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没法就这么散了。” 梁椿把摆弄筷子的手收回去,靠在椅背上,和他拉开距离,“有些话还是说在前面的好,我不想和你在一起。”说完像是找回一些力量,把手又放回桌子上。 顾经鸿还不想放弃,“我不信你一点儿都不喜欢我。那天晚上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就像之前那样不行吗,只和我在一起不行吗?” “我和你前任不一样,我们在一起会很好的,我不会出轨。” 梁椿说,“贺祈跟你说的吧,他出轨。但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我不想再谈恋爱了。” “我没有任何想伤害你的意思,但我不会答应。” “分开对你我都好。” “我想弥补你,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应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梁椿,你值得。”顾经鸿还尽量维持着稳定的情绪,一条一条解释。 拿起筷子梁椿开始吃饭,最伤人心的话他已经讲完了,他像旁观者一样看这场饭局,看顾经鸿苦口婆心地劝他。 如果事后顾经鸿想起来,一定会怨他,但不怪顾经鸿,是个人都会觉得委屈,因为倾注了感情而得不到回报。 顾经鸿开始讲,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如何如何喜欢,梁椿觉得如果自己有透视眼,应该可以看到自己的心在滴血。可他全身的感官都失灵,他感觉不到痛苦,也尝不出嘴里的饭菜什么味道。顾经鸿的每一句话都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但他刚刚听过的话一秒之后就会忘记。他的大脑在帮他做决定,过滤掉所有会令他事后想起来痛苦的记忆。 在以后每一个孤独的时候,梁椿都会想起这时候的顾经鸿,后悔或者非常后悔拒绝了他。 但这段关系走向美满结局的可能性太渺茫了,他输不起了。 耳边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顾经鸿满眼无助和委屈地望着他。 梁椿放下筷子,问他还吃吗,不吃就走吧。 梁椿打算付款,被顾经鸿阻拦,他争不过他,心里开始想怎么才能算得清这一笔烂账。顾经鸿拉开车门要送他回画室,梁椿微笑着拒绝,让他开车小心,扭头走了。 在画室楼下抽烟的时候,贺祈的电话来了。 “你和男模还好吗?” “刚吃完散伙饭。” “嗯?怎么回事?” “他说他喜欢我,想巴拉巴拉,我说那不行啊,就散了。” “人家说喜欢你,你他妈还有什么不行的,怎么你不喜欢男的啊?” 梁椿说,“你别说我,你怎么回事,你跟他说丛青哲劈腿的事干什么?” “你是不是还说我研究生时候的事儿了?” “我还怎么挽回我在他心里的硬汉形象?” 梁椿的连续发问让贺祈有点心虚,“那不是他问了吗。” “他问你就说啊?他问你银行卡密码呢?” “你不喜欢他吗?我是不是早就跟你说他喜欢你,你还不信,我当时一看就知道。” 贺祈又举了好几个例子,以佐证她的火眼睛睛,料事如神,跑题了一分钟之后才绕回来,“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他啊?我看他就挺好的。” 梁椿跟别人说话从来都好声好气的,唯独跟贺祈不行,五句话里边三句反问句,还有两个肯定句里都带脏字。 “我他妈说多少遍不谈恋爱、不谈恋爱的呢?” “就因为丛青哲,你以后就再也不谈恋爱啦?你是不是傻冒?” 梁椿叹一口气,“我这不是害怕吗。” “你有什么好害怕的,这点儿风险都不敢冒?” “我有那谈恋爱的功夫,我去努力学习都够我成为祖国栋梁了。” “祖个屁的栋梁,我看你像个洞。” “嘿,你怎么还骂人呢。” 贺祈换了口气,一本正经地劝他,“梁椿儿,你这么想,反正你俩都是男的,现在这个趋势,目前还结不了婚。那有什么可亏的啊,谈一谈,不行就分开呗。” “那我不还感情上受伤吗,我ji,ng神损失费国家包吗?” “谁谈恋爱光受伤啊,那不还有甜蜜的时候吗!” “我试过了,甜的一般甜,苦的贼他妈苦。爱情不值得。” 贺祈的词库里有一百八十个语气叹词,“喝!你不能拿丛青哲一个狗逼以偏概全呐。” “我万一再这么倒霉又碰上一个丛青哲呢?” “我看男模不是这种人。” “你看有什么用,你个买十块钱股票能亏一万的主。” 贺祈又开始举例论证自己的火眼睛睛、料事如神。 “贺姐姐,算了吧,不跟你说了,我得画画了。” “他说什么,男模不可能就这么让你走了吧。” 梁椿啧一声,“我都从来没劝过你找对象,你干嘛对我就这样。” “顾经鸿多好啊,他还帮你搬行李,还给你开车。还给你做饭。” 梁椿心里的火气窜上来,“我他妈还不知道他好不好吗?!” 贺祈也生气了,“你他妈就是胆小,知道你怎么不跟他在一起?” “我不谈恋爱跟我胆小不小有什么关系?” “梁椿!你吼我干什么!你有没有良心?”贺祈拔高了声音吼回来。 “对不起……我不是想吼你。”梁椿蹲在墙边,焦躁地咬着手指关节。 贺祈也不想说话了,“没事,我就是不想,我就是想,让你过的好一点。” 贺祈挂了电话,梁椿快把食指咬穿了,坐在地上自己生闷气。 顾经鸿也泄了气,喜欢不行,不喜欢也不行,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肚子空空的时候接到顾德睿的电话,顾德睿从另一个城市飞过来出差,顺便看看他。他姐一看他的衰样就知道被拒绝了,“太辛苦就算了吧。” 顾经鸿摇摇头,“不行。” 顾德睿一撩头发,把筷子放下,“你觉得他为什么拒绝你。” 这个架势就说明他的卖惨终于成功,他姐姐要手把手教他追回梁椿了。 “他不想谈恋爱。” “罗兰巴特在书中提到过恋人的一种心理,叫‘懒洋洋’。佛教徒里有一个概念叫羯磨,指因果之间的不幸联结。佛教徒遁空羯磨,也就是说避开该怎么做的实际问题。” 顾德睿喝了一口汽水,继续说,“也就是说,他与所有的因果都无关,遁空了因果,他就可以不做任何决定,也不负任何责任,他只需在场,旁观就可以了。” “为此吃再多的苦都认了,只为有一个,用罗兰巴特的话来说,一个懒洋洋的小角落。” 顾经鸿把饺子夹进嘴里,ji,ng确地总结了一下,“你说梁椿拒绝我,因为他不想对恋爱关系负责。” 顾德睿拿起筷子,在盘子里磕齐,夹住一粒花生,“他觉得拒绝就可以不用再做决定,就可以不负责。” 他在自己的杯里倒满汽水,“太有道理了。他就是不想和我产生关系,所以才拒绝我。” 顾德睿打了个嗝,“不是,他是不敢和别人有恋爱关系,是因为他不敢做决定,他不敢对自己的决定负责。他怕自己会又做错。” “那怎么办?” “你告诉他做错就做错了,没什么不能承担的后果。它毁掉过一次他的生活了,而现在对它的恐惧正在再一次毁掉他的生活。”顾德睿撕开糖纸,吃掉一颗薄荷糖。 “梁椿是不是得过抑郁症?”她拿起手提包,准备结账。 顾经鸿一愣,“没有吧。” 送走顾德睿之后,顾经鸿没有立刻去找梁椿,也许他们都应该借此机会停下缓冲一下。而且他还是有点难过,梁椿那么冰凉地拒绝了他。 和贺祈闹过别扭之后,贺祈就不怎么来电话了,梁椿算好时间给贺祈打了个电话,贺祈还不肯放过他。 “和他谈恋爱能比你自己孤独地过还难吗?” “能。” “你怎么老选那个捷径呢。” “这怎么能算捷径呢。” “经是得过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取来的,你就说,我不取了,这不就是捷径吗。” “取或不取都是宪法赋予我的权利,但我没有必须要取经的义务。” 贺祈哎呀一声,“装蒜!你这个孙猴子就是生气当时被压山下压了五百年,你就鄙视所有当神仙的,还说当不当神仙都一样。现在给你机会,你只要去就又能回去当神仙了,你就不,继续在山下骂如来佛。” “你这话讲的就政治不正确了,你就不允许有不想当斗战胜佛的孙猴子吗。”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9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9节 “你不是不想当斗战胜佛,你就是太怕输了,所以装作是不想当斗战胜佛的猴子。” 梁椿知道贺祈说的其实都对,但他就是不想承认他是一个非常懦弱,非常怕输的猴子。 “你又难倒了一个假唐僧。那个男模是不是再也没联系你?” 梁椿不搭理她。 “不要灰心,梁同学,总会有一个在正确的时间拿着正确的紧箍咒的唐僧出现的。” “我从没听过这么浪漫的爱情的比喻。”梁椿说。 贺祈臭不要脸地说,“嗯,我知道。” 可能是他和顾经鸿之间的缘分还未断,当然最大的可能是因为他们住一起。顾经鸿的烟抽完了,散步去便利店买烟的时候,看见从地铁口走出来的梁椿。 梁椿穿了一条特别斑驳的牛仔裤,大腿上有好几块洗不掉的油彩,背着他的小双肩包低头往前走,一看就是刚从画室回来。 cha着耳机,直直走进一群发传单的人中间,地铁口有几家美容院,每天都招一堆社会青年堵在地铁口,拉人强迫去体验他们家产品。快到下班点儿了,梁椿可能就是他们今天最后的业绩了,都死死地拽着梁椿不肯放人。 梁椿被人堵住吓了一跳,摘了耳机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不用不用,谢谢。不好意思我着急回家。” “麻烦你让一下。” “我说了真的不用,让一让。” “你们他妈绑架呢,松手!” 梁椿就长了一张我是软柿子的脸,不管语气怎么强硬这些人都死皮赖脸地围着他,挎着他的胳膊就要把他往屋里拉。 “干嘛呢!放开!”顾经鸿一米八五的大个,强势地把梁椿从这堆流氓里拽出来,圈着肩膀把人往身边揽。皱着眉扫了一圈这些人,赶紧把梁椿往外推。 “信不信我报警!我让你们一分工资都拿不着。” 还是顾经鸿的话比较有威胁性,围着的人一哄而散。 他训完小流氓接着训梁椿,“想什么走路连路都不看?” 梁椿心虚得很,“我没有,是他们故意围我的。” “你就狡辩吧,我看你还有下次怎么办。”两个人并肩往家走。 “还是谢谢你。”梁椿说。顾经鸿嗯一声,把新买的烟拆开,递给梁椿一支。 “你就为了买盒烟走这么远?还有你怎么换牌子了?” “原来那个牌子贵了三块钱。就抽这个了。” 梁椿一乐,“真够抠的。” 他们走进电梯,梁椿摁亮五楼,顾经鸿手cha在兜里看他,“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们还是朋友吧,不能这么小气吧。” 梁椿把视线挪开,特别认真地盯着电梯里贴着的公告纸,“嗯。” 他强撑着一个星期的情绪全化开了,他一直在塑造自己是个很强大的形象,绝不服软,不依赖任何人。明明不想打的电话,一定要打,必须是我来打给他。明明心痛地快死了,还要逞强。 其实贺祈说的对,真正厉害的人才不装厉害,真正厉害的人自己就很厉害,不用告诉别人我超厉害的。顾经鸿超厉害,而他一点都不厉害。 厉害的人用一句话就让事情翻篇,让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好极端幼稚。 顾经鸿只字不提以前的事,那他们都难堪的事。就像隔壁邻居一样,只是有时会和梁椿一起拼顿晚饭,吃完就走,从不留下过夜。梁椿有点分不清他是不是还喜欢自己了,也许是时间一久,顾经鸿也渐渐分清有些感情并不是喜欢了吧。 上了一部顾经鸿一直想看的电影,梁椿也陪他一起去看了,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电影的事。走到人行横道,晚了路上没什么轿车,都是送外卖的摩托车,赶时间横冲直撞,不管什么灯都开。顾经鸿往梁椿旁边站了站,还什么都没干,梁椿往前走了一步,“走吧,没车。” 他本想照顾梁椿的心落了空,梁椿可能不是故意的,或者就是为了提醒他。 其实他不用这样的,从上次之后顾经鸿就决定只和梁椿做朋友,他已经很满足了,比起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好多了。虽然舍不得只和梁椿做朋友,但他发现他更舍不得不和梁椿做朋友。 “那个小女孩就是意外死的吗?”顾经鸿说。 “我也没太看明白,应该是吧,那个警官不是说前几天下过雨,河里其实水势特别急吗。” “哦…我有点失望,我觉得很一般啊。” 梁椿笑笑说,“诶,我还挺喜欢这个电影的。尤其是潜水员坐在教室里的那场戏我还挺喜欢的,而且整个电影拍的多美啊。” 梁椿继续说,“学生都放学了,他们叫他去开会,他没去在教室里坐着,后面的鱼缸咕嘟咕嘟地响,他看见女孩临死前回想起的景象,棱镜里的颜色变成了水声。我当时就觉得死真澄澈啊。” 顾经鸿显然没理解什么棱镜里的颜色变成了水声,或者说理解了也没觉得感动。 “还有潜水员最后一次入水的那场戏,”梁椿做了一个拉开窗帘的动作,“生和死,就这样,拉开帘幕让我们偷看了一眼。” “那个潜水员不是中年危机吗,一开始还跟他媳妇儿吵架,看书琢磨着怎么自杀。” “啊……所以我一开始以为是那个潜水员杀了小女孩。” 话题越说越怪,顾经鸿看他一眼换了个话题,“你看电影总哭吧。” 梁椿说,“你看电影从来不哭吗?” “我不喜欢看太惨的电影,我本来以为今天的电影是破案的呢。” 梁椿撇撇嘴,“哇,你们理科生。” 顾经鸿反对,“你的共情能力当然比我高,因为你可是搞艺术的。” 梁椿不承认,“是你电影看的太少了。” 星期天,顾经鸿去梁椿家吃饭,顺便在家看电影。顾经鸿本来打算把那部片的导演拉进黑名单,梁椿说这个导演有一部成名作,是科幻片,他应该会喜欢。于是顾经鸿打算再给这个导演一次机会。电影看到一半顾经鸿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梁椿在桌子上给他留了条,“我出去补课了。晚上回来。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晾了再走。” 顾经鸿伸伸懒腰,一听声音,洗衣机还在转着,他闲着没事在家里逛来逛去。在卧室门口看了看,最后进了书房,梁椿的书摞得整整齐齐的,他随手抽了一本打发一下时间,这么一抽,就正巧抽到了梁椿的日记本。 他以为是什么备课的笔记,没警戒就一目十行地看了,没成想竟是梁椿的日记本,顾经鸿赶紧合上放回去,已经晚了,刚才看到的字在大脑里一个一个组合成完整的段落。 他持续到我的梦里来。有时一连三日都是他,有时几个月都不会出现。但总会出现,大概已经有一年。 醒来后还记得梦的时间很短,像在和燃烧的火苗抢时间。我从短暂的思考时间里得出一个结论,如果我此生真的要结婚,除了他,别人不行。 我的推导过程已经付之一炬,只留下一个谜题一样野蛮的结论。 这个“他”显然不是他。顾经鸿还没自大到这个程度,那就是丛青哲了,是丛青哲吗?不是丛青哲还有别人吗?他是什么时候写的呢?梁椿一直明里暗里拒绝他,原来是因为想和别的人结婚吗,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呢。 疑问越滚越大,顾经鸿揪着自己的头发,他当然知道不应该看。可,梁椿真的,从来没喜欢过他却一直喜欢着别人吗。 被欺骗的愤怒、不敢相信和委屈的情绪混杂着涌上来,他必须要知道这是梁椿什么时候写的日记。 顾经鸿找到他刚才看过的那页,翻到下一页。 公安楼六单元。 2015年11月15日。 我又见到他。在梦里。 灯光昏黄,我站在他上面的一两个台阶上,伸手抱住他的时候觉得热泪盈眶。抱住他往下走时看见六楼的提示牌旁边贴着一首诗。这么荒诞的事也只能在梦里出现了。诗的大体内容我已经忘了,只有第一句话被我记住,“我选择你。”好像还是一首藏尾诗,不过都没有第一句印象深刻,带着我名字的第一句。“我选择梁木春。” 那六层楼仿佛走不尽一样,楼梯无限延伸下去。我们并肩走着,不知他心情如何反正我满心欢喜,第一次庆幸有这么多楼梯可走。可再怎么长也有尽头啊,他先我几步走进光亮里,我在后面等他回望我的那一眼。还未等到梦就醒了,我最后记住的只有一个背影。 2015年。虽然还不知道这个“他”是谁,起码不是认识他之后写的了。 可想到梁椿曾这么喜欢过别人还是让顾经鸿心里就发酸。他故意翻过一大篇,为了不再看见关于这个人的事。 看看五月刚来时写的日记。哭都哭不出来。如果能时间穿越要把自己杀死在5月31号。快乐的最后一天。 每天只能做两件事。睡觉、看电影。 很爱很爱过你们,现在没有那么那么爱了,还是爱。 希望你们也能爱爱我。 顾经鸿突然觉得眼眶一酸,不知道这普普通通的几句话是怎么使他眼眶一酸,但眼泪就是走在理智前面。他还说不清是什么触动了他的时候,情绪率先一步发现了异常。 他想起那天梁椿的话,他终于想通梁椿怎么会那么喜欢那部电影,他带入的是警长的角色,而梁椿带入的是潜水员,他那么向往死的澄澈,他居然形容死亡澄澈。 再继续往下读,顾经鸿一下子,意识到梁椿经历的远比他,远比贺祈跟他形容的严重。梁椿轻描淡写的话,是他在泥潭中苦苦挣扎,侥幸生存之后的一笔带过。 而日记里的那时的梁椿不停地质疑自己,满篇背后都呈现出一个破碎的人,和他认识的非常骄傲、看起来非常坚韧的梁椿完全不是一个人。 一直在想如何面对我不喜欢的人和不喜欢我的人。想做神奇女侠一样的人,大爱,爱所有人,宽容接受。当然做不到。想十分十分的意气用事,爱我爱的人恨我恨的人。也十分十分的怂,害怕。 其实没必要。我要往前走。投入ji,ng力给保质期只有几个月的人? 我得往前走。 耶稣死后三天就是复活节。神死了。天塌了。熬过三天,又是新生。 保持快乐。 我发现我好像无法再向人展露我真实的情绪了,当我剖开自己示人我的爱憎怯懦,一个被默认的无言之请也就发出,我要求你对我做同样的事。这不是我的本愿。别人过于真实的情绪也令我回想起我不想回忆起的事情。 我痛痛快快地放弃了爱情,爱情也痛痛快快地离开了我。 真希望世间其他事也能如此简洁利落。 在我数不清的幻想里,我陷在椅子里,紧贴靠背,用动作宣告我准备好敞开心扉。对面的心理医生面容模糊,是我的救赎。我指望心理医生能理解我的委屈,站在我的立场让我体验一下被共感的美好。告诉我与这个世界和睦相处的方法。 但这永远不会发生。我知道,我准备好了。我只是需要一个盼头,一个只要这样了问题都会解决我就会快乐的盼头。 委屈,委屈到流泪的程度。但没有责怪任何人的意思。 也不爱任何人。 第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0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10节 试图了很多年发现真的连普通人都做不到。希望下辈子我不是我,而是空中的一粒浮尘,不思考只观察,那个时候我再看我也许会羡慕我吧。 跟小智慧通了一个小时的电话。才觉得痛快很多。明白了,生活方式是没有对错的。想成为一种人之后,就不再遇到阻挠,不用频频回头后悔是不可能的。 所以为什么不做想做的事情,成为喜欢成为的人呢。 人生太短了。 承认了,我只适合生活在小城市。每天吃完饭之后空旷黑暗中唯一一盏灯亮下画出来的东西。干净、澄澈,有安全感。 将来想做这样的工作,过这样的生活。不用和太多的人打交道,每天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如果是这样喜欢的人不必出现也没有关系。 要有一个安全的封闭的属于我自己的空间和时间。可以分给我喜欢的事情。如果可以借此养活自己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生活简单、平凡,远离复杂和让我心碎的人际关系。有吃有睡。这样的日子在大城市是无法达成的。 也许以后出走半生,转过大半个地球真的又回到h市,没关系的,现在的我原谅以后二十年三十年选择屈从,只过平凡一生的我自己了。 人生太短了,怎么能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眼里呢。 鸣不平之意、做想做之事。 不是的。太难了。 代价太大了。是我太弱了。 但还要努力掩饰。装作我很酷,我不在乎。不可能。 太难了。被紧紧束缚。 买烟了。 本来想去看怦然心动,y差阳错买错了票,看了一部到现在都不知道名字的电影。讲耶稣。 上帝讲要爱人,爱所有人,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可能分到这个舍友、丛青哲都是我命中要渡的劫,一定要迈的坎。没关系。 没法深究了。太累了。自尊心破坏殆尽。 人间失格。再想要自杀了。 太累了。 顾经鸿把本子摔下去,读不下去了,躺在地上的黑皮本似乎长了张牙舞爪的触手,把人拉进深渊。他好想穿过日记本,回到不知道多久之前去抱抱那个写日记的人。告诉他以后他真的会遇见一个非常非常爱他的人。 又翻过几页,空白的纸上只写了四个字。 苦不堪言。 顾经鸿呼吸一窒,心狠狠地被攥了一下,决心只活到三十岁的梁椿,坐在楼下的梁椿,垂头看着远方的梁椿,如果那时他能听见梁椿心里的话,会不会也是这四个字呢,苦不堪言。 从下一页开始都变成画,川流不息的车流。 从桥上看下去的江水。 不知哪里的栏杆。 伏在腿上哭泣的男人。和空空的板凳。 他心里有些异样,画面传达的感觉不比文字有冲击力,他没法马上说出是哪里出了问题。看到下一页,顾经鸿呼吸都停了。 遗书。 梁椿连遗书都写过了。顾经鸿弹起来,想立马给梁椿打电话质问他现在在哪里,在屋里转了几圈忍住了。在旁边放上烟灰缸,点燃烟硬着头皮继续看。 贺祈来看他,领着他去旅游,梁椿说。 凌晨两点。 我躺在酒店里,海浪的声音和潮shi的空气从窗缝里透进来。我身侧躺着世界上第一爱我的人。眼泪像泉水一样涌出来。哭着入睡,再从噩梦中被叫醒。清醒和睡眠对我都不再有吸引力。人活到这个时候是不是就该停止了呢。 顾经鸿都没法想象,梁椿是怎样一个人在黑暗里无声地流泪,恨不得自己消失在这个世上。他突然明白梁椿为什么会是现在这种性格,对感情敬而远之,喜欢也宁愿放过。 一谈承诺就立马想逃跑,好像拒绝了开始也就能避免结束。在非常坚硬的外壳里有一只敏感又胆小的兔子。悲观和自私,都是他做出来的保护壳,他时时警示自己,预备退路。因为痛过的记忆太过鲜明。 后面关于失眠的记录越来越多,梁椿记下对面居民楼熄灯的时间。 凌晨三点十三分,左数五层第三家的灯灭了,还有五户的灯亮着。 三点四十八分,只有两户了。 太孤独了,让人不忍卒读,顾经鸿合上本子放回原位,简直快要流泪。 如果他今天没发现这个本子,梁椿有没有打算和他说呢,还是打算就这么扛着走下去。 他想起梁椿,梁椿的怪都可以被理解了。他是一个还没痊愈的患者,在看不见的地方,心被穿了一个洞,没人教过他对待看不见的伤口应该怎么处理。于是梁椿在心的周围建了一层又一层的围墙和电网,还狡兔四五六七八窟,如果不测随时逃跑。 一只瑟瑟发抖的兔子盖了一个无坚不摧百毒不侵的城堡,他没办法,他必须这样。因为他其实好多情好柔软,他必须住在高堡里,才能让别人以为他冷酷又棘手而不敢去伤害他。 那天他问错了问题,梁椿不是因为画画才有了非常强的共情能力,而是这种共情能力让他不得不投向艺术。 顾经鸿打开手机,“喂姐。” “梁椿得过抑郁症。” “我看了他的日记。” 顾德睿有些猜到了,“你怎么能随便看人家日记呢。” “我也知道不好,但是我已经看了。我不能告诉他。” 他沉默了一会,“姐,你说我不说,他以后会主动告诉我吗。” 话筒对面的情绪传到这边,顾德睿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我,不知道。” 他又沉默了很久,声音颤抖。 “我心都快碎了。” “我都能感觉梁椿扒着我的手喊,‘救救我吧’。” 最后顾经鸿决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他有什么资格揭开梁椿最大的伤疤呢。如果是梁椿已经努力忘记不想再提了的,他站在梁椿面前说我来拯救你,和那些傲慢自私的伤害他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梁椿从画室的老师那得了一个高档餐厅的预约位置,本来是老师和他夫人打算去的,结果计划临时有变便宜了梁椿。 梁椿去顾经鸿的公司楼下接他下班,顾经鸿忙里偷闲去和他吃法餐。 “我们组里所有的人都在加班,就我逃出来了,我一会儿吃完还要回去把这两个小时补上。” 顾经鸿靠前对出租车司机说,“麻烦您快点开。” 梁椿说,“你们最近怎么这么忙。” “就这一阵,完了就好了。” “我是不是耽误你事了,早知道我请我们画室的小姑娘吃了。” 顾经鸿正色,“那能行吗。一点儿都不麻烦。” 吃饭的时候顾经鸿想起来那天晚上差点进梁椿家的男生,犹豫了一会,“那谁还联系过你吗。” 梁椿多么剔透的心思,上下眼皮一眨的功夫就琢磨明白他说的是谁,摇摇头,“焕林啊,没信儿了。” 顾经鸿还有点窃喜,“哦。” “梁椿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焕林长得好看才找他的。” 梁椿爽快地承认,“是。” “我就知道。”顾经鸿酸酸地说。 “有个事我跟你说一下,我拍的那几张照片,郭老师帮我交上杂志社了。拍的是你,跟你讲一下。” “肯定也选不上,你不用紧张。”梁椿又添上一句。 他心里还有点起伏,幻想了一下他的照片登上了杂志,“哪个杂志?” 梁椿喝口汤,“就是一提杂志你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 “花花公子。” 梁椿抬头看他,“呸,不是。” “哦,那也是个大杂志。” 吃完饭出来,顾经鸿掏出火机就要点烟,被梁椿拦住。等旁边的一家人慢悠悠的走远了才把火机还给顾经鸿。 “让祖国的花朵吸二手烟不太好。” 顾经鸿咧嘴看他,意思是我们宝贝真善良。梁椿没理他。 把梁椿送到地铁站,顾经鸿回去继续加班,跟同事没忍住显摆了一下他们家宝贝有多么的善良。我们家宝贝,吃了那么那么多的苦,心底还是好善良。 同事说,“你怎么还没追上那个妞,都追多长时间了。” 顾经鸿自讨了个没趣,不愿意再跟他分享自家宝贝。 连轴转了大半个月,终于拿下这个项目,老板组织聚餐。顾经鸿是心里苦,喝了好多酒,反正大家都很高兴喝得东倒西歪,他也不那么显眼了。服务员挨个打电话叫家人来接驾,顾经鸿只能给梁椿打电话,梁椿挂了电话就穿衣服准备去接醉鬼。 一边出门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烦死个人,我早就说过让他别喝那么多,给人添麻烦。” 去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怕暴露顾经鸿的性向给他带来负面影响,故意把车停的远远的,顾经鸿看着还挺正常的自己走过来了。 第1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1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11节 梁椿一看放心多了,还能自己找过来说明没太醉。扶回家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这个人醒的时候就话不多,喝醉了也不起眼,刚刚在车上装的一本正经的,现在没人了才发起酒疯来。 “我打包带回来的吃的呢,你是不是给拉车上了。” 梁椿说你自己来的,哪有什么打包的。顾经鸿非说有,让他给出租车公司打电话,把丢的东西找回来。 “这么晚出租车公司都下班了,谁接电话。” “晚上就没人值班了吗,肯定有人,你打。” 梁椿不搭理他,顾经鸿自己坐着安静了一会儿,问他,“你吃饭了吗。” “吃了。”梁椿忙着帮他换衣服,“伸手。” “哦,我打的包,怕你没吃饭。”,顾经鸿把他挥开,“我自己脱。” 对上醉鬼梁椿一个头两个大,他最烦喝多的人,又矫情又不讲道理还浑身酒气。梁椿现在就怕顾经鸿突然一个发问,问他到底为什么不接受自己。 “胃不舒服吗,给你烧点水?” “不喝。” 嘴上说着烦死了,还是把顾经鸿洗干净了帮他换了衣服。 “刷刷牙吧,就刷个牙。”梁椿把牙膏都挤好了放他手上。 “不刷。” “牙得刷,不刷就烂了。” 好不容易把人揪到洗手间,顾经鸿扭头就要走,梁椿堵在洗手间门口,顾经鸿生气了,掐着他的胳膊不知道是想把他搬开,还是头晕眼花想扶住他。梁椿疼的呲牙咧嘴想骂娘,心里劝自己,算了算了,不生气,欠他的,都是欠他的。 “刷完牙就睡觉。” 草草刷完牙,擦了脸,终于把人弄上了床。都做完了梁椿也没敢走,怕他身边没人,连水都喝不上。想了想还是等他睡着了再走,他把大灯关上留了个床头灯,卧室里乱糟糟的,衣服都快把椅子埋住了。梁椿没忍住轻手轻脚地帮他把家里收拾了一遍,收拾完打算回自己家的时候,顾经鸿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坐起来了,ji,ng神的好像已经醒酒了。 顾经鸿看着他傻笑,“我们家宝贝又可爱又善良。还有洁癖。更可爱了。” 梁椿心说,你不上班,明天我可还得早起呢,这醉鬼让不让我回家了。 顾经鸿拍拍他旁边,“宝宝来,坐这。” 梁椿啧一声,“谁是你家宝宝。” 看梁椿不动,顾经鸿就掀被打算自己动手。 “算了算了,我是宝宝,别下来别下来。” 坐近了看他,才发现顾经鸿不知为什么红了眼睛。 “怎么啦?哭什么?”梁椿也被他吓了一跳,不敢乱动。 顾经鸿把他抱了个满怀,呼噜他的后脑勺,慢慢地叫他的名字,“梁,椿,啊。” 梁椿被人叫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动。 顾经鸿把脸贴近他的脸,“我们乖宝宝,我的小心肝儿啊。” “别再害怕了,别再觉得孤独了。” “我知道你受了好多好多委屈,唉。”顾经鸿的声音颤抖,像是快要哭了。 “我都知道,心肝儿。在我心里你永远世界第一好。” “和我吧,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来照顾你。” 26岁的梁椿,在一个月不黑风不高的晚上被一个醉酒的男人抱住,说了他从6岁起就想被人安慰的话。梁椿又想流泪又疑惑自己在顾经鸿心里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形象了。 顾经鸿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睡着了,剩下梁椿自己感动的不行。 第二天顾经鸿醒来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一看椅子上一件衣服都没了就知道梁椿来过了。昨天喝的太多了,他不太能想得起来昨晚干了什么,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好像给梁椿添麻烦了。 梁椿下了课,从外边买了粥回来,顾经鸿小心翼翼地看他的眼色,“我昨晚,没说什么吧。” 一看他的怂样,梁椿就知道这孙子忘了自己都干过什么了,随手捣了他一拳,“你自己说了什么自己想不起来了?” 顾经鸿慌了一下,完了,是不是日记的事他说漏嘴了,“我都说什么了……” 梁椿把剩下的凉菜存进冰箱,筷子扔进水槽,两个动作框框两声响,顾经鸿心里也框框震了两下,完了。 梁椿扶着冰箱门看他,眼睛里的笑意快要掩饰不住了,“我以前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我啊。” “啊?”他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他也笑了。 “对啊,我一直就这么喜欢你。” 第一次见面梁椿就意识到,他长了一双好眼睛,睫毛还很长,但没像今天这样这么恍然大明白过,顾经鸿真的长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梁椿心跳差了一个节拍。 “你也太犯规了吧,你要是拿这个眼神去行骗我能马上给你打钱。”他打开冰箱把里面的东西翻得哗啦哗啦响。 他刚才分明是脸红了。顾经鸿心想。 “你胳膊上怎么了?” 梁椿把半截袖撩起来,“昨晚跟你搏斗负伤了。” “对不起对不起。”顾经鸿吓得眼睛都变大了。 他绕过来,看梁椿胳膊上的两道红痕,怪梁椿长得太白了,看上去显得尤其严重,“哎呦,我怎么下这么重手。” “我都觉得你是不是记仇我把你耳朵打歪了。” “怎么能呢。” 梁椿碰碰他的耳垂,“耳朵还出血吗?” “前几天一直流血。” 梁椿想送他一副耳钉,这个想法从替他打下耳洞的时候就有了,但总不能平白无故就送人礼物。他不想显得太被顾经鸿的告白给感动,虽然顾经鸿这个南瓜脑袋都不记得他说过什么了。 上班开小差的时候,对着远山发呆的南瓜脑袋顾经鸿突然就全都想起来了,不知道是哪片云彩触发了他的记忆,反正他就这么想起来了。 也许是气味。 他抱着梁椿的时候,梁椿身上有从外面带回来的风尘的气味,还有在他们家沾染上的味道,他要非常用力地嗅才能辨认出梁椿的味道。 梁椿闻起来,很柔软,有冰凉的温暖感,没法比喻,什么都不像,它闻起来只像梁椿。 试图用语言形容爱人的时候,总是这么无力,找不到没有一个喻体能和他相提并论,世上没有一个形容词都不离他差了十万八千里。模模糊糊地只能把这么一个字献给恋人,他真好,他世界上最最第一好。 “顾经鸿,”叫声打断了顾经鸿的发呆。 “怎么了金子?” “阿詹在微博上抽奖中了电影点映的票,是那个谁谁导演的,你知道吗?” 顾经鸿一点头,“知道。”他也是前两天刚知道,梁椿看电影的时候跟他说的。 金子说,“那天星期五他去不了,你不是说你女朋友特别喜欢看电影吗,你给她吧。” “我什么时候说的?” 阿詹把椅子转了半圈,“你那天说你和她去看那个电影,她还嫌弃你工科男看不懂艺术电影。” “对啊,你去吧,两张票,听说还有主创人员来呢。” 阿詹踢他一脚,“白瞎了,本来我想去这个的,老板说不给假,两个小时都不给。” 回家,梁椿高兴坏了,“我c,ao,真的假的,我也在微博上转发了结果没中。我c,ao。” 梁椿抱了他一下,“我太谢谢你们同事了,啊,我要去见我梦中情人了。c,ao。” 吃饭的时候梁椿也在家上蹿下跳的,给贺祈打电话炫耀,贺祈没接,又给别人打电话,“喂,张良。” “我中了电影的点映票。” “还能是哪个,就那个啊。” “啊!是吧!对嗯嗯!我要去见维导儿了啊!还有主演们也来,喔哦哦c,ao!啊!” “不知道,应该是吧,我问问。” 梁椿满脸通红放下手机,“你说是几张票来着,我能不能带着我们画室的小姑娘去?” 顾经鸿点头,电话两边的人互对着听筒尖叫。梁椿挂了电话还在抑制不住地微笑,“顾经鸿,我太爱你了。” 他一看梁椿笑他也想笑,“嗯,我也爱你。” 梁椿眨眨眼,一抿嘴唇,“今天我就不纠正了,我现在爱全人类。” 周五张良和梁椿特早就出门了,拎着一打海报看看能不能要到一张签名。梁椿去的路上一直跟顾经鸿直播,如果发一张表情包就会失去一个海绵宝宝的话,梁椿刚刚可能已经让海绵宝宝绝种了。 “你们现在要回家了吗?” “嗯。”梁椿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怎么这么不高兴,不是要到签名了吗。” 梁椿沙哑地说,“我太老了,我蹦了一天现在已经蹦不动了。” 顾经鸿哈哈大笑,“用我去接你们吗?” “嗯,你来吧,我们现在在……” 张良还有力气在车上p图,梁椿吹着空调眼睛已合上了。 “您是梁椿的朋友吗?” “嗯,我住他隔壁。” “哦哦。” “今天的电影好看吗。” 提起电影张良又开始放光,“超、级好看。那个主演也特别特别帅,超级有魅力,而且他们一分钟也没迟到,一开始说采访是下午两点半开始,一到两点半他们准时就下来了。” “是吗。” “你看这是我今天和他们合的影。”张良把手机举到他面前。 “梁椿英语讲的好好哦,他今天还给别人做翻译,啧,太帅了吧。” 顾经鸿用余光瞟她一眼,张良正在瞟后排睡着的梁椿,最后几个字说的声音越来越小。顾经鸿心里明了地啊一声,她喜欢梁椿。 “梁椿以前在国外留过学,而且画画也画的特别好。”张良得着个机会就无意识向别人炫耀她喜欢的人。 第1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12节 “你知道吗,而且梁椿人也超级好的。” “是吗。” “我们今天坐地铁去,坐一个多小时,人还特别多,梁椿本来有个座有个老奶奶上来,他一句话没说就起来了。” “而且他特别爱干净,我们画室没人打扫卫生,都是梁椿收拾的。” 顾经鸿心里没嫉妒,反而觉得张良挺可爱的,还有种逢知己的感觉,另一个也喜欢梁椿的情敌知己。 “你见过梁椿怎么洗手吗。”顾经鸿说。 张良立马感同身受地翻了个白眼,做了一个叹息的表情,把手指交叠cha在一起,“啊,我知道,我第一次见,活人,这样,真的用七步洗手法洗手的人。” 顾经鸿笑着附和她,“嗯,对对对。” “我每次见他洗手我都觉得他是要去剖尸,或者刚剖完尸。” 顾经鸿笑的不得了,“哈哈哈,太像了。” “你把我放在前面那个路口就行,一直往前开有个口能开出去。” 张良叫醒梁椿,“梁椿拜拜啦,我要到家了。” 梁椿迷迷糊糊地,“嗯嗯,拜拜。” 张良眯眼睛一笑,飞快地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后匆忙地下车逃走了。 “快到家了,别睡了。”顾经鸿说。 “嗯。” 张良走了之后顾经鸿说,“她还挺可爱的。” “你说张良啊?嗯,她可好玩了。” 顾经鸿漫不经心地说,“她喜欢你。” “哈?”梁椿的脸扭成一团,都不知道该从哪开始反驳。 “我们画室还有一个跟她一般大的,叫裴楚广,她喜欢裴裴。” “我怎么觉得她喜欢你呢。” 梁椿说,“不是,你都知道什么,裴裴老喜欢张良了。” 没过两天,梁椿把被签名的那张海报ji,ng心地裱上框,挂在墙上,每天都看着然后自己乐一会儿。 他最近在留心有没有好看的耳针,想送给顾经鸿一个,挑是挑好了,又发愁怎么送出手。 总不能平白无故就送人礼物吧,他也不想让顾经鸿误认为成是他的什么承诺,跟贺祈聊了聊,难得贺祈没说诨话认认真真地支了招。 也没有一个有实践性的招,都是烂招。耳钉漂漂亮亮地用盒子装着,躺在抽屉里。 “你给他买耳钉干什么?”贺祈问。 “想给他买。” “你是不是喜欢他?” 他就知道贺祈得这么说。 “不知道,可能是吧。” “哦。”贺祈的声音一下子沉下去了。 “怎么了?” “你要是比我先结婚可怎么办呐,想想都要哭了。” “你都整天想什么呢,贺祈?” “求求你千万不要比我先结婚,求求你了梁椿。” “神经病。” “我好伤心,我什么时候才能遇见对的人呢……” 顾经鸿要去出差了,梁椿在他家看电视,顾经鸿走来走去收拾行李。 “你去几天?” “一个星期吧,也有可能提前几天回来。” “哦。” “我去机场给你买点什么啊,巧克力要不要?”顾经鸿从卧室里伸头出来看他。 “你自己想吃巧克力你就买。” “你想吃吗?”顾经鸿其实特别喜欢吃甜的,还非得装作自己不喜欢要拉着梁椿一起吃。 “想。你买吧。” “行。” 顾经鸿第二天一大早的飞机,很早就要睡了,梁椿待了一会要走,顾经鸿把他送到门口,拍拍他的脑袋,“别太想我。” “嘿,我是不是长得正好方便你拍我的高度。” “嗯。”说完又拍了拍。 “嘶。”梁椿赶紧躲开,“都被你拍矮了。” 顾经鸿伸手,“我一去去一个星期,你都不抱抱我。” “咱俩睡都睡了,抱一下能死吗。”顾经鸿看他,眼睛里五个字,你说是不是。 梁椿陷进他的眼睛,耳尖发红,“行,那来吧。” 顾经鸿力气大,抱住他就不松手,偷亲他一口在脸颊上。趁梁椿反抗之前赶紧松手,咧着嘴偷乐。 梁椿冲他瞪眼,摸摸脸,“我呸,臭流氓你。” 顾经鸿才不管他说他什么,“嘿嘿,你走吧。” 关门之前顾经鸿还满脸抑制不住的笑,梁椿从门缝里看见他的傻脸,又用力地呸了一下,顾经鸿捉弄他高兴得要命一直在笑。 但没有顾经鸿的日子,简直出乎梁椿意料的难过。 家里没水了,梁椿自己一个人连饮用水都懒得买,虽然家楼下就有个大桶水的站点。 他一琢磨得把水抬上台阶,还得走、再抬,他被顾经鸿掐青的胳膊还没好利索。算了,忍忍吧,忍不了就烧开水喝。等顾经鸿回来再说吧。 路过水果摊看见樱桃下了,心里想的也是,算了等他回来一起吃吧。躺在家里一点儿也不想动,一个人饭也不想做,基本丧失生活的热情,和天花板相看两相厌。 “顾经鸿这个大傻子,我真烦他!” 梁椿在床上滚来滚去,莫名其妙地生气。发完火抱着枕头又自己思索,我怎么这么生气,我是不是真喜欢上他了。完蛋。 这他妈要是……我还能挺过去了吗。 说完自己开始做心理建设,最坏还能是怎么着,顾经鸿一个星期之后回来了,浑身香水味,领了一个女生回家,那个女生胸大腿长,抽顾经鸿以前喜欢的那款烟。 顾经鸿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以前暗恋了好多年的学姐。就是她教会的我抽烟,没想到这么多年又见面了。 然后顾经鸿正大光明地和她在街上牵手,谈恋爱,戴情侣款,没准还会见互相家长。 然后顾经鸿租下整个商场,买大钻戒,求婚。 搬家。 结婚。 梁椿咬住自己的指关节,继续想。他扔掉还没送出手的耳饰,计划等顾经鸿来了再买的樱桃永远没能吃成。 顾经鸿还倒霉地用那种说喜欢他的目光看着他,但这次说的话是,希望你以后自己好好的,我要结婚了。 想想就要死过去了,心像被撕开了表皮,裸露在空中一样疼,昏黄的夕阳伤害他、空气中的细尘也伤害他。梁椿经历过一次,疼到没法回首,他扪心自问自己还能再来一次吗。 没事。起码他比上一次有准备了,像贺祈说的,大不了就是江湖不见。 马上起床。换了衣服下楼去买樱桃。 珍惜当下呗,现在的樱桃现在吃,现在有人宠他现在就享受。哪怕、就算顾经鸿以后变了心,他也着实快乐过了,不能算亏。 梁椿的生活准则,每一分秒都真情投入,还随时准备抽身而退,并且永远不为生活这个婊子伤心了。 收拾好自己,逼着自己努力习惯,想法儿拾起单身生活,梁椿给自己准备着后路。 一个星期之后,顾经鸿风尘仆仆的自己回来了,身后没有腰细腿长秀发飘飘的姑娘。 顾经鸿扒着梁椿就不肯放手,头埋在他的脖颈里闻来闻去。 “你身上真香。” 梁椿说,“下来,我挑了一个东西给你。” 顾经鸿高兴的不得了,果然小别胜新婚,觉得梁椿肯定是想他了。离梁椿‘比起以后送不出手了,还是趁能送的时候赶紧送’的想法差了五个筋斗云那么远。 顾经鸿拔了本来cha着的金属棍,让梁椿亲手帮他戴上去。 “宝贝,定情信物我就收下了。” 梁椿反驳,“你跟巧克力订的啊?我可没同意。” 顾经鸿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战战兢兢了,“你告诉我定的什么情,说的我高兴了,我买戒指送给你。” “里边刻着黑暗语的至尊魔戒是吗,哈哈哈哈。”梁椿说完自己都把自己逗乐。 顾经鸿说,“嗯,我和索伦订的情。” 过了好几天,梁椿自己都快忘了顾经鸿说的什么戒指了,做梦竟然梦到了,潜意识薅着他的头发给他来了一个过肩摔。 梦里顾经鸿高高兴兴地拿着戒指,他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心里又喜又慌。顾经鸿不会是真的要送他戒指吧,什么意思。是要求婚吗? 他太阳x,ue突突跳不知道该接受还是拒绝。 顾经鸿一直在说话,但不是和他,他把视线错开才发现,顾经鸿身边坐了一个姑娘。 他牵起她的手,眼神专注地看着那个姑娘又说又笑。梁椿心里一空,知道戒指要送给的人不是他了。 梦是醒了。情绪还一直陷在梦里,梦里出现的人就在隔壁,也不敢去敲门。他得随时做好准备抽身而退,他得控制自己不能太依赖别人。 梁椿盘腿坐起来点了根烟,闻着烟味才冷静下来。 别想了,他没那么多热情供自己瞎挥霍了。用冷水冲完脸坐下来开始画稿子。硕士毕业了还能怎么着,还不是四点起床一遍遍改商稿。 梁椿叹一口气,停了笔去搜周公解梦,梦真的是反的吗还是预言。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13节 搜着搜着问自己,我到底有多喜欢他,我是不是有点太喜欢他了。他把戒指送给别人怎么了。是占有欲吗,他的潜意识已经把顾经鸿当成是他的所有物了吗。 梁椿把梦里的对象换成贺祈。贺祈如果结婚,他能真心的送上祝福,看新郎给她套上戒指吗。能。 他可能会难过一大阵,嫉妒一小会,但是会包一个巨额红包真心期望她好。 他喜欢贺祈,但是好像喜欢顾经鸿更多。梁椿捂住头,完了。他有点控制不了自己了,要栽了。 好几天没去画室,裴楚广打电话来问他怎么不来了。 “挣钱呐!” “我们今晚想出去吃饭呢,你来吧。” 梁椿把笔摔了,仰面躺在椅子上,“行啊,吃什么?” 裴裴还没说完,电话被张良抢走了,“你们男生怎么老背着我出去玩?你们是不是要去什么非法场所啊。” 梁椿说,“不是,你想来就来啊,不过我告诉你裴裴有个毛病,喝多了就乱亲别人。” 裴裴大声喊,“我去你的吧梁椿。”然后小声说,“张良,我从来不亲人,真的,不是,我从来不乱亲别人。” 梁椿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张良在群里说,那天和梁椿一起去看的点映在影院上了,必须得去贡献票房。晚上去看电影吧。 刚打算回,顾经鸿的电话就来了,说他今晚不回家吃饭让他别等他,梁椿说知道了,我今晚也要去看电影。 画室旁边就有个影院,正好看完电影就去吃饭,电影刚上,还是个工作日的饭点,基本就他们五个包场了。吕管儿全场躺着看完了电影,张良和梁椿是看过电影的人,老忍不住想剧透。 电影里的女仿生人说,“你不是他亲生的。他生的是一个女孩。” 裴裴大叫,“啊!” 姜泥也大叫,被裴裴吓得大叫。 电影散场完出来,张良在前面讨论着剧情,吕管儿揣着手出来,看看天上,“哎呀,星星真好看。” “你是不是看一半睡着了?” 吕管儿挠挠头,很诚实,“嗯,太没意思了。” “你他妈也就看看星星吧。” 梁椿想拿出手机看看几点的时候,“完了,昨晚忘充电,现在关机了。有人找我怎么办。” 张良说,“没事,你要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他一想,“行吧,反正我本来也不喜欢接电话。” 他们去吃火锅,张良一开始还说火锅喝啤酒容易得痛风,后来发现简直是个女中豪杰。他们都赶紧使眼色,让裴裴拦着张良。 就吕管儿看不懂眼色,和张良称兄道弟,“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玉碗盛来琥珀光。哎呀张哥,来。”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不知他乡,是这个,何处。” 姜泥说,“我他妈第一次见喝酒背古诗的。” 吕管再接再厉说唱就唱起了苏联著名爱情曲,喀秋莎。 “我c,ao你妈吕管儿,你怎么不去考中央音乐学院呢。” 吕管儿说,“c,ao,我真的考过。” 梁椿笑得下颌骨快脱臼。一天的最后由唯一灵台还算清明的梁椿把每个人塞进出租送回家。自己再回家时快到两点了。 早上五点多,有人突突突在外面砸门,梁椿被砸得心悸,不得不去应门。 是顾经鸿。 “你昨晚几点回来的。”他脸色看起来特别不好。 “两点多。你有事吗。” “你怎么不接电话。”语气也很不善。 “手机没电了,你有事吗。” “手机没电了怎么不知道充电。” 梁椿有点生气,大清早被劈头盖脸一通谁都没法心情好,“我在问你一遍。你有没有事。” 顾经鸿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偏头看他,“我昨晚等你一晚上。” “啊?”梁椿搓了搓脸,“你等我干什么,我没让你等我啊?” 顾经鸿的嗓门一下子就上去了,“你他妈半夜不回家还不接电话,你想没想过有人担心你?” 梁椿皱着的脸就没展开过,满脸的莫名其妙,“你是不是莫名其妙,我不是说了晚上出去吃饭吗。” “你他妈说你出去看电影。”他感觉顾经鸿下一秒就要动手了。 “我说的是出去吃饭。” “梁椿你。算了。”顾经鸿攥了攥拳头,把后面半句话咽回去,走了。 梁椿把门摔上,“妈的。我他妈还怎么继续睡。” 睡饱了之后,梁椿又想起来顾经鸿早上来过,和他吵完架走了。他个没爹没娘的,他根本就没这个意识晚回家还得和谁打个招呼。他也不明白这么个事值得顾经鸿发那么大火吗。 不过在国外呆的这几年就教会了梁椿道歉,他太擅长道歉了,马上给顾经鸿发短信,道歉早上吼他,谢谢他的担心,以后晚回家会跟他讲。虽然不明白自己晚回家为什么要和顾经鸿说,但还是做了保证。 顾经鸿说,晚上一起吃饭吧,下课了在画室待着,我去接你。 北方的秋天终于要来了,九月末,夏天一夜之间走得干干净净,让人措手不及。 提前下班的顾经鸿,去画室接走梁椿去江北吃饭。h江贯穿了整个s市城市,顾经鸿开上大桥,风呼啸着吹过耳畔。 下班点桥上的车流行得很慢,梁椿点上烟,顾经鸿抢走,梁椿一翻白眼,“你也太懒了吧。” 顾经鸿笑着耸耸肩,“你自己再点一根。” 吃完日料,散步出来,刚刚喝下的清酒开始发挥作用,梁椿浑身发热,耳垂也变红,“连续几日酗酒。” 顾经鸿系好安全带,梁椿伸出手贴了一下他的脸,又摸摸自己的,“好热啊。” 他发动车,“热就去散散热。” “你喝酒了还开车?” “我刚才就喝了一杯。” 他自嘲一句,“到底你是酒鬼还是我是酒鬼。” 开车开到江边,天完全黑下来了,顾经鸿停好车。 他们下车的地方安静的只有风声,而隔岸灯火通明。 顾经鸿打开后备箱拎出一打啤酒,梁椿笑着说,“看来你是早有y谋了。” 他装作没听见,“我回车里拿下烟。” “行。” 梁椿从箱子里拿了一听啤酒罐,用衣袖擦擦易拉罐启封的地方,给顾经鸿开了一听,自己开了一听。 “你常来吗?”他把啤酒递过去。 “嗯,就最近天热没怎么来。”顾经鸿耳朵上小小的金属耳钉反着光。 他贴近着看了看,“很合适你,我挑的太好了。” 顾经鸿说,“你想要什么回礼?” 梁椿说,“算了,那顿日料就算是回礼了。” “那怎么行,我都打算送你指环王周边产品了。” 梁椿笑着看他。 顾经鸿避开他的眼睛,吞一口唾沫说,“我今天上班的时候碰见房东了,房东让我催你交房租。”他一算日子,说,“知道了。” “你的房租交了几个月?” “五个月。” “五个月人家还租给你。” “所以我一个月的房租比人家贵的多。” 顾经鸿说,“你打算在这儿呆到什么时候?” “没想好,先在s城呆着吧。”梁椿意识到他想说什么了,“你是在怕我走吗,没事,我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也没处去。” 他说,“你还想回去继续读博吗?” “哇,你以为读博那么轻松的。” “你的家教干不了多长时间了吧。” “我还可以在画室当助教,郭老师最近说想让我试一试。”梁椿的语气不自觉地变得正式。 顾经鸿说,“梁椿你真的有定居的打算吗。” 梁椿第一次听顾经鸿用这么凉薄的语气说话,他的心冷下去,“有。” “你家里到现在连饮水机都不买,为什么不买,怕以后搬家是负担吗。” 一开始搬家过来的时候确实是这么想的,后来习惯买水喝了,也不嫌麻烦了。 他不知道原来顾经鸿一直都记在心里。 咔哒一声,顾经鸿开了第二听啤酒,“我看了你的日记。” “昨晚电话打不通的时候。”他没再把话说下去,像是黑暗中有一个对话框悄悄地碎掉了。 梁椿猛地抓紧了自己,r_ou_眼可见的紧绷,“什么时候看的?” “我睡着了,你去补课的那天。” “你给我打电话没通的时候,你以为我。” 顾经鸿抓着啤酒罐的手上绷出青筋,“自杀了。” 梁椿心里好想笑可就是笑不出来,顾经鸿看着他的眼神里面住了一个心死了的人。 “后来我就想你可能是走了,我都宁愿是你走了,回学校了、去别的城市了。” “反正你想走也就走了。突然哪一天你待够了,你前任来找你和好了,你拍拍屁股就走了。我觉得我一直好像也留不住你,梁椿。” “我从来不知道你想要轻生。你从来没和我说过。”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4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14节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好像就是走不进你。” “你从来都没说过,你让我怎么办呢?” 顾经鸿的表情又疑惑又委屈,像一个迷了路的人,束手无策。满江的星光都映在他的眼睛里,他寡情的话和他脆弱的眼波不搭。 梁椿在黑暗中擦亮打火机。一直沉默。 香烟兀自在空气中燃烧,直快烧到手指了香烟的主人才反应过来,踩熄了。他想说你以为我就多么游刃有余吗,你以为我才是那个说走就走了的人吗,你以为我就没有害怕的事吗。可他站在顾经鸿面前,站在顾经鸿摊开的真心面前,发现这个人也和他一样的胆战心惊一样的脆弱。害怕他会不言不语地直接消失,害怕只有自己被剩在原地心里一个窟窿。 梁椿心说对不起,原来是我太自私,伤害到你了。 梁椿开始讲一个故事。 “高中时我妈去世了,我每晚都失眠到很晚,每天都哭。看不见前路在哪,也不想走下去。后来遇见丛青哲,真的很幸运。” “我和他发简讯发到一半,很平常的打字聊天他会突然问我是不是在哭。很多说不清的事情,他都明白。” “后来我们分开考了不同的大学。我一意孤行考了很远的学校,但我们学校其实很好,我就是在大学遇见了贺祈。因为隔得太远了,我们分开了一阵。中间有过一些其他的事。” “直到有一次,我那时兼职,发传单,下了班天都黑了。” “我没回宿舍,走到什么小区里。站着听了半个小时的人声,就听一家人在一起吃饭说话、收拾碗筷、看电视的声音。回了学校,”梁椿遮了一下眼睛,“我看见他在宿舍楼下等我。” “我。”梁椿停了一会,稳住声音,“我其实是个很薄情的人,偏偏就跟他一直在一起快十年,我甚至都想过就和这个人结婚算了。如果我有一天真的要结婚,别人不行。” “硕士毕业前的最后一个假期,我放假回国,那时我们已经吵架分开了,我们分开过好几次,但最后还是会和好。我总觉得这次也会,所以回来找他。我以前的同学说他睡了个富二代,都订婚了。后来一问他。还真是,我就说那就算了。”梁椿用力地咬住食指,“那就这样散了吧。” 他想起挪威的森林里,玲子女士说过的话,把心掏出来吧,会怎样呢,会治愈的。他长久以来的人生理念是往前走,不回头、不和解。犹犹豫豫边走边回头的人他最瞧不起,他绝不是懦弱的人。 他曾经觉得他能扛得住所有的事,他知道自己从没放开过丛青哲,也许某个角落里还藏着怨恨,还有不甘,意难平。那又怎样,他就是不和解又能怎样。是他当初决定不问了,不再争取了。 自己做过的选择,不管结果如何,他都扛着走下去了。 但没想到有一日他还能面对一个男人,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剖开,回忆这些事。梁椿咬住嘴唇无声地流泪,心痛得没法呼吸,他至今没听过丛青哲解释他为什么要出轨,为什么要瞒着他和别人订婚。是不是因为钱。还是因为他不再喜欢他了,不管答案是什么他都接受不了。 他们曾经那么亲近过,说过的以后要一起生活的话,失效了吗。他们最最黑暗的日子,那些互相扶持过来的日子,只剩他还记得了吗。 顾经鸿的沉默让他心寒,梁椿不知道顾经鸿现在在怎么想他?他是不是后悔了,他想象中的爱情不该是和这样扭曲y暗的人一起吧。 “我听起来才是你们故事里的第三者。” “你也知道你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人一生有几个十年呢。” 梁椿浑身发抖,头脑缺氧,他最害怕的事来了,他把自己剖开了,什么都没换来只是出了一场丑。 牙齿因为咬的太深嘴唇而开始渗血,梁椿心说。算了。那就算了。行了。 黑夜把他的身影隐藏起来,梁椿用尽全身的力气勉强维持住平静的语气,“走吧,回家吧。” 顾经鸿起身拦住他,从背后环住他,“但我认了,他给了你十年,我就把我以后的所有的十年都赔给你。只要你说你喜欢我。” 梁椿还在试图把脸上的泪擦干净,顾经鸿攥住他的手让他面朝自己,“你喜欢我吗。” “梁椿,你喜欢我吗。” 他的眼睛还是那么好看,他还说喜欢他。 