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龄王妃要休夫》 正文 第一章 人妖 仲春时节,京城西郊的河堤上绿柳成荫,清风拂过,那柳枝便如腰肢细软的女子一般翩翩起舞,甚是迷人。

翠绿柳枝上,一道湖蓝色身影悬于其间,淡淡的湖蓝色长衫下摆自柳枝上垂下,暖风拂柳,衣摆也随之摇曳。透过那层层翠绿的柳枝看去,隐约可见那人洁白纤细的胳膊和她手中那枝娇艳欲滴的桃花。

独自坐在这柳林中,她低声呢喃着,将那些早已熟背的诗句一段接着一段念出来,微微翘起的红唇映衬着手中粉色的桃花在这一片翠绿中不但不显突兀,反而别有一番风情。

片刻过后,她手腕微转,手中的花纷纷掉落,桃粉色的花瓣随之飘散,全都落在了那褐色的泥土上。一声喟叹,她用两个手指夹住那桃花枝,低声说到,“这个时候也不知道爹在干嘛离开那么久他会不会挂念我”

或许,不会

有那个女人在身边,他哪还记得她这个女儿呢

正在她感叹自己可怜巴巴的时候,一阵窸窣的声响传进她耳朵里。耳廓微动,她挑起眼帘朝左前方看去,嘴角随之一抿,“还不给我出来。”

七八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磨磨唧唧走上前来,一个个面对这蓝衣人似是都很畏惧,为首的人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小姐,老爷派我们来找您。”

“找我做什么”下巴抬起,她曲腿倚靠在柳枝上,终是回过了头,却让下边的人全都为之一楞。

那是一张白皙透亮的脸,两道弯弯的眉毛下边一双明媚的凤眼,眼尾处微微上翘好不迷人,小巧高挺的鼻子下一张殷红小嘴,尖尖的下巴衬得她越发的精神。一头黑发被纶巾束起,再加上这身湖蓝色长衫和镶嵌着红宝石的玉带,此时的她比那京城四公子还要俊俏几分,若是旁人不说,谁又能想到这样俊美的人会是个小娘子。

看着他们发愣的样子,她冷哼一身翻身从树上跃下,稳稳落在地上。那双月白色暗绣牡丹的长靴踩在这满是泥土的地面,却丝毫未沾上半点污渍。瞪了那为首的青衫男子一眼,她沉声问道,“到底找我做什么不说就赶紧滚”她那么忙,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还被那老家伙逮住,真是扫兴。

“哦”慌得回神,青衫男子赶紧道,“老爷说是有要事相商,让小姐务必立刻回去一趟。”

“要事”垂下眼帘,她暗忖道,那老家伙何时有过什么要事,即便有要事也不会找她商量,莫不是与她有关

“那就赶紧走啊,还愣着干什么”白那男子一眼,她便抬脚大步朝着回府的路走去。

身后,一群男人看着她的背影纷纷摇头叹气看看他们家大小姐,虽说是个女子,但却丝毫不输男子,尤其是那股浑然天成的贵气。即便站在男子中她显得娇小纤瘦了一些,但依旧不损她完美无缺的形象,他们这辈子怕是望尘莫及了。

...

正文 第二章 替嫁 东城丞相府。

随着大小姐回府的消息,一群丫鬟争先恐后的跑出来,将她进书房的路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看着这张俊俏无双的脸纷纷露出一脸花痴样,即便知道她是个女的还是如此的痴迷,连手中的事情都忘了做。

走进大门中,又看到了同样的景象,她不禁白眼一翻,随即赶紧牵动嘴角呈微笑状,看着前边围着的那些姐姐妹妹们猛放电,差点让她们当场尖叫起来。每到一处,丫鬟们立刻自觉的让出道路,她就这样保持微笑一路走进了书房,随即吩咐人将门关上。

门外,一个绿衣丫鬟忍不住轻声说道,“小姐笑起来好美,尤其那一对梨涡,真是迷死人了。”

“喂,你掐我干嘛”吃痛,粉衣丫鬟看着站在她身旁一脸膜拜模样的女子,忍不住打掉她的手轻喝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是在掐我自己的手呢”小姐太美了,那笑容晃了她的眼,晃得她心神不宁竟然掐到了别人,真丢人。

“散了吧,不然等下老爷要发火了。”每次小姐回来,老爷都会忍不住抓狂。只要有大小姐在的地方,她们这些人早都忘了该做什么,饭桌上上菜能把汤泼到老爷身上,端洗手水能将二小姐淋成落汤鸡,上次小梅那丫头一边端着点心一边看大小姐,竟然忍不住当众拿起一块就放在嘴里,差点没让二小姐给赶出去。为了避免她们再做出什么蠢事来,还是早早的散了好。

书房内不但有一身华服的陌楚书,竟还有一脸娇气的陌芊芊,看这情形真像是有什么大事。看着拧着眉头的陌楚书,她极不情愿的走上前去行了个礼,轻声道,“义父那么着急找我回来,不知是为了何事”

“千雪,过来坐着说话吧”这一次,他没有像以前那般责怪她总是不归家。

走到陌芊芊身旁坐下,她一眼便看到那放在书桌上的明黄色卷轴,陌楚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得轻叹出声,“千雪,义父这次想找你商量件事情。”

“义父但说无妨。”

“我们是一家人,义父也不兜圈子了,这次义父是想求你帮帮芊芊。”见她并无不妥之神色,陌楚书随即又说到,“皇上突然赐婚要我将芊芊嫁到三王爷府上去,可芊芊心中已有了意中人,为父怎忍心拆散他们,所以。。。。。。所以为父希望你能替芊芊嫁过去。”咬咬牙,他终是将最终的目的说了出来。

“替嫁”没搞错吧对象竟还是那个人人皆知,全京城人都不想与他结亲的花心王爷,老皇帝肯定最近六味地黄丸吃太多了

“听说那个什么三王爷,脾气古怪长相丑陋,虎背熊腰还是一个花心大萝卜,这样的人你也叫我去嫁”她倒是不怕什么脾气古怪的王爷,只是听他一说便想起平日里那些人所说的,她倒也不太相信,要是那人真那么糟糕,老皇帝会拿他当个宝吗据说他可是皇上诸多儿女中最为宠爱的。

“这些都只是传言,义父向你保证他绝不是这样的,而且他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治国之道也是极为通彻的。”

“既然那么好,你为何不叫芊芊嫁过去”

“芊芊已经有心上人了,嫁过去怎么会幸福”

“可替嫁就是欺君啊”沉下脸来,她看着那个被她唤作义父的中年男人。

...

正文 第三章 咱嫁还不成 “替嫁不就是欺君吗”

“这倒不会,皇上在圣旨中并未指明是谁,只说丞相之女,严格说来你也是我的女儿啊”为了他的宝贝女儿,他决定豁出去这张老脸了,一定要跟他这个干女儿套足近乎。

“我姓桑,你姓陌,这行得通吗”

“我决定将你写进陌家家谱,以后再外人面前你就姓陌。”

“这么说义父早就盘算好了”柳眉轻扬,她说的云淡风轻,眼底却有着不以发觉得愠怒。

“千雪,义父也是迫于无奈,皇上之前从未提过此事,今天突然就在朝堂上提起,为父连反驳的话都没说出口,他就命柳公公拟旨,一看就是没得商量,难道你让为父不听君令那可是要杀头的啊”苦着脸,陌楚书无奈至极。

听完他的解释,桑千雪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的陌芊芊身上,精明的眼神让那丫头不由得一怔,“你看我做什么”不满的扁扁嘴,她想回瞪却又有些畏惧桑千雪那直透心底的眼神。

“你这丫头才多大啊哪来的心上人不会是不想嫁给那花心大萝卜就把我推过去吧”其实不用问,摆明了就是这个原因,即便不在朝堂她也多少知道一些,陌楚书与那三王爷一直都不合,此时皇上突然赐婚也不知是打的什么主意。感情,这父女俩是想把自己推进火坑,到时候他们也好全身而退。

“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别忘了现在是你求我,要不你就滚到那王府去。”她跟这娇生惯养的陌家小姐一直对不上眼,两人从没好生说过一句话,但这一年多也未有过什么冲突。

“你``````”

“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皱着眉头,陌楚书看向桑千雪,压低了嗓音,“千雪,这次就算为父求你,你知道芊芊她娘亲去得早,为父就那么一个女儿,为父是真的希望她幸福。你看看她这性子,还有她这脑子,要是真的嫁过去恐怕很快就会被王府那群女人给弄死,难道你就忍心看着芊芊过去受苦啊”

“那义父就不担心我吗”心中有少许酸味,桑千雪默默的垂下头去,若是爹在身旁时断然不会说这样的话,也绝不会到关键时候将她推出去,这干女儿就是比不上亲女儿啊

“千雪你聪明伶俐,又有点功夫,可芊芊除了这点小姐脾气她什么都没有,皇上下旨赐婚我不敢说半个不字,如今``````如今我这把老骨头就只有``````我有什么脸下去见芊芊她娘啊”说着话,他微微低头,拉起衣袖拭泪,看样子还真有那么悲伤落泪的感觉。

“好了,好了”无奈的看着那张老脸,桑千雪极不情愿的背过身去,“就当是我报答你这一年多的养育之恩吧”

“说来是为父一直亏欠你啊上次要不是你冒着受伤的危险救了我,为父这把老骨头恐怕早都捡不起来了,这次你又帮了芊芊,为父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好。”见她终是答应了,他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一旁的陌芊芊也不再那么紧张和担心了。

...

正文 第四章 **无限好 虽说是皇家娶亲,可一切还得按照正规礼节来办。翌日,陌家便派人将庚帖送到了南城三王府。

送庚帖的管家在王府小厮的带领下进了偏厅,心中即便有诸多不悦也不敢多说什么,谁知却等来一句王爷不在府中。无奈,他只好将庚帖放下,拿着由王府侍卫总管递给他的庚帖便回了府。

堂中,两个华服男子缓缓走出。为首的黑袍男子冷冷一笑,看着那管家离去的背影冷声说道,“还真没想到这老家伙那么快就把庚帖给拿来了。”

“或许,这次他是真想与三哥冰释前嫌呢”身后,一袭紫袍英俊不凡的男子面色淡然,他便是当朝七王爷萧宸,也是朝中唯一与三王爷走得近的人。

“少有可能。”薄唇轻轻牵动,他笑得极轻,“即便是父皇赐婚,他也未必会那么容易妥协,朝堂政事可不是儿女情长,他若是那么没定力也当不了这个丞相。”转身,他看向拿着庚帖的林子飞,“把庚帖给我看看。”

“陌红珠,天朝元年八月十八,亥时。。。。。。”一把将庚帖合上,他竟不动声色的笑了起来,那笑意在他嘴角聚敛,好似一朵妖艳邪魅的花朵,“果然有问题。”

“他不是只有一个独女叫陌芊芊吗这陌红珠又是哪里来的”

“他想李代桃僵,随手抓了一个来顶替而已。”放下那红色帖子,他屈膝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浅抿一口,“子飞,你去查查那凭空冒出来的陌家小姐的底细,我今晚就要知道真相。”

“我明白。”领了命,林子飞转身便出了偏厅。

东城陌府中。

桑千雪换了一身女装,从房中缓缓走出。退去长衫穿上罗裙的她身材愈显修长,姣好的面容无需施半点脂粉,随意往院中一站,那些丫鬟仆人们便很快簇拥过来,一个个面带春色眉眼含羞,就差没向她扑过去。听说大小姐这次要在家中住几天,他们一个个都快乐成了傻子

转身,看着身后如恶狼又像花痴一般的丫鬟仆人,桑千雪真是诚心的感激她那不知身份的老娘,感谢她八辈祖宗,感谢他们赐予的这张祸国殃民的脸,害她经常出门时还得乔装打扮一番。

低下头,正好看在身前小燕胸前的春光,桑千雪不禁打个冷颤,赶紧龇牙一笑,逃一般的奔进了大厅。

陌楚书拿着管家带回来的庚帖,见她走来才向她细说一番。满不在意的翻开庚帖,桑千雪凤眼一扫,“萧景月,二十有二。。。。。。”毫无兴趣,这些她都知道得七七八八。

将庚帖往桌上随意一扔,她大大咧咧的说道,“义父,我想出去走走,你们吃晚饭就不用等我了。”

“都快傍晚了,你要去哪里啊”有些紧张,陌楚书担心的问道。

“别担心,我随便逛逛就回来,不会跑的。”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喝下,她不等陌楚书答应,起身大步走出厅外,一路甩着腰带出了大门直奔西郊而去。

眼看着就要变成替嫁羔羊被关进牢笼,她当然要趁着这几天好好玩玩。

...

正文 第五章 打,打个劫 夜已深,一道略显瘦弱的身影从桃林中穿出,还未走到那官道上,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挡住了她的去路。

黑暗中,来人倏地将长剑拔出,冰凉的剑身稳稳搭在她的肩上。

战战兢兢的举起双手,桑千雪低声说道,“大,大爷饶命啊敢问大爷是劫财还是劫色”

“有多少钱全部交出来。”林边漆黑一片,他穿着一身夜行人,语气冰冷至极。

“敢情是劫财啊,真巧”傻笑两声,桑千雪随即说道,“我今儿出门一文钱也没带。”

“。。。。。。”一头冷汗,黑衣人差点没绷住,拿剑的手轻轻抖了抖,“那我便劫色。”

“大爷,你可要想清楚了”两人间仅有一尺宽的距离,桑千雪开始掰着手指头瞎说起来,“我有口臭、汗臭、狐臭、脚臭、头大脑门高,蒜头鼻香肠嘴,牙齿还参差不齐。。。。。。”

“只要是个女的就行”

“大爷,你口味真重啊”低下头,桑千雪突然露出一副娇羞小女儿的模样,双手紧拉着手指来回绞动,娇滴滴的说道,“如果大爷真的想,那就来吧”

“。。。。。。”紧了紧手中的剑,黑衣男子咬牙片刻,终是冷冷开口,“你倒是个不知死活的。”

“大爷有所不知,我都二十八岁了,至今无人问津,正愁找不到男人呢”咯咯娇笑,桑千雪垂下头,掩去眼中的精光。

“哼本大爷今晚心情不好,暂且绕你一命。”收了剑,男子转身就要离开。

“喂,你怎么就走了呢”伸着头,桑千雪不由得轻呼,一副很奇怪的神情,可那打劫的男子却没有半点犹豫,径直朝着大路奔去。

看着他走远的身影,桑千雪佯装不满,“大爷,你怎么走了呢还没办事呢呢呢呢”

听闻她那浑厚的嗓音,黑衣人满头黑线,双手紧握拳头逃一般的离开,真恨不得自己压根不曾来过这里遇到过这个女人。

见他走远,桑千雪随即嘿嘿一笑,“其实严格说来,我算是陌家第一不要脸的人。”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桑千雪一脸邪恶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即便是那老东西也说不出这样没脸的话来,哈哈哈哈”

