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猜》 分卷阅读1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1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1 公子不猜(gl) 作者:易白首 强抢民女 中午时分,南北官道往来的必经之地——舜州城的集市上熙熙攘攘的好个热闹,各式衣着的人们在拥挤的街道上寻觅着自己需要的物品, ——阿林!阿林! 突然,人群里出现一个粗壮的汉子,一边跑一边叫喊,跑到了正在集市当中卖柴草的摊子面前。摊主是个浓眉大眼的青年男子,这会正在给买柴的人分拣柴禾。听见叫他,抬起头来, ——怎么了徐大叔? ——快!快回去看看吧,郁家那对母女出事了! ——啥?出啥事了? 阿林一听,脸色就很着急,看见徐大叔的焦灼神色更是慌张。 ——唉!作孽哟!!还不是那个赌徒郁秀才,又在外面输了钱。听说这次输红了眼,竟然把女儿都押给人家了! ——啊? ——人家债主找上门来讨债,就要带了郁小姐走呢!阿林你快回去看看,不行咱们街坊先凑点钱给她们,眼看着好好的姑娘,落到那帮子人手里可就完了!! ——好我这就去! 说完,阿林连柴摊子也不管了,撒腿就往城郊的家里跑去。 远远的就瞧见几间破旧的土房前面围满了人,议论纷纷很是嘈杂。阿林拨开人群,从人缝里挤进去,好不容易才挤到几根树枝子搭起来的柴门前面。现在这简陋的柴门也不复存在,地上散落着些枝条,一看就是被蛮力踢散的。 本就不大的院子里站了些人,原来种的几畦青菜也被踩得稀烂。阿林挤进去,就看到了这小院的主人,郁家的那对母女。女儿护在母亲前面,柳眉倒竖的怒视着面前的人,而郁容氏则是一脸惊恐,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跟她们对峙的,是三个穿着绫罗绸缎,一看就像是纨绔子弟的家伙。左边的瘦高,弓着腰好似大虾米;右边的矮胖,肥头大耳的像口水缸;中间那个中不溜儿的倒是细皮嫩肉中看点,下巴尖尖的一张小脸还显稚嫩,可是斜眼歪嘴的神气一看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人。这仨人的后边,还跟了一帮子凶神恶煞的打手和家奴。 那个瘦虾米抖着手里的一张纸,上面落了几行墨迹和一个鲜红的手印, ——看看清楚!这是郁仁周亲手签的!白纸黑字,你们还想抵赖? ——他签的东西跟我无关! ——嘁!他是你爹,他说把你给谁你就得给谁! 郁家的女儿白嫩的一张姣颜涨得通红,喘气的声音也重了,眼神却依旧凌厉的看着这几个蛮横的人, ——你们赶紧出去,不然我报官告你们私闯民宅! 三个人被这气势唬得一愣,顿了顿,那个胖子干笑一声, ——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就是告上天王老子那儿,也得还了咱们爷的银子才行! ——银子是他欠的!你们找他去! ——你爹他没有啊,所以把你抵给我们了!你还是识相点,乖乖跟我们走吧,葛少爷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三个人相视一下,不怀好意的笑起来。后面的家奴们也嚣张的放声大笑,恶行恶状惹得看热闹的人群里大家都在摇头叹息。 ——欠你们多少?我来还! 阿林看不下去了,这郁家母女虽然才搬来这个村子里不久,可是与邻居们相处的一直很好。郁小姐虽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可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周围几个年轻的后生都被引得没事就往这边跑,哪怕说不上句话,看一眼也是好的。阿林当然也不例外,心里的一些念头虽然还不敢说出来,可是一墙而隔住着,总是有点想法的。现在她们母女有难,正是他表现的时候到了。 ——耶?还真有管闲事的啊?你有钱么? ——你们只管说多少! ——一百两,你有么? ——这—— 阿林僵住了,这个数字明显不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就算合全村之力,一时半会凑齐一百两银子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阿林哥,别听这帮无赖胡扯!他们根本就是来讹诈的!我就不信,青天白日就没有王法了! 听见这话,那个一直没出声的“中不溜儿”恼了。 ——嗨?你说谁是无赖? 上前两步伸出一只手指头,直指着人家的鼻子。可惜人家不怕他,啪的一声打掉那只手,一脸愤怒的表情瞪他。 ——不是无赖会闯到人家家里夺人妻女么? ——我呸!以为本少爷稀罕你怎么的?要不是你爹郁仁周输了钱还死赖着不走,非要把你押给我们,你这样的倒找钱我还不要呢! ——那现在你就从这儿滚出去! ——嗨??你敢叫我滚? 好像被锅里溅出的热油烫着了一样,这个纨绔子跳着脚的叫人: ——小五子!!给我把她绑起来!!送葛少爷家里去!! ——诶……慢点慢点,别给我伤着了…… 旁边那个瘦高个连忙嘱咐,看起来他就是看上郁小姐的葛少爷。 ——你们想干什么?不准碰她! 阿林一看不好,连忙上前展开双臂挡住郁小姐。 ——不准?这舜州城里还没有不准我熊苇干的事儿!!给我教训这小子!! 于是,看热闹的人纷纷后退,他们手下的家丁打手一哄而上,几个人扭住阿林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他们的主子,那个看起来一团稚气的少爷在一旁跳着脚的喊: ——狠狠地揍!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出头了! 而另外几个人上前二话不说就要强行绑郁小姐。母女两个挣扎呼喊都是徒劳,旁观的人看见这些恶少发了怒,谁也不敢上前劝阻。一个略有些拳脚功夫的家仆看她反抗挣扎的利害,一掌砍在她后颈上,娇弱的郁小姐便昏了过去。很快就被缚住手脚,封了口,塞进先前雇来停在门口的轿子里去。做娘的一时急恼攻心,也晕倒在了自家的院子里。 这时候,突然一个家仆急匆匆跑进来,跑到那个瘦高葛少爷面前,急火火的说: ——少爷!少爷不好了!老爷知道了您在外面买宅子收了二奶奶的事情,正在家里发火呢!!您赶紧回去吧! ——啊? 葛少爷一听,冷汗就落了下来,眨了眨眼睛,急得手足无措,说话都结巴了, ——那先……先把这个送到外宅去,我……我回家打点好了再……再说! ——那不好吧?叫外面那个看见了,不也得跟你闹? 熊苇转了转眼珠,帮他考虑周全。 ——那,那怎么办?要叫我爹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不如先放到我那吧,明天你把家里的事顺妥了再过来接回去。 ——嗯? 葛少爷有点疑惑的看着他。 ——你不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2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2 会怀疑我吧?别忘了我今晚要去醉香楼听曲儿,再说这种母老虎也只有你能瞧得上,我才没兴趣呢。你要不信我,我还懒得管你呢…… 熊苇翻了两个白眼,作势转身要走。 ——不不,我信你!要不是你,哪能把这郁小姐弄到手啊!就这样,先放到你家吧,明儿早上我过去接。 ——嗯,好吧。小五子,先把人送咱们家里去,小心点别叫老太太知道。 ——是! 一个家奴答应一声,把装着郁小姐的轿子抬走了。而葛少爷也跟着家仆急匆匆的跑回家去。 这边阿林被打得鼻青脸肿,熊苇才叫人住了手,又恶狠狠的警告了他几句,这才带着人离开。围观的人谁也想不到看上去羸羸弱弱的熊少爷发起狠来如此凶横霸气,这种强抢民女的事情做的毫不手软,又感叹郁小姐怕是凶多吉少了。几个上些年纪的老者纷纷摇着头, ——造孽哟…… 偷鸡不成 翌日,清晨。熊家大宅气派的大门口。 熊家老夫人正坐了轿子准备去城郊的白云山清远寺上香祈福,叫丫鬟扶着上了一顶八人抬的素轿。起了轿正要出发,突然从门口镇宅的石狮子后面跑出了一个妇人,钗环凌乱,抢到轿前扯住轿杆,嘶声喊起来, ——你们还我的女儿来!! 家丁们喝斥推搡她,不让她靠近大轿,老太太却听见了动静,掀起旁边的小轿帘,问道: ——出了什么事? ——回老太太,有个不认识的女人在疯言乱语。 ——哦? 那银发老妇沉吟了一下,沉声开口, ——叫过来我问问她。 ——是。 郁容氏被带到轿前,衣衫散乱,神情凄苦,眼睛也肿着。半是怨恨半是焦躁的看着轿里的老人。熊老太太上下打量她一下,不动声色道, ——你说你女儿怎么了? ——我的女儿昨日被府上的公子掳了来,至今不知所踪!熊府也算舜州城的大户人家,怎么能做这种不义之事? 老太太脸色一暗, ——会有这样的事? ——我们平民百姓若是无事怎么会无故诬蔑府上这样有权有势的人家,老夫人,您—— 熊老夫人听了,微微笑了笑,并不为所动,而是沉静的叫过一旁的仆人, ——熊安,昨天少爷在哪儿? ——回老太太,少爷昨天夜里并未回府。 ——哦? ——不过,少爷的别院里倒确实听到了几句吵嚷…… 熊安压低了声音,凑在老太太耳朵旁边道。熊老夫人眉头一皱,点点头, ——我知道了。 转又对着郁容氏道, ——这件事需得见着了我的孙儿,才好给夫人一个解释。不如就先请进来喝杯茶,且慢慢商议吧。 说着复又下轿,转身往熊宅里去了。郁容氏现在哪有心情喝茶,不过想到女儿现在就在熊宅里,也只好急匆匆跟了进来。 二人进了内堂,落座后,熊老夫人让看茶,又叫过熊安,吩咐他去熊少爷的院子察看,要是看见陌生的女子在,就带到前堂来。 不一会,郁小姐就从后院快步跑了出来。 ——娘! ——粲儿,你……你…… 郁容氏接着女儿,整个人都在发抖,急切地打量着女儿,生怕她这一夜受了什么委屈,惶然之情显露无遗。 ——娘,我没事。 郁小姐连忙替母亲宽心,郁容氏这才松了一口气。握紧了女儿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群粲那里一来见着了自己的娘,二来没有昨日那些恶少在场,也看见了那个银发的老妇人,倒也就安下心来,不再似昨天一般惊惶了。 ——如果老身没记错的话,这位夫人以前应该是容府上的小姐吧? 老太太端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慢条斯理的问道。 郁容氏看见女儿安然无恙,也就放了心。见熊老夫人问话,出于礼貌,连忙回答道, ——老太太所说不错,妾身娘家是城南容氏。 容家原本也是舜州城的大户,可是容员外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千金。到了出嫁的年纪,容员外相中了舜州城的秀才郁仁周,招他做了上门女婿。一来看中他本分老实,又肯上进,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将来若是肯读书,肯定大有前途;二来图他无家无业,没有牵累,进了容家就当是容家的儿子了。于是就放心的把女儿许给了他。 可没想到,这个郁仁周考了几次不中之后,失意之下竟然染上了赌瘾,把容员外家的万贯家财都送进了赌场。容员外一气之下把他逐出家门,自己也气得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归西了。这下更得了郁仁周的势,泡进赌场再不出来,最后连容家的宅院都卖了。郁容氏和女儿没法,这才搬到了城郊的一间土房里容身。 这件事在舜州几乎人尽皆知,这里熊老夫人问出来,郁容氏难免脸上漾起了一丝赧色。 熊老夫人点点头,刚要再开口说什么,外面熊苇摇摇晃晃的回来了。 一进内堂的门,看见郁氏母女和奶奶都在里面坐着,熊少爷先是一愣,慢慢心里就开始打小鼓了。 真是倒霉啊,怎么叫奶奶知道了。小五子这个办事不力的,看待会不教训他。不过眼前这事也麻烦,葛化明还在外面等着带这姓郁的女人走呢,这可怎么办? 熊老夫人看见孙子进来以后不说话,眼珠子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明白他又开始打扯谎的腹稿了。 ——阿苇!!你昨儿夜里去哪了?? 口气威严的厉声发问,吓得熊少爷一个哆嗦。 ——夫……夫子叫我背书,我……我背了多时,看……看天晚了,就宿在书院了…… ——哦?那一会儿叫熊安去书院,把你的寝具整理整理。 熊少爷暗自叫苦,可又不能说出来,低着头皱眉歪嘴。 ——那么……眼前的事,你是不是给我好好解释解释啊? 熊老夫人看看郁氏母女,对着孙子问。 ——不关我的事! 熊少爷毫不犹豫地先撇清自己,生怕被奶奶责骂了。 ——哦?不关你的事?那为什么人家好好的一个女孩儿家,会出现在你的屋子里? ——我又不在屋里!是葛化明暂时放在我这里的!她, 说着指指郁小姐, ——她爹赌输了,没钱还,就把女儿抵给葛化明了。又不是我们去抢的, 有一句话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闯到别人家里把人打昏带走,还不算抢? 郁小姐看见这场纷争的始作俑者不禁怒从中来,愤然反驳, ——我本来没打算打昏你的,谁叫你说我是无赖的? ——你叫你手下殴打阿林哥,难道不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3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3 是无赖? ——明明是他先逞强的!!要不是他—— ——阿苇!! 老太太喝住了熊苇,声音不大,却很有威严。熊少爷立刻老实了,可是依旧不服,翻眼睛看着旁边。 ——你说赌输了?又去赌馆了? 老太太并不为熊苇前面的说辞迷惑,发现了端倪。 ——噎…… 熊苇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眼珠子转了转,连忙辩解, ——是葛化明去赌啦,我就是跟着去看热闹的,我没下手呢。 ——哼! 熊老夫人从鼻子重重的出了一口气,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熊苇一看奶奶生气了,吓得也不敢再说了,低下头摆出惯用的伎俩,拿出一副任人宰割的神态。他觉得老太太一贯疼他,肯定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责罚他的。 熊老夫人却不再看他,又转回去对着郁氏母女道, ——是我们熊家教子不严,老身替这不孝子孙给尊夫人和小姐赔罪了。 ——老太太不用客气。 ——我熊家并不是祖居舜州,初来此地的时候多得容员外照应,一直心存感激。如今说句不怕夫人恼的话,容府也是一时落拓。若不嫌弃,不如暂且就留在我熊家栖身,待寻得更好的去处,再行投奔不迟,不知郁夫人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全部都大吃一惊,熊少爷更是当场跳脚, ——奶奶你糊涂啦??为什么叫她住咱们家啊? ——为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现在葛家那个二少爷正在咱们门外等着带郁小姐走吧? ——哦—— 被说中的熊少爷一下子哑巴了。而本想拒绝的郁家母女却一下子变得脸色惨白,神情紧张的对望了一眼。 熊老夫人停下来不再多言,让她们自己把事情的利害考虑清楚。 这边熊少爷又开始嘟囔, ——关我们什么事么,留在家里做什么,又不熟…… ——阿苇!平时怎么跟你说的?敢做不敢当,算什么大丈夫所为?去后面柴房面壁思过去!!没有我的话不准出来!! ——奶奶——!! ——快去!! 看看没什么转圜的希望,熊少爷无可奈何的闭了嘴,跟只瘟鸡一样耷拉着脑袋往外走,路过郁小姐身边,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 ——哼!!! 一甩袖子,愤然而去。 ——老夫人,我和粲儿…… ——郁夫人,老身也是一番好意,实在不愿看着小姐再落入这些不争气的东西手里!好在熊家还能为小姐挡下些是非,郁夫人还是不要再推托了,就算是为了小姐着想,也该留下来啊。看郁小姐一幅柔弱身骨,实在不适合再去受那些艰苦。 熊老太太言辞恳切,似乎非要留下郁家母女。郁容氏心中疑惑,不知道她有何意图,可是眼下的形势又实在不容她让女儿再出去冒险,想到昨天的一幕还心有余悸。 ——至于阿苇,夫人不用担心。有老身在,他还不敢做出什么越礼之事。 ——妾身不是那个意思。 ——郁小姐的名声那里,老身明天就对外说收了郁小姐做孙女儿,这样以后她出阁也就不会有什么不妥,不知郁夫人意下如何? 如此热诚的挽留,郁容氏也不好再多做推辞,只好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只不过说好是暂且借住,待过些时日风波过去,就要告辞的。熊老太太应下了,立刻派人打扫庭院,收拾屋子,把郁氏母女留在了熊家。 针尖麦芒 而偷鸡不成的熊家大少爷在柴房里一直被关到晚饭时间才准出来,灰头土脸的来到饭厅,一眼就看见了奶奶和郁氏母女一起在桌子边上坐着,言谈甚欢。而那个气得他跳脚的郁小姐,正神色泰然的坐在他往常坐的位置上,安静的微笑着听熊老夫人说话。 三个人看见他进来,并没有特别的表示,只有郁夫人浅笑了一下算是对他打了个招呼,而郁小姐根本就没有正眼看他。 “蹬蹬蹬”的跑过去, ——你干吗坐我的位子? ——阿苇! 熊老太太出声了, ——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对人家郁小姐要客气点。你坐到旁边去! ——奶奶…… ——嗯? 老夫人一瞪眼,熊苇就不敢再多说了。为了表示他的愤怒,并没有选择郁小姐旁边的位子,而是绕过桌子,跑到郁夫人旁边坐下了。这下跟仇人眼对了眼,发出了自以为足够杀死对方的眼神。 郁小姐翻了个白眼,别过脸去,根本就懒得再看他第二眼。 饭上了桌。 熊苇在柴房里饿了一天,中午也没怎么吃好,现在饿得三尺肠子闲了二尺半,也不管什么人在场,筷子满桌飞舞,风卷残云的大口吃着。 而吃相斯文优雅的郁小姐先是惊讶而后便一脸厌恶的看着这个粗鲁的富家子,冷不丁还被熊苇没夹好掉落在盘子里的鸡腿溅起的汤汁落在了身上。而看看熊老夫人,似乎并不为孙子的不拘礼节为忤,只是说了他一句叫他慢点吃别噎着,甚至于跟很多宠溺晚辈的长者一样,为他的好胃口而不自觉的欣欣然。 正走神,对面的熊苇突然站起来,欺身探到郁小姐这边,吓了她一跳,有点惊恐的看着他。而熊少爷只是够不着他想吃的菜而已,迅速的叉起郁小姐面前盘子里的一块瓜片,示威一样丢进嘴里,得意洋洋的咀嚼着。 郁小姐低下头了,免得看见这个恶心的家伙再也吃不下饭去。这人连缺教养都算不上,根本就没教养过的。 饭毕,熊老夫人继续留郁氏母女在屋子里闲谈。而熊少爷出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捧了个难看的陶罐子来在怀里抱着,凑在老太太的小丫头喜儿旁边,看她描花样子。 那里正问起了郁小姐的名讳年庚什么的,可能是说不明白,郁小姐接过喜儿手里的毛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递给了熊老夫人。 熊少爷凑热闹,好奇的跑到老夫人身后去看,白纸上写了三个字, 郁群粲。 第一个熊少爷就算不认识也知道念什么,都听见人家叫了。第二个字他认识,至于笔画繁多的粲,就卡在嗓子里不知道怎么念了。便一直嘟囔, ——郁群……郁群…… ——粲! 喜儿伸过头看看,告诉他。 ——哦,粲!郁群粲! 熊少爷点着头,似乎在咂摸这名字的味道,冷不防的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郁芹菜!!哈哈,还有叫芹菜的?还菠菜呢!有没有豆角??哈哈哈哈哈…… 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郁夫人有点尴尬,名字的主人则一脸愤怒的看着他,熊老夫人无奈的瞅着孙儿在那夸张的大笑,抿着嘴不吭声。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4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4 笑了一会,熊苇发现只有他自己在笑,一下子住了声,假咳两声,有点无趣的摸了一下鼻子,咕囔着, ——不好笑么?干吗这么严肃…… ——你连字都不认识还好意思笑!我看你那书都白念了!整天就知道弄这些东西玩物丧志! 熊老夫人一边说,一边点着熊苇怀里的陶罐子。这个顽劣的少爷嬉皮笑脸的跟老祖宗撒娇, ——哪有啊,我都天天去书院的么,就是下了学才玩玩的。奶奶你看,金刚越长越壮实了呢。 说着把罐子盖打开,把罐口凑到老夫人脸前让她看,却被老太太拨拉开, ——我才不看这些东西。 ——看嘛看嘛…… 二人正推来搡去,没留神,一个黑色的物体猛地从罐子里蹦了出来,两下就蹦在了郁群粲的裙子上。这位自幼娇养在闺房里的小姐又被吓着了,慌乱中站起来一抖裙子,看那东西落在地上,二话不说就踩了上去…… 静…… 熊大少爷抱着罐子,两眼圆睁,半张着嘴,跟木偶一样看着群粲的脚一动也不动。半晌,才发出一声几乎要掀开房顶的哀嚎, ——金刚!!!! 一下扑到了郁群粲的面前蹲下来,二话不说就把人家小姐的三寸金莲抓在了手里,扒下粉红色的绣花鞋,反过来举到眼前。 他找的是他最心爱的宠物——蟋蟀“金刚”——的尸体。已经变成了平面,被压出的肚肠什么的粘在了鞋底上,以一个非常惨烈的形象出现在了他面前。 差点摔倒的郁群粲面红耳赤。 女人脚男人头,那都是摸不得的东西。这下不但被抓到了脚,连鞋都被扒了去,按照舜州的风俗,郁小姐现在只有嫁给熊苇才能保证其清白了。 而那边熊少爷正如丧考妣一般哭天抢地, ——我的金刚呀!!你死得好惨啊!是我不好,没事把你带过来干什么啊!!我对不起你啊!!!啊啊啊啊!!!! 郁夫人被弄得左右为难,而熊老太太看看几乎要在地上打滚的孙子,以手遮额,不去听他的哭嚎。 ——金刚你放心,我会给你报仇的! 哭够了的熊苇说着站起来,手里还抓着人家的绣花鞋,恨恨的看着群粲。昨天他在郁家发狠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所以群粲的心里一阵紧张,她虽然表面上对这个恶少不放在眼里,毕竟还是有点怕他,唯恐他一时发疯又会要害她。 逼近群粲身边,熊苇把脸几乎要贴到人家脸上去, ——你干吗踩死我的金刚? 郁群粲惊魂未定,也有点心虚,瞪向他喘着气不出声, ——你赔我的!你赔我的!! 熊苇伸手抓住群粲的胳膊,使劲摇晃着。群粲涨红着脸拼命挣脱,俩人这次不光斗嘴了,彻底动了手。旁边的喜儿和管事的李妈赶紧上前拉架,好说歹说连劝加哄好不容易才把熊苇的手掰开,把郁小姐救出来。 熊老夫人上前两步,拿起拐杖“嘣”的一声就敲在了孙儿的头上。 ——你这个坏坯子要干什么?竟敢给我在家里欺负人!我告诉你,以后群粲就是我的孙女儿,也就是你姐姐,你竟敢跟姐姐动起手来了? 熊苇一手捂着头,另一只手攥着绣花鞋指向群粲的方向,气急败坏的跟奶奶嚷嚷, ——姐……姐姐??她算哪门子的姐姐啊?明明是她踩死我金刚的!她—— 嘣!又是一下。然后手里的鞋就被抢了去。熊苇两只手都捂住头,蹲在地上眼泪都在眼眶里转悠了。 ——疼死了…… 熊苇和郁群粲,在熊家度过了他们鸡飞狗跳的第一天…… 合理交易 不知道是八字不合还是星相犯冲,自从郁群粲留在了熊家,就成为了少爷熊苇的心腹大患。三日两头就会爆发一场口舌之争,而熊家的家长熊老夫人多数会偏袒乖巧听话的郁群粲,让熊少爷很是怀疑到底谁才是她的孙辈。 不过好在熊苇少爷白天要到书院去念书,一般不会留在家里,才避免了因为更多地接触而引起的纷争,否则熊家大宅里一定会永无宁日了。 这天,熊少爷从书院回来的时候就无精打采的,吃了饭更是坐在书房里唉声叹气。 熊家的书房修的很是气派,里面也堆满了经史子集诸子百家的许多书籍,不过平时只有不学无术的熊少爷在用,基本算是辱没这些典籍了。群粲来了之后有空就在里面找些书来看,她自幼便有专门的先生教习,当初郁仁周还没沉迷赌场的时候也教女儿一些文章诗词,所以群粲在闺阁里,也算有难得的才气。 