绷的紧紧的面具裂开一条缝,漏出里面委屈的哭成一团的小孩子,“喜欢,我也好喜欢,你。”梁椿嚎啕大哭,他所有暗无天日的孤独的时光今日终于走到尽头了,顾经鸿来接他回家了。 抱着怀里的人,顾经鸿想起很久之前的那个梦,梦里出现过的那个人,现在终于在他怀里了,抓着他衬衫的衣角哆哆嗦嗦个不停。 “我们宝宝乖,不哭了,嗯。” 我来救你了。 梁椿哭的快断气,手指间都shi漉漉的没有可以擦泪的地方。 “乖,不哭了不哭了。哭什么。” 梁椿只是不停地哭。 “梁椿。” 顾经鸿一开始还在劝,劝也劝不动的时候就沉默地望着他。梁椿眼泪里的苦楚凝结成实体压在他的心上,你就这么苦吗。 抿唇压抑着哭声,嘴唇上的伤口还流着血,舌头只抿到血,口腔里满是锈味。 顾经鸿用袖口给他擦泪,“别哭了,你说话啊。” 梁椿捂着脸,收了哭声只有小小的抽泣声,眼泪还是从指间一直渗出来。梁椿非常努力地想止住眼泪,可情绪就像浪潮一样一波一波涌来,擦干了也会流出来,擦干了也会流出来。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多泪可流。 顾经鸿连碰都不敢碰他,撑在膝盖上俯身看他,“怎么了,说话,为什么哭啊。” 他仰头让眼泪流回去,骂了一句c,ao,咬着牙,在衣服上把泪都抹干净。 “好了,走吧。”顾经鸿拥着他,“不哭了?”。梁椿点点头。两个人收拾好空酒瓶,叫了代驾回家,梁椿在车上握住顾经鸿的手,顾经鸿反握回去,五指交叠。 这就是打动一只兔子的方法,脱下所有盔甲,把心掏出来,你看,其实我也和你一样脆弱。 和房东商量过后,梁椿一下子交了一年的房费,在网上买了一个小巧的饮水机。 顾经鸿清点了一下卡里的余额,去市中心的珠宝店选了一款对戒。是一款干净的素戒,小小的银色圆环,内边刻着对方的名字。 到家的时候,梁椿不知道去哪了,还没回来。顾经鸿回了对面的自己家,冲完澡看电视等着。密码锁嘀哩嘀哩地响起来,梁椿买完菜来了,最近他交房租大出血了一把,也不外卖不下饭馆了每天老老实实在家做饭吃。 梁椿站在玄关问他,“今天这儿吃吗还是回我家。” “就在这吃吧。”顾经鸿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那天梁椿实在哭的稀里哗啦把顾经鸿吓了一跳。总是小心翼翼的看他,担心他再爆炸一次。但梁椿好像哭过就好了没有一点异常,顾经鸿渐渐也就放了心。 虽然料理不怎么行,梁椿还每次都正儿八经地戴上围裙,一边洗洗切切一边跟顾经鸿说话,顾经鸿放下电视进了厨房。 经过他长期的考证发现,梁椿的手艺正如他第一次见他时所言,‘根本不行’。算不上好吃也不能说太难吃,也就是个能吃的水平。 说着说着话就变成了顾经鸿忙东忙西,梁椿戴着围裙看他忙。梁椿就也不喜欢做饭,当然也做不出好吃的。看顾经鸿忙还乐得不用他c,ao心,摘了围裙就出去了。 吃完饭,是日常烟雾缭绕的时间,顾经鸿说,“你最近怎么不画我了,连拍我都没兴趣了。” 梁椿笑起来,“我每天看你不就行了还画什么。” 收拾完碗筷,顾经鸿捧着笔记本电脑占着沙发,梁椿捧着本书占着他的书桌,梁椿准备在画室做助教,最近没日没夜的研究教育心理。常言道,活到老学到老,人一生只有书是读不完的。 十一点多,顾经鸿把电脑收起来,拍拍梁椿,梁椿看一眼时间,“我今晚在这儿睡了。” 梁椿洗完澡出来,顾经鸿cha上吹风机帮他吹头发。梁椿盘腿坐着晃晃悠悠,暖风吹得太舒服了,身体一点一点往后倾斜,后来干脆倒在顾经鸿身上,“不吹了吧,都干了。” “行。”顾经鸿拔了吹风机把放在抽屉里的戒指拿出来,藏在枕头下面。梁椿背对着他玩手机没注意顾经鸿拿了什么东西出来,他拿过搭在椅背上的领带。 “梁椿。” “啊?”在梁椿回头的一瞬间正好蒙上梁椿的眼睛。 梁椿被吓了一跳,但没挣扎,摸索着顾经鸿的手。顾经鸿顺势把人放倒在床上,开始接吻。梁椿刚洗完澡身上还有沐浴露的香气,顾经鸿摩挲着光滑的皮肤,一路往下探。 被剥夺了视力,梁椿变得比平时还粘人,挂在顾经鸿身上,用脸颊去蹭顾经鸿的脸。顾经鸿亲亲他,从他身上移开,身边的热源消失,梁椿感到发凉,嗯了一声。 接着右手被人牵起,有人捏着他的无名指把什么东西推到手指的根部,举起来像是欣赏了一番。没给梁椿摸的机会,把两只手都禁锢住摁在头顶。 “想看吗。” 梁椿说想。 顾经鸿解开蒙在眼上的领带,用一只手绑住他的手腕。等梁椿适应了光线,动了几下发现手腕又被绑住了,抬腿踢了踢顾经鸿。 “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是个大流氓,还单手系扣,你都哪学的。” 顾经鸿嫌他话多堵住他的嘴继续往下探。抹了润滑,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做扩张,梁椿啧一声,用腿捶床,“进来。” 太勉强其实还是梁椿遭罪,顾经鸿刚伸进去一点点就感觉到梁椿整个人都绷紧,腰悬空拱起来。梁椿吸一口气,把腰放下来,顾经鸿又往前顶,梁椿满面潮红下意识咬住嘴唇。顾经鸿伏下身,哄他放松,“别咬了,上次咬的还没好呢。” “那,那我咬你吗?” “你想咬我也行。”顾经鸿把肩膀让给他咬。 梁椿双手吊住,肩胛骨突兀地突出来,顾经鸿心想好像瘦了一点。梁椿颤抖着在他身下s,he出来,逼着顾经鸿也s,he出来,很快恢复过来抓着梁椿再来一轮。 做完顾经鸿抱着梁椿去浴室清理,被抱进了浴缸,梁椿不好意思地从顾经鸿身上下来。 领带已经被摘下来了,他看见手指上闪耀的东西,呆呆地站着看,摸一摸无名指。 抿着嘴朝顾经鸿笑了笑。眼睛像是被热气蒸红了,梁椿慢慢地眨眼,一直看着顾经鸿抿嘴笑。顾经鸿掐一下他的脸颊,“好吗。” “好。”梁椿傻笑着,点点头。 早上起床的时候,梁椿在顾经鸿的衣柜里挑来挑去,拎了一件淡黄色的衬衫出来。 “这个能不能借我穿?” 顾经鸿随意的嗯了一声。梁椿比顾经鸿小一点点,衬衫穿的空空荡荡的,扣子有几个没系上,露出锁骨,显得人瘦削又性感。梁椿照着镜子把衬衫下摆掖进牛仔裤里。他皮肤白很适合穿黄色,牛仔裤卡在胯骨,绷出一个平平的小腹。 顾经鸿踢开椅子站起来,把梁椿抵在墙上,手从没系扣子的衬衫里伸进去,另一只手拽出他别在裤子里的下摆对其上下其手。梁椿无处可逃,一边把自己蜷起来一边喊衬衫出褶儿啦,但很快就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出。 牛仔裤被拉开拉链,衬衫也几乎被人脱掉,顾经鸿把手上的j,,g液揩在梁椿身上,扣着梁椿的下巴又吻了个痛快才拿着包飞快的跑了。 边跑边说,“亲爱的我快迟到了,我晚上去画室接你,你吃完饭再走。”梁椿气的冒烟,昨晚刚深情款款的送了戒指,今天就这么欺负人。“你狗逼顾经鸿!” “我也爱你!” 郭老师领着梁椿进来,“以后梁老师就是你们助教了,我不在的时候梁老师就和我一样。你们谁不听梁老师的话。”眼神巡视小学生一遍,“我就给他家长打电话,都清楚了吗。” 周末,画室里的中小学生空前的多,郭老师看不过来,听说他要来做助教,还挺高兴。小不点儿新鲜地一遍遍喊梁老师梁老师,裴裴说,“梁老师!劳驾您!来一下。” “你们几个还叫什么梁老师。”梁椿胳膊肘压在裴裴肩上。 旁边一个刚来的小姑娘握着铅笔怯怯地喊了一声,“哥哥。” 梁椿走过去问她,“怎么啦昭昭。” “哥哥我不会削铅笔。” 昭昭才三年级就被送过来学画画,画室里没有这么大点儿的,小姑娘没什么朋友一直怯怯的。她妈一开始送她来的时候,她妈还不知道梁椿是助教就让昭昭管他叫哥哥,就这么一直叫下来了。 教完昭昭,裴裴又来捣乱,“她刚才叫你什么,哥哥,啊?梁哥哥?” “滚滚滚,你恶不恶心。” “凭什么昭昭能叫你梁哥哥,我就不行。” “行,裴楚广你以后必须天天叫我梁哥哥。” 裴裴做呕吐状,梁椿说,“你呕吐个屁,你自己说要喊我哥哥的。” 张良走过来,“你们干嘛呢。” “裴裴死乞白赖要叫我梁哥哥。” 张良眼睛看着裴裴,却喊,“梁哥哥。” 裴裴脸色有点变了,“张良你别说了。” 第1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5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15节 “我就叫,梁哥哥,哥哥哥哥。” 梁椿投降,“你俩闹吧,我不当电灯泡了。” “谁说你当电灯泡了?”张良反驳。 第二天他俩都没来,只有姜泥没课,问梁椿要不要一起去买颜料。有一家他们常去的画材店,离画室不远翻个坡就到了。 梁椿说,“行啊,去黑白灰吗?” “黑白灰最近总进假铅笔,我上次买了一把三菱,有一半都是假的。” “我的也是在黑白灰买的,还行啊,就一两根是假的。” 姜泥挎上包跟办公室里的郭老师打个招呼,“老郭我们走啦。” 回头跟他继续说,“以前他们家的东西还挺好的,现在假的越来越多。” “网上假的更多。” “我看上次我同学上网买的还行,反正比黑白灰的好。” “都断了吧,你上网买次炭笔试试,一根新笔从头削到垃圾桶。” 这还是第一次跟姜泥两个人单独出来,微妙的优点尴尬,姜泥说,“裴裴前两天跟我说他去约张良看电影了。” “什么时候?” “没几天,去看的动画片。”姜泥说。 “裴裴是不是喜欢张良啊?” 姜泥一摸后脑勺,“画室里除了张良自己不知道,还有谁不知道。” “连老郭都知道。”他添一句。 “郭老师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谁跟他说的吧。” “画室老有谈恋爱的,老郭早都习惯了,可能一看就知道了。”姜泥从初中开始就跟着郭老师画画,见证了数多的画室恋情。 “你说裴裴能追上张良吗。” 姜泥也摇摇头,“够呛,张良就不喜欢裴裴,张良喜欢你。” “谁跟你说的?”梁椿摇头,让他别胡说。 “能看出来,张良肯定喜欢你,裴裴都快痛苦死了,反正他也抢不过你。” 顾经鸿就见过张良一面,都看出来张良喜欢他,梁椿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感知能力有问题。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姜泥看他的表情像在看一个笨蛋,“这你都没看出来?” “那你喜不喜欢张良啊,你是不是喜欢男的吧?” 他说的这么平淡,让人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讲一个惊人的陈述句。 “上次程成跟我们说的,裴裴也知道。”他看梁椿不说话又补了一句。 “嗯,我喜欢男的。” 姜泥的表情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惊讶的程度像梁椿刚才说了一句,我觉得香菜特别好吃。 “那你得告诉张良啊,让她别再那样了。”说完慌忙补充。 “我不是那个意思,当然你要不想说也行,我就是说你得跟张良说你不喜欢她,不是让你跟她说你是,那个的意思,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 “我也不会说的。” 梁椿摆摆手,“没事,那我跟张良说一下。” “你和裴裴什么时候知道的?” 姜泥抬头想了一会儿,“嗯,得有一阵了,就上次你推完他,他说的。” “那时候裴裴就知道了,他怎么不来找我,或者告诉张良什么的。” “是张良喜欢你不喜欢他,关你什么事,他来找你有什么用。裴裴还侥幸呢,你要是真喜欢女的还有他什么戏。” 晚上回家,顾经鸿躺在他家沙发上,“回来了?” “今儿我画室的男生说,张良喜欢我。” “我就说吧,一看就能看出来。” 他把包放下来,倒了杯水,“我感觉我可能是个猪吧,怎么就我看不出来。” 顾经鸿放下手机站起来,“你连我都看不出来,你还能看出来个谁。” 梁椿冲了冲杯子,倒扣放好,“那时候贺祈来,她就说你喜欢我。”,他轻笑了一下,“我还说她胡说。” “那男生说什么?” “没说什么,我得跟张良说说了,”梁椿把衣领里埋着的项链拿出来,“说我有男朋友了。” 项链上拴着一个戒指,闪着和顾经鸿无名指上的同样的光。 “张良,来。” 梁椿冲屋里的张良招手,“干嘛呀。” 他打开画室旁边小屋的门,这间被郭老师当成仓库用,杂物堆到天花板那么高,梁椿站在戴草帽的神父石膏下面,张良一挽头发,“死老郭,脏死了,就不能收拾收拾这儿。” “郭老师说他已经收拾过了,好不容易才收拾成这样的。” “懒死了老郭。” 窗户被一个大架子遮住中间的三分之一,光从缝儿里照进来,灰尘在光柱里飘来飘去。张良逆着光站着,从一个盒子里掏里面的橡皮泥,“哇,老郭这还有橡皮泥呢,我小时候超级喜欢玩橡皮泥。” “张良,我跟你说个事。” “怎么了。” “我找到男朋友了。” 张良定住了,听见自己的心裂了条缝的声音。 “你怎么了?” “你交男朋友了?”她咬字强调了一下性别。 梁椿把项链扯出来,给她看戒指,抿着嘴笑了笑。 “你是gay吗?”张良捂住嘴差点吃了一嘴橡皮泥,连忙把手拿下来,手里的橡皮泥捏得飞快。 “嗯。” 张良看起来快哭了,瘪着嘴,鼻子也皱着。梁椿在心里预备安慰她的台词,张良却说。 “你肯定特别不容易吧,光我们同学都好多歧视同性恋的。” 梁椿心里一酸,女孩子怎么这么善良啊,明明自己刚被拒绝,还在担心他过得辛不辛苦。 “来。”梁椿招招手,抱住伤心的张良。 他的脖子凉凉的,眼泪顺着衣领流进去,张良说,“是谁啊,我认识吗?” “嗯,就是上次开车送你的人。” 张良从他怀里起来,“那个顾先生吗?” “嗯,就是他,顾经鸿。” 张良抹了抹眼泪,不好意思地别过脸笑了笑,“我本来没想哭的。” “我能看看你的戒指吗?” 梁椿把项链摘下来给她,张良戴在自己手上试了试,酸酸地说,“真好看。” “他好吗?”女孩眼睛里泛着水光,亮晶晶的,抿紧了唇,问了一个听起来很傻的问题。 “嗯他特别好,好到我配不上他。”梁椿偏头,很无奈的笑了笑。 “别傻了!”张良情绪一激动好像又要哭出来了,“你比他好多了,你怎么可能不配他。” “画室里还有别人知道吗,你是gay?” “裴裴和姜泥都知道,不是我说的,程成丹告诉的。” “谁?是不是上次跟你打架的那个?” 他点头。张良换了副表情,坚定地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别人乱说。” 开门出去的时候,张良握着门把手,回头看了看他,“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嗯知道。” 过了几天,裴裴向张良告白了。张良答应了。裴裴全网搜索了102色的粘土橡皮泥送给了张良,甚至还是可食用的。两人在学校旁边的咖啡馆坐着捏了一天,张良的社交网络一天就没停过上传照片,粉泡泡快从屏幕里透过来了。 约会完他俩手牵手的回来了,郭老师倚在门框上,“你俩这是?” 张良靠着裴裴身上,裴裴揉揉她的头发,她甜甜蜜蜜地说,“老郭,我俩好了。” “呕,真恶心。” “郭老师你怎么这样!我要打你了。” 裴裴跟姜泥还有梁椿打招呼,“你知道我俩下午捏了个什么吗?” “梵高的星空。” 裴裴有点失落,讲的故事提前被人破了梗,“你怎么知道。” 姜泥抱怨,“你问问张良她今天发了多少动态了?” 裴裴一点也看不懂姜泥的眼色,掏出手机还炫耀,“你看你看,还没拼完,现在是不是有点像了?” “行了行了。” “幸亏我买了102色的橡皮泥,才能拼成这样,要不然都没有合适的颜色。” “行行行。” “张良让我再买一盒下次拼那个电影海报,不过那个好像不太好拼,可能捏完还得画。” “好好好。” 第1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16节 “你怎么连点反应都没有,真没劲。” 姜泥叹口气,“我这不是嫉妒吗,你理解一下。” 裴裴拍拍他,“你也会找到你的幸福的。” 姜泥看上去快要吐了。 可能是因为梁椿长得比郭老师帅多了,梁助教迅速在画室里获得了一大批人气。初中的小妹妹挎着梁椿的胳膊喊梁老师梁老师,小男生也被梁老师迷倒,因为梁老师不仅会画超级酷的机器人,还会画两个小人举着剑打架。 “梁老师,我们班上有个女生欺负我,我现在没有朋友跟我一起玩了。” 梁椿把手机收进兜里,“怎么啦依然。” “我同桌钱丢了,董萌跟她们说的我偷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李铭旭的钱放在哪,她一直问我是不是我偷的。” “我从来没偷过,她就一直跟同学说是我,她还告诉老师了。我说我没有,我没拿,董萌就是不信还诬陷我。她还不让别人跟我坐一起吃饭。” 依然上初三,正爱美的时候,包里随时揣着小镜子和梳子,一分钟检查三次短头发有没有翻出去。但最近不怎么臭美了,也不像以前那样穿好看的小裙子了,唇膏也不抹了。 “然后我就跟她们吵架了,我回家跟我妈说,我妈还骂我,说怎么她们都不对其他人这样,就对我这样。” “我妈让我对她们好一点,还让我把好吃的分给她们。我妈说都是同学,不能恨同学,还说以后我的同学就是我的人脉。” “我妈老说是我的问题,她一点都不向着我,她还让我去跟我同桌道歉!我从来没偷过她的钱,凭什么让我去道歉,她们还吃了我哥从香港拿回来的饼干,我自己都没舍得吃的!” 依然强忍着眼泪,瘪着嘴,又生气又委屈。梁椿递给她卫生纸,摸摸她,“你也没做错什么。” “就是啊!”依然跺了一下脚,眼泪汪汪的。 “你什么也没做错,道什么歉,不用听你妈的。” “我妈让我去喜欢她们,我凭什么!凭什么我道歉!凭什么我得喜欢她们!”她的脸憋的通红,吓坏了旁边的小男生,“你看什么!” 三三两两的小男生被她吼的坐远了,边走边嘟嘟囔囔地,“吼什么,看还不让看了。” “你要觉得她们不对,你就不用非得让她们喜欢你跟她们玩。你坚持你觉得对的事就行了,没准你觉得对的就是对的呢。你明白了吗?” 梁椿用拇指把依然的脸擦干净,“不哭了,哭什么。” 依然突然碰了碰梁椿,梁椿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顾经鸿。 “你怎么来了?” “下课了吧,我来跟你吃饭。” 梁椿拍拍依然,“走吧依然,吃饭去。你爸今天来接你吗?” “嗯,他在车里等我。” 张良看见顾经鸿,小声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嗨。” “嗨张良。” 裴裴问她,“谁啊,你怎么认识他。” “梁椿的朋友,你不知道也行。” 顾经鸿和梁椿去了他们常去的那家面馆,“那个小姑娘怎么哭了?” “被她们同学欺负了,说她偷钱。” “想起你自己了?” “没有。” “你当时是怎么回事?” “你不就想问这个吗。” “不是。”顾经鸿受了梁椿一个你明知故问的眼神,心虚地移开视线。 “告诉你也没什么,”梁椿换了个姿势,盯着碟子里的食物,回忆道,“丛青哲甩了我之后,我就觉得是不是我有问题,怎么老丢朋友。然后我室友说什么我都忍着,不想跟他们吵架,结果他妈的,狼心狗肺的垃圾,抄了我的论文还说我抄他们的。” “我读博的教授说了我好几次,说我不想努力,跟我谈了几次之后,让我去看看心理医生,他说我是在报复自己想取得别人的关注。我当时就感觉当面被人删了一巴掌。” “后来冬天的时候,太冷了,我生了场大病,花了我快两个月的生活费。我跟贺祈说我不行了,我想回国了。贺祈给我出了机票钱,我办完休学就回来了。” 他cha了一句嘴,“你日记提到的小智慧是谁?” 梁椿笑了一下,“他本来叫肖知晖,但是我们都叫他小智慧。” “以前没听你提过。” 他的笑容淡下去,“我们现在不联系了。” “为什么?” “性格不合适吧。”梁椿摇摇头,到现在想起小智慧还是让他很可惜。 “我以前的同学除了贺祈,基本都断了联系。” 顾经鸿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擦擦嘴,“我大学宿舍的群到现在还在呢。” “毕业之后见过吗?” “他们现在都在b市,我回去的时候每年都聚一次。”他挥手让服务员拿了一瓶汽水。 “你也是够长情的。” “咱俩如果哪天分开了,你是不是绝对不会来找我。”顾经鸿一脸我都知道知道的神情。 梁椿歪歪头,算是默认了。 “你呢,应该能直接把戒指扔到垃圾桶里,然后把画过我的画都烧了,让我永远消失。” “我哪有那么过分,再说。”他赶紧转移话题,“你当时怎么不在b市混,非得跑这来。” 顾经鸿在杯里咕嘟咕嘟倒满汽水,剩的一半推给梁椿,“我想离我爸妈远点,主要是我爸。” ”我姐为了彻底躲开我爸,高考的时候头悬梁拽刺骨,考了外交官学校,后来就进外企,出国,找了个挪威人结婚。” “你爸怎么了你俩这么着急离开家。” 顾经鸿不说话了,换了个话题,“他从小替我俩拿了所有的主意,受够了,就出来了。不过你当时为什么没去看心理医生?” “不看。看什么心理医生。” 他了然地一点头,认识梁椿这么久,他大概能猜出来梁椿在想什么,梁椿最怕被人说是懦夫。承认他有抑郁和自毁倾向是梁椿绝对不会接受的事情。 第一百次顾经鸿和梁椿站在家门口的时候,梁椿背对着他摁密码,顾经鸿拉住他。 “进我家不行吗。” 梁椿看着他就笑了,顾经鸿撅着嘴像小孩子一样,拍拍他,“我一会儿就过去。” “要不我们住在一起吧。” “那可不行。” 门砰一声在他面前关上,顾经鸿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看着梁椿关上门走进屋里。 本来以为顾经鸿就随口一说的话,没想到顾经鸿真的当回事,甚至开始在手机上看租房信息。 “顾经鸿,你干嘛呢。” “换个大房子,和你一起住。” 梁椿有点急了,“谁说要和你一起住了。” “你至于吗。”顾经鸿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大反应。其实他们现在也差不多算是同居了,跑来跑去还麻烦,换个房子而已。 “你不一直说这离地铁站太远了吗,我们找个离地铁站近的怎么样。” 梁椿扯扯嘴角笑了,瞪着他,“我还没说同意呢。” “你是什么意思?”他把手机放下来。 “你做决定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和我商量一下?” “那我们现在来商量一下。”顾经鸿走过去,隔着餐桌看梁椿。 对方一脸不可理喻的表情,目不斜视地绕过桌子走开了。 “梁椿。” 没人回应。 “梁椿。”顾经鸿追着他到书房里,“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不喜欢我替你做决定,我们可以一起商量。” “反正我的房租也快到期了,我们直接换一个房子吧,你可以带走你的饮水机,换一个大一点的书桌,你不一直想要一个吗。” 梁椿表现的很冷静,几乎掩饰住他的不厌烦,“好,我再想想。” 顾经鸿被那个表情刺了一下,但他忍住,“什么时候?” “那你想什么时候。”他站起来,却全然想不起来他是怎么推开椅子起立的。 “你不想就算了。” “当然,都是你随便。” 如果他们再多对视一秒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大吵起来。梁椿比他看起来的非常不适合这种气势游戏。 “我现在不是正在和你商量吗?” “你自己打算换房子的时候你考虑过和我商量吗?” 在那一个瞬间里梁椿预见到以后,不知道又会有多少场如同这样不可避免的争吵。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我跟你说没说,我说你不想就算了,你大可以直说啊。” “你现在来问我想不想了?你这样和你爸有什么区别?” “你不准提他!我说过多少遍了,我根本没有逼你的意思,也没有无视你的意思,梁椿你别太无理取闹了。” 难道我以后一辈子都得和他这样吵下去吗。 “我不想吵了。”梁椿的视线越过他去看他身后的墙。“你先走吧。” 顾经鸿只是看着他,嘴角仿佛凝固了的雕像。 这一刻梁椿疑心世上是否有人能在面对面时听见对方心里的话。 他疑心顾经鸿是否想到和他一样的话,这一刻他情愿顾经鸿能读懂他心里的话,这样就能省去了他亲口说出来让顾经鸿心碎领悟的时间。 不行就分手吧。 “如果今天是丛青哲,你们大概就不会吵架了吧。”,顾经鸿说。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7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17节 “别提他!” 梁椿坐下来,任由顾经鸿迈出房间砰地一声甩上房门。 第二天顾经鸿来敲门,“你有时间吗,我们谈谈。” “进来吧。今天我休息。” 梁椿走到厨房在水壶里接满水,打开开关,“喝咖啡吗?” “嗯,加糖。”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摩挲着扶手。“我道歉,我好像把事情考虑得太简单了,你说得对同居是个很大的决定,我没考虑到你。” “昨天是我反应过度了。”梁椿撑着水槽,从手边的烟盒里倒了根烟出来。 “你今天怎么休息,我以为你要去画室。” “上个周我没休,郭老师说这个周让我休一天。”梁椿拧开燃气灶点燃烟。 顾经鸿动动手指,“给我一支。” 梁椿把烟盒扔给他,把自己的烟也递给他,“找不着打火机了。” 他就着梁椿的烟点着自己的烟,“我们昨天吵架的时候你真的生气了吗?” 梁椿取下两个杯子,撕开冲剂,倒水搅拌。“你为什么突然提丛青哲?” “你是因为我没和你商量,还是因为你不想和我住在一起?” “顾经鸿你觉得如果是丛青哲提出同居我就不会生气了?” “我们经历的那么多对你来说一点触动都没有吗。” 梁椿熄灭烟,“我是你编写的一个程序吗,你指望几个晚上就能改变我的性格吗。” “你连试都不愿意试,既然有明摆的一条路,你明可以治好你的病,为什么不去看心理医生。” 咖啡一口未动,在沏好的原地凉了。 “顾经鸿,爱情是拿两个人的一生,我经历过的一切和你经历过的一切来互相对撞,你不能试图c,ao纵爱情,试图剔除厄运、剔除你不想要的部分。” “梁椿!你和丛青哲在一起的十年,你也这样吗,一点儿都没改变过你自己?他都行,为什么为了我不行。” “你为什么总是想变成丛青哲,你们根本就不是一种人!” “我们不是一种人。我们确实不是一种人,就你和丛青哲是一种人。” “这么心急想赶紧变成他是吧。” 从这一刻梁椿的语气才冷了下来,他知道他说出的话刺到了梁椿,但伤人的快感冲上脑门。 “我宁愿你对我的坚持能有对他的十分之一。”他把手里一直没点燃的烟搓成团,“我问你有没有生气,我敢说我从来没有对你生过气,即使吵架也从来没想过要和你分开。你敢说吗。” 那就分手吧。 “从我们家出去。” 房门再一次在顾经鸿身后甩上。让人担忧的哐一声巨响。 他的前半生都在和负面情绪打交道,焦虑、消极、抑郁,不知不觉这些情绪已经融入性格。顾经鸿以为只要像解题一样,解开一个心结就可以彻底改变梁椿的性格了。而他的悲观、不安、自私,已经不是勤恳治疗就能痊愈的疾病,在某一个瞬间已经成为了他生命的底色。 顾经鸿如果没做好准备接受真实的他,他怀疑他们该如何继续走下去。 他们生长在完全不同的家庭,顾经鸿积极、自信,内心强大。即使细心、敏感,但从本质上来说他和梁椿不是一种人。 真正和梁椿是同一种人的是他的前任,灰色、易碎,对痛苦极度敏锐。他们两个人的结合是某种y暗的共生体,不管是哪一个人身上的痛苦都可以完全传达到另一个人身上。生活中对他们一个人的不公,他们都会感受到双倍的痛苦。 所以他们的结局只能是这样,其中一个人决定放弃另一个人,为了保全自己。所以梁椿泪流满面肝肠寸断的痛,但没法怪罪丛青哲,他百分之百理解他为什么会放弃,理解到如果是他也会做同样的决定。他们自私到只能和彼此在一起,也自私到不得不彼此放弃。 梁椿想起丛青哲,想起十年里他们大大小小吵过的所有架,年轻的时候总是很冲动,而他们又太过熟悉彼此,每一句话都朝心尖最柔软的地方上扎。他现在已经不太能记得清他的模样了,他和他蹉跎了好多年,可忘记一个人的时间远远不用记住他的时间那么长。 也许顾经鸿也会像丛青哲,像那个一面之缘的焕林,像许多其他人一样,就这样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顾经鸿还正常的生活没有翘班,参加所有的社交活动,他本以为他会伤心的成碎片,也没有。 