就这点功力就想来试探她,看来那什么王爷的手下也不怎样。

``````

摸黑回到王府,一身黑衣的林子飞推门走进书房,“殿下,属下已经办妥。”

“你的脸色怎么怪怪的”没有理会他的话,萧景月抬眼看着他奇怪的神情,狭长的凤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回殿下,属下刚才按照殿下的意思去试探了一下那女子。”

“结果呢”

“装疯卖傻,大智若愚。”这八个字,是他头疼万分过后的总结。

挑眉,萧景月起身走到他身旁,“这可是你第一次夸一个女人”能得到林子飞这样的评价,这女子也必定不简单,却不知那老东西把她安插过来是何居心。

“属下是实话实说。”

“好了,下去吧”过两天,他再来好好看看这大智若愚的女子。

...

正文 第六章 乌龙大婚 五天后,便是当朝三王爷和丞相爱女大婚,这可是皇上亲自挑的黄道吉日。

皇上下令大赦天下,举国同庆,整个京城更是弥漫着喜庆的气氛。不过,这一切都是假象罢了

说到这三王爷,恐怕没人不知道他的德行。京城中家家户户都曾这样教育过他们的女儿,“不听话,长大后就把你嫁到三王爷府里去”

据传言,晋国三王萧景月脾气古怪,长相丑陋,虎背熊腰,总之是要什么没什么。家中侍妾足足二十个还经常流连烟花之地,最、最、最让人不解的是他的侍妾全都是从青楼里带回来的。为此不少人曾怀疑过他有什么特殊嗜好,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将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早就人尽皆知。每每说起这些不少人就在为那丞相家的小姐不值,即便他贵为王爷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可这样的夫君搁谁家谁都不待见,嫁过去恐怕连吃醋闹脾气的资格都没有。

说起来,那丞相的爱女真是可怜啊可怜

自丞相爱女要嫁到三王府这个消息传开后,京城百姓便又多了一句教育子女的话,“就是生在富贵家也免不了要嫁到三王爷府里去,所以你们要乖乖听话。”

天刚刚亮,陌家送亲的队伍便出现在东城街头,那顶华丽非凡的喜轿后边跟着数百个送亲之人,队伍庞大到从街头一直排到街尾,这样的排场足以让周边百姓眼红到滴血。可是,只有桑千雪知道,那些大箱子里装的都是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嫁妆根本没几样,谁叫她那义父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静静坐在轿中,桑千雪拿着那块伴随她多年的玉佩轻声低喃,“我亲爱的可爱的敬爱的老爹,我今天就要嫁人了,也不知道你在哪里,千雪``````很想你”

轿子在摇晃了近半个时辰后终于停下,喜娘在外边高声说着话,却久久不见有人踢轿门,更没有人叫她出去,她不禁疑惑的掀开了窗帘。头还未伸出去,一只小手便压了过来,闪避不及的她被盖了个满脸,随即听到一个陌生却极为温柔的声音,“王爷还没来,不可以摘盖头。”

我擦

怒了,桑千雪刚想发火,却听那人继续说到,“王妃千万不能叫别人看了笑话。”

好,好吧

虽然从小到大她从未被谁盖过脸,但看在她一番好意下,她就暂且忍了。

轿外,喜娘和一个声音较温和的男子嘀咕了几句,随即走到轿门前,“王妃,下轿吧”

一只有些褶皱的手伸进来,桑千雪毫不犹豫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大摇大摆的走出轿中。喜娘吩咐她跟她走就好,她也不问为什么,就这样被牵着进了王府。盖着盖头,她被带着绕了几个大圈,终是被带到一间宽敞漂亮的房中,喜娘二话不说就离开,竟将她独自留在了这里。

掀开盖头,看着这间并不像婚房的房间,桑千雪满头雾水,却听外边一个女子说道,“王爷吩咐王妃在此等他,奴婢先告退了。”

“喂,你``````”还未等她说完便听到那人走远的声音,她不由得轻叹一声,“看吧,我就知道那男人不是什么好鸟,都是第二十一手货了还喜欢装高调,真是个变态。”

脱掉笨重的凤冠,她伸个懒腰往那床上一躺,“桑千雪啊桑千雪,你这造的这是什么孽啊”

睡觉,睡觉好了,管他妈什么鸟王爷,等她睡醒再说吧

...

正文 第七章 新婚之夜 夜已深,至今也没半个人来,桑千雪如今算是彻底被人忽略了。

睁眼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她轻叹一声翻身起来,小嘴微撅吹了个口哨,房中立刻有了动静。

浑身雪白的米豆抹黑从箱子里钻出,走到床前喵了一声,像是在跟它的主人打招呼一般。抱起米豆走下床来,桑千雪眯眼看了看外边,连半点人气都没有,门前挂着两个红灯笼,灯光却十分暗淡,院中似是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更别想见到她那个虎背熊腰的夫君。

嫁人,真他妈太容易了

不过,看样子她根本不受人待见,连个花心大罗卜都对她嫌恶至极,所以新婚之夜也不见人影。明日,恐怕她就要变成整个王府的笑柄,更甚会成为整个京城乃至天朝的笑话。

“米豆,老娘好饿,我们去找点吃的吧”

“没人管我们,我们也只好自己动手了。”以前在丞相府她还是备受宠爱,连九岁的小莲都对她百般殷勤,真没想到嫁过来会受到这样的对待。

开了门,还未走出房间,她立刻感觉到暗处有几道目光,心中不由一紧,却并未动声色。

抱着米豆缓缓走出房门,立时听到无数逃窜一般的脚步声,那些围在院门四周的人四散,可那紧锁在她身上的视线却并未撤去。假装不知,她移着小步子走出院门,故意将米豆放下,提着裙子走出了院子。

凭感觉,她很快就找到了厨房,一路上竟没遇上半个人,连巡逻值夜的都没见着。

不对劲,真是太不对劲了

端了两盘糕点,她按来时的路走回去,一路上那监视着她的视线都不曾离开过,她只好暗暗记下这部分的路线,老老实实带着回了房间。

看来,她嫁的恐怕不是什么虎背熊腰,而是豺狼。那么她只好化身可怜的小绵羊乖乖让人监视了。

走到房门外,米豆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嘴里竟然咬着个黑漆漆的东西。母女俩极为安分的进了屋,取出米豆嘴里那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玉佩,桑千雪一脸邪恶的笑意,“好样的,老娘没能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你丫倒是弄了点战利品回来。”

米豆猫着腰,娴熟的接住桑千雪丢下来糕点,还未来得及享受便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动,不等桑千雪招呼立刻就冲回属于它的箱子。

白它一眼,桑千雪牵动嘴角轻笑两声,依旧坐在原处。这王府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有人在屋顶上她也没发现,却不知是哪个高人那么抬爱她,大半夜的也守着不肯走。

埋着头,眼珠嘟噜直转,她突然抿唇偷笑,放在桌下的手轻轻动了动,无名指稍稍一勾便听到屋顶传来一声闷哼。片刻过后,房顶上已经没了动静,她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我爹惹了我都要离我三丈开外,你还想跟我玩躲猫猫,真是自找没趣。”

东城别院中,一个青衣男子摸着红肿的嘴巴哇哇大叫,“三哥,你这下害死我了。”生平第一次嘴巴被碰,对方竟然是条连模样都没看清的金蛇,这脸可丢大了。

“你真没看清它是怎么攻击你的”以小七的武功竟都没能躲过,连是何物都没看清,那条蛇恐怕来头不小。

“我只感觉一条金线飞过来,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咬了。”还好,只是红肿而已,其他倒没什么不适,大夫也说了只是普通蛇毒并无大碍。

“我为你感到丢脸。”

“你。。。。。。你。。。。。。”真没想到,这样的话竟是从他三哥口中说出。

“洗洗睡吧。”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一袭白衣的萧景月起身走出房门,临走前还不忘转过头看他一眼,笑的揶揄,“明早上朝前记得把嘴巴遮住,免得父皇再问起来就得在满朝文武面前丢人。”

气得不轻,萧宸看着他的背影大喊到,“小心我告诉父皇你新婚之夜跑去青楼鬼混,哼”

...

正文 第八章 王爷不举 天还未全亮,往常这个时候王府内都十分安静,今儿可就不同了。

一大早,各个院子里的人都赶着起来,一个个像是约好的一般往那艼兰院里赶,争先恐后想要一探究竟。

门外闹哄哄的,桑千雪想不醒都不行。睁眼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这才想起昨天成亲的事情,一股脑从床上翻身起来。坐在铜镜前收拾一番厚,她才慢吞吞的开了门,立刻被一群莺莺燕燕围了起来。

无数种香粉味扑面而来,这样杂合的味道差点没把她呛死,慌得她连忙捂住鼻子四处躲闪,更生怕那些女人头上身上那些头钗坠子把她的小脸给划个稀巴烂。

“王爷不在里边吗”身着桃红色罗裙的女子看了看里边,不怕死的说着,眼中满是挑衅之意。桑千雪就地打量她两眼,光是看到她那胸前的波涛汹涌就忍不住后退半步,认真的琢磨着胸大无脑这句话到底可不可信。

“这还用问王爷昨儿一整天都没回来呢”王爷大婚,却一整天不见人影,这下她们总算是放心了,看来这丞相的宝贝女儿也没什么好神气的,以后有得好戏看了。

“哟,都说姐姐贵为丞相爱女,我还以为是什么倾国倾城的人物,没想到。。。。。。呵呵”捂着嘴,她笑得极为嚣张,看到桑千雪那张普普通通的脸和一身的傻气,她便笃定了这是个好欺负的主。

“梅姐姐,瞧你这说的,人家再不济也是丞相的宝贝女儿,你是什么角儿啊也敢在王妃姐姐面前说这样的话”

“你``````”本来是来奚落着刚进门的王妃,怎么把矛头指向她了咬咬牙,她转头看着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跟那青楼老鸨没什么两样的女人,“墨莲妹妹,说到这身份你也不比我们好到哪里吧”捂嘴轻笑,她一脸得意之色,当时她进王府时可是城中有名的花魁,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女人却已是伺候过无数男人的烂货而已,她有什么资格数落别人。

“行了,你们今儿来这里是为了来吵架的吗”一袭绿色罗裙的阮香君垂下眼帘,一脸厉色,眉眼间满是鄙夷。

见她们总算消停下来,桑千雪这才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数了一遍,怎么只有十九个还有一个难道今天休假

咧嘴一笑,她看向这些不怀好意的女人大声说到,“你们大清早的来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来看王爷”一脸得意的黄衫女子话未说完便被阮香君给打断,随即听她轻声说到,“我们姐妹几个是来给姐姐和王爷请安的,不知王爷起来了没”

感情是来看好戏的看看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以后恐怕是没清净的日子过了,难怪那老东西不舍得把他的宝贝女儿嫁过来。

看着众人眼中的期待,桑千雪只得暗翻白眼,在心中狠狠的痛骂那个彻夜不归的鸟王爷后,随即缓缓道,“其实``````呵呵``````其实王爷根本就不在这里。”不是就想看好戏吗那就给你们看个够好了。

“没在”

“王爷不在”

都是一脸惊讶状,可不少人却已经在捂嘴偷笑,桑千雪立即点点头,配合着红了眼眶,“是啊王爷他昨晚来过,说了一句话就走了。”

“来过”这怎么可能管家不是说王爷一整天都不在,连拜堂都不在吗

“王爷说什么了”

“他说``````。”猛地抬手掩住脸,她扭捏作态,“他说他其实不举,无法行夫妻之事,之后就离开了。”

“啊”

“``````”

“呜呜``````我好命苦啊”见所有人都愣住了,她随即伸手将这群吓傻的女人往门外推,不等她们回过神来便将房门一关,独自在屋中哭了个稀里哗啦。

“不,不,不,不``````不举``````”怎么会这样平时看王爷也十分正常,从没听说过这事啊可是联想事情前后,确实又有这种可能,不然王爷他怎么``````

门内,桑千雪强忍着想要狂笑的冲动,哭得那叫一个敬业,心中却暗道,“你要我成为全天下的笑柄,我也送你个不举的黑锅,你就好好背着吧”

...

正文 第九章 亲错了人 不消片刻,王爷不举的消息便在王府中传得沸沸扬扬。

可惜,正头主子一直不曾归家,暂时还没热闹可看。就这样,桑千雪在没人打扰也没人伺候的情况下在王府过了三天。

周边看着她的人一直没撤,她也只好老老实实的呆在这名字像妓院的艼兰院,饿了就自己去找吃的,闲下来就折腾折腾米豆,天黑了连灯都不点,直接上床睡觉。

第四天,那从未露面的王爷终于回了府。

一个丫头慌慌张张的冲进艼兰院,告诉她王爷回府要她赶紧去大厅迎接,接着又疯疯癫癫的冲了出去,害她一脸茫然,“难道我这里有鬼吗怎么跑成那样”

成亲四天,终于能见到夫君,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将自己刻意打扮得更加普通,她穿了一身湖蓝色广袖罗裙便朝着大厅走去。

偌大的院中早已沾满了人,一排五颜六色的女人分成两排站在院中,迎接着她们心中的不举之神

长廊这边,桑千雪大步朝着前边走去,伸长了脖子却并未看到半个男人的影子,倒是看到那群为了争一个不举之人的女人。一改三天前呆傻的模样,她挺直腰径直走到一众女人面前,看也不曾看她们一眼便走到最前边。即便换了一张普普通通的脸,也并不是盛装打扮,可那股子浑然天成的贵气却震住了一旁的女子,让她们全都楞在当场忘了反应。

仰头看着院门外走来的两个男子,桑千雪原本十分正经的神色突然有变,眼中竟有几许惊艳。

这辈子在她见过的人中除了她爹便在没有比她还要好看的人,而这两人却让她眼前一亮。虽说皇室中人不会有什么歪瓜裂枣,可眼前这两人未免也太过完美,尤其左边那一袭月牙白锦袍的男子,眉眼间尽显美态,端的是丰神熠熠宛若谪仙,那双迷人的凤眼也正像这边看来,同样打量着站在前边的桑千雪。

若说桑千雪是男女通吃,那眼前这白衣男子定是天生无害,老少皆宜。

美真是太美了没想到皇室还有那么些养眼的人,也不枉她替嫁一场,总算是捡到些便宜。

再看右边那一身青衣俊美不凡的男子,嘶他嘴角那丝暗红怎么如此眼熟

那暗红,怎么有点像昨晚被小金子亲吻过的痕迹

眼珠一转,她顿时明了,抿唇一笑后迎着那两人走去,毫不犹豫便在那青衣男子的脸颊上一吻,“夫君好啊”

蓦地愣在当场,萧宸随即伸手捂脸,嗫嚅道,“我``````我不是你夫君。”

...

正文 第十章 夫君好妖孽 “我,不是你的夫君。”

这话一出,犹如惊天炸雷一般,身后二十个花花绿绿的女人全都楞在当场,就连随行的丫鬟小厮也吓得惊叫出声。没想到他们家这王妃如此不拘小节,更没想到她这般的不靠谱,连自家夫君是谁都不知道就随便乱亲。

“啊”一瞬的呆愣,桑千雪随即低下头来,眼角扫到那白衣男子脸上的不悦,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王嫂认错人了。”说完这句,萧宸那张俊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最近他也太歹命了吧,先是被一条蛇咬了嘴巴,之后有被三哥刚娶进门的王妃当众亲吻,微微侧目看了看脸色冷漠的三哥,他只得赶紧转头看向别处

不过,脸上那冰冰凉凉的感觉却搅乱了他的心湖,眼前那两片娇红欲滴的薄唇让他一阵心悸,满脸的不自在。

此时,桑千雪才知道原来那晚在她屋顶偷窥的并不是她的夫君,是她弄错了。

歪着头,她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抬眼看着那一脸阴霾的白衣男子,“呵,呵呵,搞错了”

既然搞错了,那就再亲一下呗,反正她又不吃亏。

绕过萧宸,她直接走到萧景月身前,目测一下他俩之间的距离后踮起脚尖想要补救,谁知萧景月却轻巧的避开,随即冷冷开口,“王妃真是好教养,看来丞相平日里管教女儿很有一套”

“呵呵”

身后,不少女人捂嘴轻笑,全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这样子,这新进门并且不受待见的王妃,很快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一击不中,桑千雪难过的低下头,两只手的手指头不停绞动,“成亲四天也不知夫君长什么模样,犯错在所难免。”言下之意,这也是他的错。

“倒是伶牙俐齿,不过``````”伸出手,他抬起桑千雪的下巴,满不在乎的打量两眼,“这模样却也和丞相有几分相似,不愧是父女,可惜还入不了本王的眼。”送来的女人竟是这副长相,他倒是真没想到。陌楚书那老东西送那么个不中看的丫头过来,难道是认为他是个会欣赏内在美的人

“谢夫君夸奖。”头一次被人这样打量,她十分不爽,可也只得忍着。

“叫王爷。”冷喝一声,萧景月突然翻了脸,俊美依旧却一脸冷漠,“刚进门就如此失礼,看来本王得先让你清楚我王府的规矩,立刻回去将家规抄一百遍,抄不完不准用膳。”敢说他不举,那么他便来慢慢折磨这个胡说八道不知死活的女人。

“可是我``````”反驳的话不曾说出口,桑千雪就被那凌厉的眼神震慑到,活生生将后半句话吞了回去。再次低下头,她极不情愿的嘀咕着,“抄就抄。”

“那你还愣着作何”眉峰轻扬,萧景月看向艼兰院的方向,示意她立刻消失。

踮脚转身,桑千雪翻个白眼,看着身后那些幸灾乐祸的女人她不禁暗暗咬牙。忽的,她再次转身,趁萧景月不妨便欺身上前在他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看到他错愕的神情后才满意的说道,“这个算是刚才的补偿。”

说罢,她提起裙角飞一般的离开,赶紧逃离这足以让人抓狂的地方。

...

正文 第十一章 被罚 在王府里,桑千雪是不受人待见的王妃,可她的夫君却是全府上下所有人心中的神。他们的神一声令下,下边的人立刻变得麻利起来。

她前脚刚踏进艼兰院,两个丫鬟立刻拿着笔墨纸砚跟了进来,还将一本至少有两厘米厚的小册子摆到她面前。

“王爷说王妃必须将家规抄写完才能走出这个大门。”

“这算是软禁吗”低着头,桑千雪低声嘀咕着,看着两人大摇大摆走出去并且将房门给关上,她只得将那本所谓的家规拿起来瞅瞅。

洋洋洒洒数十页,竟然有几百条,真不知是不是为了为难她才整出这么个家规来,反正她是不会傻乎乎真抄这什么家规的。

坐在桌旁,她一边想着刚才的事,一边心不在焉的磨墨。那个被传虎背熊腰不堪入目的王爷竟是这般的俊美如斯,连她都有几分嫉妒,所以说,这传言不可全信嘛,跟事实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放眼这天朝,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比她爹还要好看的男子。可惜,这男人恐怕不是她的菜,只看他看着自己时那嫌恶的眼神便能断定了。

摇摇头,桑千雪甩掉那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提起笔在那铺开的宣纸上描绘起来。半晌过后,她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收了笔。“把这个拿回去给爹爹看看,也好让他妒忌妒忌。”她爹号称天朝第一美男子,名满江湖,这下总算是遇上对手了。

肚子一阵响,这才将她拉回了神,早上起来到现在连水都没喝一口,折腾了半天想不饿都难。如今看看这屋子里,连茶壶都是空的更别说能找到什么吃的,米豆也不知去了哪里,她就快要成为那被人抛弃的怨妇了。

不行,决不能这样

低头想了想刚才萧景月说过的话,她突然有了主意,立刻重新铺开纸,提笔在纸上认真的写了起来。只消片刻,一行行娟秀工整的小字便出现在那雪白的宣纸上。落下最后一笔,她凤眼一扫轻笑着说道,“一百遍已经好了。”

拿着那张墨迹尚未干透的纸,桑千雪一路微笑着走到书房外,却被门外的林子飞拦了下来,“请问王妃有何事”

“你去告诉王爷,就说我的家规已经抄好了。”

“抄好了”有些异讶,林子飞看了看她手上那张薄薄的纸,想要开口询问却又不知该说何是好,只得木讷的点点头,“稍等。”

进了门,他将原话告知萧景月,看到他主子脸上高深莫测的神情,他低声问道,“是否让王妃进来”

“让她进来吧”坐在书桌旁,萧景月懒散的往椅背上一靠,他倒想看看这个女人还有什么花样可玩。

...

正文 第十二章 不做小绵羊 迈着细碎的步子,桑千雪小心翼翼的走进这书房,抬头便看到那坐在桌旁的俊美夫君和那个刚才被她错亲的小白脸。嘿嘿一笑,她绕过萧宸直接走到萧景月身前,“夫君,我抄好了。”

“叫王爷。”看着她手中那张纸,萧景月冷声提醒,“这就是你抄的家规”

“回王爷,是的。”虽然早已看到他嘴角那抹冷笑,可桑千雪还是不知死活的傻笑着,“王爷要不要检查一遍。”

“那是自然。”只有一张纸她却好意思说抄完了,他倒想看看写的是都是些什么。伸手接过,他抬眼一看,原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变得愈发的难看,“这就是你抄的一百遍”字倒是一手好字,勉强能入眼,可这满篇的家规二字却让他觉得十分刺眼,恼怒无比。

“是啊是夫君说让我抄写家规一百遍啊要不你数数,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而且我写得很用心呢”睁大无辜的双眼,桑千雪说得一本正经,好似萧景月真的欺负了她一般。

不用看萧宸也能猜到那纸上都写了些什么,见三哥吃瘪发愣的模样,他竟不自觉的轻笑出声。

斜眼瞅着他,萧景月冷冷开口,“你倒是好本事,不但伶牙俐齿还会偷奸耍滑,既然你这一百遍抄得如此轻松,不然再写一万遍好了。”

“一万”

“一万遍”

屋中另外两人不约而同轻呼出口,萧宸自然又挨了一记白眼,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三哥,一万遍未免太多了。”

“你何时喜欢管起这样的闲事来”转过头,萧景月抬眼看着萧宸,一脸不爽的模样,

“可是。。。。。。”

“好了,本王也不想耽搁你的时间,赶紧去抄吧”不等她说完,萧景月随即将那张写满家规二字的宣纸扔在了桌上,下起了逐客令。

欺人太甚,实在是忍无可忍。

恨恨的咬牙,她冷声道,“其实,一万遍也不难。”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她嘴角上扬牵起一抹冷笑,“也不必回艼兰院了,我就在这里写。”

说罢,她两步走到桌旁,极不客气的挤开一脸茫然的萧景月,挑了只较粗的毛笔蘸满墨在纸上写了几个大字。

“好了,一万遍。”潇洒的将那已经不成模样的毛笔一扔,桑千雪豪气的拍了拍手,“夫君请验收。”你非让我写我便写了,气死你也是你自己活该。

垂下眼帘,狭长的凤眼扫过桌上那苍劲的五个大字,萧景月眼角一抽,目光立时变得凌厉无比,“你这是在敷衍本王吗”

...

正文 第十三章 美人儿,悠着点 偌大一张宣纸,她竟只写了五个大字家规一万遍,连标点符号都省下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敢。”打直了腰杆,桑千雪同样拉下脸来,“这点小事与成亲那种大事可比不得,你连大婚都不放在心上,写几个字又算什么”

“你是在指责我”有些气急,他连称呼都不曾顾及了,直呼你我。

“你说呢”侧目,桑千雪目光冷冽,“白痴都看得出你不中意这婚事,既然不情愿当初为何要答应,拜堂你不在,新婚三天不归家还支使一群女人来找我麻烦,你还算个男人吗”

“呵”见她生气的模样,萧景月竟然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脸邪魅,“娶妻未必就是用来疼爱的,或许还有更好玩的事情,你说呢”

盯着他深邃的双眼,桑千雪死咬着牙,片刻后终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变态。”

抿唇一笑,萧景月略显得意,那神情好似在说我就是变态,你能拿我怎么着

狠狠瞪他一眼,桑千雪转身绕过书桌,手腕却被萧景月紧紧抓住,“你想去哪里”

“自然是去找吃的。”她饿了,米豆肯定也饿了,饿着肚子怎么跟这妖孽一般的男人斗。

“本王同意你去了吗”手指微微一紧,他暗忖这女子似是有些瘦弱,手腕比其他人都要细些。不过力气倒是有些大,一心想要挣脱他的钳制,但他绝不会让她得逞。

“一百遍我写了,一万遍我也写了,你还要怎样”装不了小绵羊,索性就直白一点好了。

“这就是你对夫君的态度难道陌丞相没教过你出嫁从夫”挑眉,萧景月大有不罢休的势头。

“王爷不要忘记了,我们还没拜堂呢”手腕一缩,桑千雪终是逃脱了他的魔爪,赶紧后退几步,“我看王爷最近有些消化不良吧,午膳过后考虑吃点山楂什么的。”一回家就在找她麻烦,真是吃饱了撑的。

可惜啊真可惜那么大一个美人儿,她却无福消受,还得躲得远远的,这算怎么回事啊

“王妃的胆子还真大。”手中空空的,似是有两分失落,萧景月捏紧拳头抬眼看了看一脸防备的桑千雪,“陌红珠,不论你怎么说,你都是本王的王妃,这里是王府不是丞相府,识相的还是听话一点,赶紧回去抄你的家规吧”

“如果我说不呢”姑奶奶豁出去了,就不信撂不倒这个貌美如花的变态男。

“倒也可以。”破天荒的,他竟一脸好商量的神情,“你且站过来,本王告诉你怎么可以不受罚。”看着桑千雪好笑的模样,他突然来了兴致,这样好玩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鬼才信你。”站过去再被他抓住,恐怕就没挣脱的机会了。

见她不肯,萧景月面色一冷,“你还是去抄家规吧。”

...

正文 第十四章 诅咒你 “记住,是一万遍,抄不完不准用膳。”

“你。。。。。。”看着他那欠揍的模样,桑千雪真想冲上去给他两拳。

可,可是,她绝对打不过这个妖孽男人,这个想法还是就此打住吧。

“过来。”朝她勾勾手指头,萧景月全然忘记屋中还有旁人,竟然对她莞尔一笑,露出两个醉人的梨涡。

一瞬,桑千雪怔楞当场,完全忘记了要反抗。老天,这个妖孽太极品,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祸害

还未回神,桑千雪突然身体前倾,一下子扑到了萧景月怀中,手腕已被牢牢扣住。

“唔”

嘴巴被堵,桑千雪猛的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张放大的俊脸,一时慌了手脚。而萧景月眼中却有戏谑的笑意,睁眼看着她的反应。

错愕过后,她猛的将萧景月推开,好在他也并不留念,两人贴合的嘴唇终是分开。“你混蛋”大吼一声,桑千雪哪还顾及什么形象,连往日在陌家的沉稳淡定都荡然无存。

睨她一眼,萧景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刚才你在众人面前都敢亲我,现在我不过是亲回来而已,你为何那么激动”

“我刚才。。。。。。我。。。。。。”生平第一次不是她是占别人便宜,而是给这个妖孽男人强吻,她竟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你什么”萧景月抬眼故作不在意的看着她,却未发现自己嘴角上一直不曾抹去的笑意,“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条件,现在你不用抄家规了,回房面壁思过去吧”

“你。。。。。。”便宜被占了,还得回去面壁思过,这个男人未免太过分了吧

“等下我会让小蕙将吃的送去艼兰院。”斜眼看着一旁的萧宸,他完全无视萧宸眼中的异讶,淡淡然说道。

“谁他妈稀罕”爆吼一声,桑千雪一撩袖子,恶狠狠的瞪他两眼,最后很没种的离开了书房。

冲出书房,桑千雪根本不顾门外那些丫鬟小厮奇怪的眼神,一边走一边低声咒骂,“死男人,臭妖孽,我诅咒你一辈子没,天天被你那些小妾弹,生个孩子顿顿喝三鹿,以后。。。。。。”

房中,萧景月推开窗户,看着那道走远的背影,轻笑出声,“从没见过那么笨的女人,真是让人大失所望。”

微微皱眉,萧宸走到他身旁轻声说道,“王兄,你就这样对待王嫂未免有些过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陌丞相的女儿,过两天进宫你就不怕她将这些都告诉父皇。”看他现在的神情,与其说大失所望,不如说大有兴趣,他今日的反应太过奇怪,竟然还主动亲了那个长相平凡离经叛道的女子,若是旁人看到刚才那一幕,一定吓得不轻。

“我自有方法。”嘴角轻轻勾动,萧景月关上窗户转身走进里屋,萧宸也随之跟上。

“那人可有什么动静”如今他已娶了王妃,恐怕那人有些急躁了。

“呐,自己看。”萧宸从怀中摸出卷轴扔到他身前,“我要先回宫了。”他得赶紧会去告诉母妃,三王兄很不对劲。

...

正文 第十五章 伺候王爷 王爷回府,新进门的王妃便失了礼,还当众亲了七王爷。这件事如今已在王府传得沸沸扬扬,人人都津津乐道,可是却没一人有胆将这些事传出去,因为他们全都知道王爷的手段,还不想死得太惨。

可是,王府上下上百口人,光是他们自己相互传传都已经够劲爆了,更何况府中还有二十来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经她们的嘴巴一说,桑千雪立刻成了不知礼数,不懂规矩,无耻下作不入流的女人。全府上下的人也再次肯定这个王妃是不受人待见的,她以后恐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入夜,桑千雪无聊的趴在桌上和米豆胡侃一通,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直到门外传来缓慢的脚步声,她才直起身子打起精神来。

小蕙随意敲了敲门便推门进来,连礼也不行就说道,“王爷让王妃立刻是梅苑。”

“不去。”看也不看她,桑千雪一口拒绝。

“王爷说王妃要是不去,以后都别想吃饭。”王爷就是这么说的,她也是将原话带到而已。

怒了,桑千雪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我说你们王府缺粮食是不是动不动就不准人吃饭,要是真缺粮食就叫他过来求我,我可以考虑赞助一点。”奶奶的,以为一碗饭就可以让她折腰吗

淡淡一笑,小蕙无视她的怒气,继续说道,“王爷说王妃要是不愿意,他就找人将这只猫宰了拿去下酒。”笑眯眯的指着趴在地上的米豆,小蕙伸手做个了结的手势,那副阴险的模样真的跟她那妖孽主子有得一拼。

“他敢。”

“王爷还说了,如果王妃觉得他不敢,那大可一试。”

“这个混蛋王八蛋臭鸡蛋,我诅咒他全家出门。。。。。。全都捡到银子。”还好她警觉得够早,不然可就惹下大祸了,人家的老子是皇帝,她怎么敢。。。。。敢当着别人的面随便诅咒皇帝

冷冷一笑,小蕙轻声说道,“王爷只给王妃一盏茶的时间,如今已经过去一半了。”

咬咬牙,桑千雪弯腰将米豆抱起,小心翼翼的装进箱子里,“乖宝贝,你好好在这里呆着,要是有谁欺负你就尽管告诉娘亲,我会帮你修理他的。”

“王妃,您要是再不去它很快就会变成下酒菜了,搞不好还会是您的下酒菜。”

“知道了,催什么催。”将米豆放好,桑千雪理了理衣服,跨出房门大步朝着梅苑走去,她倒想看看那死妖孽出狠招让她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未踏进梅苑,她那极为敏锐的听力立刻将一个不太健康的信息传递到她的大脑。秀眉微拧,她心下暗道,“有妖气。”

脚下步伐非但没有停下,步子反而变得更大,三两步走进屋中,她循着声音一路走到里屋,终于看到与脑海中浮现的情景一致的画面。

啧啧这算什么叫她过来就是为了这样刺激她

大喇喇的走到一旁坐下,桑千雪眯眼看着幔帐中交缠的两人,笑意极浅,“荒淫啊,奢靡啊,办个事还点龙涎香,真是浪费。”

帐中,萧景月**着上身,抬头看着一旁唧唧歪歪的女人,有些不悦,“王妃来得真及时,要是再晚片刻你养的猫就该下锅了。”

“王爷急着传唤我来,我能不来吗”伸头看了看里边,却发现床上的两人仅仅光着上半身,她不禁暗叹无趣,转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不知王爷叫我来所谓何事看好戏吗”

“哼”冷哼一声,萧景月嘴角轻扬,邪魅低沉的声音自他嘴中溢出,“自然是让你好好学着,做了本王的女人当然要知道该怎样伺候本王。”

...

正文 第十六章 暴力 粉色的幔帐内,萧景月健硕的身子压住身下丰满曼妙的娇躯,伸手挑起女子的下巴,他轻轻勾起薄唇,一抹美如罂粟般的笑容荡在唇边。这样蚀骨的模样,这样勾人魂魄的风情,早都让他身下的女子失了心智。

一脸娇媚肌肤潮红的女子忍不住轻呼出口,“王爷,您别消遣奴家了。”

“咦”听着她娇滴滴的声音,桑千雪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差点没把牙齿抖下两颗来。

“梅儿是本王最疼爱的人,本王怎么会消遣你。”俯身下去,萧景月在她耳边轻呵一口气,引得她阵阵颤栗,口中不由自主的溢出几声轻吟。房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无比,隔着几乎透明的幔帐,桑千雪似乎都能感觉到床上那两人的热情,不由得心生反感,拿起桌上一个大苹果自顾自的啃了起来。

“嗯。。。。。。嗯。。。。。。哦。。。。。。王爷你好坏啊”

“本王哪里坏”

“奴家好热,不要了”一边娇喘着,她迫不及待的想要为身上那妖孽一般的男人退尽衣衫,微热的手却被他一把抓住动弹不得,“别动,让本王来。”

“好,王爷快点。”为了等那个女人,他们已经在床上滚了一炷香的功夫了,她饱受煎熬为的只是那一夜,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别急。”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萧景月利索的撩起女子身上的肚兜,却久久不肯退去自己最后的防线,眼角一直瞥向幔帐外,注意着那女人的神情。

该死的,真搞不懂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若是换了旁人,即便不恼怒也会害羞,有谁会像个没事的人一般坐在一旁吃苹果,难道真把他当做卖力演出的下贱胚子了。

“王妃,你可看好了”

“好得很呢”看也不曾看他们一眼,桑千雪咬着苹果含糊不清,根本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做什么。

“不知我的王妃都学到了些什么”

“你们嗯嗯啊啊半天,什么都没做,我能学到什么”猛的转头,桑千雪促狭一笑,“我说王爷啊,你不会真的不举吧”

“你。。。。。。”

“不过呢,看你这样子也不太像不举之人。你们俩赶紧的吧,早点办完事我好回去睡觉,这大半夜的熬夜很伤身体的。”斜眼一瞅,看到萧景月那张快要扭曲的俊脸,桑千雪忍不住捂嘴偷笑。

想要羞辱她,这点功力恐怕还不够。

“有种你再说一遍”大怒之下,萧景月全然不顾身下的娇媚女子,一把推开她便下了床。

“王爷。。。。。。”女子回神过来,却连他的衣角都没能抓住。

“你们叫我来不就是为了让我看戏的吗你俩一直磨蹭不肯进去,有什么好看的就好比吃饭,光上点心没正菜,还吃个什么劲啊赶紧的。”隔着薄纱幔帐,桑千雪坐在桌边不知死活的重复着,咬着苹果的嘴嚼得吧唧响。还没来得及看清萧景月是如何走过来的,她突然觉得眼前一花,人也腾空而起挂在了萧景月的肩上,手中的苹果咕噜噜滚到床边。