一进书房门,群粲就看见熊苇趴在书案上,垮着脸哼哼唧唧。看见群粲进来,翻了个白眼偏过头去,自顾转着手上的毛笔玩。 群粲也懒得理他,径到书架前面找自己要看的书,拿到了以后抽在手里,转过身来刚要出去,无意中瞥见熊苇胳膊肘下面压得纸上写着些横横竖竖的字。凑近一看,原来是书院里的夫子留得作业。本来并不是什么难题,可是对于上课睡觉下课胡闹的熊少爷来说,就颇有些为难了。 群粲大略看了看,除了要给一些古诗补句,再就是几副对子,还有一篇文章。基本都能够做得出,看看熊苇的样子,就知道他就算在这趴一晚上也写不上几个字。想了想,就对熊苇说, ——诶~ ——干嘛? 熊苇抬起头,警觉的看看她,脸上一副不耐烦的神色。 ——跟你商量一件事。 ——跟我? ——嗯。 ——跟我有什么好商量的?你不会又要去告状吧? 熊苇说话的时候喜欢歪着嘴,看起来很想让人给他一拳。群粲知道毕竟不能这么做,只好压下这个念头,耐着心解释, ——我帮你做夫子留得作业。 熊苇听了,转了转眼珠,一点都不打算相信。 ——你会这么好么?不会又打我的主意吧? ——你有什么值得我打主意的?当然我不是白给你做,我是有条件的! 群粲的耐心被用完,口气不善的说着。熊苇的嘴都快歪到耳朵下边去了,眼里的神色表现出的是“我说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的意思。 ——什么条件? ——你带我去书院听夫子讲课。 熊苇听了,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有点没回过神来。 ——听……听夫子讲课?那有什么好听的? ——对你来说不好听,不代表对别人来说没用。你们书院的郑夫子是舜州最有名的先生,满腹经纶呢。我以前就想听听他的讲课,还有些问题想讨教,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熊苇抓抓头,这个条件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损害,还能解决眼前的困难。不过,他还是不想这么快就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5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5 答应, ——可是我们书院,是不收女学生的啊。 ——没关系,我可以换一身男人的袍子去,只要郑夫子看不出来就好了。 ——嗯…… 熊苇琢磨一下,以郑夫子的眼神,确实不大容易发现,终于点头答应了。 ——好吧!以后你帮我做一次作业,我就带你去一趟书院,怎么样? 群粲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他一下,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了。熊苇的作业对她来说,实在不过是小菜一碟。 ——喏!做吧。 熊苇把写了作业的纸往群粲面前一推,伸了手上的毛笔过去。群粲接过来,到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微蹙蛾眉,在纸上行笔书写,轻车熟路不一会就把纸写满了。熊苇有点兴奋的凑上前伸手就想拿,却被群粲抢先一步抓了起来。 ——干吗? ——我已经给你做完了,明天咱们到了书院,我自然会给你,现在就由我来保管。 ——嘁…… 熊苇知道群粲这是预防他反悔,而他心里也确实有这个打算的。现在作业被拿走了,他也就没有食言的机会了,只好不屑的哼了一声以示轻蔑。 第二天一早,熊苇吃过早饭,跟奶奶招呼了要往书院去。跨进书房门,抬头就看见个一身白衣的翩翩公子站在书架前面。眉目如画,神采斐然,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群粲回头看见他,问道, ——都收拾好了?我们可以走了么? 这女人穿上书生的长衫还真是好看,难怪葛化明那个花花公子看上她了呢。熊苇心里想着。又突然记起来,对了!葛化明!! ——你……确定……真的要去书院么? 群粲一皱眉, ——你反悔了? ——不是,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书院里可是有你不想见的人哦。 熊苇恢复了装腔作势的神态,背着手踱到一边的椅子前面,一撩袍子坐下来。群粲不明其意,疑惑的看着他。 ——葛化明可是也在书院,上次你被奶奶留在我家,他没遂愿,气得不轻呢。你去不怕他再把你掳走了? 郁群粲的脸一下子泛白又涨得通红,显然葛化明在她心里没有什么好的印象。气冲冲的道, ——我就不信在书院里,当着郑夫子的面,他敢把我怎么样! ——可是回来的路上我可以让他把你带走啊。 熊苇的嘴脸十足就是一个无赖。 ——你!你敢? ——我为啥不敢?哼……那可不是在家里,奶奶可不能给你当靠山,等她发现你不见了的时候,哼哼,到时候就什么都晚啦…… 熊苇的笑得意非常,却看见群粲从袖子里拿出他的作业,看样子准备动手撕, ——喂喂!!你干嘛!? ——既然你出尔反尔,我又何必跟你讲义气。这作业是我做的,我自然有权利撕了。 ——别别别,别撕!好了好了,我带你去就是了么! ——那你发誓! ——发什么誓? ——发誓不把我交给葛化明。 熊苇翻了个白眼, ——我开玩笑吓唬你啦……葛化明长那么难看,给他我还不如自己留着呢……走了走了—— 说着,转头往书房外走去。群粲因为他的话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熊苇的意思,脸立刻红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纨绔子弟的背影, ——真是恬不知耻…… ——穿了我的衣服,不如做我房里人?怎么样啊?郁小姐?哈哈哈…… 院子里熊苇轻佻的声音传来,明显是占了便宜的口气。他三日两头在花街柳巷穿梭,早学会了这些戏弄女子的伎俩,现在终于在郁群粲这里占了一次上风,忍不住得意非凡了。 咚!! ——哎哟! 倒着走的某人后脑勺撞在了院门口的立柱上,只好又捂着脑袋蹲下去。这次换群粲得意了,走过熊苇身边的时候,飘飘然的留了一句, ——活该! 拂尘书院 拂尘书院。 夫子还没有来,郁群粲一进书院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一些毛头书生们看见她都拿不下眼来,想着哪里来了一个俊俏的新同学。熊苇则忙着在心里编谎打算哄过葛化明去,群粲淡笑着应付大家的围观,并不多发一言。 舜州赵知府家的公子赵云逸是这帮书生里的佼佼者。人长得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不说,又聪明好学,读书文章都很有成就,去年的乡试考中了举人,就等今年大比之年进京再显身手光宗耀祖,很得夫子的赏识和偏爱。他一眼就看出群粲乃是女扮男装,却又并不说破,只友好的点头致意。 群粲看见了这个斯文儒雅的公子也很有好感,微笑着做了回应。 冷不丁传来一声大叫, ——啊————!!! 大虾米葛化明站在书院门口,手指着群粲,又开始结巴, ——你……你…… 还没等他说出什么来,熊苇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拖到一边压低声音说, ——嘘!嘘!别嚷嚷! 葛化明把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扒下来,深吸一口气, ——你不是说她被你家老太太藏起来了么? ——对啊!今天就是我家老太太叫我带她来的! ——来书院?干什么? ——我不知道干什么!她说要听夫子上课! ——那—— 似乎知道了葛化明接下来要说什么,熊苇提前拒绝, ——不行!我奶奶说了,怎么带出来的怎么带回去,不然就揭了我的皮,如果你想怎么样的话,就是要害死我! ——啊? ——总之现在是不行了,你不是新看上名湖巷的一个姑娘么,这个就先算了吧!等以后再说! 熊苇歪着嘴,极力劝说葛天明。 ——那……那好吧……不过,给他爹那一百两银子…… 葛天明也是很不情愿,又提出来前面的事情,好歹是花了钱的,不能就这么白白算了。 ——我给我给,这钱就算我头上好了,回头我叫小五子秤给你。 一听钱能拿回来,葛化明才多云转晴,不再打算去招惹群粲了。 熊苇让群粲到自己的矮几前面,叫小五子又搬了个凳子进来,安排她坐好。群粲坐下来左右一看,邻桌正好是赵公子,对望间又笑了笑。熊苇看见他们笑,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在书院里他和赵公子一向不合。赵公子是官宦世家出身,本来就看不起从商的熊家,赵云逸又是书生里面勤奋上进的代表,熊苇则带着一帮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无恶不作,虽不至于祸害乡邻,可在舜州城也没有什么好名声。两方互相看不顺眼,明来暗往少不了争上一番,不过,多数是熊苇吃亏。 所以他看见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6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6 赵云逸和群粲的友好很是不爽,心想果然你们是一个货色,都跟我过不去! 屋子里正乱哄哄闹着,突然传来一声威严的咳嗽声,夫子来了。 书院里的郑天儒郑夫子年介七十,已经是古稀之年。为人刚直不阿,严谨正派,一辈子与书本文章打交道,教书授课,也是桃李满天下。如今教的这一班学生大部分是舜州城里的后生,郑夫子从小看他们长大的,对他们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因材施教,百般用心,把毕生的希望都放在了他们身上。 上课的钟声一响,郑夫子踱着方步进来,目光往下一扫,就发现多了一个新学生,温润秀美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很懂事的孩子。教书的人就希望别人爱读书,看见又来了听自己讲课的年轻人,郑夫子心里很欣喜,也没多说,放下手里的书,捋了一把山羊胡子,就开始上课了。 先收了昨天的作业,熊苇从群粲手里讨过自己的那份交上去,才算松了一口气。随后郑夫子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讲了一章名篇,布置了文章题目,书生们就开始埋头写字了。 熊苇在桌子上铺开纸,攥了毛笔,歪歪扭扭的在上面写画,写不了几个又抬起头来,左顾右盼,没一刻安生。一旁陪读的小五子慢腾腾的磨着墨。倒是群粲,低头专心致志的按照郑夫子的布置写着,神情专注一丝不苟。 郑天儒一边在学生们的书桌前来回踱步,一边看着他们的文章。走到熊苇这张桌子的时候,停下来细心的看群粲写的。不一会就频频的点头,赞赏之情明显的挂在脸上。邻桌的赵云逸也往这边看过来,看到群粲睫毛修长的侧脸,一时间竟然有点失了神。 半个时辰后,郑夫子敲敲书案,正写字的书生们都抬起了头。 ——我刚才,把你们昨天的作业都看了。做得好的有两份,一份是赵云逸的,字迹工整有力,文章的内容也好。而另一份, 郑夫子拖长了声音,抬起眼皮扫了下面一下,口气突然变得很奇怪, ——是熊苇的。 下面一片嘁嘁喳喳的议论声。赵云逸的作业做得好这是一贯的,几乎每次都能得到夫子的表扬,谁都不奇怪。奇怪的是,十次倒有八次被打回重写的熊苇这次竟然得到了夸奖,这可是比太阳从西边出来都难得的事情。 熊苇呆了一下,眼珠转来转去,假惺惺的对着郑天儒笑了笑。郑天儒可不吃他这一套,对他这点花花肠子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为什么这次熊苇你的作业跟以前的笔迹有所不同呢? ——哦……我昨天下功夫苦练,把字迹写的更好点了。 ——噢?那么,现在你再写几个你练出来的好字体给老夫看看可好? ——我……我睡了一觉,现在又忘了!! 书生们发出一阵哄笑声,赵云逸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别过头去。 ——放肆!! 郑夫子脸色一变,把戒尺啪的一声敲在了教书案上。 ——说!找谁给你做得? ——我自己做得啊! 熊苇装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死不承认。群粲坐在他边上,压低声音道, ——死鸭子嘴硬。 熊苇在桌子下面伸腿踢了她一脚,群粲皱紧了眉毛,恼怒的抬头看他一眼。 ——既然是你做得,那么,你来给老夫解释一下,“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是什么意思? ——啊?哦……嗯——就是说,嗯……一个相公遇到难处,七个老婆都不能帮他,死在别人手里,还叫天下人笑话……嗯…… 还没等说完,课堂里就爆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书生们笑得前仰后合,拍桌子的拍桌子,摔本子的摔本子,好几个都捂着肚子叫哎哟,连郁群粲都憋不住噗哧笑了出来。郑夫子开始被熊苇这精妙的解释气的胡子都炸了,最后也撑不住,咧开没牙的嘴,呵呵呵的笑起来。 熊苇站在那里,一点都不觉得丢人,自己竟然也在嘿嘿的乐。郑夫子笑着笑着突然敲了一下戒尺, ——好了!都别笑了!! 笑声戛然而止。夫子又指指熊苇, ——还敢说你是自己做得!!今天给我抄二十遍《过秦论》,明天我还问你! ——不是吧? 熊苇脸绿了…… ——什么不是?!要是敢不抄,明天就给我到外面面壁思过!! 中午,吃过饭夫子到后堂歇晌,书生们都跑到书院外头池塘边上的树下玩闹。本来这个时候是熊苇最为活跃的时候,可是今天不行,他在桌子前面埋头抄书呢。一边抄一边诅咒罚他的郑夫子,顺便把群粲腹诽一下。 群粲也觉出了点困倦,看看屋子里没人,就伏在案上,打算稍事休憩一下。不一会儿,也就慢慢睡着了。 熊苇抄了半天书,抬头打了个哈欠,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看见群粲伏在桌上睡得正香,突然就起了坏心眼,蹑手蹑脚的靠近她,用毛笔轻轻的在群粲的脸上画了两撇胡子。 刚直起身来,赵云逸从外面进来了。 本来,赵公子就是打算来约群粲一起到外面看看池塘景致的。看见熊苇站在群粲前面,而群粲又好像是睡着了,就狐疑的走过来,口气不善的问, ——你干什么? ——你管得着么? ——谁稀罕管你? ——那你离我远点啊? 两人你来我往一吵,群粲被吵醒了,睁开眼看见这两人,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赵云逸却看清了群粲脸上的墨迹,连忙道, ——郁公子且用袍袖遮了脸,快跟我来。 说着,拉了群粲就往外走。熊苇却一把扯住群粲的另一只袖子, ——你带她去哪? 赵云逸看都不看他,只对群粲道, ——郁公子只管相信我,实是要紧的事。 群粲看看赵云逸,又看看熊苇,后者心虚的表情很快让她做出了判断。推开熊少爷的手,跟着赵云逸出去了。 赵公子带她来到院子里一处水缸前面,叫她照一下,群粲探头一看,立刻大窘,慌忙又挡住了脸。 ——郁公子用这水净一下面吧,这是早上新汲的井水,尚算洁净。 赵云逸温柔的说。群粲点点头,撩起缸里的水,仔细地洗去了唇上的墨迹。赵云逸及时地把自己的帕子奉上,群粲早上换了衣服正好忘了带,看看他,看到一双沉静温和的眸子,稍稍犹豫一下,接了过来。 ——多谢赵公子。 ——不必客气。郁公子初来书院,理应照料。 群粲浅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小生冒昧,斗胆问一句,郁公子请不要见怪才好。 ——赵公子请说。 ——郁公子,应该是——郁小姐才对吧? 群粲一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7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7 惊,刚恢复如常的脸色又浮上了一层红晕,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郁公子请放心,我不会贸然说出去的,不必担忧。只是看郁公子娇然婉转,并无男子之气,觉得好奇,问一下而已。 ——呵,多谢赵公子。我只是慕郑夫子大名而来,想听听他的课罢了。 ——嗯!夫子的学问,找遍舜州也无人能及,郁公子真是找对了地方。 于是,二人你来我往,从郑天儒身上说开去,天文地理无所不谈,惊讶于彼此的博学,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熊苇趴在窗口看见了,不屑的撇撇嘴,哼! 结伴出游 舜州城里有个风俗,每年的五月初三,城郊的白云山上都会举行盛大的庙会。聚集全城的青年男女,到山上的清远寺去,尚未娶亲的求缘,有了家室的求子,据说是非常的灵验。也只有在这一天,长辈们才不会拘紧了自家的儿女,任凭他们到山上去烧香拜佛,在阳光明媚的春日里尽情游玩。后生们借这一天抛去诸多礼教规法,难得的放松一次。也有不少因这次机会寻着了意中人的,回家便着了家长上门去提亲,门当户对的那些,也成了几对好姻缘。 清早起来,熊家的老夫人叫过孙儿,叫熊苇带了群粲上山去。还嘱咐好生照应了,不能委屈着她。 熊苇本来跟两个狐朋狗友葛化明和潘不安约了醉香楼的花魁水心月要一起上山的,听见奶奶叫他带群粲去,顿时一脸不愿意。 ——奶奶!我都跟别人说好了的! ——说好了多带一个人也没什么,让粲儿一人去我可不放心。你给我听好了,要是粲儿有丁点闪失,看我回来不打断你的腿!! 没办法,熊苇一幅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骑着马前头走了。群粲进了马车,由熊安驾着车随后跟了上去。 进山以后,才发现庙会上已经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熊苇摇着一把折扇,在人群里东瞧瞧西看看,一幅兴趣盎然的神情。群粲虽然不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也不敢离得太远,生怕走散了。 走着走着,前面有个摊子前面围了一大群人,有个清脆的声音在吆喝, ——卖扇子了啊~正宗的贡品团扇,上好的纱绢所制,这可是只有宫里的娘娘才用得上的东西啊……快来看啊,晚了可就没有了…… 熊苇跷脚看看,看见一个短衫打扮的人,拿着几把扇子,在卖力的吆喝。下面一个人问道, ——你的扇子多少钱一把啊? ——不二价,三十两纹银。 卖扇的人伸出三个手指头。人群里传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你抢钱吧?一把破扇子要三十两,就算这扇子是金柄银架也不值这么多钱啊!! 听起来熟悉的声音,看过去竟然是葛化明,搂着新找的姨太太,嘟囔着走了。其余的人也摇摇头纷纷离开,说这卖扇子的想钱想疯了。 这空当郁群粲也走到了扇子摊前面,顺手拿起摆在那里的扇子,看着确实是上好的东西。做工精致,用料讲究,连扇子下面垂的穗子都是稀有的玉蚕丝制成,明黄的颜色也表明了它们所出不凡。只不过,三十两的价钱,实在不是寻常人能接受得了的价格。 群粲也轻轻摇了摇头,放下扇子,准备离开了。熊苇一直站在一边,阳光很强,他看见群粲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摇摇自己手里的折扇,扇出一阵凉风,走上前去。 ——扇子多少钱? ——回这位公子,三十两银子。 ——都是一样的么? ——都是一样的,不过只有这几把,好东西都没有多少的。 ——嗯,给我一把吧。 说着掏出荷包,取出一锭剪去了一小半的银元宝,掂了掂,递到了卖扇人的手里。 ——咳哟,还是这位公子大方啊!也难怪,这么漂亮的小娘子都娶进门了,自然得好好宠着才是。 做成了买卖的生意人嘴巴格外甜,看看群粲,讨好的对熊苇说,一边把扇子递了过来。 ——她不是—— 熊苇开口辩解,说到一半想想,跟陌生人也没什么好解释的,随便他们怎么想去吧,于是就不再多说,接过扇子,笑着算是默认了。 伸手把扇子递到群粲面前,群粲看看,又抬头看着熊苇, ——给我? ——不给你难道我拿着啊?这可是你们用的玩意儿。 熊少爷在烈日下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头一次在群粲面前笑得阳光灿烂。群粲突然有点迷惑了,心里涌起了一点别样的味道。 再往前走的时候,两个人的态度不那么抗拒了,至少能叫别人看出来,这两个人是一起的。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是群粲手里的扇子徐徐摆动,扇出的凉风似乎把两人之间的火爆关系给吹熄了一些。 就像盛世景色里免不了路边饿殍一样,这热闹繁华的景致里,也有不怎么和契的场面。在半山腰的地方,又有一个看热闹的圈子了。 路边跪着两个女孩儿,都不小了,十四、五岁的样子,身上穿着麻布的孝服,脸上挂着浓重泪痕。旁边一个中年的虬髯汉子把两根稻草插在两个女孩子的头上,跟围着看热闹的众人说, ——哪位大爷行行好,带个走吧。这姐俩的爹娘都死了,家里因为办丧事欠了不少银子,得卖身还债啊。这么大了,带回去就用得上,填房做小,为奴为婢,都坏不了银子的! 两个女孩儿听了这话浑身哆嗦了一下,可是也不敢抬头,只是互相抓着手,紧紧地靠在一起。几个地痞流氓样子的人在一旁接茬, ——要多少钱啊? ——八两银子一个。要是两个一起要的话,就算十五两。 ——这么贵啊?你以为是什么金枝玉叶啊?这种货色哪里值那么多银子? 其中一个凑到那姐妹俩的旁边,伸手在姐姐的脸上摸了一把。中年汉子赔笑着道, ——没办法,欠的钱多,不这样实在没办法还了。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鲍三专做这行买卖!你便宜点,大爷我一起要了,带回去换换口味。 看到这里,群粲的眉头皱在了一起。转头看看熊苇,那少爷正跷着脚兴致勃勃看得起劲,好像是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 ——你把她们买下来吧! ——嗯?我?我为什么要买? 熊苇很诧异。 ——她们多可怜啊! ——有什么可怜的? 熊少爷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霸,这种事他又不是没干过,自然不觉得什么。比起他对付群粲母女的狠劲,这甚至就是小菜一碟了。 群粲知道不能跟他硬来,就好言相劝, ——买回去可以留在你家里啊,那人不是说她们都很会做活的。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8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8 ——他是说她们能买回去做偏房的!没儿子的生个儿子什么的!我连正室还没娶,弄回去你想叫奶奶打死我啊?再说八两也太贵了,现在外面的人这么大的都是五两。 ——我说了可以做丫头,端茶倒水什么的也好嘛。 ——家里不缺人啊!你管她们的闲事干嘛?不要不要! ——为什么不要啊?就算救她们一次不行么? ——救什么啊?那几个人买回去又不会吃了她们。 ——可是会虐待她们的! ——虐待她们关你什么事啊?你自己还顾不上呢管别人! 刚刚建立起来的好气氛消失殆尽,不知不觉间又开始剑拔弩张了。熊苇越来越不耐烦,而群粲似乎铁了心要救面前这两个可怜的女孩儿。 ——你买把扇子都舍得花三十两,十五两就出不起了? ——扇子是扇子,人又不是扇子! ——那我们把扇子退了,用这钱来买她们。 ——买了的东西怎么能退? ——那你把她们买下来! ——我说不买就是不买!!要买你自己买! 熊苇知道群粲没有钱,故意抛了难题过来,热闹也不看了,拔脚就往前走, ——走了走了,别看了! 群粲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只盯着熊苇看。