忽然某一个瞬间,他身边的人渐渐远了,他冷眼旁观自己大声吆喝不断碰杯。顾经鸿有些明白梁椿了,明白他把真正的自己藏起来用别的人格面对别人的感觉了。 梁椿一直是这样生活的吗。 梁椿把自己真正的感情锁起来,用理智和惯性继续工作生活。但他也知道他不可能真的一点都不梁椿影响,画室的学生发现他们的助教老师厉害起来了,很凶,发火的时候可怕,不发火的时候也有一点可怕。 以前学生们和他很亲的,下课了乱哄哄的挤在他旁边,胆大的还会去碰他的戒指。现在不行了,不管是故意还是无意的靠近老师,他都会霍地一下退开,有时能控制住没有太大的肢体反应,也会很不耐烦地皱眉。 郭老师和梁椿聊了聊,郭老师四十多岁,当了一辈子老师经营画室,有那种风轻云淡的气质,平和又包容。他不轻易和人说的话,在郭老师面前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了,说因为和男朋友吵架了,也不是,现在应该算是分手了。 郭老师说,“哦是男朋友啊。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男女通杀。” 梁椿有点不好意思,说,“还不至于男女通杀。” 老师又咧嘴笑笑,“那个谁和那个谁都和我说她暗恋你。” 梁椿仰身靠在靠背上,“那也太小了吧郭老师,她们才高中。” 老师摸索着点上一根烟,示意他想要也可以抽,“你为什么和你男朋友吵架啊。” “他想同居,我不想同居。一开始就是这个事儿,后来越吵问题越多。”梁椿自己摇了摇头,“啧,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跟他谈下去了。” “你的那个摄影稿。那期的主题不太合适。”梁椿沉重的苦恼像水一样在郭老师的耳朵里左耳听进右耳又倒出来了。 “我找我朋友问了一下,压到下期再投吧。”他说得很慢,声音也不是很高,和积垢的华丽深色壁纸,y冷的办公室相得益彰。 “那你就说我不想和你一起住,他还能逼着你跟他同居吗。”说了一圈才说回来,郭老师吐一口烟圈,把烟在沾shi的烟灰缸里熄灭。 “郭老师你说这是光同不同居的事儿吗,他什么话都不说连房子都找好了。” “这不挺好的吗。多少人想要这样的男朋友。” “哎呀郭老师。”梁椿一呲牙,他急的够呛郭老师还悠闲的开他玩笑。 老师不再开玩笑了,但也不是很严肃的样子,“那你就跟他聊一聊,先和他说清楚你为什么不想同居,以后的事情来了再说。” “再说了,他不是对你挺好的吗,你为什么不想跟人家一起住。” “我吓死了,我第一次遇见想和我一起住的人,我万一跟他住在一起了,我突然受不了他了怎么办,他万一突然不喜欢我了怎么办。我们两本来过的好好的,他非得提同居冒这个风险干什么,我他妈都要被他气死。” “那人家不是喜欢你嘛,男的嘛,当然想住在一起了。”他向梁椿抛了一个眼神。 梁椿皱了皱眉,“郭老师你暗示谁不是男的?” 郭老师嗝儿嗝儿直乐。 “别笑了郭老师你说我怎么办呐,你说我俩谈谈能有用吗?” “嗯。”他点头。 “郭老师我俩又吵起来怎么办?” “不能吵。” “郭老师你说他要不想见我怎么办?” “郭老师。” “郭老师?” “郭老师!” “哎呀烦死啦,去找他聊一聊,快走吧快走吧。” “郭老师。”梁椿站起来捶在郭老师背上,“郭老师那我去找他了。” “嗯去吧,应该聊一聊。” “我要是没谈好我就赖你行不行。” “哎呀快走吧椿哥。” 在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喊了三百遍郭老师,郭老师掉了满地ji皮疙瘩之后梁椿才心满意足地跨出了画室的大门。 他跟顾经鸿谈恋爱的时候都撒不了这么多娇,一见郭老师就想撒娇,一见郭老师就特别能撒娇。不光是梁椿,画室里所有不管什么年龄段的学生都和郭老师是忘年交的好朋友。画室里的小朋友都不喊郭老师,直呼其名老郭,惹人讨厌的初中小男生煞费苦心,给老郭编屎尿屁的段子,郭老师就反击编排他们交女朋友。郭老师还喜欢给高中生们讲低级的黄色笑话,趁小朋友不在的时候,远比他黄的高中生们都看在他是老师的份上,暗地里让他一步。 高潮,出现在某一届的高三女同学给郭老师发短信——郭老师我爱你!事后被父母发现怀疑其有师生恋倾向。真正是欲辨无言,但仍然没能让郭老师摆脱是“变态”嫌疑的是,郭老师在某一个炽热的夏天高高兴兴地吃了恋某制作人的安利,沉迷了好几天。 正是由于郭老师又恶心又可爱的魅力,支撑着这个破破烂烂的画室一开小十年,多次搬家,还没开倒,而且深受学生爱戴。 坐车的时候梁椿还觉得自己镇定的不得了,下车了往家走,心就开始如擂鼓般地跳。 他满手冷汗,因为决定好了要找顾经鸿谈一谈。最后一次见面他们大吵了一架,摔了门走了,此后再也没联系过。但他想好即使是分手,也得把话讲清楚了再分。 他站在顾经鸿的家门口,没有勇气敲门。 梁椿咬着自己的指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是没胆量敲门,万一他不在家呢。想到这好像能放松一点了,咬着关节的虎牙松了点劲,敲门的时候心里又开始紧张,万一他真的不在家,那他下次还能有勇气来敲门吗。 万幸顾经鸿在家,给他开了门。梁椿没想到,嘴里还很傻的叼着食指,看到顾经鸿才把手指拿下来。 “你有空吗我们谈谈。”说完虎牙又叼住下嘴唇,顾经鸿没说话,转身往里走。 梁椿坐下来,先开口,挺胸收颌,全无心虚挣扎之态,先在姿态上当了赢家。 “你说你希望同居,我想过了,如果你真的想搬来一起住,我们可以先试两个月。两个月之后,我们再决定以后要不要也一直住下去。我们互相退一步怎么样。” 他直视对面的人,顾经鸿和他对视一眼,目光没有停留,睫毛膏长长地垂下来,梁椿感到呼吸一窒,硬着头皮继续说,“我是个很难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的人,和我如果在一起以后面临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多,你应该也发现了……” 他说话的是声音越来越小,顾经鸿连和他对视都不肯,姿态彻底冰冷。梁椿心里的酸涩大浪一般拍过来,把他拍的异常渺小。他的气势维持不下去了,这刻的顾经鸿比红着眼和他对骂的顾经鸿更加难忍。 沉默。沉默。 他张了好几次嘴,都没有勇气打破僵局,“和我在一起,对你,也不是最好的选择,对我们双方来说都不是最好的选择。”那句他咽下又咽下的话,今日却不想再咽了,“如果你觉得不行,那就散了吧。” 顾经鸿终于舍得抬头看他,眼神依旧很冷,“同居,或者不同居都无所谓。” 声音低沉,最后一个尾音轻易的像一个逗号,但下半句飘在空中迟迟不坠下来。 他倒出一根烟点上,把烟灰缸拖过来,“我小时候和顾德睿一起玩游戏的时候,游戏打到一半如果我觉得赢不了了就会直接放弃这一盘,重新开盘。但是顾德睿是那种会坚持玩下去的人,不管手里多烂的牌都一直玩下去,后来反而就算我拿了一手好牌也赢不过顾德睿。” “你就是小时候的我。你遇见困难就想算了吧,分手重新开盘吧。” 梁椿张了张嘴又咽回去了,顾经鸿说,“你别再给自己留那么多退路了,把我当成你唯一的出路。我们一起想办法挽救这段关系,别那么轻易地算了。”他掐了烟,“我可以和好,但我有一个条件,你去看心理医生。” 梁椿沉默了半晌,说好。 说到做到,即使梁椿心里再不愿意,他面上装得波澜不惊,背着顾经鸿预约了心理医生,自己去看了。 有一小部分可能是他的抵触心理太强了,有很大一部分可能就是这个心理医生太烂了。梁椿一走进那间不算宽敞的商谈室就先在心里默不作声地挑剔了一番卫生环境。医生问的蠢问题太多,梁椿一开始还在心里暗自记下,想回家学给顾经鸿听,后来问的太蠢他连吐槽的ji,ng神都没有了。 先入为主的印象太强烈,后来不管医生怎么和善他都觉得虚伪又油腻。医生不断地发问,他被逼到没办法,很保守地讲了讲他和顾经鸿的关系。那两个小时漫长的像数学课上的两个小时,面对对面的人他毫无倾诉的欲望只觉得被冒犯。 快结束的时候,他已经拎包打算认命碰上了一个神棍,医生突然说了和他教授曾经说过的一样的话。 “你是希望得到别人关注的,但你的悲观让你放弃了很多你本来可以得到的东西,你心里也很清楚。所以你自暴自弃,倾向于会伤害自己的选择,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第1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8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18节 梁椿没回答,医生依然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像是连这一步都预料到一样,流畅地说出接下来的话,“我的建议是第一步先从戒烟开始。” 他怒火中烧,又分不清了到底是因为说中了恼羞成怒还是离得太远而伤心白瞎了钱,在车上还不住地回想医生那张傻脸。 “呵,妈的。神棍。” 打车到了顾经鸿的公司,还没到他下班的时间,他的气在出租车上消了一半,此时乖乖的在前台等顾经鸿下来。 顾经鸿不知道梁椿在楼下等着他,从电梯里出来吓了一跳,“梁椿!你怎么来了?” 摸摸他的脑袋怪他怎么不给他打个电话,梁椿说,“我不是我喜欢打电话吗,想想就直接来了。” “我今天去看心理医生了。” “是吗?怎么样?” 梁椿从鼻子里嗤笑一声,“蒙古大夫,狗屁不通还收那么多钱。” 一路走到停车场梁椿都在连比带划跟他抱怨,顾经鸿哔哔两声打开了车锁,梁椿在坐进副驾驶之前,用最后一句话结尾他的控诉。 “而且你都不知道,她那个办公室有多脏,啧。” 顾经鸿一下子被逗笑,太有梁椿的风格了。 “那你不打算看啦?” 一句话就让河豚梁椿瘪了气,梁椿一句话也不说用行你就这样吧的眼神看着顾经鸿。 “今晚吃什么啊?”他赶紧转移话题。 “不知道。”梁椿硬邦邦地说。 他把车开到家附近的大型超市,梁椿在下车被秋风迎头痛击之后下了一个决定,“顾经鸿,我们今晚吃火锅吧。” 顾经鸿站在他身前一点,裹紧上衣挡住一半的风,两人一步步挪到超市门口,撩开厚重的门帘,知道暖气包围了他们才双双吐了一口气。 超市里好多人,让他们两个男人一起逛来逛去也不显得突兀了。顾经鸿拎着框,梁椿负责把框填满。和喜欢的人一起准备晚餐,一起回家,在无人的电梯间偷偷接吻,以梁椿对幸福贫瘠的想象力这就是极限了。 梁椿把采购的东西放下来,心血来潮地说,“你要不要把头发留长。” 顾经鸿疑惑地皱皱眉,不知道梁椿今天又想的哪一出,没反对也没说好,梁椿继续诱惑他,“留长之后再换个发色,纹个纹身也不错。在这个地方。” 梁椿扯着自己的卫衣,露出锁骨,再往下一点点。 顾经鸿点了一下他的脑门,走进去换衣服。梁椿亦步亦趋地跟着,“鼻钉呢,眉钉怎么样,唇钉就有点太过分了。” 顾经鸿说,“你自己理了个秃头倒想让我留长。” 他摸摸自己的秃头,他嫌掉头发太不好收拾了干干脆脆地按着入狱的标准剪了个寸头。 梁椿骨架小,看脸型本是柔和圆润型的,愣是靠气质撑起来了,顾经鸿适应了几天,不仅看起来不奇怪了还觉得很适合他。 梁椿嘶一声冲他瞪眼,“你就留一次怎么了。”自从梁椿开始给一群小鬼头当老师之后,生气的表情就越来越熟练,不过顾经鸿压根不吃这一套。 “你以前可不这样,最近越来越本性暴露了啊。” 梁椿点点头,“晚了,贺祈没提醒过你吗?” 说起贺祈,他想起来很久之前他和梁椿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他还为梁椿把贺祈划为自家人而吃醋,“现在我也是你自己家人了是吗。” “对,你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受尽我的白眼和冷暴力了,开心吗。” 顾经鸿胡虏了一下他的头脑勺出去了。梁椿缠他到厨房,大大方方地施展了一下电眼冲他撒娇。顾经鸿破功笑了出来,“你想让我怎么办,我看我的作用就是满足你的性幻想。” 他算是栽了,梁椿整个人就是他活生生的软肋,只要梁椿向他撒娇哪怕天上的星星他也愿意搭梯子去摘下一颗来,为他。 对方一本正经地摇头,“你在我幻想里都是穿着衣服的。怎么能算性幻想呢,只有偶尔,才是光的。” 顾经鸿把人抓过来,从宽松的卫衣下摆滑进去摸他的腰线,“耳洞我也打了,你买的衣服我都穿了,是时候该你满足一下我的幻想了吧。” 梁椿止不住他,只能不堪示弱地去揉他的屁股,“你先说,我考虑一下。” 顾经鸿亲亲他挂在颈上的戒指,小声说,“我想看你穿高跟鞋跳钢管舞。” 他大笑,“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变态。”顾经鸿低头想亲他,梁椿在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之前,跑开去换衣服了。 火锅比什么做饭简单得多,菜洗了就能上桌了,梁椿叼着筷子眼巴巴地等开锅。顾经鸿拿着汤勺搅来搅去,“戒烟吧。” 他叹一口气,把筷子扔在碟子上。他就知道躲不过去这茬,“我戒你也得戒,你每天烟不离手的你让我怎么戒。”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行。” 梁椿嚯地一声,心里却苦涩的很,顾经鸿这次是认真的了。幸亏两个人都没有屯烟的习惯,一共搜查出来三包烟连带无数个火机都扔了。 吃完饭,两个人看着手足无措的对方都在乐,失去饭后一支烟的娱乐项目,别说洗碗,连起都不想起身。 电影频道在放电影,梁椿扔了备课本跑来看电影,顾经鸿开了听啤酒,梁椿也是嘴里寂寞得很,默默撕了包软糖。顾经鸿拿了他怀里的抱枕把梁椿抱进怀里,“我快过生日了。” 梁椿一听就知道顾经鸿还惦记着高跟鞋那茬呢,嗯了一声没搭话。顾经鸿再接再厉继续说,“你想送……” 梁椿赶紧抢先一步,“我也快过生日了你送我什么啊。” “我送你丝袜和高跟鞋。” 梁椿被噎了一下,“这个不行还有没有别的了。” 顾经鸿说那就跳蛋吧。 “行,今年生日我不过了。” 两周一次的心理治疗,梁椿又去了好几次,事情好像渐渐有了起色,梁椿也能感觉到自己积极了很多。但其实顾经鸿的功劳远比心理医生大得多,梁椿和顾经鸿讨论过此事,顾经鸿还是坚持让他去见心理医生。 十二月份的s城开始下雪了,路边的积雪堆了一个丘又一个丘,学生们都开始准备期末考试不怎么来画室了,梁椿清闲了很多,顾经鸿就没这么容易了。 越到年关事情越多,顾经鸿在公司加班,梁椿就在家大扫除,什么边边角角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地方,挨个喷清洁剂拿钢丝球搓了一遍。 “姜泥喜欢我。” “喂,张良啊。你怎么知道,他说的?” “我感觉他好像喜欢我,但是我不确定。”女孩子这么说的时候只是为了谦虚,一般说出来的都是确定了的意思。 “你俩怎么?” “我俩天天在网上打牌。” 难道打牌还有什么引申的肮脏含义吗?梁椿心里暗记一笔,但现在为了不暴露他的无知他装成很懂的样子。 “万人迷啊张小姐。” “那当然画室除了你都喜欢我。”这话要是个男人说,一定油腻的不得了,可从张良嘴里说出来就这么俏皮又可爱。 “我也喜欢你啊。” “噗。”话筒对面没控制住笑了出来,“真的啊。” “真的啦张小姐。” 有了张良的特级情报之后梁椿跃升为八卦小组的核心局内人,他终于不用为看不懂眼神示意而烦恼了。 依然抱着臂看他,下巴颏一抬,“他俩,嗯?” 梁椿也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嗯,你也看出来了?” “裴裴哥哥可怎么办?” “能怎么办,抢不过就让给他呗。” 初三的依然对真爱深信不疑,皱眉大喊,“啊?那能行吗?” 连画室的人都看出来了,就不信裴裴还能蒙在鼓里。不知道张良是怎么哄住裴裴的,本来张良就比裴裴强一截,张良说什么裴裴应该都信,反正裴裴还照样和以前一样。 直到依然把画室小屋的门打开的那天。画室有个弃置的小屋,听说以前用做男生宿舍,后来高三毕业,被折腾的太脏了郭老师也懒得收拾,就扔在那了。 小屋里一般来说是应该没人的,依然洗完手溜溜达达不想回去画画,哐地一下打开门,姜泥和张良贴在墙上不知道在干嘛。一看见依然张良立马就从姜泥身边钻出来了,连看都不想看姜泥一眼就跑了。 这种消息不想传开也总会传开的,裴裴暴跳如雷拳头都出到姜泥眼前了。 “你动手动脚的想干嘛?我他妈把你当好朋友,依然要是没进去我现在还能看见张良了吗?你说话!你把张良叫进小屋想干嘛?你丫还是他妈人吗!畜生!” 姜泥倒是很冷静,还开玩笑,“我可是连门都没锁,我要是真向你说的那样,我能连门都不锁吗?裴楚广话不能乱说。” “我r,i你丫,谁他妈乱说了?” “你能不能冷静一下?” 一般来说姜泥才是那个脾气不好,被三个人拦着还要红着脸威胁你信不信的人,裴裴应该在旁边和稀泥劝架,现在两个人有一种站错了立场的错位感。 过了小半个月,裴裴虽然道了歉,但还是不怎么肯和姜泥说话。姜泥也很心虚地躲着张良和裴裴。 e大的学姐过生日,攒了个局,学姐厉害人脉庞大,还特有钱,同学的同学的朋友的朋友都叫上了。张良抹不开面,去了,姜泥当然也去了。推杯换盏,免费的酒不喝白不喝,每个人都喝得脚步虚浮。 喝多的姜泥红着眼来找她。 “张良,张良,我能不能抱你一下?” “我特别特别喜欢你,第一次这么这么喜欢别人。我不是随便说说的。” “我,没法用语言形容我有多喜欢你,你像天堂一样。” 说话的人语气卑微的简直不像姜泥,姜泥竟然还能用这种语气告白震惊了一下张良。可上次给她的y影还在,如果依然没打开门,她不敢想姜泥是不是就敢对她。 那时的恐惧和厌恶又涌上心头,张良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你喜欢我?你有我喜欢我?你的喜欢就是那么不尊重我的喜欢吗?” “张良对不起,对不起张良,我已经道过歉了,我当时,绝对没有,那种想法。”他想抓住张良的肩膀又慌慌张张地收回手,往后退了两步。 “我朋友都开玩笑让我直接睡了你,但我从来没答应过,我也从来从来没有那么想过,我舍不得。” 我舍不得。是张良听过的这么多告白里最好听的一句。在一个专门玩弄感情的坏男孩的心里,她好得让他觉得舍不得。他竟然和他的朋友说,不行,我舍不得。 可她放在包里的手机一直不停地震,“姜泥,不行,你可能不是真的喜欢我,你只是因为得不到我,你想一想就明白了,你不是真的喜欢我。我得走了。你早点回家。” 姜泥扯出一个世界上最让人心碎的笑容。 “你走吧,早点回家。” 张良拿出包里的手机,“嗯,裴裴,我要回家了,不用,你不用来接我。” “我没有喝很多啦……” “好啊明天见吧。” 一晚上张良都没有睡好,怕醉酒的姜泥会突然打来电话,哭着说张良你睡了吗,我好喜欢你。甚至梦里也出现心碎的姜泥的脸。 而姜泥,不负他流氓又人渣的设定,在被张良拒绝之后的一个星期,飞快地找到了一个新女友。 叫安俞妮,是那种又有野心又可爱的让人无法抗拒的姑娘,在异性面前人气爆高而女性朋友稀少的那种人。男生们都管她叫安妮,女生们背地里都管她叫野丫头。 第1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19节 姜泥和安俞妮两个人像超市买一赠一的促销一样捆绑式出现,形影不离。姜泥卯足了劲要当全世界第一好的模范男友,整日秀恩爱。 说实话,两个人站在一起相当般配,身高颜值风格都搭配,美好的像不太真实的网红cp。果然秀恩爱的都死的很快,他们很快就露出马脚,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他说安俞妮愚蠢又虚荣,她说姜泥没趣又直男,画室的人前脚刚听完姜泥抱怨安妮,后脚安妮来了又跟他们抱怨姜泥。 可这一切张良和裴裴都不知道,不管再怎么不合,他们好像又一个开关,有张良或者裴裴其中一个在场的时候甜蜜模式的开关就打开,走了就立马关上。利落、节能。 姜泥就是为了气张良才找了个什么女友。 终于姜泥得逞了,午饭时间,只剩姜泥和张良在画室,姜泥开始打电话。 “妮子,干嘛呢?” “嗯,知道啦, 我一会儿就过去。” “妮妮不高兴了?我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 “因为我喜欢你啊。” 明明不是说给她听的但听到这一句张良像被面对面羞辱了一样,摔断了笔捂着脸跑出去了。 姜泥挂断了电话,出去追张良。 张良果然哭了,看见追出来的姜泥,不管不顾地把身边能扔的东西都扔出去。 “姜泥!你不要脸!” 好几斤重的铜版纸书砸在他身上,姜泥连闪也不闪。 “你滚!恶心。” 姜泥y沉着脸走过来,张良用尽可投掷的武器,赤手空拳锤他的肩膀,可奇怪的是越用力她流下的眼泪就越多。 “疼。别砸了。” “张良,你别哭了。” 他给他擦干眼泪。 “你哭,我也该伤心了。” 他轻轻抱住哭得糟糕的张良。 “我是不是说了我只喜欢你,你还不信。” “胡说!你刚才还打电话说你喜欢她呢。” “我说给你听的。” 男人愿为一个坏女人超乎一个人的想象,女人愿为一个坏男人也远超乎想象。 姜泥甩了安俞妮之后,立马出现了另一个愿为安俞妮花更多钱的男人。张良突然对姜泥心动,忘记了之前对他的所有不满和偏见。 “梁椿,我怎么办。我好婊。” “你有没有同时被两个人喜欢上的经历?” “没有,一般是有一个人喜欢我,我就疯狂对他好,直到他吓跑为止。” “你从来没有过两个人不知道该怎么选的时候吗?万一有呢?” “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呢只有一个优点,就是干脆利索,不犹犹豫豫。” “那你说我怎么选?” “我选一个你能再不后悔,不去想我要是选了另外一个怎么怎么样吗?” “梁椿你怎么这么不耐烦,你以前可不这样!” “妹妹,我只对陌生人客气的,你都是我的人了我还对你那么客气干什么!” “你。”张良被噎了一下,“行,现在后悔是不是晚了?” “嗯。晚了。” “我如果选姜泥是不是对裴裴太不公平了?” “爱情里边最轮不上的就是公平,你因为这个理由选择裴裴才是对裴裴最不公平的事。” “你说姜泥是真的喜欢我吗,像他这种人怎么会像他说的那样那么喜欢我呢?喜欢我的话还会在追我的时候和别的女生睡吗?你们男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想起焕林,心虚地拔高了一个语调,“我们男生就是会非常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还和别人睡,但是心里还是最喜欢第一个人啊。” 张良挣扎了很久,“算了,我还是没办法相信姜泥。一个我朋友们都不喜欢的人,和他在一起会有好结果吗。” 周三下大雪,梁椿提前从画室回来了,焖上饭打算正给顾经鸿打电话,手机在他解锁的前一秒亮了,进了一通电话。他以为是张良,最近只有张良会给他打电话,看都没看就接了。 “喂?” “喂。梁椿。” 是丛青哲。他连问都无需问。 “丛青哲。” “哇,最近也太冷了吧,今年好像是最近几年最冷的一年。” “是啊。”他怎么知道他回国的了?难道丛青哲去美国了?他看一眼来电显示,竟然也是s城。 “你现在在s市?” “对,工作原因,我调过来了。” 下一句话他就该约他见面了,可他没有,反而说,“你最近和小智慧联系过吗?他前两天结婚了。” “啊?小智慧都结婚啦?” “对啊,我给他随份子随了不少钱,连你的份也随了。他胖了不少。” “你连我的一起随干嘛?”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也没给多少,我一想你要是知道小智慧结婚肯定得随的比这还多。”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的?” “你也没换啊。” 哦。也对。他其实没换过电话号。 “你到底找我干嘛。” 他犹豫了一下,“我们见一面吧。” “不,我已经见别人了。” 丛青哲掩饰的很好,但还是能听出一丝落寞,梁椿太熟悉他了,“没关系,我们见一面吧。” 梁椿给顾经鸿发短信问他什么时候到家,顾经鸿接着一个电话打进来,梁椿挂了丛青哲的电话接起来。 “椿儿不好意思,我今晚可能要加班了,你点个外卖吃吧。” “那我出去见个朋友。” “好,晚上回家见吧。” 他定了地方和丛青哲见面,丛青哲好像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他坐在餐厅里等人的时候想了一下要不要告诉顾经鸿,还是决定回家再说。 丛青哲急匆匆地走进来,“不好意思,我的错,下雪路上太堵了。” 梁椿说没事开始点餐,丛青哲很明显迁就梁椿点了几样他喜欢的菜,又加了一瓶酒。 “酒就算了吧。” “我没开车来,你不喝也行。” 两人许久未见,但丛青哲却一点都未变。 “你怎么知道我在s市?” “不知道。电话是试试打的。” 梁椿笑出来,“那你就敢打?运气太好了吧你,正好我在这。” 他扶一下眼镜,“也不光是猜,你以前说过你想来s市的。” “我什么时候?” “你说过,你忘了,我还记得。” 梁椿也懒得追究了,这种对话他们说过无数遍了,丛青哲像运行着录音机一样所有说过的话都记得,而梁椿只能记得他想记住的部分。 丛青哲知道他的钥匙放在哪,知道他的手机密码是什么,背的下来他的身份证号,而且还都是梁椿自己说吐噜嘴的。 梁椿拿过杯子到了两杯水,他的虎口处蹭掉了一层皮,暴露在冷空气中发红冽冽的疼。 “在家打扫卫生碰着了?” “嗯,你怎么知道?” 他一笑,“我猜也是,你每年这个时候都大扫除。” 梁椿低头喝水,低头时想他们如果做朋友,也应该是比别人都贴心的朋友。 “你最近干嘛呢?” 丛青哲略略提了几句他们分开之后的事,梁椿问完就有点后悔了,以他的小心眼他其实根本听不得这些。 酒过三巡之后,梁椿耳框发红,解开衬衫的扣子,丛青哲一眼就看见他胸前的戒指。 “你订婚了?” “算是吧。” 丛青哲拨弄了几下碗里的菜,装作无心的样子,“她怎么样?” 这时候梁椿突然想起第一次顾经鸿拐弯抹角问丛青哲时的情景,提了下嘴角,坐在对面的丛青哲都看在眼里。 “他是我对门,后来就认识了。” 他们aa结了帐,出了大门,丛青哲从兜里掏出烟,自己叼住一根,“要不要?” 梁椿戒了好几天烟了,咬了下牙没忍住还是接了一根。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你以前那么那么反对我抽烟。” 丛青哲说有一阵了。 他们在路灯下抽烟,梁椿静静地看他,棱角分明的下颌骨,毛衣包住时隐时现的喉结,大衣下劲瘦的身型,他时至今日还能理解他当初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但不会再心动了。 前几天才和张良夸下海口,他最擅长的就是做选择,这现世报来的也太快了吧。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0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20节 天冷,他们打了一辆车,先送丛青哲再送梁椿。丛青哲在临下车前,贴了一下梁椿的侧脸,“我走了。” 梁椿没躲的开,丛青哲也不贪心,说完就下车了。 车渐渐开远了,梁椿在车上回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才转过来。 回到家时顾经鸿已经回来了,头发shishi的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望向梁椿的眼神满是疲惫。梁椿脱掉大衣,看见累的无话的顾经鸿。 “吃饭了吗?” 顾经鸿点点头。 “赶紧睡吧。” “我明天还要早起,今晚我就回家睡了。” 梁椿的衣服换到一半走出来说好,顾经鸿走了,家里剩梁椿一个人。手机响了一下,是丛青哲问他到家了没。 丛青哲会时不时找他,不讲过分的话,只聊一些天气电影之类的事,第二次丛青哲约他的时候,梁椿和顾经鸿说了。 顾经鸿皱着眉说,“你想见就去见。” 