“喂,你干嘛你放我下来。”萧景月的手勒得太紧,她想挣扎都没办法,只有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王八蛋,你放我下来,你的脏手在摸哪儿呢”

“我的王妃真是好胆量啊,竟然当面这样羞辱本王,看来那家规你抄得太少了吧”衣服也未来得及穿上,他光着上身站在屋中,虽然肩上扛着一个不停乱动的人,可没有半点负重感。虽是在责备桑千雪,他的嘴角却微微上扬,一只手放在桑千雪的挺翘的小屁屁上,眼底满是狡黠的笑意。

“把你那碰过别人的脏手拿开,小心姑奶奶我折了你的手。”生平第一次被人抗在肩上,桑千雪又急又恼,不禁伸出手在萧景月胸前用力一拍,触及那健硕且又有些温热的胸膛,她蓦地停下了手,呆愣得不知所措。

“你是本王的王妃,难道本王还碰不得了”嘴角轻抿,萧景月对某人刚才的错愕十分满意,“等下你就知道本王要做什么了。”

...

正文 第十七章 无视林子飞异样的神情,萧景月扛着肩上的女人大步走出梅苑,朝着她那艼兰院走去。

进了屋,他毫不客气的将桑千雪丢在床上,有些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脱衣服。”

“我脱你大爷的。”慌得坐起身来,她还来不及开溜便被萧景月压在了身下。似是故意的一般,萧景月用了七成力死死的压住她,丝毫不给她挣扎的机会,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他身上那股好闻的龙涎香更是在她鼻前萦绕,这样暧昧的气息不由得让她急红了双眼。

“萧景月,你这个色胚登徒子,赶紧给我滚开。”

“竟敢直呼本王的名讳,该罚。”说罢,萧景月低头含住了那一直动个不停的殷红双唇,让她将那些难听之极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唔唔

双手被扣住,连双腿都被他死死的压住,脑袋也被压在他的头下,桑千雪丝毫动弹不得,只能唔唔乱叫,一双明亮的眼睛睁得极大,真恨不得将这个妖孽男人拆吃入腹。

足足过了半晌,萧景月看到她憋红的脸颊这才偷笑着渡气给她,却一直不曾离开她的双唇。

这两片红唇柔软甘甜,比起刚才那个不知多少,竟让他舍不得放开。即便桑千雪一再挣扎,他也死死的将她压在身下,无视她反抗的眼神。

被压在一个**上身的妖孽男人身下,桑千雪真是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看着眼前这个一脸享受的男人,她眼中闪过一抹冷冽的光芒,被按住的左手轻轻动了动,无名指极为灵活的勾动几下。

一股熟悉的味道飘至她鼻中,眯眼看着萧景月,她冷冷一笑,等下就让你好看。

吻得有些忘情,萧景月缓缓睁开眼,原本凌厉的双眼此时也有了些许柔情。轻吸一口气,他极为温柔的将气渡给身下的桑千雪,眼中有着浅浅的笑意。

微微一怔,桑千雪赶紧收了手,眼角扫到那条极为迅速的金线,立刻将左手握成拳头,这才急时制止了一场灾难。就在刚才,她的心竟然莫名的一颤,心底那根紧绷的弦像是被萧景月触动了一般,无法再平静下来。

听到她那小拳头捏得咔咔作响,萧景月终是不舍得松开了那红唇,桑千雪也回过神来,慌得抽出手捂住她那已经快要红肿的嘴唇。

“怎么你还想揍本王”看着桑千雪那可爱的模样,萧景月打趣的说道,“不要以为捏个拳头就能吓唬人,今晚你是一定要为你刚才所做的事受到惩罚。”

这本是一张极不起眼的脸,可相处久了,看得多了,反倒觉得十分顺眼。即便她不施脂粉也比后院那些娇媚女人要多两分魅力,她身上那股特别的气质和眉眼间的神态是别人学也学不来的。

轻笑两声,萧景月缓缓伸出手,极为熟练的解开她的腰带,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勾,那湖蓝色的长裙便已松散,露出她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一股凉气袭来,桑千雪打了个冷颤,还未来得及阻止就被萧景月退去了衣衫,身上仅还有那桃红色的肚兜遮住身体。

眼前一片艳红,萧景月突然停了手,怔怔的楞在当场,双眼紧盯那桃红色肚兜,原本沾满的双瞳也染上了一层骇人的血红。

这个肚兜,竟与当日他所见的那个一样。

当年的情景一一浮现眼前,他那高挺的鼻梁不自觉的邹起,眼神变得凌厉无比。猛的从床上坐起,他的语气也异常冰冷,“谁让你穿这样的衣服的”

“什么意思”坐起身来,桑千雪一把抓起自己的衣服胡乱套上。

“你给我出去。”刚才的柔情荡然无存,此时他好似一个冷漠无情性格怪癖的男人。

“这里是我的艼兰院,难道你让我这副模样走出去。”抓了抓自己那有些凌乱的头发,桑千雪故意拿话激他。

侧目,萧景月狠狠瞪她一眼,看到她有些狼狈的模样,终是咬咬牙起身走出了房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他慌忙离去的身影,桑千雪低声道,“莫不是这肚兜碍了他的眼”细想片刻,她蓦地笑出声来,“也好,这样姑奶奶至少安全了,我有一箱子这样的肚兜呢”

...

正文 第十八章 进宫 翌日清晨,天刚刚亮,一脸冷漠的小蕙便敲开了桑千雪的房门。

“王妃,您赶紧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要随王爷一同进宫。”

“进宫”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她差点忘了这档子事。慌忙的点点头,她轻声应道,“我知道了,等下就来。”

“王妃可要快着点,千万不能让王爷等您,皇上可是在宫中等着你们。”

“知道了。”极不耐烦的低吼了一声,桑千雪不住感叹着自己的失败之举,当初要是不顶着这张极不耐看的脸,或许她也不至于那么让人嫌恶。如今一个下人都敢对她吆五喝六,当年在陌家的风光早已不复存在,真是可悲可叹。

迅速下了床,她从柜子里翻出一身较为华丽的长裙套上,将一头黑发利落的盘起,蹬上一双月白色锦靴。一番折腾后,那张不属于她的小脸也红润了不少,擦上一层薄薄的胭脂,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许多。看着镜子里那张勉强还过得去的脸,她轻叹一声收起胭脂走出了房门。

本以为会等她用过早膳再走,谁知那个男人见她走来,立刻起身吩咐出发,连喘气的机会都没给她。瞪着那张冷冰冰的脸,她不禁想起昨晚那个温柔的片刻的妖孽男人,心中既惆怅又无奈,只得暗骂他变态。

提着裙角随他一同走到门外,一路上看着那些女人嫉妒憎恨的眼神,她忽然小小的得意起来。不受待见又怎样不管怎么说她才是正牌王妃,进宫面圣也只有她才有这个资格,这些女人再嫉妒也只能在这里干瞪眼。

看着她们不爽的模样,桑千雪随即放慢了脚步,故意在众人面前大摇大摆的走着,还不忘大喊一声,“夫君,等等我。”看到前边那人楞了片刻,她满意的偷笑两声,明亮的双眼扫过那一众嫉妒得快要抓狂的女人,这才大步跟了上去。

人群中,两个身着白衣站在前头的女子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落在桑千雪身上,一人抿唇轻笑,一人柳眉轻挑,脸上却都没有半丝不悦,看似与其余的数十人都有些不同。

出了王府大门,看着门下停着的两辆马车,不等他招呼,桑千雪自觉的跳上了第二辆,不想再与他多说半句话。

马车沿着南大街缓缓驶向皇宫,在晋阳门下停了下来,两人这才走下马车,并排着走进皇城。

一路上,桑千雪虽未有越礼的行为,可一双大眼却一直不停的转动,左右打量着这皇宫。身旁,萧景月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都纳入眼底,却也未曾多说什么。两人走到宣阳门外,他才极不情愿的开口,“等下父皇问你问题,你若是答不上来就不要多话,一切我自有安排。”

淡淡瞥他一眼,桑千雪虽说有些不满,却也满口应下,“我知道了。”

“若是有人故意刁难你,也不必多说什么。”以她的脾气,如若不提前知会一声,他还真怕等下惹出什么乱子来。

“你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不在意的点着头,桑千雪刚想趁着此处没有外人借机奚落他两句,手却已被他给抓住。这一次,他不似昨晚那般强硬,只是将她的小手包在掌中,他掌心的温热竟她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不想将它挣脱。

...

正文 第十九章 病美人 走过宣阳门,两人的手还是紧紧牵在一起,萧景月似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他掌心的温热令人倍感舒适,桑千雪忍不住转过头,看着那张妖孽依旧完美无暇的脸,感觉她心底的某一处也似被包裹的素手一般温暖。

两人并排走进凤央宫,一路皆有诸多宫婢宫人向他们请安,萧景月皆是直接越过连头也不曾点一下。此时的他不再是那王府中百般刁难邪气十足的男人,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霸气,让人从骨子里折服。如此俊美非凡的男子堪称万里挑一,与他一比,易了容的桑千雪就愈显平凡,此时走在他身边,让一向自信的桑千雪也有些底气不足。

暗暗理了理心绪,桑千雪随即恢复之前属于自己的神态,举手投足间也多了几分架势,就连步伐也变得平稳大气,全然没了前几日的窝囊样。

凤央宫的黄公公通报过后,两人才踏进了大门。正殿内,一身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子稳坐高处,虽年逾五十但保养得当,五官端正一脸贵气,唯有双目神采不够,似是有几分疲态。坐在他身旁的红色宫装女子正是七王爷萧宸的生母姚贵妃,此时她看着渐渐走近的桑千雪二人,一脸温和的笑意,眉眼间甚有慈母之态。在这宫中,也只有她与七王爷才与萧景月走得近,如今萧景月带着王妃觐见皇上,自然是要到她这凤央宫来的。

高坐之下,依次看去是四王萧意腾,五王萧云岩,六王萧景御和七王萧宸。皇上有九子,其余两个尚小,除了二王爷萧云炀,其余的都已到场。如此看来,萧景月备受皇上宠爱确实属实,这恐怕也是那些不着边际的传言中唯一正确讯息。

大殿中,几乎所有人都被那两只紧握的手拉走了神。除了萧宸见过桑千雪,其余人与她均是头一次见面,更是头一次见萧景月这般温柔的对待一个女子,不禁纷纷仰头张望想要看清那背光走来的女子有怎样的一张脸。

可惜,他们失望了。

如此平凡的一个女子,即便还有些气质,可也无法与那俊美非凡的萧景月相提并论,他们更不敢相信陌楚书的女儿长相竟这般普通。

真是大失所望。

走到殿前,桑千雪与萧景月面向高坐的两人跪下,终是分开了紧握的手,不约而同道,“儿臣,臣媳给父皇母妃请安。”

点点头,一脸浅笑的皇上缓缓开口,“起来吧这里也没有外人,景月和红珠就无需多礼了。”说罢,他扬手朝殿下指了指,“来人,赐座。”

话音刚落,殿上却传来一阵咳嗽声,让这略显喜庆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桑千雪微微抬头,看到那身穿白衣面带病容的男子,心中蓦地一动就想要上前。

...

正文 第二十章 皇家美男多 伸手掩嘴,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萧云岩抬头面向众人一笑,眼底略有歉意。此时,桑千雪才完全看清了那张风姿卓越,天质自然的脸。

门外一个宫女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汁,桑千雪终于回了神,想到此时自己的身份,随即收回脚步。小宫女高举药碗绕过他俩走到萧云岩身前,她随即邹起鼻子轻轻嗅了嗅,是副普通的风寒药。

默默的站在一旁,她看着接过药碗的他当着众人将药一口喝下,随即明白了些许。不过,那碗药也是治标不治本而已,看他的面色就知是久病未愈,体虚气弱,不是一两天就能治好的。

放下药碗,萧云岩拿出一块丝帕擦了擦嘴,抬眼却与桑千雪审视的目光相撞。微楞过后,他抿唇一笑,那笑颜顿时晃花了她的眼。

这天朝帝王家真真的是盛产美男,光是一个萧景月就让人神魂颠倒了,如今又多了个如此脱俗的病美人,真是让人吃不消。再看看其余几个,各有各的好,就连看起来年纪较小的萧宸也自有一番美态,站在这一众出色的人中,穿着不够华丽外表不够光鲜的她更是失色不少。

未等她回神,萧云岩面向她淡然一笑,“让王嫂见笑了,云岩这几日身体有些不适。”

听他说罢,桑千雪慌得摆摆手,“无妨。”岂止是身体不适,简直就是个病秧子,不过他的眼神却是那般态若自然,一点也不像饱受病痛煎熬之人。

身旁,萧景月将视线落在桑千雪的左侧脸颊上,目光触及她眼中的担忧与怜惜之色,极为不屑。轻轻伸手,他再次拉住桑千雪的手腕,不露声色将她拉近。

见萧云岩脸色好了些,一直未曾开口的姚贵妃终是松了口气,轻声道,“大家都坐吧,小莲为五王爷拿个斗篷来。”

“多谢母妃。”三人不约而同谢过后,终是再次坐下。

抬眼看着皇上与姚贵妃笑意盈盈的脸,桑千雪将头偏到一边,在萧景月耳边低声问道,“这几位都是谁”萧宸她认识,刚才姚贵妃唤那病美人为五王爷她也记下了,可其余几个还不知道,她可不想再犯那日的低级错误。

垂下眼帘,萧景月薄唇刚启,却闻对面的紫衣男子打趣道,“王兄对王嫂真是疼爱有加,看来父皇这次是为王兄选了位合意的妻子。”

...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好YD的笑容 面对嘴角噙着讽笑的萧意腾,桑千雪不由得一愣,萧景月却似早就料到一般,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殿内气氛忽就变得尴尬无比,桑千雪想要开口又记起萧景月之前交代的话,只得移开视线不去理会。

难怪他进宫前特意交代那些,看来是与这穿紫衣的男子有些过节,看他的年龄似是比萧景月小不了多少,再看他所坐的位置,应该是老四。与萧景月相比,他身上似是更多了一股子邪气,墨色的瞳沉淀着与生俱来的冷静沉稳,迷人的嘴角却一直上扬着,即便萧景月如此让他难堪,他也没有半分尴尬,甚至一脸泰然。

“王嫂大方得体,气质出众,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妻子,王兄有福了。”淡然一笑,萧意腾抬眼将视线落在了桑千雪身上。

无奈,桑千雪只好缓缓站起身来,淡淡瞥他一眼后随即转身面向皇上与姚贵妃再次跪下,“臣媳感谢父皇与母妃的厚爱,定不会辜负父皇母妃的心意。”

“嗯,朕相信红珠不会让朕失望的,赶紧起来吧。”对桑千雪的表现,他倒是十分满意,怪只怪他这两个儿子走到哪里都不肯消停。

“父皇请放心,不过儿臣看四弟似是也急于纳妃,不如父皇也替四弟寻一位贤妻以免他心急此事。”抿唇轻笑,萧景月终是开口,却是为了消遣萧意腾。

见两人又掐了起来,坐在高位的皇帝不由得暗叹头疼,沉声说道,“意腾的事今日暂且搁下,你与红珠既已进宫了,就带红珠去看看你母妃吧。”

“是。”说到此事,他那原本略有笑意的脸突然紧绷,神色也沉重了几分。

“朕就不与你们去了,待午时你们来凤央宫用膳便是。”早朝的时候他就为了江南虫灾的事搞得头昏脑胀,此时也是硬撑着身体见见这刚过门的儿媳妇,着实无法再撑着陪他们去拜祭萧景月的母妃。

点点头,萧景月起身走到桑千雪身旁,两人行礼后一同转身走出大殿。站在殿门外,桑千雪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脸色有些苍白的父子两,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看样子,皇帝也病得不轻,而且两人的症状似是有些相同。

“走吧”见她停下,萧景月出声提醒,桑千雪赶紧回神,却与那邪魅的黑瞳不期而遇。

看向一脸探索的桑千雪,萧意腾咧嘴一笑,眼底竟有几分暧昧之意。

...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太庙有诡异 出了凤央宫,两人坐上马车径直赶往太庙,桑千雪一直想着刚才那个不明其意却又魅惑万分的笑容,连萧景月的臭脸都没放在心上。

车内安静了片刻,萧景月终是忍耐不住,冷声问道,“想什么如此出神。”

“在想你那几个兄弟。”不曾考虑,桑千雪脱口而出,“你跟那老四过节挺大的吧”

“我不是说过让你安分守己吗不该你问的事不要多问。”冷着脸,萧景月不爽的别过头去,此时最不想提起的便是他,听到有关他的任何话都极为反感。

“知道了。”白他一眼,桑千雪暗暗鄙视着他,帝王家的麻烦事就是多,她还不想多管闲事呢顿了顿,她又开口问道,“对了,五王爷的身体似是很虚弱,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怎么你很关心他”

“呵呵,怎么会呢,我随口一问。”那么多皇子里,她看那萧云岩是最顺眼的,他那病态的美感总会让她心生怜悯,甚至有些情不自禁,或许是因为她曾经学医的原因。

淡淡瞥她一眼,萧景月不再接话,脸色却与在凤央宫时天差地别。看着他的臭脸桑千雪心生疑惑,这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为何她总是无法将他彻底看透。

“父皇他。。。。。。身体怕是有些不好吧”瞅着萧景月的侧脸,她试探性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回头,萧景月一脸凌厉之色。

“猜的,看他脸色不太好,我想应该是这样。”说谎,她还算习惯。

冷冷瞪她一眼,萧景月沉声道,“收起你那些小聪明,别胡思乱想,还是想想你自己的事吧。”

“我有什么事”

“我们的梁子还没解呢”冷笑两声,萧景月突然抬眼看着她,那眼神好似在盯着猎物一般,让人不自觉的生出惬意。

随着他的靠近,桑千雪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你,你要做什么昨天我不是面壁了吗你不是说已经一笔勾销了吗”

“那是昨晚之前,而且刚才你又让我不爽了。”

“你无理取闹,不可理喻。”瞪着他,桑千雪极为不爽的低吼了一声。

嘿嘿一笑,萧景月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双眼紧盯着那殷红的小嘴,“谢谢夸奖。”

死死的瞪着他,桑千雪不禁暗道痛苦,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比她还难缠的人,老天真是太爱耍她了,将那么一个妖孽男人放她身边,总有一天她会疯掉的。

两人这厢较着劲,车外却响起赶车太监恭敬的声音,“王爷,王妃,太庙已经到了。”

“下车吧。”收了手,萧景月朝车门外看了看,示意她先下去,桑千雪随即朝他做个鬼脸,弯着腰下了车。

萧景月随后走下来,抬头看了看这熟悉的地方,随即从太监手中接过他带来的东西,轻声吩咐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本王和王妃进去便好。”

“是。”

“走吧”一声喟叹,他面向太庙大步走去,桑千雪立刻抬脚跟上,刚走两步她却突然停了下来。这里有异味,而且是她很熟悉的味道。

...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谁他妈稀罕 看着大步走在前边的萧景月,桑千雪微拧眉头,大吼一声,“你站住。”

“作何”脚步倒是停了下来,不过他对桑千雪的态度很是反感,她这样在太庙大吼大叫,简直有失体统。

“嘿嘿”见他脸色不太好,桑千雪赶紧咧嘴一笑,三步做两步走上前去,“夫君,你的脸上有脏东西。”

“哪里有”看见她伸过来的手,萧景月条件反射一般后仰,轻巧的避开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真的有啊”她慌得从怀中掏出一张嫩绿色手帕,一把按住萧景月不由分说便往他脸上擦,“真的很脏,也不知哪里弄到的,刚才都没注意到,你要是这样走进去还不叫人看了笑话。”

一边轻轻的擦着,桑千雪一边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心中暗道好险。若不是将爹送她的手帕随身带着,待会儿这妖孽男人恐怕就要抬着回去了。她这厢分着神在琢磨是谁在太庙使坏,萧景月却将她这般温柔的模样看在眼里。两人贴得如此近,那手帕上又有一股特殊的香味,与她身上淡淡的体香相互萦绕,一时间让他失了神,连躲闪都忘记了。

见他吸得差不多了,桑千雪才将手帕收回,拿到自己鼻前轻轻嗅了嗅,随即收了起来,“好了,已经擦干净了。”

“哦。”收回飘离了很远的思绪,萧景月轻声应下,低头理了理衣服,一声不吭便转身走进太庙。

两人一前一后,桑千雪一路都在小心注意着周围,寻找那特殊气味的来源。今日是她与萧景月前来祭拜的日子,而这太庙又是皇室重地,能有机会在此动手脚的人本就不多,针对他俩的人应该也就那么几个,联想刚才在凤央宫的情景,她心中也有了答案。

只是,她没想到那人竟有如此大的胆子,下手也够狠。那三日绝是苗有的杀人剧毒,但凡是毒入体内必定毙命,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有人竟然在他们进宫面圣之时在这太庙点燃三日绝所做的熏香,其目的自是让人明了。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如今她才算真正的理解了这句话。抬眼看看那挺拔的背影,她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站在大门下,一路沉默的萧景月终是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桑千雪,冷冷说道,“你就不用进来了,我进去祭拜就好。”在他看来,桑千雪还没有资格进入这里祭拜母妃。

“啊”微微一愣,桑千雪抬眼随即迎上他的目光,咧嘴冷笑,“请便。”新媳妇祭拜仙逝的婆婆,却被丈夫拒之门外,这恐怕是令人不齿的笑话吧。

看来,在这个妖孽男人的眼中,或许她只是一个消遣的玩意儿而已。

瞪着萧景月走远的背影,她朝着门框狠狠一踹,低吼道,“不进去就不进去,谁他妈稀罕。”

...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辣手摧花 祭拜过后已经快到午时,两人还得回凤央宫用膳。走出太庙后,两人更加沉默,桑千雪一直臭着脸,萧景月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就连两个赶车太监也看出些端倪,战战兢兢赶着车,连大气都不敢出。

回到凤央宫,桑千雪实在忍不下去了,随意指着一处冷声道,“我要如厕,你先进去吧。”

“你知道茅厕在哪里吗”虽是询问,可他的语气却让人十分不爽。

“我长了嘴巴不会问啊,难道王爷还想陪我去。”

“你。。。。。。”

白他一眼,桑千雪不再搭理他,转身看着一旁的小太监问道,“茅厕在哪里带我去。”

“是,是,奴才这就带王妃去。”头上冒着一阵冷汗,小太监忙不迭的点头,就差没就地跪下。堂堂三王妃如厕也需要他一个太监带去,还屈尊降贵自称我,眼角瞥到三王爷满是怒意的双眼,他吓得就快晕死过去。

看着她大摇大摆的离开,萧景月冷哼一声,也不再理会,理了理衣衫,他便大步朝着偏殿走去。

桑千雪走了几步,转身看到的却是那个渐渐走远的背影,暗暗咬牙,在心中暗骂了几句,这才将那已吓得脸色苍白的小太监支开。对这里她根本不熟,于是便顺着脚下的路一直向西,心不在焉的打量着这凤央宫的春景,她忍不住轻叹出声。

“桑千雪啊桑千雪,你当初脑子一定是坏掉了,怎么就答应那个老狐狸嫁过来呢好好的自在日子不过偏要来做这个莫名其妙的王妃,真是个白痴。”随手扯下一朵小花,她也不管又没人看见,只将那花瓣一片一片撕下来蹂躏着,像是要拿它泄气一般。

想她桑千雪,自小就被美貌的爹爹捡了回去,在师傅和爹爹的细心照料和教导下过了十多年滋润日子,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受过今天这样的气。即便她一直在心底强调着没必要生气,可还是越想越觉得火大。将光秃秃的花枝随手一扔,她自顾自的说道,“干脆跑路好了,反正我也不能一直做这个什么破王妃。”

“王嫂要跑去哪里”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萧意腾从拐角处走来,看着这一地的花瓣碎片,他不由得咧嘴轻笑,“这可是母妃最爱的花,王嫂下手还真狠。”

谢谢遥遥的花花哦,感谢各位亲的支持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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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偌大的花园中仅有他们两人,桑千雪抬眼看着这张俊脸,微微拧眉,“下手狠不过是一朵不相干的花而已,王爷如此怜惜,真是让我万分惭愧。”

“王嫂过奖了,不过我觉得王嫂比这花更让人怜惜,可惜三王兄不知惜福,竟将王嫂冷落一旁。我听说新婚之夜王兄连王府都没回,想来王嫂是受委屈了。”淡然一笑,萧意腾故意不去理会她话中的讽刺之意,径直说着话。

“王爷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连我们王府的事情都如此清楚,我是该多谢王爷抬爱了。”抿唇一笑,桑千雪一脸平静,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男子,等待他的回答。

见她如此直接,萧意腾却不恼怒,轻声笑道,“王嫂客气了,自父皇下旨为三王兄赐婚之时,我就在猜想陌丞相的女儿是何模样,如今一看倒是让我十分惊艳。”

“惊艳”就她这副尊荣,恐怕宫中揪出一个宫女也不会比她差,拿什么让人惊艳

“正是。”说着话,他不经意的上前两步,站在了桑千雪身前。突然拉近了距离,桑千雪抬眼看着这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顿觉四周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双脚竟不由自主的后退。

“王嫂是在嫌弃我吗”挑眉,萧意腾见她后退,随即轻声问着话,脚下又向前跨了一步,低沉魅惑的嗓音让桑千雪浑身一颤。

“怎么会”说着话,她又后退半步,却不防身后的树枝将她的头发给勾住了。伸手解着那被勾住的头发,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眼底有着防备之意。这该死的男人害她出糗,这破树枝又勾得那么牢,气得她暗暗咬牙低骂。

“不如我来帮王嫂解开吧”

“不必。”见他就要伸手过来,桑千雪赶紧阻止,“我自己来就好。”

“我是看王嫂解得吃力,并没有别的意思。”话虽是如此,他却不等桑千雪答应就走上前来。

抬眼便看到眼前这道人墙,桑千雪气急,想要出手又迫于他的身份,只得继续后退。

“嘶”这样一退,头发被勾得更紧了,扯得她头皮一阵疼。

该死的男人,故意给她添乱。

“还是我来吧。”薄唇轻轻勾起,萧意腾笑得极轻,说罢便要伸手过去。似是故意的一般,他垂着头,眼底闪着极为暧昧的光,温热的气息有一下没一下的洒在桑千雪的脖子上,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还没来得及出言阻止,桑千雪却听到一声怒吼,“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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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咱得同住 两人闻言纷纷止住了动作,桑千雪猛的回头,正好对上萧景月那喷着怒火的双眼。

“没,没做什么啊”仰着头,她看着萧景月一脸怒气的走来,声音自然也小了几分,似是有些心虚。

“王兄。”优雅的转过身,萧意腾并无半点尴尬之意,“王兄来得正好,王嫂的头发被树枝勾住,本来我打算帮她解开,如今王兄来了就由王兄亲自动手吧。”

“不劳你费心。”冷着脸,萧景月走到桑千雪身边,看到她的头发真被树枝给勾缠着,随即冷哼一声,沉声道,“你不是去茅厕吗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他见桑千雪许久都不曾回来只得出来找她,却不想刚才带她离开的小太监说不知去了何处,让他乱找一通。如今看到她竟与萧意腾在一起,两人还如此亲密,他只觉得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想要掐死那个笨女人。

“去完茅厕就到处逛逛啊,难道不可以吗”当着旁人那么大声奚落她上茅厕的事情,要不是头发还被挂着,她真想冲过去踢死他。

“那你继续逛吧”说罢,萧景月转过身欲走,身旁的小太监心中咯噔一下,想走也不是,想留更不敢。

“王兄,这样不太好吧”

“四弟还真是热心肠,要不你继续帮她解好了,我当做没看到。”

“既然王兄这样说,我也只好代劳了。”轻笑两声,萧意腾意味深长看他一眼,随即转身朝着桑千雪走去。

看着那妖孽男人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桑千雪索性也不再计较,“麻烦王爷了,赶紧帮我解开吧。”

“好,王嫂莫急。”

“慢着。”冷喝一声,萧景月抬眼瞅着两人,目光极为不善,“四弟还真有闲工夫,我记得我出来的时候父皇正在找你,他现在在正殿。”

“哦父皇有何事会找我”

“我怎么知道。”

“那我去问问便知,多谢王兄提醒。”明知他的意思,萧意腾也不再纠缠。看着这闹着脾气的两人,他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附在桑千雪耳边说了两句,随即转身与那小太监离去。

这边,桑千雪也将那头发解得七七八八,只可惜发型完全乱了,看起来有些狼狈。见那两人离去,她便骂骂咧咧起来,“什么破树枝,等下全部砍掉。”该死的,今天真是出门不利。

“你这么笨,砍掉再多的树枝都没用。”上个茅厕还能让头发被树枝挂住,这个女人笨得无药可救。

“要你管。”

“哼”冷哼一声,萧景月也不管她乐不乐意,走上前去三两下将她的头发与那树枝分开,冷着脸说道,“以后离他远一点。”

“凭什么要听你的。”

“你最好将我的话放在心上,这是为你好。”这么笨的女人,随时都会被人耍,刚才那人尤其奸猾。

“我。。。。。。”回瞪一眼,桑千雪似是找不到反驳的话,人家可是为了她好,她还能说什么。

“走吧。”

“用了膳我们就回去吗”她如今对这皇宫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想得美。”冷笑着,萧景月转过身去朝着回正殿的路走去,“父皇让我们在宫中住一晚上。”

谢谢小e亲的打赏,么么哈

...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洗个澡,搓个背 用膳过后,桑千雪陪姚贵妃下了半日的棋,直到戌时终于得以解脱,这才与萧景月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他们的房间。

挤在萧景月前边转进里屋,桑千雪一屁股坐在那舒适的大床上,满足的伸了个懒腰,“累死我了,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今儿绝对是她这十六年来过得最憋屈的一天,下个棋还得绞尽脑汁想着要怎样输才不至于那么明显,真是劳心劳力。

随后走进里屋,萧景月看着那床上的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探究之意。刚才下棋的时候他一直站在旁边观察,却一直无法肯定她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笨。

“这里只有一间房吗”看到他竟然跟了进来,还脱下了外衫,桑千雪顿时慌得从床上站了起来。

“难道你以为这里是王府”冷笑一声,萧景月不理会她的大惊小怪,竟吩咐太监烧水伺候沐浴。

“那我还是出去好了。”眼睁睁见他解开腰带,退去长衫,桑千雪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低下头想要开溜。

一把拽住她,萧景月笑着打趣道,“本王的王妃这是想去哪里难道不伺候本王沐浴吗”

“我。。。。。。我。。。。。。我笨手笨脚,不如这些宫女们伺候着舒服,我还是不打扰你了。”

“笨手笨脚也得伺候,本王就勉为其难将就一下。”

“可是。。。。。。”

“别可是了。”打断她的话,萧景月加大了手中力量,一下将她推回了床边,“替本王宽衣吧”

宽衣

那就宽吧反正也不是没见过

咬咬牙,桑千雪上前三下五除二将他的衣服全部脱下,让那精壮的胸膛暴露在空气中。眼角往那胸前瞄了一眼,她随即翻着白眼看向别处,假装不在意,却听到萧景月沉声道,“难道你让本王穿着裤子沐浴”

“你自己没长手。。。。。。好,好吧”背对着萧景月,她准确找到了那根裤带用力一拉,随后赶紧收回了手。虽然她也不是什么害羞的主,可是要她面对这么个妖孽男人还要对他动手动脚,一时还真难办到。

还未回神,她便听到一阵水声,萧景月已然走到屏风后边将身体浸泡在浴桶中,他隔着屏风看着外边站着发呆的女子,随即懒洋洋的说道,“过来给我擦背。”

擦背

桑千雪再次咬牙,暗暗骂道,我擦你个大爷

“怎么还不动”

“来了。”不爽的应下,桑千雪像个别扭的小媳妇一般扭着小蛮腰转到屏风后边,刚一走进立刻被水雾迷了眼。好不容易将那热气挥走一些,看着那坐在桶中被热气包裹着的妖孽男人,她再一次走了神。

...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过来。”转过头,萧景月看着发呆的女子莞尔一笑,那魅惑的笑容足以让任何人神魂颠倒。他从水中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朝着桑千雪勾了勾,示意她走近些。

“哦”呆愣的点点头,桑千雪毫不犹豫便顺了他的意思,走近水雾中。

看着她呆呆的模样,萧景月忍不住促狭一笑,转过身去轻声说道,“做你该做的。”自从他懂事来,这还是第一次让一个女人伺候他洗澡,不过他却很期待这笨女人搓背会是怎样的情形。

走到大大的浴桶边,桑千雪麻利的挽起袖子,没有半句抱怨,将那娇嫩的小手伸了过去

啧啧这个男人的皮肤怎么那么光滑

连半点粉刺都没有

该死的,竟然这么白皙,连个疤痕都没有

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小白脸。

“你在做什么”身体不由得一紧,萧景月赶紧向前移了移,躲开那只邪恶的小手。扭过头,他眼中闪着恼怒却又无奈的光,“这就是你搓的背”

“我。。。。。。”慌得收回刚才胡乱摸背的手,桑千雪想要解释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我。。。。。。”

“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哪能啊”明明就是你在勾引人好不好,脱光了洗澡还非要别人伺候,又长了那么一张妖孽的脸,连皮肤都那么好,真是让人嫉妒让人眼红啊

“这么说,你是嫌本王不够好”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将身体斜靠在桶边,挑眉看着有些慌乱的桑千雪,心中更觉好笑。