熊苇走了两步发现没人跟上来,回头一看,郁群粲还在那地方站着。 ——哎!你走不走啊?你不走我走了? 群粲依然不动。熊苇一生气,也不理她转身就走了。 走了大约三箭地,熊少爷回头看看,还是没有跟来。待要继续走,看看这么多人来人往,万一把人丢了回家没法交待。想来想去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又转了回去。 郁群粲还在那卖人的摊子前面站着,脸色凝重。熊苇发声狠,翻个白眼走过去,咬牙切齿的说, ——买买买!!行了吧?!我真是服了你了!! 说着又掏出荷包来,拿了一锭半大银子扔给那个虬髯汉子, ——我买啦!银子给你!把人给我!! 那虬髯汉子正被几个流氓纠缠的冒汗,看见来了金主,大喜过望,不住的道谢。连忙拿了银子,把两个女孩儿往熊苇前面一推, ——快去见过这位大爷! 熊苇被弄得火冒三丈,哪有心情看这个,皱着眉头闪了一下,伸手把两个女孩头上的稻草拿下来扔到一边, ——得了用不着!跟着她吧,别来烦我! 群粲这才上前来,拉起两个女孩儿的手,细细的打量着。本来两个女孩被吓得不轻,熊苇那神气比那几个流氓还凶恶呢。直到看见群粲温和又善良的神色,才略微放松了表情。 仔细瞧瞧,都是很清秀的面容,群粲笑着安慰她们,又说了熊家并不是什么虎狼窟,家里的下人都是很得主人爱护的,让她们不必担心。 熊苇在一旁一眼一眼的瞥她们,嘴里嘀嘀咕咕的, ——早晚有一天把你们仨一起卖了,省得惹我生气! 皆有纷争 到达清远寺的时候,山门那里已经挤不动人了。温度也越发的高,熊苇暴躁的呼啦呼拉摇着手上的扇子,热得张着嘴喘气。 有点头脑的山民在寺院的旁边用毛竹搭起了一些避暑的亭子、屋舍,用来租给富人们休息纳凉之用。熊安早在头天就上山来安排好了,这时候连忙把少爷和群粲领了过去。 熊苇一屁股坐在竹舍前的石凳上,接过熊安递过来的凉茶,咕咚咕咚灌了个痛快。第二杯刚沾到嘴唇,他突然停住了动作。 所谓冤家路窄,大概说的就是眼前的情况。赵知府家的租屋,恰好跟熊家的竹舍相邻,赵云逸早来了,坐在他家的院子里正歇凉等着用午饭,一看见跟熊苇一块来的群粲,两只眼睛瞬时就亮了起来。 ——郁小姐! 群粲这次自然没有穿书生的袍子,淡雅合体的女装衬出婀娜有致的身形,因为暑热而泛红的玉颜愈发娇艳。一路走过来都有不少公子哥儿纷纷侧目,大概除了熊苇以外,别人眼中的群粲实是才貌双全的佳人。也难怪赵公子有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么。 看见赵云逸,群粲也礼貌的招呼了。那赵公子一时高兴,绕过篱笆跑到熊家这边来,满脸笑容的想与群粲攀谈。熊少爷嘴里的凉茶咕咚一口咽下去,张嘴就叫熊安, ——嗨嗨嗨……谁家的狗没拴好,怎么到处乱跑啊?熊安快去看看,别叫它咬了咱家的人!! 赵云逸停住步子,脸上的笑容僵住,慢慢就有了怒容。群粲对熊苇的挑衅也看不惯,有点生气的看着他。 ——呵,既然熊少爷不欢迎,不如请郁小姐到寒舍小坐,小生带了几篇文章来,想请郁小姐指正指正。 赵云逸连看都不看熊苇一眼,只邀请群粲。可能是对熊苇恶劣态度的抗议,群粲竟然点头应允,跟着赵云逸到了相邻的竹篱里去了。 熊苇立时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站起来在院子里滴溜溜乱转: 好啊……我养着你和你娘,还要带你上书院,又买三十两的扇子给你,依着你要买丫头就买丫头,到头来你胳膊肘往外拐跟我的仇家一个鼻孔出气!!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熊少爷,好大的架子啊,竟然放本姑娘的鸽子……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过来,那绵软的音调叫人听了,直酥到骨头里去……熊苇转回头,一个穿着深紫丝缕浅紫纱裙的女子站在竹舍门口,梳着浮散的行云笼烟头,粉嫩嫩的脸盘,一双媚眼儿轻轻开合,就是满身的风尘韵致。 看见自己的熟人,熊少爷咧开嘴,脸上的笑意漫延开来。 ——水…… 那女子手里的帕子一扬,一只葱白玉指指向熊苇的额头, ——嗯? ——……姐姐…… ——呵呵呵,这还差不多…… 脆脆的笑声荡在这林间,飘进熊苇的耳朵里,让他把赵云逸和郁群粲瞬间抛去脑后,一门心思只放在眼前的女子身上了。 听到这声音,隔篱的群粲也转过头往这边看,看见那个妩媚妖娆的女人,不自觉地轻轻皱了下眉尖,赵云逸口气轻蔑的道, ——这是舜州青楼的头牌妓女水心月,咱们城里的这些花花公子们见着她就像见了腥的苍蝇,恨不得粘上去才好。 言下之意,这熊大少,是苍蝇里的头一名。 群粲似乎没有听见,并不作回应,低下头翻开手里的纸卷,再不往那边看了。 熊苇却赶紧上前拖过水心月的手,拉到石凳上坐下,又亲自接过熊安手里的茶盏奉上,跑来跑去殷勤备至。 ——水姐姐可不能怪我,我也是没办法,奶奶弄那一摊子麻烦给我,我不去接着也不行不是? 话飘过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9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9 竹篱,刺到了某人的耳朵。 ——呵呵,我看熊少爷是有美人相伴,早把我们这些老相识给忘了呢。 ——哪有美人啊?水姐姐才是咱们舜州城的第一大美人儿呢…… 熊苇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水心月也笑着用指肚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划了一下,然后划到他的薄唇上,点了一下道, ——熊大少的这张嘴,是越来越甜了呢…… 熊苇顺势抓了水心月的手捏住,凑到她耳朵边,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只惹得这头牌花魁不时发出那种让人听了酥麻的笑声。两个人的亲密状叫别人看了,无论如何也不会否认他们的暧昧关系。 午饭的时候,赵家那边一力挽留,群粲也是恼着了什么,竟不回熊苇这边来。其实她也没法过来,熊少爷带着葛化明和潘不安两个酒肉朋友在吃酒划拳,旁边加上水心月和葛化明的姨太太,这样的组合跟满身空灵不沾烟火气的郁群粲可完全搭不到一起去,所以,还是各取自在的好。 熊苇看似没怎么上心,也实在是恼了。趁群粲和赵云逸进竹舍乘凉,看看差不多到了时辰,居然连招呼群粲一声都没有,收拾一番就下了山,还威胁熊安他们不准出声,一拍屁股走得干干净净,铁了心不要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了。熊安心里叫苦不迭,老太太拿群粲比亲孙子还疼,这下回去无论如何没法交代了。 回到家,熊苇从马上跳下来,撩着袍子往自己院子里走,老太太和郁容氏带着满脸的笑从堂屋里迎出来, ——回来了?玩得好不好? 熊少爷板着脸不理,老太太嗔怪的跟郁容氏说, ——又使什么性子呢?越大越没规矩,谁爱搭理他!走,咱们看看粲儿去! 马车停在门口,车帘一开,出来的是两个陌生的女孩儿,老太太就是一愣, ——这是谁家的姑娘? 熊少爷坐在了堂屋门的门槛上,对着老太太嚷, ——我拿那个烂芹菜换得!一个换俩,合算吧? 老太太一听,脸就黑了。郁容氏也面露惊惶。 ——你又胡说八道什么?粲儿呢? ——跟人跑啦! ——什么?跟谁跑了? ——不知道,我撵了,没撵上,怕回来奶奶生气,就在路上给您新买了两个,您看看这两个合意不? ——你个小兔崽子把群粲给我弄哪去了?看我不打烂你的头! 老太太说着,抡起拐杖就砸了过来,熊苇跳起来抱着脑袋就逃,祖孙二人在院子里绕圈儿的追打。郁容氏想拦又不知道拦谁,急得在一旁不住的劝。 正乱着,又有一辆马车停在了熊府的门口,先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公子下来,朝后边的人伸出手欲搀扶。群粲看看他,还是扶着车厢的边缘下了车。看见群粲回来了,熊老太太才停止追逐,和郁容氏一起上前迎着她。 看见赵云逸,郁容氏刚放松些的脸色又紧了,而熊老太太看着那个舜州城有名的青年才俊,脸上露出了一股捉摸不定的神色。 当夜,熊苇又被罚关柴房,而郁群粲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郁容氏气她不遵礼教与陌生男子同行,在母亲房里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两个人对彼此,更加的势不两立。 而偏偏这个时候,书院的郑夫子要带着学生们到舜州郊外的栖鹫湖去踏青。点名要熊苇带上他最近的得意弟子郁公子去。熊苇不敢违抗夫子的话,否则又要被罚抄文章,弄不好还要面壁思过和打手板。反而得回家帮群粲跟奶奶和郁夫人求情,叫她们同意群粲出来。弄得他满肚子的怨气。 于是端午节这天,拂尘书院的书生们,穿着一式的淡青色书生袍,系着同色的方头巾,浩浩荡荡的向栖鹫湖出发了。这一群年轻后生里,独夹了一个穿白袍的文弱少年,眉清目秀格外的显眼,书生里最英俊的赵公子伴在其左右,二人行动举止一好似梁祝重现。 而熊少爷则憋了一肚子的火,拖拖拉拉的走在队伍最末尾。凡是书院里的事,一般都没他什么好处。这次出行他知道肯定少不了那些吟诗作对,都是叫他出丑的事情,本来就不甚情愿,要不是群粲,他才不来呢。夫子也不会太在意,这下有那个女人在,他却必须要陪绑了,真是无比郁闷的事情!! 而跟他一样的葛潘两少爷也没什么兴致,三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准备半路出逃,到临湖不远处的酒肆里找点乐子。正蹑手蹑脚的打算趁人不备溜了,郁群粲的声音响了起来, ——哎~三位公子走错路了呢! 熊苇停住步子,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娘,这才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的答道, ——知道啦!我们有点私事。 ——什么私事啊?不是去茅房吧? 一个跟赵云逸一伙的书生取笑他,熊苇脸一紧,僵住了。 ——懒驴上磨! 郑夫子却发了话,板起脸训斥道, ——平时也不见你有什么“私事”!这大路上哪里去找茅房?先憋着,一会到前面再说! 说着,又领着赵云逸他们前面走了。后面熊苇的逃跑计划彻底泡汤,还被奚落一番,肚子里的火愈发膨胀,看着群粲的背影,恨不得跳上去掐死这个处处与他作对的人。 轻薄未遂 五月里,沿湖的柳树都已经枝条茂密,随风摇摆了。到了栖鹫湖之后,大家稍稍分散开,赵云逸为首的书生们在柳树林里欣赏湖光美景,吟诵名篇佳作,念什么“昔我往矣,杨柳依依”,还有“袅袅古堤边,青青一树烟”, “水边杨柳曲尘丝,立马烦君折一枝”,夫子和学生们摇头晃脑,一派浓厚的儒家学风。 而同样是在柳林里,熊苇他们头顶柳条编的“花环”,骑着捡来的柳枝充当“马”,正乐此不彼的玩骑马打仗的游戏。还不知死活的大呼小叫,郑夫子看见了,又免不了是一顿训斥。 看夫子不让玩,熊苇三人只好靠着柳树坐下,百无聊赖的,不一会就打起了盹。 那边诗文诵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也散了。 群粲在柳林里溜达两圈,看见熊苇睡着了,想起前几日被他捉弄的事,就掏出随身带的笔,拔开笔帽,就着残墨,在熊苇的左边腮上,恶作剧的画了一个四条腿的王八。 睡得正香的熊苇浑然不知,觉得脸上痒痒,还以为是小飞虫什么的在咬他,还伸手挥挥,兀自美梦不醒呢。 好容易到了中午,熊苇一觉醒来,不等别人出声,先嚷饿了。郑天儒看看时候不早,就带着他们找地方吃午饭。 一行人走着,熊苇发现很多路人都盯着他看,还偷偷的捂着嘴笑。就觉得奇怪,回过头朝着葛化明, ——诶!他们笑什么? 葛化明本来没留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10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10 意,这一下看了个全貌,忍不住爆笑起来。一边捂着肚子笑一边指着熊苇的脸。熊苇先是迷惑,后来反应过来,跑到湖边一照,又气的佛祖升了天! 那群书生们早就等着这一刻了,这下都笑得直不起腰来,群粲若无其事的看着别处,仿佛不干己事。熊苇再呆,也知道这事没有别人,肯定是群粲报复他,奈何夫子在一旁,又不敢对她怎么样,恨得抬腿把一颗石子踢进了湖里。 正好潘不安家的酒楼就在湖边,那个白白胖胖的老板跟潘不安爷俩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知道儿子今天春游,早准备好了午饭,看时候差不多急忙毕恭毕敬的来请。郑天儒本打算带他们找个茶棚简单吃点,这下推不掉盛情,只好被硬拉了进去。 书生们四个人一桌,把大堂坐了一大半,年轻人又好热闹,吵吵嚷嚷沸反盈天。潘老板吩咐上了菜,每桌又端上来一壶酒,郑天儒看见了,连道, ——不可不可,只端几个馒头小菜,叫他们吃饱即可,万不得奢费,更不能上酒了。 ——郑夫子别客气,都是自家的买卖,费不了多少。平常辛苦夫子教管我儿子,这点酒菜算什么。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两个人你来我往正客气着,熊苇那酒已经下肚好几盅了。群粲跟赵云逸一桌,正好跟他背对背。这工夫转过身来用手肘捣了他一下, ——夫子说不能喝酒! 熊苇正往嘴里送一筷子酱鸡,叫她这一捣,鸡掉了,筷子戳到了脸上,还沾了一袍子酱汁。 啪的一声筷子拍到桌子上,熊大少的怒火这下忍无可忍,回转身腾的站起来,扯着群粲的一只胳膊, ——你不找我晦气不行啊? 群粲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他,勉强分辩, ——我何时—— ——你放开她! 旁边,赵云逸要英雄救美了。 熊苇本来要跳上去抓咬仇家的,被葛化明和潘不安拽住了,因为郑夫子听到声音已经在往这边看。两边一番劝解,郑夫子又赏了熊苇一个凿栗,事情才算平息下去。 熊苇觉得,如果自己像那种会充气的河豚鱼的话,现在肯定已经爆了。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菩萨,弄了这样一个女人到他身边,叫他才十六就气出了白头发。可怜的熊少爷,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可是事情还没有完。饭后,潘老板安排了楼上的几个房间给他们休息。有一间比较大的可供很多人同时小憩,还有三个单人的房间。那几个单间一间是给郑天儒的,一间给酒楼的少爷潘不安,还有一间,熊苇仗着自己跟潘不安是朋友,就想占了睡觉。可是赵云逸献殷勤要请群粲进去休息。 两方在门口一碰,怒视彼此,互不相让。 熊苇吃一堑长一智,知道闹起来自己肯定占不到什么便宜,表面上忍了,从房门口退开,走到一边跟葛化明坐在一起,闭上眼睛假寐。 赵云逸把群粲送进单间,就回到外面大房间里,先坐下来,暗暗观察熊苇这边。过了一会没什么动静,觉得他是真睡了,这才放心的一只手撑住头,自己也开始午睡。 等到所有人都进入梦乡,熊苇睁开了眼睛。观察了一下周围情况,轻轻站起来,蹑手蹑脚的来到群粲的房门口,一推,门虚掩着,奸笑一下,闪身走进去,插住了门闩。 房间不大,除了一张雕花的木床,再就是桌椅和盆架。群粲在床上侧躺着,呼吸均匀,看样子也睡着了。熊苇走到床前,怒视着睡梦中的她,心里暗自思谋怎么教训她一下。 可是群粲睡觉很轻,似乎感觉到身边有人,警觉的睁开了眼睛。看见熊苇,不解的皱起眉头,坐了起来。 ——你进来干吗? 熊苇不说话,眼神轻蔑的看着她,因为喝了点酒,两颊上还有淡淡的红晕。群粲觉出他的异常,开口警告他, ——你赶紧出去,不然我叫人了! 熊苇一听,积攒了很久的怨气一起冲上来,好像终于找到一个施暴的借口,上前一手捂住群粲的嘴,用力把她压倒在床上。自己也爬了上去,跪着骑在了群粲的身上。 群粲大吃一惊,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睁大眼睛,两只手下意识的挣扎推搡。又喊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叫啊叫啊!叫你的赵大头来救你啊! 熊苇压低了嗓音,咬着牙,恶形恶相的对着群粲。另一只手伸到群粲的领子那里,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郁群粲白皙的脸涨得通红,拼命的反抗,可是别看熊苇生的单弱,喝了酒力气倒是很大,把她制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我叫你气我叫你气我,气死我了!不给你点教训瞧瞧,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了! 书生袍被扯开一边,露了半边中衣出来,群粲又羞又怕,眼睛里慢慢含了泪水,依然在阻隔熊苇的侵犯。一手挥挡的时候指甲在熊苇的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因为她的手总是挡住,熊苇直接伏下身压在她身上,牙齿咬得咯咯响。 眼前的情势叫别人看来,应该是不折不扣的□了。郁群粲也知道,眼看着就要清白不保。只有使尽最后一丝力量反抗到底。 相持挣扎到最激烈时候,突然哧啦一声,衣服被撕破了。 可是,不是群粲的衣服,是熊苇的衣服。悬在群粲身上的熊少爷天青色的书生袍被群粲无意识的抓扯间给撕开,连带中衣也扯得断了带子。 两个人都停住了动作。 熊苇是呆住了,这个结果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他不过是借了酒意,想给群粲一点教训罢了。这下,似乎他的被教训程度更深一些。 而群粲,则是惊讶于眼前的怪异。 熊苇两层衣服里面瘦弱的身上,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白布,看上去非常的紧实。视线再上移一点的话,还能看见细致的锁骨和一条很平滑白皙的脖颈。是的,平滑,没有任何的凸起或者疙瘩。 这样熟悉的身体群粲见过,自己睡前照镜子的时候,就会看见类似的画面。一个明确清晰的念头在脑子里浮起来,她带着一丝疑惑的表情朝依然悬在自己身上的人的脸看过去,看到的,是好似被雷劈了的表情。 没有等两个人作出什么反应,就响起了很轻但是急切的敲门声。 ——郁公子?郁公子你在么? 赵云逸的声音。 群粲转头看了门那里一下,顿了顿,立刻反应过来,推开熊苇坐起来,迅速的整理自己的衣衫。 外面赵云逸一觉醒来没看见熊苇,又听见群粲的房间里有动静,就赶忙过来询问。 ——郁公子你还好么?郁公子? ——等一下! 群粲应了一声,匆忙把自己的仪容整理好,看看依旧跪在床上发呆的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11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11 熊苇,脸上一派灰败之色,好像被吓得不轻。想了想,伸手拽了她一下。熊苇被群粲一拽,稍偏了一下头,目光呆滞依然。 群粲伸手拍拍她的脸,赶紧从床上拉下来,给她把撕开的袍子左右一压,粗粗的裹了下,再用衣带系住。又推搡她站到墙角那里,背对着房门,这才匆匆来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整个过程,怎么好像被捉奸在床。 ——群粲,你没事吧? 赵云逸的关心溢于言表,称呼也亲密起来。 ——我?我没事啊。 群粲的神态有点不自然,脸上还残留一丝刚才的红晕,依然强装镇定,若无其事。赵云逸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伸头看了一下,看到了熊苇僵硬的背影。群粲顺着他的视线看看,笑了一下, ——哦,熊公子因为中午的事情过来跟我道歉的。 ——噢?是么?那可真是太难得了。 ——现在都说完了,没什么了,我们出去吧。大家都起来了么?也该回去了。 群粲怕赵云逸进来跟熊苇说话,那位还木在那里尚未回神呢,肯定要出纰漏,连忙把他拉走。 房间里面壁思过的熊少爷,足足过了三刻钟才反应过来,而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如一头撞死在墙上好了。 红袖添堵 从栖鹫湖回来,自书院回家的马车厢里,暂时充当了大堂会审的场所。 郁群粲占据一边,面色严肃的看着熊苇,对面的熊少爷耷拉着脑袋,还不如一只斗败的公鸡。 ——你干吗女扮男装? 沉默。群粲盯了她片刻,好像知道熊苇在想什么一样,说出筹码。 ——如果你把原因告诉我,我可以考虑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真的么? 这下有了反应,眼睛里射出亮光。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好好我说!那我的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不然我就惨了!! 群粲不置可否,两只胳膊抱在胸前,示意熊苇可以开始。熊少爷又习惯性的摸摸鼻子,有点无可奈何的开始解释。 ——以前我爹带着我跑生意,身边跟着个女孩不方便。 ——你为什么要跟着你爹而不留在家里? ——没有家。 ——什么意思?说详细的! 群粲口气强硬。熊苇抬起头看看她,几乎要哭了的表情,声音也是恹恹的,但是又没有办法,只好说下去。 ——我家以前不是舜州的,在三百里外的永州。我爹和我娘都是永州人。我娘生下我没多久就死了,我靠奶娘喂着才活下来。娘死了,我爹伤心,就出去跑生意,一年到头不怎么回家。家里给他娶了几个填房回来,我爹也看不上眼。可是,那几个女人心狠,趁我爹不在家居然虐待我,不给我吃饭。 熊苇没了平日里的戾气,垂头丧气的。 ——那奶奶居然不管? ——奶奶不是我的亲奶奶,是我爹的奶娘而已,可那时候在家里只能算个下人。虽然我爹对奶奶比亲娘还亲,可是那些女人才不放在眼里。后来我爹回家的时候奶奶把我受虐待的事情告诉了我爹,我爹发了好大的火,把那几个女人都撵走了。可是那样一来,家也不成家了,爹一狠心,干脆把房子卖了,带着奶奶和我,一起在外面跑生意。 群粲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听着熊苇的讲述。 ——我小时候淘气,整天跟在爹后面。爹虽然也喜欢带着我,可女孩儿老在外面总是不好。爹就给我买了男装,把我打扮成一个男孩的样子,这样就能放心的带在身边了。既能让我开心,又不会被别人说闲话。后来,爹跑生意的时候到了舜州,觉得这里人们都老实,嗯……还有,怎么说那个词? ——民风纯朴。 ——对对,民风纯朴,就是那样。就在这里买了宅子,住了下来。可是我仍然喜欢到处去玩,也嫌那女孩儿衣服累赘,就没换回去。舜州城的百姓就都以为我是男孩了。后来我到了入学的年纪,爹不再带我出去,也帮我报了名跟郑夫子读书。 ——书读的不错。 群粲的话明显是讽刺,似乎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熊苇咧了一下嘴,无声的抗议了一下。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除了我爹和奶奶,就是李妈了,还有,熊安也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保密啊? ——嗯,原则上是可以。 ——什么叫原则上可以? ——就是说,保密可以,但我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啊? ——以后,凡事你得听我的。 ——啊? ——你也可以不听啊,我不在乎的。 郁群粲很轻松的回应,听口气完全不当一回事。熊苇苦着脸,想了半天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只好点头答应了。