梁椿本来也不太想和丛青哲有纠葛了,顺水推舟地说他对象介意,就不见了吧。 第三个知道丛青哲重新和他联系的人,是梁椿的心理医生。梁椿以为心理医生会建议他和丛青哲见面以后,彻底了断,但心理医生和顾经鸿说了一样的话,“你想不想见他?” “不想。” 这个人已经远远超过了他本身,丛青哲和他曾经暗无天日的和他见不得人的紧紧捆绑在一起。想起这个人的痛苦远大于回忆的快乐。 就在梁椿打算和丛青哲就此打住之后,顾经鸿突然说想约丛青哲一起吃顿饭。梁椿五官皱在一起,不明白顾经鸿在想什么。 “我得见见这个人。” 梁椿坚决反对,顾经鸿心里有点异样,“你那天背着我跟丛青哲出去喝酒了吧,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他在顾经鸿目光的压力下,迫不得已掏出手机给丛青哲打电话。 “丛青哲,你周末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出来吃顿饭吧。” “还有我的男朋友。” 丛青哲说,“哦,男的啊,行,一起来吧。” 梁椿坐车去赴这场尴尬的三人局,顾经鸿在他身旁看不出表情。顾经鸿去时丛青哲已经到了,茫茫餐厅里他一眼就看见那个男人,平头、瘦削、挺拔,用食指扶眼镜。 梁椿走在前面,和他打了招呼,介绍了对方。顾经鸿想起贺祈之前说的那句话,说他看起来是挺像梁椿喜欢的。 他现在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他们俩身上有一种共通的气质,不好概括,只能模糊的描述为某种脆弱的少年感。原来梁椿日记里写的人就是他。 丛青哲一看就是个骄傲还有些刻薄的人,但他看向梁椿的眼神是信任,一个骄傲的人卸防之后的脆弱感,能有多珍贵就有多迷人。 丛青哲大大方方地主动点了餐,然后介绍自己的工作,说自己是和梁椿认识了许多年的好朋友。三人吃的还算愉快,谈了谈职场上的事聊经济形势,像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普普通通的结束了饭局。 梁椿去结账,他们俩在门外抽烟,丛青哲开始聊梁椿。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梁椿不在,丛青哲的语气变得尖锐。 顾经鸿摩挲着自己的戒指,“为什么联系梁椿。” 丛青哲吐一口烟直截了当的说,“我们在一起比你更合适。” 他心里骂一句,你他妈根本不值得梁椿,“我知道你们以前在一起十年,但你们分手了。现在这个人是我的,我不会放手的。” 梁椿如果听见也许会生气,但梁椿不在,他可以自私的把梁椿归为自己的所有物。梁椿推门准备出来了,顾经鸿踩熄烟,“你以后不要再联系梁椿了。” 他也碾熄了烟,撂了最后一句狠话,“他心里还有我,我亲了他,他可没躲。” 开车回家的路上,梁椿还是战战兢兢的,不敢嚣张。各个方面都提醒着他,顾经鸿现在心情不好,不要惹他。 顾经鸿偏头看他一眼,“你以后不准联系他了,你自己知道吧。” “嗯。” “别人给你烟你也不准接,医生让你戒烟你得听话。” “哦,知道了。” 顾经鸿情绪不太好,他能感觉得到。梁椿看他要回家,也转向自己家,被顾经鸿拽过去,“回我家。” 他沉默的进了家门,梁椿也跟着进了卧室换衣服,小心翼翼的看着眼色。顾经鸿光着上身走过来,抓着梁椿的tu,n部让他靠近自己,“我不问你就用见朋友糊弄我啊?” 梁椿比顾经鸿矮半个头,只能仰着头看他,“我。” 顾经鸿抬起他的下巴,发出一个疑问的鼻音。他现在气得要命,他本以为,结果这个丛青哲是个什么东西,梁椿为了他,竟然连死都想过了。这股不能说的火气和丛青哲临走前那句挑衅的话彻底点燃了顾经鸿。 “我,”梁椿干的时候压根没觉得是事,如今心虚的不行。 他压低了声线,“你想让我发火吗。” 梁椿一直知道丛青哲是顾经鸿的死x,ue,但没想到顾经鸿会这么生气。 “我得罚得多狠,你才能长记性?”顾经鸿掐着他的下巴逼迫梁椿和他接吻,梁椿不敢攀着他只能费力的垫着脚尖。 对方丝毫没有体恤他的意思,肆意地掠夺口腔里的空气,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身。梁椿一软,可下巴又被人掐着,摇摇晃晃地站着,脚尖掂的快要抽筋。 刚换上的衣服被扒下来,顾经鸿拎着梁椿甩到床上,梁椿退到床边时小腿磕上床板,痛的一窒,还没缓过劲接着又被砸进床里。顾经鸿脱了裤子紧跟着上了床,梁椿被顾经鸿吓住了,阵阵发痛的小腿也不管了,惊恐地看着他直往后躲。 他扣住脚踝把人拖回来,“你越这么看我我越想c,ao你,他摸你哪了。说话。” 梁椿声音小小的,“他没摸我。”说着碰了一下顾经鸿的皮肤,讨好地把手覆在顾经鸿的小臂上。顾经鸿没理会他的讨好把人转过去,两支手腕箍在他背后,对着屁股抽了一下,啪的一声,梁椿叫出来,声音酥麻,屁股上的红手印更煽情。 “再说没碰!” 他失去耐心,草草涂上润滑就往里挤,梁椿像误入玻璃罩里可怜的蜻蜓,手腕被钳住任他再用力扑腾也找不到逃出的路。顾经鸿又在雪白的屁股上抽了一下,梁椿立马老实,只敢发出破碎的吸气声。 身上的人凶狠地抽动,每一次都送的更深,梁椿绷紧了拼命忍耐,努力忽视异样感但顾经鸿还是在用力顶向更深处。 “不要了,不,不要了。”梁椿红着眼睛求饶,顾经鸿把手伸到前面去安慰他。 “都硬了,还说不要。”顾经鸿抽出来一点找到那个敏感点,来回挤压。梁椿的声音变了,喘气声更急身体也微微发抖,马上就要高潮顾经鸿却停住,梁椿扭头看他眼眶里蓄了一筐泪,不管不顾地挣扎要s,he出来。 被顾经鸿暴力的镇压住,“还敢不敢让别人随便碰你了。” 他可怜的眼泪终于摇摇晃晃地落下来,“不敢了。求你了顾经鸿。”顾经鸿前后一起发力,满足地吐一口气两个人一起s,he出来。 梁椿被欺负狠了,自己抱着被缩成一团,脸埋进去一动不动。顾经鸿喊他过来,也一动不动生怕顾经鸿逼着他再来一轮。顾经鸿又喊了一遍,梁椿充耳不闻反而缩的更小。顾经鸿靠过去打算夺走他的被,梁椿感觉到旁边人的靠近,终于舍得把脸露出来,叫顾经鸿的名字,眼眶还红着,“不做了,我不做了。”顾经鸿还是一把把被掀开,梁椿有点急了,握住顾经鸿的手臂,“我们不做了好不好,经鸿。”顾经鸿俯下身去,敷衍地亲亲他,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掰开他的腿,又试探着往里进。梁椿崩溃又差点哭出来,顾经鸿从他的眉睫一直蜻蜓点水地吻下去,温柔地顶入。梁椿的不满很快变成令人脸红的声音,挣动的幅度也变小。顾经鸿动情的喊小东西,咬着他的喉结腰上发力。两个人做完梁椿又藏在被里缩起来,半个指头都不想动,顾经鸿哄着人做了清洁,换了床单。 第二天起床,梁椿回过气来,揪着顾经鸿问他发的什么邪火,梁椿把被掀开身上红红紫紫的伤痕,“你有没有良心!顾经鸿!” 他讷讷地说,“第一次见你在床上做到哭,没忍住。” 梁椿回忆起昨晚的事,脸腾一下红了,甩开顾经鸿拦住他的臂膀,心里暗记一笔他以后也得把顾经鸿做到大喊不要一回。 丛青哲还是三天两头在微信上找梁椿,梁椿有一搭没一搭地回他希望他自己能明白过来不要再找他了。 直到十二月快过去,丛青哲发了一条梁椿不得不回他的消息,丛青哲问他要不要换一份工作。梁椿不是不喜欢画室的工作,但毕竟,工资实在不够看。两个人一起生活顾经鸿一直付着大头,而且两个人总会比一个人凑活过活的费用高出许多。顾经鸿没明着说过,梁椿大概也知道一些。 晚餐的时候梁椿找顾经鸿谈了谈,顾经鸿当然干脆地反对,梁椿和他谈了好几次最后顾经鸿退了一步。梁椿联系丛青哲去面试,准备了简历又打包了一份以前的作品,应征得公司是丛青哲所在的公司,一家广告公司,刚刚起步准备找一个有工作经验的艺术总监。 梁椿其实没什么底,他对国内现在的互联网公司不甚了解更别谈什么工作经验,但丛青哲打了包票劝他一试。 梁椿的本科专业是产品设计兼修心理学,面试时面试官正好问的都是用户体验相关的内容,梁椿讲了几个当年研究的课题再加上一些心理学实用在交互上的经验。面试结束时双方都很愉快,梁椿有点庆幸面试官是真正懂专业的人,而不是一些满嘴企业文化和战术性人才的公关。 他心里有了底,面试的屋子离丛青哲的办公桌很近,他走过去道谢,丛青哲也很高兴约他一起吃饭。梁椿吃了上次的记性没直接答应,只说过几天再约,丛青哲也猜到是怎么回事,暧昧地笑了笑,写了张纸条给他。 “这家餐馆我去吃过一次,我觉得还不错,如果你哪天有时间提前给我电话,我好去预约。” 回到家,顾经鸿看见满面春风的梁椿就知道这事可能成了,梁椿说要答谢一下丛青哲过几天打算请他吃饭,顾经鸿虽然不情愿但出于礼节也没法不准。 “什么时候在哪吃,我和你一起去。” 他梗了一口气,把纸条拿给他,“在这。” 顾经鸿一看纸条,也梗了一下,梁椿和丛青哲的字都那么像。他不想显得因为这点事就吃醋,但只要提到丛青哲,紧跟着就是十年,他没法不草木皆兵。 梁椿和画室的老师提了可能会辞职的事,郭老师点点头说挺好,一个老大的海归硕士毕业总不能一直在这做助教。 又是一次尴尬的三人局,上菜的服务生失手打翻了冰水,在水瓶翻倒前的一瞬间,丛青哲眼疾手快地托了一下瓶身使水洒向了他。白衬衫胸前shi了一大片,服务生不停地道歉,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餐厅经理领走了失误的服务生,并且免了单,丛青哲大概擦了擦开玩笑说,“幸亏不是红酒。” “要不然我又要多一件粉衬衫了。” shi掉的白衬衫贴在身上,隐隐透出胸口刺青的颜色。 “还在啊,没洗掉。” 丛青哲低头看了一眼,“没。” 顾经鸿也看见他左胸口处的纹身,一小片应该是某种图案。便问纹的是什么,丛青哲看一眼梁椿,然后两个人双双避开彼此的视线,顾经鸿恨死了他们这种心照不宣的沉默,像守护着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是盐酸氟氯汀的结构式。” 盐酸氟氯汀是个什么东西就是不知道他也不想问了,偏偏丛青哲不肯轻易放过他。 “这个地方标红的是他的名字,氯离子,cl。” 我当然知道氯离子怎么写,还用得着你多嘴,该解释的不解释。他心里嘀咕。 “我的丛和他的梁合在一起,也是cl,你说巧不巧。” 梁椿打断他,“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你以前可不这样啊。” 梁椿偏袒谁护着谁,一览无余了,丛青哲慢慢低下头,嘴角讽刺地笑了笑。 晚饭剩下的时间两个人都乖乖收起了尖牙,虚假和平地吃完了一顿饭。 “梁椿,”丛青哲走过来拍了拍梁椿的肩膀,“希望以后我们能公司见。” 来日方长。他怕什么。 顾经鸿先上了车点着火,让车热起来,顺便抽了根烟。梁椿送走丛青哲也上了车,嘶嘶抖腿喊冷,“打火机。” 在征得医生的同意下,戒烟过程从一根不抽放宽到了一天四根。边点烟边偏头瞟瞟顾经鸿,顾经鸿掐掐他的脸蛋,“看什么,心虚了。” “没有,我有什么可心虚的。” “盐酸氟氯汀是什么?” “商品名叫百忧解,就是一种抗抑郁药。” 顾经鸿骂一句,“真够浪漫的。” 元旦。面试的结果还是没下来,对方都休假一天,顾经鸿睡到中午才起床。 梁椿在洗手间刷鞋,顾经鸿拿着牙刷出来刷,屋外下鹅毛大雪,从家里看出去听不见声音,看雪像玻璃球里的掉下来的塑料碎片。 梁椿挑了地暖最好的地方晾鞋,看着整整齐齐的一排鞋超级有成就感。顾经鸿草草擦了两把脸,发丝上还在掉水滴,一把用力抱住梁椿,下颌磕在他的肩膀上。 第20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1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21节 他抱得太用力,梁椿差点没被压垮,反手摸摸顾经鸿的短发。顾经鸿在他耳边,吐了一口气,身上有他和洗衣粉混合的香气。 梁椿偏头亲亲他的下颌线,“吃饭吧。” 他把菜热了,顾经鸿站在客厅中间看手机,肩膀宽阔,衣服沿脊柱线凹陷下去,他可以想像用手摸上去的触感。温热、坚硬,梁椿现在看他依然如初见一样性感,喜欢只有增无减。 “你呢?” “我刚吃过了,你先吃吧。”顾经鸿自己坐在饭桌前,梁椿盘腿坐在沙发上画他的速写。 “给我也看看。” “可以,你吃剩的还是你自己收拾。”指着顾经鸿吃剩的饭桌。 顾经鸿的小诡计一秒钟被揭穿,叹口气,“我媳妇儿一天天眼里只有家务没有我,我一会儿再刷行了吧。” 速写本很厚,已经快画完了,风景占一小半主要还是人体居多,顾经鸿一遍翻看梁椿一边在旁边给他解释。 他是永恒的主题,隔几页就会出现一个,有时是一个局部特写,有时是全身,有时是带面部的半身像。 从脚踝的凸起到衬衫堆出来的衣褶,都出现在他的速写本上,梁椿骄傲地说我比你还了解你的身体。他有些了解梁椿眼中的自己了,梁椿连他喝水、走路的姿势都细细临摹,梁椿眼中的他其实比他自己性感的多。顾经鸿心说你是真的很喜欢我吧。 “你最喜欢我哪?”他指着速写本问梁椿。 他眨眨眼,“你?我最喜欢你抽烟之前一定先找烟灰缸。” 顾经鸿失笑,“你最喜欢的就这个?” 他反问,“你以为呢?” 再往前翻,顾经鸿看见那个结构式的纹身,不过不是在胸前而是在小臂。 “这就是那天我在画室遇见的人。我说让我想起丛青哲的人。” 顾经鸿说,“你画过丛青哲吗?” 他犹豫了一下,“画过。” “在哪呢?” “我早扔了。” “说不说实话?”顾经鸿把本放一边挠梁椿的痒痒r_ou_,梁椿哈哈大笑喊求饶。 “再说一遍扔没扔?” “有有有。” 梁椿把速写本翻到最前面,“只有这几个了其他的真的扔了。” 平心而论,梁椿画的很好,但顾经鸿就是欣赏不了,那眉眼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刻薄样。 新年钟声敲响的十二点,家里安安静静的,好像忘记了今天是元旦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顾经鸿在沙发上处理公司的事,梁椿在角落的书桌里画画。 “顾经鸿。”梁椿突然回过头来叫他,“新的一年了。” 他们相视一眼,笑起来,顾经鸿合上电脑冲他伸手,“过来。” 梁椿跨过沙发背,砰地一下坐进他怀里。 “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顾经鸿揉揉梁椿的脑袋,梁椿贴近他的胸口主动抱住他,过了一会儿圈住顾经鸿的脖子坐起来,牵过他的右手吻了一下他的戒指。 “我爱你。” 窗外有人放大大的烟花,没有星光,焰火比星光更灿烂,梁椿笑弯了眼睛,顾经鸿也笑起来,两个人笑倒在沙发上,焰火落下来短暂重归于静的几秒钟,顾经鸿撑在梁椿身上吻住他锁骨上的戒指。 “我也爱你。” 面试的结果下来了,梁椿没告诉顾经鸿,偷偷拒绝了。钱重要是重要,还是没有顾经鸿重要,每日和丛青哲一起朝夕相处,他对自己没信心对丛青哲也没信心,对顾经鸿能不能好好接梁椿也没信心。清闲的时候接些稿子赚外快,也能勉强过下去。 顾经鸿每天都在想以后梁椿就和丛青哲在一起工作了,没关系,他对他家小宝贝有信心,他不能拦着梁椿去做他想做的事。自己烦闷了好几天,一浮现丛青哲那张脸就气的跳脚。 通知上班的消息应该要下来了,梁椿没说,顾经鸿也没问。就这么一直拖着,顾经鸿要过生日了。 他其实真没想过生日,反正再过几天就过年了,生日过不过也没什么劲。但架不住一开门梁椿穿着吊带丝袜等着他,顾经鸿看见梁椿的那一瞬间心里划过一个念头,今天是真的过生日了。 梁椿戴了金色的假发,把他的少年犯头型遮住了,还化了妆,顾经鸿在一点一点往下看,梁椿身上的白衬衫是他的,背带不是他的但很快也会变成他的。梁椿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还换了下腿,齐大腿根的皮裤勒出纤细的腰身,接下来丝袜紧实地包住小腿,一路美好的曲线收进一双粗跟的黑色高跟鞋。 他能感觉到自己一下子气血往上涌,他扔了车钥匙看也不看,视线完全吸附在梁椿身上,一边走一边脱衣服。 “宝贝儿,你也太辣了。” 梁椿实在是敬业竟然连指甲都染了,顾经鸿一把把人扽过来捏住tu,n部就不放手,还有没有别的惊喜了,说着往下探去,“不会在这还藏了颗跳蛋吧。” 梁椿把他的手拍掉,拉下顾经鸿缠在他身上的双臂,让他坐在椅子上。 “闭眼。”顾经鸿听话的闭上眼睛,手还恋恋不舍地粘在他的吊带丝袜上,梁椿的气息一直离他很近,发出些微的响声。 听着声音顾经鸿幻想梁椿一定是在拆跳蛋的包装,或者是正在放进身体里。梁椿攥着他的手拉到背后,顾经鸿开始觉得有点不对了,梁椿说睁眼吧,顾经鸿没看见幻想里的跳蛋,也没有并着腿面泛春色的梁椿,反倒是他自己被绑住了。 顾经鸿全身都被捆在椅子上了还跃跃欲试,用眼神扒光了梁椿的衣服把他拆吞入腹。梁椿用红指甲挑起他的下颌,另一只手解开他的裤腰带。 “我的高跟鞋好不好看?” 顾经鸿扯出一个危险的笑容,“好看。” 梁椿狠狠 了一把顾经鸿,“还有更好看的呢。” 梁椿退远一点,弹了一下自己的吊带,在他面前开始摸自己。顾经鸿硬的蓄势待发,梁椿拽出别在裤腰里的衬衫,骑在顾经鸿身上用坚硬的皮裤厮磨顾经鸿的下半身,甩了一下长发叫的一声比一声起劲,完全是性交的预备式。顾经鸿s,he出来,jianshi了梁椿的腿根,梁椿沾了一点体液用舌头搅动手指,说着下流话,顾经鸿惊人的速度再次bo起。 他摁着顾经鸿的脑袋,“解开。” 一个多么美妙的要求,他听话地用牙齿解开他束腰的绳子。梁椿优雅又缓慢地脱掉碍事的裤子,顾经鸿得以看清撩火的丝袜的全貌。细细的皮革勾住丝袜沿着滚圆的胯部连入底裤。小小的三角形根本包裹不住男性的器官,欲盖弥彰地勾引着人。 顾经鸿发力想要挣脱捆绑,椅子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梁椿轻笑一声把兽血沸腾的顾经鸿晾在那,走了。梁椿知道顾经鸿在如饥似渴地盯着他的背影,极尽慵懒妩媚之能事每一步抬腿落下,都散发着荷尔蒙。 他吞了口唾沫,“心肝儿,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梁椿伸懒腰,肩胛骨的起伏像绵延不绝的山势,他转过身,肋骨和那段腰线就是汹涌的波涛。梁椿看见他吓人的下体,弯着眼睛笑了一下,梁椿笑起来的时候那个平时常见可爱的梁椿就暴露了,但一样诱人。 他伏下去和他接吻,轻声说,“想要吗。” 顾经鸿拱腰把东西往他手里送,梁椿细细地照顾到每一个部位,顾经鸿痛痛快快地享梁椿了一把绝顶的手 y 。 连着s,he了两次之后,顾经鸿的血才冷下来,可梁椿不想让他这么想,坐在他身上解开背带脱掉白衬衫用ru尖去抵他的ru尖。 “丝袜我就不脱了,留给你脱。”顾经鸿咬住他的耳垂说好。想到这顾经鸿刚想着控制s,heji,ng,留着力到床上。梁椿从他身上滑下去,舔住他,顾经鸿刚压下去的欲火又升上来。 “宝贝儿你可别瞎想。” 梁椿试探了几下,吞进去大半截,梁椿显得很生涩也做不到深喉,顾经鸿已经满足的要升天了。这是他捧着都怕化了的心肝宝贝,真要让他做到深喉他自己都未必舍得。梁椿漱了口回来,躺在沙发上,手从底裤里伸进去缓缓的运动,顾经鸿明知故问,梁椿你干嘛呢。梁椿喘着粗气,“你倒好s,he了多少次了我还一次没s,he呢。” 当然梁椿绝对是故意的,正对着顾经鸿的方向望我地自摸。活色生香的美人在前,顾经鸿也是实属迫不得已又s,he了一回。 玩够了的梁椿解开顾经鸿,顾经鸿毫不含糊把人扛到床上细数讨了个够本回来,可饶是他再硬也扛不住之前泄了那么多回。梁椿这个小妖ji,ng立马翻身上马,又吸又吮,掐着他的脖子说,“只要你求着我说‘好梁椿放过我吧,我以后都听你的’,我立马就放过你。” “好啊,在这儿等着我呢。” “怎么也得让你体验一下我每天被做到快死的感觉。” 他举手投降说,“好好,不做了。我以后都听你的。” 两人都洗完躺回床上,等外卖送来,梁椿玩着手机不经意地说了一句,“丛青哲那个事我拒了。”顾经鸿腾地坐起来,“你说什么?” “他介绍给我上班那个事我给拒了。” 顾经鸿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意,“为什么?” “我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了。” 他翻身抱住梁椿,亲亲他的发顶,“真乖!” “今年你跟我一起回家吧。”顾经鸿突然说道。 “我?干嘛?” “我想让你见见我家里人。昨天我姐给我打电话,问我今年回不回家,让我也带着你一起回去。” “你姐?”梁椿拧着眉就没松开过。 “我姐还挺喜欢你的。” “啊?你怎么知道?她见过我吗?” 如果有实质梁椿身上的刺应该已经立起来了,顾经鸿扶扶他的毛,“我姐会喜欢你的。” “过年我又不可能把你自己留在这吧,”看梁椿有摇头的趋势,顾经鸿赶紧把他的嘴堵死,“你行,我也不行,跟我一起回家吧。” “不见。吓死了。” “你怕我爸妈啊?我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梁椿提出疑问,“你不说你爸特固执吗,你领个男生回家他是打断你的腿还是连我的腿一起打断。” “我们家现在顾德睿说了算,只要顾德睿喜欢你,你就很安全。” 最终梁椿也感叹自己到底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被顾经鸿说动了,真的订了机票和他一起回家。 正月二十八,梁椿结结实实体验了一把春运,机票虽贵但所幸还不太难买,春节大批的人从b市启程赶往全国各地的故乡,往b市走的人倒是少了。 没见到顾德睿之前,梁椿一直是照着顾经鸿的脸去想顾德睿,以为顾德睿是个秋瞳剪水的南方大美人。结果这姐弟两,弟弟随了妈妈姐姐随了爸爸。顾德睿巨凌厉干练,跟顾经鸿放在一起仿佛调换了性别。 “梁椿儿,你也不用太紧张,和经鸿在一起当成自己家就行。” “知道了,姐姐。”说是这么说,梁椿其实拘束的不得了,顾经鸿也看出来了。 “我们家最厉害的就是我姐了,再没有更厉害的了,你不用紧张。” 梁椿青春期的时候突然没了妈,一直流转寄住在亲戚家里,从那个时候就形成的性格,控制不了的紧张,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的。 街上空空荡荡的,偌大的b城就这么被一趟趟的列车飞机拉空了,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家。梁椿见到顾经鸿的父母,心里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相处了几天发现人家真是把自己当儿子待的。 他天生招家长辈的叔叔阿姨们的喜欢,顾经鸿的妈也无一例外的沦陷了。梁椿一盛饭老太太就哎呦,“吃这么少能行吗!再吃点!” “阿姨我减肥呢。” “要出事情的!这么轻飘飘的还减什么肥,多吃多吃。” “你跟经鸿在一起都怎么吃饭啊?是不是总在外面吃啊?” 梁椿端着饭,“也在家吃,我不太会做饭,都是顾经鸿做。” “经鸿下班了还得回家做饭啊,那得几点才能吃上饭啊?” 他有点听不出这句话的语气,打个哈哈过去了。“那我先端出去了阿姨。” 老爷子和老太太正相反,话不太多,也不像老太太那么爱交朋友到处溜达。 第2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2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22节 “梁椿啊,过年了你家里人呢?” 顾经鸿看一眼他,“爸。” “没事,我妈去世了,我爸离婚再找了一个。” 老太太啧一声,“不容易哦。” 像每一个结婚四十年的老夫老妻,老太太和老头子每天都因为那么点小事拌嘴。 “你就不能出去活动活动?” “刚吃完饭活动什么。” “你就懒吧。”转过身来和梁椿说,“他爸就是因为不运动后来老了得了脑血栓,瘫了多少年,他就不听。” 梁椿边洗着碗边和老太太闲聊,“这种病还能遗传吗?” “怎么不遗传!我们以前那个邻居他和他儿子都是这个病。” “叔叔又不抽烟喝酒,应该没事吧。” “他喝!怎么不喝,那个死老头。” “哈哈阿姨别生气了。” 顾德睿好像过年也很忙,不常回家,顾经鸿说,“正常,她永远都很忙,她在过几天应该就得走了,回总公司。” 说着天气不好,车票难买,又在家里耗了几天之后他们终于启程回家了。老太太准备了一堆吃的让他们带走,去时轻飘飘的两个提箱,走时大包小包行李多了一倍。 风尘仆仆地回到家,衣服也不换了倒在床上滚了两圈,“还是家里好啊。”顾经鸿撑着头看他,“我们,要不要搬到一起住。” “好。”这次的心情和上次不一样了,他们可是连家长都见过了,住在一起,就住在一起吧。 梁椿的房租还没到期,顾经鸿就先退掉了自己的房子搬到了隔壁。他们晚上一起打包好了东西,怕噪音扰民留到第二天白天再搬。 白天梁椿去画室上课,顾经鸿自己在家安置他的东西。梁椿这个大洁癖家里所有的地方都整整齐齐的,顾经鸿见缝cha针地把自己的东西摆在他东西的旁边,屋子的东西看起来都成双成对的。 过年时老太太给他们带的杂七杂八的东西,没时间收拾,都堆在冰箱里,梁椿每每打开冰箱看见那一堆东西都心里一堵。怎么着也是老太太的心意,再说梁椿的整理癖也容不得这堆东西。 梁椿给老太太打电话问这些都怎么吃,老太太特别高兴一点没嫌烦,告诉他这个这么着那个那么着。他把花生莲子黑豆之类的都炒熟,泡起来准备明天蒸饭吃。 顾经鸿一进门就闻见花生的香味,梁椿围着围裙盘腿坐在椅子上打电话。 “哎呀阿姨您再别给我带了。” “这些我们又不是买不着。行,自己家种的。” “不用不用,油就算了,我们这也有花生油,是是,不一样。” 顾经鸿眉梢都带着笑意,梁椿特别无奈地应着电话,一听就是被他妈念叨的一句话都cha不上。他走过去揉揉梁椿的耳垂,梁椿也摸摸他,无声地打完招呼。洗手台上看见梁椿泡着的一盆杂粮,专门捡着花生一粒粒都吃了。 好不容易梁椿才挂了电话,顾经鸿窃笑着看他,“我妈吧。” “废话,那还能是我妈吗。” 吃完晚饭,顾经鸿刷碗,梁椿去阳台收衣服,阳台突然传来大叫声,梁椿突然手舞足蹈地跑出来了,抓着头皮,一口气叫了他八遍名字。 “顾经鸿!顾经鸿顾经鸿!!” 他吓一跳,冲了手,“怎么了?” 梁椿手都不知道放哪好了,到处抓来抓去,“阳台进了个东西,吓死我了。” 顾经鸿把人带过来摸了摸毛,听见阳台隐隐约约飞快扇动翅膀的声音。 “走,我看看。” 梁椿看见顾经鸿,才缓过神来,一句一个脏字,“我日,他妈的吓死我了。” 早春的天,捱过冬天的小麻雀不知怎么飞进这一片来,从大开的窗里闯进他们家。梁椿离着三米远就不肯靠近了,抱着臂说,“弄出去,赶紧弄出去。” 顾经鸿把阳台的玻璃门打开,费了点劲抓住受惊的小雀,看看没有受伤的地方,托在手里放出去了。 回头看梁椿还是满脸吃了玻璃碴的表情,“你还怕这个?” “我不是怕,我是不喜欢。” 顾经鸿噗笑出来,还说不怕,好像刚才尖叫的人不是他了一样,他梁椿也有今天。 “这么可爱的小动物?” “你再说一遍?你说什么东西可爱?” “你不喜欢小动物吗?” 梁椿特别严肃地摇头,“我讨厌所有的动物,令人反胃。”做了一个起ji皮疙瘩的反应。 “人家好好的动物怎么惹你了。” 梁椿说,“我觉得可能是基因,我从小就不喜欢动物。我妈也不喜欢。” 他难得听到梁椿提到他妈妈,顾经鸿打趣说,“你妈也像你这么爱干净吗。” “那当然。”梁椿一瞪眼,“以前我们家呢,是街坊里有名的爱干净,我妈我爸都特别洁癖,后来甚至有了包袱觉得,我不能给我们家的平均值拖后腿,我得更干净。虽说后来没家了吧,反正也成习惯了。” 昨晚他们睡在一起,第二天早上上班也一起出了门。走到楼下顾经鸿才发现自己没拿手机,他快迟到了,急匆匆跑回去。 等啊等电梯终于下来,顾经鸿没想到电梯里有东西,眼前一个黄色的影晃过去,一条巨型犬冲出来。万幸身体反应比大脑快,迈步的脚向左闪开了没和狗撞在一起,狗也受了惊突然狂吠起来。 主人努力喝住狗,向顾经鸿道歉,“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它一般不这样。吓着您了吧,对不起啊。” 