“不是。”你要是不够好,天下恐怕就找不到好男人了。

“那是什么”

“其实是。。。。。。”话说了一半,桑千雪随即止住,抬眼瞪了瞪那个故意取笑她的男人,气呼呼的吼道,“哪儿那么多废话啊,你自己洗吧,我不奉陪了。”

“站住。”萧景月看着想要溜走的桑千雪,故意冷声道,“本王同意你离开了吗”

“那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啊”心中有些慌乱,桑千雪用不耐烦的语气掩饰着,眼角却一直往那水中瞄。

可惜,什么都没看到一个大男人洗个澡还撒那么多花瓣,真是浪费。

眯眼睨着她,萧景月看着她那张在热气萦绕的桶边依旧白皙的脸颊,嘴角随即轻轻勾起,“你就站在那里,看着本王沐浴。”

...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扮猪吃老虎 “啊”看,看他洗澡

这人怎么有这种嗜好看来他的思想已经扭曲到无可救药了。

“站好。”白她一眼,萧景月再次转过身去,自顾自的洗了起来。

站在他身后,桑千雪有一眼没一眼的欣赏着美人沐浴图,心思却神游天外。眼前的美人虽然美,可不是她的菜,她这个山寨版王妃不知道还要当到什么时候和爹爹的两年之约也快到了,不知他何时还会来帝都接她离开。倒是若她还好好的当着这个王妃,又该怎样脱身

难道要装死,然后昭告天下说三王妃暴毙

呸、呸、呸,太不吉利了

干脆让老爹扮成强盗,将她绑走,然后来个永远消失。

哈哈,不知道天下第一美男子客串绑匪是什么模样,真是万分期待啊

洗了半晌,萧景月不禁疑惑,身后没有半点动静,甚至连她的呼吸都是那么平稳,难道她睡着了

转过头,看着早已走了神的女人,萧景月顿觉心底一股怒气燃烧起来。

眸光轻闪,萧景月随即将埋下头去,食指与中指间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一枚银针。缓缓抬起手,他看也不看身后,手腕一抖便将那银针飞出,不偏不斜正好飞向桑千雪的左肩。

两人之间仅有不到两米的距离,眼看那银针就要悄无声息的刺入桑千雪的肩膀,她手中那擦背的毛巾却掉落在地,让她回了神。

低头,她赶紧弯下腰将毛巾捡起,恰好与那带着三分力道的银针擦过,浑然不知。再次抬起头,撞上萧景月那隐忍的目光,她不由得流露出茫然之色。

“怎么了”看着萧景月不爽的模样,她心中却爽得要死,想凭一根破针试探她,未免太小看她了。可是,她还得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没事。”转过脸,萧景月冷冷说道,“你出去吧,我洗好了。”

...

正文 第三十章 有关睡觉的问题 将亵裤穿好,萧景月绕过屏风走到桑千雪身旁,却发现她依旧在走神。回想刚才她弯腰捡毛巾的神情,萧景月越发的疑惑。极少有人是他看不透的,而现在他却无法将眼前这个女人彻底看清,林子飞说她是深藏不露大智若愚,可就这几天所观察,她也并不是优秀,难道是她隐藏得过深。

一个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同一脸色的人,要么是过于成稳,要么就不是人

连刚才那热气都无法让她脸红,任何窘迫的状况她也未曾有过激动的神色,就连将她压倒在床这张脸还是那么的平静,真不知陌楚书那老东西到底给他送来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在想什么”从她旁边走过,萧景月径直走到床边拿起他的衣服慢条斯理的穿了起来。

转过头去,看着他十分撩人的穿衣动作,桑千雪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下巴,心中感叹道,生活在一个妖孽男人身边真实痛苦啊,即便秀色可餐她也没勇气吃下去,还得天天被他变相勾引。

哎,这日子没法过了

见她不回答,只是看着他发呆,萧景月索性不再理会,自顾自的穿起衣服来。似是故意的一般,他侧身而站,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完美的侧脸上那醉人的梨涡晃得桑千雪一阵心悸。

看着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脸,桑千雪赶紧甩甩脑袋,低声答道,“在想米豆,我不在家不知道它会不会饿肚子。”

收起笑意,萧景月转过身来对着他,淡淡道,“你放心吧,你那只猫怎么可能饿肚子”就连王府守卫的玉佩它都能偷到,偷点吃的应该不难。

“你怎么知道”在王府连她都不受人待见,米豆的处境就可想而知。

“什么人养什么猫”看着她不满的样子,萧景月嗤笑出声,“还不去沐浴”

“在这里”

“你还想去哪里”淡淡的瞥她一眼,萧景月坐到了床边。

慌忙的摇头,桑千雪心虚的说道,“那我还是不洗了吧。”要赶这个男人出去是肯定不可能的,她更不想在一个妖孽男人面前表演美人入浴,所以还是委屈一下自己吧。

“好啊”萧景月爽快的应下,随即又道,“你睡地上,我睡床上。”

“凭什么”

“虽然我知道你很想与我同睡,可我不习惯跟一个那么邋遢的女子同床,你不但要睡地上,还要离我远一点。”

“不要脸。”扁扁嘴,桑千雪抬头瞪他一眼,随即起身过去,打算将她的被子弄过来。

“别过来,离我远点。”

“那你把被子拿给我。”

“这里的被子只够我用,要不你就睡在凳子上吧。”挑挑眉,萧景月故意激怒着她。

“``````”不知道这个时候她把这该死的妖孽男人弄死,明儿能不能活着走出皇宫

咬咬牙,她一声不吭,转头就将灯熄灭,摸黑走到凳子旁。

这一晚,她将自己斜着挂在了连软垫都没铺一个的凳子上,整整一夜。

可这一晚,对萧景月来说也十分不自在,因为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与女子同住一屋。

...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妖孽变温柔 辰时已到,门外伺候萧景月两人梳洗的宫女站了一排,可屋内却没有半点动静。

为首的小太监朝身后的一排人眨眼轻声示意,“还是再等等吧,王爷和王妃新婚燕尔,起得晚一点是应该的。”他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惹三王爷,只能在这里等着。

屋内,萧景月一夜未能睡熟,此时早已起床。坐在床边看着对面挂在凳子上的笨女人,他不禁微皱眉头,眼中竟掠过一抹心疼之色。

轻手轻脚走到椅子边,看着那张睡熟的脸,听着她匀称的呼吸声,萧景月不自觉的牵动嘴角笑了起来。真是个独特的女子,旁的女子哪受得了这样的苦,她却能在这凳子上睡一晚,还睡得这么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忍不住伸出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萧景月在她身旁蹲了下来,仔细的打量着这张让他疑惑万分的脸,手指也不知不觉伸向了那光滑的脸颊。修长的手指滑过额头,自鼻尖一路滑到嘴角,他竟轻笑出声。

这人睡觉时竟然一直扬着嘴角,像是在笑一般,莫不是正在做什么美梦

说她笨,但若所有人都能像她这样活,倒也不错,至少吃得好睡得香,不像他这般苦恼,甚至连。。。。。。甚至。。。。。。

一声情不可闻的叹气自他口中溢出,他垂下眼帘看了看依旧睡熟的女子,起身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的放在了床上。

死撑着想要睁开的眼睛,桑千雪在心中暗暗偷笑,算这小子还有点良心,也不枉她委屈一晚。要不是为了消除他心中的疑惑,她才不会将自己挂在凳子上。

为她盖上被子后,萧景月穿好衣服转身开了房门,吩咐宫女们不要弄出动静,更不能打扰桑千雪。梳洗过后,他便独自离开了。

等所有人都离去,桑千雪才翻身下了床,利索的梳洗一番。回想刚才那男人又是摸她脸又是摸她唇的,还时笑时叹气,她真是一头雾水。

本以为他只是想看看她的脸是否另有玄机,她还做好了准备打算让他探个究竟,却不想他只是随意看了看,最后还好心的将她抱到床上。

哎,真是个奇怪又善变的男人

就在她兀自感慨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宫女的询问声,“王妃起来了吗”

“起来了。”理了理思绪,桑千雪在桌旁一屁股坐下,扬声说道,“进来吧。”

一排宫女推门进来,看着已经梳洗妥当的桑千雪,不禁全都吓得跪在当场,“王妃赎罪,奴婢们来晚了。”

“没事,起来吧”她听到萧景月吩咐不让她们来打扰的,再说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王爷去哪里了”

“回王妃,三王爷与七王爷一起去看二王爷了。”听说不用受罚,再看这王妃一脸善意,她们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二王爷在哪里”昨天怎么没见着那个二王爷,也不知是什么大人物,竟然能让那个妖孽亲自去看,她还真冒出两分兴趣来。

...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拿什么脸见人 原本昨日的宴席上没见到老二,她一开始还疑惑,此时听说那妖孽男人竟然亲自去找他,她便来了兴趣。“带我去吧”她站起身来朝那宫女示意,依旧没有半分王妃的架子。

“回王妃,王爷说他很快就会回来。”二王爷的事情一直是宫中的禁忌,虽然宫中人人都知道却不敢多说半句,王爷并没吩咐允许王妃过去,她当然不敢贸然将她带去。

未等桑千雪反问,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听那稳而轻的步伐定是萧景月,她也不便再多问什么。

见萧景月进屋,一干宫女得到允许后才退了出去,桑千雪则重新坐到凳子上一言不发。昨晚上让她睡凳子上这笔账还没算,就算他早上良心发现将她抱到床上,她也不能就这样没骨气,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种恩惠她可不感激。

“睡醒了”坐到桌边,萧景月一脸淡然,端起桌上的茶一口喝下。

“明知故问。”

“可睡得好”问话时,他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明知故问。”

“第一次进宫,感觉如何”

白他一眼,别过头去,“明知故问。”

“呵”忍不住轻笑出声,他轻声说到,“其实你也满厉害,在凳子上睡了一晚,竟然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

“这还不是拜你所赐,我一晚上就练就一身好本事,以后挂树上也能睡着了。”

“那你打算怎么感激我呢”萧景月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面对着自己,挑眉问道。

直视着他的眼睛,桑千雪嗤笑,“我一定早晚三炷香,天天去祈祷,希望你这辈子都。。。。。。”顿了顿,她终是把后边的话咽了回去。

“都什么”

“自己想。”拍掉他的手,桑千雪再次转过头去,眼中却闪过一抹笑意,有些话还是在心底偷偷骂来得好。

“我才懒得跟你瞎扯,你还没用早膳吧”

“怎么了”

“一起用过,我们就该回去了。”

“不去向父皇母妃辞别吗”

“我已经说过了。”若是去了,父皇定会再提回门的事情,再赏赐他一堆东西,他极不情愿。

“那好吧。”那些繁琐的礼节是她最讨厌的,能少见一次便能偷一次懒。“对了,听说你去见二皇兄了,为何不叫上我”

“为何要叫上你”收回注视她的眼神,萧景月立刻变了脸色,扬声朝外边说道,“传膳。”

“回去后准备一下,明天回门。”冷着脸,他沉声道。

“啊”

不是吧,他还真愿意陪她回门,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可是,她该用哪张脸回去

再次谢谢遥遥的花花哦,么么哈

...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神秘被消遣人 回王府后,萧景月很快又带着林子飞离开,像是有什么急事要办,这倒是便宜了桑千雪,此时她心中正噼里啪啦打着小算盘呢

径直回了艼兰院,桑千雪进屋后将房门紧紧关上,换了一身灰色锦袍利索的从后院溜了出去。

陌楚书下了早朝回家,还未走进书房立刻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慌得他赶紧推门进去。

“你是谁”看了一眼那坐在书桌旁一脸嚣张的陌生男子,他沉声喝道。

“义父真是健忘,我才被你嫁出去几天就忘得没影了,千雪真是心痛,非常非常的痛”她缓缓站起身来,用手揪住心口佯装不爽。

“千雪你怎么这副模样”听出了桑千雪的声音,他才撤下那一脸敌意,两步走上前去,“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桑千雪嫁过去受了什么样的待遇他都非常清楚,虽说心中有些不安,但他也无可奈何,女儿三日回门他从未奢望过,可她今天怎么这副模样独自回来了

难道她在王府惹了什么事

“义父还想几个人回来难道你还等着你的王爷女婿来拜访”冷冷瞥他一眼,桑千雪再次坐回了凳子上,丝毫没有要给他让座的意思。

“为父不是这个意思,可你怎么这副模样”看惯了那张风华绝代的脸,突然再看这张普普通通还不如芊芊容貌的脸,他还真不习惯。

“以后我都是这副模样。”

“你易容”

“是易容嫁进了王府。”

“你的意思。。。。。。”陌楚书楞在那里,不知说何是好。当日出门时她都还未做手脚,怎么嫁进去就成这副模样了。

“没错。”桑千雪点点头,抬眼看着他一脸认真道,“以后陌红珠就是这张脸,这张脸的主人叫做陌红珠,以后全府上下看到这张脸都要称呼王妃,也不能有任何不妥的反应。”

“什么意思”

“义父今儿怎么变笨了”挑眉,桑千雪笑着看向他,“义父,如你所愿,明天有些人将会登门造访,到时候千雪陪同,记得交代全府上下不要说错话哦”

“他要来”这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难道这次赐婚真能化解他们之间的过结,还是他又改变了策略

点点头,桑千雪很不雅的打了个哈欠,低声道,“我也要回去了,这次可是自己溜出来的,千万别被人发现才好。”

“好,好吧”看来,他得赶紧准备一下才行,“千雪,你自己在王府也要万分小心,为夫。。。。。。”

“我知道了。”看着他略有歉意的眼神,桑千雪终是敛去了脸上的生疏之意,抿唇一笑,“我走了,义父不必担心我。”说罢,她大摇大摆的开了门出去,从她以前经常偷溜出府的后门离开。

出了丞相府,左转来到东大街,经过一家茶肆的时候竟听到一句她很感兴趣的话。驻足细听之后,她一扫刚才的郁闷,忍不住轻笑出声,“好啊,那家伙来了京城,那我就有得消遣了。”

...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江南产美人儿 月黑风高杀人夜,南郊竹林中正上演着一场厮杀,而主角却是那一早就从皇宫离开却未在王府的三王爷。

江南虫灾泛滥,一个月前皇上拨下赈灾款,而大部分钱却不知去向。监察史司马谦在临江被截杀,生死未卜,有人却在京城南郊发现他的踪迹,而他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瓮中捉鳖,自然要等鳖出现。待那群蓄意刺杀司马谦及其家人的黑衣蒙面人出现之时,便是他动手之际。

这一次,宫中的那人恐怕也很难逃脱干系了。

而就在这个时辰,素有京城第一楼美名的天香楼却来了位极美的客人。

天香楼,名字听起来有些脂粉气,却是名副其实的京城第一楼,能来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俊男美女也不计其数,可像今晚这位极美客人的却屈指可数。

京城四公子,加上曾经在此楼住过一晚的天下第一玉公子也不过五位,而真正能与他相提并论的恐怕就只有那玉公子而已。

一辆华丽非凡的马车在天香楼门前停下,赶车的俊俏男子自车上跳下,立刻吸引了站在门外的小厮。

连赶车的人都能穿上江南叶家的上等丝绸,那车中的主子不知该是个怎样富贵的主。

男子附在车帘旁低声说了几句,车内的人才低声应下,伸出那白皙修长的手指掀开车帘,弯腰走下车来。

站在天香楼的门前,一袭白衣的男子缓缓抬头,只消一眼,便叫那两个小厮呆愣当场。

高门下两个大红灯笼硬是将那身雪白的衣衫映得微红,光是看一眼那身价值不菲的衣服都能让其余人忍不住咽口水,更何况穿着那身衣服的人更是风姿绰约,端的是人中翘楚。

看着眼前早已走了神的小厮,男子抬起凤眼朝堂中一看,不等他们招呼便要进去。那目瞪口呆的两人看着渐渐靠近的白衣俊男,这才回了神。

“客官,请问您,您是吃饭还是住店”这样美貌的男子往他们眼前一站,顿时叫他们自行惭愧,即便美人当前也不敢多看,原本一直高抬的头也不由自主的低下,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

“两样都要。”男子缓缓开口,浑厚的嗓音带着几丝化不开的磁性,听得人心荡神移。

看了一眼他那称得上人中龙凤的公子,再看看刚才还一脸傲气此刻却呆呆傻傻的小厮,小九忍不住抿唇偷笑。他们家公子美貌非凡,文武全才,又是老爷的宝贝独子,江南七城的少城主,武林排名第三,还是个经商奇才,不论走到哪里都能令人侧目,能够跟着公子真是他的福气啊

可惜,哎

偏偏有一人从来不买公子的账,甚至连老爷都不放在眼里,而这次他们公子定要来京城一探究竟,他真真的为公子捏一把汗

...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烈焰 “阿嚏”一个突如其来的喷嚏,让男子慌得搁下笔,拿出手帕捂了捂鼻子。

是有人在骂他,还是有人在想他

这个时候,他倒是希望是被骂,因为这世上敢骂他的就那么几个人,有一个人却叫他有些期待。

小九赶紧拿来雪白的斗篷为他披上,柔声道,“公子,我们都到了京城了,这些事情还是送回去给老爷吧,您不要太操劳了。”

“区区小事,何须爹来操心,我又不是什么弱质女流,不过是一个喷嚏而已,你弄得那么紧张干什么”男子莞尔一笑,明媚凤眼中噙满醉人的笑意,端的是风情无限。

“话虽如此,可公子这次来不是为了旁的事情吗为何不早早的解决了早些回江南呢”他还是希望公子能速战速决,以免他天天提心吊胆。

“你以为堂堂烈焰是我想找就能找到的这次也不过只是得到一些线索,连我都无法确定。”

“那。。。。。。我们很有可能会白跑一趟。”

白他一眼,男子低下头继续整理他手上的账本,低声道,“白跑是很有可能的。”话刚说完,鼻子竟一阵痒,连续打了两个喷嚏,他随即丢下笔站起身来,“不对,很不对劲,难道。。。。。。”

“难道什么”凑过头来,小九笑得谄媚。

“小心。”一把将他凑近的脑袋推开,男子眼中掠过一抹凌厉的杀气,避开了那来得悄无声息的暗器。就在他想要追出去之时,眼角瞥到那枚暗器尾部的奇怪形状,心中顿时明了。

未等小九回神,他已拿起那枚暗器飞身出了房门,紧跟着前边那道火红的身影奔去。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出了南城门,直奔南郊,在那茂密的树林外终于停下。追出来的白衣男子看着身前那十分熟悉的身影,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烈焰,我终于找到你了。”

双手负背立于树林旁,桑千雪抿唇一笑转过头去,看着那美得不可方物的男子,轻启朱唇,“我说小美人儿,你都追了我快一年了,如今竟然还追到京城里来,你的耐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月下,她一袭红衣妖艳如炬,腰间素带缠绕,一头乌黑的长发用酒红色翎冠高高挽起。退去了前几日在王府时的呆傻模样,此时的她好似一朵娇艳的火莲,尤其眉间那簇艳红色火苗,更是凭添了几分魅惑之意,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烈焰公子,果然是人如其名。

而旁人却不知道,她桑千雪就是两年前因淮南四大派灭门而令人闻风丧胆的烈焰,如今还多了一个王妃的头衔,大名陌红珠。

...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爷其实是个女人 许久不见,再次看到那张让他也嫉妒三分的脸,白衣男子不由得一愣。

“怎么我的小美人儿看到我高兴得连话都不会说了”眼帘轻抬,桑千雪冲他抛个眉眼,眼尾那浅浅的笑意更是让人心荡神移。

猛的回神,白衣男子赶紧收回视线,沉声道,“那么久没见,烈焰公子说话还是这样不着边际,真是好笑之极。”

“笑吧,看你能笑到什么时候”白他一眼,桑千雪佯装自言自语,却将声音抬高大声说道,“你说如果叶老头子知道你大老远来京城就是为了找我,你猜他会有什么反应”

“你别拿我爹来压我,这招已经没用了。”

“哟”顾不得自己完美无瑕的形象,桑千雪双手叉腰面向白衣男子,大声道,“姓叶的,你长进了啊看来以后想要忽悠你得说些更靠谱的才行。”

“烈焰公子,少说废话吧,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所为何事”

“自然是知道的。”点点头,桑千雪抬脚上前两步,慢吞吞的说着话,双手却开始解起腰带来,“但是,在这之前我得先告诉你一件事情。”

“是何事情”皱着眉头,叶璟看着她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向后退,眼中满是防备之意。

“其实。。。。。。其实人家很久以前就。。。。。。”说到此处,她的腰带已经全部解开,衣襟松散,露出了里边的红色罗衫。此举着实让叶璟大惊,慌得他赶紧摆手道,“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和你好好叙旧啊”咧嘴一笑,桑千雪脚步依旧不停,正朝着他靠近。

“这。。。。。。”看着桑千雪勾人的眼神,叶璟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想要说的话全都给咽了回去,唯有双脚退得更快。

“这什么”挑眉一笑,桑千雪将他有些慌乱的神色尽收眼底,随即一手扯住衣服的一角,唰的一下便将那身红衣退去,赫然露出一身衬托她纤细身材的火红罗裙。与此同时,她将头上的翎冠取下,一头乌黑的长发也随之倾泻,被这夜风吹散开来。

“其实我想说,你一直追着不放的烈焰是个女人,打败你这个江南少城主登上江湖第二宝座的也是个女人。”伸手擦掉额上的火红色图案,她终是恢复了自己原本的面貌,做回真正的桑千雪。

“是,是个女人”

竟是个女人

竟是个如此漂亮的女人

他的娘哦这肯定是独家劲爆消息,但他却不想与任何人分享。

...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微微一笑很倾城 一轮弯月斜挂天边,透过云片的空隙倾斜下皎洁的光芒,银白的光将这片空地笼罩着,却掩盖不住站在月下那两人与生俱来的耀眼光芒。

男的,白衣胜雪,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冠玉,目若秋波,唇红齿白,生得风流韵致。

女的,红衣如炬,腰如束素,肤如凝脂,齿如瓠犀,明媚大眼,芳馨满体,真乃风姿卓越。

但,这都不是重点

最最最最最重要的,便是他们此时相对而视的眼神,全都带着电,绝对堪比高压电。

当名誉大江南北的江南少城主遇上曾经将他轰下武林第二位置的烈焰公子。。。。。。

不,准确的说是烈焰姑娘,一个比他还要美三分的女子。。。。。。

哎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半晌过后,桑千雪实在是受不了了,“那个,我饿了”跟王府相比,皇宫最大的好处就是吃得饱饭,而且全是山珍海味。

“。。。。。。”

“要不,从此以后我们就化干戈为玉帛,你先请我吃顿饭吧。”反正那妖孽男人不在王府,她又安全的避开了那些眼线,吃顿饭再回去应该不成问题。

“。。。。。。”

“喂,你好歹说句话啊”

“。。。。。。”

“不答应拉到,那我先走了。”哎,她不过恢复一下真实面貌,竟然将个武林高手都给吓傻了,真是罪过啊罪过

“等等”发愣过后,叶璟终于开了口,“你,你真是个女的”为何两人之前交手数次他都不曾发现。

“这不是废话嘛”翻个白眼,桑千雪不打算再逗留,“今儿就到这里吧,以后别天南海北的追着我跑了,你总不能和一个女子计较吧”没办法,谁让她顶着个王妃的头衔,到时候被他给揪出来再给那妖孽男人发现,她岂不是完蛋了。

“那你为何要女扮男装”

“爷高兴,你管的着吗”今儿的叶璟若是叫旁人看了去,不笑掉大牙才怪,整个一智商低下的孩子。

“那。。。。。。”一时间,他也不知该说何是好,唯有看向桑千雪的视线从不曾移开。

“别那个这个的,我。。。。。。”话未说完,她却闻到一股熟悉的血腥味传来,不由得皱起眉头四处寻找那气味的来处,不再消遣叶璟。勾了勾无名指,那条不易被人发觉的金线很快便缠绕在不远处的树枝上,朝她嘶嘶的吐着信子。

“我有要事,就不奉陪了。”侧目看着身后的叶璟,她一改刚才嬉皮笑脸的模样,冷冷道,“不要跟来,否则我定会叫金子好好陪陪你。”

吆喝吆喝,打劫所有亲的一切,全都乖乖的交出来哈,吼吼

祝所有可爱的亲们节日快乐哦,么么

...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拿你试刀 甩掉了身后那个人影,一人一蛇飞快穿过茂密的树林,循着那刺鼻的味道奔去。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近,那血腥味也越来越浓烈,桑千雪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瓷瓶,一边撒药一边低声骂道,“该死的,最近都遇上些喜欢玩毒的,也不知是哪个倒霉鬼中了别人的道,还是让姑奶奶还解救你们吧”

她猫着腰靠近打斗的现场,眼前一片狼藉,满地的黑衣人尸体,因为空气中也有剧毒,所以那些尸体很快就腐烂,这才使那股血腥味变得异常刺鼻。

抬眼望去,看到那个一身黑衣高大挺拔的身影,她蓦地一愣,那人的身形怎么跟那妖孽男人如此相像细想他今日仓促的行踪,桑千雪不禁皱起眉头,仔细观察着两拨人的一举一动。

此时,高大男子那拨人已经死伤无数,他与另外一个挺拔的黑衣男子奋力保护着身后的一老两小,看似力不从心,定是毒气入了体。挡在他前边的黑衣男子也身中数刀,伤口流血不止,情况很不乐观。而另一边显然是有备而来,数十个人将他们团团围住,看身手起码也算二流高手,因为有毒相帮而稳站上风,下手更是狠绝,看似势在必得。

不管那男人是不是家中的妖孽,他们看起来都像是受害者,而对方用毒又犯了她的大忌,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可是。。。。。。

对方数十位高手,个个目露杀气,她要是这样冲下去,肯定会被砍成几大块的。

皱皱眉,她不由得抬头看着天叹气,“老爹啊老爹,你没事封住我武功干什么害我堂堂武林第二还要被人追着跑,真是造孽啊”

“什么人”一声爆喝,离她最近的一个黑衣人猛的回头,那狠戾的目光不由得让她一怔。

“是,是我”讪笑两声,她站起身来,“嘿嘿,不好意思,我打扰你们办正事了,其实我只是路过而已,你们继续吧”

“路过”冷冷一笑,那人沉声道,“真巧,我正想找个路过的人。”

“啊那么巧啊这真是缘分啊敢问大哥你想找我做什么”嘴角一直挂着笑,此时她看起来好似无害的单纯女子一般,她的出现也让那场中被围的几人得以喘息。

“当然是拿你试刀。”冷喝一声,他猛的扬刀就朝桑千雪劈来。

谢谢遥遥的红包和星云的红包哦,么一个哈

...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我要你一夜 “姑娘小心。”人群中,已经受伤的黑衣男子大喝一声,随即扔出了手中的长剑,不偏不斜正好帮桑千雪挡住那飞来一刀,也让她有了逃命的机会。

侧身避开那凌厉的刀锋,桑千雪暗呼好险,眼中却闪过一抹杀气。这辈子朝她动手的人很少有能活着回去的,今天自然也不会例外。扬起左手,她猛地朝那人的刀锋挥去,此举不但让那持刀的男人不解,就连场中的人也吓得不轻,扔出长剑救她的男子更是大喊小心,怪她太不知死活。

可就在大家都十分费解之时,一枚暗器却悄无声息自她袖中飞出,直直飞向那把锋利的大刀,挥刀的男子还未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刀身就已裂成两半,飞出的刀刃准确无误插在了他的头上。

“你。。。。。。”嘴角一阵抽搐,他连死前的疑惑都为能得解,就这样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场中的黑衣人见状,不由得惊呼出声,下一瞬便回过神来,低吼道,“快,把她解决。”该死的女人,千万不能坏了他们的大事。

冷哼一声,桑千雪扬手朝着冲来的人勾勾手指,沉声道,“来吧,快点解决也是好事。”

数十个黑衣人霎时袭来,一番厮杀过后,已经倒下了四五个,她喘着粗气低声咒骂道,“奶奶的,人太多了,真伤神。”

避开那些挥来的刀剑和拳头,她利落的跳到了场中,与那几个受伤的黑衣人站成了一队。瞥了一眼那冷漠的男子,她轻声道,“完蛋了,我也搞不定他们,你们自求多福吧”这几人眼眶已经发黑,毒素入体,身上也都有伤口,看样子是撑不了多久的。

不过,他的眼神倒是与那妖孽十分相似,就连死到临头也能拽得二五八万,真不知黑巾下边的那张脸是否也与他相同。

“摆平他们,我定有重金酬谢。”用眼角打量着桑千雪,黑衣男子冷声道。

“有多重”挑眉,桑千雪面带笑容,那狭长的凤眼一直未曾从他身上离开。

“你开个价。”虽不知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女子是何来历,但是能救他们就行,即便没有十成的把握也可一试。

“简单。”嘴角轻扬,桑千雪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要你一夜便可。”

要,一夜``````

夜风吹过,将她的话吹进场中几人的耳朵,顿时叫他们一头冷汗。

...

正文 第四十章 驭蛇 竟然要他一夜

男子猛的转头,似是也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眼中顿时浮起怒意。死死的盯着这个长得极美还大言不惭的女人,他咬牙切齿道,“你可知道你这个要求有多离谱吗”

“我只知道忙不能白帮,你要是不答应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陪他们消遣吧”

“你杀了他们的人,难道你认为他们会放你离开”剑眉轻扬,男子不甘示弱沉声说道。

“哼哼”轻笑两声,桑千雪斜眼看了看已经冲了过来的人,冷冷道,“你是聪明人,我也不想跟你废话,你要是不答应我立刻就消失,他们也不会等我们细聊。”

“成交。”眼也不眨一下,男子冷声应下,手中长剑同时挥出,替桑千雪挡下了一击。手中的长剑与对方的刀锋相撞,只听他一声闷哼,腰间的伤口顿时又冒出不少血,体力明显不支。

眼睑微动,桑千雪暗叹一声,低声道,“帮我挡片刻,我立刻叫他们消失。”说罢,她不等男子回答便退到了身后,与那一直躲在中间瑟瑟发抖的一老两小站在了一起。

抬头看了看金子藏身的方向,她冷冷一笑,眼中渐渐溢满杀气。藏在衣袖中的手指微动,未免旁人看到她此时堪比蛇瞳般的双目,她缓缓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周身却萦绕着骇人的杀气,将对面那一老二小直接吓晕过去。

仅仅片刻,原本异常平静的树林竟变得诡异起来。一阵劲风吹过,掀起她艳红的衣袂,随风翻飞的还有她墨莲般的长发,站在月下的她此时好似浴火凤凰一般,往日的艳丽也敌不过这一时的风华。

这样诡异的劲风,还有渐渐靠近的奇怪声音,就连一向沉稳的冷漠男子也有些紧张起来。直到那为首的刺客惊呼一声有蛇后,他才回过神来。

看着那些渐渐靠近的蛇群,一群人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双腿不由得哆嗦起来,连话都说不清楚,“蛇,蛇,好多蛇啊”

前后不过片刻,整个树林已经被蛇虫包围,这样庞大的蛇群是他们从没见过的,就连头顶树上也挂满了毒蛇。它们一条条全都吐着信子,拼命攻击着那些黑衣人,密密麻麻的蛇群让他们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渗人的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场面好不血腥。

奇怪的是,那些蛇却在桑千雪周围全都止步,没一条敢靠近半分,受了伤的男子和他仅剩的几个人全都毫发无损,可他们却也吓出一身冷汗。

远处,叶璟藏身于树枝上,看着那惨不忍睹的场面,眼中满是惊讶与不安,刺鼻的血腥味和惨叫也让他恶心不已。枉他一直苦练,以为定能胜过那个一直让他记挂在心的人,却不想这一切都是他空想而已。如果此时那被蛇攻击的人换做是他,恐怕也是尸骨无存。

烈焰啊烈焰,你到底是人还是鬼竟强大得让人害怕

...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我的男人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场中再也找不到活着的刺客,一具具尸体面目全非,全都凸着眼球,可想而知他们死时有多么惊恐。

这厢,桑千雪终是敛去那一身暴戾之气,双腿不由得一软,脸色苍白满头冷汗,看起来很不乐观。硬撑着咬咬牙,她抬眼看着正打量她的数人,牵动嘴角轻轻一笑,“好了,全都解决。”

蛇群渐渐退去,黑衣男子与他的同伴终是松了一口气,但见桑千雪连嘴唇也变得乌紫,随即上前将她扶住。

“你没事吧”冷声开口,他伸手便要为桑千雪把脉,却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我没事,记住你答应我的条件。”

“。。。。。。”都这样了还能记得那档子事,看来她并无大碍。

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瓷瓶塞进男子的怀中,桑千雪低声道,“这里七个人,救一个加一晚,一共是八个晚上,不许耍赖。”

“。。。。。。”难道他真的这么优秀,这个女人拼命救他们就为了要。。。。。要办他

“剩下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我要回家睡觉了。”再不找张床躺下,估计她会立马就会挂掉。

“不如我送。。。。。。我找个人送你回去。”抱着这温软的身子,他竟有一瞬出现了错觉,好似将家中那个笨女人揽在怀中一般,一时连话也说错了。

“不必。”她怎么敢叫人家送她回王府,除非她不要命了,而且她已经肯定这个人就是那彻夜不归的妖孽男人,不然她也不会提那么不靠谱的要求。

推开同样受了伤的妖孽男人,桑千雪硬撑着站直了身子,一步三晃的离开,一边走还一边低骂,“他大爷的,简直亏大了,才八个晚上,应该软禁一年每天虐待一百遍,然后再脱光衣服挂在城门口暴晒,再丢进妓院做鸭,再阉掉。。。。。。”

歪歪倒倒走出了树林,直到那些人再也看不到她,她才深吸一口气,双脚一软险些瘫倒在地。抱着一棵有碗口粗的树干,她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了树干上,扯着有些嘶哑的嗓子仰头低吼道,“我的妈呀,谁来救救我啊,肯定回不去了”