要不然真被别人知道了她是女孩的事实,她再也别想像现在这样尽情地玩了。 二人口头签订了不平等条约,郁群粲一招在手,完全的翻身做主人,气势十足的盖过了熊苇,往日趾高气扬的熊家大“少爷”这次不得不低头,只得听人摆布了。 这才叫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轻薄不成,反遭人辱。 到了家,两人发现熊宅门口停了好多车辆马匹,还有不少人在搬运东西。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群粲不知何故,有些好奇的看着,而熊苇则飞一般跳下马车,直奔向内堂去了。 ——爹——!!!!!!! 原来是熊家的主人熊远寿自外面做生意回来了,熊少爷受了委屈拖长了嗓门喊爹的声音,叫得撕心裂肺。 ——诶!我的心肝儿念书回来了? 熊远寿满脸笑容站起来接着宝贝“儿子”,熊苇一跳就蹦到了爹的身上,搂着熊远寿的脖子开始撒娇, ——爹你可回来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听见她的声音好像带了哭腔,熊远寿有点诧异,平时不这样的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什么不知道怎么办好啊?夫子又骂你了?你读书也用心点么。 ——不是了…… 熊苇的脸埋在爹的肩膀上,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那是怎么了啊?唉哟,这脸又让谁挠了?你打不过人家就别总跟人打架么! ——我哪打架啊…… 这时候群粲也进来了,看见熊苇抱着一个穿着绸衫的男人蹭啊蹭。那人的面容跟她有点像,可是比她硬朗多了,剑眉朗目,身形颀长,看年纪也就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很有一股男子气。知道这大概就是熊苇口中的爹了,安静的站到一边,看他们父女团聚。 熊老夫人和郁容氏也在,老太太满脸笑容,郁容氏则有点拘谨。等到熊苇腻歪够了从自己爹身上下来,她拉过群粲,开口向老太太辞行。 ——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12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12 我和粲儿打扰了这些时日,已经很不妥了。现在事情既已平息,也是我们母女告辞的时候了。 群粲听了,有点意外。不过看看熊远寿,知道再留在这里确实于礼不合,就随着母亲行礼,准备离开熊家。 熊远寿看了看郁容氏,一个面容柔美,温婉和善的妇人,说话也是轻声慢语,心里就很有好感。对于家里多出来的这一对母女,也有点儿好奇。看看自己的奶娘熊老夫人,大概明白了人家告辞的意思,笑笑, ——呵呵,不要紧,我得到铺子里去的。出门这些日子,好多账目什么的也得要我一一看过。等我把所有的事情整妥,也该再出门了。这一趟本就是顺路回来看看老太太和阿苇,生意还没走完。所以,哦……怎么称呼夫人? ——妾身郁容氏。 ——郁夫人,尽管住在我家,也算跟我们老太太做个伴。 ——这……这本是熊掌柜的家,怎么能劳烦熊掌柜住到外面去。 ——不劳烦,我不在家这段日子,郁夫人照管我一老一小,熊某感激不尽啊。所以不必担忧,还请放心住下去。 看到他们对话,熊老太太眯缝起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狡黠的光,满意的点着头。意外的,熊少爷也没有参与什么意见,按照以往的惯例,他本来是应该添油加醋赶群粲母女走的,尤其是发生了今天中午那件事情之后。而她只是看看自己的爹又看看郁容氏,眨巴一下眼睛,没了言语。 第二天正逢书院放假,熊少爷睡饱了觉之后,抱着一大堆东西哼着小曲进了书房。群粲正在书案前坐着,不知道写些什么。身边站了两个丫头,熊苇仔细看看,正是她们前几天在白云山买回来的那两个女孩儿。 把怀里的东西一股脑堆在一边,熊苇拍拍手,看着这些熊远寿从不同的地方给她带回来的稀罕奇巧玩意儿,正琢磨怎么分派呢,群粲叫她, ——喂! ——我不叫喂,我叫苇。你可以叫我熊公子,也可以叫我熊哥哥。 ——我还叫你狗弟弟呢!再啰嗦,你就叫狗熊好了! ——你……你这个烂芹菜…… 狗熊这词,是熊少爷最忌讳的称号之一。群粲毫无惧色,把手里的纸递到熊苇眼前, ——喏! ——这什么? ——看看不就知道了? 熊苇伸手把纸抽过来,有点不情愿的抖了抖,瞄群粲一眼,拿着看起来。等她花了足足有一刻钟才把这张不足二百字的纸看完以后,她终于明白将要面对一个多么严酷的现实。 ——郁小姐,我发现你真的是很闲啊! ——怎么说? ——这是你对本少爷的改造计划么?我想问问,我吃饭的声音大小和坐椅子抖不抖腿关你屁事啊? ——本少爷?你是少爷么? 一矢中的,郁群粲捏得准熊苇的软肋,不温不火的就叫桀骜的“少爷”乖乖低头。 ——好好好,算你厉害!这样吧,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你替我保守秘密,怎么样? 群粲依旧在纸上写着,头都不抬。 ——二百两!总行吧? ——熊“少爷”!我想你第一件要弄明白的,就是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用钱来解决的。 两无嫌猜 油盐不进。熊苇暴躁的倒背着手,在书房的当地上走来走去,时不时停下,用手指着仍旧在低头写字的群粲, ——你……你……你你你…… 不忿归不忿,熊苇有把柄捏在人家手里,并不敢太强硬,也只得听群粲摆布。 ——生活习惯方面,我帮你列个单子,你背熟了,到时候就照着做。忘记的时候,我随时会提醒你。这书么,每天十个字,每个字写一百遍,然后背一首诗,读一篇文章,很简单的。 熊苇的表情和姿式那就是一句谚语,死猪不怕开水烫。群粲假装没看见,拿起手里写好的纸, ——这是今天要写的字和背的诗,现在就开始吧? ——今天?今天放假诶! ——书院放假,正好用来补课么。你比人家落下何止十万八千里!好了别废话了,午饭前把字写完。 说着,起身让出书案前的位置。熊苇看看,实在躲不过去了,万分不乐意的磨蹭到椅子前面,看看旁边站的两个丫头, ——你们俩站这干嘛? 两个人自打那天在山上就有点害怕她,现在被她黑着脸一吼,都吓得一个哆嗦。互相看了看,赶紧低下头。 ——你去帮我倒杯茶。对了,叫什么名字啊? 熊苇指了指穿粉红衣服的一个,一边在桌子前面坐了下来。 ——回少爷,我叫蒹儿。 ——啊?什么? 熊苇回过头,诧异的看着她。那个叫蒹儿的脸急得都红了,小声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叫蒹儿,少爷。 ——尖……尖儿?那,那你呢? 熊苇又转向另一个。 ——我叫葭儿。 ——这是人名么……你们老爹也太取巧了点!以后你们俩就叫小红小绿!又好听又好记!什么尖儿甲儿的,也不怕咬着舌头…… ——啊?这…… 蒹儿有点为难的嗫嚅着,想争辩又不敢的样子, ——怎么?不乐意啊?爷我买了你们你们就得听我的,我家里—— ——她们的名字是我起的,已经告诉李妈写了名册了。 一旁的群粲听不下去,阻住了熊苇的强势更名言论,拿起她放在旁边桌上一堆折扇看着。 ——我就说么……正常人也起不出这种名来…… ——少废话!快点写字! 熊苇不再计较丫头的名字,埋头在书案上,抓着毛笔歪歪扭扭的写起字来。群粲打开一把竹骨绢面的扇子,发现是把两面都空空的裸扇,便合起来放下,又打开一柄象牙韧纸的,依旧是空白,不禁奇怪的地发出讶异声,熊苇听见了,抬头看见她在玩扇子,不在意地说, ——看上哪个就拿哪个吧,反正也是要堆到库房里,那些东西送人都不行。 ——你为什么不用? ——都没写上字怎么用啊? ——找人写上字不就得了? ——不要,他们那些会写字的人老是耍我,上次写了一首淫诗在上面,我又不认识,叫夫子看见了,手心都给我打肿了。 熊苇一边写字一边说话,头也不抬,群粲听她说觉得好笑,又问她, ——那你现在用的那把是谁给你写的? ——醉香楼的水心月。 群粲一愣。熊苇扇子上的字很清逸,也有几分潇洒,想不到竟是出自风尘,那个穿着紫色衣裙笑声妩媚甜软的青楼女子在脑子里浮现出来,突然又想起了那天在白云山她和熊苇暧昧不清的一幕,下意识的问道, ——她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13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13 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么? ——你们俩先出去吧,一会叫你们。 熊苇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把蒹儿和葭儿两个丫头打发出了书房,这才无奈的看着群粲, ——大姐你注意下啊!你这样用不了几天整个舜州城都知道了。 群粲也知道理亏,无言的翻个白眼,示意熊苇回答她的问题。 ——我不知道,可能知道吧。 ——什么意思? ——水心月卖艺不卖身的,琴棋书画都很厉害,但是谁都别想近她身。但是她对我很好啊,只有我可以亲近她,所以我估计她大概是看出来了,她很聪明的!好!写完一个字了!一百遍太多了,下面的可不可以只写五十遍? ——不可以! ——凶什么凶?也不怕嫁不出去…… 当然,最后一句是腹诽。熊苇换了一张纸,又去吭哧吭哧的写字了。群粲琢磨了一下,去笔筒里挑了几支笔,跟熊苇说, ——我给你把扇子上画上画儿吧,你不认识字,画儿总看得懂吧? ——你会画画? ——你写你的字,等画好了给你看。 ——好啊好啊!画个美女上去吧!葛化明一定要流口水了! 群粲翻个白眼, ——那我照你画? ——喔……当我没说…… 等熊苇把十个字每个一百遍好不容易才写完,眼睛都花了的时候,群粲那里也画好了好几幅扇面,都打开晾在书架上。远远看去,似乎都很漂亮。熊苇扔掉手里的毛笔跳过去,却被群粲拦住了, ——干吗干吗? ——我看你画的扇子啊! ——那些还没干,这一把已经好了,你明天就能带着去书院的。葛化明不流口水才怪呢。 说着,群粲递给她一把合着的扇子。 ——真的? ——你看看啊。 熊苇迫不及待的打开手里的折扇,正面,赫然画着她很熟悉的画面——一个团背四爪的嫩绿大王八!跟那天画在她脸上的是一样的! 熊少爷的嘴角抽动几下,看看书架上那几把山水草虫画得精美的折扇,又看看眼前那个憋笑憋得很痛苦的女人, ——吃饭了…… 说完,转身往饭厅走去。身后,有人再也憋不住,终于让笑声冲喉而出。 她怎么不让唾沫呛死…… 熊老夫人这几天有点喜忧掺半。 喜的是自己计划的儿子和郁容氏的事情似乎有点眉目,两个人言谈举止间都对彼此很有好感的样子,虽然并没有说开什么,可是正朝着理想的方向发展。 而忧的是宝贝孙儿熊苇倒是反常起来,不像往日那般欢实。吃饭的时候躲躲闪闪,昨天在院子看见她,居然走路都不自然了,走着走着能顺了边。这实在是太异常的事情,难道是对她爹和郁容氏的事情不满?远寿这次回来确实有点顾不及她,不过照她的性格,不满她早就嚷嚷出来了,也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 不过有一点,她跟群粲倒不再那么针尖麦芒的对着干了,两个人开战的频率明显降低,真是奇怪的很。 不行!得叫李妈叫过她来问问,别是外面闯了什么祸事。 熊苇放学回来听见奶奶叫她,就往老太太房里去。路过郁容氏的院子,听见屋里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心里免不了好奇: 不会是我老爹在吧?嗯,去偷看一下! 进了院,扒着窗户伸头看,发现估计错误,房间里面只有人家群粲母女。郁容氏正把一个细绳穿着的玩意儿给群粲从头上套下去,那母老虎也一改凶恶做派,搂着母亲的肩膀撒娇。 啧啧,真是肉麻。熊少爷心里想,不过还是眼巴巴的看着。冷不防被群粲抬头看见,她一颗脑袋搁在窗台上,光明正大的偷窥别人。 ——哎!你看什么呢? ——唔,没……没看什么…… 熊苇被抓了个现行,正想缩头开溜,郁容氏却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进屋去。熊苇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向人家发出探询的目光。 郁容氏温和慈爱的笑了起来,还点了点头。淡雅的眉目间露出母性的光彩,这是熊苇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光芒,从来没有人曾这样温暖爱怜的看着她对她笑,一时间,一向跋扈的少爷也有点不知所措了。 有点局促的小步挪近屋里去,熊苇站在桌子前面,眨巴着眼睛看着群粲母女。郁容氏招呼她再走近一点,从针线箩里又提了一条细绳穿着的玩意出来。 熊苇这才看清那是一个香囊,和群粲挂在脖子上的那个是一样的,只不过颜色有异。顺从的低头站在郁容氏面前,让她给戴到脖子上。 挂好了以后,郁容氏坐到榻沿上,拉着熊苇也坐在身边,慢慢的告诉她, ——端午的时候都要带这个香囊,避蚊虫,保平安,也是长辈对小辈的爱护。昨天你们出去玩,没来得及给你们,今天挂上吧。 熊苇高兴的点点头,摸着挂在自己胸前的香囊,又不好意思的笑了。 群粲坐在母亲的另一边,挽住娘的胳膊,头靠在娘的肩膀上,好笑的看着熊苇, ——还不快谢谢我娘? 熊苇得意的晃晃脑袋,不理。郁容氏嗔怪的看了群粲一眼,伸手摸摸熊苇的后脑勺,笑着说, ——不讲那些客套,阿苇也很听话的。 熊苇缩了缩脖子,体验着这种新奇的感觉。郁容氏的手很柔软,热乎乎的抚在自己的脖子上,痒痒的很舒服。奶奶和爹虽然疼她,却很少这样摸摸她抱抱她。肢体间的亲密往往在于彼此有着完全的信任和喜爱,很容易就拉近了关系。郁夫人的一个无心之举,却一下子触动了熊苇的心。 别样味道 兴高采烈的跳进老太太房里去,倒吓了熊老夫人一跳。看见她很高兴的样子,老人的担心去了一半,赶紧叫李妈把留给她的点心端出来。熊苇回头看看没别人,一手一个抓着,狼吞虎咽往嘴里塞。 ——慢点!又没人跟你抢,都是你的!你这孩子也是,中午吃饭不多吃点,现在饿成这样! ——我哪敢大口吃啊,那烂芹菜盯着我看呢! 熊苇塞了一嘴的点心,呜呜噜噜的说,老太太没听清, ——什么?什么芹菜?你不是不喜欢吃瓜菜么? ——嗯……嗯…… 熊苇想了想,这事还不能跟奶奶说,就改了口, ——没,没事!哦,夫子最近在教我们学礼仪,我,我新学的,吃饭就应该慢点,不能大口吃,不礼貌。 ——哦…… 听见孙子在外面学规矩,老太太喜得眉开眼笑,又叫李妈给她倒了茶, ——阿苇啊,你看群粲的娘怎么样啊? ——很好很好啊。 刚得了好,怎么能不说好。 ——你看她跟你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14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14 爹—— ——奶奶,人家有相公的! 熊苇咽下嘴里的东西,不满的嘟囔!奶奶的意思,她再迟钝也能看出点来,虽然对自己的亲娘一点记忆也没有了,而刚才对郁容氏的好感大增,可是要让一个没什么关系的人成为自己的娘,这对谁也不能是太轻易和舒服的事情。 ——她那相公也叫相公!哼! 熊老夫人轻蔑的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满不在乎的表示不屑, ——可官府那里都有册录,这又不是咱们说了算的。 ——你孩子家别管那些事。奶奶就问你,要是叫群粲的娘留在咱们家,你可愿意? ——什么叫我可愿意?奶奶,你得问人家愿意不。 ——也对……不过我看也差不离儿……如果她愿意,阿苇你可不能给我坏事。 ——噢…… 狐狸与狗熊的交易成功。 可是熊苇的日子依旧不好过。 郁群粲板起脸来的时候比郑天儒还要苛刻,每天一千个字已经很多了,还要背诗和念文章,书院里的作业又不能不做。熊苇每天累得小脸干瘦,吃饭还要看人脸色,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现在别说赌馆和醉香楼了,连放学路上都要一溜小跑,回去晚了芹菜小姐一不高兴,后果将会很严重。因为同样是一首诗,背《静夜思》和背《古从军行》是不一样的,上次不过是弯去潘不安的酒楼喝了一小盅,回家居然叫背《长恨歌》,那是人背的么…… 唉! 好不容易书院放一天假,哪都不能去,只能坐在书房写字。不过总算有盼头了,郁“夫子”说,等基本的常用字都写会了,就可以只背不写了…… 轰隆隆! 窗外滚过一阵闷雷。 埋头写字的熊苇抬头看看窗外, 要下雨了啊,雷雨季节到了。跑到外面的廊檐下,把养得白画眉绿鹦鹉黑八哥统统拿进来,不要叫雨淋坏了。 天阴得厉害,外面院子里已经开始吧嗒吧嗒掉落大大的雨点了。熊苇少爷倒背着手站在窗口,听着天上一阵阵的雷,感觉很诗意。雨渐渐大起来,哗哗的倾盆而下,间或一个闪电,撕开黑黢黢的天幕,紧随而来的就是变得尖锐的炸雷。 昨天葛化明和潘不安计划去城外骑马,还笑话我“惧内”,现在,呵呵呵呵…… 熊苇脸上露出得意的奸笑。 又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没听见凶巴巴催我写字的声音?要在平日里看见停下早吼了,奇怪。 转头一看,郁群粲坐在靠墙一张椅子上,脸色煞白,手死死抓住旁边的桌子角,一脸惊惶失措的神色,目光也有点发直。 这是咋了? 熊苇试探着凑过去,伸手在群粲眼前晃晃。群粲只错下眼睛看看她,没有任何别的反应。 ——你不舒服啊? 群粲不说话,极轻微的摇了摇头。 ——那你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外面又是咔嚓嚓的一个雷炸响。群粲猛的哆嗦了一下,两个肩膀缩起来,明显的恐惧之色。 ——你不会是……怕打雷吧? 熊苇一脸的不可思议,群粲这次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死死咬住下唇,一动不动。 ——唉呀,你怕打雷就把耳朵堵起来么,明明害怕还在听,越听不越害怕么。 熊苇说着,伸出双手,中指伸进群粲的两个耳廓里面,堵住了耳洞。肌肤相触地一瞬,群粲微微的抖了一下,下意识的仰起头,有点紧张,却并没有抗拒。 又一个雷适时的响了起来,熊苇把群粲的脸托在手心里,笑嘻嘻的对着她的眼睛看。 ——怎么样?好多了吧?你得把耳朵堵起来才不会觉得打雷声音太大!诶?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群粲的手慢慢抬了起来,扳住了熊苇的小臂,紧紧地握住。眼睛盯着熊苇的眼睛,生怕她突然放开手一样。而熊苇似乎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依然笑眯眯的帮群粲堵住耳朵,堵住那令她恐惧的雷声。 她的脸近在眼前,声音却好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那笑意也不再是嘲弄和取笑,而是一种淡淡的温和,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这个时候,从容而值得依赖的熊苇似乎有着神奇的力量,让群粲惶恐不安的情绪,慢慢不再那么强烈了。 雨越下越大的时候,雷慢慢停了。熊苇听着已经好一会儿不再打雷,就慢慢试探着把手拿开,因为这个姿势,胳膊很累哦…… 群粲好像突然反应过来,迅速松开自己的手,头也低了下去。耳朵那里被熊苇捂着热热潮湿的感觉一下子拂过一阵凉气,刚平缓下来的心跳又开始加快了频率。 本来不觉得什么的熊苇看见群粲满脸通红,神情也很古怪,眨眨眼,也觉得不自然了。皮笑肉不笑的退开几步,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喃喃道, ——我……我继续写字…… 正尴尬着,外面蒹儿打着伞进来了, ——少爷,小姐,老太太说,让你们在书房吃午饭吧,外面雨下得太大,不用去前厅了。 ——哦,知道…… ——哦,知道…… 两人异口同声,群粲没说完就停住了,熊苇停了一下,又把最后一个字补上。 ——……了。 朝彼此看过去,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 呼!好诡异的气氛! 还是熊苇先反应过来,她实在不习惯这样,急急跳开去拉桌子摆凳子, ——吃饭吃饭,饿死了!看看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说话间,就帮着把一个小圆桌子和两把方椅摆好。群粲也慢慢走过来,和她对面坐下,蒹儿和后面进来的葭儿一起把几个碟子从食盒里拿出来,又盛了两碗饭放在她们两个的面前。 熊苇规规距距的坐好,接过筷子,小心的夹了一个豆腐裹肉搁进嘴里,闭着嘴巴嚼。群粲送了一筷子米进嘴,抬眼看她,心里还留了一丝刚才的奇异感觉。耳朵那里依旧凉飕飕的,迷惑了的群粲有点失神。 面前摆了一盘百花虾,这是平日里熊苇最爱吃的,群粲伸手端起盘子,把它换到对面去。熊苇欢天喜地的迎接着自己最爱的到来, ——谢谢! 群粲又是一愣。 会说谢谢了呢。这在一个月之前,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那个骄纵的无法无天以作恶为乐的顽劣少爷似乎有点脱胎换骨。虽然她一直在叫苦连天,可是自己说过的事情都照着做了,这样一来,因为有着一张讨人喜欢的好皮囊的熊苇,似乎也变得可爱起来。 也不仅仅是可爱,好像还有一点别的。不过,不管是什么,都跟自己没关系。 午饭过后,雨也停了。熊苇和群粲刚要分头去午睡,蒹儿又来叫她们了。 ——赵知府家的赵公子来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15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15 了,老太太叫少爷和小姐到前厅去。 熊苇的眉毛皱成一个团, ——赵大头到我家来干什么? 说完了想想,大约不是找她的。肯定是找烂芹菜,可是他找烂芹菜干什么呢? 本来不想去见仇人,不过又很想看看他到底来干什么,去还是不去呢?愁人!还没想明白,回头一看,群粲不见了。 听见情郎来了跑得比兔子还快,哼!刚才不知道是谁被打雷吓得要哭! 熊苇一边忿忿的想一边一溜小跑往前厅去。刚靠近前厅的门,就听见仇家赵大头的声音, ——小生跟郁小姐情投意合,希望熊掌柜能一力成全…… 提亲!!! 熊苇站在西厢回廊里,心口怦怦的跳。这该死的赵大头,果然心存不良,平常装的跟正人君子一样,看见烂芹菜还不是跟葛化明一个德行!要是叫我,我就是喜欢我也不说出来,多丢人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秋试在即,小生家父希望能将亲事定下来…… 真不要脸,人家还没说同意呢你就定下来,定下你个头来!还搬出你老子,当知府了不起啊,官逼民反我告诉你…… 顺着赵云逸的话,熊苇心里正流畅的表达着自己的看法。前厅里,熊远寿可是左右为难。看眼前的公子,应该是很不错的少年才俊,和群粲也很般配,不过,自己算个什么身份呢?怎么能给人家的女儿做主? 正为难着,郁容氏的声音传出来, ——既然赵公子即将进京大比,还是不要为琐事耽误了功课,先全力赴考为上。若是有缘,又岂在这一时?何况粲儿命里不该早婚,这是清远寺的弘齐大师早给算过的。还请赵公子海涵。 熊苇两个嘴角不自觉地上弯,眼睛也眯了起来,果然是好人啊…… 一转头,却发现跟她对面的东厢廊檐上,郁群粲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看。显然也听见了厅里的对话。 一定很失望吧?呵呵…… 熊苇一转身,乐滋滋的走开了。 相思红豆 不过,失意而去的赵公子虽然踏上了赶考路,却并没有忘记心仪已久的佳人。不多久,就派人从遥远的京城送了一个精致的锦盒给群粲,还有一封情真意切爱意绵绵的信来。信云:现在在京中第一权臣,当朝左相大人的家里,接受考前辅导,辛劳读书备考之余,还不忘当初舜州书院的一幕幕往事,等等。 群粲看完信,按照原来的折痕叠好,放在了桌上。