顾经鸿吓得心脏都停了一秒,“没事。”抓紧时间赶紧进了电梯间,一路跑进公司,堪堪在迟到前几秒钟打完了卡,气还没喘匀,就被通知去开会。 会一开就是一上午,午饭推迟到下午两点。他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口,更反胃了,反倒还不如不吃。 办公室的暖气开得太大,蒸的他发昏,大口喘气还是有缺氧的感觉。好不容易挨到下班,顾经鸿站起身天旋地转,眼前一片小星星,扶着墙停了一小会儿才好一些。 没敢开车,叫了车回了家。梁椿已经回来了,顾经鸿连大衣都没脱直接倒在沙发上。梁椿跟过去,“怎么了?” 手背贴在顾经鸿脸上,“你是不是发烧了?” “把衣服换了上床躺着吧。” 换了衣服,顾经鸿眼睛都睁不开了,梁椿又给他加了一床被。 他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被梁椿叫醒,“吃饭吧。” “不吃。”顾经鸿摇摇头,说什么也不肯起来。梁椿出门买了感冒药回来,进门听见顾经鸿咳嗽的声音,扶起来让他喝了水又吃了药。 “怎么突然还感冒了?” 他睡了一会儿,ji,ng神好一些了,“可能是被早上的狗吓得吧。我今早上来拿手机,电梯里有只半人高的狗冲出来,吓了我一跳。” 梁椿坐在他床边,“今年咱俩是不是跟动物犯冲啊。” 顾经鸿把他拽过来,用鼻音撒娇,“梁椿,怎么办。”抱着他翻了半圈,腿架在梁椿腿上,“梁椿,拜托,我好难受。” 这一声叫的梁椿也心软了,手心贴着他的脸,“药都吃了,再睡一会儿,醒来就好了。” 半夜梁椿被身边人的扑腾叫醒,摸了摸烧的更厉害了,叫醒顾经鸿,顾经鸿烧的意识模模糊糊,粗声喘着气只知道喊梁椿。 他揣上钱包,扶着顾经鸿打车去医院。顾经鸿自己用不上力气,梁椿累出一身汗,跑了一大趟才办妥,握着顾经鸿的手,坐在急诊等着挂吊瓶。 急诊室里都是些小孩和疲惫的父母,最前面的电视放着动画片,屋子里充斥着医院的味道。顾经鸿打吊瓶的手冰凉,怎么捂也捂不热,转头一看,人已经歪着头睡着了。梁椿扶着他,让他靠的舒服一些,时不时看看吊瓶。 直到后半夜,梁椿也熬不住了,下巴抵着胸口用一个很不舒服的姿势睡着了。值班的护士推醒他,把针头拔了,梁椿一看瓶里的药已经打空了,后怕地谢谢护士。 回了家,顾经鸿能请假,梁椿还得去上班。做好饭,保鲜膜包着,再三嘱咐顾经鸿要记得起来吃饭,然后吃药。 中午他不放心地又回来了,看着顾经鸿吃了饭吃了药。 “我特别不会照顾人,所以你得自力更生马上好起来,知道了吧。” 午休的时间就一会儿,梁椿还是枕着沙发睡着了,顾经鸿给他盖上衣服。梁椿说,“不用马上就走了。” 顾经鸿病的这一个星期,他没受什么罪倒是把梁椿折腾坏了,家里就一张床,感冒怕传染给梁椿,他好几晚都在沙发上将就着睡了。 “辛苦我们宝贝了。” “哪啊,”梁椿挥挥手,“你生病其实我挺高兴的。” 顾经鸿心里圣洁勤劳的小天使梁椿形象坍塌了一个小角。 “你生病的时候不知道有多性感。” 碎了一只翅膀儿。 “你烧的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找我,一直喊我的名字。还跟我撒娇,我一拉你起来,你就‘拜托拜托,梁椿,别让我走了’。” 顾经鸿羞愧地捂住脸,“别说了。” 他自己越说越高兴,指手划脚,“你没了我你打算怎么办啊,顾经鸿。” 有一天早上梁椿无缘无故地梦见他妈妈。 梦里他在暗处他妈妈在明处,屋子是蓝色的,阳台的窗户大开。白色的窗帘像波浪一样扇动。她看见他,人影在窗帘后面隐隐约约,声音却很真切,喊他的小名。叫他过来。 他走过去,看见妈妈的脸,情绪涌上来,乱成一团虬结在一起,他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喊了一声妈,梦就醒了。 吃早饭时他和顾经鸿说起这个梦,顾经鸿说是不是该去上坟了,梁椿摇摇头,“我妈没坟。” “那烧点纸钱吧,晚上我早点回来。” 顾经鸿第一次烧纸钱,相比之下梁椿就熟练多了,火焰吞吐着火舌吃掉纸页,梁椿盯着火堆,一直沉默。烧光了手里的纸制品,用垃圾袋简单收拾完了才上楼。 “你不跟你妈说几句吗?” “心里说了,而且我妈应该也都知道。” “我说我们在一起了,以后的路有人陪我一起走了,叫她不用担心。” 顾经鸿搂住梁椿,拍拍他,“辛苦你了。” 春天来的意料之外的快,趁着一个休息日梁椿和顾经鸿去买春装,其实网上也能买,他只是喜欢和他一起出门。 人们其实宽容了很多,就算两个男人一起逛街也不会指指点点了,但梁椿还是小心地在下车前埋好自己的项链,顾经鸿看了一眼。 “别埋了,我又不介意。” 梁椿瞥他一眼,“算我在意行了吧,我可是有未婚妻的人。” 顾经鸿笑笑说,“谁啊,你还有什么我不认识的朋友。” “贺祈,她说她四十岁之前嫁不出去就和我结婚。” “便宜你了。” 梁椿大笑,“是吗你也这么想吗,明明是便宜她好不好。” 第2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3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23节 男装区梁椿一眼就看中一件衬衫,递给顾经鸿。顾经鸿比了一下,导购员立马走过来介绍,“这是刚来的新款。” “颜色挺好看的。”导购夸他有眼光,说,“这个色是今年的流行款,名字也特别好听,叫春日青。” 梁椿说,“春日青不是颜料的名字吗。” 导购说,“前几天有个美术老师来过,告诉他们这个色叫春日青,因为好听才记住了。” 梁椿指着自己一笑,“我也是美术老师。”顾经鸿换好衣服整理衣领听见他们的对话。 “春日青挺好听的,我喜欢这个名字。” 梁椿转向他,“好看!” “买吗?” 梁椿点头,“买吧。” 拎着袋子出了商场,顾经鸿问,“颜料里真的有这个色啊。” “有倒是有,但不是这个色,这个色和淡青灰接近,春日青就太亮了。” 他有点惋惜说,“我是想向春日青这个名头借点好运的,春天日子青葱。” 也许是真的借了春日青的福,好消息很快就来了,梁椿去年投的稿,命运多舛,终于投上去了,今年才被杂志选上,收了一小笔版权费。 收到稿费账单,梁椿还有点感叹,“画了这么久没想到先上杂志的竟然是我的摄影稿。” 顾经鸿捧着杂志翻来覆去的看,突然有点沾沾自喜,“我还是可以的吧。” “七三吧,当然还是我拍的好。” “我七你三。” 他挑眉,“当然是我七你三,你个臭光棍,要不是我谁肯收留你?” 梁椿是害羞了,顾经鸿反复看着那页杂志咂摸着就是不肯放手,“拍的真好。” “烦死了,你别看了。” 顾经鸿笑嘻嘻,“鉴于我就是你的作品,麻烦你以后,多多爱我。” 戒烟之后,顾经鸿在家屯了一堆软糖,看电视的时候一包一包撕开吃。可怜兮兮地说,“没办法,戒断反应,嘴里闲着就想抽烟。” 报应很快就来了,喝冰可乐的时候顾经鸿苦着脸把一大口都喷出来了。 “怎么了,给你的是酱油吗?”梁椿接过去喝了一口。 “太凉了,牙疼。” 梁椿二话没说立马领他去看牙科,顾经鸿紧张的开始吃指甲,“我都说没事了,你非得来牙科。” “顾小朋友,别闹别扭了。” “这个星期都来医院几趟了?!” “行了行了。” 后面的牙基本都变成了虫牙,有一颗比较严重,已经被吃空了,现在马上就要磨掉,镶上别的材料。顾经鸿脸都白了,战战兢兢的,医生吹吹气儿都打哆嗦。 麻药的劲还没退,顾经鸿说话说不利索,嘟嘟囔囔地抱怨。 “大夫说下个星期二晚上六点还得来。” “呜呜呜呜。” “下了班直接来就行了。” “呜呜呜呜。” “钱都交了,不来不行。” “呜呜呜……” 星期天梁椿休息,天气暖和了不少。 “上次感冒之后好像没好利落,在办公室坐着老是发昏,还耳鸣。” “缺乏锻炼,每天去后山跑一圈再回来。” “今天去爬山吧?” “现在?” “走吧。” 梁椿弱的像只羊,算是被顾经鸿手把手拽上了山顶。两个人下山走路回家,梁椿走的差点没虚脱。 “要不是路上还有人,我真想让你把我背回家去。” “别坐了,马上到家了。” “嗨呀……” “你最近怎么不联系贺祈了?” “她啊,她要升职了,没空搭理我。” 顾经鸿偏头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这么累啊。” “你求求我,我就背你,你说经鸿好哥哥背背我吧。” “不求。”梁椿脸红着,从他面前走过去了。 “你求求我吧,就说一次。经鸿哥哥,背背我吧。” “这也太羞耻了吧。”梁椿捂着脸,倒也不说不好显然是在考虑。 “就说一次,就一次,我从这把你背回家。” “真的假的。” “那我就说一次,你不能耍赖。” “好哥哥。”说到这梁椿的耳根都红透了。 “背背我吧。” “背背我吧。” “再亲我一口。” “你耍赖!” “不亲就不背。” 梁椿捶了他一下,在人家的背上,“丢死人了。” “那你下来。” “凭什么,我丢了那么大人才上来的。” “沉死了。” “你活该。” 他们住在一起之后,衣服也放在一起,梁椿比顾经鸿矮一点点,平时也不太明显。但是他穿上顾经鸿的衣服的时候就变得特别明显,明显长出一截的袖子,和撑不起来的肩膀。 顾经鸿突然就在梁椿身上找到小女友的感觉,故意把家里的东西放得高高的,等着梁椿来求他,来显摆一下自己的男友力。 梁椿一开始没发现,稍微有点奇怪,但大不了也就是踮踮脚的事。梁椿总也不来找他,顾经鸿干脆直接把遥控器放在了冰箱顶。 梁椿发现了就说,“你这是跟我撒娇呢?” “赶紧给我拿下来。” 他醒悟过来,梁椿离小女友差了大概有一个太平洋的远。 “马上来。”乖乖把遥控器拿下来,“您请。” “少来,洗衣机里衣服晾了吗?” “这就晾。” q市有个梵高的画展,顾经鸿在网上看到消息打算带梁椿去看看。 “你知道q市的高铁几个小时吗?” 金子在他对面,筷子一顿,想了想,“q市啊,四个点吧,怎么你要去啊?” “嗯,q市有个画展,我打算去。” “嚯,还看画展,什么时候去?” “周五晚上吧,周末回来。” “周末公司组织体检呢。” 顾经鸿在手机上查周五的高铁票,“体什么检,我这个月光去医院了。” 金子说,“也是,体检有什么用,我自己有什么毛病我还不知道吗。” 他附和,“就是,我还不知道喝酒对身体不好吗。” 他以前是基本对艺术界毛都不识,但是没法他恋人就是搞这个的。经过梁椿的长期培养,顾经鸿已经知道睡莲是莫奈的,七十岁被撕画的是伦勃朗,有一个腰特长侧卧的女人是一个什么安什么尔的人画的。 回家顾经鸿有点炫耀地说,“梵高要在国内办画展了,你不知道吧。我领你去怎么样?” 梁椿从背后跳上去抱住他的脖子,顾经鸿赶紧抱紧了他的小心肝,“这么高兴啊。” 梁椿说,“其实我也知道,不是真迹,是3d的投影,但是你想领我去,我还挺感动的。” “你想去我们就去吧。反正梵高就算是投影看了也不吃亏。” 顾经鸿订了高铁票,周五晚上出发,周天再回来。梁椿也跟郭老师请了假,一起去了q市。买票的地方整整一面墙都是鲜黄的向日葵,簇拥着梵高的名字。走进去,场馆是密闭的,完全的黑暗,音乐和梵高的一生从他们四周流过。 梵高给提奥写过的书信一行一行消失,突然一声枪响,画里的麻雀们成群的受惊飞出画框。灯亮起来,顾经鸿看了太多的黄色,闭眼时视网膜上留下一片片的紫色y影。 尽管不是真迹,顾经鸿还是受了好大的感动。 在q市他们半夜去吃烧烤,抽着烟和梁椿在海边散步。梁椿在便利店里挑了一个里面最土的娃娃,说要送给贺祈,贺祈看了照片立马回电话,气得要死,大叫,“我不管你不准送给我!这么难看我可不要。” 梁椿高兴的要死,只要贺祈这么生气他就高兴。贺祈跟顾经鸿控诉,“有一年,他去了香港的迪士尼,迪士尼!那么大的迪士尼商店,梁椿给我买了一个最丑最丑满脸雀斑的红色小卡车。” “还不是闪电麦昆,是驮闪电麦昆的大卡车!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找的。” 梁椿想起他的杰作,在旁边乐得嘎嘎大笑,贺祈就在电话里骂他,“你今年再送我你试试!” “我买都买了!当然要送给你了。” 第2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4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24节 “不管,不准送。” “今天我送你去画室吧?”他抬手一看表,“还有点时间。” 梁椿当然说好,能多少走一步他都不会拒绝。 “今天才刚开始就抽烟啊?”他看一眼梁椿。 “就剩一根了,你要吗?” “要。” 空的黄鹤楼烟盒,梁椿随手放在水瓶槽里。 “想吃火锅了,今晚吃火锅吧。” “好,晚上我来接你。” 上班的时候顾经鸿突然感觉很不好,喘不过气眼前发黑,他赶紧找人打电话,电话好不容易拨出去了,却无人接听。 他意识到不行,想出去找人求救,刚站起来就昏倒了。倒地的声音响到惊醒了同事,连忙去查看,发现顾经鸿已经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经鸿!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一听医院,顾经鸿还是一个激灵,“给,梁椿,打电话。” 他虽然天旋地转,说话还是很清楚,同事也不明白是什么情况,赶紧把他的手机捡起来,给联系人梁椿打电话。 一连气打了五六个,都没人接。回头看顾经鸿已经脸色白的吓人了,女同事看围了一群人,凑过来问怎么了。 “还看什么!人都要不行了!赶紧叫救护车拉走!” “对对对。”六神无主的小年轻被这一声惊醒,赶紧叫车把人送到了医院。 人送到了急救,手机握在同事手里,梁椿一直不接电话,可出了这么大的事总得通知谁,想了想把电话打给了妈。 梁椿上着课,是左眼皮也跳右眼皮也跳,惴惴不安就是不知道哪儿出了错。打开手机看见顾经鸿打了七个未接电话,血一下子从头凉到底,立马回了电话,但接电话的人不是顾经鸿。 “赶紧来医院。” 梁椿紧紧地拽着项链,细链子勒紧皮r_ou_里,戒指的形状刻进手掌心,心惶惶不安地过速跳动。他的意识飘出身体,不知所措。 他伸手使劲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钝痛惊醒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去医院。 太阳x,ue下面的神经突突跳动,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了,身体还有条不紊地一件一件收拾东西,手机、钱包、病例、身份证,所有跳入脑海里的东西都被他一股脑扫进包里。 下楼好不容易打到车,赶往医院,梁椿脑子里还混混沌沌的,什么想法都没有空白一片。怎么付了钱、找到顾经鸿的同事他都记不起了,女同事身上的香水刺鼻地香让他脑仁发疼。 “医生说什么?” 女同事絮絮说了一大堆他此刻消化不了的名词,于是梁椿又问。 “他什么时候能醒。” “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 “谢谢你。医院的钱是谁给垫的?我拿钱来了。” 女同事的表情呈现出很明显的同情,梁椿不知道现在自己的表情什么样也没力气去管了。 “钱的事你先不用管,一会儿会有护士来通知你。” 于是梁椿停下在包里找东西,其实有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是望着包里黑漆漆的空间出了一会儿神。 女同事手里攥着一个小提包,“你是,惊鸿的爱……人吧?” 她显然也是第一次用爱人去形容两个男人,语气犹豫了一下,梁椿看看埋在白床单下面的顾经鸿,点了点头。 女同事又犹豫了一下,伸手抱了抱梁椿,不管是陌生人的怀抱,还是她身上的香水混合着医院的味道,都让梁椿很抗拒,可她抱住梁椿的那一瞬间,还是很温暖。 “谢谢您。” 她叹口气,“你也才多大啊,不容易。” “我们当时联系不到你,就先给经鸿的妈妈打电话了。” 梁椿的心在谷底,突破底线,又往下掉了掉。 “姐你先走吧,谢谢你。” 女同事在短时间内受了太多感谢的话,唉了一声,拍拍梁椿走了。 梁椿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他听说大夫做过检查了,结果还没出来,现在只能等着。 顾经鸿始终昏睡着,梁椿没法直视他的脸,这是他试图逃避现实的唯一方法。 顾经鸿只要出了任何一点事,就是他的天塌了。他也许会接受这个事实,他总能接受的,他知道。但现在不行。 现在不行。 放在床头边的手机响了,梁椿心里一紧,来电人是姐姐。顾德睿听起来也很紧张,梁椿提一口气给顾德睿汇报情况。 “喂,姐姐,我现在在医院,结果还没出来。” “他中间醒了一次,现在只是睡着了。” “……嗯,大夫说有可能就是劳累过度,血糖太低了一下子没起来……” “但也不排除是脑梗,检查都做过了,现在在等结果。” “……钱你不用担心,钱你不用担心……” “嗯,好,几点的飞机?” “……好,那你来了给我打电话。” 顾德睿雷厉风行,飞快的来了医院,全盘接手了所有的事情,大夫的诊断是脑供血不足,万幸抢救的及时,再晚十分钟就有可能是偏瘫。 顾经鸿总是令人不安的在睡觉,顾德睿没敢把电话打给妈妈,哭过一场之后打给了爸爸。 老爷子跋山涉水来到s市看他的儿子,顾经鸿醒了,说话有些费劲,含糊不清地说,“爸你怎么来了。” 一辈子没弯过腰,硬铮铮的老爷子一句话眼眶就红了,他们一家三口人抱在一起。梁椿站在一侧心里酸楚地想,一家人。如果顾经鸿现在清醒着,他也应该是他的家人,顾经鸿肯定不会舍得他这么孤零零地看着。 老爷子把顾德睿拉出去,去见了医生,聊了很久很久,最后做了决定,要把顾经鸿接回b市。顾经鸿虽然身体虚弱,舌头也不听使唤,但意志还是清醒的,靠着枕头听梁椿说话。梁椿心里像刀割一样,但在他面前还是笑了出来,扶了扶顾经鸿的脸。 “等你出院了,我们回家吃火锅。” “好。” “梁椿。”顾德睿走进来,示意梁椿出去一下。离开顾经鸿梁椿笑着的嘴角马上垂下来,跟顾经鸿打招呼。 “我马上回来。” 老爷子负手站在外面等他,住院部的走廊上没什么人,正适宜谈话的地方。 老爷子不是拐弯抹角的人,“我们也知道你是好孩子,我们也不想耽误你。我和德睿商量好了,要把经鸿带到b市去。” “如果能找到媳妇儿,就找个女的,能平平安安的,在我和他妈身边过一辈子就行了,其他的我们也不指望了。” “他这个病我们心里也清楚,即使治好了也有可能落下点残疾。” “你进去和经鸿说句话,然后就断了吧。” 说完老爷子就走了,梁椿听完心里反而轻松一些了。 从顾经鸿昏倒之后,他就预想过会有这种情况,如今只是真的发生了而已,他还能接受。 梁椿走进病房,老爷子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明明听见了声音也不回头看他。梁椿小声地说,“叔叔我得再想想。” 更晚一点儿的时候,顾德睿来了电话,约他一起吃晚饭,顾德睿递过去一个纸袋子。 “经鸿的住院费都是你给垫的吧,你挣钱也不容易。别犟了,赶紧收着。” 梁椿突然觉得很孤独。 顾经鸿走了,这些人也跟着走了,原来没有一个人是跟他一伙的。 他们只是因为顾经鸿,只是因为顾经鸿站在他这边,这些人才会对他好。 细想想也是天经地义,关起门来他们才是一家人,他们是一家人。而梁椿只是个外人。 她继续说,“椿儿,你也明白吧,他现在这样儿已经没法再……和你在一起了。如果他现在清醒着,经鸿也会希望你离开他,他肯定希望你能有更好的生活。离开他,找个比他更好的人吧。” “我已经帮他辞了职,他现在和你住在一起吧。明天早上,我去替他收拾东西,星期二办完退院我们就走了。” “你们在一起又一年了吧,我也清楚肯定舍不得,都是人,当然都有感情。我们到了北京找好医院,固定下来了,我还欢迎你来看看经鸿。” “以后都还是朋友,但是就别做恋人了吧。对你不好,对我们……也不好,你毕竟。”她没说下去,但她说的确实是现实,两个男人厮守一生,阻力太大了。 梁椿抽了半盒烟,三月的天还是很冷。可他不想回家,说到底他其实根本也没有家。 想了想还是打车去了医院,至少现在,至少现在还是,只有顾经鸿的地方才是他想去的地方,还有资格可以算家的地方。 出租车经过热闹的市区,车窗外五光十色他一点也没看进去。梁椿在心里开始清算他的房租还剩下几个月,画室的工作马上就可以辞,他的积蓄还剩下一些钱。 如果他能,跟顾经鸿一起去b市呢。大夫说现在的症状只是暂时的,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和调理,还是有很大程度能恢复健康的。 他可以在那之前一直守着顾经鸿,这算什么呢,他们一起走过了那么多,他为顾经鸿付出一次有能怎样呢。 梁椿心里的y霾终于散开一点了,他决定了,既然放弃的想法也那么的痛苦,为什么不坚持呢。他摁下医院的电梯,去往见顾经鸿的路上。走廊里的声控灯都亮着,有人背对着他打电话,走廊里太安静了,仔细听甚至能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 “他这个病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得了……梁椿要是能早点发现,能至于这样吗!……他们两个在一起,经鸿连口热饭也吃不上,你说这身体能好吗?” “还是得找个持家的媳妇儿……我早就看这个小孩不行,看经鸿那么喜欢他,我也……” “我这心里,哎呀,我儿子……经鸿以后可怎么办呐……” “你就别哭了,大夫都说了能治好,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在下一句话传到他耳边之前,梁椿等不及电梯从楼梯跑下去了。哇,原来阿姨也在怪他,阿姨以前对他那么好,现在是不是想一想都后悔?没能早点从顾经鸿身边赶走他?是不是他永远毁了顾经鸿幸福美好的一生? 他不停地走,没有目的地,只是沿着马路延展的方向不停地走,我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呢?顾经鸿说头昏的时候,这样的时候,那样的时候,他本来有一万个机会能阻止今天的发生。但他没有。悔意像一击重拳打在梁椿的腹部。 第二天,顾德睿带着人很早就来了,梁椿帮着他们整理出来顾经鸿的东西,他给他买的春天的衬衫,他们一起挑的皮鞋,他洗过晾过经手过无数遍的衣服。 从它应该在的地方被拿出去,装进箱子里,拖车,带走了。 顾德睿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梁椿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屋子里所有的地方都空空的,缺少了另一半,顾德睿其实并没有拿走很多东西,但仍然在梁椿心里豁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他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会流泪,所有没有感情冰冷的物件都撕扯着他的神经。 半空的衣柜、消失的牙刷、抽屉里的手表,顾经鸿总是放电脑的地方只留下一个方方的压痕。 原来一个人是可以这样被搬空消失的。 第24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5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25节 止住的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流出来,咽下去的食物尝不出味道,像刀片一样划伤他发肿的喉咙。 醒来、睡去,失去分别,他也会在梦里梦见顾经鸿,在现实中失去的人,醒来时再失去一次。梁椿也厌烦了自己了无止境的泪水,头重重地磕在墙上,如果还哭就再磕一次。没有眼泪的时候疼痛能引起眼泪,流个不停的时候疼痛能止住眼泪。 走之前,星期二,顾德睿打来过电话,他没接。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经鸿了,也不想再见他了。没法接受的巨大的悲伤最后都转换成厌恶,他厌恶所有姓顾的人,厌恶全世界,但最厌恶自己。更令他作呕的是,即使这样他也仍然不想去死。他伤心的成了碎片,伤心的成了黑洞,但仍然想活着。 和顾经鸿曾经在一起过的时光仍然泛着光,他曾给过他的希望仍然牵挂着他,顾经鸿治愈了他却也切断了他的最后一条“生路”。 梁椿坐在他已经坐了十二个小时的椅子上问自己,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可令人绝望的是他一点儿都不想死。 他只能活着,在没有家人,没有顾经鸿的未来里,一无所有被诅咒地活下去。 为什么得病的人不是他,他多么愿意代替顾经鸿得这个病,哪怕他死了只要能换回顾经鸿健康活着他也十万个愿意。 梁椿摘了项链,从顾经鸿亲手帮他带上去之后一次也未摘过的项链,连带着戒指,通通扔在垃圾桶里。 贺祈发来消息向他炫耀新买的裙子,梁椿回了电话,声音有很重的鼻音,贺祈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梁椿连向她解释诉苦的意志都没有。 “我们分手了。” 贺祈吓了一大跳,想问出了什么事,电话那头只有梁椿疲惫的声音一遍遍重复。 “我不想说了。” “那他搬出去了?” “嗯。” “你们的戒指呢?” “我扔了。” 贺祈彻彻底底地服了,“你也太狠了吧。” 梁椿回想起那条带着他的体温的项链,心脏剧烈地收缩,痛感传到神经中枢。 “别问了,贺祈。” 贺祈想起去年,他们一起去买冷饮,喝完了找不到地方扔,顾经鸿怕梁椿手凉,默不作声地接过了只剩下冰块的冷饮杯,拿了一路,手指尖都冻得发白。 她当时心里就在想,哇,他是真的很喜欢梁椿吧。 梁椿现在该有多难过呢。 去年冬天梁椿晒过的一张戒指的照片。梁椿是个很少在社交网络上发自己动态的人,可收到戒指的时候,实在是太开心了忍不住偷偷晒了一下。他说扔掉那枚戒指的时候,又该是怎样的心情呢。 贺祈鼻子一酸,他现在,得有多么多么多么的难过啊。 画室的老师来电话了,问梁椿要休到什么时候,梁椿心里的愧意一下子涌上来,说,“对不起,下午马上就赶过去。” 他已经休了快一个星期了,郭老师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谁管你是不是碎成八瓣了,碎成粉末了,班还是要上,水费还是得交。梁椿洗了澡,换了一套新衣服尽量收拾的ji,ng神一点。 郭老师久违地看见他,“怎么老了这么多?”开玩笑地拍拍他的肩。 梁椿也笑笑,摸摸脸,“真的假的?” 画室的朋友都惊呼一声询问他迅速消瘦的秘诀,张良第一个发现他消失的戒指,悄悄地问他是不是失恋了。 梁椿没藏着,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我失恋了。” 女孩子比男孩子敏感的多,私下提醒他们不要提梁椿对象的事。 比自己接受分手更难的是,像身边的人说明我分手了。梁椿有那么一个瞬间都后悔为什么扔掉了戒指,无数个人问他,你的戒指去哪了。 梁椿最后一次踏进陈医生的办公室,结清了所有的费用,然后向陈医生道了别。陈医生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也许没猜到顾经鸿生病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陈医生还是一脸惋惜地挽留了一下明知留不住了的人,梁椿笑着拒绝了,在手机里删除了陈医生的联系人。 老天可能也看梁椿太苦了,于是终于送来了一点好消息。梁椿被之前的杂志社约稿了。编辑打来电话,杂志社在s市有一个分社,和梁椿约好了上门拜访。 梁椿手都在抖硬着头皮点开电脑里的文件夹——“惊鸿照影”。现在想想那句诗也颇为应景。可不就是伤心桥下春波绿吗,曾是经鸿照影来。 里面是他存着所有给顾经鸿照过的照片和扫描的画稿,他匆匆浏览了一遍,本想在编辑来之前先筛选一遍,只看了两张就放弃了。 合上电脑,爱怎么地怎么地吧,让他来了自己挑。 