不听老爹的话硬要催动蛇阵,现在她知道有多痛苦了,双手好似被打折了一般,又麻又疼,全身无力头晕眼花,真是难受万分。

“我来送你如何”轻巧的从树上跃下,叶璟稳稳的站在了她身前,一把将她扶住。

“是你啊怎么还没走”见叶璟出现,她也不惊讶,这个时候有个人就好,至少她不用担心自己晕倒此处然后被那妖孽男人给捡回去。

并未回答,叶璟只是看着她几乎虚脱的模样沉声问道,“为何如此拼命,为救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更是疑惑究竟是怎样的人竟值得堂堂烈焰拼命搭救,早知会这样,他定会出手助她。

翻个白眼,桑千雪索性往他怀中一倒,含糊不清道,“你知道个屁,我救的可是我的男人。”眼帘缓缓合上,她一头栽进叶璟胸膛,昏睡过去。

...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往事已如烟 黑夜中,一团黑影从林中蹿出,直奔客栈翻墙而入。

敲开了房门,叶璟看到小九一脸惊讶的模样,顾不得解释便吩咐道,“赶紧叫小二烧一桶热水来。”

“好。”这个时候,小九都十分知趣,二话不问就去准备。

抱着昏倒在怀中的桑千雪,叶璟皱着眉头走到床边,将她小心的放下,一番推拿后才将她冰冷的身体暖热。桑千雪这一晕可吓坏了他,原本以为她至多不过虚脱无力而已,谁知一路走来她的身体却越来越冷,脉搏不匀呼吸微弱,好似重症未愈一般,让人担心。

小九与小二已经将热水放好,叶璟抱着桑千雪绕过屏风将她放进了桶中,小九这才看清他的主子到底带了位什么样的人回来。

“公,公子。。。。。。这位姑娘是何人”差点被人暗算,公子追出去竟然抱回那么个姑娘这也就算了,可是公子却一脸着急的模样,去年老爷受伤也没见他如此上心,往日里那些美貌女子也没见他如此在意过,这可真是见鬼了

“别多问,你去将爹给的药丸拿来。”看也不看他,叶璟一心都在那依旧昏迷不醒的桑千雪身上。

“那可是老爷。。。。。。”

“少说废话,快去”侧目瞪他一眼,叶璟冷声道。

扁嘴看他一眼,小九极不情愿的拿出老爷当做宝贝一般的药递给他,“老爷吩咐过,这药必须。。。。。。”

“我知道,你出去吧”冷冷打断他的话,叶璟小心翼翼将药丸喂给桑千雪,这才转身看着可怜巴巴的小九,低声道,“没有我的吩咐就不要来打扰我,去休息吧。”

“是。”少爷有正事要做时向来很严肃,他也不敢再多问什么,立刻转身出了房门。

盘坐在桶中,桑千雪被温热的水雾包裹着,渐渐有了知觉,可眼皮却重得抬不起来,只得将背靠桶边休息。很快她便感觉有一只宽厚的手掌正放在她后背心俞穴上,用一股热气牵引着她体内翻涌着的气息,让她终于得以喘息,刚才那让人难受的窒息感也渐渐散去。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叶璟还撤回了手将桑千雪放倒在他肩头,轻声问道,“可好些了吗”

闭着眼,桑千雪轻轻点头,连谢谢的话也无力说出口,她只感觉自己被叶璟打横抱起,像是放在了床上,随即听到他极为温柔道,“好好休息吧,我会守在外边的。”

听着那温柔如水的话音,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张最为熟悉的脸,红唇不自觉的扬起,笑得极浅却又醉人无比。动了动眼皮算是应下,她便不再多想什么,歪过头沉沉睡去。

这一夜,是她这两年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夜。

那温柔魅惑的声音一直回响在耳边,似是将她带到了幼时。在很久以前,总有那么一个人会每晚出现在她床前,轻声安抚温柔照顾,直到她睡熟才会离开。

那样美好的夜晚,那么温馨的画面,她从未忘记过。

如今时间依旧,往事却已如烟,也不知那个人还会不会出现在她床前

...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王爷在等你 卯时已过,天边泛白,睡了两个多时辰的桑千雪悠悠醒转,睁眼却看到这不属于她的床帐,随即翻身下了床。

深吸两口气,她觉得舒服了许多,想到昨晚出手相助的叶璟便忍不住咧嘴轻笑。想不到那小子品行还真是好得没话说,竟然连她这个宿敌都肯搭救,也并未趁机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叶家堂堂少主实在不是那些江湖二流人物可比的。

理了理衣服和头发,她大步走到门边,还未开门便听到门外叶璟的声音,“烈。。。。。。姑娘,你起来了吗”

“是的。”轻声应下,桑千雪伸手开门,却在手指触碰到门框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苍天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回门的日子

回门

猛的打开门,看了看天色,她慌忙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刚过了卯时。”看到她脸色恢复了自然,叶璟这才柔声答道。

上帝啊搞不好她今天就会挂了

缩在衣袖里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她强迫自己露出个还算正常的笑容,轻声道,“我有点饿了,能麻烦你帮我拿点吃的吗”

“我去叫小二准备。”

“不,我想吃东大街的小酥饼,能不能劳烦你帮我买点回来。”请原谅她,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候还挑三拣四。

有些错愕,叶璟随即点点头,“好吧,你在屋中等我便是。”

“谢谢”倚住门框,她笑得谄媚,表达着她的感激之情。这样的画面不禁让人想起四个字倚门卖笑

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叶璟忍不住一个哆嗦,赶紧转身离开,根本没看到身后桑千雪正冲他温柔的挥着小手。

龇着牙,桑千雪一边挥手一边道再见。等他离开后才火速回屋翻出叶璟的斗篷披上,风一般的从天香楼后门溜走。

老天保佑,千万别让人发现她不在王府中,不然她的回门之行恐怕就要变成悲剧了。

轻车熟路溜到艼兰院的后院高墙外,她四下瞄了瞄,确定没人后才纵身跃进墙内,麻溜儿的冲进房中。屋子里连个鬼影都没有,米豆好像也不在,她终是松了口气,换下了那身红得耀眼的罗裙。

屁股还没坐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让她紧张起来,还未等她起身收拾门外便响起了小蕙不怎么客气的声音,“王妃起来了吗”

“起来了,什么事”隔着门,桑千雪倒持着她那张风情万种的脸,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平凡模样。

“王爷在大厅等你,要你马上过去。”她才懒得解释什么事,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等,等她

桑千雪顿时觉得全身一阵哆嗦,不会。。。。。。不会是东窗事发了吧

...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回娘家 跟着小蕙来到大厅,桑千雪抬眼看到那张略显苍白的俊脸,心下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看来,她的相公宿敌太多了,似是总有人想将他置之死地,而且对方还是个用毒高手。

迈着小步子走到厅中,她面向萧景月弯腰施礼,“不知道夫,王爷叫我来所谓何事”看样子,他恢复得还不错,毒也清得七七八八,恐怕只有那些伤口还难以愈合。

“刚起来”抬眼,萧景月瞅着她淡淡道。

“是。”被他看得有些心虚,桑千雪害羞一般的低下头去。

“你这几日在王府过得可好”

“啊”不明所以,桑千雪睁大无辜的双眼看着他,轻声道,“好啊,好得很,睡醒了就起来找吃的,吃饱了还可以接着睡,再好不过了。”

眼角一抽,萧景月眯眼看着她,冷冷一笑,“确实很好,王妃还真是安分守己,看来娶了你也是本王的福分。”

“嘿嘿,王爷过奖了。”双手相互绞着手指,桑千雪笑得呆呆的。

“哼”冷哼一声,萧景月倏地从凳子上站起,大喝道,“收拾东西准备一下。”

“干啥”那么快就要将她扫地出门吗

“自然是去见你爹。”昨晚的事情还未全部查清,那些刺客又被那突然冒出来的蛇女杀了个精光,连尸骨都找不出完整的,害他一时难以找到证据。

看着他狭长的魅人双眼,桑千雪重重的点头道,“我已经收拾好了。”

“那就走吧”站起身来,萧景月不再看她,径直走出了大厅。

穿过前院,桑千雪小鸟依人一般紧跟在萧景月身后,林子飞则命人拿着拜访的厚礼跟在后边,这样的一幕很快就让这清晨的王府热闹起来,各个院中的人都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们一行,有的嫉妒,有的不屑,还有的幸灾乐祸。

自从这个其貌不扬的王妃进入王府,他们便经常能看到一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场面。曾几何时,王府中二十个侍妾,有哪个有幸能得王爷亲自陪同回门的

桑千雪是第一个,可却不知这回门到底是何目的

冷眼看着那些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人,桑千雪忍不住得瑟一把,不知何时她才能带上她真正的夫君去见老爹

...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王爷赛神仙 风吹着杨柳啊,刷啦啦啦啦啦啦,小河的水流着哗啦啦啦啦啦啦,谁家的媳妇,她走呀走嘀忙呀,原来她要回娘家。。。。。。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背上还背着一个。。。。。。

呀呀呸,哪里来的娃娃

那都是不可能的啊

如今桑千雪回娘家,只需一个字形容悲

与萧景月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她总觉得不自在,连动动手指都得小心翼翼。虽然前几日他们也不是没有正面交锋过,可今天她却觉得特别压抑,看着那张冰山一样的俊脸,她真想冲上去拽着他的手说,“咱们不去了行不你这样子过去会吓到他们的。”

可惜,直到马车到了丞相府大门,她也没能说出半个字。

两人就这样下了车,开始了他们的回门之行。

陌楚书早已带着一干人等恭候,见他们到了,立刻出来迎接,萧景月也并未为难什么,伸手拉着站在一旁略显尴尬的桑千雪大步便走进了这从未打算踏进的丞相府。

仅此一个动作,却叫所有人都吓得差点跌倒在地。

三王爷竟然拉了大小姐的手

两人看起来感情还不错

这三王爷神仙般的美貌,也不是传言中那个虎背熊腰的粗壮大汉

老天大小姐真是赚到了,这下子他们也算放心了。恐怕只有这样神仙般的男人才能配上他们那独一无二的大小姐。

陌楚书站在身后,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直到桑千雪微微转头朝他眨个眼,他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示意大家赶紧跟上。

厅中早已摆好茶水糕点,萧景月贵为王爷自然坐高位,桑千雪也沾了一把光以王妃的身份坐在他身旁。一旁,那些伺候的下人们全都谨慎的做着事情,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放在这个陌生的大小姐身上,看来陌楚书这次准备功夫下得很足。

寒暄几句后,萧景月眉峰一挑切入正题,“丞相,本王有件事情想与你商议一下。”

会意,陌楚书点头应下,立刻叫一干人等退下,随即又对萧景月恭敬道,“不知王妃需不需要回避一下”

转过头看了一眼同样看着他的桑千雪,萧景月稍稍犹豫了片刻,点头道,“自然。”

桑千雪听他说完,立刻识趣的站起身来离开,这么拘谨的场面她还不稀罕,不管他们谈什么,以后她自然会有办法知道。

出了正厅,一路走到她原本住的房中,谁知推门进去却看见了那张欠扁的小脸。

“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满的瞪着那坐在桌边的人,她扁扁嘴走进了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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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你去做王妃 关上房门,桑千雪走到桌边大喇喇的坐下,再没有刚才的端庄仪态。这里是她的地盘,好不容易回次家,当然要好好放松放松。挑眉看着陌芊芊,她径自给自己倒了杯水,沉声道,“谁批准你没事就来我的屋子闲逛啊,要是没事的话赶紧出去。”

“我当然是来这里等你啊”之前爹已经跟她说过,所以看到桑千雪这张陌生的脸她也见怪不怪,一把拽着桑千雪的手,她随即问道,“你们怎么来丞相府了”

“回门啊”桑千雪翻个白眼,对她这咋咋呼呼的性格早已习惯。

“可是爹说王爷是不会回门的,你是怎么办到的”她虽然不太懂事,可有些事情还是听说过的,爹说想要三王爷踏进丞相府那比登天还难,谁知这样难的事情也被她给搞定了,她真是万分疑惑。

“与我无关,皇上一声令下他就来了呗”嘴里虽然这样说,她却不这么想,萧景月这次登门拜访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不然刚才也不会把她给支开。

“爹说,三王爷在朝中很是骄傲,即便他不来皇上也不会把他怎样的。”

“你怎么那么关心他要不我们换回来,你去王府天天看着你的三王爷好了”端茶杯的手被她拽着,桑千雪不满的瞪她一眼,换只手将那杯茶喝下。

“嘿嘿我刚才看到他了。”

“怎么春心动了吗”那么美的男人,有几个女人看到他不动春心的

当然,她是除外的。

“你瞎说什么”娇嗔一声,她很快又露出一脸花痴般的笑容,“他对你好不好啊”

“好,好得没话说”新婚之夜不回房,回房就叫她挂凳子上,不是罚抄家规就是不准吃饭,阴阳怪气莫名其妙,总是换着方法整她,脾气时好时坏,整个就是一变态。

不对,是变态美男

“我也看出来了”娇笑两声,她眯眼看着前边,仿佛眼前那道门就是英俊潇洒的三王爷,而他牵着的却不是桑千雪的手,而是她的小手。

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桑千雪低吼道,“回神了,赶紧回神。”

“啊”眨眨眼,陌芊芊转头看着她尴尬一笑。

看着她春心萌动的模样,桑千雪挑眉道,“我看你很喜欢那个三王爷,不如我们再换回去好了,你去做他的王妃。”

“真的可以吗”两眼放着光,陌芊芊激动得一下子站起身来,却不防身旁的凳子被她推到在地,狠狠的砸到了她的脚背上。

...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来嘛别客气 看着被砸得稀里哗啦的陌芊芊,桑千雪一声轻叹,缓缓弯腰将她扶到一旁坐下,随即转身走到门边。

开了门,她缓步跨过门槛,不知想到了何事,身形一滞。微微侧头瞥着身后呜咽着红了眼的陌芊芊,她冷声道,“芊芊,其实我这个人也没那么好说话我桑千雪从不随便受人指使,这次是给你爹一个面子,但是这场戏演到什么时候收场由我说了算,你没有任何资格可以跟我谈条件。”

“你。。。。。。你说什么”睁大了无辜的双眼,陌芊芊看着她阴沉的脸顿时觉得脚背的痛根本不算什么,她那慑人的眼神才叫她害怕。这样的桑千雪可是她从没见过的,也让她更加畏惧。

牵动嘴角冷冷一笑,桑千雪转过头盯着她的双眼,轻启朱唇一字一句道,“我说,只要我一句话,你跟你爹都得见阎王去。”

见。。。。。。见阎王去

陌芊芊完全吓傻了,双腿一软咚的一下跌坐到地上。

冷哼一声,桑千雪随即低沉一笑,淡淡道,“瞧你,我不过开个玩笑罢了”说罢,她抬脚走出了房门大步离开。

出了后院,她终是缓和了脸色,眼中却还有两分怒气。

一个小丫头也想对她指手画脚,不喜欢的就一脚踢给他,喜欢的又想要回去,当真以为她桑千雪是垃圾桶吗

气呼呼的走过长廊,她刚刚转过院门却一头撞到了结实的肉墙,抬头一看不由得惊呼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本王就不能在丞相府随便走走”挑眉,萧景月将她拉离怀中。

“能,普天之下还有哪里是王爷不能去的,王爷随便逛。”

“你怎么了”蓦地伸手,他轻轻勾住桑千雪的下巴,柔声道,“是谁惹我的王妃不高兴了”

仰头看着他深邃双眼中的浅浅笑意,桑千雪咬咬牙,轻声道,“我没有不高兴,王爷多虑了。”说罢,她一把推开萧景月的手,主动上前挽住他,“王爷初来乍到对这里不是很熟,不如我陪王爷四处看看吧”

“嗯”闷哼一声,萧景月忍住腰间的痛意,不露声色的将她胳膊肘推开,“本王自己会走。”

“王爷千万别客气,我们是一家人,就让我来扶你吧”抿唇一笑,桑千雪抬眼瞅着他忍痛的模样,心情大好,小手不由得又多用了两分力,往他受伤的地方毫不犹豫的撞过去。

...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唇抢舌占 桑千雪手快,萧景月自然也不慢,他一把抓住那纤细的胳膊将桑千雪顺势往怀中一带,欺身上前将她压到了院墙上,“王妃何时变得那么客气了,莫不是在使什么坏吧”该死的笨女人,要是再往那伤口上多撞几下,他就该躺下了。

“什么坏不是王爷说要四处逛逛的吗”眨着眼,桑千雪佯装委屈。

“本王现在又不想闲逛了,院中风景虽好,却不及本王的王妃让人赏心悦目。”嘴角噙着笑,萧景月故意压低了头,在她耳边低声道。

“呵呵王爷说笑了”忍不住打个哆嗦,桑千雪在心中将这妖孽早骂了千百遍。什么赏心悦目,她这个样子不让人生厌就已经不错了,哪来的赏心悦目,分明就是在奚落她。

“谁说的。”伸出手指勾住她的下巴,萧景月抿唇一笑便低下头去,毫不犹豫将嘴巴凑上前吻住了桑千雪的红唇,眼中却满是坏笑。

含住那娇柔的红唇,他眯眼看着桑千雪生气的模样,心情顿时大好,随即将手伸到了她的后背,将她纤细的腰肢紧紧搂住禁锢在自己怀中。桑千雪气急,屈起膝盖朝他双腿用力一撞,却不想被他轻易的躲过,右腿也被她紧紧压住动弹不得。

看着他眼中溢满的笑意,桑千雪更是怒火冲天,转眼却瞥见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和她眼中的怒意。眼珠一转,她随即垂下双手不再反抗,反而假装迎合,直到看到那人跺脚离开她才满意一笑,学着那人的模样用力的跺了跺左脚。

“嘶”嘴巴被咬,脚也被踹,萧景月终是放开了怀中的罪魁祸首,恼怒的看着她那得意的模样,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踹你又怎样,谁叫你不老实。”抬起下巴,桑千雪看着他红红的嘴唇不由得轻笑出声。

“你。。。。。。”刚想发怒,转角处却出现一个人影,正是那令人生厌的陌楚书,他只得作罢。

见两人都在这里,陌楚书走上前来行礼后轻声道,“老臣已经在偏厅准备好饭菜,还请王爷王妃赏脸吃顿便饭。”

“甚好,丞相带路吧”一改刚才邪魅的模样,他冷眼看着眼前的老家伙,不以为意道。

“王爷请,王妃请。”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陌楚书并不抬头,等他二人抬脚后才紧跟其身后。

一路上两人如斗鸡一般,相互较着劲,都试图用眼神秒杀对方。

...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唇枪舌剑 偏厅中,陌芊芊已经候在一旁,而且换了身光鲜亮丽的罗裙,与此时的桑千雪一比,她显然出众许多。

待两人入座,她上前行礼后才与陌楚书一同坐下。数十位丫鬟陆陆续续上菜,桑千雪也趁此机会挪动凳子,将她和萧景月拉开了一段距离。

对面,陌芊芊睁大双眼含情脉脉的看着萧景月,那娇媚的模样让桑千雪看了忍不住一个哆嗦,只觉得全身直冒鸡皮疙瘩。冷冷瞪了她一眼,桑千雪拿起筷子站起身来伸到她的面前,夹了一块酥肉后才慢吞吞的坐下,放到了萧景月的碗里。

“王爷,你尝尝看这酥肉香不香”

“切”不等萧景月回答,陌芊芊随即冷哼一声道,“王爷乃千金之躯,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姐姐给王爷夹的酥肉未免太平常了,这怎么能合王爷的口味呢”

“芊芊,不得无礼。”陌楚书又不呆,一见女儿这副模样立刻明了,却不想她竟然如此胆大,真怪平时自己太惯她了。

“爹无需在意。”浅浅一笑,桑千雪随即转头看向陌芊芊柔声道,“其实我夹这块酥肉是有原因的,我看妹妹把眼睛睁得好比铜铃那么大,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将眼珠子挤出来了,所以才站起来在她眼前晃一晃。妹妹,你是看什么看得如此出神呢”

“我。。。。。。我自然是看姐姐和王爷了。”被桑千雪点名问话,陌芊芊顿觉尴尬无比。

“我们有何好看的”

“我。。。。。。”

“呵呵”桑千雪掩嘴轻笑,见陌芊芊答不上来随即轻声道,“其实妹妹睁大眼睛的模样还真是动人,那双明媚大眼让我有一种想要将它夹出来的冲动。”说罢,她伸出拿着筷子的手往陌芊芊的眼前晃了晃,一脸打趣她的模样。

“胡闹”陌楚书低喝一声,震住了两人,眼见萧景月脸色有变,他立刻轻笑着看向桑千雪轻声道,“芊芊年幼顽皮,王妃千万别介意。”

“爹何须如此客气,妹妹的脾气我又怎会不知道呢,我不过跟她开个玩笑而已。”说罢,她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陌芊芊最不喜欢的鱼肉放到她碗里,笑道,“我们是好姐妹嘛”

“谢谢王妃姐姐。”不爽的看着那块鱼肉,陌芊芊大眼一瞪,黝黑的眼珠转了两圈,随即咧嘴笑开。她站起身来为桑千雪盛了一晚燕窝粥,假惺惺道,“为何王妃姐姐才去王府几日就变得如此憔悴我记得王妃姐姐嫁过去的时候明媚动人,美得跟天仙似的,怎么今日却变成这副模样,王妃姐姐喝点燕窝粥调理调理吧”

美若天仙

明艳动人

桑千雪拿筷子的手僵在了原处,缓缓转过头来,却正对上萧景月探究的目光。

...

正文 第五十章 谁来救救我 此话一出,坐在一旁的陌楚书惊出一身冷汗,慌得连忙站起身来欲要解释。桑千雪与萧景月四目相对,看着他骤然变冷的双眸只得嘿嘿一笑,装傻充愣,“王爷,你。。。。。。”对上他深邃的双眸,她想要掩饰却顿时语塞。

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眼前相貌平平的女子,萧景月抿唇轻笑,抬眼看着有些慌乱的陌楚书轻声道,“丞相,本王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回府处理,今天就不打扰了。”

“王爷,老臣。。。。。。”被他那精明的凤目一扫,陌楚书也只好打住,弯腰恭敬的说道,“老臣恭送王爷王妃。”

站起身,萧景月垂下眼睑瞅着那拿着筷子发呆的女人,伸手一把将她拽起,冷声道,“王妃,我们该回王府了。”

“好。”忙不迭的点头,桑千雪赶紧跟上他的步伐出了大厅,临走时转过头狠狠瞪了陌芊芊那白痴一眼,心中却叫苦连天。

千防万防却没想到竟被这个白痴女人给推进了火坑,等下她到底要怎样解释才好

出了前院,她忍不住双手合十一脸苦闷,上帝,阿门,如来观音,谁来救救她

感觉到她放慢了脚步,萧景月缓缓转过头去,精明的凤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信号,看得桑千雪浑身一个哆嗦。

嘿嘿一笑,她随即抬脚大步跟了上去,不敢再怠慢。

陌楚书与陌芊芊送出门来,却不敢与两人站得太近,直到亲眼目送他们上了马车陌楚书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过头看着一脸得意的陌芊芊,他真是恨不得上去一巴掌将她拍醒,“芊芊,你这次可闯大祸了。”

“谁叫她当着王爷的面叫我难堪的”小嘴一嘟,陌芊芊似是还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

“哼”重重一哼,陌楚书气得想跺脚,“你可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招来怎样的后果吗千雪要是出什么问题,他们肯定会追究到陌家头上,若是她身份被揭穿那我们就是欺君,要诛九族的。”

“诛。。。。。。诛。。。。。。诛九族。。。。。。”陌芊芊一个趔趄,差点吓得跌倒在地,一脸呆滞的模样。

“哎”看着她扁嘴委屈的模样,陌楚书真是恨铁不成钢,若是她有桑千雪一半的脑子,他就要开心死了。狠狠瞪她一眼,他冷着脸转身进门,不再理会她。

此时此刻,他只求千雪能化险为夷,将这件事妥善解决。

可是。。。。。。

他不认为她真能摆平萧景月。

“爹,等等我。”猛的回神,陌芊芊就好似身后有豺狼一般朝着她爹扑去,那张精心描绘的小脸早已花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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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夫妻对峙 回了王府,桑千雪几乎是被萧景月拽着走回艼兰院的。

房门紧闭,两人相对而坐,他却隐去了那股怒意,独自斟茶而饮。

空旷的房中仅有他们二人,桑千雪不说话,萧景月也沉默着,屋中一时静谧得只剩下他两的呼吸声,气氛诡异无比。

抬眼淡淡一瞥,萧景月看着桑千雪木讷的神情,冷哼一声,那狭长的风眼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厉色。端着茶杯的白皙手腕缓缓扭动着,手中的茶在杯中来回晃动,他却并不急着喝,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桑千雪,想看看她到底会怎样狡辩,又能编出什么样的瞎话来

极不自在的坐在他对面,桑千雪垂着头却用眼角的余光瞅着他那张万分妖孽的脸,琢磨着等会儿他会问什么,她又该怎样解释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一炷香的时间,最终仍是萧景月先开了口,“别人说本王的王妃貌美如花,怎么本王却没看出来呢”

“嘿嘿,是妹妹抬爱,有些夸大其词。”

“你当本王是傻子吗”眉峰一挑,萧景月放下了已经凉透的茶,将犀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不敢”皱皱眉,桑千雪一咬牙说道,“其实我这样做是有苦衷的。”

“哦是何苦衷”见她肯承认,萧景月嘴角轻扬冷冷一笑,此时他真想上去揭开她的假面,看看那下边藏着的到底是张怎样的脸。

“既然是苦衷,当然不能说。”

“哼”面色一冷,萧景月沉声道,“王妃真是好胆识,连欺君大罪都不怕。”

“已经欺君了,再怕也没用。”迎上他噙着怒意的双眼,桑千雪轻声道,“不过我一看王爷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坏人,为了报答你帮我隐瞒事实之情,我决定免费为皇上治病。”

。。。。。。

“我何时答应帮你隐瞒了”

“就是刚才啊”抿唇轻笑,桑千雪见他反应不是很强烈,随即道,“干脆我买一送一好了,也替五王爷免费治病。”

“治病”萧景月冷笑道,“你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不错,试问本王凭什么相信你父皇的病御医都觉得棘手,你又有何本事治好”

“行与不行试过不就知道”

“你想得美。”连她是何身份都不知道,怎会让她轻易接近父皇,他更不会相信她的鬼话。俯身上前,他伸手勾住桑千雪拿尖尖的下巴冷声道,“不过本王倒是有个更好的打算。”

“是什么”

“告诉我你来王府的目的是何人指使你来的”

“什么何人指使我来王府没有半点目的”其实她有目的,但却与萧景月没有半毛钱关系,她来王府也不是为了他。

“是不是老四派你来的”将头低下,萧景月直直看向桑千雪眼底,终是说出了他的意图。

此话一出,房中的气氛骤然变冷,空气中好似凝固了一层薄冰,只要他们二人稍有异动就会破碎一般。

四目相对,有的却不再是往常的万种风情,那精明的凤眼中闪过狠戾的神色,紧盯着桑千雪,他再次冷声道,“你可是他派来的卧底”

...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剑拔弩张 卧底

他竟然怀疑她是萧意腾派来的卧底

呵他真是太小看她了。

十指一紧,她不由自主握紧拳头,分明的骨节透着不可小觑的力量。暗暗咬牙,她缓缓将拳头藏进衣袖中,看向萧景月冷冷一笑,“王爷可有证据”

“本王要找证据还找不到吗”他也希望不是,可是细想前几日发生的那些事情,他却很难相信她的话。

“那就把证据找到再来。”

“你就不怕本王一个不高兴就将你解决吗你根本就不是陌楚书的女儿”手中的力道不由得加重两分,他看着桑千雪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心中莫名的恼怒。

“我能左右你吗”冷哼一声,桑千雪沉声道,“与其说你是要让我承认奸细的身份,不如说你是想借题发挥,用我将四王爷拉下水吧”

“你并不笨嘛”此事前几日他确实想过,不过之后却又放弃了,个中原因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多谢王爷夸奖不过这次王爷的如意算盘恐怕打错地方了,我是不会帮你害人的,你还是省省吧”

“害人”眸光一冷,萧景月冷笑道,“这词恐怕不该用在我身上。”

“我管你该不该的。”猛的用力拍掉萧景月的手,桑千雪后退半步站直了身子,红唇一扯,一抹罂粟般的笑意荡在唇角,“我告诉你,姑奶奶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利用,你们帝王家的那点破事别把我牵扯进去。”否则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什么皇上王爷的她从不放在心上,只要是惹了她的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本王不过随便问问,为何那么紧张莫不是你。。。。。。”话未说完,他却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眉头不由得皱起。

门外,小蕙低声道,“王爷,十六娘生病了,差人来找王爷过去。”

“找大夫了吗”敛眉低头,萧景月不耐的低吼道。

“十六娘不让奴婢找大夫。”王爷问话,她只得按实的说。

“哼”不等萧景月回答,桑千雪随即冷哼道,“这还不简单,不找大夫找王爷,自然是希望你去怜香惜玉一番,王爷可千万不要拂了人家的心意。”

微微侧目,萧景月暗暗打量着她的神色,片刻后站起身来轻声道,“王妃说得有理,本王是该过去看看。”说罢,他开门走了出去,临走时回头瞥了桑千雪一眼,朝小蕙吩咐道,“王妃这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以后你就跟着王妃吧”

“是。”小蕙低头应下,待萧景月走远后才抬头面向桑千雪轻声道,“以后王妃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蕙一定会照顾好王妃的。”

“多谢好意。”嘭的一声关上门,桑千雪瞪着刚才他坐过的凳子暗暗咬牙道,“照顾个屁,以为一个会点武功的小丫头就能监视我吗”

祝大家节日快乐哦集体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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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三章 这,是一个谜 出了艼兰院,萧景月没有片刻的犹豫,直接回了书房。

待林子飞回府时,但见他一袭白衣慵懒的躺在屏风后边的长榻上,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右手搭在扶手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听到林子飞的脚步声,他缓缓睁眼,狭长的凤眼中闪过一抹期许之色,看向一身劲装的高大男子淡淡道,“查得怎样”

朝他恭敬的行礼后,林子飞将查出的事情一一道来,“她只是陌楚书一年多前收下的义女,因在陌楚书出巡回京的路上救了他,所以就一直住在陌家。”

“义女这么说还是他的女儿”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这一年多也并未听闻陌楚书有什么义女,他这个女儿来得可真是蹊跷。

“确实如此。”

“她有何本事能救下陌楚书”

“医术。当时陌楚书中毒昏迷,就是她帮他解毒救治的。”

解毒

这么说她刚才所说的也不假,她确实会医术,而且还不差。

“那她到底是何身份”

“请王爷责罚,她的身份属下查不到。”屈膝跪下,林子飞低下头去。

“查不到”微微拧眉,他坐起身来看着身下跪着的黑衣男子,轻声道,“你先起来,倒是说说看为何查不到”竟然有他也查不到的人,他真是万分好奇。

“属下花钱买通了陌家的下人,却依旧没能打听出半点消息。”

“这么说就连那老东西也不知道她的身份难道他会将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放在身边”此事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点点头,林子飞低声道,“目前属下能查到的就只有那么多。”

“那就到此为止吧”再次坐回长榻上,萧景月眯起狭长的凤眼,很快陷入沉思。

抬眼看着他的主子,林子飞虽是疑惑,却也只能点头,主子的心思他向来不敢随意揣测,谁也不知道他接下来到底会作何。点头应下,他后退两步,“那属下就先告退了。”

“你说,一个女人最在意的是什么”不理会林子飞的话,萧景月突然问出那么奇怪的问题。

蓦地一愣,林子飞目露惊讶,随即低声道,“属下不知,不过十六娘的丫鬟小翠还守在门口。”这种事情,他也只能变相提醒一下。

“呵呵”轻笑出声,萧景月似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一脸不解的林子飞,吩咐道,“派人给她送些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和补品过去,就说本王晚点再去看她。”

“哦”楞楞的点头,林子飞转身出了书房,直到走远后他才不住的摇头,独自嘀咕道,“王爷最近很奇怪,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改天遇到七王爷一定得告诉他才行。”

囧死人的章节名,哈哈祝所有可爱滴亲们国庆快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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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章 王府别院 夜幕降临,南城中,一座偌大奢华的府邸灯火通明,府中极为安静,下人们穿梭其间也是轻声来去,整府上下倒是一片安静祥和之意。