打开那个锦盒,里面是满满一盒红得耀眼,好像一团在燃烧的火一样的红豆。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相思。嗯,赵云逸要表达的意思就是,相思。 群粲的心里,也淡淡的漾起了一丝甜意,指尖拈起一颗,向着窗户的方向看看,阳光下,非常的漂亮。 那双温和沉静的眸子和衣袂飘然的身形仿佛出现,群粲淡淡地笑了笑,把豆子放回锦盒,扣上了盖子。 熊苇从外面回来,悠哉游哉的晃进书房。书房里没人,只有几只雀儿在叽叽喳喳的叫,书案上,很显眼的放着一个雕饰繁复的精美的锦盒。 咦?这是什么? 熊苇凑上前,左看看,右看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打开看看吧,正想着,手比脑快,啪嗒,就把锦盒的销子摁开了。 哇!真好看的豆子!通红通红的,这是什么豆子啊?从来没见过的!比家里的红豆绿豆漂亮多了!不知道熬粥来是什么味道的? 想到这里,熊苇舔舔嘴唇,咽了一下口水。 屋里没人,这是谁的呢?偷他一点熬粥来尝尝应该没关系的。嗯,就这么办! 想到做到,熊苇抄起袍角,倒了些红豆在里面,一不小心倒多了,下去半盒余。算了算了,偷一点也是偷,索性多拿点! 小心翼翼的把好看的红豆子兜出来,熊苇扯着嗓子叫小五子。吩咐他去厨房讨一个小炭炉,以及糯米柴炭铁锅等物,就在书房外面的院子里,架火熬粥! 水开了,把糯米和好看的红豆子放进去,盖上盖子。熊苇满心期待的等在一旁。 火不怎么旺啊,进屋去拿扇子扇扇。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飘起来一阵香气。 群粲从母亲屋子里回来,看见熊苇蹲在院子里,撅着屁股对着一个炉子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狗熊! 熊苇好像被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转过身,双手都背在身后,紧张得看着群粲。 ——你干什么? 群粲狐疑的看看她奇怪的动作,问道。 ——没,没什么…… 熊苇说着,还紧张的瞟了瞟她的粥锅。咕嘟咕嘟的声音,锅盖被顶得嗒嗒响。群粲没看出什么来,迟疑着进书房去了。 熊苇这才松一口气,又转身蹲下,继续期待她的红豆粥。须臾,群粲从书房里一阵风一样冲出来,急冲冲的喊, ——你拿我东西了?! 熊苇刚才的表情动作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快速站起来,依旧背着手,摇头, ——没!没有! 刚才偷豆子的时候就有预感是她的,现在看来肯定是了,完了,会不会跟我拼命啊?为了几个豆子不至于吧?好,只要她不揭锅盖,我就死不承认! ——手里是什么? ——嗯?手,手里? 熊苇把手拿到身前来看,正攥着她买给群粲的那把纱绢团扇。 ——还说没有! 群粲上前来,一把抢过去, ——你干嘛拿我的? ——借用一下么…… ——怎么不用你自己的? ——我的是纸的,溅上火星就坏了。好不容易画的呢…… 熊苇紧紧攥着自己的折扇,群粲画的那几把都给了她,手上正是最喜欢一把——寒江独钓。 群粲不再作声了,看看她,拿着自己的扇子进书房去。丢下熊苇在院子里拍心口。 呼!好险!原来是来要扇子,不是豆子。 唉呀!粥沸了!! 找个碗盛起来,呵呵,真好看,白白的粥配着红红的豆。吹凉了吃一口,嗯…… 呸呸呸!怎么这么硬? 这什么豆子啊?中看不中吃!费我一锅好米! 郁群粲站在窗口,看着院子里的熊苇龇牙咧嘴,团扇挡着脸,挡住忍俊不禁的笑意。 熊远寿在家流连了月半,生意的事情实在不能再拖,才依依不舍的上路了。其实让他依依不舍的,只不过是每天中午和郁容氏一起吃顿饭,或者在院子里碰巧遇上了,打个招呼闲聊几句而已,可是这也足够拨动寂寞许久的心了。 而熊远寿一走,熊家就有麻烦来了。 其实,也不算什么太大的麻烦,只不过是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16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16 ,郁仁周找上门来。 熊老夫人客客气气地把那个一脸颓废之色的中年秀才请进前厅喝茶,派人叫来了群粲母女。 看到妻子和女儿,郁秀才急忙迎上来, ——粲儿! 群粲皱着眉头扫了父亲一眼,扶着母亲坐下了。郁秀才面带惭愧之色,嗫嚅着跟妻女说, ——前日是我不好,我今天是来带你们回去的…… ——你不要想! 郁容氏声音不大,态度却很坚决。郁秀才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我,我带了银子来,可以把粲儿赎回去了,我…… ——我和粲儿就是沦落到街头讨饭,也不会再跟你扯在一起!谁知道什么时候,你又把我们母女输给谁去!? ——我…… 熊老太太在一旁喝着茶,一声不吭。 ——我这番是真的戒了!要是再进赌场的门,就剁我的指头去!我起誓—— ——好了,你快走吧,别在人家家里这样赌咒,我不会再信的! 一向软弱的郁容氏态度如此强硬,有些出乎郁秀才的预料,他试探着问, ——你……你是不是贪图人家的钱财…… ——我要是哪怕爱惜一点点我容家的钱财,早一点脱开你,我和粲儿,也不至于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了!要不是熊老夫人照应,粲儿还能有周全么?你唯一的亲生女儿,你都能把她输给别人,你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你早就叫那个赌字迷了心窍,我是再不会信你说的话了,你趁早走开! 郁容氏极力压制住怒气,把态度表达清楚。郁仁周的脸色变了好几变,眼神散乱,像是有什么在心里又说不出来。最后,实在耐不过, ——我,我只是把粲儿输给了人!你,你还是我娘子!我一日不写休书,你就一日是我郁家的人! 郁容氏惊怒之下,忿恨的看着丈夫。 ——你要怎样? ——你既是我妻,这熊家, 郁仁周说着看了老夫人一眼, ——断没有强留的理! 熊老太太的茶碗搁在了一边,刚想开口,熊苇跑着从外面进来了。郁仁周刚进熊家熊安就跑去书院告诉了她,熊苇一听大事不好,赶紧往回跑。 跑进来站在门口那里喘粗气,不明白眼前的形势,看了这个又看那个,最后还是看着自己的奶奶, ——怎……怎么了?要干嘛? ——郁秀才要把妻女带回去。 ——不行! 熊少爷斩钉截铁的一口否决。群粲听了,抬了抬眉梢。郁仁周却挺直了腰板对着她, ——熊公子,我如今带了当日输的那一百两来的,你—— ——你带多少也不行!你当我这是当铺啊?你赶紧走! 毕竟是亲父,群粲见熊苇这样不客气,心里也有些别扭。郁仁周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也喘得急了,片刻后,豁出去一样,声音也高了起来, ——熊公子,当日要不是你在背后耍些手段,我也不会输给葛公子那笔银子。你若真要欺我人单势薄,我们少不得要去官府理论理论! 听见这个说法,群粲皱着眉恼怒的瞥了熊苇一眼。有点心虚的熊苇掩耳盗铃,看也不看她, ——那……那是你亲手签的契约,把女儿输给我们的,现在你想抵赖? ——那我妻容氏呢?我只是把女儿输了,你们为何连我的妻室也一并带走? ——我…… 郁容氏听到这里,知道熊苇打嘴仗不是郁秀才的对手,发起脾气来肯定有一场好闹,生怕不可收拾。 ——并非熊公子之故,是我忧心粲儿,才到熊家来的。你莫诬蔑人家! ——我看你们母女是不知羞耻了! 郁秀才不再是刚才的低声下气,口气开始强硬起来, ——今天,你无论如何也得跟我回去!否则,我会到知府大人那里击鼓鸣冤,让赵知府替我断断这强夺人妻的案!! 熊苇一听赵知府,就矮了半头。 舜州知府赵广禄是科举出身,为人刻板严谨,遵奉圣贤仁义。他的辖下隔三差五就会整顿一下民风,赌馆妓院是最强势扫荡的地方。这对百姓来说是大善事,对熊苇来说就是倒大霉。被赵知府手下的捕头抓去大牢里好几次,不但罚银,还受了点皮肉之苦。这也是她对赵知府的儿子赵云逸一直心怀不满的主要原因。 她把群粲弄到自己家本来就跟赌场扯不清的关系,真要是到了赵知府堂上,挨板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浪子回头 郁仁周看她面有惧色,不禁得意起来,恢复了他的读书人气派,撩了袍子坐下, ——不过,这件事也并非不能商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他的脸上,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若是熊公子肯出点血的话…… 郁仁周停住了下文,他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群粲母女怒不可遏,恨恨的盯着他。群粲心里最后一点对父亲的温情也消失殆尽,咬着牙迸出了两个字, ——无耻! 郁仁周闻言,跳过来要挥掌掴女儿耳光, ——不孝之女!竟敢辱骂亲父…… 熊苇这次反应很快,半路就截住了他,伸手推了郁秀才一把, ——去去去!你离她远点!你说吧,要多少? 郁秀才转转眼珠,看看熊苇又看看女儿,好像明白一点什么似的,挺了挺胸膛, ——白银,五千两! 屋里沉默下来,所有人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郁秀才为妻女开的价码,着实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熊苇以为他输急了眼,不过是来讹几个银子花花,没想到他居然狮子大开口。 ——五……五千两??? 郁秀才点头,一旁的郁容氏实在看不过去, ——你,你简直疯了!如此不知羞耻…… ——我不知羞耻?是你带着女儿在别人家里与人不清不楚,不知羞耻的是哪个? 郁容氏再说不出话来,只气得胸口起伏喘着粗气,群粲在侧劝慰着母亲。 熊苇也喘了几口气,撇了撇嘴, ——好,五千两就五千两,等我爹回来…… ——我现在就要!银票拿来,否则,我即刻就要带人走! ——现在?就算是皇帝一下子也拿不出五千两来啊? ——那我不管。 熊苇瞪圆了眼睛,看着这个不讲理的郁秀才,无言以对。群粲却好像看出一点什么来了, ——是谁叫你到这来的? 郁仁周警觉的看看女儿,冷笑一声, ——还真是女大不由人,见着公子爷,连自己的爹也不顾了。真乃有其母必有其女!没有人叫我来,是我自己要来的,我的妻女,难道我要不得管不得么? ——五千两……五千两…… 熊苇一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17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17 边嘟囔,一边在走来走去,好像在琢磨到哪里去弄五千两。郁秀才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慢悠悠的道, ——不知道你这熊家大宅,值不值五千两? ——我家这宅子是花两万银子买的! ——哦? ——你! 熊苇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撕了郁仁周,可是这事又没有别的办法,回头看看熊老夫人,发出求救的口气, ——奶奶…… 熊老夫人依旧无动于衷,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过了一会才幽幽开口, ——老身这把年纪,不管这些琐事了,只求个儿孙平安,这事还是阿苇你看着办。 ——你别在这里撒疯,痴心妄想了!我跟你去就是! 郁容氏愤然开口,怒视着丈夫。郁秀才脸色有异,眼珠溜溜转个不停。 ——好,我家的宅子给你! 熊苇咬咬牙,竟然应下了郁秀才的无理要求。虽然她平日里花钱也是大手大脚,可是这样把自己家的宅院都抵给人,可不是买把扇子那么简单。且不说别的,眼下岂不是连个容身之所也没了? 群粲吃惊的看着她,不相信这个娇生惯养的少爷竟然这等魄力。 ——奶奶,房契地契可是在你那里? 熊老夫人点点头,依旧是悠闲神色。 ——好!郁仁周,我把房子给你,你去官府写休书,以后芹菜和她娘就跟你没关系了! ——哈哈哈!看不出熊公子真是至情至性之人呢! ——阿苇,他是在讹诈你啊!你这样不就上他的当了? 郁容氏焦急的提醒熊苇,熊少爷挠挠后脑勺, ——钱没了还能赚,人没了可是花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奶奶,容夫人你们放心,我会想办法,一定饿不着你们的! 群粲的表情放松下来,眼睛里有着一些闪闪烁烁的东西,看着熊苇的目光里带着从来未有过的柔情。不过,熊少爷现在忙着眼前的麻烦,没注意到。她转头对着郁秀才, ——我们现在就去把手续办妥,自此两清! ——好! 两个时辰以后,熊苇熊少爷,攥着郁仁周给容氏写好按了手印的休书,带着一大家子浩浩荡荡的人马,走出了熊家气派的大宅。她没顾得回头凭吊一点什么,因为,眼前的事情,得要靠她解决了。 先把人带到了熊家开在舜州城的铺子里,熊少爷把所有的下人集中在了一起,开会。会上,熊少爷开始了她当家理事的第一步。下人里面凡是有家业且不超过四十岁的,熊苇把从家里带出来的细软加上铺子里的一点存银分给了他们,叫他们另谋生路。并说好他日若有需要再回熊家做事。 而年纪稍大或者孤苦无依的,熊苇把他们安排给铺子里的卢掌柜照应,让他们在铺子里干点杂活,混个温饱。 除去这些人,眼前,就只剩了熊老夫人和李妈,群粲母女,再就是蒹儿葭儿两个丫头和熊安。 熊苇跑去找葛化明和潘不安,想给奶奶她们找个落脚的地方。偏偏不巧的是,二位少爷合伙去了百里外的松麓山游山玩水去了。这下,熊少爷傻眼了。 ——不如就去城郊我们以前住的那座草房吧,虽然破旧,还有几间房子。 群粲提议道。熊苇摸着下巴回想,却想起她去那里把群粲抢回家的情形,有点窘相, ——啊?那里啊? ——我和我娘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还算可以的。 ——嘶…… 熊少爷好像牙疼一样发出抽气的声音,似乎还在犹豫,不过,这次是熊老夫人发话了。 ——就先去那里吧,暂且安置下,慢慢再说。 ——哦。 看见奶奶同意,熊苇只好点头应了。带着一行人去了城郊,到达那里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那几间草房本就简陋,又多日未曾有人居住,更加破败。熊苇奢华日子过习惯了,哪里忍受得了这种地方。站也无处站,坐也无处坐。倒是群粲,手脚麻利的简单收拾了一下,安顿好了熊老夫人和母亲,又去帮李妈张罗晚饭。 第二天,熊苇大清早起来绕着那草房转了两圈,就跑去奶奶房里商议, ——奶奶,我想出去走趟生意。 ——嗯? 熊老夫人看看孙儿,有点怀疑, ——走生意?你会么? ——以前跟着爹,也学了不少。就是没有自己走过么。现在咱们手里没多少钱,铺子里又都是现货,有几个钱还要周转。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咱们这样会坐山吃空的! ——坐吃山空。 熊老太太纠正道。 ——噢,坐吃山空。奶奶,就叫我去走一趟吧。 ——你,有什么打算么? ——离舜州不远的大屿山你知道吧?那里的山路难走,商贾们一般不愿往那里走。爹以前跟我说过,那里面的人在山溪里淘金,其实是很有钱的。咱们这里平常点的货物运进去,价格就能翻几番。可就是因为路难走,大家都不愿意去。 ——你想去? ——嗯! 熊苇点点头, ——得赚点钱,好歹买个像样点的小房子先住着,这里太破了!不能叫奶奶和芹菜住这样的地方呀! 熊夫人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点点头,从头上拔了根金簪, ——你要去,我也不拦着。这个给你算做一点本钱,不管能不能赚着钱,快去快回,别叫我担心。咱们好歹还有几两银子,不至于就饿着了。 ——奶奶放心吧! 于是,熊苇又把自己随身带着的玉佩和金锁连带奶奶给的金簪一并当掉,凑足了一些本钱,从舜州城里置买一些常用的货品,雇了车队,带着小五子出发了。 因为这里都是女眷,熊安留着不方便,就一直在铺子里帮忙。熊苇走得匆忙,似乎也有点刻意避开,没招呼他,就匆匆走了。等到两天后他从铺子里送米过来,听说熊苇去了大屿山,脸色大变, ——大屿山那条商道方圆几百里的商人都不愿意走,路难是一个原因,其实主要是那里山匪横行!一旦遇上血本无归不说,说不定连命都得搭上!! 闻言,在场的人都大惊失色。熊老夫人嘴唇都开始哆嗦, ——这,这可是真的? ——少爷也知道这件事的!老爷跟她说过,怎么就去了呢? ——快,熊安,快骑马去追,撵她回来!就说不管什么货啊钱啊,统统不要了!你就把人给我带回来! ——老太太,少爷走了两天了,算算行程,该到了那儿了,我再怎么追,恐怕也是赶不及了! 熊老夫人两眼发直的呆坐在椅子上,彻底没了言语。 群粲听见,虽然并没多说什么,心里却发了慌。熊苇走的时候她就有点奇怪的感觉,右眼皮一个劲的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18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18 跳,这下愈加添了担忧。 你浓我浓 一连几天,群粲都是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的,时不时到门口那里张望,一颗心总也放不回原处。以前的邻居阿林过来探望她,聊些琐事,帮忙做点粗活,群粲也是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到了第十天黄昏,院门口传来小五子的声音。屋里的群粲听见了,急忙忙的往外跑。就看见熊苇带着她再熟悉不过的架势,摇头晃脑,笑呵呵的进门来了。 熊老夫人连拐棍都扔了,三步两步抢上前,抱住宝贝孙子,大哭起来。阿弥陀佛叫了几百遍。熊苇不知何事,疑惑的看看周围,看见群粲的娘,没看见群粲,也变了脸。挣开奶奶就往屋里跑,这下,几乎跟刚要出门的群粲撞个满怀。 好不容易站稳的熊苇一下子抓住她,先看脸,再看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 ——出什么事儿? 群粲终于松了一口气,摇摇头, ——没事。 ——没事奶奶哭什么?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又叫人家抢走了呢。 群粲翻个白眼,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动不动就抢人啊? ——哦……我,我也不是经常抢么…… 熊苇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傻笑起来。 熊老夫人接过蒹儿捡起递过来的拐棍,颤巍巍的又跟过来,紧紧拉住熊苇的手,拉进屋里去。 上上下下连捏加看,熊老夫人在熊苇身上来回寻摸。熊苇怕痒,连忙从腰里拿出一个布包,笑嘻嘻的跟奶奶调皮, ——别找了别找了,在这呢!把东西赎回来还剩三百两,怎么样?这一趟走得值吧? ——值个头!谁稀罕你这三百两!几乎没把我老命吓掉! 说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重重出了一口气。 ——走这一趟再不许去了!知道你能养活家了,我也算闭的上眼。老胳膊老腿还想留着多享几年清福,折腾不起了! ——我出去挣钱,才能让奶奶在家里享福啊!我再走两趟,就能买个小宅子了。 ——敢!再去我就打断你的腿!享福,不够我担惊受怕的! 说着,看见熊苇比以前黑了些也瘦了些,额头上还有块擦伤,凑上前看看,果然是伤。 ——这怎么弄得? ——嗯?哦,没事,走路撞到树上,碰了一下。 老夫人狐疑的看看她,又看看一边站着的小五子,发现也是灰头土脸的,就开口问, ——小五子,怎么回事? ——啊?我,我不知道啊…… ——嗯? ——我说我说!回老太太,我们回来的时候遇上一股劫道的,我和少爷跑的时候从坡上滚了下去,少爷碰在一块石头上,把……把头磕破了。 ——你个笨蛋不是叫你回来别说么? 熊苇耸鼻子瞪眼的吓唬小五子。 ——什么?真碰上山贼了?过来我看看! 老夫人拉过熊苇,一边查看孙儿的伤,一边又在念着佛号。容氏也是连说万幸,这时候李妈端了饭进来, ——少爷还没吃饭吧? ——哎呀我都快饿死啦! 熊苇赶紧跑到桌边坐下,接过碗来,把头埋进去狼吞虎咽。 一边吃着饭,一边开始把她这一路的见闻眉飞色舞的讲给大家听。讲到遇上山贼的惊险处,把老夫人和两个丫头吓得一惊一乍的。小小的草房里欢声笑语不断,隔壁的阿林听到了,不知道来了什么人,有些好奇的过来查看。 那里老夫人看孙儿吃饱了,正催着熊苇早点去睡觉,跑了一路很辛苦,怕她累着了。 这间小院是三面围起来的,正面三间,中间是正屋,左右是熊老夫人和容氏的卧室。西边一间小柴房。东边的厢房两间屋子群粲住了一边,老夫人叫熊苇去另外一间住。容氏已经知道熊苇是个女孩,也就不觉得不妥。 熊苇跟在群粲后边,乐颠颠的往屋里走。院门那里,阿林进来看见她,气恼的跑上来指着她的鼻子, ——原来是你? 熊苇一愣, ——你是谁? ——我是谁?你倒是忘得干干净净,我差点被你打死,你居然问我是谁? 这样一说,熊苇有点想起来了,毕竟自己理亏,也就不怎么强硬。站在群粲后边不说话了。 ——阿林哥,她现在改了很多,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你就原谅她吧。 群粲淡淡笑着,轻声细语的给阿林解释。看见群粲这样说,阿林才按捺下怒气,气呼呼的说, ——好吧,以前的事就算了!可是,他跟在你后边要去干什么? ——去睡觉啊! 熊苇理直气壮地回答。阿林抬腿就踢了她一脚,“嘣”的一下踢在小腿上,疼得熊苇闷哼一声立时就抱起一只腿,在院子里单腿跳着转圈,眼睛里也有泪花在打转了。 ——你踢我干吗? ——你,你,你竟然侮蔑郁小姐的名声…… ——我,我什么时候…… 熊苇这才反应过来,住了嘴不说话了,一边揉腿一边低声诅咒。群粲也没想到阿林会踢熊苇,想上前看看又不好,心下不快,冷冷的说, ——天色不早了,阿林哥还是早点回家去,免得别人看了会说些难听的话! 说完,头也不回,进自己屋里去了。 阿林看看群粲的背影,又看看熊苇,后者正在含着泪揉腿。 ——你去那边睡! 阿林指着西边的小柴房, ——要是叫我看见你敢进郁小姐的屋子,我就踢断你的腿! 说完,转身恨恨的走了。熊苇冲着他的背影扬了扬拳头,不出声的骂了他两句,一瘸一拐的还往群粲的房间那边走。阿林回过头来,威胁的瞪起眼睛哼了一声。 熊苇看看,熊安和小五子都去铺子里了,连个帮手都没有,阿林生的虎背熊腰的,一旦打起来肯定吃亏。没办法,只好调转方向,往柴房去了。 一辈子脱不开的柴房命,真是命苦! 群粲抱着一床被子进来得时候,熊苇点着蜡烛,刚把一堆柴草铺好,坐在上边,撩起裤腿查看被踢的地方。 放下手里的被子,群粲端过蜡烛来,仔细的照着她的腿。 细腻白净的一截小腿上老大的一个乌青痕迹,熊苇扁着嘴,委屈的看着群粲。 群粲把烛台放在一旁,右手抚在熊苇的腿上,轻轻地帮她揉着。柔软的指掌触感温暖舒服,熊苇这才放开脸,傻呵呵的笑起来。 ——以后就别去招惹他,他说什么就听着,还有,站得离他远一点。 群粲一边揉一边轻轻的说,熊苇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温柔的一面,不禁有点看呆了,也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跟你说话,想什么呢? ——哦?哦,我怎么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19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19 知道他会突然踢我一脚么……欺负人…… ——他欺负人?当初那是谁把人家打得半死啊?我听阿林哥说他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能下地,人家能不恨你么?踢你一脚还是轻的。 熊苇没话说了,又把嘴扁起来。