编辑是个年轻时髦的小姑娘,编辫儿戴贝雷帽,挎包和皮鞋同色系,热情地和梁椿打了招呼,夸他家里收拾的真干净。梁椿把电脑留给她,自己走到一遍去了,没想到姑娘非得叫住他叫他来一起看。 “这是你恋人吧?”姑娘狡黠的看了看他,“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真是看照片一看就能看出来。” 梁椿感觉心里的创口处又涌出一股恶臭的苦水。 “啊,我们分手了。” 她慌张了一下,“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 梁椿摇了摇头,“没关系。” 姑娘拷走了一部分照片,说如果选上了杂志会给他来电话,梁椿送走了姑娘,看了一眼还亮着的电脑屏幕。 她拷走的那张也是梁椿最喜欢的那几张,他们抽着烟做完爱之后,顾经鸿站在太阳落山的余晖里留下的那张。 梁椿站在玄关远远的看着那张照片,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像被盖熄又没完全燃尽的煤炭,浓烟从缝隙里四散出来,那个声音是,我还想见他。 “我真的,这辈子,再也不谈恋爱了。”他自言自语道。 兜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梁椿把火调小,赶紧冲了手接电话。 “喂?” 是顾经鸿。 顾经鸿低烧一连烧了许多天,身边人来了又走都惊动不了他,恍恍惚惚中偶尔能听到呼唤他的声音,悲伤又恳切,是他熟悉的人。烧终于退下来之后人才清醒了许多,耳边忽远忽近的声音也变得分明了。他妈攥着他的手和临床的护工说话,顾经鸿叫了好几声嗓子哑的发不出声音,“……妈。” 老太太腾的一下站起来,用手心贴了贴他的额头,“醒了?醒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顾经鸿试着坐起来,老太太赶紧把他扶起来,摸摸他的脸,眉紧皱着看上去又快哭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顾经鸿提起一边的嘴角笑了笑,“妈。” 老太太攥着拳站着,背过身擦了擦眼泪。 “你爸一会儿就来了,他去吃饭了,一会儿就来。” 顾经鸿垂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在公司晕倒了他记得。应该是梁椿给他妈打电话了吧。他动了动自己的手指,血涌进血管带来一阵刺痛,他默默地忍过去,“妈,错手……侧么热。” 非常用力地勾了勾左腿,白床单下隆起的包只微小的移动了一下。顾经鸿心说,啊,原来左边都动不了了。 穿白袍的大夫走进来,检查了一下,跟老太太说,“烧一退,人立马就醒了,这是个好迹象。现在的情况看是,身体的左半边运动有些问题,但有感觉。因为神经系统受损,吞咽和说话暂时可能有些困难,还是要锻炼才有可能康复,年纪轻轻的就瘫了多可惜啊,得多督促他,知道了吧阿姨。” 顾经鸿看着老太太感恩戴德的把大夫送到门口,心里还有点生气,吓唬老太太干什么,说的像他再也起不来了一样。 但现在有比那更重要的事。 “妈,我的戒指呢。”他说的很慢,尽量把每一个字都发音清楚。 老太太心里一紧,“摘了。” 顾经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梁椿呢?” 老太太脸绷的紧紧的,好像下一句话就要咆哮出来,“你现在在b市呢,好好给我养病别想那些没有用的。” 他木呆呆的像是没理解她的话,老太太理了理床单。 “他现在根本顾不上你,听妈的,跟他断了吧。”顾经鸿依然一言不发,到老太太走了再没说过一句话。 老太太穿好衣服,看了他一眼,准备走了。 “妈。我手机呢。” 老太太心里的火又冒出来,他要手机能干什么,肯定是要联系梁椿,深呼了一口气。 “你手机在你床头的抽屉里。” 顾经鸿点了点头,等她走了才把手机拿出来,通讯录里已经没有梁椿的号码了。不用说肯定是他妈给删了。 他打错了两个电话,第三个才终于打给正确的人。 “梁椿。” 他发的音听起来像是杨村,梁椿的泪一下子涌上来,他严重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吗,即使医生早就提醒过他,梁椿还是没想过,一个曾经那么健康的人会连话都说不出。 “你不要我了吗?” 话筒那边依旧安安静静的,从电话打通的那一刻梁椿就没说过话。 “梁椿,给我听听你的声音吧。” 电话那头传来小小的喘气声。梁椿哭了。他想。 “别哭了。” 报复似的,那头依然无声无息。顾经鸿对着沉默的听筒打了二十分钟的电话。 梁椿最后挂断了电话。 顾经鸿再也没打来过。 住满一年的房租之后,梁椿收拾了行李离开了s市。贺祈隔着十个小时的时差、隔着听筒陪他离开了这个城市。又在在h市短暂了呆了半年之后,梁椿办了签证,去了新的国家。打工、画画、读书、旅游。 他没有家人要赡养,他只用对自己负责,有钱就富裕点过,没钱就凑活一下,如果哪天死了,就算了。 他骨过折,丢了钱包,因为没钱在家躺了一个多月,后来有段日子和室友学会了喝酒,喝酒喝到和康州的姑娘结了婚。他们的婚姻维持了三个月,姑娘和别人好上了。 日子过的比意识到的快得多了,好像和顾经鸿在一起的日子还是不久之前的事,一转眼已经两年了。两年里他一次都没回过国。 b市干燥的风吹在他脸上,触目所及都是汉字的时候,梁椿有一种不真实感,打了车去酒店,司机和他搭话,另一种语言在他的舌尖蠢蠢欲动。 贺祈过两天来。贺祈去年就搬回国工作了,梁椿来的这天,她还在外地出差。 所有的东西都让他感觉好陌生,梁椿在大街上四处乱走,街上的树长的扭扭曲曲垃圾桶散发着食物腐烂的酸臭。 北方的天黑的早,公园里已经有出来遛弯消食儿的大爷了。梁椿七拐八拐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去了,往人多的地儿走了走想问下路,有个穿灰连帽衫的男人走过去,身边还有个人两个人并排走。 他快走两步,想叫住他们,声还没发出来就被掐死在嗓子眼里。b城几千万的人口,他竟然就在这个不算亮堂的小公园里,偶遇了顾经鸿。 他根本没怎么变,头发留长了,穿了一身他以前不会穿的运动服。他完全没注意到路过的人,专注地牵着身边人,就这么和梁椿擦肩而过了。 他看上去像是一个正常人,一点没受那场疾病的影响。 梁椿放弃了问路的想法,试图在手机上找地图。 “梁椿?” 他一激灵,抬头看见明明刚才走过去了的顾经鸿。 “还真是你。”顾经鸿的表情比他的话看上去还要高兴,他身边的女孩子落在他身后一点,手cha兜看着他们。 第2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6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26节 梁椿看了一眼,顾经鸿也立马注意到,“我女朋友。” 他笑了笑,没有很刻意的感觉,也没表示任何关心,“哦。你怎么在这?” “我家在附近。你呢。” 这时梁椿才想起来他原本要问路的事,“贺祈在b市,我来看看她。你知道这儿怎么走吗。” 顾经鸿凑过去看了一眼,“够远的。” 他在心里叹口气,早知道就不跑这么远了。 “你沿大路走,直走到红绿灯。左拐。看见。”顾经鸿顿了一下,梁椿看他一眼。 “你说话怎么了?” “从那时候之后,就,不太行。”梁椿心里一疼,“不过,还行。影响不大。” “你左拐看见kfc之后。在那再问怎么走。”短句子还行,长句子说的就不怎么标准。梁椿又重复了一遍,想告辞时,顾经鸿说。 “留个电话,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梁椿弯起眼睛又笑了笑,“好吗,你女朋友还在呢。” “留一个。” 梁椿留了他的电话,别了顾经鸿急匆匆地回到酒店给贺祈打电话。 “我遇见顾经鸿了。” “你俩也太有缘了吧,老天都帮你们复合。” “他有女朋友了。” “你怎么知道?他说的啊。” “我碰见他的时候,他女朋友在旁边。” 顾经鸿的电话很快就来了,“喂?……哎,阿姨好。” “梁椿啊,明天来家里一起吃火锅吧。阿姨顿了高汤,明天晚上来吃饭吧。” 梁椿没想到顾经鸿的请他吃饭,怎么就变成了他妈请他吃饭,还去他们家请他吃饭。 “好,阿姨身体还行吧?” “以前就那么把你送走了,阿姨心里也不好受,你是个好孩子,阿姨也挺喜欢你的。这次回b市,一起吃顿饭吧。” 他和顾经鸿分开已经两年了,当初的事如果翻篇已经够翻一百次篇了,他也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特意打来电话再提起这件事。 “嗯,我知道阿姨。明天见。”梁椿不怨任何人了,甚至连他自己他也不怨了,如果他还怨着谁他也就不会答应再见顾经鸿了。他和顾经鸿,只是命中不该在一起,要怪也只能怪天。 第二天梁椿谢绝了顾经鸿来接他,打车去了他家。顾经鸿的女朋友给他开了门,顾经鸿站在后边,梁椿打了招呼,女孩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经鸿的朋友吧,我叫张叶丹。” 张叶丹帮他挂了大衣,又去给他倒了杯水,梁椿看了一眼顾经鸿心想他女朋友知道我是什么人吗。老爷子在客厅看电视,看见梁椿进来站了起来,梁椿弯弯腰,“顾叔叔好。” 老爷子头发白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几年c,ao的心太多了,看上去一下子老了。梁椿进厨房和老太太打了招呼,张叶丹端着锅出来,张罗开饭。 梁椿拿出带来的酒,“这个,是我在机场买的,不知道叔叔喜不喜欢。” 老爷子接过去开了,“费心了。”给每个人斟了小半杯。 老太太下了羊r_ou_和蔬菜,“梁椿现在在哪里上班啊?” 梁椿呃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和朋友一起开了个工作室。”老太太哦了一下,还没问出下一句话。 顾经鸿说,“你现在住在b市吗?” “不是,这次就回来见个朋友。”他明明知道他住在酒店,顾经鸿其实是想问他现在还住在s市吗。“我现在住在美国。” 顾经鸿拿起筷子搅了搅锅里的东西,“哦,我之前给你打过电话,没打通。” 老爷子发话了,“这两年一直在美国吗?” 他就是那锅里浮上浮下的羊r_ou_片,一家子人围着他,随意用筷子翻开打量他。 “呆了不少地方,最近才定居下来。” “没有回国的想法吗?”老爷子问的话问的很奇怪,像是个条件句,他回国就有下文一样。 “确实想过,我想回h市看看,我和我妈一起住过的房子在那。” 张叶丹说,“有女朋友了吗?” “还没。” 顾经鸿本来看着盘子里的菜,悄悄瞟了一眼说话的梁椿。 “姐姐不在家里啊?”梁椿赶紧转移话题。 “睿睿去挪威了,她快到产期了。” “姐姐怀孕了?” 张叶丹说,“嗯,姐是下个月的预产期吧。我上次跟她打电话她说是16号还是17号的。” 顾经鸿舀了一勺底汤,“妈,这里边有花生,叶丹吃不了。” 老太太看了一眼日历,“16号,是个星期天。” 老爷子发了一个表示不同意的音,“是19号,上次她打电话说了。” 顾经鸿又说了一遍,“妈,这里边有花生。” 老太太也舀了一勺,“哎呦叶丹不好意思,妈给忘了。我现在就舀出来。”老太太推开椅子,去厨房拿了个空碗。老爷子也不争是16号还是19号了,看着老太太,撂了筷子,“这都能忘?” 张叶丹有点不好意思,把老太太手里的碗接过去,“妈我来吧。” 老太太冲梁椿一笑,“老了就是不行,你看我这脑袋,叶丹花生过敏我给忘了,她平时连花生油都不吃的。” 梁椿也笑笑,顾经鸿多爱吃花生的人,找了一个花生过敏的女朋友,真是讽刺。 老爷子摸索着酒瓶,要给梁椿再倒一杯,“小子挺能喝啊。”梁椿赶紧站起来,端着酒杯,接完了又给老爷子倒一杯。 顾经鸿看了梁椿一眼,梁椿以前不太喝酒,顶多也就喝喝啤酒,洋酒他已经喝了两盏了,还敢倒。 张叶丹看他盯着梁椿以为他也想再喝一杯,“我不喝了,这杯你喝吧,喝两杯就行了。” 老太太紧跟着也劝,“就是,经鸿你身体也不好,听叶丹的吧,少喝点。” 梁椿觉得有点好笑,以前都是顾经鸿端着酒杯,朋友们劝梁椿酒量不好别喝了。 老爷子喝了酒话变多了,“你在国外都喝洋酒吧。” 梁椿应说,“也有啤酒,但是度数比国内的高。”老爷子支使老太太再下点r_ou_,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老爷子开始聊那个永恒的话题,房价。时不时问问梁椿美国的房价怎么样。 “我给他们两买了套房,在四环,丰台那,我当时买的时候多少万,我前两天一打听,现在每平又涨了八千。” “你爸出了一回大血,他就指着这一次吹一辈子呢。”老太太敲敲碗沿,张叶丹把头发挽到耳后,“妈,你就让爸说吧,不管怎么说还是最应该谢谢爸。” 话题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又绕回顾德睿的产期,老太太戴上眼镜仔仔细细地研究日历,老爷子大声嚷嚷着不是不是,就是19号。 “上次她打电话跟我说的,她说了。” “我怎么记得是个星期天呢。” 梁椿也盲目地跟着去看日历,其实16号还是19号都跟他没关系,反正他永远也cha不上话。 那天在酒店和贺祈通话,贺祈还觉得他们能复合,即使过了两年。梁椿当然也做过这种梦,真的做梦,在梦里,醒了就不做了。如今看来更是讽刺,他们面对面坐着,处在同一个时间、空间、同一个宇宙但依然感觉很遥远。 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血缘关系在顾经鸿周围形成了一个结界,即使梁椿走到他们中间、挤进他们的饭桌,结界的形状也跟着变化。就算是那个叫张叶丹的姑娘也跟他不一样,只有他是局外人。 梁椿帮着撤了桌子,张叶丹戴上围裙,客气地让他不用忙了,去客厅坐一会儿。梁椿去客厅取了大衣就打算告辞了,老太太让他再待一会,问他今天吃的好不好。梁椿穿上鞋在玄关又跟老太太说了五分钟的话,“阿姨辛苦了,我吃好走了。” 老太太叹口气,“自己一个人多不容易,好好照顾好自己,有空还来阿姨家玩。”顾经鸿从后面走过来,“我去送送他。”梁椿刚想拒绝,顾经鸿踩着鞋已经开门出去了。 “天怪冷的,你不用送了,快上去吧。” 顾经鸿系好大衣的扣子,用眼神示意他,不用废话了快走吧。 梁椿和他走出来楼道,拿出盒烟,自己把火点上了,顾经鸿冲他伸手,梁椿问,“你能抽烟吗?”顾经鸿啧了一声,从他手里把烟夺走了,两个人走在十二月的街头,抽着同一盒烟。 “你要结婚了吧。” “嗯。” 顾经鸿问,“你怎么学会喝酒了?” 梁椿把脸转向他,像一个蹩脚的讲笑话的人,还没说出来自己先笑了,“我室友是俄罗斯人。” 顾经鸿也笑了,“那我明白了。” 梁椿晃了晃脑袋,“嗯嗯,你明白吧。” “我要结婚了你高兴吗。” “高兴。祝贺你。” 顾经鸿踩熄了烟,挡在梁椿面前,“说实话。” 梁椿保住双臂,“你让我说实话。” “嗯。” 梁椿伸手想点一下他的肩膀,没点上去,虚指了一下就收回来了,“你觉得呢,你觉得我他妈能高兴吗,我当然希望你离了我这辈子最好都过得狗屁不是。” “当然也不能太不好,但是也不能太好。” “最好你所有高兴的时候,都想起我,然后就没那么高兴了。” “我就这么恶毒,你以前不就知道了吗。” 梁椿绕开挡住路的顾经鸿继续走,顾经鸿伸手拦住他,“你怪我吗?” 梁椿用看傻子的表情看他,顾经鸿不用听他说话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梁椿肯定在骂他又说什么胡话。 “那你说你怪我吗?”梁椿问。 顾经鸿没说话,梁椿笑了一下,退开一步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顾经鸿落在后面两步,低着头,失魂落魄的。梁椿拧眉,勾着顾经鸿的脖子揉了一下他的脑袋,“你想什么呢叫你快点走。” “顾经鸿你都要结婚了还不允许我骂骂你啊。” “你!”顾经鸿揪住梁椿掐着他的脸颊r_ou_,“这两年长高了是吧。” 梁椿看着笑出来的顾经鸿自己也笑出来,“你的病好多了吗?” “嗯,基本没什么影响了。” 第2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7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27节 “你跟张叶丹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们谈恋爱还不到一年呢。” “这么快就要结婚了。”梁椿尽量让自己听起来不是嫉妒的语气。 “我爸着急。” “你跟她说过我吗?”梁椿有点好奇的问。 “当然。你那么重要。” 顾经鸿还用那种眼神看着他,还用当时说爱他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你那么重要。 梁椿的眼泪都快涌上来了。只要他肯发话,梁椿就连大闹婚礼公然把新郎抢走也愿意做。 “她好吗?”梁椿问。 顾经鸿摸了摸他的头发,笑了一下,“没有。她一点都没有你好。” 梁椿咬着牙深深吸了一口气,“顾经鸿,你别撩我了。” 顾经鸿收回手,看着梁椿,笑容冷下来。 “我生病了之后觉得好对不起你,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你在我身上投入了那么多期待。我让你,我有那么多空话都没跟你实现,我有时候觉得我是你的罪人,我们要是没遇见过就好了。” “你吃了那么多苦,我知道。我明明知道。早知如此我不应该去招惹你的。” 梁椿五脏六腑都跟着抽痛了一下,他摆摆手,露出一个比哭还不如的笑容,“算了。不说了。你都要结婚了。” “你走吧。”梁椿指了指背后快走到的酒店,让他不用再送了。 顾经鸿没停留,挥了挥手扭头过了马路,梁椿伸着头一直看着,一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为止。 如果要结婚我肯定比她适合你。起码我吃花生不过敏。他想。 顾经鸿快到家时,想起那时梁椿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等你病好了我们回家吃火锅。” 缘分真是奇妙啊,命运把这十二个字原原本本又颠三倒四地还给了他们。 他和梁椿之间最后一个未实现的诺言,最后一个扣就这么的解开了。他以后应该,再也见不到梁椿了吧。 贺祈在第二天很早的清晨敲响了梁椿客房的门。贺祈着急回来,买了最遭罪的航班,在机场睡了小半宿一大早就飞回来了。连家都没回,直接来找了梁椿。 梁椿把床让给贺祈,自己悄悄地去洗漱。贺祈坐在床上刷手机,没有要睡的意思。 “你和顾经鸿怎么样了?” 梁椿拿着毛巾从洗手间走出来,刘海上还滴着水,“昨天我去他们家吃饭,他和他女朋友快结婚了,他爸连房子都给他买了。” “他女朋友好看吗?” “就那样。”梁椿卷着被子坐在她旁边。 “你一会儿还得去上班吗?”梁椿问。 贺祈摇了摇头,“歇几天,我请了两天假,因为你来。” “没交男朋友啊?”梁椿问。 “快他妈忙死了,哪有功夫交男朋友。”贺祈关上手机,手撑在膝盖上看梁椿。 “我最近总想起咱们上学的时候,有点羡慕那个时候的我。”梁椿说。 贺祈笑了笑,用手指梳了梳长发,“我看咱俩算完了,要不咱俩在一起凑合过得了。” 梁椿撇撇嘴,“我都行,你随便,你想这么自暴自弃也行。” 贺祈笑骂了一句,仰面倒在床上,梁椿也合手躺在她旁边。 “自己过也未必就过得不好,我想明白了,找不着就算了。”梁椿说。 贺祈嗯了一声,“哪他妈有人能过一辈子还不腻味的,你说能吗?我爸我妈就吵了一辈子的架。” 梁椿说,“我看了一个脱口秀,说有两个结婚六十年的老夫妻,男的叫理查德女的叫萝丝,有一天男的突然死了。老太太自己又过了十年才死,临死前说,啊,我终于可以和理查德永远在一起了。 “天堂上,有个小天使跟理查德说,你准备一下,二十分钟之后你媳妇儿就上来了。理查德说,谁?小天使说,你媳妇。理查德说,你他妈不说我这是天堂吗?” 贺祈哈哈大笑,梁椿学的特别像,梁椿继续讲。 “理查德说,那他妈我女朋友怎么办?” 两个人大笑了好一阵才停下来,贺祈在床上滚来滚去边骂c,ao,好不容易止住笑,喘着气,“fuck love” 梁椿也说,“fuck他妈的love” 梁椿在b市呆了几天,启程去了h市。房客几个周前就退了房子,梁椿用钥匙打开门,屋子里空空荡荡的,那人走之前收拾的还算干净。梁椿在屋里走了一圈,摸着壁纸,想起初中和他妈一起住在这里的时候,他都算不过来已经多少年过去了。想起以前的日子总是这么让人窒息。 梁椿在h市呆了一阵子,给房子找到下一个房客,匆匆又走了,他的俄罗斯室友盘了个新酒吧,催着他回去帮忙。 在飞机上梁椿做了个梦。 梦里他去参加顾经鸿的婚礼,但很奇怪他们都站在一个类似阶梯教室的地方。后面的座椅一层比一层高,他在前面和几个认识的朋友说话,顾经鸿一直在他的背后,他能感觉到。突然有个女生唱起歌来, “it’s you, it’s you, it’s all for y i do” 他也跟着唱起来。后面的人停止交谈转过身来, “heaveh you” 所有人都站好开始唱。 “ if sobody is lovg you, “baby now you do” 歌唱完他们停下来。旁边一个女生讲,“婚礼了,唱个喜庆一点的歌吧。”半天也没想出来到底唱什么好,渐渐有人坐下来。 梁椿问,“还唱吗。” “不唱了。” “那散了吧。” 梁椿醒过来,机舱灯已经亮了起来,飞机开始下降,要到美国了。 “你送一下我吧,我去见个同学。” “好啊。”顾经鸿随便拎了一件大衣,揣上车钥匙,“走吧。” 顾德睿坐进副驾,顾经鸿启动车,她拿起杂物槽里的一盒烟,“这是什么?” “空的,怎么不扔?” “别动。” 顾德睿撇了撇嘴,把东西放回原位,“故意留着垃圾干什么。” “有用的,不是垃圾。” “干嘛用的。” “你就别管了。” 姐弟俩沉默了一路,顾德睿看着窗外,突然问他,“是梁椿留下来的吗?” “不是。” 她盯着顾经鸿看了一会儿。 “看来是了。梁椿抽黄鹤楼吧。” “他什么时候坐你的车了?” “上次过年回来的时候?” “不会吧……难道是你以前和他在s市的时候?” “都多少年了。” 她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猜出来了,顾经鸿有时真的恨他姐姐的聪明劲。 “你还想着梁椿呢?” 信号灯变色了,顾经鸿把方向盘转了一圈。 “他抽完之后放那的,下车的时候忘带走扔了。” “我和他一起抽的第一根和最后一根烟都是黄鹤楼。” “到了。” 顾德睿又看了一眼那个空盒,它还没褪色,依然像新的一样立在那。 一个空空的烟盒。 顾经鸿离婚了。可能是老天看他实在太可怜了,给不了他想要的起码能让他摆脱他不想要的。他过得连身边人都看不下去,可更惨的是,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婚姻的错还是那个人不是梁椿的错。 当初和张叶丹结婚的时候,他还是喜欢她的,即使她不是那个人。 他毋庸置疑地爱着梁椿,但有多少有情人能真正携手度过一生呢,喜欢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力、最没用的东西,除了会招来嫉妒以外,‘喜欢‘在成人社会里一无是处。人都不会和自己最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因为太喜欢只会给他招来厄运。 张叶丹当然很好,真的很好,所有人统一了口径的好,是适合与他结婚的好。劝他的人好像都来自一个宇宙,都走过一条叫过来路的路,过来路像游戏里集齐勋章才能发现的隐藏关,他身边的人都打通了。都是过来人,就他不知道。到底是哪条路,他怎么就没“过来”过,他也不知道竟然人和人都会走同一条路的吗。 顾经鸿蹉跎了三年,才分析明白他可能一辈子也走不完那条过来路了,他可能到死都没走出那条路,可能也见不到别人说的,‘过了就好了’的幸福结局了。把过去三年的失败婚姻全都归结在别人身上,虽然就是这么回事,虽然他就想这么做,但是还是算了吧。 还是算了吧。像那个人常说的那样。 “叶丹,我们离婚吧。” 她当然听见了,但她看起来就像没听懂一样,“等会,我把碗刷完。” 张叶丹在围裙上擦干净水珠,抹着护手霜向他走过来,捋了捋头发,“你说想离婚。” “那行离吧。”她轻快的像用音阶里最轻快的xi唱完了这句话,最后的吧甚至只发出了b的音就结束了。 “我说真的。”他又重复了一遍,屏住怒火,女人总是有办法费最小的力气撬动他最大的怒火,女人,号称是最擅长运用杠杆原理的种族。 “我也没开玩笑。离吧。” 即使知道张叶丹是绝对不会拖泥带水,刀切一样干脆的人,但还是没想到她能这么爽快地同意。“你说的不是气话吧?”喜悦来的太快,甚至夹杂了一丝不祥的情绪。 “我不说气话,我也没生气。明天中午咱俩去法院吧。” 第27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8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28节 她展平了手指,端详了一下指甲,收起二郎腿,不看他一眼直接起身走了。 两个人再没说过一句话,上床之前,顾经鸿在洗漱间刷牙,张叶丹从后面走过来把吹风机放回原位。他们连吹头发这一阵短暂的时间都不愿共处一室了,她宁愿麻烦地拆下来拿回卧室去吹。 “房子你想怎么办,车是你自己的我可不要。”她说。 “给你了。”顾经鸿装作用心刷牙,回避她的视线,堵住她问出下一句话的机会。张叶丹没再主动说话,放好吹风机就出去了。 顾经鸿把脸埋进毛巾里,靠在洗手台上闭上眼睛,血液从他的头顶输送到他的脚底,再回到头顶,疲惫在他体内绕了一个循环。他在黑暗中勾画出浴室门把手的样子,转动它,打开了这扇门就没有能让他喘息的屋顶了。打开门,门外的现实就像抽了支柱的积木一样向他倒来。 他睁开眼,把毛巾挂回架子上,门把手和他刚才预想的不太一样,不过不重要了,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和这个门把手面对面了。想到这顾经鸿突然有点高兴,刚才心里的不祥也被驱散了。离婚有什么呢,他怕什么重新开始呢,自己过再糟还能比两个人过更糟了吗。 回s市吧。他好想好想s市,魂牵梦萦。五年了,他想,s市还是那样吗,江边的风、隔岸的灯,三月飘得满城的柳絮儿。 “我把房子留给你,里面的东西我也都留给你,我只收拾走我的衣服,行吗。” “都留给我那你住哪?” 他们y暗又晦气的婚姻关系已经结束了,她不再是他的敌人站在他的对立面了,他又能平心静气地和她说话了,顾经鸿不介意和她分享这个喜悦。 “我要回s市了。” 她哦了一声,没做任何评价。 很晚的时候顾经鸿还没睡,脑海里要想的事情太多了,辞职、行李、车票、怎么和他父母说,怎么和张叶丹的父母说,走之前要见的朋友,要联系的s市的朋友。他铁定了心,他一定要回到那。 “明天跟妈打个电话。”黑暗中张叶丹低低地说,她也没有睡着。 “你打还是我打?” “你打。你跟她说咱俩晚上回家吃饭。” 离婚。离了,就这么离了。张叶丹开车回公司了,约好晚上回他妈家见。顾经鸿拿着离婚证,有点高兴但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高兴,街上的风景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变化,刮风时风尘扬起半米高,脏兮兮又闹哄哄,让人嘴唇干燥的b市。 他心里闪过一个人影,他们已经告别的太久了,顾经鸿连叫出他的名字都觉得生疏,他已经变成了,那个人。他心里闪过那个人的人影。 “反正也见不着他,肯定的,能吗。”他自言自语,发出一个嗤笑的音。“我也太能瞎想了。哎。” 老太太果不其然勃然大怒,老爷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不说。 “这么大的事你俩怎么谁也不跟我说一声?你们自己就去办完回来了,啊?” “你们随便吧,你们爱怎么地怎么地,以后我跟你爸有什么事你也不用管了,你也不用回家了,你还回来干嘛?” 顾经鸿把电视关上,坐在电视柜上,手肘压着膝盖,和他对面的每个人都对视了一遍,“妈,爸,叶丹你也坐下,我是这么想的。” “我们现在已经办完离婚了,房子我留给叶丹了,家具我也留给她了。女孩子跟我不一样,妈,你别着急,房子我还能再买,买不了就租,我让叶丹离了婚,她得有套房产傍着。” “我现在手里有点存款,本来我是想等我们有了小孩用的,或者做试管。”他顿了一下,环顾了一下,“医生说我要不了小孩,是我对不起叶丹。你们一直想要个小孩,我都知道,咱家起码已经有我姐的孩子了,叶丹她们家就指着叶丹一个,既然我生不了,我就不想再拖累她了。” 张叶丹心绪不宁地扣着手机壳上凹凸不平的地方,顾经鸿继续说,“她妈总觉得我挣钱挣得少,去年过年的时候又来家里闹,我两头跑,你们连个年也没过好。她爸还老想让我出去做个生意,我是个什么做生意的人呢,他也觉得叶丹跟着我太委屈叶丹了。” 张叶丹摇了摇头,“不是。”顾经鸿伸手制止住她要说的话,“我也这么想。为什么离婚,其中80都是我的责任,叶丹一直对我,对你们都很好。我没法弥补以前的事了,但是房子我要留给她,她如果还要别的,我也都给。爸,买房子的钱当时是你出的,我一部分一部分还你,我肯定会还你。” 老爷子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哎呀哎呀,算了算了,给什么钱,我不要钱。” 顾经鸿很坚定地摇了摇头,“以后爸妈每个月的零花钱,我和顾德睿商量完之后,每个月我都按时打到卡里。” 他一句一句,用钱分清楚自己该承担的责任之后,“我以后就不在b市了,我要搬回s市住。过年过节,我姐和我里边肯定有一个人回来,家里要是出事了、生病了,我马上就回来。” “你又去s市干嘛,那儿谁也没有,你自己过啊。”老爷子皱着的眉就没展开过。 顾经鸿在心里说,我可千万不能说‘我现在已经快三十五岁了’,听起来像青春期的小孩。 “你自己去s市怎么过?谁给你做饭?”老太太攥着拳,看看这个人看看那个人,听了半天,问出第一句话。 “妈我现在已经快三十五了。”他心里骂一句,妈的,输了。“我自己能过,你别c,ao心了。”他没移开目光,坚定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首先让步,“知道了,你都这么大了,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然后转身摸着张叶丹的手,“叶丹呐,以后也常回来看看。有什么困难,叔叔阿姨能解决的,我们能帮的都帮。你自己也得好好的,唉呀。” “知道了阿姨,阿姨也多照顾身体,经鸿不在家,有事您就给我打电话,别嫌麻烦。”张叶丹抱了抱老太太,眼眶里有泪。 “我们家经鸿挣的钱少,辛苦你了,也没让你享什么福,是我们对不起你啊。” “阿姨您别这么说。” 晚上他们留在家里吃完了饭才走,最难的关他已经过了,后来的日子就像快递来之前的那几天,处在当中的时候每分每秒都觉得漫长,着急怎么不能过得再快一点。回头一看呢,其实嗖的一下就过去了,快到想不起那几天到底都做了什么。 金子还在他以前的公司上班,已经升职到总监了,在s市拥有两套房,借给顾经鸿一套,在他安顿下来找到房子之前,让他暂住。金子还牵线帮他找到了份工作,工资一发他就结清了金子的房租搬了出去。 金子说他见外,犟不过他,只肯收他一点房租钱。 “星期五张哥从国外回来,说一起出去吃顿饭。” “张哥回来了?那得见一面,他不是在日本吗?” “对,他回来待几天,星期五你也去吧?” “那得去啊。” 周五他们在饭店喝完一茬,订了ktv继续二茬,顾经鸿虽然很高兴但是没喝多少,从生过病之后,他基本戒了烟酒,喝也不会喝的太过火。喝了一圈之后,酒ji,ng开始上头,朋友里的麦霸就渐渐浮出水面了,抓住麦死不松手,鬼哭狼嚎,任意发挥,转音比山路十八弯还多十八弯。 切歌的间隙顾经鸿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一下,进了一条微信。 “一共消费202,支付宝还是微信?” “现金。” “好的。您是学生吗,现在学生可以打六九折。” “不是。我不是学生。稍等一下。” 梁椿站起来从上到下摸了一遍兜,又把外套拿起来抖了抖。 “完了,我没拿钱包。落在酒店了。” 服务员的表情有点奇怪,拿着点单的平板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不您再找找?” “我好像真没拿,我现在去拿再给你送过来行吗。” 服务员叫来一个穿正装的人,说明了一下情况,梁椿就尴尬地面带微笑站在那。 “不好意思我们这不赊账的,您看看能不能在微信上借一下钱,什么的。” 梁椿心说这晚上十二点他向谁借钱,还是乖乖地打开微信顺着列表往下滑。贺祈这个死人没回他,他再想不到其他人能在这个点借他两百块钱了。梁椿开始盘算,他人生中吃的第一个霸王餐可能就是今晚了。 “?” “怎么了?”顾经鸿回他。 “你能给我转202块钱吗,我来火锅店吃饭,没拿钱包。” 从收到梁椿的信息起,顾经鸿看着那个海绵宝宝头像,有那么一个瞬间身体忘记喘气,大脑缺氧、心跳停止一拍。 “你在s市?你回国了?” “对我回来了。”白色的对话框弹出来。 “我出来吃饭结果没拿钱。”紧接着又来一条。 狂喜冲昏顾经鸿的头脑,他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了,他开始怀疑这一瞬间是不是也是他做的一个梦?手机的屏幕还发着柔和的光,他用两只手捧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屏幕上的字读了一遍。这句话还能有什么别的意思呢,还能产生什么歧义呢,他快要冲出体外的心落回到肚子里。 他说他回来了,他说,他,回来了。 “金子!” 他声嘶力竭地喊,包厢那边的人转过头来。 “我有事!我先走了!你慢慢玩!” 金子的回话他没听清,只能听清两个字,这走,他不在乎,比了一个ok的手势,夹起外套就冲出了包厢。 “哪个火锅店?我去找你。” “太好了,我朋友说一会儿来给我送钱。”梁椿现在有了底气,敢坐下了不用准备随时夺路逃跑了。 他和顾经鸿,也许真的是什么孽缘,他回两次国竟然两次都能见着顾经鸿。梁椿搅着汤看看里面还剩什么能吃的,他和顾经鸿,从以前开始就老出现这种奇怪的孽缘,怪让人欣喜的‘孽缘’。 他的右肩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顾经鸿在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还喘着粗气,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你怎么自己吃饭?” “这半夜十二点的我上哪找人跟我一起吃饭?” “你怎么回来了?” “我护照过期了,我回来重新办护照。” 顾经鸿把外套扔在旁边的座位上,又倒了杯水。他们只是说着很平常的话,只是再平常不过的话,但梁椿对上他的眼睛就想笑,快乐像汽水的泡泡,溢出杯子。他只想笑,看着顾经鸿嘴角就会不自觉上扬。 “顾经鸿你别笑了!”梁椿用筷子指着他,自己也笑着,“我一看你我就想笑,傻死了!” “你别笑啊,我一看你笑我就想笑。”顾经鸿也指着他反驳。 “哲学题是吗,到底是先有ji还是先有蛋?” “也可以是物理题,科学家从此发明了永动机。” 他们俩哈哈大乐,惊动了服务员,顾经鸿挥挥手,“您好,我结账。” “你有火吗?” 梁椿说,“我哪有啊,过海关的时候他搜出我三个打火机。” “我算是发现了,不管我买多好看的打火机最后都得送给海关。” “那我问问他们有没有。”顾经鸿管刚才的服务员借了只火机,“走吧。” 商场的正门已经关门了,他们从偏门走楼梯下去,刚推开消防通道的门顾经鸿就摸索着点上了烟。 梁椿也摸出烟盒,叼上一支,顾经鸿把火机递给他。 “你怎么不带你的戒指?” “梁椿。” 被点到的人嗯了一声,怎么了他说错什么话了吗。 “我离婚了。” 顾经鸿绷不住地笑起来,梁椿愣了一下,明白过来推了他一把,“吓我一跳,为什么啊,你也太坏了!你怎么祸害完良家妇女就不管了,人家姑娘得有多伤心呐。” “她才不伤心呢。”顾经鸿的表情像听到梁椿讲了个笑话。 “她能不伤心吗,她怎么可能不伤心,你怎么了让人家好姑娘不想跟你过了?” “我俩冷战了三个多月,我朋友都劝我跟赶紧离婚。” 第2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9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29节 “你就是没问我,你要问我我肯定劝你和好。张叶丹多好啊。” “她好什么,你怎么不向着我说话呢?” 梁椿语塞,出于某种见不得人的原因使他必须赞美自己的情敌。因为他也有可能会处于那种位置上,他保护她,不如说他是在保护有可能变成张叶丹的他自己。其实张叶丹又做错了什么呢,不过是他曾经喜欢,后来不喜欢了而已。 况且,他只有这种方式,他必须装的非常大度,才能骗过顾经鸿,让他以为他已经对他没兴趣了,甚至希望他能幸福了,才也好,骗过他自己。 “出去说,老站在人家楼梯间也不好。”梁椿说。 “去哪?” “去江边吹吹风吧,我消消食。” “你换车了?” “嗯,去年换的。” 梁椿系上安全带,看见放水瓶的凹槽里有一个烟盒,回忆刚才顾经鸿抽的是黄鹤楼吗,他什么时候也开始抽黄鹤楼了。 “你为什么回来了?” “嘶,”他的视线移开烟盒,“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回来更新护照。” “哦,对对,忘了。” “都五年了。” “从我上次在s市办完护照,都过去五年了。” 顾经鸿没接话,梁椿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气氛离开了火锅店之后,随着外面的温度也一下子冷了下来。车开上大桥,一团团橙黄色的光团路过他们,顾经鸿映在车窗上的影子也变得忽明忽暗。 没有人说话的车厢里梁椿假装注视着窗外,其实是在盯着车窗上顾经鸿的侧脸发呆。他此刻没有任何想法,心绪飘忽不定,五年。五年了。 沉默时他想他也许不应该谈五年前的事,顾经鸿既然已经不愿提了的,他心里忌讳的五年前。然而讽刺的是,他们应该是唯一能互相大方谈论五年前事的两个人。 顾经鸿把车停在路边,“我们下车走走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江边的风很冷,他拉上夹克的拉锁。 “今天下午下的飞机。” “回来都干吗了。” “去看了看郭老师,睡了一会儿起来饿的天旋地转,出来吃饭还没拿钱包。” “自己晚上十二点吃了两百块钱的火锅,你也不怕胖。” “我胖了吗?”梁椿捏了捏自己的下巴。 顾经鸿揉一下梁椿的后脑勺,“瘦了。”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飞速开过的出租车,他们走走停停在一个长凳上坐下来,“你见别人了吗?” “没有。我就不问你了。”梁椿耸了耸肩。 “你应该结一次婚。” 他本想讽刺一下,以上来自一个刚刚结束不幸婚姻的离婚男人的忠告,但他实在很想听听顾经鸿会怎么说。“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们都这么说。” “c,ao。”梁椿笑骂一句。 “你相信有外星人吗?” 梁椿渴于一支烟,可他不想把捂热的手从兜里掏出来,“信。” “你说外星人怎么还不来找我们。” “没准外星人已经来了,只是你不理解他们而已,因为他们是四维的。” “四维理解我们是不是跟玩儿似的?” “那当然了,就像我们从三维看二维一样。” “你说四维什么样?” “四维,外星人跟你说,你回到五年前不就完了吗,时间在人家眼里是本书,你翻到五年前那页不就完了吗。” “行。”顾经鸿骂一句,点上一支烟。 梁椿冲他伸手,“你再点一支。” 那支被梁椿抢走,他只好再拿出一根。 他吸一口,“这也不是黄鹤楼啊?” “我也没说是啊。” “那你车里那盒黄鹤楼是谁的?” 是你的。 “是别人的。”他希望梁椿能自己发现,人就是这么奇怪,掩藏的目的却往往是为了被人发现。 “我还以为是我的呢,只有我抽黄鹤楼。” 说话的时候梁椿一直盯着他,顾经鸿笑着避开了他的视线。 “是我的吗。”他用胳膊肘敲了一下顾经鸿。 “是我留下的吗,不会是我的吧。”他一向对他的触感引以为傲,如果不是,权当是他撒了个娇,如果是,那就是他赚大了,而顾经鸿现在沉默的每一秒都在增添他的胜算。 “嗯,是你的。” “怪不得你媳妇跟你离婚。”梁椿意识到自己没忍住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偏过头收敛地抿了一下嘴角。他就是高兴,他就是希望顾经鸿永远忘不了他,即使这破坏了顾经鸿的“幸福生活”。他还是没能让顾经鸿从他生命里翻篇,还企图听到任何对方也没能忘掉自己的征兆。非常可悲。 和他还没放得下对方已经开始新生活了,差点就分不出上下的同样可悲了。 “你说我们的命运都是像书一样写好的吗。“ 梁椿一乐,“你现在说的是和他们的总统齐名,美国人最讨厌的词儿之一,宿命论。美国人就是死了都要自由意志。” 顾经鸿也乐了,“哎,美国人。” 梁椿抽完烟,手又cha回兜里,像只企鹅,抻着脖子模仿美国人喊,“根本不行,必须自由意志!结果呢,自由意志他妈的选了个臭傻逼纳粹总统。” “那你呢,你信宿命论吗。” 他沉默了一下,看向顾经鸿,“我也信自由意志。” “我不相信我们是注定不能在一起,我宁愿相信在某个平行宇宙里我们一直在一起,从来没分开过,直到死亡把我或你其中一个带走。” 顾经鸿咔哒咔哒玩弄着打火机,隔岸的灯火明亮的很遥远,“我不觉得是因为我或者你做错了什么选择才变成这样,我们分开不是因为我们任何人的错。但是,即使我知道了我的宿命,我还愿意,如果重来一次,和你,再经历一遍。” 顾经鸿从来没有因为梁椿放弃他而怪过他。 梁椿从很久以前就发现这个道理,在他们两个人中间,顾经鸿才是那个真正勇敢的人,而他永远都做不到像他那样勇敢。 “冷吗,往回走吧。”他把夹克脱下来罩住梁椿。 “不用不用,你也挺冷的。” 他坚持把拉锁拉上,“当然是我得优先照顾你了。” 梁椿有好几年没从别人嘴里听到照顾他这种词了。 回到车里,顾经鸿打开暖气,“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酒店。” “酒店脏吧,你来跟我住一段吧。” “行吗?” “我自己住,你在国内待多长时间?” “一个星期吧。” “行,来吧。” 梁椿退了房跟着顾经鸿回了他的公寓,反正比酒店干净,顾经鸿睡床梁椿睡外面的沙发。 “我估计你睡两天就得要求跟我换床。”顾经鸿把盖的和枕头拿给他。 “怎么?” “睡沙发腰疼。” “没事。” 顾经鸿先进去洗漱,趁这个功夫梁椿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坐了一天的飞机,屋里的暖气开得太足,疲倦就像海水一样涌上来。 顾经鸿出来叫醒梁椿,“起码换个衣服再睡。” 梁椿懵懵懂懂地盘腿坐起来,似梦非梦的点点头,挠挠耳朵,“你拽我一下。” 拽着梁椿的手顾经鸿把他从沙发上扽起来,一起来梁椿就扶着腰皱眉,“哎呀。” “我是不是跟你说睡沙发腰疼。” 他点头,顾经鸿笑出来,“上床上睡吧。” 反正闭着眼睛一通洗,总算是洗完,梁椿从洗手间出来,看见顾经鸿在沙发上玩手机,他说,“上床睡吧,沙发太难睡了。” 顾经鸿还想回绝一下,梁椿一呲牙,“快点儿!” 结果两个人一人占着一边都躺在床上了,“上次跟你睡一张床都是什么时候了。” “你睡相太差了,每天晚上被你拳打脚踢。” “顾经鸿,你不想睡赶紧下去,外边还有沙发等着你。” “还不让人说了。” 第二天梁椿醒来的时候,屋里的窗帘还拉着,他没敢动,他知道他在顾经鸿的怀里。梁椿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装睡,昨晚他明明靠着边睡的不知道怎么早上就边这样了。可他有点舍不得醒,感觉太美好了。 又睡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梁椿自己起床穿上拖鞋打开门。客厅里电视机开着,顾经鸿在厨房做饭。 “你什么时候起的?” “没多长时间。” “洗洗吃饭吧。” 说真的,打开卧室门的那一瞬间,梁椿一下子又对顾经鸿陷入爱情了,一睁眼就有饭吃,和他最喜欢的人在客厅里看电视。我到底怎么才能永远都过上这种日子,梁椿边刷着牙边思考,结婚吗,我可以立马就跟他结婚为了每天早上都能有饭吃。 无所事事的周六,他们两个人都待在家里,梁椿在他家里这翻翻那看看,“你怎么有这个?” 第2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0节 烟友 作者:库查卡拉沃夫斯基 第30节 他手里拿着三本杂志,沉的梁椿得用两只手托着,“你哪来的?” “我买的呗,还能哪来的?”顾经鸿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翻开杂志。 “三期你竟然都买齐了,我以前那么给你画啊照的你从来看都不看,我走了你非得花钱看才高兴是不是。” “我后来发现照的是还挺好看的。”他翻到有他的那一页指给梁椿看。 梁椿接过杂志,“这张就是现在看也依然很好看,你知道这张是我什么时候照的吗?” “我第一次去你家,你画到晚上九十点,我躺在你家椅子上睡着了。” “对那是我第一次给你照相,我那天睡了快二十个小时,你来我家非逼着我跟你一起吃饭,我还想骂你来着,而且那不是你第一天来我家。“ “对对对,我说错了,那天是我第一次在你家过夜,我们第一次上床。” “你那时候到底怎么知道的我喜欢男人?” “哥哥你速写本里一个女人都没有好不好,全是裸体男人。” “啧,怪不得,失策失策。”梁椿用手指一直抚摸着铜版纸,喃喃自语,“真的照的挺好的。” “你怎么都留着啊,你说吧你还有什么惊喜。”梁椿说,顾经鸿坐在电视柜上面,他得仰头才能看着他。 “我都留着呢。哪像你,我送你的戒指你是不是也扔了?” “等会儿,你到底为什么和你媳妇离婚?是不是因为你生育能力不行?” “对。”顾经鸿歪了一下脑袋,“确实是因为我生不了小孩,你少给我转移话题。” 梁椿被发现,抿着嘴笑了一下,“我一开始是扔了。后来又从垃圾桶里捡回来了。” 他连眼睛都瞪圆了,“嗯?你捡回来了?” “想不到吧,我确实捡回来了,放在家里了。”梁椿耸了下肩,露出一个认输的笑容。 “我扔了之后突然特别、特别舍不得,你姐姐来我们家收拾东西,把家里的东西搬空了一半,我那次可能哭了有三天三夜,最后我说不行了,捡回来就捡回来吧。好歹留个念想。” 顾经鸿心里一酸,他都想不出梁椿是怎么流着泪咬着牙把戒指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 “你留着这些有什么用,还有烟盒,你没准以后都再也见不着我了。”梁椿弹着手里的杂志说。 “我怕你不高兴。你要是知道了我把你的东西都扔了你肯定不高兴。”他看见梁椿又咬着嘴唇,露出那种强忍难过的表情,他最见不得梁椿这样。 “你那么小心眼,我扔了你肯定不高兴啊。”他拍拍梁椿的头顶,冲他笑了笑,“是不是啊梁椿小朋友。” “这是什么?”梁椿又翻出一个宝贝。 “哎,别翻。”他出声制止他已经晚了。 “喔顾经鸿,可以啊。”梁椿感叹,手里举着一盒震动玩具。 “不是不是,我上个月搬家来我同学开玩笑送的,我连盒都没拆过。”顾经鸿赶紧摆手澄清,试图从梁椿手里抢回来放进抽屉里。 “我看看,你别动,我就看看,你怎么不用啊,这么好。”他躲过顾经鸿的夹击,打开盒子。 摁了一个按键,玩具立即发出强有力的震动声,“还有电呢,你怎么不试试。”梁椿坏笑着向他展示,“你看还能调档呢。” “行,今天我给你试试。”顾经鸿抱起梁椿,“走吧,去床上。” “哎别别别,”梁椿立马大叫,“我开玩笑呢。” 顾经鸿根本不理他,把他放到床上,梁椿没意识到他马上要面对什么,还又心情调侃,“你最近在运动吗,一下子就抱动我了。” 身上的人俯下身去和他接吻,接吻当然没什么不好,梁椿仰着脖子顺从地迎合他,闭着眼睛听顾经鸿的喘气声都觉得很色情。 “顾经鸿。”他睁开眼睛,没来得及说出下半句发现自己的手腕被绑住了,“c,ao,你这,技术越发娴熟了是吗。”顾经鸿没理他,手上动作很忙。 “你干嘛呢!”梁椿呵住他,顾经鸿停住手上的动作,又俯下身去和他接吻,“c,ao,顾经鸿你!”他像中了什么顾经鸿的咒语,只要顾经鸿一亲上他的嘴唇,梁椿这副身体就为他所欲为,没有一句怨言。 他的腿也被松松地绑在床脚,“你哪来的这么多布?” “按摩木奉的赠品。” 梁椿反应过来心里骂一句,他果然打开过。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此刻按摩木奉震动的声音显得格外聒噪,梁椿不安地想躲开,顾经鸿强行展开他的身体,把玩具贴近他。 “啊!”这一下,让梁椿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剧烈地收缩,震动的感觉太过强烈,他竟然一时分不清到底是玩具在震还是他在震动。他像一尾被冲上岸的鱼,被快感折磨的濒临死亡,缺氧,五脏六腑收缩。 “顾经鸿、顾经鸿,经鸿。”对方的声音渐渐染上哭腔,腰腹高高地拱起想躲避震动的来源。顾经鸿身下的人像花一样渐渐盛开,快感有如实体的波浪,在他身上一波一波消散又涌上新的浪潮。梁椿身上的每一个部分都很美好,他就是该死的那么美好,根根毕现的肋骨,肋骨之间深凹进去的凹陷,像女人一样细窄的腰还有一个平坦的小腹。 “停,停下,求求你了,经鸿,经鸿。”不管梁椿怎么哀求,顾经鸿已经入了魔,停下是绝不可能的事,他掰正梁椿的下颌,逼他和自己接,“梁椿。我没法停下来。” 梁椿几乎快要断了气,下身的触感不断地干扰着他,他已经受了太多的快感,多到连他自己都感到危险,“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求求你。” 他对自己的身体感到陌生,每一个微小微小的震动都让他崩溃,他早已越过了快感那条线,飞速地坠向深渊,坠向没有尽头地深渊。梁椿开始觉得害怕。 “我c,ao你妈,顾经鸿,c,ao,你上吧,你来上我吧,我求求你了。” 他哭了眼泪顺着两边流进发角,“我不要它了,求求你了,c,ao你妈,你是不是不行了,你来吧,我想要你。” “我想要你。” “让我给你生小孩吧,张叶丹不行的,我可以。” 梁椿呢,就是有本事让他顾经鸿一句话就高潮,他深呼吸一口,稳住手,继续让它刺激着梁椿。梁椿徒劳地伸手够着前方,崩溃地大哭起来,身上所有能流水的器官都在一塌糊涂地流着水。他s,he了。顾经鸿关上按摩木奉,梁椿捂着脸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哆嗦。 “经鸿,唔,经鸿。”他的声音小到几乎不可闻。 “不怕了,不怕了梁椿。”顾经鸿捧起梁椿的脸,擦干他的眼泪,“乖,心肝儿,抱住我。” 刚才短短地十分钟彻彻底底击垮了梁椿,梁椿发着抖,流着泪,用最后一丝力气抱住顾经鸿,像抱住世界上剩下唯一的希望。 “梁椿。” “梁椿。”顾经鸿一遍遍喊梁椿的名字,像在弥补过去所有没能叫出这两个字的遗憾。 他们一直在床上躺到星期天才下床,梁椿骑在他身上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准随便绑住他。顾经鸿有什么可怕的,他现在是朝闻道,夕死可矣,此刻梁椿就算掏出匕首抵在他的动脉上,他大概也只会觉得非常浪漫。 周一,顾经鸿去上班,梁椿去大市警察局办护照的事。顾经鸿下班回家,一开门,屋里亮着暖黄色的光,电饭锅噗噗冒着气,案板上码着切好准备下锅的蔬菜。他童话中的主人公,倚在沙发上翻一本书,打发等他回家的时间。 “办好了吗?” “嗯,加急五个工作日就到了。这次我的照片照的还行。”梁椿嘿嘿美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走?” “这周周日。” 剩下的五天,顾经鸿抽出他所有的休息时间陪梁椿吃遍了s市的好吃的。周五,他们去吃黄铜火锅,顾经鸿醉得正合适,梁椿已经喝多了。为了喝酒他们没开车来,现在只好走一半的路来省一点儿的打车费。 “你还有什么愿望吗?”顾经鸿问他,“在你走之前。” 梁椿停在他对面,伸手够住他的脖子,“我想和你结婚。” “贺祈一直问我是不是不打算结婚了,我说是,我非常鄙视婚姻制度,也鄙视渴望婚姻能给他们带来幸福的人。我是说真的。但我还是非常想和你结婚,我不想和任何别人走进婚姻,除了你。” 他说着说着,不知为什么眼泪涌出来,梁椿自暴自弃地低下头,“我真的想过和你结婚。我想,和你结婚。” 顾经鸿的心脏像被刀割一样痛快,又痛又快,他喜欢的人哭着向他告白,我好想和你结婚。“你为什么没早一点说呢,梁椿,你为什么不早一点说呢?”他掐住梁椿的胳膊,恨的情绪异常强烈,却找不到发泄出口。 梁椿红着眼,“你已经结婚了。我怕,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忘了我了。” 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是一场人间恨事。 顾经鸿说,“我有时在想,你是不是就是什么外星人,隐藏在人类中的四维生物,或者是会魔法。我一站在你面前,就像企图用一张纸拦住你,我在你面前,永远一览无余。我始终在你的股掌之间。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你一出现我的心就完全奔向你,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 “如果我能回到五年前,如果有一个平行宇宙,我希望我绝对没有放弃你,你绝对没有放弃我。你知道,我见过所有的好玩的,吃过所有好吃的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吗,如果你在就好了。”他的声音变得哽咽。 “我见过那么多的美景,我都觉得浪费,我只想分享给你看,这些是我想和你一起做的。我身边有好多人,但我还是觉得好可惜。失去你之后,人生失去好多意义。” 冷风吹得他的眼睛生疼,梁椿的酒醒了。顾经鸿看上去好绝望,他们相见明明不是为了让彼此这样伤心绝望才见面的,可他们却一直在做这种事。梁椿闭上眼睛,感觉天旋地转,他一直觉得他做的是对的事情。他为他的自私找了太多的借口,直到这一刻所有的报应都来了,给他迎头的一击。 他应该满意了,他是个多么自私的人,彻底完美地毁掉了顾经鸿的感情生活,他让顾经鸿没法再爱上别的人,而他就要坐上飞机离开这座城市了。 顾经鸿说要把一生都赔给他。竟是真的。 “我们应该一生都不要再见了,或者我们一生都不要再也不见了。”梁椿说。 他突然笑了,揪着他的领子贴近顾经鸿,“所以你现在应该只剩了两个选择,一是杀了我。我可以接受,对你,我没有怨言。” 顾经鸿覆上他的脖颈,梁椿的动脉在他的手下有规律地跳动。 “二是娶我,让我活着的每一秒都做你的人。” 顾经鸿呼吸急促,抓过他的脖子荒蛮地把嘴唇对上梁椿的唇。 顾经鸿咬破了他的嘴唇,铁锈味在他的口腔蔓延,他在顾经鸿耳边吐气,“顾先生,你是铁了心要选一了吗。” “对。” 周日,梁椿按时出现在机场拿着护照,准备登机。 顾经鸿站在线外朝他挥手,“我们还能再见吗?” “会的。” 梁椿说,他也挥手,左手的无名指上闪耀着金属的光。 第30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