院宇深处,一座庭院幽静而立,门前挂着的南海夜明珠尤其明亮,柔和的光让整个庭院熠熠生辉。屹立在这府邸之中,这处庭院是最为显眼却又最安静的。

里屋中,四颗晶莹如葡萄一般的夜明珠镶嵌在房屋四角,屋中每一个角落都被暖黄色的光晕笼罩着,恍若仙境一般,鼎中燃着怡人的龙涎香,香雾环绕在房中渐渐飘至布帘后边,围着那墙上的一副美人图萦绕。

画中的女子温文淡雅,娟秀可人,仪态不凡,那双狭长凤眼尤其美丽,与这府中的主人一模一样,都是那般的迷人。屏风后边,萧景月一袭白衣立于画前,往日里那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神色早已卸下,看着那墙上的美人图双眼一动也不动,眼中犀利与算计也不复存在,有的只是那一脸发自内心的浅浅笑意。

伸出手,他将那修长匀称的手指搭在画上妇人的衣袖上,柔声道,“娘亲,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到时候这满园的蝴蝶兰也差不多要开了,你一定会很开心吧”

“孩儿最近一直很好,娘亲不必担心,孩儿曾经答应过你,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所以孩儿也不会叫你担心或失望。至于曾经让孩儿不好过的人,孩儿也都会系数还给他们,一个都不会落下。”说到此处,他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双手合掌一握,那透着力量的分明骨节和不绝于耳的咔咔之声竟叫人浑身上下生出一股寒意,就连守在屋外的林子飞也不禁心弦一紧,大气都不敢出。

片刻过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缓下脸色轻声道,“娘亲,孩儿最近还遇到一个特别好玩的女子,虽然她有时候有点笨,而且连她的真实身份孩儿也还没弄清楚,不过她倒是为孩儿带来不少乐趣,改天孩儿带她来看看你,也让你你开心一下可好我相信。。。。。。相信娘亲应该也会喜欢她的。”

“对了,子飞说女人最介意的应该是夫君与别的女子相好,那我等下就逗逗她。反正府中女子多的是,她隐瞒身份让我不痛快,我就要叫她心中不爽,气气她也是好的,看着她生气的模样我就。。。。。。就。。。。。。就。。。。。。”

就什么来着,怎么找不到形容词了

“咳,咳咳”门外,林子飞看他所说的时辰差不多了,随即轻声咳嗽两下。

“时辰到了吗”隔着门,萧景月扬声问道。

“是的,我想王妃应该已经过去了吧”

“那就走吧。”薄唇上扬,他轻笑两声,朝着墙上的女子拜了拜,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布帘拉上,转身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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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章 小三如豺狼 长廊上,萧景月与走在小蕙前边的桑千雪不期而遇,两人都极为默契的穿了一身白衣。看了一眼在这白衣与月光的映衬下越显俊美的妖孽男人,桑千雪扁扁嘴道,“叫我过来作何”

“自然是有要事。”萧景月看着她那身得体的白色罗裙,勾起薄唇浅浅一笑,轻声道,“跟我来就是了,你们两个退下吧。”

屏退了身后跟着的两人,萧景月绕过桑千雪大步走向前边,边走边说道,“本王叫你来是让你陪我去看看十六娘,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只是想抽你而已

桑千雪在他身后挥了挥她那小拳头,却不敢往他身上招呼,只得捏紧拳头泄愤。

看着地上的她那张牙舞爪的影子,萧景月得意的挑挑眉,“今天你与本王谈的条件本王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可行的。”

“你会有那么好”

“那也要看事情的重要性,本王虽然讨厌你这个笨女人,不过事情总有轻重缓急,你只要能为父皇治好病,其他的事又有何困难”他倒想见识一下她所谓的医术。

“好啊”既然有求于她,那以后的条件就得慢慢谈,到时候再叫他有苦难言,哼

“不如今晚就先替十六娘诊治诊治,本王也好看看你的本事。”

“好啊”桑千雪一口应下,就怕他反悔。

诊治,整治,当然是先整后治,有人给她做出气筒,她自然乐意万分。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梅苑大门外,桑千雪仰头一看,暗道原来是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上次被她破坏了好事,这次不知又会被整得有多惨。

进了里屋,一干丫鬟赶紧退下,桑千雪暗暗打量一眼这被精心整理过显得异常温馨的房间,暗暗偷笑,装成这副模样还说生病,恐怕是欲求不满吧她正分着神,屋内突然刮起一阵香风,扑鼻而来的浓郁香味差点没叫她贴门狂吐。

这,这也太过了点吧

“王爷,您终于来看人家了。”身着一身艳红色薄纱罗裙的女子风一般的扑到了萧景月怀里,哪里有半分生病的模样,那张精心描绘的小脸真真的将桑千雪刚才想的那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都说男人是豺狼虎豹,可当妖孽美王爷遇上他这家中的一群女人,他立刻变成了可怜的小绵羊,被一个个豺狼撕咬争抢,真是让人怜悯啊

萧景月暗翻白眼,赶紧将怀中香气逼人的女子推开,冷声道,“你不是生病了吗”

“妾身听说王爷要来看我,精神立刻恢复不少。”仰着头,她不断朝萧景月放电,却没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桑千雪。

本来很不忍心打扰那妖孽男人享受那么一个极品女人,可一想到自己还要在这里充当电灯泡,桑千雪觉得她还是早早的把事情搞定回去睡觉的好。

“咳咳。”轻轻咳嗽两声示意大家不要忽视她,她柔声道,“王爷,看样子我已不用多费心了,十六娘的病已经好了吧。”

“当然要。”想也不曾多想,萧景月转过头看了桑千雪一眼,笑得诡异,“王妃既然精通医术,就好好为十六娘看看吧”

吼吼,晚点还有一更,谢谢大家支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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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六章 杀人 不算宽敞的正屋中,两个女人正在用眼神交战。一个目露怯意,一个却笑意渐进,嘴角上扬。

桑千雪抬眼瞅了瞅萧景月,轻声道,“既然王爷这般吩咐,那臣妾也只能尽力试试了。”手腕一翻,她不知从哪里变出三根银针,每一根都足足有六寸那么长,银针顶部是由银丝盘卷而成的梅花,精致特别,针身折射着屋中的光闪闪发亮,让人心生寒意。

“你,你要做什么”心中一慌,刚才还一脸娇媚的她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脚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自然是按照王爷的吩咐为你诊治,不必惊慌,本宫下针很准的,保证要你针到病除。”

“你不要过来,王爷救我啊”说着话,她便往萧景月身后躲,一边摆手一边道,“我的病已经好了,不必扎针了。”

“你已经病到连尊卑大小都分不清楚了,还说自己没病,还是让本宫来帮你扎一扎吧”

“王妃饶命,妹妹知错了,王妃姐姐饶命啊”紧抓着萧景月的胳膊,她已经吓得全身发抖,可萧景月却丝毫没有想要阻止的意思。

“陌家可只有两个女儿,另外一个还在丞相府,本宫可不记得何时还有你这么一个妹妹。”柳眉一挑,桑千雪上前两步,抓住她的胳膊往自己身前一拉,手中的针准确无误的扎进她左肩井穴,立刻听到一阵杀猪一般的嚎叫声,连屋外的丫鬟们也吓得赶紧捂住耳朵。

淡淡瞥她一眼,桑千雪抽出一根针轻声道,“你可觉得好点了吗”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不就是不满我今日称病打扰了你和王爷的好事吗你这是公报私仇王爷救我啊,她会杀了我的,呜呜。。。。。。”

“你的意思本宫是个小肚鸡肠的女人”呵呵一笑,桑千雪轻声道,“本宫可没有你那么龌龊的想法,你将王爷从艼兰院叫走,本宫对你真是由衷的感激,还感谢你全家,感谢你祖宗八代。”

“你。。。。。。”

“再来一针吧”看着她跌坐在地梨花带雨的模样,桑千雪抬手毫不犹豫在她右边肩井穴也插下一针,六寸的针身全部嵌入体内,随着她的抽噎前后颤抖,那模样好不可怜。

“我,我错了,王妃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既然是诊治,又有什么对错之分,本宫只是奉命为你扎针。”浅浅一笑,她扬手将一根针插在了她胸前那团晃荡的肥肉上边,针尖直透胸部扎进了天池穴,入体三分力道恰好。

“嗷~~”一声惨叫,她猛的从地上站起身来,伸手捂住胸口想要拔针又不敢下手,一双噙满泪水的眼镜死死的瞪着桑千雪,恨不得将她咬碎吞进肚子里。

拍拍手,桑千雪不去理会她恶毒的眼神,转而看向萧景月柔声道,“回王爷,十六娘已无大碍了。”

“就这样”

“你看她现在,生龙活虎,眼镜瞪得比铜铃还大,咬牙切齿恢复本性,足以证明臣妾这几针下得恰到好处。只可惜。。。。。。”转头看了那女人一眼,她一脸惋惜之色,“胸是够大,但是下垂太厉害,差点害我下针不准。”

嘴角不住的抖动,萧景月看着她一脸假装认真的模样,终是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可是,未等他接话,却见十六娘一口黑血吐出,晕倒在地。怔楞仅片刻,他眸光蓦地一冷,两步上前扣住桑千雪的喉咙,声音极冷,“你做了什么手脚竟然当着本王的面也敢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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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七章 王府风波 喉咙被萧景月紧紧卡住,桑千雪皱了皱眉头,艰难的吸了半口气,垂下眼帘看着躺在地上的红衣女人,眼神极为不屑。放在腰间的手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根银针,指尖夹着银针悄无声息扎进萧景月肋下三分,掐在脖子上的手也立刻无力的垂下。

后退两步,她抬眼看着眼前的妖孽男人,深吸两口气后冷冷道,“要我动手,她还不够资格”

“你竟敢对本王下手”

“纯粹为自保,若是莫名其妙就做了王爷手下的亡魂,那岂不是太冤了。”

“本王怎么会杀。。。。。。”看到桑千雪眼底极力隐藏的怒意,他顿了顿沉声道,“这笔账本王会记着的,你胆大妄为杀了本王的侍妾还对本王下手,我看你还是去暗牢呆着吧”

“谁说她死了”缓步走到那一脸苍白的女人身旁,她轻轻为她拔出身上的银针,屈起食指在她中庭穴上用力一摁,看到她渐渐睁眼,她才站起身来面向萧景月冷声道,“她不过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臣妾施针将她体内的脏东西逼出来,难道这也有错”

“不该吃的”浓眉轻敛,萧景月走到她身边沉声问道,“是何物”

“王爷见多识广,肯定能凭这黑血猜出是何物的,您说是吧”敢掐她,该死的臭妖孽,这笔账以后一定会找他算清楚。

“你。。。。。。”责备的话还未出口,他瞥见桑千雪脖子上的淤青,心竟莫名的一紧,随即低声道,“本王自会查清楚。”

“那臣妾就不打扰王爷了,臣妾先行告退。”

“嗯”点点头,他故意不去看她那雪白的脖子,转过了身去。待桑千雪开门走远,他才朝门外大声吩咐道,“来人,好好照顾十六娘。”今晚的事情,他定会弄个清楚。

桑千雪气冲冲的回了艼兰院,开门撞上了一脸疑惑的小蕙,随即冷声道,“烧水沐浴。”

“王妃您的脖子怎么了”眼尖的小蕙进门便看到了她脖子上的淤青,立刻开口问道。

“被狗咬的。”转头瞪她一眼,桑千雪一字一句道,“还不去,难道要本宫亲自去烧水”

“是。”不敢多问,小蕙转身出了门,直奔后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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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神秘人 夜已深,书房的灯却还没灭,萧景月静静的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个白色小瓷瓶把玩着。片刻后,他终是轻叹一声,朝门外吩咐道,“去把小蕙叫来。”

“王爷,小蕙就在门外。”

“叫她进来吧”收起刚才那副迷茫的神色,他理了理衣服坐直了身体,待小蕙进屋走进后才轻声问道,“她怎么样了”

“回王爷,王妃已经睡下了。”

“可有说过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只是看起来很生气。”梅苑的事情她也听说了,自然明白王妃生气的原因。

“本王知道了。”缓缓垂下眼帘,萧景月将手中的瓶子放到桌上,沉声道,“把这个给她,就说是你去找来的。”

“奴婢明白。”收好药瓶,小蕙抬眼看了看她主子的脸色,心下自然明了,随即柔声道,“请问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了,你退下吧”挥挥手示意她离开,还未等小蕙跨出房门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赶紧道,“这个药一定要给她擦上,小心照顾明白吗”

“奴婢遵命。”抿唇偷笑,小蕙低着头走出房门,路过林子飞时仰头看着他使个颜色,随后拿着药瓶大步离开了前院。

林子飞还未回神,却被萧景月叫进了屋中。

缓缓站起身,萧景月与林子飞并排而站,看着桌上那装着黑血的小瓶子冷声道,“各个院子都给我严密监视起来,尤其是梅苑。”

“属下明白。”

“本王等了那么久,终于有了动静,这次可千万不能让她溜了。”有人在他王府安插眼线,却一直未曾揪出来,对方隐藏得极好,根本不给他们留下任何线索,这次却因为那个笨女人而出了手,说来他还应该感谢她才是。

“王爷,艼兰院也要监视吗”

“一个也不能落下。”即便不是她,也可防止他人对她下手。“对了,可查出这是什么毒了吗”

“这是一种罕见的毒药,与上次在密林中刺客对我们下的毒类似,却查不出到底是何毒。”这一次,他们是遇上用毒高手了,对方专捡下三滥的招使,他真怕有一天会防不胜防。

“密林”薄唇轻启,萧景月冷声道,“那蛇女的踪迹也还没查出,最近扰人的事情还真是够多。”

“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屈膝跪下,林子飞心甘情愿请罪。

“起来吧,这事怎么能怪你。”转身看向窗外,萧景月淡淡道,“不管对方是何方神圣,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的,本王不着急。”

“是,多谢王爷”点头应下,林子飞再次站起身,看着他家主子的背影轻声道,“蛇女虽然没有踪迹,但属下却得知这次有不少人已经来到京城,除江南少城主叶璟外,就连各大门派也纷纷前来。”

“为何”拧眉看向林子飞,他冷声道,“这些江湖人士是很少来京城的,天子脚下岂有他们随意走动的道理。”

林子飞俯身上前,低声道,“因为有人在京城看到了玉公子。”

玉公子

萧景月双瞳骤然扩大,轻声低喃道,“令江湖人士闻风丧胆武功天下第一的玉公子桑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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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九章 欲探王府 翌日清晨,天刚亮,这偌大的天香楼就已热闹无比。大堂中坐着形形色色的人,一个个目光凌厉,一看便知都是些练家子。

细细数来,京城也很少这样热闹过了。

小九为他家公子打了洗脸水,敲门进去却见公子依旧对他冷脸相向,随即扁嘴道,“公子,洗脸了。”

“我允许你进来了吗”

“公子,小九知道错了,等服侍公子洗漱完我就立刻去找那位姑娘,京城找不到我就四处去找,总之一定会将那位貌美如花的姑娘找回来还给公子的。”见色忘义,竟然为了个女人几天都不理他,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你找她”抬眼瞪着那张让他怒火冲天的脸,叶璟一字一句道,“你要是都能找到她,本公子还用得着在这里发呆吗”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嘛竟然能让公子如此大动干戈,那天是小九不好,没有将她看好,可是公子不也着了她的道傻乎乎的跑去买吃的吗”将水盆放下,他垂头站在一旁,小声嘀咕道,“不就是长得漂亮一点吗,竟将你迷得神魂颠倒犯那么低级的错误,还好意思怪别人,要是老爷知道了不骂死你才怪。”

“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仰头看着天花板,小九翻动着眼珠装傻。

“既然别处找不到他,那我们今晚就夜探王府。”也不知她伤势好得如何,别处找不到她,只好从她所救之人下手了。

“公子,你可想好了,若是被发现那可就完蛋了。你是江南七城的少城主,又是叶家商号的少主人,在江南确实可以肆无忌惮,可这里是天子脚下,你想去三王府找人岂不是为自己与老爷找麻烦。”

“我会很小心的。”

“我知道,可我还是不放心,不如我跟你一起去吧。”

“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从我眼前消失,本公子暂时不想见到你。”

委屈的扁扁嘴,小九还是想劝劝他家这位固执的公子,可瞥见他那满是怒意的双眼只得闭嘴。站在屋中片刻,他还是忍不住将想要提醒的话说出了口,“公子,如今玉公子来京城一事被传得沸沸扬扬,江湖各大门派都来了不少人,光是这天香楼中就住了不少熟人,公子行事可要万分小心。”

“我知道了。”

如若还能一睹玉公子举世无双的容颜和武功,那也不枉他来京城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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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章 一块牛肉干引发的悲剧 人嘛,很多时候都是因祸得福。

昨晚才被妖孽男人不痛不痒的掐了一把,今天这待遇立刻就变了,看来那妖孽也不算太冷血。

嚼着小惠特意为她准备的糕点,桑千雪满意的点点头,瞄了一眼同样吃得很惬意的米豆,含糊不清的说道,“米豆,你丫到底是人还是猫啊,什么都吃,口味比我还重,真是搞不懂。”

“喵呜”嚼着东西,没空理你。

“丫太没礼貌了,老娘问你话呢”随手拿起一块牛肉干,桑千雪扬手扔过去,眼见牛肉干都快要飞进米豆的嘴里,她突然弯腰伸手接住,瞪着那张圆呼呼的小脸阴笑道,“没礼貌的孩子就只能吃桂花糕。”说罢,她再次扬手将那块牛肉干从窗子里扔了出去。

侧耳听了好久,却没听到牛肉干落地的声音,难倒是扔得太远了

可是。。。。。。相当不对劲,院子里似乎有旁人的气息,虽然很弱但也能察觉。

眉头轻皱,她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开了门,提着裙角轻手轻脚的走到院中。

满是海棠的院子里,偶尔传来一两声虫鸣,抬眼看着屹立在对面屋顶的男子,桑千雪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就差没一个飞身扑上去告诉他真巧啊

该死的,这家伙竟然都追到三王府来了,千万别揭她的底才是。即便她现在易了容,她也担心叶璟会把她认出来。

惹不起就躲,虽然这个道理老爹没教过,但她却理解得十分透彻。

转身,抬脚,平稳放下,她打算赶紧溜回屋中,却不想刚走一步身后便飞来一物。不动声色的躲开,她低头一看,竟是那块刚被她抛弃的牛肉干。

嘿嘿一笑,她再度转身,仰头看着一身青衣的叶璟谄媚道,“这位大爷,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稳稳站在屋顶一角,叶璟眯眼打量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冷声道,“你是这王府的何人对王府可曾熟悉”

“不熟,我是王府的客人,住两日便要离开的。”

“哦”眉峰一挑,叶璟冷声道,“为何我看你如此眼熟”

“我长了一张大众脸,跟谁都像。”

“大众脸”抿唇一笑,叶璟索性蹲下身来,将桑千雪全身上下细细打量一遍,随即低喃道,“面容不像,气质也没有,可这副身板实在是太像了。”

“你叫什么名字”下巴抬了抬,他示意桑千雪回答他的问题。

咬咬牙,桑千雪刚想开口,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却让她警觉,还未作出任何反应,萧景月与林子飞就已带了一群人将这艼兰院团团围住。

无奈的翻个白眼,她看着那立在屋顶上衣袂翩翩的俊俏男子,心下暗叹,“这下可就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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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一章 美貌王爷下杀手 数十位黑衣暗卫自艼兰院四周跃出,飞身上前将叶璟团团围住,手中的长剑映着月光透出一股寒冽之气,气势迫人。萧景月穿一身月白色双面暗绣锦袍,衣襟上的栩栩如生的麒麟更是彰显其贵气,雪白的斗篷披在身上,身形挺拔修长,那张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那般的完美,让旁人自惭形秽。

大步走到桑千雪身旁,确定她并无不妥后,他才缓缓将斗篷解下披在了桑千雪身上,径自道,“更深露重,王妃那么晚出来赏月可要小心着凉。”

诧异的抬头,桑千雪看着那张妖孽惑人的脸,“多,多谢王爷。”

赏月,她还赏帅哥呢谁有这闲工夫要是知道门外的是叶璟,打死她也不出来。

抿唇一笑,萧景月转而看向立于屋顶的青衣人,冷声道,“既然都来了,王妃不妨留下来看一场好戏。”

“好啊”如今,她倒想看看,堂堂武林第三遇上诸多王府暗卫和这个妖孽男人到底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似是没想到她会答应得如此爽快,萧景月稍稍一顿,随即扬起手,看向其余人冷声道,“给本王拿下。”

一时间,原本寂静的艼兰院立刻喧闹起来,刀剑相撞之声不绝于耳,而被围的叶璟仅凭一把玉骨扇便周旋于众人之间,看似游刃有余。

站在下边,桑千雪仰头看着打斗的众人,自言自语道,“你们大家悠着点,我这里本来就不怎样,等下弄堆烂摊子可没人愿意收拾。”

侧目看着身旁那看得认真的女子,萧景月眼角一抽,旋即转过头去冷声道,“王妃与这人可曾认识”

“不认识。”想也不想,她一口否决。

“那他为何半夜三更出现在艼兰院”

“谁知道呢他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抢了米豆的牛肉干,又莫名其妙的将牛肉干扔过来打我,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整个就一莫名其妙的人。”紧盯着叶璟出招的手,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嘴里却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废话。

“哼”冷冷一笑,萧景月沉声道,“既然是个莫名其妙的人,那本王也无需留情了,”

“擅闯王府者,其罪当诛,给本王将他射成马蜂窝,本王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本事。”一声令下,那些隐藏在别院周围的黑衣弓箭手全都冒出头来,手中的拿着的不是弓弩而是小巧却极具杀伤力的袖箭,箭尖纷纷对准屋顶上打斗之人,就等其余黑衣人退下后好一举歼灭那夜闯王府的奸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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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二章 原来是你 看到那排黑衣人手中精致的袖箭,桑千雪不由得暗皱眉头,若此时被围住的是她,恐怕就真要变成马蜂窝了。但见叶璟手腕一转,那把从不轻易打开的玉骨扇随即唰的一声展开,他那修长的手指压住扇骨,一排尖细的银针用折扇中飞出,直直飞向挡在他身前的黑衣人面部。

众人一惊,纷纷闪避,趁着这空挡叶璟一个飞身跃下屋顶,不但没有趁此机会逃走,反而稳稳的落在了院中,与萧景月对立而站。拱手行礼,他极为冷静道,“夜闯王府,实在是冒犯了,但在下绝对没有恶意,只是来找一个人而已。”

“找人”扬手阻止了那些意欲上前的暗卫,萧景月眉峰一挑,冷笑道,“没有恶意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还想到我王府中来找人,阁下真是胆识过人啊”

“还请王爷赎罪。”站在同样俊美的萧景月身前,他并无半点不自在,仿佛自己也不是夜贼,而是萧景月的旧识一般。

随意一瞥,萧景月注意到他脚上那双精致非常的靴子,眼底掠过一丝惊讶之色。抬眼看着那双有神的桃花眼,他牵动嘴角轻笑道,“原来是位贵人,倒是本王怠慢了,不知你半夜三更来我王府找的是何人”

单看那双独一无二的靴子,再看来人的武功路数与容貌,他也能猜到眼前这人是谁,可他与叶家少主从没半点交情,不知他今晚来到底为了何事。

“一个女子。”说罢,叶璟缓缓转头,迷人的桃花眼漾着异样的光芒,直直看向桑千雪这边。

找女子。

难道是她

随他转过头,萧景月也将视线落在了桑千雪身上,眼中三分疑惑,两分挑衅,看得桑千雪心中直发毛。

“你们看我做什么”

“莫非你是找她”挑眉,萧景月轻声问道。

“倒也不像。”摇摇头,叶璟朝她莞尔一笑,一字一句道,“那女子欠了我一大笔钱,还欠我一个承诺,我刚才明明见她逃向这边却不见了,见这里是王府又不好深夜叨扰,所以只好翻墙而进,不想还是打扰了王爷,还请王爷别介意。”

欠一大笔钱。。。。。。

桑千雪满头黑线,却要假装不在意,依旧摆出一张微笑的脸,淡淡道,“我只知道你刚才用我的牛肉干扔我来着。”

“在下冒犯了。”点头微笑,叶璟看向两人再次拱手,“在下还要去追那名女子,就不打扰王爷了,改日定会登门谢罪。”

轻轻点头,萧景月想也不想便应允了他,“随时恭候。”

“就这样让他走了”眼看着这场好戏就这样散掉,主角一个闪身便飞出了院外,桑千雪倍感遗憾。

“难道王妃想留他下来吃个宵夜”转身,萧景月背对众人冷声吩咐道,“你们将这里整理好,王妃跟我进屋来。”

...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王爷有病 扁扁嘴,桑千雪极不情愿的跟着进了屋,前脚刚踏进门便听萧景月沉声吩咐道,“把门关上。”

“为什么要关上”在这个时候跟他共处一室还真有些危险,不关门她起码会多几分安全感。

“我叫你关门过来。”冷喝一声,萧景月已经忍耐不住,径直坐到了她的床上,额头上渐渐冒出冷汗。

正想反驳,桑千雪心中却一紧,房中那阵略显急促的呼吸让她慌了神。匆忙走进里屋,抬眼就看见萧景月那苍白得吓人的脸色,她轻呼一声走到床边,扣住萧景月的手腕。

“旧,旧疾而已,无妨。”捏住桑千雪的手,萧景月咬牙道。

“那你可有药”

摇摇头,萧景月紧咬着牙关,片刻后才轻声道,“无用,我休息一下就好。”

“不行,我帮你看看。”相处数日,她并没发现萧景月身上有何不妥之处,怎么就突然冒出这么个旧疾来

“我说不用。”用力拉住桑千雪的手,他的眉头皱得更紧。

“少说废话。”冷喝一声,桑千雪轻而易举便挣脱了他的手,手腕灵活如无骨,修长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另一只手却将他按在床边,力道不轻也不重。

搭脉片刻,她的手指在那跳动的脉搏上轻轻移动,试图找出脉动诡异的原因。原本就不曾舒展的眉头越皱越紧,她抬头看着极力忍受痛苦的萧景月冷声道,“怎么会这样你的脉象太奇怪了。”

“我咳,咳咳”

萧景月刚刚张口,一阵急促的咳嗽,鲜红的血液自嘴角溢出,把桑千雪也吓了一跳。

“我,你。。。。。。”进府那么多天,她向来都是受这妖孽男人折磨的,何曾想过会看到他如此痛苦的时候,眼见他竟然咳出血来,她也慌了手脚,赶紧站起身来说道,“我去给你找药。”

“咳咳”

又是一阵咳,心口一阵急剧抽出,疼得他差点背过气去,殷红的液体顺着下巴滴下,很快便染红了衣襟,白色的锦袍也染上一层绯红。双眼紧盯着在柜子里翻找药物的桑千雪,他心下道,该死的,要不是你问东问西,我又怎么会如此严重。

慌忙的翻出三个不同颜色的瓷瓶,桑千雪各倒出一粒药丸放在萧景月嘴边,轻声道,“将这个吞下去或许会好一点,这是我爹留给我的。”

看了一眼她焦虑的神色,萧景月略有迟疑,最终还是低下头,吃下她手中的药丸。桑千雪慌忙递上水,顺便伸手在他胸口轻拍,手刚落下却听萧景月闷哼一声,表情更加痛苦。

...

正文 第六十四章 你信我吗 “嘶”身上的伤口一牵即痛,胸口的绞痛也不曾退却,萧景月索性咬牙闭眼,冷嗤一声,却不想下一刻胸前却传来一阵凉意。

“你的伤。。。。。。”拉开他胸前的衣服,桑千雪看到那几道伤口,忍不住轻呼出声。当日她已经给了解毒的药,按理说这些伤口都是小问题,为何至今仍未愈合,反而如此严重

“小伤,而已。”

看着那几道发红的伤口,桑千雪轻声道,“你等着,我叫小蕙打盆水来。”

“不可声张。”一把抓住欲要起身的桑千雪,萧景月声音极轻,语气中却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除了子飞和小蕙,旁人都不可。。。。。。”

“我明白。”松开他的手,桑千雪大步走出屋外,眼见院子已经被他们整理干净,也不见半个人影,她立刻提起裙角匆忙的奔出艼兰院。

片刻后,桑千雪与他二人匆忙进屋,将要用的东西全都准备妥当。林子飞看着坐在床边挽起衣袖的桑千雪,仍是有些担心,“不如让属下来吧,需要怎么做,王妃告诉属下就是”

抬头白他一眼,桑千雪拿出匕首放在火上烤了烤,冷声道,“退远一些,不要妨碍我做事。”

“不行。”小蕙猛的上前来,拦在桑千雪身前,瞪着她冷冷道,“王妃不可对王爷动刀。”

“你让开。”与小蕙相对而视,桑千雪目露精光,手中的匕首折射着炭火的光好似炼狱使者的勾魂利器一般,浑身上下一股肃杀之气,让人莫名的有些害怕。

即便是她要杀人也从未有人能拦得住,更何况是救人。

“小蕙退下。”平躺在床上,萧景月低声吩咐,小蕙只好退下,却站在一旁紧盯着桑千雪,深怕她对王爷不利。

见她让开,桑千雪不再与她纠缠,从身后的一排药瓶中拿出一个褐色瓶子倒出药丸,小心喂萧景月服下后,她轻声道,“我要把这些无法愈合的肉切掉,刚才的药会减轻你的痛苦,相信我就把眼睛闭上。”

狭长的凤眼扫向桑千雪,见她一脸正色,萧景月随即缓缓垂下眼睑,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那纤长的睫毛合成一扇阴影,掩去了他眼底的痛楚,却掩不住他极力忍耐的神色。

...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挖肉 在刀刃上涂了一层药,桑千雪吩咐林子飞为萧景月退去衣衫,直到他身上只剩下一条亵裤,她才开始动手。

手起刀落,并没有萧景月想象的痛苦,可见她手法非常熟练精准。站在身旁的两人虽然见惯了杀戮,可眼见那一块块血红的肉被挖下来,心中也难免不安,毕竟这里躺着的是他们的主子。

片刻过后,桑千雪终于把那把满是血迹的匕首丢掉,迅速的为他上好药,包扎妥当。

看也不看身后的两人,她伸出染得血红的手冷声道,“手帕。”

小蕙机灵的递上自己的罗帕,她慢吞吞的擦着手上的血迹,缓缓道,“应该没大碍了,醒后再让他服药,不出五天伤口就会愈合。”有她的药,这点伤口肯定能搞定,可她不明白的是,堂堂一国王爷怎么会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那王爷的伤口会留疤吗”伺候王爷那么多年,她自然知道王爷的秉性,看着那一条条狰狞的伤口,她着实担心。

侧头,桑千雪淡淡扫她一眼,低声道,“你倒是挺关心王爷的”

“王妃恕罪。”低下头,她赶紧认错。

“关心主子,何罪之有放心吧,这点疤痕我还是能搞定的。”想到她曾经看过萧景月的身体,那确实是副完美的皮囊,若是这次真给留下那么难看的疤痕,她都会觉得可惜。

“多谢王妃。”

“好了,他已经睡熟了,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缓缓起身,她在那盆干净的水中将手洗净,把罗帕顺手给扔了进去,低声道,“王爷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受伤的事情。”

“奴婢明白。”小蕙弯腰行礼,捡起地上的匕首和沾了血迹的纱布全都扔进水盆里,端着盆子离开了房间。林子飞看了看脸色已经不再苍白的主子,轻声道,“属下这就将王爷带回去。”

“不必,他有伤在身不易挪动,此时你带他回房也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就在我这里吧”

“那。。。。。。”主子这些年可从未在哪个女人的房中留宿过,若是他醒来怪罪该如何是好,即便眼前的女人刚刚还救了主子一命,他也不放心。

看穿了他的心思,桑千雪冷笑两声,沉沉道,“我出去,你叫小蕙照顾他就好。”说罢,她走到桌边收起那些瓶瓶罐罐,将房中整理干净,还为萧景月点上宁神的檀香,这才走出房中。

走前,她转头看了一眼那睡得安稳的妖孽男人,嘴角缓缓上扬。

眼中没了往日的邪魅与算计,他看起来也还不错,至少不那么让人讨厌

...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十分拧巴的三王爷 忙活了一夜,桑千雪在小蕙房中足足睡到巳时才起来。院中空无一人十分安静,各处都已被暗卫收拾妥当,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会相信这里昨晚曾有过一场打斗。

打开房门,却见自己的房间门还紧闭着,她走上前去轻轻敲门,低声道,“小蕙,王爷醒了吗”

片刻后,门吱嘎一声开了,小蕙伸出半个头小声道,“回王妃,王爷还没醒呢”

“我进去看看他的伤口好得怎样,你顺便烧一壶开水著碗热粥过来。”

“哦,好”略有迟疑,小蕙还是答应下来,将门开了一半走出屋来,朝桑千雪行礼过后轻声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嗯”点头过后,桑千雪抬脚走进里屋,却看到已经醒转的男子,不由得一愣,“你醒了”

一瞬的沉默,萧景月似是根本没打算回答他,自顾自的在床边找他的衣服。