群粲揉了一会,把她的裤腿放下,伸手碰了碰她额头伤口那里, ——疼么? 熊苇摇摇头,又点点头, ——有点。 ——当时流血了? ——嗯,流了。我拿帕子包着,到了家就不流了。刚才李妈给我擦药了,说过几天就能好。 群粲仔细的观察着, ——说不定会留疤的。 ——啊?会不会很难看啊? ——应该不会,放一点头发下来,就挡住了。 ——哦。对了对了,我买了礼物给你。 熊苇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抽开绳子,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提了一对用细细的金链垂着的珍珠耳环出来。 ——我去钱庄兑银子,看见这一对耳环,小五子说啊,要是你戴了肯定很好看,我就买了,这可是我自个儿头回赚的银子。喏,送给你。 手伸过来,掌心里,一对珍珠发出润泽优雅的光芒,在烛火下,格外的动人。群粲看看熊苇手里的耳环,又抬眼看看她,心境坦荡的笑容,不再暴戾凶恶,温和而又舒服。便也随着,淡淡的笑了起来。 ——谢谢,那你帮我戴上吧? ——啊?我……我不会啊…… ——没关系,把这个钩子穿过耳洞,挂在耳垂上就好了。 ——哦,那……那会不会痛啊? ——不会。 群粲轻轻摇头,侧过身去,撩起耳边的头发。熊苇咽一口唾沫,把手在身上擦擦,鼓起很大勇气一样,小心地拿了一条耳环,屏息凝神的按照群粲说的,慢慢把细链顶端的金钩穿过群粲的耳洞,把耳环挂好了。 戴好了一条,熊苇才放松下来,让群粲又转过另一边,拿起另一条耳环,一边戴一边问她, ——那钻这个耳洞的时候疼么? ——有一点。 ——哦。我小时候奶奶也要给我钻,我吓得哭了一天一夜,奶奶没办法,只好算了。 说着,另外一条也顺利的戴好了。熊苇看着群粲的侧脸,小巧的耳垂,卷翘的睫毛,一颗浑圆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而晃来晃去,鬼使神差一样的,凑上前啄了群粲的脸颊一下。 ——啾! 群粲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熊苇的吻就结束了。不过她还没有退开,凑在群粲耳朵边,轻轻的道: ——芹菜你真好看,怪不得葛化明和赵大头都喜欢你,我要是个男人,我也喜欢你。不,我肯定先下手为强,把你抢回家的当天就娶你进门,不给他们留半点机会!呵呵…… 群粲很慢的一点一点回过头去,看到熊苇一脸陶醉的,嘻皮笑脸的表情,左颊被熊苇亲了一下的地方开始发热,继而烧红了整个脸庞。熊苇说话的时候有热气扑在她耳边,更加剧了这种灼烧。 惊讶不已的群粲红润的双唇翕动了一下,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窘迫了片刻,爬起来就从这小小的柴房里逃了出去! 柴房里的熊苇则开开心心的把群粲给她拿来的棉被展开,直挺挺躺下去,盖盖严,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真开心,今晚要做个好梦! 情何以堪 举报刷分 虽然熊苇梦想中的小宅子一直没有买上,他们还是必须在草房里将就住着,可是家里的气氛却好起来。不再有争吵和烦扰,每个人都开开心心的。 熊少爷没事就到铺子里去跟卢掌柜学着做生意,虽时有差错。也慢慢积得一些经验。她虽然读书不怎么开窍,可是看来生意上倒有点天赋。熊老夫人看在眼里,心中很是欣慰。 秋风乍起的时候,熊远寿终于风尘仆仆的带着商队赶回家来了。 也直到熊远寿回来,老奸巨猾的熊老夫人才道出,她给郁秀才的房契地契都是假的,经办的官府的人也被她事先找卢掌柜打点好了。目的就是为了锻炼一下她的孙子熊大少爷,顺便考验一下容氏的真心。虽然其间熊苇出去做生意遇到山匪让她也很后怕,不过基本上这整个过程都达到了她的预计,让她十分满意。 接下来,就是熊远寿出面跟郁仁周交涉了。不出群粲当时所料,郁秀才背后果然有人指使。赌场的老板借了高利贷给郁仁周,逼他去跟熊府要人讹诈。可是他们之间关于宅子银子的事情还没有弄妥当,就全部被赵知府带走了。熊远寿不计前嫌,还是给了郁仁周二百两银子,叫他好自为之。 于是,熊家的一家老小,欢欢喜喜的搬回了自己的家里。 熊老夫人趁热打铁,回家没几天就撺掇着儿子,给容氏提了亲事。本来,熊远寿也顾及着人家是有夫之妇,不敢怎么多想。如今既然跟郁秀才两清,也热络起来,听了娘的话,想娶容氏进门,正式做熊家的夫人。 容氏当然没什么意见。本来就是郎情妾意的事,二人才貌相当,脾性般配,真是天作之合。 仲秋刚过,熊府便张灯结彩,大办喜事了。 熊苇虽然开始的时候有点别扭,慢慢也想开,再说容氏她也很喜欢,就开开心心的帮老爹张罗婚事。大喜的当天,从一清早的接亲,到家里的宴席,熊少爷乐得满面红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娶亲呢。 一直闹腾到晚上,熊府里面还是宾客如云,推杯换盏喧闹不绝。突然,熊家大门闯进来一帮人,也穿着红色的吉服。为首的一个人粗声大气的嚷嚷, ——本朝新科探花郎赵公子大驾光临,叫你家主人快出来迎接! 话音未落,赵云逸穿着崭新的官服,从外面进来了。 站在主宾席里敬酒的熊苇端着杯子愣在那。 探花郎。 赵云逸果然不负众望,高中探花,成了舜州百姓引以为荣的模范。喜报前几日就送到了赵府,继而轰动了整个舜州,熊苇在外面也听说了,不过她怕群粲知道,回家只字不提。 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 ——在下给熊掌柜道喜! ——同喜同喜!赵公子,快请进,喝杯喜酒吧。 熊远寿不卑不亢的邀请他。 ——呵呵,我此来可不是为了喝喜酒,当日我去赶考之时,郁夫人,哦不,现在该称呼熊夫人,曾许下诺言,待我衣锦还乡,便答应我和郁小姐的亲事。 真是不要脸到极点!什么时候答应的你啊?人家明明说的是到时候再商量。可是,看赵云逸,这时候正是春风得意,面如冠玉,目比灿星,鲜艳的官服衬出一张英气勃勃的面容。乃是前途无量的得意儿郎,跟群粲真是再般配不过了!再看看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么不高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20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20 兴呢? 喝喜酒的人们都围上前看新科探花,没人顾上不高兴的熊少爷。新郎熊远寿思忖了一下,对赵云逸道, ——小女能得探花垂爱,不胜荣幸啊。可今儿是我熊府大喜,匆忙间恐怕招待不周,辱没了探花爷的颜面。不如就请探花明日再过来,我和拙荆商议妥当,再给探花一个明确的答复吧。 赵云逸想想,确实是自己来得不是时候,看眼下这忙乱的场面,也不适合商谈正事,就把提亲暂且放下,接受熊远寿的邀请,进门来喝喜酒了,顺便跟未来的泰山套套近乎。 熊苇看着想着,心里难受,又不好使出来。本来就劣势,人家现在是探花郎了,更惹不起,酒杯往桌上一扔,跑出前厅去了。 一直到宴罢,都没人发现,熊家的大少爷不见了。 宾客散尽,新人入了洞房之后,想看看熊苇怕她喝多了呕吐什么的群粲找遍每个角落,也没看见熊苇的影子。 想了想,又往后院跑去。 柴房里面透出隐约的光,群粲跑的气吁吁的,推门两下不开,一时急了,抬脚一踹, 嘭! 本就不是很牢固的门应声而开。 熊苇抱着她的大黑狗炭头,斜靠在稻草堆上,正在那抽抽搭搭哭的带劲,被猛然的破门声吓了一跳,立刻收声,傻愣愣的扭头看着站在门口,穿着绣金红衣,神采烁烁的郁群粲。 群粲微喘着气,看着她说, ——叫你狗熊,你还真窝囊给我看啊? 熊苇两个嘴角努力的往下撇着,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吸了吸鼻子,嘟囔着说: ——我哪里窝囊了? ——不窝囊你躲在这里哭什么? ——你要去嫁给别人了,我哭一会也不行啊? ——我嫁人你哭什么? ——就是你嫁人我才哭咧,别人嫁人关我什么事? ——我嫁人又关你什么事? 本来就一肚子委屈不情愿的熊苇一听这话,更加难受,又说不出来,不再跟群粲说话,回过头去搂紧了炭头,又开始嗯嗯嗯专心致志的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她拿袍袖一下一下地擦着,炭头看她擦得没有流得快,就伸舌头去舔她的脸,帮忙擦。 大概尝了尝咸咸的味道不错,炭头舔得更带劲了。 郁群粲被这个场面搞得青筋都在额上跳起来了,三步两步抢上前去,一把把炭头从熊苇怀里拉出来,推它一把撵出柴房去,炭头临走还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熊苇的脸一眼,摇摇尾巴,出去了。 这下熊苇更扯开嗓子放声哭了, ——呜……你不管我了,又把炭头撵走,呜……也不准它跟着我,我以后就成没人要的了,呜…… 她这样一哭,群粲才有些慌了,又心疼又生气,也不管别的,使劲扳着她擦着眼泪的胳膊,急急的说, ——我什么时候说不管你了? 熊苇立刻不哭,拿下胳膊来,仰着脸看着她, ——你要嫁给赵云逸了,还不算不管我么?他中了探花,明天就要来提亲了,我又不想去他家。 ——谁叫你去他家了? 群粲几乎焦头烂额, ——呜…… 哭声又起,熊苇这次可是玩真的了,眼泪跟开了闸的水一样哗哗流着,群粲忍不住,伸手揽过她的头,抱她在怀里说: ——不许哭不许哭!哭什么哭? 自己却也红了眼眶。熊苇抬手圈住群粲的腰,使劲箍着, ——他有什么好么?不就会念几句诗,我以后听话好好学还不行,干什么就嫁给他了?舜州城里女人多的是,干吗非要来抢我的啊?看我好欺负,他爹欺负完了他又来……呜…… 群粲不再说话了。 她也不知道此时为何心里没有半点喜悦,那赵家是多么叫人满意的一桩亲事,可是,自己的心里好像不这么认为。不过不这样又能如何呢?自己似乎没有什么理由来拒绝。明日一早,他就该来正式提亲了吧。 熊苇……呵呵,虽然教给她好些个事理,可是这小孩子脾性还是没怎么改,都说些什么傻话啊!不嫁给赵云逸,难道嫁给她么?一会哭累了睡着了就好了。相处这么久,要真说离开她,自己也有点舍不得,可能就是这样才哭的吧,时间久了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熊苇洗了把脸就跑出去了。群粲起来没看见她,正疑惑着,前面报赵知府带着赵云逸,正式上门提亲来了。 熊远寿少不得和妻子迎出去,接进内厅,两方落座后。容氏看看赵云逸,她并不喜欢这个孩子,可是既然女儿中意,赵家又是这般郑重,做娘的也不好再加拦阻。便和熊远寿交换一个眼神,示意他应下了。 赵云逸闻言喜不自胜,连忙扑通跪在熊氏夫妇跟前, ——泰山泰水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唉哟不敢不敢,我一介布衣,怎么敢受探花郎的大礼。 熊远寿连忙把赵云逸扶起来,请到椅子上。 ——在下一定不负泰山所望,日后定会善待郁小姐的! ——呵呵,那自然好。探花这次,大登科连着小登科,真是人生得意啊。 ——熊掌柜,犬子这次拜在了当朝第一权臣,左相古涛门下,古相爷对他多有赏识,答应例行的外派三年之后,一定提拔入朝为官呢! 赵知府得意的对熊远寿介绍, ——哦?那更是前途无量了? ——哈哈哈哈…… 谈笑声里,宾主尽欢。 再论高下 后面,群粲从书房出来,看见小五子站在院子里刷马。 ——小五子,少爷呢?你怎么没跟她出去? ——少爷去醉香楼水姑娘那儿了,不叫我跟着呢。 小五子回过头来答应着。 群粲好像被一记闷棍击中,一下子呆在了那。心头窒紧的感觉让她一动也不能动了。 水心月。她几乎忘记了这个人,其实也不过是平常,熊苇原本就跟她来往密切。去找她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不知道为何,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却在群粲心里翻腾起来,夹杂着隐约的委屈,让她整个人都在微微的发抖。 小五子觉得她面色异常,好奇地问, ——郁小姐,你怎么了?要找少爷么?我去叫他回来? ——不,不用了…… 群粲勉强笑了笑,又退回书房里去。关上门,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屈肘伏在了书案上。 竟然,有泪水溢了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没有任何理由的,就是想哭,然后就真的哭起来。眼泪不停的涌出,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过。 “叩叩!” 蒹儿在外面敲门叫她, ——小姐,老爷太太叫你去前厅呢,赵公子在那等着。 群粲慌忙把眼泪擦了,清了清嗓子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21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21 ,应道, ——知道了,一会就过去。 赵云逸欢喜的迎接着群粲的到来,一别已经多日,新科探花郎也受了些相思之苦。如今,似乎如愿就在眼前了。 群粲对他勉强笑了笑,在母亲身后站下。 还没等众人开口,熊苇低着头,急匆匆的从外面回来了。眼睛有点微肿,脸颊也陷了进去。 看见厅里的一干人,又看看群粲,她却用一种酸楚和着怨恨的目光在看自己。熊苇低下头,什么也没说。走到熊远寿身边,开口道: ——爹,家里的人参还有么? ——有啊?做什么用? ——郑夫子病了,开的方子里有人参,我去药铺看他们卖的那些不好,想起来咱们家还有些…… ——好好,快叫李妈去拿给你,郑老夫子怎么样啊? ——大夫瞧着说是恐怕……恐怕不好…… 熊苇声音很低,还带了哭腔。群粲听见也是吓了一跳,不顾前面的事了,赶紧问她, ——怎么不好? 熊苇看看群粲,勉强的说: ——大夫说看晚了,拖的时间太久,已经来不及了,开了方子也就是缓缓,救不了命的…… 旁边赵云逸丝毫没把这消息看重,眼里只有群粲,还带着刚才的喜色。 这工夫,李妈已经把人参拿了出来,熊苇抓起来就要走,群粲喊了一声, ——我跟你一起去! 赵知府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而赵云逸直到看到群粲要去,才连忙也开口, ——我也去吧,倒是很久没看见郑夫子了。 ——好,你们三个一起去吧!阿苇,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银子不够就回来拿!要有什么事,也快点回来说! 熊苇答应下,也不管群粲和赵云逸,自己头前急急跑出去,骑上马飞奔而去。赵云逸在一旁殷勤备至的把群粲扶上马车,一起往书院去了。 其实郑夫子的病况已经很是严重,几乎到了弥留的状态。一些书生上京赶考以后,这里就冷清了很多,熊苇他们也不经常去书院,不知道夫子病到这样的地步。 熊苇到了书院里,把小五子抓回来的药材和人参一起放到药锅里,在院子里点起炉子熬药。 内室里,郑夫子正在一声不停的咳嗽。熊苇急忙跑进去, ——夫子,夫子你觉得怎么样? ——咳咳咳!没,没事……咳咳咳咳…… 熊苇拿过痰盂,扶起他,让他把喉咙里的痰吐出来。郑天儒仰面倒在床上,嘶哑着声音, ——我,我想不到……教了一辈子书……到最后……咳咳咳……竟然是最叫我头疼的学生咳咳……在,在这里送我的终…… ——夫子,你不会有事的,我回家拿了人参,等药熬好了你喝下去,很快就没事了! ——阿苇啊,以前夫子打你骂你,咳咳……还罚你抄书和站墙角,你可恨夫子? 熊苇曲着一条腿半跪在夫子床前,拿手背抹了一下眼睛, ——不,夫子是为我好,我知道…… ——呵呵……夫子有愧,夫子也有私心啊……咳咳咳,我偏爱赵云逸他们,指望他们能给我挣得脸面,嫌弃你们丢了我的人,咳咳咳……就体罚你们……咳咳…… ——夫子,那些事我都不记得了!我就记得小时候,夫子手把手教我们写字,夏天还煮绿豆汤给我们喝,夫子…… 熊苇着急的解释,想了想,又连忙道, ——夫子,赵云逸中了探花呢!你肯定很高兴吧?他和群粲一会就来看你了!夫子,他穿新官服可好看了,你要等着看看…… ——咳咳! 门口传来清嗓子的声音,熊苇回头一看,赵云逸和群粲站在那里,看起来已经有一会了。急忙晃晃郑天儒的胳膊, ——夫子,夫子你看,赵云逸来了,他来探你的病了…… 郑天儒吃力的偏头往那边看去,赵云逸上前一步,微微鞠了一躬, ——郑夫子,我来看你了。 郑天儒的手伸出去,似乎想握一下新科探花的手,看看这个他从小一手培养起来的得意弟子如今总算功成名就。他也就死而瞑目了。 可是,探花并没有要去握住的意思。而是彬彬有礼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群粲皱紧了眉头,看看赵云逸,连忙自己上前一步,接住了郑天儒的手, ——夫子,你还认得我么? 郑天儒努力的朝群粲看看,吃力地辨认着, ——郁……郁……原来,你是个女娃啊? 群粲笑了笑, ——夫子,我来看您,您觉得怎么样了? ——人之将死,油尽灯枯了…… ——夫子…… 熊苇脸上挂满了泪,不住的用手背擦着。又想起外面的药,赶紧跑出去,蹲在炉子旁,一边扇火一边吸鼻子。 赵云逸却在叫群粲走了。 ——咱们也看望了夫子,该回去了。我知道城东有家聚贤楼的白斩鸡不错,群粲你要不要去尝尝? 郁群粲恼恨的看了他一眼,一声未吭。赵云逸大约看出群粲的不满,这才闭了嘴,不多说了。 病榻上的郑天儒闭着眼睛,嘴边挂上了一丝苦笑。 虽然熊苇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人终究奈何不了天。黄昏的时候,两袖清风的郑天儒,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熊苇抱着夫子的胳膊,哭得声哽难抑。群粲在一旁轻声的劝着她,好不容易才哄得她收住了泪。此前小五子已经给郑天儒换好了寿衣,熊苇亲自帮夫子整理好了头巾袍靴,恭恭敬敬的在夫子床前磕了三个头。 整个过程,赵云逸袖手站在一旁,甚至还因为房间里难闻的气味,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 熊苇退出来夫子的房间,坐在书院的门廊前面,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大门。她从小就在这个院子里读书、嬉闹,虽然也经常被罚站墙角和打手板,可总是对这个熟悉的地方有些感情。如今一下子夫子没了,以后书院也不会在了。想到这里,垂头丧气的熊苇忍不住又开始抽抽嗒嗒。 群粲走到她身后,蹲下来,拍拍她的肩膀,递给她一块丝帕。熊苇回过头,看见群粲,又看见亦步亦趋跟着她的赵云逸,也不接那帕子,袍袖揩了把脸,就站起来跑了出去。 群粲看着她的背影,很想追上去,陪她度过现在这伤心的时候,可是…… 第二天,熊安照熊远寿的吩咐,带了银子,置办棺木纸马,给郑天儒办了一个体面的葬礼。熊远寿亲自去上香祭奠,熊苇和几个书生在老师坟前哭了一场。郑夫子一生无儿无女,死后有人替他哭坟,总算不至于太凄凉。 熊家父子两个面色凝重地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又来了陌生的客人。 一个武官打扮,体格魁梧的中年汉子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22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22 看见熊远寿,急忙迎过来, ——哈哈,熊老弟!多年不见了啊!听见你新娶了娇妻,怎么也不请我老袁喝杯喜酒? 熊远寿分辨了一下,才认出来, ——是袁兄啊,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快请坐!真是多年不见!阿苇,快来给袁伯父问好。 ——袁伯父好。 熊苇听话的施礼问候。 那个姓袁的却不忙着客套,仔仔细细的把熊苇上下打量了个遍。面露满意之色的捋着胡子道, ——熊老弟的儿子真是谦恭有礼,气度不凡啊!可见教养之高,嗯,我老袁这可放心了!放心把宝贝女儿依柳交到你家来了!哈哈哈! ——什……什么? ——外面的传言不可信!都说侄儿顽劣,今天我看,哪有半点不好!依柳还在家埋怨我把她嫁得不如意,这下我回去告诉她,尽管放心嫁过来!我这侄子啊,好得很哪!哦,我那边刚到舜州,还有诸多事情,就不多打扰了。熊老弟记得,及早到我那里去提亲,我嫁妆都准备好了,我们尽快把这事给办了!啊?哈哈哈!! 姓袁的又像一阵风似的从熊家走了。剩下屋里的一干人等,面面相觑。 ——给阿苇定过亲???!!! 连一向镇静,雷打不动的熊老夫人都惊着了。 ——还订了位小姐?远寿,你糊涂了吧? 熊远寿也是一脸无奈, ——那时候我们还在永州,袁家在那里做守备,跟我是朋友。阿苇还没出世,袁家的夫人也怀了孩子。我们就约好,若是一男一女,就结为亲家。后来袁家先生了一个女孩,随后就调迁搬走。阿苇出生后我看也是女儿,觉得这事不成了,就没再留心,也没通知袁家。谁知道他怎么打听的,不但找上门来,还把阿苇错当儿子了。这……这…… 熊苇一脸木然的看着父亲:你搞得这是什么,还有比现在更乱套的么? 群粲站在旁边,盯着熊苇一动不动。 谦恭有礼,气度不凡。 袁守备的话还在响着。是么?似乎是的。可是,大半年前,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熊少爷,骄纵,霸道,无礼,蛮横,粗鲁不堪,谁看了都摇头。一点一点教她,行止有度,待人有礼,怎么坐怎么站,怎么走怎么言,甚至一个小小的动作都不放过。她不肯配合,又要半哄半吓,耐心的一遍又一遍提醒。逼她写字背书,有时候她偷懒背不过,夜都很深了也不去睡陪着她。 好不容易,才学会像今天,能叫别人,夸一句“谦恭有礼,气度不凡”。 可是,自己辛辛苦苦把一个别人惟恐避之不及的坏少爷教得谁见了都喜欢,就这么平白送给一个不认识的什么袁依柳,叫人家好好享受她的劳动成果? 凭什么? 我心不悔 第二天,急不可待的赵云逸带着正式的聘书上门了。 熊远寿摆了一桌席,请未来的女婿喝酒。熊家的所有成员除了熊苇以外,都来列席了。赵云逸乐昏了头,敬了这个敬那个,喝得脸都红了。借着酒意,看自己心仪的佳人郁群粲,越看越是喜欢。 可是,聘书送到群粲面前的时候,她却说了一个字。 不。 熊家的所有人都一愣。赵云逸更是好像没听清楚一样,侧着头看着群粲,小心的问, ——什么? ——不。我不能嫁给你。 这下,谁都听清楚了。 ——为什么? 群粲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因为,她的理由在赵云逸以外的这些人面前,似乎不能够成立。 看了看,熊苇不在,一个能够给她一点支持和依靠的人不在,叫她不顾一切说出现在这个“不”的人不在,她心里其实想白头偕老的人不在。 群粲就觉得委屈。低着头,慢慢的,眼里就蓄满了泪。 看着她为难又委屈,有什么欲言又止仿佛难以启齿的样子,赵云逸一厢情愿的想到了一个可能,他的脸色就开始慢慢的泛白,嘴唇也开始哆嗦, ——是不是……是不是熊苇那个混蛋…… 熊家的人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骂自家的孩子,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赵云逸却只盯着群粲, ——是不是他……对你……对你行之不轨了?? 探花郎的眼里饱含着悲愤的泪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心目中长久以来的女神般的形象,就彻底的破碎了。 其余人的莫名其妙转为了呆若木鸡。 阿苇?对群粲?行之不轨? 她有那胆么?就算她有那胆,她有那实力么?就算她有那实力,她有那…… 算了,差点被这个疯子探花绕进去。 可是郁群粲居然含着泪,点了点头。 她没有更好的理由解释,不如将错就错。赵探花的悲愤变成了绝望,恨恨的看着在座的每一个人,捏着拳头,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 ——我早就看出,他每天纠缠在你身边肯定意存不轨,那个酒色之徒怎么能不垂涎于你的美貌。没想到,还是…… 仍不甘心的再问了一遍, ——你……你真的已经是他的人了? 那群粲也只好再点了点头。 赵探花仰天长叹一声,离席拂袖而去。 无端被赵探花视作仇家的熊家人目送他离开,又一起转过头看看着群粲,希望得到一个圆满的解释。 可是群粲把碗一推,站起来捂着嘴跑回房间去了。 这下,假的也成了真的。 关键时刻。还是熊老夫人有魄力,果断的吩咐熊安, ——少爷回来即刻关进柴房,没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家庭小组会议分头进行。 熊老夫人房间。熊老夫人、熊远寿。 ——娘,这事会是真的还是假的? ——事是假的,情多半就是真的了。怪不得我看阿苇这几天魂不守舍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平常没看出她们有什么不对啊,以前不是还吵吵闹闹的? ——这种事最难说了,唉!真是…… ——那现在怎么办? ——这事还提醒了我,远寿,眼看着阿苇也不小了,她以后你怎么打算? ——啧……不大好办…… ——现在,只要只要把阿苇是女儿家的事情说出来,袁家和赵探花的事情就都解决了。不过,后面要再给阿苇找个婆家就难了,先别说她那性子,就单凭她臭名昭著这一点,恐怕就没人敢要啊…… ——娘你说得很有道理。既然不能找女婿,咱们给她娶个媳妇回来,自己养着倒也很好。 ——嗯,也是个办法。而且,我看群粲那意思,好像不愿意跟那什么探花,反倒中意咱们阿苇,这怎么可能呢?开始俩人打得哟……那是暗无天日啊…… ——这样既不会拗着阿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23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23 苇,又能把事情都解决! ——不知道袁家那丫头怎么样,我倒想去看看…… ——娘!您就不要挑挑拣拣了!!您看要是把群粲留给咱们阿苇的话,会有多大可能? ——那要看你说动你媳妇有多大可能。 …… 郁群粲房间。容氏、郁群粲。 ——你疯魔了不成?阿苇是个女儿身你不知道么?怎么会对她动情? ——娘…… ——不要叫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简直是胡闹! ——娘,我不是在胡闹!阿苇她虽然不肯读书,可至少懂得诚挚对人,感恩图报,比赵云逸要强上不知多少倍! ——她再好也是个女子!你们两个在一起,以后万一透露出去,再怎么立足于世? ——可是娘和爹是世人认可的,结果又怎么样呢?两个人要白头偕老,最重要的是有感情不是吗? ——你!! …… 与会人员交叉互换。 熊宅主人卧房。熊远寿,容氏。 ——娘子,其实,就算中了状元,按规定也是要外派从县令做起的。 ——什么意思? ——群粲要是嫁给赵家,肯定要跟着探花郎远赴外地,她走那么远,你舍得么? ——那你的意思? ——我们阿苇也很好么。 ——很好她也是个女儿啊!为什么为了你女儿要把我女儿终身的幸福陪葬? ——什么陪葬啊?哪有这么严重?阿苇虽然是个女儿,可是她也不比儿子差么…… ——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还有,万一…… ——嫁了人再好也成了人家的,把群粲留在自己身边多好?阿苇那么听群粲的话,以后就是群粲说了算,比到那些家规严谨的人家去受委屈不强多了?更何况,是群粲自己愿意的,她也喜欢阿苇的么…… ——可是你的阿苇不是还订了袁家小姐的亲事?难道要叫粲儿—— ——不会不会,只要娘子你答应,我明天就去退亲!保证不叫群粲受半点委屈! ——这…… ——娘子你就应了吧?咱们一家人在一块多好啊,把哪个嫁出去我也不舍得,正好借这个机会,一起留在身边么…… …… 书房。熊老夫人,郁群粲。 ——你真的喜欢阿苇? ——嗯。 ——你真的原意后半生跟她在一起? ——嗯。 ——你要想好了,那可意味着你有很多东西得不到。 ——嗯。 ——就算有什么坎坷风雨,你也不会后悔? ——嗯。 ——那好,我们来耍她一下吧? ——嗯。嗯???!!! 柴房。熊苇,炭头。 ——他们干吗又关我柴房啊? ——汪! ——我最近又没有做错事! ——汪汪! ——芹菜要嫁给赵大头了,赵大头会把她带去很远的地方,咱们都见不着了。 ——汪汪汪! ——我竟然还跟什么圆柳树定了亲,那是什么人啊?她要是跟芹菜一样好就好了,不,不可能有人比得上芹菜的。 ——汪汪汪汪! ——我该怎么办呢? ——汪汪汪汪汪! 熊少爷搂着自己的狗坐在柴堆上,透过墙上一方小小的窗户看着外面圆圆的月亮,难得的安静了一次。尽管很难过,可是连日的奔波辛劳和寝食难安,让她的身体疲惫不堪,于是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有人用钥匙开柴房门的的声音惊醒了她。熊苇顶着一头稻草屑,睡眼朦胧的爬起来,一只手背遮在额头上,挡住刺眼的阳光。就看见她爹披着一身金光,喜气洋洋的进来了。 有爱情滋润的人果然不一样,老树发新芽了。不过熊老爷其实也不算老树,三十五岁正当年呀! ——阿苇,快起来梳洗,换出门的衣裳。爹今天要带你去开始置办亲事了! 熊苇依然站在那里发懵,一时反应不过来。 ——亲……亲事…… ——你袁伯伯这次只是路过舜州,不会住太久,咱得抓紧时间啊!还有群粲的嫁妆也要一起置备,到时候一娶一嫁,那是双喜临门啊!宝贝儿,你高兴不高兴啊? ——高兴…… ——那就快点!爹在前厅等你啊! 说完,熊远寿倒背双手,又披着一身金光,走了。 ——……个屁…… 被群粲管着已经很久没有说脏话的熊大少,少见的又露出了一点本来面目。 不过,更加郁闷的事情不仅于此。郁群粲居然再也没有在家里出现过。对此奶奶的解释是:群粲去了容员外家的旧宅,因为她毕竟不是熊家的女儿,不能从熊家出嫁。 ——为什么呀? 熊苇对这个解释很不满意。 ——因为这是人家赵公子的意思,人家怕你对群粲意图不轨。 老太太说的平淡,却在暗暗观察孙儿的反应。 ——我呸!明明是他意图…… 熊苇说到这停了,她突然想起那天在潘家酒楼的事情,好像有点理亏,无趣的摸了摸鼻子,转身离开了奶奶的屋子。 她一走,后面熊老夫人和李妈立刻头碰头的嘀咕, ——怎么看少爷的反应好像真有其事啊? ——还出息了她呢…… …… 恹恹的溜达到了书房,熊苇坐在门槛上,看着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书架、笔墨,都安静的呆在各自的地方,再也没有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把它们翻动、抚过,又好像看到群粲坐在书案前低头写字。 ——笨狗熊你快点写! ——背不过不准睡觉! ——写字还是背书,你自己选一样吧! …… 怎么连她凶巴巴的样子也怀念起来了呢? ——唉……!! 熊苇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少爷…… 突然听到细细的一声,熊苇一回头,看到了跟她一样闷闷不乐的丫头葭儿。 ——你怎么在这? ——我在打扫书房啊! ——我是说,你怎么没跟芹菜去? ——姐姐去了,我没去…… ——为什么?你不是也是她的贴身丫头么?怎么不陪嫁过去?这样你们两姐妹不就要分开了? 葭儿显然正是为这个原因不高兴,蔫蔫的回答, ——是小姐叫我留下来的,让我每天把书房打扫干净,照顾好少爷,还有……还有新来的少奶奶…… 熊苇听了,没了言语,呆愣愣的看着这个丫头。 ——少爷,小姐那么好,您……您就没半点动过心么?为什么还要娶别家的小姐当少奶奶? 熊苇苦笑一声,喃喃的道, ——我怎么可能不动心呢?可是有什么办法?当初要是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24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24 不动心,也不会帮葛化明硬把她弄到手又千方百计带回家了…… ——少爷,其实……其实……其实小姐心里,是有少爷的……我和姐姐的名字,少爷总嫌不好听,可是……可是小姐说,蒹葭,就是芦苇的意思,应着少爷的名字,叫我们记得是少爷救了我们,要一辈子伺候好少爷…… 熊苇听得眼睛发红,心里想起来以前和群粲在一块的种种,怎么上门欺凌,又怎么针锋相对,后来被逼着学规矩,慢慢觉得她的好,然后,然后…… 突然一把抱住葭儿,大哭着说, ——可是赵大头把她抢走了!现在就剩咱俩相依为命了!!听说新来的少奶奶家里是当兵的,万一她会拳脚又很厉害,咱俩可就倒霉了!!! …… 洞房花烛 尽管熊苇又伤心又害怕,可熊远寿依旧把她的亲事有条不紊,妥妥当当的张罗好了。 舜州城里两位公子爷的大婚定在了同一天。一位是当地首富的少爷,一位是新科的探花,听说京里还有一位大人物将会驾临。舜州百姓期待万分,真是几辈子都遇不到的热闹事啊! 到了娶亲的日子,熊苇换上一身大红绣金吉服,胸前十字披红,顶上金冠灿灿,脸色发绿的骑上一匹漆黑发亮的高头大马,敲锣打鼓的一路去袁家接亲。 而赵云逸也一样的披红挂彩,带着一队人马迎面而来。 队伍交错而过的时候,两位新郎好似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怒目而视,要不是有吹鼓手喜娘什么的在中间隔着,估计早跳下马扭做一团了。 因为袁家是暂居舜州,并没有府邸,熊苇被引着到了一处陌生的宅院。院子里迎出来很多人,可她一个也不认识。站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就有人招呼她去接新娘。 内室里很多丫头喜娘簇拥出来蒙着盖头的新娘,把一条绸带的一端交到熊苇手里牵着,然后送到外面的轿子里去。 熊苇一边往马上爬,一边在心里嘀咕:还好,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想必也强悍不到哪里去…… 群粲也是要这样被赵大头牵走吧?不知道她凤冠霞帔的样子好不好看呢?也许以后都见不到她了。想到这里,熊苇又想抬袖子去抹眼泪了。 因为熊家既娶且嫁,于是两家把亲事合在一起,都在城中的太白楼拜堂行礼。接亲的队伍到了楼下,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围观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熊苇下了马,来到轿前,一脚踢开了轿门, ——唔! 用力过度,好痛! 本来想弯腰下去揉揉脚的,一低头却看见,离她不远的地方,赵云逸正扶着群粲慢慢的从轿里出来。虽然盖着盖头,可是那一身红嫁衣仍然叫熊苇拿不开眼睛。看着她小心的,袅娜的被赵云逸牵着走,熊少爷的脚就不听使唤了,往人家那边走过去。 ——哎哎哎……新郎官哟,走错了!!! 旁边喜娘连忙把她拽回来,拉着她按部就班的把自己的新娘接出来。在众人的簇拥下往太白楼里面去。 随后,酒楼前面的大街上鸣锣开道,一顶八人抬的大轿威风凛凛的走过来。落轿之后,一个白面细髯的官员从轿里下来,赵知府一行赶紧下跪, ——古相爷大驾光临,下官迎接来迟,请恕罪! 这个当朝第一权臣果然威严,面不改色,只淡淡回了一句, ——赵知府不必多礼。本官今天是来给门生云逸主婚,这些官中俗礼,就暂且免了吧。 说完,抬脚往太白楼里去了。 正座上,熊老夫人正四平八稳的坐着,相爷驾到在场的人跪了一地,唯独她好像没看见一样,两手抚在她的乌木拐棍上,目光平视前方。 相爷古涛进来之后,看见老夫人,惊了一下,有点意外。可是,一点都不敢耽搁的,三步两步跑过来,扑通跪在老夫人面前, ——娘!不孝子铭恩给您请安! 顿时,楼里楼外,片刻寂静之后讶声四起。熊老夫人却好像没有听见,一丝反应也无。任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在她面前直挺挺的跪着。 其余人也不敢擅动,静等丞相大人的吩咐,心里免不了诧异:怪不得赵云逸是新科探花父亲又是知府,可是今天却是熊府处处为先,原来竟然是当朝相爷家的亲戚。不过为什么相爷姓古,却跟熊老爷是一个娘呢? 等了一会,熊远寿看老夫人面色依旧不善,迟疑着上前一步,凑到她耳边, ——娘,都等着呢…… 熊老夫人这才扫视一圈,目光回到眼前跪着的相爷身上。 ——丞相大人大驾光临,民妇有失远迎啊…… ——娘,您这么说可是折杀儿子了!! ——我知道,丞相是读书人,又做了官,看不起我们远寿行商,觉着丢了你的人! ——儿子不敢! ——不敢?哼!要不是熊家几辈子对咱们有恩,从不当下人看待,供你们兄弟念书赶考,又大把的花银子给你们上下打点,哪有你今天坐到丞相的位子? ——娘教训的是…… ——你刚在外面说什么?给门生主婚?我今天叫你回来是干什么的?? ——是……是侄儿的大婚…… ——你还知道有个侄儿!!我当你丞相老爷不认识咱们平民百姓家的人了呢!! 古相爷的冷汗顺着额头淌下来,一声不敢回嘴。 ——我告诉你,今儿是我熊府婚事,那什么探花探草的是捎带脚儿的沾点光!!你再敢里外不分,我就一拐棍打出你去!!! ——是!是!儿子知道! 在场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门口那里的赵知府在听见自己变成捎带脚之后,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可是也不敢怎么样,照旧陪着笑。当朝左相的娘,那不是他得罪的起的。 熊老夫人这才放开脸,喜气盈腮的吩咐在场的诸人落座。古相爷接过熊远寿递来的帕子擦擦汗,赶紧就坐他主婚人的位子。 随后司仪上了礼台,一阵唢呐吹鼓声后,熊苇牵着新娘走到桌案前,开始拜天地行礼。 第二拜拜高堂的时候,司仪喊完了熊苇竟然没跪下去,一头朝着前面的桌案去了,围观的众人大惊,这还没喝酒呢,怎么都站不稳了。幸亏旁边有人扶着她照应,赶紧拉回来按在蒲团上,硬逼她磕头行完了礼。 等司仪兴奋的高叫着“礼成”,众人热烈欢呼鼓掌。熊少爷站在礼台中心,环视左右,茫然无措了一会,突然蹲了下去。 下面又是一阵低呼,看着新郎官不知为何抱着头使劲皱着眉头闭着眼睛,两个嘴角弯下去,一幅痛苦不堪的神色。 幸好这位少爷出洋相习惯了,别人看了倒也不觉得什么,拽起来拉到一边。司仪又给赵云逸主持完了婚礼,整个太白楼就开始了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25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25 豪饮狂喝的序幕。 而熊苇的霜打茄子造型也就持续到了宴席结束的晚上。等宾客们都摇摇晃晃尽兴而回之后,两府的新人也要回去入洞房了。 熊苇这时候第三次出现怪异举动,出了门竟直奔人家赵云逸的马去。不过这次就好解释了,喝多了酒么。她身边的人又是一阵忙乱,赶紧拉着她回归正途。 ——熊公子!!那是人家的,您的在这边…… 当熊苇不得不爬上自家的马,回过头眼看着赵家的花轿抬着群粲消失在夜色中的时候,目光里失去了最后一点光亮,头也深深的垂了下去。 行尸走肉一般的回到了家,熊苇似乎神游天外,机械的任由别人摆布她,经过了繁琐的一系列礼节,被一众丫环小厮簇拥着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也就是今天的洞房里。 整个房间被布置的喜气洋洋,满目都是吉庆的红色,红窗花红帐帘红被褥红蜡烛,把本来就喝酒喝的眼花的熊苇晃得差点没看见坐在床沿蒙着盖头的新娘。 都一个颜色么,乍一打眼确实不好分辨。 李妈捧来了秤杆,送到熊苇手里,推了她一下叫她上前去掀盖头。熊苇为难的看看她,咽一口唾沫,看见李妈不容置疑的神色,知道躲不过去,只好小心翼翼的凑近,伸着手里的杆子,哆哆嗦嗦的把新娘头上的盖头挑了下去…… 静…… 其实在场的人都在等这一刻看好戏,谁都知道温和善良的郁小姐会在今天正式嫁入熊家,成为他们的少奶奶。只有他们的少爷不知道,因为老太太说,要让她体会一下失去的滋味,以后才会好好地珍惜。 所以,大家想看看,当熊少爷见到日思夜想的少奶奶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好笑反应。 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当熊苇看到眼前的新娘,倒退了两步,什么也没有说,就直愣愣的站着,眨眨眼睛,眼里的泪水,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本来叽叽喳喳笑闹着的人们一下子都安静了,熊苇的反应有点出乎预料。这样的少爷,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 一直低着头的群粲半天没有听到动静,疑惑的抬头,却一下子看到熊苇望着自己,满脸的泪水,顺着下巴滴滴答答的落着,仿佛劫后余生,摇摇晃晃似乎要虚脱过去了。 这才觉出游戏似乎有点过头,群粲心里一阵抽紧。本来是人生大事,谁不是兴奋期待满心欢喜,却叫熊苇整整难受了一天,甚至还不止一天,真是说不过去的。可是眼下她又不好多说什么,还好李妈反应快,赶紧上前去擦着熊苇的眼泪, ——好了好了少爷,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哭起来了呢?洞房花烛那可是小登科啊,快别哭了,看叫人笑话!娶了媳妇就是大人了,老太太费了多大劲哟,才叫相爷把袁小姐保媒到赵家去,把少奶奶给你娶回来,你该高兴才是啊…… 熊苇抽噎了好几声,才挤出两句话来, ——你……你们怎么不早说啊,我……我刚在太白楼拜堂的时候,都想一头撞……撞死在那儿了…… ——啊哟可别胡说!呸呸呸!好了好了,这下看着新娘子了,少爷满意了,快别哭了……都哭成花猫脸了! 熊苇这才破涕为笑,挂着一脸的泪痕傻呵呵的乐起来。看看四周,又不好意思了,伸手挠挠后脑勺,李妈把酒盅递过来,她赶忙接着,过去坐在群粲旁边。 烛光映衬下的新娘娇美异常,与往日里的清雅秀逸又有不同,多添了几分妩媚。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样好看,幸亏没有被赵大头抢了去。熊苇看在眼里美在心里,终于安安心心的喝下了今天的最后一盅——交杯酒。 完成任务的李妈松了一口气,把挤在新房看热闹的人统统轰了出去。自己去老太太那里复命了。 可是对于小五子他们来说,这么好的热闹机会怎么能放过,仍旧一股脑凑在了新房门前,屏息凝神的准备听听他们的霸王少爷怎么跟新娘说情话。 可是,等了半天都没有什么动静,不知道里面在干什么。正当听窗的人有点熬不住了要散去的时候,新房里突然传出一声惨呼, ——嗷——!!痛死了!! 众人面色一呆,怎么是新郎官的声音?不会这么不中用吧?还没想完,又是一声, ——你留这么长指甲干吗??? 混在年轻人堆里的熊远寿听到这句,掉了一头黑线,彻底的对自己女儿失望,为了避免她再一次传出惊人之语,赶忙把听窗的人给撵走。 ——好了好了,酒也喝了,窗也听了,都走吧回去睡觉去!! 真丢人啊! 众人还打算再听个详细,看老爷都发话了,也就不敢多逗留,相继散去了。 其实洞房里的熊少爷也没有她爹想的那么窝囊,她此刻正孜孜不倦的研究搁在床头的丝绣春宫图和她手里水心月给的那本有什么不同。好来确定她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奇怪,怎么不一样呢?到底哪个才是对的? 群粲自己卸下头上沉重的凤冠,脱去繁复的新娘礼服,又洗净脸上的妆容,把睡前的事情都妥当理好之后,发现熊苇仍然背对她趴在喜烛下面埋头苦思。 平常读书也没见这么用心过!! 一时不忿,上前就着熊苇的胳膊狠狠地掐了她一下,才叫她传出了让所有人误会的那两句话。 ——你掐我干吗? ——你在干什么? ——这个我还没搞会呢!! ——搞会了你想干什么? ——水心月说…… ——以后不准在家里说水心月这个名字!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 熊苇的洞房花烛夜,结束在了一片热闹声里。 完 番外(上) 春。 刚把年送走不久,好像院子里,鞭炮的味道还没有完全散尽,。熊家的大宅,就又迎来了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 正堂屋里,熊老夫人和熊远寿隔桌而坐,都是一幅忐忑不安又喜不自胜的神色。而所有的丫环仆从也都聚集在院子里廊檐下,都在焦急的等待着。 后宅的卧房门口,熊苇跟个陀螺一样滴溜溜的转。蒹儿端了一盆热水过来,正好被她挡住了路。 蒹儿往左,熊苇也往左;蒹儿往右,熊苇又往右。 ——哎哟少爷!!您挡了我的路了!! 熊苇赶紧跳到一边,合掌搁在额上, ——抱歉抱歉!你先走! 蒹儿赶紧往屋子里走过去,熊苇却又粘上来,絮絮叨叨的追问, ——怎么样了?有什么动静没有? ——少爷,这事急不得的!您还是去正堂那边,跟老太太和老爷一块安心等着去! 蒹儿一边应付她一边快步走进屋里去,砰的一声关上了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26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26 门,差点没碰扁熊苇的鼻子。随即,里面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熊苇觉得一层鸡皮疙瘩从后脊梁上冒了出来,那惨叫瘆的她毛骨悚然。可是又迫切的想知道里面的状况,只好在门前继续转陀螺。 整整转了两个多时辰之久,把熊苇的脑袋都转成了一堆糨糊。终于,瘆人的惨叫换做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响彻了整个熊家大院。 老夫人和熊远寿急急忙忙从前堂跑过来,正屋的门也在这个时候打开,稳婆喜滋滋的跑出来报喜。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又是一位小少爷呢! 她不知内情,以为熊苇也是少爷。莫不知这才是熊老夫人日思夜想的头名熊府男丁。老太太顿时脸上笑开了花,一迭声吩咐打赏! 内室的门打开,群粲小心翼翼的抱着一个红色的襁褓出来。熊苇冲在了最前面,扑上去看新生的婴儿。 ——怎么这么丑? 这是她看了第一眼的直接评价,抱着孩子的群粲腾不出手来,只好对着她翻了个白眼。老夫人的拐棍又落在了熊苇的头上, ——你小时候还没他好看呢! ——怎么可能?我多可爱啊…… ——没看出来!!远寿啊,取好名字没有? 老太太懒得再跟熊苇计较,转过去问儿子。而不等爹回答,熊苇就抢着公布她思考了很久的名字, ——取好了取好了!就叫熊壮! 这下,所有人都一起甩了她一个白眼,当她不存在! ——我看啊,既然是初春生的,不如就叫春生。 ——奶奶!葛化明他们家的狗叫春生的!! …… ——好了好了,呵呵…… 熊远寿先进屋看了妻子,然后出来打圆场。 ——名字啊粲儿给取的,我和娘子都觉得挺好。 ——叫什么? 熊苇转头盯着群粲。 ——荻,熊荻。 ——我知道是兄弟,我问叫什么名字? 群粲意料之中的瞥了她一眼, ——荻草的荻!说你兄弟叫熊荻! 熊苇歪着嘴反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这啥名啊?不是我说你,你总是起这种稀奇古怪的名字,这什么意思? ——就叫这个名字,什么什么意思? ——名字都要有个意思啊,比如我叫苇,意思就是芦苇,你的名字,意思就是芹菜,我们都是草头帮啊! ——谁跟你草头帮?自己回去查字典去!! ——凶什么凶…… 不过,当夜熊苇在书房里终于查到兄弟名字的意思的时候,有一丝淡淡的笑容慢慢浮在了脸上。 夏。 打更的刚刚报过了时辰,已经是快要子时了。 熊府的院墙外面,很恐怖的支棱着三颗脑袋。 它们的主人分别是熊家大少爷熊苇、熊苇的跟班小五子以及小五子的跟班黑狗炭头。 ——少爷,咱还是去大门那里,把熊安叫起来给咱们开门吧。 小五子极力压低声音,生怕惊醒了院子里的人。 ——找死啊?万一把少奶奶吵醒了,我吃不了可要兜着走!