``````

我靠,刚起来就给她摆臭脸,什么意思

不情不愿的走到床边,她看着翻找得有些吃力的男人,沉声道,“我来帮你吧”

这一次,萧景月倒是没有反抗,或许身上有伤确实不方便乱动,他就这么坐着任由桑千雪为他将衣服套上,半晌也没说一个字,直到桑千雪拿出那条裤子,他才一把扯过来冷声道,“本王自己来。”

白他一眼,桑千雪扁扁嘴,索性转过身去,心下却暗暗道,“丫都被我看光了,还有什么可遮掩的,姑奶奶才不愿意伺候你呢”

任他在身后倒持半天,时不时还听见他闷哼两声,该是牵动了伤口,桑千雪也不打算上前帮忙,只站在一旁慢吞吞的说道,“你放心,等你伤口结痂后就会自己脱落,不会留疤,待会儿我把药给你,早晚各一次,很快就会痊愈的。”

``````

又是一阵沉默,看来他还是没有回答的打算,桑千雪暗暗咬牙,真想冲上去掐他两把。

片刻,她终是缓缓道,“不过,你那旧疾``````”

清楚的听到身后那人呼吸一滞,也停止了动作,她才满意的偷笑,故意拉长了尾音,“我也治不了”

“你不是说医术了得吗连本王这点病都治不好,如何治好五弟和父皇的病”一抹悲戚之色滑过眼底,他冷笑道。

“我是神医,不是神仙,当然有治不好的病。不过```````”

“好了”冷声打断她的话,萧景月利索的将腰带系好,随即两步走到她身旁道,“本王的事不用你管。”

他的病,无药可治

他比谁都清楚

呃,没找到送花花的亲的名字,我万分的囧

感谢亲爱滴送的花哦,回赠超级大么么一个,╭╯3╰╮

...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好多的杀气 “喂,你什么意思”那一瞬,她好似在他眼中看到了落寞之色,她真怀疑是自己花了眼,像妖孽这样骄傲不逊的人,怎会失落

背对着桑千雪,萧景月挺直了背脊,冷声道,“做好你王妃的本分便可,昨日的事情谁也不许说,不然本王定不会轻饶你。”说罢,他大步走出房门,重重的将门一关。

“喂``````你,你失心疯吧”看着紧闭的房门,桑千雪气得顺手抄起桌上的茶杯就扔了过去。

老天,这孩子肯定没得救了。这个时候不是该说点感激的话吗怎么就这样走了

竟然还威胁她当今天下,不会轻饶她的人太多了,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能耐

枉她做一回好人,竟然是这样的结果,真是火大

“姑奶奶诅咒你下次再被砍个十刀八刀的,最好永远不愈合,溃烂而死”恨恨的说罢,她喵了一眼那桌上剩余的茶杯,扬手一挥全都朝着大门飞了过去。谁知杯子还没碰到门,房门却被萧景月吱嘎一声推开,好在他反应灵敏,一个闪身躲开两个,又伸手挡掉一个,这才躲过了这飞来横祸。

未等桑千雪做出反应,萧景月紧皱眉头,还没开口,门外那一堆女人却已惊叫出声

她``````打,打,打,打王爷

这个女人竟然拿杯子砸王爷

她们的娘哟,这简直吓死个人了曾经有个小厮因为将王爷的白玉龙马靴弄脏,立刻被修理一顿丢出了王府,她们跟在王爷身边时间也不短了,却没一个人敢违背王爷的意愿,连反驳的话都不敢多说半句,更别说动手打王爷

老天,她们很难想象这个女人等下会有怎样的结果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看着院中那一堆莺莺燕燕,桑千雪不由得一阵哆嗦,再看看萧景月那张臭脸,她只得低下头去,拿眼角瞥着她们,以防他突然发飙。

门外,众人看着这一幕,一个个倒是自觉的闭了嘴,脸上神情各异,有的幸灾乐祸,有的眼中却有着怒意。毕竟王爷昨晚在这里过夜了,即便这个女人长得不怎样又不懂规矩,可对她们来说还是最大的敌人

仅有一人,依旧穿着那身白衣,静静的立在人群中,自始至终都不曾说个半个字,就这样看着屋中对立的两人。那双明媚的大眼中,竟有着掩饰不住的失望与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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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悲剧的我 感冒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偶悲剧的已经晕了一个下午了,连给老大的东西都弄错了,上帝啊,来救救我吧

还我健康,火速滴

今儿暂停更新一天哈,偶怕偶强迫自己写出来的你们都看不懂,吼吼偶闪,滚下去吃药去,各位保重

k,必须要两百字,我再囧囧的闪现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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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八章 传说中的荡妇 对峙半晌,屋内的两人和屋外那群莺莺燕燕都不曾发言,直到桑千雪忍不住动了动眼皮,萧景月这才冷嗤一声,抬脚朝着里屋走去。径直绕过桑千雪身旁,他轻声道,“本王是来找我的东西。”

找,找东西

这个理由未免太抽象了吧

可是他怎么都不提刚才那档子事,难道她当众朝他扔茶杯的事情就此罢休,不再追究

未等她回神,萧景月已经从里屋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块玉坠正往腰上系,桑千雪看了看那块原本就属于他的玉坠,眼前立刻浮现出她被一群女人围攻的画面。

这男人在她这里住了一夜,现在又回来拿玉坠,门外那群女人想不误会都难了。

哎,这真是人间惨剧啊

将房门完全推开,萧景月大步走出了门外,刚走到院中就被那群女人给围了起来,一个个真是恨不得全贴到他身上去。

“王爷,您没事吧”

“王爷,奴家给您看看,有没有砸到哪儿”

“王爷,去萍儿那里吧,萍儿好好帮您推拿推拿。”

“王爷,您都好久没听月儿给你弹曲了,不如让月儿伺候王爷吧”

“王爷``````”

“王爷,嗯``````王爷人家``````”

桑千雪站在门内,看着门外那热闹非凡的场景,全身上下忍不住一哆嗦。一想到这个男人曾经被n个女人xxoo过,她就免不了恶心一把,他那张被无数女人啃过的嘴曾经还强吻过她,真让人受不了

不自觉的伸手擦了擦嘴,桑千雪看了看门外那群闹哄哄的女人,走到门边欲要关门。她本是无法忍受众女分一男这样恶心的场面,却不想她这副神情与举止看在别人眼里却是吃醋不满的最佳表现。

不少人用眼角的余光瞥着她,见她终是悻悻的关了门,眼中满是得意之色,有一两个不开眼的还好死不死的说道,“王爷,王妃姐姐竟然把门给关了,真是太不懂规矩了。”

“放肆。”萧景月一声冷喝,将这些挂在他身上的女人全都推开,正欲呵斥却突然想到一件事。缓缓转头,抬眼看了看那还未完全关上的房门,他故意提高了声调,“昨晚,王妃给本王灌了很多酒,本王喝醉了,所以就在这里睡下了。”

看到那房内的人明显一顿,他这才满意的轻笑出声,径直绕过那群目瞪口呆的女人,大步走出了艼兰院。

身后,一声声冷哼与低咒传进他耳中。

“不要脸,丞相的女儿也那么不知廉耻,真是小瞧她了,哼”骂着人也不忘用上她那娇滴滴的声音,她朱萍儿即便出身青楼也不敢这样勾引王爷,这个女人真是太胆大妄为了。

“就是,真没看出来她那副尊荣也有这样的勇气”

“狐媚子,不是好东西``````”

嗷嗷嗷嗷,偶历经磨难后终于活着回来了,这次感冒差点没要了偶的小命啊

感谢这些天一直支持和关心偶的亲们哈,恢复正常更新,偶一定多多码字,争取把之前落下的都补齐,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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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九章 我保护你 正午,院中终于安静下来,可桑千雪似乎还能从空气中嗅到一股发自那些怨妇的怨气。

自那妖孽诋毁她的人格,污蔑她对他不轨后,她在所有人心中的形象便一跌再跌,现在就连后院烧火的小丫头都对她嗤之以鼻。

不过,好在鄙视她的都是女同胞,至少她还没发现院中的异性对她有何不满。可是,光这一众女人的嘴喷出的唾沫就能将她淹死,更何况她在这王府中孤立无援,连个贴身丫头都是别人的眼线,结果可想而知。

小蕙敲门进来,却没有为她端来午饭,桑千雪懒散的坐在贵妃椅上,淡淡瞥她一眼,轻声道,“怎么连饭都不给吃了”

“王妃不要误会,今天王爷在花园摆宴,要王妃去花园一同用膳。”小蕙笑说着话,声音很轻柔。

“花园摆宴”微微拧眉,桑千雪心下冷笑,是找她过去继续出糗,还是良心发现要赔礼道歉呢

“是的,奴婢帮王妃换身衣服吧。”

“有什么可换的。”她不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更不想加入那堆靠美色取悦男人的女人行列中。

“那奴婢帮你梳个髻吧”

“也不必。”缓缓站起身来,她径直走到小蕙身旁,轻声道,“现在就过去是吗”

点点头,小蕙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桑千雪,终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王妃,王爷或许就是跟您开个玩笑,您可别介意。”自从昨晚亲自见识她的医术后,她对这个看似平凡的王妃便有了改观。

“有什么可介意的。”虽说她还不至于将男人硬绑上床,但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些流言蜚语她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王妃``````你为何不解释”

懒洋洋的转过头,桑千雪眯眼看着她,笑得温柔,“找谁解释有谁会相信吗”淡淡一句出口,她随即缓缓垂下眼睑,青葱一般的手指藏在衣袖中。

在这偌大的王府中,得不到夫君的宠爱,便会成为所有人唾弃的对象,哪怕是一个烧火丫头也可以对她嗤之以鼻。

所以,她无需解释,也没有人会听她解释。

解释给那些女人听吗她们还没有资格

只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小蕙为之动容。朝她一笑,小蕙轻声道,“小蕙相信王妃的,以后就让小蕙来保护王妃。”此时,她终于明白王爷为何会让她亲自来服侍这个看似不起眼的王妃了,她确实有许多过人之处。

谢谢瑶瑶和小s亲亲的红包,谢谢亲亲的鲜花哦,么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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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章 美貌五殿下 她竟然说要保护她

盯着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丫头,桑千雪蓦地一愣,随即回以一笑,“谢谢,我们走吧。”

她倒也不需要谁的相信,不过在这人情淡薄的王府中,有那么一个小丫头还肯相信她,她就很高兴了。不管她所谓的相信和保护是真是假,她都暂且把它当真一次。

“王妃,我们``````”此时,她已经后悔叫她去用膳,因为花园中还有很多人。

“什么”

“没,没什么。”王爷主子交代的话,她不能不听。

“哦,那就走吧”再次点头,桑千雪嘴角缓缓扬起,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发觉的邪气,脚下加快了速度,朝着花园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艼兰院,绕过长廊走到前院,桑千雪不由得邹起鼻子使劲闻了闻,轻声道,“这花香好醉人啊”也不知是什么花,反正她的艼兰院是没有的。

“这个自然,每年这几日别院的花香都是最让人心旷神怡的。”

“别院”

“是王爷主子住的地方。”一放下戒心,她的话立刻就多了,还总是说漏嘴。

“哦。”轻声应下,桑千雪不再多问,走到转角处时却看见一个白色身影站在前边的海棠树下。看那身形,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清风拂过,那人静静的伫立在树下,雪白的斗篷下一身锦绣白袍,更显其清雅。桑千雪与小蕙的目光都定在那道白色身影上,小蕙贴身上前正欲提醒,却不想那人突然一阵咳嗽,打断了她。

听见那较弱的气息和咳嗽声,桑千雪忽然想起在宫中也有那么一个病弱男子。一瞬,她突然很想看看他的容颜,是否也与那人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微微侧头,她轻声问道,“小蕙,那人是谁”

“回王妃,是五殿下。”

果然,是他

桑千雪抿唇轻笑,随即道,“摆宴就是因为五殿下吗”

“也不全是。”

“我们过去吧”不管是与不是,既来之则安之。

站在树下,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萧云岩缓缓转过头来,待看清来人后随即拢了拢斗篷,举步走上前来。

“王嫂有礼。”

“五王爷不必客气。”两人相对而视,桑千雪再一次认真的打量着眼前这张俊美不凡的脸。

虽是一脸淡漠平静,可他那眉眼间却有着无法掩饰的傲然,足具睥睨天下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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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一章 鸿门宴 海棠树下,两相对望。

四目相视,萧云岩嘴角轻扬,一抹浅笑挂在唇边,“王嫂,你在想什么”

“呵,没什么。”收回视线,桑千雪缓缓垂下眼睑,掩去唇边的笑意,轻声道,“想必五王爷是来赴宴的吧,我们一同过去可好”

点头,萧云岩也不再多看,随后符合道,“甚好,王嫂先请。”

“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说罢,桑千雪转身,于他并排缓缓走向花园。

至花园不过百步,萧云岩与桑千雪时不时闲谈两句,却只能得到简短的回答,待两人走进花园,听闻那一声声女子的娇笑,桑千雪才回神过来,抬眼看向那亭中坐妥的众人。

瞥见那一群五颜六色的女子,她扯唇冷笑,脚下也不自觉的慢了下来,与此同时,稳坐在上位的萧景月也看见了并排而来的两人,眉头不由自主的拧了起来。

似是察觉到她的意思,萧云岩也放慢了步子,轻声道,“王嫂,可是不愿意过去”

“何来想与不想一说,不想过去不也要过去吗”

“呵”一声浅不可闻的笑,萧云岩随即道,“其实,王兄也没有众人想的那么不堪,王嫂无需介怀,相信王兄会渐渐收心,他日必定与王嫂相敬如宾,携手白头。”

相敬如宾

携手白头

呵那不过是笑话罢了

她与他,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一天

他定是对她讨厌至极,不然他为何好端端的又载那么大个黑锅在她头上,要她平白无故忍受那么多人的白眼

理了理思绪,她随即昂首,抬眼看着亭中的众人大步向前走,淡淡道,“我与王爷成亲时日不多,对他也不了解,不奢求什么携手白头,只求吃饱饭睡足觉没麻烦就行。”

“吃饱饭,睡足觉,没麻烦``````”萧云岩不由得停下脚步,轻声重复着她的话,看着她走远的背影,一时间竟陷入了沉思中。

这王府中的人,或者他们皇室中人,若是人人都像她这么想,那会是怎样一副其乐融融之景象

走进亭中,桑千雪朝萧景月行礼后,这才发现人群中竟还有萧宸。今天也不知刮的什么风,竟让这三兄弟在此聚齐,还带着这一票卖肉的女人,真是好生热闹。

相互问候过后,桑千雪低头欲找个位置坐下,凤眼扫过挤满人的圆桌,眼中略有尴尬之色。偌大个亭中挤着这么些人,也不那么宽敞了,圆桌前却只剩下一个座位,在萧宸身旁,而萧云岩还没过来,显然是没有她的位置。

再看萧景月身旁,好几个女人挤在一旁,就差没有挂在他身上,他还一脸享受的模样,根本没打算让她坐下。

她就知道,今儿这明显就是鸿门宴,这妖孽男人不在宫中,便无需再演戏,当着他这些弟兄也要叫她难堪。

谢谢遥遥的红包哦,昨天把你名字打错了,悲剧送上么么表示歉意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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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二章 女人无用 站在桑千雪身后,小蕙探头看了看眼前这场面,原本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王爷一直都喜欢逢场作戏罢了,可今日她却看不下去。谁让前面站着的是她认定的王妃主子呢

上前两步,她俯身贴在桑千雪耳边轻声道,“王妃,奴婢去给您搬个凳子。”

“谢谢。”好在,这个时候还有个小丫头没有抛弃她。

未等小蕙将凳子搬来,萧云岩已经走进亭中,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桑千雪,再看看毫无反应的三王兄,随即面向桑千雪轻声道,“王嫂,请坐。”

“你先请,小蕙已经去帮我搬凳子了。”

“无妨,王嫂先请。”将手伸向那个空座位,萧云岩示意她坐下。

咬牙,桑千雪微微侧目,瞥见萧景月也正向他们这边看来,随即抿唇一笑,轻声道,“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一家人,何须客气。”

“哼”

不约而同的几声冷哼,桑千雪只觉无数道怨恨的视线正扫向她这边,她也不做任何反应,稳妥的坐到了萧宸身旁。小蕙端来凳子,看到已经坐下的她立刻会意,恭敬的将凳子为萧云岩放好后退到了一旁。

三人颇有默契,前后的举动都无需任何言语,相望而笑,倒像是一家人一般,看得萧景月心中十分不爽。一把推开怀中女的递来的点心,他端起酒杯便要饮下,却被桑千雪冷声叫住。

“王爷,烈酒伤身,少饮为好。”该死的,转眼就将她的话抛之脑后,难怪之前的伤口久久都不愈合,原来是纵欲过度。

话刚说完,她却从萧景月眼中看到一抹浅笑,瞅着他暗暗得意的神色,她随即暗翻白眼,怪自己多管闲事。

“也是。”萧景月竟破天荒的听从了她的话,将酒杯放下,此举着实让人惊讶。

见王爷酒也不喝了,心思也不在她们身上,那一群女人纷纷懊恼不已,一个个咬牙切齿的看着桑千雪,恨不得将她撕烂吞下去。这该死的女人,夺走了王爷不说,还频频坏她们好事,如今连酒都不让王爷喝,真可恨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上菜吧”瞥了一眼神色淡漠的桑千雪,他顿觉无聊,每每这般都不能叫她气恼,这些女人放在这里也无用,吵死人了。

将身旁的一众女人细细打量一番,他朝林子飞使个眼色,随即理了理衣襟缓缓道,“本王有些事情要与两位皇弟相商,你们退下吧。”

“啊”

“王爷,人家还没``````”

“下去。”一声冷喝,他忽然就变了脸色,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身旁这些女人立刻闭了嘴,一个个极不情愿的起身离开。

桑千雪见状,也要起身,却被萧景月冷声叫住,“王妃留下。”

蓦地一愣,桑千雪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三人,十分异讶。未等她做出反应,下一刻萧景月却示意她坐到身边去,此举更是叫那些纷纷离开的女人恨得牙痒痒。

...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兑现承诺 片刻过后,偌大的花园终于安静下来,少了那群女人,桑千雪顿觉空气都要清新不少。

面对眼前三人,她也不那么拘谨,自在的坐到了萧景月身旁。

“怎么你不装了”

“有什么可装的,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我何须再约束自己”挑眉,桑千雪说得云淡风轻,那张紧绷的脸也缓和下来。唇角带着戏谑的笑,她看向萧景月道,“王爷不也是这样吗”

“你笑话本王”扭头看着一瞬变了神情的桑千雪,萧景月不由得俯身向前靠近了一点,在她耳边沉声问道。

“不敢”呵呵一笑,桑千雪毫不避讳他的眼神,扭头看了过去,“以后王爷可以再多找些女人回来,这几个明显不够用。”

“那是本王没能让她们发挥她们的作用。”不知为何,他自这个女人进门就想要修理她,可越是相处过后,他就越是。。。。。。越是有些不忍。

“就让她们放马过来吧”伸出纤细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桑千雪缓缓收拢手指捏成拳头,不急不缓道,“我只要动一动手指头,就能将她们全部捏死。”

“呵”一声浅不可闻的笑,萧景月正欲奚落她一番,却发觉两人面对面靠得很近,都快要贴在一起了。

近在咫尺,他甚至都能闻见桑千雪平稳的呼吸声,看着她波澜不惊的眼神,卷翘如扇子一般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诱人的红唇,他竟莫名的生出几分恼意。

这张脸上的一切似是都很完美,她为何要将原本协调的它们拼凑得如此奇怪,更让他无法揭穿她真正的面目。他很想看看,这张看似平凡的皮相下到底是一副怎样的面孔。

身旁两人,睁大眼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二人,均是一脸惊讶状。

惊的是,萧景月何时成了那么好说话的人,竟然容许一个女人对他如此不敬。但他们却更异讶,刚才那个唯唯诺诺冷静沉默的女子,怎么一瞬就变了模样,变得这般张狂却又让人难以心生厌意。

半晌的沉默,凉亭中仅有的四人就这样互望着,直到萧宸忍不住低咳出声,这才将众人拉了回神。

弯弯的嘴角扬起,桑千雪轻笑着在他耳边低声道,“王爷,你该不会迷上我了吧”

“哼”眼角一抽,萧景月随即后退半分,眼中有着不屑。

唇角的笑意慢慢加深,桑千雪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王爷,你不是说有话要说吗”

“本王自是没忘。”淡淡瞥她一眼,萧景月不再理会,随即坐直了身子,沉声道,“今天叫你来,是让你兑现你说的话。”身上的伤一夜间就好了七八成,对此,他不得不叹服。桑千雪那一手好医术,恐怕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全部加起来也比之不及。

或许,她真的能治好五弟的病和父皇的恶疾。

...

正文 第七十四章 王爷的噩梦 兑现她说的话

呵看来他已经默认她提的要求了。

抬眼,桑千雪看了看有些呆愣的萧宸,再看看眼中有着惊讶和疑惑的萧云岩,随即轻声道,“我说的话我自是会兑现,不过``````”

“别给本王谈条件。”

“我可没那闲工夫。”眼角略动了动,桑千雪缓缓站起身来走到萧云岩身后,淡淡道,“他的脉我已经把过了,想要治愈还需要一点时间。”

“什么意思”

“相信我的话就别多问”挑眉,她转过头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迎上她的目光,萧景月一脸正色,沉默半晌后才缓缓点头。

他也不知道为何那么容易就信了她的话,若是换了旁人,恐怕一个不慎就会成为刀下亡魂,哪还有命活到现在,更不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胡说八道。

可是,偏偏这个女人就可以

心中对她总有那么一点期待,一丝容忍。

微微拧眉,萧云岩起身看着径自说着话的两人,沉声道,“王兄,王嫂,你们到底在说何”

面对桑千雪的改变,他很惊讶,可他更惊讶的是桑千雪竟然说替他把过了脉。刚才的她沉稳内敛,言语中带着两分洒脱之意,那样平静如水的双眸让他不禁动容。而现在的她,霸道张扬,眉眼间那抹浑然天成的霸气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这位王嫂,着实让人难以琢磨

他实在疑惑

“没说什么。”简短的回答,桑千雪缓缓将手伸到他面前,一只小巧的白色瓷瓶出现在她掌中,“五王爷将这个收下,等心绞痛的时候再服用一粒。”

“你``````”她怎知他有心绞痛

抿唇,桑千雪笑得极浅,将瓷瓶放到他手中轻声道,“顽疾需要慢慢治,五王爷大可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将你治好的,你就把自己放心的交给我吧”

“交给你”皱眉,萧景月低声重复着她的话,极为不悦。转而看向萧云岩,他淡淡道,“五弟大可放心一试。”

“王兄,这是为何王嫂她还精通药理吗”

点头,萧景月随即道,“不必多问,相信我便可。”

“如此,便谢过了。”一声轻叹,萧云岩勉强收下那个小瓷瓶,轻声道,“云岩感谢王嫂赠药之美意。”

他的病,起伏纠缠数十年,又怎是一瓶药就能治好的

萧宸坐在一旁,看出了他的心思,随即岔开了话题,“王兄,无霜过两日就要回来了,你可做好了准备。”

猛的听闻无霜二字,萧景月突然变了脸色,无奈一叹,“我也正想跟你说此事,我要出一趟远门,无霜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烈无霜,这三个字永远是他的噩梦。

昨儿早上华丽丽的地震,晃得偶一阵后怕啊

人生中第二次地震,囧里个囧,继续码字去

...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侍妾林宛如 花园的宴席之后,王府很快又归于平静。渐渐入夜,王府各院都已掌起了灯,柔橘色的光笼罩着这偌大的王府,倒是平添几分宁静。

王爷已经离府,知道的却只几人,而真正知道原因的也只有那么两三人而已。

西院阁楼中弥漫着一股草药味,里屋的八角楠木床上躺着一位面色苍白的女子。芙蓉帐下,那张姣好的容颜上略有两分痛苦之意,蛾眉轻敛,红唇紧闭。

虽已是深秋,这京城中却也不算寒冷,可屋中早早的便燃起了暖炉,窗户也未曾打开一扇,倒是十分暖和。

淡淡的药味自屏风外飘来,睡梦中的人似是也能闻到这药味,眉头越发的皱紧,渐渐苏醒。

径自起身披了件斗篷,她起身走到桌前,明媚的大眼扫过桌上那碗热药汤,立时发出一声浅不可闻的轻叹。缓缓抬手端起那药碗,放在鼻下嗅了嗅,她却久久不肯喝下。

片刻的犹豫,她终是扬手,将那碗温热的药汁全数倒在了一旁的兰花盆中。

这样的汤药,即便治好了她的风寒,却也温暖不了她的心。

王爷,似是已不复从前了,她能看得出来。从前她只是这府中若干女人中的一个,大家都一样,即便都是抱着不同的目的进王府,可待遇却是相同的。而如今,有一个女人却先她们一步走进王爷的心中,她以前所做的一切恐怕都要枉费了。

就是那个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女人,那个似是有些呆滞愚钝的女人,是她让王爷变了性子,可也只唯独对她而已。虽说那女子看起来那么平凡甚至有些不堪,就连进门也受到了王爷的冷落,可她总觉得,那样的人不简单。

主子曾说过,这样善于藏锋的人,便是他们的敌人,是对手,要小心应付。即便主子不这样吩咐,她也会这样做。

因为,她抢走了她心爱的男人。

恨恨的想着,她连屋外的动静也不曾注意,端着药碗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那只釉瓷小碗竟被她捏成了几瓣掉落在地。

素儿端着蜜饯从屋外走来,看到的却是这样的一幕,不由得楞在了当场。

抬眼,淡淡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素儿,她轻声道,“没拿住碗,等会儿收拾下去。”

“是,姑娘。”在所有的王府侍妾中,她林宛如是唯一一个被称为姑娘,也是王爷从始至终都一直善待的女人。

“姑娘,你已经喝了药吗素儿刚把蜜饯拿来。”乖巧的放下手中的东西,她弯腰欲要收拾那些碎片。

“无妨,我等下再吃。”

“哎呀,姑娘你怎么不穿鞋子等会儿若是再着凉了,又要受苦了。”看着那双只穿了罗袜的小脚,素儿慌忙的走到床边将绣花鞋拿了过来,扶着林宛如坐下,为她将鞋子穿上,言语中还透着些许担忧之意,“姑娘,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轻轻点头,林宛如看了一眼低头为她穿鞋的素儿,嘴角终是缓缓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没事,屋中很暖和的,我会照顾好我自己。”

“姑娘还说呢,好端端的就生了病,一病就是好几日,也不让我告诉王爷,这会儿才稍稍好了点,又这样糟践自己了,何苦呢”

“看你说得,好像我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

“姑娘,其实你的心思我懂,不就是为了那个刚进府不久的王妃吗依我看,王爷是不会喜欢她的。”那个王妃她是见过了,真没觉得她哪里比姑娘好,如今又传出她耍手段勾引王爷的话,她便更不待见那没有狐媚相还装狐媚子的女人。

“呵”一声冷笑,她淡淡道,“你还小,什么都不懂。”

“谁说的。”穿好了鞋,她起身将林宛如扶了起来,随即俯身在她耳边轻笑道,“我刚听说,无霜郡主就要回来了,那王妃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头了,姑娘就等着看好戏吧”

听罢此话,林宛如眉头一敛,伸手拢了拢披风,似是有些忌惮。仅片刻功夫,她却又放松下来,嘴角轻轻牵动,露出一抹不易发觉的浅笑。

她回来,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深夜来访 夜已深,艼兰院中仅有桑千雪和小蕙二人,门前连个灯笼都没挂,似是没什么人气。晚风拂过,满园的花儿随风摆动,一股淡淡的幽香自院中飘进屋内,让人心神舒宁。

门外不掌灯是桑千雪的意思,反正她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没人愿意来,她更不待见谁过来。主屋内亮着灯,她拿一本书坐在铜镜前,任由小蕙为她梳理头发。

橘色的灯光将两人影子印在地面,一静一动,倒是显得十分和谐。

小蕙一边为桑千雪梳着头发,一边细细打量着她,注意着她的神色。有时候,她真看不清这个王妃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静下来的时候,她就像个端庄大方的大家小姐,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沉稳冷静,眉眼间那股冷敛的气质让旁人也为之感化,看到她就会莫名的心安宁静。昨晚见她为王爷处理伤口的时候,那样认真严肃的模样不禁让人为之动容。她从没见过女大夫,更何况是这样医术高明,手法精准干练沉着的女大夫。

而今早,在花园那一幕更是让她惊讶。

在王府中,她见过很多女人,那都是王爷带回来的,可她独独对这位皇上赐婚的王妃最感兴趣,也最有好感。

梳理完毕,她看了看铜镜中的女子,轻声道,“王妃,您可要上床歇息了”

“我再坐一会儿”放下手中的书,桑千雪抬头从铜镜中看着身后的人,浅浅一笑,“你先去睡吧。”

“没事,奴婢陪王妃再坐一会儿吧”

“随你吧。”起身,桑千雪径直走到桌前,正欲给自己倒杯茶,小蕙见状一把拿过茶壶轻声道,“奴婢来吧。”

“呵呵我又不是小孩子,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小姐,这点小事还是可以的。”从小到大,她做事向来都是亲力亲为的,爹也十分喜欢她这样的性子,如今身旁有个贴身的人了,反倒有些不习惯。

“王妃,恕奴婢斗胆问一句,您真的是丞相的女儿吗”从哪方面看都不像,准确的说都没那么简单。

“你在探我的口风”端着茶,桑千雪眯眼看着小蕙,慢吞吞的说道,“是也好,不是也罢,既然嫁过来了我便是三王妃,你说是吧”

“奴婢也这样认为,但是奴婢更想知道王妃以前是做什么的在哪里学到的一手好医术因为``````因为奴婢也想学一学。”腼腆的笑了笑,小蕙柔声说着话。

“你想学”挑眉,桑千雪缓缓放下茶杯,眼中闪电般掠过一抹悲戚之色,快得难以被人发觉,“这可没那么容易学,你想救什么人吗”

“不是。”摇头,小蕙随即道,“奴婢只是想多学点能够用上的本事,以便将来能帮到王爷。”

“将来”秀眉微皱,桑千雪忍不住开口问道,“小蕙,你跟王爷是什么关系”一个脾性怪异甚至有些扭曲的妖孽男人,身边有一个如此贴心的丫鬟,对此她真的很感兴趣,想要探出些小道消息。

“王妃千万不要误会,小蕙就是个丫鬟而已。”

“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么紧张作何”勾唇一笑,桑千雪随即道,“是通房丫鬟吧”

“王妃您真的误会了,小蕙只是王爷捡回来的一个丫头而已,对王爷从没非分之想,只想一心一意伺候保护王爷,仅此而已。”

“呵”看她急于解释,桑千雪也不再打趣她,只轻声道,“哦原来是个衷心的小丫头,那王爷真是有福了。”

“王妃千万别那么说,小蕙的命都是王爷救下来的,自当舍命报答王爷的再造之恩。”

“嗯,这个想法不错。”点点头,桑千雪又问道,“那你觉得王爷是个怎样的人”

是个怎样的人她好似也不曾看透

桑千雪刚问完话,似是听到一声极为不屑的冷嗤,心下不由得一惊。未等她细想,门外院中便传来一阵脚步声,隔着房门隐约可见几个灯笼缓缓移向这边。双眸中闪过一抹不满之色,她随即示意小蕙开门看看到底是谁。

...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妹妹送的补汤 门还未开,一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便已响起,细听之下,小蕙眉头渐皱,低声道,“好像是十六娘。”

“呵”一声浅不可闻的笑,桑千雪点头道,“不是好像,是肯定,去看看她来做什么”

这大半夜的,旁人估计都已经睡下了,即便没睡也在各自院中做着自己的事情,这女人这么风风火火的跑来是想做什么呢

开了门,小蕙看着门外的三人,礼貌道,“奴婢见过十六娘。”

“你的主子呢”站在门外,她丝毫没有身份差别的意识,口气狂妄得紧。

看了看她身后丫鬟手中提着的东西,小蕙轻声道,“王妃正准备睡下,不知十六娘找王妃有什么事”

“你一个丫鬟,有什么资格盘问我,我要进去。”不屑的瞥了小蕙一眼,她根本不把这个王爷的贴身丫鬟放在眼里,这也是为何她进府那么久,却很少能见到王爷的原因。

听见屋内桑千雪的轻咳声,小蕙识趣的让出一条路,“十六娘请。”

进了屋,一身红衣的妖艳女子将这从未踏进过的房间细细打量了一眼,除了桑千雪那多得吓人的嫁妆,似是没看到什么能引起她兴趣的东西。冷哼两声,她随即走进正屋,带着两个丫鬟径直走到了桑千雪身旁。

“姐姐还没睡下吗”大喇喇的坐到了桑千雪身旁,她笑看着桑千雪朗声问着话。

摇摇头,桑千雪淡淡道,“还没呢你来做什么”

“我这次来,自是为了感谢姐姐上次搭救之情,姐姐难道不欢迎吗”

“怎会不欢迎”她看着眼前的女子浅浅一笑。

“欢迎就好”娇媚的笑着,她随即指着身后丫鬟提的汤盅道,“这是妹妹给姐姐送来的补汤,感谢姐姐上次不吝相救,姐姐是丞相的女儿,自是什么补汤都尝过的,不过这是妹妹的一片心意,姐姐可不要嫌弃妹妹这补汤才是。”

“怎会”笑得极浅,桑千雪抬眼示意小蕙收下,狭长的凤眼中划过一抹冷冽之意,表面却是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这个不怀好意的女人,暗笑她的愚蠢。

半夜三更来送补汤,这样的举动怎不叫人疑惑,端的是应验了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真是个不长进的蠢货

见桑千雪只笑不语,也没有喝汤的打算,她随即柔声道,“姐姐怎么不喝呢冷了可就不好喝了”

端坐在一旁,桑千雪直直的看着她,不曾答话

有些人,天生就是如此愚蠢而且不可一世,给她多少次机会也不懂得珍惜,就如比眼前这位一般,上次的教训她显然没记下,非但不懂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这样的蠢材,留在这不太平的王府,迟早一天是要被收拾的。既然她急于送死,她就勉为其难帮她一把,让她早登极乐也好。

片刻的沉默后,屋中的气氛顿时尴尬无比,桑千雪见她已经被盯得有些手足无措,终是扯唇一笑,伸手拿过那汤盅,轻声道,“你深夜送汤一番好意,我喝便是。”

...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虚惊一场 端起那盅汤,桑千雪低头看了看,琥珀色的汤汁散发了浓郁的香味,倒是十分诱人,美中不足的便是其间还掺杂了一股淡淡的奇怪味道。

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汤匙,桑千雪正欲盛汤,却被小蕙轻声叫住了,“王妃,夜已深,这补汤还是明日再喝吧,以免夜晚失眠。”

这个时辰过来送汤,就好比黄鼠狼给鸡拜年,其中的意义她多少也能猜到两分。

“你这小丫头,管得未免太多了吧姐姐喝了汤若是睡不着,我自会陪她闲聊消遣,哪轮得到你多嘴多舌”呵斥过了小蕙,她又转眼看向桑千雪,笑容满面道,“姐姐趁热喝吧,若是喜欢,妹妹以后就经常为姐姐炖这补汤。”

“好啊”抿唇轻笑,桑千雪微微抬眼示意小蕙无需多说,随即舀一勺汤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不急不缓道,“妹妹这个时候来送补汤,真是叫我感动,不过自然也叫旁人疑惑,免不了会怀疑妹妹动机不纯”挑眉,她看着对面有些紧张的女子,小嘴张合道,“你说,我要是喝了你这补汤,突然暴毙在此,她们会怎么处置你”

倏地,红衣女子呆滞当场。

狡辩的话她来之前已经想好,栽赃的事她也有准备,却不想桑千雪竟然将这话挑明,怎生不叫她害怕

见她这般模样,桑千雪随即扯唇一笑,“瞧你,吓成这样,我不过开个玩笑而已,你也不会半夜三更给我送毒汤来吧”

慌忙点头,女子赶紧道,“那是自然。”暗暗吞了吞口水,她随即又道,“实话告诉姐姐吧,我之所以来送汤,也不过是眼尖手快而已,今天在花园我可是什么都看出来了”

“哦你都看出些什么来”眉梢一挑,桑千雪停住了动作,抬眼示意她说下去。

“呵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随即轻声道,“妹妹只是从王爷的反常举动中看出他对姐姐的特别之处,虽说姐姐生得并不是花容月貌,但妹妹觉得王爷定是喜欢姐姐的。我们这些做侍妾的,自然是得捡高枝攀,只希望姐姐将来多照顾照顾我这个妹妹才是。”

“呵你倒是个实诚的人。”

“让姐姐见笑了。汤就快要冷了,姐姐快喝吧”笑得谄媚,她看着她手中那勺子汤汁催促着。

“好。”轻轻点头,桑千雪终是低下头去,张嘴毫不犹豫将那汤喝下。

还未咽下,不知何处一道疾风过来,喉头一阵麻,桑千雪张口便将那毒汤给喷了出去,吓得坐在对面的女人大叫着跳开来。

汤汁洒地,并没有如其余几人料想的一般,没有半点异常,这不禁让小蕙觉得惊讶,就连差点被泼汤的梅娘也有些诧异。

难道这汤并不如那个女人所说,只是一盅单纯的补汤那她这大半夜的忙活,为了又是哪一桩不过,好在这汤并无大碍,不然她恐怕就有口难辩了

...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王爷隐在房 小蕙怔楞片刻后,赶紧扯出罗帕为桑千雪擦拭,并迅速接过桑千雪手中的勺子,关心的问道,“王妃,你没烫着吧”

摇摇头,桑千雪淡笑道,“无妨,不过一盅温汤罢了,怎么会烫着。”拿过小蕙的帕子擦了擦手,桑千雪转而看向站在一旁的女人,语气有些生硬,“不过是洒了点汤,瞧你吓得好像这汤里有什么污秽的东西一般”

“呵呵姐姐说笑了,我不过是紧张了点,让姐姐见笑了”尴尬的笑着,她缓缓走上前来,赶紧示意身后的丫鬟将汤盅收起来,随即道,“看来这汤不太合姐姐的口味,不如我收了去,改明儿重炖一盅再给姐姐送来。”

“去吧”点头,桑千雪并不想与她多做纠缠,因为此时屋中还有旁的人,那道阻止她喝汤的疾风足以让她紧张,对方能无声无息潜入她的房中,其能力绝不可小觑。

“姐姐早些休息,妹妹告退。”招呼过后,她带着两个丫鬟转身离开。走到房门处,忍不住侧目瞪着那汤盅,暗暗咒骂道,真是没用,给我一盅温汤害我白忙一场。

闻见她的低咒,桑千雪不由得冷笑。

这样的蠢女人,无需她动手,迟早有一点会自己消失的。

见她们离开,小蕙随即将房门关上。转头,却看见桑千雪正仰头看着西房梁,眼瞳动也不动。未等她开口问话,一道月白色身影迅速从房梁上翻下,悄无声息的飘至两人身前。

待看清来人的脸,小蕙赶紧低头道,“见过殿下,殿下怎么会在房梁上”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桑千雪也有几分诧异不是说要出门躲避那个什么无霜郡主吗怎么这个时候会在她的房中

丝毫不理会小蕙的问题,萧景月猛的欺身上前,一把扣住了桑千雪的手腕,力道却不重。

蓦地一惊,桑千雪反射性的往后一退,意欲躲开他的手,两人僵持不下,萧景月只得用力一拉,顺势将她拉进了怀中。与此同时,身上的伤传来一阵疼痛,让他不自觉的闷哼出声。

手中的动作却未因此停滞半分,搂住桑千雪的细腰,萧景月忍住牵动伤口的疼痛将她推至墙角,迫得她无处逃避。下一瞬,桑千雪随即轻呼出声,看着眼前这张突然放大的俊脸,不知所措。

见她不再挣扎,萧景月蓦地伸手,捏住她尖尖的下巴。无视她眼中的恐慌和身后小蕙的抽气声,他低头便朝着桑千雪压去。

...

正文 第八十章 借机亲吻 该死的蠢女人,在他面前装蠢也就罢了,为何要傻到喝下这不安好心之人送来的汤

即便他亲眼目睹那汤汁泼洒在地没有半分异常,他依旧是担心不已,定要亲自检查一下才会放心。

近在咫尺的距离,桑千雪瞪着眼前这张俊美面容,顿觉全身僵硬,那双黑眸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渐渐靠近的脸。

掰开她的唇,萧景月完全不理会她的反应,在她唇边轻轻嗅了嗅,随即将视线移向她那殷桃小口中,再三确定并无异样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抬眼,触及桑千雪异样的眼神,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萧景月不由暗笑,非但没有要松开他的意思,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

邪魅一笑,他将唇凑到了桑千雪耳边,低声呢喃,“你在想什么”

浑身一阵不适,桑千雪忙不迭的往后挪了挪,耳边似是还残留着一丝酥麻之意,赶紧摇头道,“没什么”

“呵”浅笑,萧景月看着她有些涣散的瞳,随即又道,“本王的怀抱可还温暖”

“还,还好”这一刻,她好似萧景月怀中的猎物,被驯服的猎物,再没有抵触反抗的能力。

“可是,你会因此付出代价”邪魅一笑,他倏地凑上双唇,重重印在了桑千雪的唇瓣上,用力吸吮着她唇边的甜美。

“啊”身后,小蕙差点惊叫出声,慌忙的伸手捂住嘴巴,她立刻识趣的转身,逃一般的离开这渐进升温的房间。

哎,少儿不宜啊王爷这是怎么了,竟然连赶她出去也忘记了,果然是吻得忘情那样暧昧的场面,旁人很少有不臊红脸的。

好热,好热

屋内,桑千雪终是回神过来,瞥见将自己压倒在墙角的男人,心下难免懊恼,伸手揪住他的衣服就要挣扎。

萧景月早就看出她的目的,死死拽着她不肯松手,嘴下力道也加重几分,好似要将她全身的力气抽干一般。感觉到桑千雪已经开始粗喘,他才稍稍松了松,张嘴含糊不清道,“别乱动,闭上眼睛。”

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温热气息,桑千雪好似被蛊惑了一般,停止了挣扎。刚温顺片刻,下一瞬,她却突然张嘴在萧景月唇边用力一咬,并趁势推开了他,躲得远远的。

一声轻呼,萧景月咬牙看着站在对面一脸防备的女人,想要发火却又不得不顾及到刚才被她碰到的伤口。两人对望片刻,他终是缓缓开口道,“你这该死的笨女人,总是要本王操心,竟然敢喝那个女人送来的补汤,简直是不知死活”

刚才还听她向小蕙打听自己的事,下一刻她却做出这样的蠢事,害他慌忙的出现为她检查。这女人大事精明,小事却糊里糊涂,搞不好哪一天就会死在那些女人手上

...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同床共枕 搞了半天,原来是担心她

听完他的话,桑千雪一时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心底似是蔓延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似``````

好似她来到这个世上刚刚醒转的那个大雪天,爹从林中将她抱起,微笑着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哄她笑的那一瞬。

“看着本王作何”没好气的白她一眼,萧景月不再理会,随即理了理衣服,转身进了里屋。见他进屋,桑千雪赶紧跟了上去,轻声道,“你不是要去避祸吗怎么又回来了”

她更想问的是,怎么还躲在她的房中

“避祸”眉峰一挑,他冷声道,“谁告诉你的”

“不是说无霜郡主就要回来了吗你那么忌惮她,不是避祸是什么”

“你了解烈无霜吗”那个女人,他这一辈子恐怕都很难甩掉。

点头,桑千雪缓缓道,“略有耳闻,天朝唯一的异姓郡主,她爹就是几年前去世的烈武候。”

“你说的这些但凡是天朝的子民恐怕都知道。”冷嗤一声,萧景月大喇喇的坐到了床边,不急不缓道,“她既然远归,我又何必躲闪,她难道能吃了我不成。”

她是不会吃你可是因为你,我今晚恐怕又要受罪了

看着他坐在床边,桑千雪忍不住扁扁嘴。哎今晚搞不好又要挂凳子去

“你,今晚不回房吗”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她不甘心的问道。

“整个王府都是本王的地方,本王想去``````”

“你想去哪里,还需别人同意吗我明白,我这就出去,不打扰您老休息”接过他的话,桑千雪无奈道。

他老吗

眼角忍不住抽动,他轻声道,“不必出去”

“啊”

“在这里给我守着,以免有人对我下毒手”说罢,他忍不住弯起唇角,笑得揶揄。

不等桑千雪回答,他利落的退去衣服,掀开被子躺下。

嘴角轻轻动了动,桑千雪死死的盯着他,心下暗道,“若是有人对你下毒手,那个人一定是我”

夜已深,门外悄无声息,小蕙或许早就睡下,如今他们两人没了话,这屋中立刻安静下来。很快,桑千雪便听见那妖孽男人平稳的呼吸声,磨了磨牙小尖牙,她终是一狠心站起身来,自顾自的说道,“这是我的床,凭什么给你睡”

大步走过去,她脱鞋上床,萧景月都没有半点反应。将头埋在棉被里,她眯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萧景月,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这个男人,长得太过完美,就连美貌如她也有几分嫉妒。

只可惜,他的病``````

晚点还有一更,敬请期待,吼吼

...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夜袭 子时已过,桑千雪已哈欠连连,再次看了看熟睡的男人,她缓缓翻身,背对着他闭眼而眠。

新婚数日,这是两人头一次同床共枕,虽然盖的被子并不是同一张,但这对萧景月来说已经是极致的忍让了。

半晌后,感知到身旁的人呼吸已经渐进平稳,他才缓缓睁开眼。眼中没有半丝倦意,他侧目看着那有些瘦弱的后背,勾起薄唇轻声道,“陌红珠。”

“嗯”睡得迷糊,桑千雪竟张口含糊不清的应下。

“陌红珠,陌红珠,陌红珠``````”似是跟她较上劲,萧景月不断重复着她的名字。

“嗯”依旧只有一句回答,萧景月想要再叫时,她已经彻底的合上了红唇,半个字也没了。

见她能在自己身边睡得如此安稳,萧景月竟忍不住轻笑出声,缓缓伸手为她理了理头发,自顾自的说道,“若你不是陌家的人,或许我们还能和平共处,可你偏偏是父皇和那个老东西硬塞给我的,真是好笑”

手指勾着她的黑发不肯放,转动的手腕不自觉的加重些许力道,把玩着她的头发,他一字一句道,“陌红珠,你今生,可否只做我一人的王妃不管将来你我是敌对还是陌路,现在的你都不可背叛我如若不然``````”

我定会叫你死无全尸

五指不自觉的收紧,那缕青丝被他紧攥在手中,似是要将它扯断一般。良久,他才缓缓松了手,同样背过身去。

这一夜,是他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与一个女人同卧一塌她也是除母妃以外,唯一一个可以与他如此这般相处的女人

不知睡了多久,迷糊中,一阵难以发觉的异响同时将两人惊醒。蓦地睁眼,萧景月迅速从床上坐起,身形快如鬼魅一般,第一瞬想到的便是睡在一旁的女人。

伸手将桑千雪捞进怀中,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一阵破风之声伴着数枚菱形暗器破窗而入,精准的飞向床上。抱着怀中的人,萧景月银牙一咬,立即从床上跃起,这才险险的躲开了那来势汹汹的暗器。