上次回来晚了一个时辰就罚我跪搓板,这次说不定该让我跪钉板了! ——可是,院墙这么高,咱们也爬不进去啊…… ——等会,我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两个人正一筹莫展,突然熊苇指着院子里一团黑乎乎还在动的东西说, ——那是什么? 小五子仔细分辨了一下,才发现是本来跟他们一起踩着石头两爪搭在墙头上的炭头,居然已经进到院子里去了。 ——好像是炭头! ——它怎么进去的?! 主仆二人非常诧异的从石头上跳下来,沿着院墙根搜寻,果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狗洞。 ——它倒自在哈!想回去就回去。 熊苇蹲下来,低下头从那洞口往自家院子里面看,看到炭头正冲她摇尾巴。小五子蹲到另一边,目测了一下洞的大小, ——少爷,不行咱们也从这儿进去吧。 ——钻狗洞? ——没别的办法了呀!你要是不想叫少奶奶发现就只能这样。反正老爷不在家,少奶奶在夫人房里帮忙照看小少爷,现在肯定也睡了。这个时候偷偷溜回房,谁都不会知道的! ——咝……也是!不过—— 熊苇看看那个潮湿肮脏的洞口, ——能过去么?别卡在一半啊? ——没问题!少爷这身板,甭说狗洞,耗子洞也能过去! ——你欠打啊? ——嘿嘿,少爷,快进去吧! 为了不挨罚,熊苇也顾不得脏了,趴在地上一点一点顺着狗洞往里爬,后面小五子在帮她拽着纱衣。俩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回到院子里。熊苇刚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旁边的炭头突然“噢”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也把熊苇吓了个半死。赶忙扑上去捂住狗嘴, ——嘘!嘘!嘘!不准叫唤,不然明天不给你吃肉了!! 看看炭头没有再叫的打算,熊苇这才松开手,弓着腰蹑手蹑脚的摸回自己房里去。悄无声息的推门进了屋,转身把门关好,松了一口气。 哈!这下好了,神不知鬼不觉,谁都不会知道她去醉香楼玩到半夜三更才回来。明天早上就一口咬定头疼早早回来歇了,死不承认谁也奈何不得…… 借着一点月色,熊苇摸到了桌上的烛火。打着了火石,屋里就亮堂起来。一身泥一头土,先得弄点水洗洗脸才行。这么想着,熊苇转身去柜子里拿干净衣服替换。 一回头,赫然看见郁群粲坐在床沿上,两手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心脏停跳。 僵在原地,熊苇被眼前的场面吓得眼珠都不会转了,垂在身体两边的手也开始哆嗦起来。 ——芹……芹菜…… 半天之后,熊苇才缓过点神来,结结巴巴的开口,三伏天里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去哪儿了? 群粲的口气里听不出一丝儿情绪,依旧是平常态度。熊苇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 ——我……我和葛化明…… ——我问你去哪儿了? 熊苇转转眼珠,群粲轻易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撒谎的话,后果自负。 ——醉香楼。我下次不敢了…… 熊苇看看没什么希望,干脆招了,又抓紧讨饶,主动承认错误,争取宽大处理。 ——什么时辰了? 群粲依旧表情凝固。 ——哦……应该差不多子时了吧? ——子时了哦…… 熊苇赶紧上前,趴在群粲腿上装小狗。 ——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群粲的眼里闪过狡黠的光,居然点了点头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27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27 。 ——好吧。 有异常!熊苇感觉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打了一个寒噤。果然不出她所料,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 ——不过—— ——嗯…… 熊苇紧张的盯着群粲,却看到了她一脸的笑容,弯下腰捧着自己的脸,用温柔的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声调说, ——我买了新衣服给你,换上试试吧? 总觉得这温柔和笑容下面隐藏了阴谋,不过熊苇本来就没什么反抗能力,更别说这样的温柔攻势了。 可是当群粲把所谓的新衣服拿出来之后,熊苇立即就知道阴谋在哪里了,站起来掉转头就走, ——我不穿!我不要试!我去拿搓板来跪。 ——不穿也行啊,睡一个月柴房! 群粲依旧不温不火,可是口气里的不容置疑确是很清楚。熊苇僵在门口,一张苦瓜脸皱成团。 让跪几个时辰还是能接受的,大不了两个膝盖轮着跪。再说一般用不了几刻芹菜就心软了,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可是睡柴房……毕竟睡觉的时候抱着芹菜和抱着炭头区别还是很大的! ——我不要穿你的衣服么…… ——又不是让你穿出去,穿给我看看怎么了? ——半夜三更的穿这个…… ——就是半夜才不会让别人看见么!快点!穿完了我就不罚你了! 群粲似乎很有兴致的样子,手上拿着一套粉红色的薄纱衣裙,连哄加骗。拖着百般不情愿的熊苇坐在梳妆的镜子前,拆了她的头巾,脱下她身上沾了泥巴的外衫, ——只有这一次哦,我只穿一次…… ——好了好了,就一次,快穿了我看…… 被吵起来给开门的熊安和小五子站在仆人房门口, ——少爷房里怎么好像有什么动静啊? ——赶紧睡觉去!少爷两口子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番外(下) 秋。 ——芹菜,我们去白云山看红叶吧?昨天葛化明他们去了说很漂亮呢! ——不行,明天寺里面的师父们要来家里给荻儿送护身符。 …… ——我扇子上面的穗子散了,芹菜你帮我另做一个吧? ——叫小五子出去给你买一个,我在给荻儿做披风,天气凉了。 …… ——芹菜晚上回房睡好不好,我一个人害怕啊。 ——不好,荻儿今天有点发热,晚上我和娘一起照顾他。 …… ——荻儿荻儿,为什么总是他啊?我才是你相公好不好? ——你多大啦?荻儿也是你弟弟,你懂事一点行不行? …… 当熊荻从一个皱巴巴的小肉团长成粉雕玉琢的可爱婴儿之后,熊苇发现她在家里的地位就像白云山的瀑布一样飞流直下。不但奶奶不再像以前那样事事围着她转,连芹菜都顾不上她了。每天从铺子里回来,除了在饭桌上,几乎都见不到她的面,更别说像从前那样一天到晚腻在一起了。 想起新婚那会儿,那是如胶似漆啊,可现在,唉!到底成了没人要的孩子。每天在家里蔫不啦叽的出入,觉得自己真是可有可无的人。 既然家里没意思,不如出去找点乐子好了! 早饭时间,一家人到齐,围桌吃饭。熊荻被奶妈抱了去,在一旁哄着。 熊苇装模作样的吃着早饭,眼珠子却在鬼鬼祟祟的看了这个又看那个。觉得时机成熟,试探着开口, ——爹。 熊远寿正咬一个卷子,听见叫他,抬起眼来, ——嗯? ——我……我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我想从铺子里拿些钱。 ——拿吧。 ——多拿点行么? ——行啊,跟卢掌柜说一声。 熊远寿神色平静,父女间的对话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老太太也并没有在意,随口问了一句, ——阿苇你又要买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啊? 熊苇舔了舔嘴唇,有点犹豫的嗫嚅道, ——我……我想去给水心月赎身…… 正把一勺粥往嘴里送的群粲停住了动作,看了熊苇一眼,放下勺子,没有作声。 熊老妇人的眉头皱了起来。水心月这个人底细她清楚得很,当初熊苇刚认识那个人的时候她就派熊安去详细打听过了。虽然堕入风尘,这个颇有些才华的女子倒并非恶人,也就睁眼闭眼,不去管孙儿和她胡闹。可是,真要是为一个青楼女子赎身,可就并非轻易混过去的事情。 熊远寿看看说也没说话,熊苇又在埋头吃粥,少不得开口, ——怎么要你替她赎身呢? 熊苇似乎挺为难,有点做贼心虚的偷偷瞄了瞄群粲,看见她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大着胆子回答, ——有个关外的胡人看中了她,要给她赎身带去关外。水心月不想跟他去,可是老鸨的价钱开得高,我……我才想…… ——你帮她赎身,那以后怎么安置啊?她一个弱女子,到哪里都容易被人欺负。 ——先住咱家啊! 熊苇这次回答的理直气壮, ——咱家绝对不会有人欺负她的! 熊老爷一愣,心知这个呆孩子大概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住到家里来?那不就成了买个二房回来?别人还好说,群粲恐怕不能轻饶了她吧? ——住到家里……这不好吧?……她算你的什么人呢?怎么能住到家里? ——红颜知己呀!水心月说的,她是我的红颜知己! 又是一阵静默,郁群粲的脸色开始发灰。 ——咳!嗯……阿苇啊,这个……赎身倒是可以,不过呢,要住到家里来,你还是问问家里人的意见吧?大家同意了才行。 ——好。奶奶你同意么? 熊苇倒是听话,马上开始现场问答,熊老妇人没好气的横她一眼,满是恼怒的口气, ——不管! 可是熊苇听不出来,她以为这就算同意了,于是转向下一位, ——娘你同意么? 容氏的脸色有点尴尬,看了看群粲,勉强应着, ——哦……行……行啊…… ——太好了!谢谢娘! 最后一个,熊苇虽然心虚,也壮起胆子, ——芹菜你也同意吧? 郁群粲这才抬眼跟她正面对视,脸色很是难看的盯着熊苇,“啪!”的一声筷子拍在了桌子上,站起来推开椅子转身走了。声音之大,吓得奶娘怀里的熊荻一个哆嗦。 ——干……干嘛?这…… 熊苇还在举着勺子发呆,小声地嘟囔着,又看看奶奶和爹娘,众人都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望着她。熊爹使个眼色,熊苇这才有所反应,赶紧扔了碗追上去。 ——芹菜,芹菜你听我说啊! 群粲听见她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28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28 追了来,越发走得急,很快就回到了她跟熊苇的卧室里,“嘭”的关上了门。熊苇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被拍在门外。 她扑在门上,整个身体贴住门板, ——芹菜,你听我说么,咱们好商量的,别生气啊,芹菜…… 房间里没有声音,群粲根本不搭理她。熊苇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听,手拍着门扇, ——别这样啊,不同意就不同意么,咱再想别的办法。把自个儿关起来干嘛啊?这样关着门,你说话我都听不到的…… 人家根本就不打算跟你说话。 ——芹菜芹菜,把门开开,快点开开,让我进来…… 熊苇似乎并没觉得怎么大不了,以为娘子又闹点儿别扭么,以前每次提起水心月这个话题的时候,好像都要耍点小性子才算完,这次肯定也免不了的,哄一会也就好了。 可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郁群粲把自己关进房里居然整整一天没有出来。熊苇哪儿也没去,就一直在门外,一会儿求饶,一会儿哄劝,好话说了一车,房里居然半点动静没有。连午饭都没有出来吃。 下午的时候,熊苇因为一直说话一直喊,嗓子也开始变得嘶哑起来。 ——芹菜,你出来吧,吃点东西喝点水再进去也行啊!你这样不吃不喝,身体受不住的……芹菜…… 声音好似在敲一面破锣。 房间里面,群粲抱着膝盖坐在床上,脸上时不时有泪珠落下来。水心月,从她和熊苇第一次见面就扯进了这个人,这几年,一直存在着。熊苇似乎很喜欢到她那里去,听她的话,无论是家里还是外面,什么事情都愿意告诉那个人。时不时就会冒出一句:水心月说怎么怎么样。 现在,连红颜知己都冒了出来,如果接到家里,那知己都可以不要了,直接就会变成熊苇的红颜。那,自己又算什么? 越想越委屈,沉浸在一种难以抑制的哀伤里面,群粲也没有去注意,外面熊苇的声音已经变了调。 蒹儿端了一杯茶过来, ——少爷,喝点水吧,你的嗓子都哑了。 ——不喝不喝! 熊苇烦躁的推开了茶盘,一只手挠着头顶,在她卧室的门前走来又走去。她似乎有点明白,水心月和她的群粲,是不可能共处在一个屋檐下的。而她肯定没有第二个选择,被放弃的,定是水心月无疑了。如果让她尝试着放弃群粲,嗯,那个可能不存在。 天渐渐暗了下来,熊苇也不知道来回走了多少趟,尽管她的心里依旧很不愿意把红颜知己让一个胡人带走,可是,又不得不做这个决定了。 熊苇把背靠在了门上,头疲惫的往后抵着,用嘶哑的调子慢慢地说, ——群粲,你出来好不好?我不去给水心月赎身了,你别生气了么…… 她也觉得有点委屈,眼里泛了泪上来,想着水心月一直以来给她的关怀和呵护,连背后门闩划开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门一下子打开了,郁群粲两手扶着门扇,红着眼睛站在门口,熊苇却因为背后突然失重,一下子就向后仰了下去。 群粲本来打算狠狠戳她的额一指头的,猝不及防却是一个身体倒向自己,下意识伸手接在了怀里。熊苇倒退两步,整个被群粲抱住了。 靠着群粲的身体,熊苇好不容易才找着平衡,勉强站稳,群粲却没有松手,依旧环着她的腰贴着她,把脸颊靠在了熊苇的肩膀上。好像,好久没有没有这样抱抱她了,本来就瘦的腰身似乎更瘦了些。太多的时间放在了荻儿身上,真的有些忽略了她。群粲想着,胳膊又收紧了一些。 熊苇被抱着,终于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偏着头看看群粲,哑着她的破锣嗓子, ——饿不饿啊? 群粲没说话,埋进脸去闷闷的嗯了一声。 ——以后不准这样了…… 次日,书房。 熊苇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个竹篓,里面铺了棉垫,把弟弟熊荻放进去,正好能站在竹篓里。然后她就把这个竹篓背在了背上,一边颠着一边唱儿歌给弟弟听。熊荻对这个新玩意很是满意,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机灵的转着,乐呵呵的用小手抓着熊苇的衣领子,咿咿呀呀的和着。 群粲在书案前写字,时不时抬头看看在那里自得其乐的姐弟俩个,唇边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蒹儿端了茶进来,放在案上,对群粲道, ——少奶奶,给少爷熬得百合雪梨羹一会儿就好。 ——嗯,记得时时端给她,连着喝个两三天,嗓子就好了。 ——是。 蒹儿犹豫了一下,靠近群粲,小声的说, ——少奶奶,幸亏您当初留了下来。 ——嗯? 群粲抬起头,有点迷惑, ——什么? ——我刚才到外面去买雪梨,听见街上都在议论。 ——议论什么? ——赵知府家。说是赵探花外派三年去了几百里外,并没带妻子一块去。就是那个袁守备的女儿。 ——袁依柳。 群粲又低下了头,手里的笔没停。 ——对。少奶奶您知道么,赵探花在娶袁小姐之前,曾经有过一房妻子。 群粲惊讶的抬起了头, ——是城中李家的小姐。那李小姐性子绵软,赵知府家家规又严,赵探花的祖母老夫人和母亲赵夫人都很严厉,合力生生就把那李小姐折磨死了。 ——你听谁说的? ——少爷和少奶奶结婚以后,街坊们都在议论,说少奶奶命好,硬是让老夫人留下了。赵家把那段事瞒得很严,一直说李小姐死于心风,少奶奶要是去了,少不得要做第二个李小姐呢。 群粲的眉头皱了起来,停下笔,想了想,又问道, ——那,你前面说,袁小姐,是什么意思? ——那个袁小姐就是冲着探花夫人的名号去的。袁守备家一直就是练武的,也没让女儿学什么诗什么文,赵探花说是并没有看上,新婚里面就闹开了。可谁知袁小姐性子强悍,根本就不服赵家老夫人和夫人的管教,知府家里面几乎天天吵,前几天,赵家居然要休妻呢。 群粲听了,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评论。 ——还是咱们少爷好,虽然淘气点儿,对少奶奶可是一百个好。昨个少奶奶不高兴,少爷连饭都不吃了,可见多放在心上呢。 ——你啊,以后少打听这些家长里短,学那些长舌妇做什么? 群粲口气虽是埋怨,脸上的笑意却是欲盖弥彰,愈发明显起来。两人正说着,熊苇那里儿歌结束,换了古诗背诵, ——荻儿啊,我教你背唐诗,可甜可甜的糖诗。你背过长大就不会吃苦了,还能讨媳妇欢心。 群粲听了,抿着嘴不吭声,要听熊苇的表现。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29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29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狗熊!! 郁群粲被气了一个倒仰,很是愤怒的制止了熊苇的发挥。熊氏姐弟都被这吼叫下了一跳。俩人一起回过头来看群粲。 两张一模一样只是大小不一的脸,同样的单纯而又可爱,用一样的呆表情望着自己,郁群粲看着这样的画面,忘记了刚才的愤怒,忍不住失笑出声了。 ——干嘛? 熊苇的嗓子还是很具有震撼性。 ——我早上的时候跟爹商量过了,咱们家在舜州城里的绸缎铺子盘出一间来,就交给水心月打理。这样,她也就有了一个容身之地,还不至于背井离乡。 熊苇眨眨眼,似乎还没明白过来。 ——不过,你最好不要给我去光顾的太频繁,否则的话—— ——芹菜!!你真是太好啦!! 反应过来的熊苇忍不住激动万分,扑过来就抱住了自家的娘子,她完全忘记了背后篓子的存在,熊荻被她一跑一跳,几乎颠了出来,大惊之下,放声大哭! ——你个笨蛋!! 狠狠一个凿栗敲在熊苇头上,群粲赶紧抱过荻儿哄着。熊苇蹲在地上抱着头,勉强挤出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容。 冬。 年关将近,熊家的生意也到了算总账的时候。这几天熊远寿格外的忙碌,每天在铺子里待到很晚才回家去。熊苇也跟着爹,帮些忙,顺便也学习一点生意之道。 这天下午的时候就开始落雪,到了晚上,天早早就黑了,街上的积雪已经存了一尺多厚,几乎半个行人也看不到。 小五子回来送信说熊家父子都不回来吃晚饭,要是一会儿雪还不停,就直接宿在铺子里,不回府了。 掌灯的时候,荻儿已经睡下了。群粲从母亲房里出来,去大门那里,守门的仆人回报说还没看见老爷和少爷的影子。点点头,嘱咐守夜的人晚上多穿件袍子,夜里警醒一点,群粲叫蒹儿打着灯笼,回了自己的屋子。 看了一会儿书,又把熊苇过年要穿的袍子缝了几针,就到了该就寝的时候。李妈打外面进来,照老太太的吩咐多送了取暖的东西过来。 ——少奶奶早些睡吧,外面雪这么大,看样子少爷也不会回来了。 ——我还不困,再等一会儿吧。 ——少奶奶不用担心的,只管睡。厨房里时刻预备着热粥热水,少爷要是回来,夜宵和洗脸水都是现成的。 ——呵呵,没什么,我还是等等。不然她要是回来了,我睡了不好。 ——这—— ——李妈你去睡吧,少爷回来有我呢。 群粲很坚持,李妈也就不好多说,放下东西就走了。群粲便又一个人在灯下等着,半个时辰以后,熊苇还是没有回来,群粲已经有点瞌睡了。 可是依然坚持着不肯睡,不一会儿,院子里一阵声响,群粲刚要站起来看个究竟,熊苇穿着狐皮袍子,顶着一藤笠的雪花推门进来了。 转身就关了门,怕吹进来的冷风冻着群粲。熊苇一边脱衣服摘斗笠,一边兴奋的跟群粲说, ——我就知道你没睡!爹还不信呢! 群粲上前接过来挂好,又把先前从厨房里要来在炭盆上温着的粥盛了一碗给她。熊苇开开心心坐下来吃她的夜宵。 ——这么大的雪,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熊苇把热粥吹凉了,放一勺进嘴,咽下去, ——不回来咋行?晚上睡觉那些什么手炉暖婆的都不顶用,没有我暖着,要冻坏我们芹菜的! 这种熊式风格的甜言蜜语群粲虽说已经习惯,可听了依然免不了有些羞赧。掩饰一样转过身去,吩咐外面送了熊苇洗漱的东西进来。 熊苇忙活完了她睡前的一系列事情就跳上床躺着,看着群粲在做入睡前的收尾工作。 ——芹菜我今天把爹交给我所有的账目都做完了,明天就不用去铺子里了! ——是么?都做对了没啊? ——当然啦!我现在都不怎么费力气做那些事了。 群粲放下床帷,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熊苇笑嘻嘻的凑过来,先是亲了群粲的耳根一下,又挑逗一样用舌尖舔舔她的耳垂, ——芹菜……我想…… ——想什么想?看看都什么时辰了?快点睡觉! 群粲把被子拉上来盖严,理顺了头发躺下来。熊苇并不罢休,继续她的目标, ——说了明天可以不去铺子么,就能睡懒觉的,好嘛好嘛…… 说着,手也不老实起来,伸到群粲的中衣里面去,摸索着找肚兜的带子。群粲欲拒还迎的推阻了她几下,也就勾住了熊苇的脖子,专心的迎接火热的唇瓣。 帐子里面□的气氛逐渐浓郁起来,喘息也慢慢重了,熊苇刚刚把群粲的肚兜解开带子,还没等把手伸进去, 叩叩! 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正吻得热火朝天的俩人停了动作,对视一下,熊苇极不情愿的从群粲唇上抬起头来,扯着嗓子大叫, ——谁啊?! 还有比这种时候来敲门更扫兴的么? 外面传来熊荻奶娘怯怯的声音, ——大少爷,是我。小少爷不肯睡觉,非闹着要找少奶奶呢。 群粲模糊听见熊荻的声音,赶紧推熊苇, ——快起来,是荻儿! 熊苇气急败坏的匆匆披上棉袍,起来开门。 熊荻被包得跟个痰盂一样圆滚滚的,看见熊苇,立刻伸出手要她抱,含糊不清的声音叫着, ——大熊……大熊…… 他现在已经能说一些简单的词汇了,只是还连不成句子。熊苇赶紧接过来抱着,埋怨奶娘, ——这么晚了又下着雪,抱过来干嘛? ——小少爷掌灯的时候睡了一会,听见老爷和少爷回来,就醒了。再怎么哄也不睡了。 奶娘也有点为难,这时候群粲也披了衣服出来,接过熊荻, ——好了给我吧,你回去睡吧。 熊荻看见她越发高兴,欢天喜地的让群粲抱着,一直抱到她们的暖帐里去。 熊苇重又把门关好,跟在后面很不高兴, ——怎么又跟我们睡啊?我晚上翻身会压到他的。 ——让他在最里面好了,我抱着他。 群粲一面跟熊荻咿呀咿呀的说话,一边帮他把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脱了,抱进被子里,背对着最外面的熊苇,只跟熊荻嬉闹,不再理她了。 熊苇一腔热火被迎头浇熄,忿忿的放好帐子,在群粲背后示威一样对着熊荻挥挥拳头,恨不得给这个小人精一拳。 熊荻好奇的睁大眼睛,不懂她的意思,咯咯地笑着, ——姐姐……大熊……看…… 他自从会说话以后,不知道是谁教他的,叫群粲姐姐,却叫熊苇大熊,然后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30 公子不猜 作者:易白首 分卷阅读30 自称为小熊,真正熊是一窝亲。 群粲刚才被熊苇解开的肚兜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上面鲜亮的鸳鸯戏水,吸引了熊荻的目光,伸出小手指着, ——鸟……鸟…… ——手往哪伸手往哪伸?!?! 熊苇见他的手直往群粲怀里探过去,立时不满的嚷嚷。群粲回肘就捣了她一下, ——你小声点! ——我还没捞着摸呢这小屁孩子他倒不客气哈! ——跟你有什么好客气的? ——……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