该死,今夜林子飞不在府中,他本也是半路折返,却不想对方竟然来得如此突然听那气息,门外至少数十人,他们能躲过诸多守卫来到这里,其实力皆不可小觑,凭刚才那暗器的手法更可认定都是个中高手,今晚必定有一场恶战。

三更奉上,祝大家周末愉快哦

...

正文 第八十三章 纳命来 窝在萧景月怀中,桑千雪抗议的伸了伸手,捏着小拳头在他眼前晃动着,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这样一番折腾,她要是再不醒来,那可真是个反应迟钝的笨蛋了与其窝在他怀中做他的包袱,不如远远的站在一旁看戏来得好。

听着屋外几人的气息,桑千雪断定以妖孽男人的身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大不了她站在一旁偶尔下下黑手,适时的帮他一把就行。

完全无视她的反应,萧景月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搂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半分。此时在这艼兰院,除了腰间的那柄软剑便再找不到兵器,唯一可用的就仅有这把防身的利器而已。

缓缓伸手,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未等他发言,桑千雪却利索的从他怀中伸出另外一只手,毫不犹豫便曲起手指在那柄刻有龙纹的剑身上轻轻一弹。

嗡嗡之声立时自屋中响起,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肃杀之意,就连躲在门外意欲暗杀的人也顿觉压抑无比。而桑千雪却完全无视萧景月满是怒火的眼神,笑夸道,“弹指龙鸣,剑身虽软却可削铁如泥,好剑”

这把剑,以后一定找个机会顺来。

看着萧景月不满的神色,她随即轻声道,“瞪我作何既然人家都到门外了,好歹也得招呼一下吧”打趣一笑,她趁萧景月手臂微松之时从他怀中一跃而起,拍拍手站在他身旁道,“王爷夫君,人家相信你能摆平他们的,要加油哦”说着话,她却将视线落在了萧景月裸露的锁骨上,啧啧,他这衣襟半开的模样,真叫人心动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萧景月斜眼她笑得如此轻松,真恨不得挥剑将这只刚刚抱过她的手给切下来。亏他如此紧张,这该死的女人却不知天高地厚,还雀跃的在一旁咋呼

真是``````有够笨的

理了理衣衫,他立于屋中面向门外冷声道,“诸位远道而来却龟缩在门外,难道还要本王亲自来请不是”

话刚说完,房门嘭的一声被踢开,数道黑影迅速跃进房中,没有片刻的犹豫,全都挥动着手中的兵器朝萧景月砍去。

这一次,他们势在必得。

这些黑衣人进门之时,桑千雪细看了一番,九个高大强壮的男子,均是黑衣蒙面,手中刀剑戟斩皆有。

淮北鼎鼎有名的九雄,不过在她眼中就是九只狗熊而已,却不想他们竟也当起了别人的走狗,干起这暗杀当朝王爷之事

霎时间,原本的安静已不复,屋中除了刀剑相撞与众人微重的喘息,旁的都听不见。为首的黑衣人提剑朝着萧景月面门挥下,口中还冷喝道,“萧景月,纳命来。”

放眼天朝,或是中原六国,忌惮萧景月的人很多,这些江湖人却闯进府中意欲行刺。此时,他们都已直呼名讳,其心中的仇视之意可见一般。看见那些近在咫尺的刀剑,桑千雪不由得冷抽一声,暗暗后退。

这里相当不安全,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可是,她很疑惑为何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人来,就连住在隔壁的小蕙都没有半点反应,难道她睡得如此的沉

...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嗜血 这世上,想要他命的人多不胜数,若是那么容易就叫人取了去,那他哪还有命活到现在

与桑千雪相似,他们都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时时都要护着自己的命,以免被那些窥视已久的人夺了去。不同的是,他们一个在朝堂,一个在江湖,对手也各异。

他最恨,便是这样不相干的人直呼他的名讳,母妃亲自为他取的名怎可让这样的杂碎玷污。

握住剑柄的手指微动,他睨了一眼迎面而来的黑衣人,蓦地挥剑凌空跃起,身形快如闪电。有些惊讶,即便桑千雪知道他武艺过人,却也没想到已到如此厉害的地步。

空中,一道鬼魅般的白色身影一晃即过,他手中的长剑闪烁着骇人的寒芒,手腕一转便挽出万朵剑花,剑气夹着不可阻挡之势袭向身前的三名黑衣人。三声惨叫不约而同的响起,随后便见三只血淋淋的手臂自空中抛下,其中一条一阵翻滚后落在了桑千雪跟前,惹得她忙不迭的后退两步。

墙上地下,满是鲜红的血迹,空气中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弥漫开来,连见惯了杀戮的桑千雪也不由得皱皱眉头。

淮北九雄的武功在江湖上可谓数一数二,如今九人同时出动,却被萧景月一剑削掉三人的右臂,简直让人震惊

他的武功,似是已超过了她的料想

冷眼看着被重创后倒地痛呼的三人,萧景月勾唇讥笑,那双漂亮的双眸中满是邪气。身旁,一黑衣人怔楞过后随即爆吼道,“该死的,看爷爷如何将你碎尸万段。”

“就凭你”不屑的冷哼,萧景月趁势屈膝抬脚,将刚才三人掉落在脚边的兵器踢出,两剑一刀带着破风之声直直飞向来人面门,惊得他连忙身形一滞,想要躲开飞来的利器。未等他转身落地,一柄长剑却稳稳的搭在了他的肩上,剑身散发着森森寒光,持剑之人不给他半分喘息的机会,只听见利器刺过皮肤的声音,一股热血便已顺着剑身迅速滴落,很快就将那暗彩玲珑的地毯染红。

听着那剑刃拉过肌肤的声音,桑千雪顿觉浑身上下满是鸡皮疙瘩,随即闻见一阵抽气声与两人的惊呼,“老四”

啧啧,看这身手,或许根本用不了她出手,再等片刻这好戏就该散了吧这里没半个人影,等会儿该找谁来收拾这些脏东西

哎,真是头疼

今儿依旧三更,敬请期待,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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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五章 抛弃 房中,除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还有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冽之气。

萧景月以一对这剩下的五人,没有丝毫的惬意,面无波澜道,“时候不早了,本王早些送你们上路,也好早些休息。”

“姓萧的,你不要太得意,我不会让老四白死的。”狠狠的瞪着他,为首的黑衣人怒吼一声,“围住他,杀无赦”

看样子,真正的好戏就要开演了,桑千雪伸手捂住鼻子,嫌恶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哪条胳膊,再次往墙角挪了挪。谁知,她这一动却叫地上那个受伤的黑衣人注意到了,那人伸手捂着血流不止的断臂看向她咬牙切齿道,“二哥,那个女人也不要放过,她定是这杂种刚娶进门的王妃。”

啧啧不但出言不敬,还打算要她的命,这人心肠好歹毒啊

看来这两年,这九只大狗熊不但没吸取教训弃恶从善,反而变本加厉连嘴巴都变得这般刁钻了,真该好好惩治一番才是

他们如今闯入艼兰院刺杀萧景月,于她就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被他们陷于不义,背上谋害王爷或是保护不力的罪名,要么就是同赴黄泉。

这两个结果对她,可都是大大的不妙。

看着提刀朝她挥来的两只大熊,她飞快的移动脚步往萧景月这边靠拢。

可惜``````

未等她奔至安全的地方,一柄大刀已经稳稳的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冰凉的刀身折射着光散发出阵阵寒意。心中咯噔一下,不等她解释,另外一柄刀刃也搭在了她肩上,持刀之人冷笑着冲萧景月叫嚣道,“姓萧的,想要你王妃的命,就乖乖弃剑求死。”

“各,各位,有话好说”抬眼,她看了看已经止住身形犹豫不前的萧景月,声音有些颤抖。

这一刻,她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想赌,赌她在萧景月心中的位置。

为的只是刚才浅眠时她听到的那些话

你今生,可否只做我一人的王妃

不要背叛我,否则``````

这句话于他,是一时兴起所说,还是发自肺腑

她很想知道。

两相对望,四目纠缠,萧景月直直站在原处,看着桑千雪那眸光流转的眼,静默不语。

片刻的迟疑,他缓缓收回目光,漫不经心道,“本王若是不想要她的命呢”

众人皆楞,却有一声浅不可闻的讥笑

他对她的命,没兴趣

...

正文 第八十六章 疼死,也罢 眼睑低垂,桑千雪不着痕迹的掩去了眼中的失落之色,藏于袖中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尖尖的指甲已经掐入掌心。

很疼,很疼

只不过,没有人在意罢了

连她这条命都贱如蝼蚁,更何况这点点痛楚。

明明告诫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可她却在刚才的那一瞬动摇了,心底那一丝渴望在叫嚣着,想要更多的关爱,想要除爹与师祖以外更多值得信赖的人。

可惜,她高估自己了

垂下头,那明亮的双瞳渐渐缩进,一抹血色浮上眼角。紧握的拳头缓慢松开,像是蠢蠢欲动的邪魔,浑身满是肃杀之气。

身旁的两人似是也感觉到了异常,拿刀的手不自居的紧了紧,刀刃朝着她那娇嫩的脖子用力一压,雪白的肌肤顿时被划出一条雪线,刺眼无比

“老实点”一声冷喝,拉回了她的思绪,蓦地抬头,眼中那抹血色也渐渐退下,看到的却是萧景月极力隐忍的双瞳。

下一瞬,温润的嗓音缓缓响起,“疼吗”

疼吗

一时语塞,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似是全身都僵住了一般,两片薄唇在疼与不疼两字间挣扎,久久不曾答话。就在此时,手臂被左边的男人用力一扯,一阵近乎麻木的疼痛迫得她点头,“疼”

手臂好似要被扯断了一般,疼得她想要杀人

也不知,她若是当着他的面将这些人碎尸万段,他会作何感想

冷眼看着她皱眉的样子,他淡淡的道,“那便疼死好了,也省得他们动手。”

嗷嗷嗷嗷,这回是真的要上架了吧话说本来今儿就该上架的,偶拖延了一下,再奉献一章免费滴,嘿嘿下面,将偶简短滴上架感言再发一遍哈

这本书从开始到现在准备上架,偶写得很用心,如今能够上架偶也很高兴。有那么多支持偶的可爱滴亲,偶更是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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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更新要求就严格了,偶估计很快就会变成码字达人,那样大家看着也过瘾一点。有关充值滴详细步骤,偶就不多说了哈,因为,因为偶也不知道,初来乍到从没去充值过的说,囧

偶在这里邪恶滴打个小广告,吼吼要想知道后边发生了啥,千雪与妖孽王爷到底是合是分,敬请关注之后滴内容,嘎嘎

最后鞠躬,再次感谢支持过偶的亲们,偶闪之,准备以后的万更去鸟,各位么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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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七章 抵死相护 她疼,他此时却更疼。

疼她被人胁迫,这些该死的人竟然伤了她。连他都舍不得伤她半分,却亲眼目睹她被人用刀架住划破肌肤。

可是,胸口的疼痛也未曾止住。这该死的旧疾,竟然这这时发作,那心肺揪扯的难受让他厌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面容也渐进苍白,他紧了紧握剑的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像是蓄力待发,却又像是痛疼难耐。

看着他平静如水的双眸,桑千雪恨恨的咬牙,他的心,竟比她的还要黑。

她疼死了,他就会很开心吗

那她偏不如他的愿

“少说废话,你别拿话激我们,谁不知这位王妃是丞相之女,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好交代若是让她的小命,你就立刻送上你的人头”

“本王连自己的人头都没了,又何须惧怕交代之事”冷声说着,他依旧稳稳的站在原地没有半分动作。

“即便你不答应,今天你也必须死。”这里毕竟是王府,不宜久留,要速战速决。

哂笑一声,他直直的看着桑千雪,淡然道,“既然说得如此肯定,又为何拿个女人来威胁本王,真是好笑之极”不知这绞痛何时能过去,或许又会像之前那样痛到昏睡,他不能再与他们纠缠,否则恐怕救不下那笨女人

不等他们反应,他蓦地冷喝一声,提气一纵跃至身旁几人眼前,手中利剑破风一斩。顷刻间,鲜血四溅,那名被砍下头颅的黑衣人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一颗睁眼的脑袋就这样滚落在地,停在了擒住桑千雪两人的身前。

几声惊呼响起,两道剑气夹杂着无止的恨意朝他挥来。扬剑挡下,顿觉虎口一阵麻,脚下也有两分踉跄。强忍中胸口翻滚的气血,他咬牙硬撑,丝毫不理会近身的剑刃,反而扬剑朝着胁迫桑千雪的两人挥去。

剑尖宛如灵蛇吐蕊一般,直袭两人面门,却也将桑千雪至于危险之地,可他却没有半分的停留。

利落的躲过旁边两人的剑锋,他出手便是狠招,招招要人命,持刀胁迫桑千雪的两人迫于无奈只得挥刀抵挡,而桑千雪也抢在这一瞬间脱身,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他这一招,够狠够毒,却也是救了她的命

真不知是该感激他的救命之恩,还是该厌恶他刚才所说的话

见她已脱了身,萧景月终是松了一口气,挥剑转身,强忍着那口气血,迅速脱离这绵密的剑气。身边,顾不得已死的两个兄弟和断臂的三人,剩下的四人死死的缠住他,不顾一切的回击。

顾此失彼,这一番折腾下来,他胸口的气血已经涌到嗓子眼。被迫夹在这刀锋剑气中,他只得提起一纵,想要跃出他们的包围。半途,他蓦地身形微晃,险些踉跄倒地。

“嗯``````”浅不可闻的闷哼,他身形一滞,硬生生抑制了翻滚的气血。

不能再动内力了,否则他必定血脉爆裂而亡。

思及此,他猛地扬剑横扫,就地一滚狼狈的退出了他们的包围。起身,对准迎面而来的人狠狠一掌,只听嘎啦一声,伴随着惨叫,一条血肉模糊的胳膊竟被他硬生生的扯掉,飞出了老远。

这一幕,太血腥

他那雪白的中衣上已猩红点点,站在剩下的三人面前,他好似炼狱修罗一般,冷冽的双眼中除了杀气便再也找不到旁的神色。

一瞬,剩下的三人竟有些惊恐了,止步不前,看着眼前这个嗜血男人有些颤抖的道,“你``````你这诡异的武功是从何而来”

九人来,却只剩下他们三人还健全,早知这美貌的王爷竟有如此手段,他们或许不会接下这单生意。

张嘴,话未出口,一股热血便已迫不及待的溢出嘴角。鲜血一滴一滴落下,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襟。迅速低头,他掩嘴,皱眉将将血液吞咽回去。

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他身形已然不稳,桑千雪蓦地回神,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他怎会``````怎会如此

抬头,他摇了摇已经无法清醒的脑袋,脸色苍白如纸。踉跄的抬脚,短短的距离,于此时的他却好似很远。好不容易扯住桑千雪的手,他慌忙的将她扯到身后,“不要乱跑,你想再次被他们擒住吗”痛苦的拧着眉,话刚说完,喉头又是一股腥热,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滴落,衬着那惨白的脸好不妖艳。

“景月``````”身后,桑千雪破天荒的叫了他的名字。伸手扶住他有些摇晃的身子,她这才发现,他定是旧疾已发,只不过一直在忍而已。

“陌红珠。”背对着她,萧景月睁眼看着对面虎视眈眈的三人,意识却渐渐消散,胸口疼得快要窒息,“本王怕是不能将他们赶出去了,你自己解决吧”

嘴角的血迹渐渐干涸,薄唇张张合合,他的声音几乎浅不可闻,“若是无法办到``````那就将本王交给他们,这样你或许``````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命,陌红珠``````”

“我在。”慌得靠前,桑千雪睁大双眼看着他,“我会将你交出去,你不必担心”此时,她自是顺着他的意思走,说着如此不可理喻的话,心中却已被感动填满。

他说,如果有危险,便将他交出去,这样也可保她性命

他在此时,依旧想着她的命,而将自己置于险地,这样的话,怎能不叫她动容

“你,你这该死的笨女人,你简直是``````找死”她的话,却叫他更为担心,以她的性子,恐怕不会按照他所说的去做。只是,他已然没了半点力气,心口止不住的疼意叫他连支撑自己的身体都有些困难,俯首在她耳边,他轻轻动了动嘴唇,随即缓缓闭上双眼。

看着渐进虚弱的男子,听闻一句带着歉意的对不起她耳边徘徊,桑千雪蓦地一惊,待她轻轻摇晃他的身体之时,他的眼皮却渐渐合上,那沉重的身子在下一刻压在了她的身上,将她扑倒在地。

猝不及防的跌倒,身上压着昏倒的男子,桑千雪疼得龇牙咧嘴。并不是跌得有多疼,而是肩上那两排紧咬的牙齿叫她有些难以忍受。这个时候,他即便晕倒了,也紧紧攥着她的手,咬住她的肩膀,好似生怕失去什么似的。

“萧景月,该死的``````”被他这样紧攥着手,肩膀上的疼痛也越来越强烈,她根本无法脱身,不由得低咒一声。

而怀中的男子,根本不曾看见她眼底的无奈,趴在她温暖的胸口,他下意识的紧了紧手臂,就好似在一个冰冷寂寥的夜晚找到了一处温暖之地,舍不得放开。

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幽兰香气,像是一种安抚,能让他平静。

一如幼时,他从层层花海中探出头来,看着一脸慈爱的母妃撒娇的笑着。母妃则回以一笑,顿时叫他觉得莫名的心安,心底只有快要溢出的幸福。

被他紧紧的压在身下,桑千雪咬牙隐忍,承受着他的全部力量和被咬的痛楚。片刻,那三人终是回过神来,一声爆喝,“原来你已受伤”

刚才还有了胆怯之意的男人突然叫嚣起来,“该死的杂种,老子要你为我诸位兄弟偿命”

要他偿命谈何容易

有她在这里一刻,这些人就别想动他半分。如今并不是月圆之夜,她便可肆无忌惮,杀这几只笨狗熊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旁,已在地上调息了多时的男人猛地睁眼,瞪着跌倒在地的两人咬牙切齿道,“六弟,将我的剑给我,我要亲自砍了这杂种。”

“三哥,你的手``````”

“我已封住穴道,若是不能手刃这杂种,怎可平息我断臂之痛,把剑给我”一声怒喝,将他心中的怒火暴露无余。

轻声应下,被唤作六弟的人将手中的剑递了过去,还未来得及将他扶起,却听一个极冷的声音道,“你们几位就不必争抢了,今天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将昏死过去的萧景月稳妥的放在一旁,桑千雪缓缓从地上站起身子,淡定从容的理了理衣服,全然不似刚才的怯懦。狭长的凤眼扫过眼前的众人,她随即冷冷道,“既然来了,就把命留下吧”

“你,好大的口气”虽说有些不服,但他们还是被她一瞬暴涨的霸气所震慑,持剑的手久久不肯向前。

冷眼看着这些该死之人,下一瞬,她的眼中倏地溢满杀气,明亮的双瞳也渐渐染上一层骇人的精光。缓缓抬手,青葱一般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那柄落在地上的软剑倏地到了她手上,立时泛起一阵冷冽的寒光。

“淮北的九只狗熊,许久不见你们的胆倒是长了不少,竟然踩到本公子头上了”

公子这不是个女子吗可她的语气为何如此熟悉,那眼中的杀气也似曾相识。

怔楞片刻,几个人死死的盯住眼前的女子,蓦地见她扬起唇角冷冷一笑,脑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随即结巴道,“你,你,你``````”站在前边的两人看得清楚,拿剑的手不由得一软,哆嗦得连话也说不清。

这不是,差点叫他们下了地狱的烈焰公子吗

身后的人被他们挡住了视线,看不清前边的情况,不由得怒喝道,“老三,老六,你们犹豫什么,还不快将这两人杀了,好为老四他们报仇。”

...

正文 第八十八章 修罗烈焰 “烈,烈``````”

“烈什么烈再不动手就该有人过来了”

“烈焰公子”终是忍不住,两人手中的长剑哐当落地,双腿抖得如筛糠一般,口中大喊着桑千雪的名字。

谁曾想到,江湖中大名鼎鼎的烈焰公子,竟是个女人

谁又曾想到,她竟然还在王府中,做了萧景月的王妃

可惜,这样惊天的秘密被他们发现了,便再没有命活着走出这里。

“烈焰公子,饶,饶命啊”一年前,若不是他们拼命求饶,今日哪还有命活到现在。如今再次相逢,还未交手他们便已怕得要死,那样非人的手段,他们着实不想再领教一回。

“烈,烈焰公子”身后,还有意识的几人不由得回神过来,眼中满是惊恐之色,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

这一次,他们恐怕是在劫难逃

“九只狗熊,你们也跑到帝都来凑热闹了莫不是淮北太小了你们活动不开吧”径自说着话,她笑得极冷,眉眼间那股冷冽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公子饶命,我们知道错了,我们这就离开”哭丧着脸,此时的他比刚才被砍掉胳膊时还要紧张,空气中那股肃杀之气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眼下除了求饶,他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烈焰,这个人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

“离开你们想到哪里去修罗地狱吗”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没有人敢小觑她的话

嘶修罗地狱

看来,他们的命怕是留不了片刻了

眼前的人,向来说一不二,她说要送他们去修罗地狱,定然不会叫他们活着出去。

几人震惊的看着她,不敢质疑她的话,心中满是恐惧。片刻后,他们见桑千雪依旧没有半点想要放他们一马的意思,索性把心一横,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拼死一搏,说不定还能博取一线生机

睁大双眼,他突然站起身来,左手捡起地上的剑指着桑千雪冷声道,“既然烈焰公子不给机会,那我也只好拼死保命了”说罢,他扬剑欲要上前,身后却传来几个兄弟阻止的声音。

“三哥,不要去送死”

“你们快走,这里有我们几个挡着,你们快逃”能活一个,便是一个,他相信有朝一日,他们会回来为他报仇的

“走你想走吗”

蓦地,空气中的杀气在刹那间暴涨。那素白的罗裙霎时飞扬,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她已快如闪电般飞至门边,将他们逃生的希望堵死。冷眼看着几人,她缓缓扬起唇角一声冷笑,那笑意比她手中将冰凉的龙鸣剑还要渗人。

对那样的笑容,他们再熟悉不过,走在前边的三人浑身一哆嗦,转身就要逃,“快,快跑”

“没这个机会了”挑眉,她手中的长剑蓦地伸长,冰凉的剑身泛着诡异的光伸向最后的那人,悄无声息的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只消顺手一带,那人便顿时止住了脚步,身形一歪。

“你,你``````”剑身刺入皮肤,整个脖子血流如注,凸起的眼球上也布满血丝,下一刻,他的头与脖子便分了家,身子砰然倒下,死不瞑目。

惊叫连连,这些曾经在江湖上风光一时的男人,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落得只能这般逃命惨叫

修长的胳膊一收,她不着痕迹的将那长剑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转眼看着已经吓傻的几人,她将视线落在了左边那个提刀男人的身上。

刚才,就是他毫不客气的在她脖子上划了一刀,现在伤口还泛着红,这个仇她如何能不报

触及她的目光,男子四肢一软大刀落地,回想一年前他险些被眼前的人割去脑袋的情景,心中的恐惧不由扩大,让他连站也无法站稳。

“不,不要”慌忙倒地磕头,他颤抖着道,“我真不知道是你老人家,求求你绕了我,我,我自切一臂赎罪可好”说罢,他慌乱的捡起地上的刀朝着左臂挥下,刀起手断,四溅的鲜血喷了他一脸,看着掉落在地的手臂,他却哼都不敢哼一声。

“我,我已然断臂,求您老人家饶恕我刚才的冒犯之罪,求您了”咬牙硬撑着扶住自己血淋淋的肩膀,他连尊称都用上了。

“我何时答应过要饶你了”嘴角扬起,一抹讥笑凝在唇边,她眼睑一动,不再给他废话的机会。

右手一扬,谁也没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非但那自断左臂的人已经没了气,就刚才还叫嚣着要与她拼命的老三也瞬间断了气。现下,就只剩下五个人还残留了一口气,房中满是残肢断臂和四相恐怖的尸体,狼籍一片。

这些,于她却没有半分影响,那血色的双瞳中除了杀气,依旧没有半点感情。

“下一个,是谁”淡漠的问着话,她冷眼一扫,便叫那几人全都止不住的战栗。

片刻的迟疑,他们终是回过神来,深知桑千雪是不会再给他们半点机会,眼中随即掠过一抹决然。江湖中人,即便要死也不能死得那么窝囊。

提刀起身,两人同时朝着桑千雪胸口与面门的要害挥去,锋利的刀刃撞上迎面而来的剑身,非但没能将它斩断,反而被那股力量震得后退半步。来不及反应,两人顿觉手腕一阵疼,再也没有握剑的力气,两只手腕被利剑划过,那截手掌就这样被活活切了下来,疼得他们差点晕过去。

看着这已受伤的五人,桑千雪随即冷冷一笑,“时候不早了,我送你们一程吧”

手中的长剑翻飞如灵蛇,毫不留情的穿过他们的咽喉,嵌入身体,活活将他们全部刺穿。仅仅片刻,淮北九雄便彻底成了九只死熊,再没有喘气的机会。

冷眼看着屋中横七竖八的尸体,她终是散掉了聚在胸口的那股热气,软软的跌坐一旁。额间冒着冷汗,她抬手一一擦掉,眉眼间聚敛的杀气也渐渐散去,恢复了那张平凡无奇的容貌。

这一次,她又下了手,并且是在王府中。

以她此时的情况,若是叫人知道烈焰就藏在这艼兰院中,她恐怕也无法见到明天的太阳。

...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受伤 缓缓起身,她看了一眼被她杀掉的那几人,伸手从头发取下一根玉簪。玉指轻轻扭动发簪的顶端,完整的一根簪竟成了两截,空气中也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药味。

走到屋中,她扬手将簪中藏着的药粉抖落在这些令人作呕的尸体上,只消片刻,他们就化得连骨头渣都不剩。地上一滩滩血迹,还有萧景月亲手杀掉的那两人,除此之外便再找不到旁的东西。

一切处理妥当,她才喂萧景月吃下一粒药丸,将他搬到了床上。看着外边漆黑一片的院子,她一声喟叹,缓缓牵动了薄唇

几声凄厉的惨叫顿时响起,好似人被活活拆散一般,在这寂静的夜晚蓦然响起,着实叫人觉得惊悚。

王府虽大,却也连后院柴房的小厮家仆都已惊醒。

不消片刻,门外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为首的几人进了门,看见这满地狼籍与陌生人的尸体,纷纷惊叫出声,“王爷”

门外,极少数奔过来的丫鬟根本不敢踏进半步,光是闻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就足以叫她们花容失色,眼角瞥到屋中的情形,有好几人都忍不住跑远去,蹲在墙角大吐狂吐。

这辈子,她们何时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那满身是血的尸体,那圆圆的头颅,那凸出如铜陵一般的眼珠,想到这些她们胃里就一阵翻涌,恨不得将去年的年夜饭也给呕出来。

真真的,太吓人了难怪刚才会有那样凄厉的惨叫,若是她们恐怕早已吓晕过去。

为首,是王府侍卫的统领张震,看到屋中的情形和蹲在床边的王妃,他一阵风似的冲过去。待看清王爷那张苍白如雪的脸,心头不由得一震,“王妃,殿下他``````还好吗”

“你说呢”挑眉,桑千雪侧目看着他,冷声道,“还不快请大夫。”

“是,卑职这就去请太医。”

“不能惊动皇上”她已经喂他服下药,如今他不过是昏睡而已并无大碍,请大夫也只是权宜之计,实则根本不必,但决不能惊动宫中的人,尤其某些人。

“这``````”明显有些为难,这个时候只有太医他才信得过,若是王爷出了什么事,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这什么这还不快去出了什么事有我顶着”她是丞相之女,虽不是真的,但此时这个头衔还有些作用。

“好,卑职明白。”朗声应下,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吩咐人赶紧去请大夫。

身后,一群侍卫利落的收拾着屋子,将那两具尸体整理后抬了出去,途径大门,立刻引起一阵尖叫

“死人,死人了啊”

“好多血啊,救命”

“啊”

那些躲在院墙的丫鬟们,看着这血淋淋的尸体正被人抬着走向这边,顿时吓得哇哇大叫,哪还顾得什么礼数不礼数的。一时间,门外嘈杂声一片,吵死人了

深吸一口气,桑千雪自床边缓缓站起,看向门外一声沉喝,“吵什么吵,通通给我闭嘴。”

隐隐带着内力的声音,浑厚至极,足以震慑所有人。

门外,丫鬟们均是一怔,打从这王妃进府之日,她们看到的便是一个唯唯诺诺,极不光鲜的王妃,何时见过这般威严不凡的她仅是一声喝,中气十足,足以传进她们每一个人的耳膜,原本还一片混乱的院子立刻归于平静,没人敢再多说半句。

见门外的人不再吵闹,桑千雪这才稍稍缓和一下语气,眼尾扫过众人,淡淡道,“若是再叫我听到你们在鬼叫或是嚼舌根,全都拉出去杖责二十”

“是,卑职知晓。”点头,张震赶紧应下,此时他连头也不敢抬,更不敢直视眼前的王妃。她的语气虽然不重,却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让人不敢违背。

“留下十个丫鬟在此听后大夫的差遣,其余的全都回到各自的院子中,任何人不可多事,给我把嘴巴闭严了”

“是,卑职会吩咐下去。”

“你留下一队人在此守护,其余的各自巡逻去,看看别处可有何异样”

“卑职明白”

“嗯”点头,她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随即冷声道,“你进门的时候可看见小蕙了”

“回王妃,卑职没看到,卑职这就派人去找。”

没见到这边如此大的动静,却不见小蕙有半点反应,她自是疑惑。如今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有意避开,要么就是她出了意外。

眸光一冷,桑千雪随即冷冷道,“跟我去隔壁看看”

两人越过屋中的侍卫直接走到偏屋,还未推门便闻到一股子血腥味,桑千雪暗叫不妙赶紧推门进去,在桌旁看到了倒地的小蕙,心下不由得大惊。

张震抢先一步上前,抱起小蕙将她胸口的菱形镖拔出,随即探手试她的鼻息,“回王妃,小蕙还有救。”

“赶紧去催大夫,将她平放到床上”催促着,桑千雪也走上前来,假意伸手为她整理衣服检查伤口,不露痕迹的封掉她三处大穴,以免她失血过多而亡。

屋外,几声催促已然响起,三四个往常专门为王府中人诊治的老大夫已被带到门外,开始为王爷把脉。屋中丫鬟进进出出,门外守卫们也都皱着眉头,等待里边的消息。

忙碌半晌后,天已渐渐泛白,床上的两人也脱离险境,所有人终是松了口气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平静之夜,折腾这一夜也叫她有些疲惫。

起身为小蕙关上房门,她看了看守在正屋中的那些人,转身便朝着后院走去。

在转角处,身后跟来的张震却赶紧开口叫住了她,恭敬道,“王妃请留步”

停下步子,她转身看着张震,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倦意,“何事”

“卑职是担心王妃,王妃想去哪里,卑职派几个人跟着您可好”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张震恭敬的说着话。

“不必了,我只是找个房间睡一觉而已,你看护好王爷和小蕙便可。”

“卑职明白了,卑职会叫人将艼兰院围住,以免歹人再折返伤了王爷和王妃。”

“嗯还有什么事吗”恐怕,也是为了防止她有什么别的举动吧这王府中的人,都和萧景月一个德行。

看着一脸泰然的女子,张震迟疑片刻,终是缓缓道,“卑职,卑职想向王妃打听一下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

正文 第九十章 很久很久 “卑职,卑职想向王妃打听一下刚才所发生的事情”王爷如今昏迷不醒,林大哥又不再,屋中仅有两个歹人的尸体,其余的他一概不知,这实在不是一个侍卫统领该犯的错,他只能尽力挽回补救。

“想知道,那就等王爷醒了再问他吧,我乏了”她还想知道刚才这些人都去哪里,那她该找谁问去更何况,即便她说了,他未必也会全信,那又为何要在此多费口舌

“可是``````”等王爷醒来,他恐怕也没这个胆子去问。

“还有什么事吗”淡淡的开口,她侧目看着眼前的人,打断了他的话

“没,没了”无奈一叹,他随即轻声道,“如此卑职便告退了。”

“去吧”见他还算识趣,桑千雪也不多说什么。

缓缓抬头,张震转身欲走,却在下一瞬看见了桑千雪脖子上的伤口,“王妃,您的脖子伤到了”那么长一条口子,血迹虽然已经干掉,那雪白肌肤上的点点猩红却叫人有些担心。他更惊讶的是,为何从始至终她都不曾开口,甚至也不叫人包扎一下。

伸手轻轻摩挲着脖子上的伤口,桑千雪淡淡一笑,“无妨,一点小伤而已。”刚才她还一直掩着,出了门便忘记了,如今却叫他看了去,眼见他一脸担心与疑惑,她只得耐心答话。

“卑职还是让大夫给您包扎一下吧”

“不用了,过几日就会好的。”有些不耐,桑千雪随即冷声道,“我要去休息了,你请便。”

不过是一个小伤口而已,包给谁看

“是。”桑千雪明显不悦,他不敢再多事,只得静立一旁,等桑千雪走远后才转身回了正屋。

后院的几间偏房都未掌灯,桑千雪随意推开一间,里边光线极暗。从从怀中摸出一个黑锦囊,她缓缓掏出一颗圆枣般大小的夜明珠,霎时照亮了这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关了门,径直走到桌旁坐下,伸手抚摸着脖子上的伤,她笑得有些恍惚

之所以出手,只是一时没忍住而已,谁叫``````谁叫他们要杀的萧景月

那个又美又妖的男人,经常唤她笨女人,殊不知在某些时候,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短短半月的相处,他连她的身份都摸不清,竟就说出那样的话,这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

当他将她护在身后的时候,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也被他触动。已经许久没有人这样护着她了,一如当时爹对她的呵护一般。

肩上还在隐隐作痛,想是他咬得太狠了这笔账她也暂且先记着,待改日一并咬还回去。知恩不报,有仇必还,这是她的一贯作风

轻轻将脖子上的伤口处理后,她缓缓解开衣衫,侧头看着那两排浅浅的牙印,墨色的瞳竟有些涣散想到他已无法支撑之时还不忘将她拉到身后,她不禁轻笑出声

那一瞬,她早就忘记了之前他说的那些屁话,涌在胸口的怒意与杀气全都敛去,心中泛起阵阵涟漪。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愿意保护她,哪怕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依旧没有抛弃她,这就足够了

原本以为,他在床榻上说的都是些闲来无聊的玩笑话,根本不值一提。却不想,他竟然傻到为了救她硬拼,死撑到最后。

不要乱跑,你想再次被他们擒住吗

陌红珠本王怕是不能将他们赶出去了,你自己解决吧

若是无法办到,那就将本王交给他们,这样你或许还能捡回一条命``````

这个男人,明明在意她,却又假装不以为意,真不知该说何是好

怔楞了许久,她终是轻叹一声。或许,往后除了爹爹,还有一个人她可以相信,哪怕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她也可以将自己放心的交给他

同样,她希望那是永久,和他所说的一般,是一生一世即便不在一起,那份信任依旧不会改变。

缓缓站起身,收好手中的夜明珠,她转身连鞋也不脱便上了床。

睡吧若是一觉醒来爹已经来京城接她,那她便离开这王府,离开他。

因为,他始终不是真正属于她的人,她只是个替嫁的女子罢了,一如他所说,她也算是陌家的人,将来或许终究会与他两相对立,各自奔走。

许久,天边渐渐明了,迷糊中她似是感觉身边有一道熟悉的人影。

他总是在月下飞上枝头为她采摘她喜欢的果子,总是喜欢在冰天雪地里带她到山巅看日落,每到夜晚熄灯时他也不会离开,就这样静静的陪在她身边,一如现在的感觉一般。

那时,她曾仰头轻声的问,“爹,你会陪千雪多久”

“很久”他笑,永远都是那么温和

“很久是多久”那张略带稚气的脸头一次露出如此认真的神情,她一字一句的问道。

似是有些怔楞,男子黑如石墨的双瞳紧紧盯着她,温柔的答,“会很久,和我的生命一样久”

很久很久,会和他的生命一样久。这句话,桑千雪一字不落的记下,并且牢牢的刻在了心中,至今不忘。

犹记得,那一晚她睡得很香,嘴角一直挂着笑。梦里,只有她与他,他们并肩坐在那高耸的山巅,从日出看到日落,想无数个遥不可及的将来。

可是,等她长大成人之时,他的身边却多了一个女人,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与他,一样的美貌

她再也无法站在他的身旁,夜深人静时,床边那个熟悉的身影也不复存在,只留下空空的凳子和满室的漆黑。

那一夜,她背上包袱踏出了雪山,他却只说了一句话,仅有一句而已。

万事小心,两年后我会来接你

两年的时间弹指即过,她的人生却改变了许多,全因下山之时他竟用天蚕丝锁住了她的经脉,害她武功尽失,仅余下逃命所用的轻功。没有任何的解释,他残忍的将蚕丝穿过她的身体,让她瞬间成了一个废物。

她的医术,她的毒术,她那身暴戾之气,那双血瞳,全是拜他所赐

两年时间已快要过去,那个夜夜萦绕在她梦中的人,可会出现可会兑现他的诺言

那些往事,一一在她脑海中浮过,久久不去``````

空荡荡的屋中,偶尔响起两声极弱的抽泣,紧闭的红唇困难的裂出一条细缝,溢出一声浅不可闻的,“爹”那微微上扬的眼角,已然泪湿一片。

...

正文 第九十一章 猎杀 傍晚,昏暗的天空渐渐飘起小雨,街上穿梭的行人都略显狼狈,只顾缩着脖子往家赶。片刻过后,原本繁华的街道已安静下来,偌大的一条街,看不见几个人影,唯有街尾那道白色身影依旧立在原处,惹人注目。

迎着雨,他撑起一把月白色油伞,缓缓走在这寂寥的雨夜街道上。伞下,那张魅惑至极的芙蓉面动人心魄,额前的碎发随风轻舞,可那双迷人的桃花眼中却有两分寒气。

隔着一条街,一辆精致的马车正朝着这边急速奔行,快速飞驰的车轮擦地而过,溅起无数泥浆,急促的马蹄声也将这片刻的宁静打乱,让人难免反感。

车帘旁,那个苍劲有力的梁字尤其显眼,随着马车的颠簸,那块镶金字牌也左右摆动,好似在炫耀着它的与众不同一般。

嚓的一声响,车轮子好似被什么东西卡了一下,颠得车内的人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老黄,你找死啊,想把本小姐摔死是不是”

好一把尖细的嗓子,在这安静的街道显得异常刺耳,站在路边的白衣男子不免皱了皱眉,停下了脚步。

下一瞬,但闻马儿嘶鸣一声,车身剧烈摇动几下,车内的女子也彻底摔倒了地上。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传至男子耳中,他随即冷冷一笑。

来了这些人看来并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那车中的人。

马车终于停下,片刻后,车帘后终于探出一个脑袋,看也不看前边,她再次咒骂道,“该死的,你真想摔死我啊,看我回去不叫爹扒了你的皮才怪”

意料中的求饶声并没响起,她随即蹙眉,伸手用力拍了拍端坐在前边的老黄,“你这混账,本小姐说的话你听见没``````啊死人了”

看着眼前依然倒下的老黄,她不由得大叫出声。老天,那么多血,心窝那里却是空空的,他的心脏已经不见了

止不住的大叫,她哪还顾得什么大家闺秀的风范,连滚带爬的从车上摔下来,身上也难免沾了些血迹,看起来狼狈不堪。这样的场景,周围没有一个人,只觉阵阵寒意从脚底直到脑门,心中的恐惧不断扩大,她吓得连起身逃命的力气都尽失,只能跌坐在那惧恐怖的尸体旁大哭大叫

霎时,从两边屋顶上飞下六人,个个黑衣蒙面,手中长剑泛着幽幽的光,将那吓得花容失色的女子给围了起来。

死亡的气息,一瞬便扑面而来,趴在地上的女子此时连哭泣都忘记了,呆呆的看着这鬼魅般的几个黑衣人,完全怔楞。

为首,一名较为矮小的黑衣人冷眼瞅着这样不经吓的货色,冷冷道,“将名册叫出来,我可以考虑留你全尸”

“名```名册”那张精致的小脸几近扭曲,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什,什么名册”

“别给我装蒜,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名册,你们定是找错人了”此时此刻,她还抱着那么一线希望,一定是,一定是弄错了

“哼”一声极为不屑的冷哼,那人转头看了看马车上那个大大的梁字,冷笑道,“户部尚书梁子楚不就是你爹吗怎么会错”

“对,对,对他就是我爹,我爹是大官,你们一定是找错了人”

“那就对了”不耐的看着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他语气极恶,“快点将名册交出来,否则将你剁成肉泥”

听他这样说,女子吓得咬紧牙关,片刻后,她突然紧紧捏住衣袖,故作镇定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如此嚣张,小心我爹派人将你们全都处死”索性豁出去了,好歹她爹也是朝廷大臣,说不定他们会忌惮他爹的名声

“不要着急,你爹在下边等着你待你把名册叫出来,我们就送你下去与他父女团聚。”不想再与她啰唆,男子随即冷冷一哼,扬剑一挥动,数道剑芒从天劈斩,嘭的一声响,那辆精致的马车瞬间裂为几块,拉车的马儿连嘶鸣的机会都没有,重重的倒在血泊中抽搐着,做着垂死的挣扎。

这一剑,足以吓破那女子的胆,吓得她连哭喊都没了力气,“我,我真的没有你们要的名册求求你们饶了我吧”哽咽着,她突然看到不远处那道醒目的白色身影,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激动,似是找到了最后的希望。

“救命啊,杀人了,快来救救我啊”

眼前,那个撑伞缓缓走来的白衣男子,此时于她便是唯一的希望。

“公子,救命啊,你救了我我爹定会重重酬谢你的”

冷漠的走过,白衣男子却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依旧一脸从容淡定之色,。一身白衣,撑伞走进这片血腥之地,他没有片刻的忧郁,也没有半分止步之意,从这里可以走回客栈,他不想绕道,这世间也没有几个人有资格让他绕道。

六个黑衣人纷纷扭头看向那道白色身影,心中一惊,对方走已走到这里他们才发现,这样的功力怎不叫他们害怕

见他没有半点反应,六个人纷纷举剑防御,如临大敌。

近了,再走几步便可到她身前,女子早早的伸出了手,脸颊上的泪还未干,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公子,快救我”好不容易抓住他的一点衣角,女子激动得差点喜极而泣。

有人来了,她不怕了,看那几人如此紧张的模样,这人定是能够救她的。

可惜,下一瞬,她却听到一句比要她命还要可怕的话。

“姑娘,你弄脏我的衣服了”冷冷的开口,男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那月白的锦袍上点点猩红与泥浆相互交错,一个难看至极的手掌印好不显眼。

猛地一声抽气,地上的女子不由得抬起头来看着那张脸,眼中满是异讶与恐惧,“公```公子```”求救的话噎在喉头,她却再也不敢说出来。

这个男人很美,可他的美此时看来却似那毒性极强黑色曼陀罗一般,让人不敢靠近。

丝毫没有理会脚边的女子,他径直向前走着,眼角瞥见掉落在地那块字牌,眼中满是不屑。梁子楚那个老畜生,两年前将朝廷播给江南赈灾的银两大数侵吞,害得百姓流离失所忍受饥饿病痛,这个仇他还没报呢

如今总算有人来收拾这一对狗父女,他又怎会救她他是天下第三,是江南少城主,但绝对不是救苦救难的神仙,但凡被他认定的该死之人,他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眼见他走身边走过,女子渐渐面如死灰。完了,这一次没人会救她了眸光涣散,她看着离开的男子,呜咽着,“求求你,救救我```求你,我爹会给你很多钱的``````”

停下脚步,叶璟勾唇冷笑,低头看了看脏兮兮的衣袍,一脸嫌弃之色。这袍子脏了,叫人看了好生反感,小九一直都说他是个有洁癖的人,这衣服恐怕也无法将它穿回客栈了

没有丝毫的迟疑,但见他手腕一翻,半截衣袍顿时被撕下,飞出了老远。如此大的动静,自是叫身旁的几人不爽。

下一刻,那六个黑衣人纷纷跃上前来将他们围在中间,此时,他也成了他们的目标。

“这两个人一个也不能放过,给我上”为首,矮胖的男子率先命令道。

“你们是何人所指本公子不屑杀无名之人”依旧是一脸淡然,他丝毫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哼,告诉你也无妨,以免你死不瞑目。”为首的男子暗暗得意,随即朗声道,“这个女人是玉公子要杀之人,而你多管闲事也犯下玉公子的大忌,一样该死。”

玉公子

此话一出,不由得叫叶璟也怔楞片刻。

要杀她的竟然是玉公子如此,这个女人便是非死不可了因为天下还没有公子玉要杀却不能杀之人可是,一个弱智女流而已,怎配玉公子下手他应也不至于叫这么些小罗喽在此为他办事

身后,女子顿时脑袋哄的一声响,一声绝望的哭喊,她险些晕死过去。

要杀她的竟然是公子玉,她此时已是天堂无路,地狱无门

一声爆喝,六人齐齐挥剑扑来,叶璟厌恶的蹙眉,手中伞柄转动,一瞬间,伞折中倏地飞出无数细针,直直的朝着迎面而来的几人飞去,精准无比。

猝不及防,有两人没能躲过这暗器,砰然倒地。

挑眉,他眸光微转,漫不经心的扫过地上的尸体,随即闪身袭向剩下的四人。宛若鬼魅的身形晃过,手中的雨伞瞬间成了杀人利器,不消片刻,便将其余的人全都放倒。

他下手从来干净利落,招招致命,尤其面对这种假冒公子玉唯恐天下不乱之人。

仅片刻,这大街之上却多了七具尸体,那倒地的女子胸口直直插着一把利剑,是在刚才混乱之时被人刺死的。

如此,那几个黑衣杀手也算是在死前完成了任务。

嫌恶的丢掉已经沾满血迹的伞,他自顾自的理了理衣服,看着那几具自称玉公子所派之人的尸体,冷嗤一声,“就这点本事,还敢冒充天下第一的玉公子胡乱杀人,真是可笑”

转身,他不再看那死相各异的人,随即踏着稳稳的步伐径自离开,头也不回,很快便消失在这空旷的街头。

...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王妃恐高 夜幕降临,淅沥的小雨依旧未停,艼兰院中也渐渐安静下来。

与往日不同的是,如今的艼兰院多了几分人气,丫鬟守卫四处可见,回廊转角处处挂灯,整个院中亮如白昼。偏房门外守着两个丫头,夜风虽冷,可管家吩咐了,她们要守在这里等王妃醒来,还要好好伺候看护。

主屋寝房外,八个侍卫站得笔直,全都小心翼翼守着,不敢有半分的懈怠。八个丫鬟静静的守在屏风外,全神戒备,只要床上的人一有动静立刻就要上前服侍。

玲珑鼎里点着宁神的檀香,烟雾缭绕,屏风后边一张宽阔舒适的大床,平躺在床上的人一脸平静之色。曲指,微微动了动,随后便是两声轻咳,未等外边守候多时的丫鬟进来,他却猛地睁开了双眼,张嘴便叫出那个不属于桑千雪的名字陌红珠

分明记得,他重重的倒进了她的怀中。分明记得,在落地之时还听见她忍痛闷哼。分明记得,九个人不过才死了两个而已,而剩下的那些都恨不得将他拆骨入腹,碎尸万段。

可,记得最清楚的便是,有一个笨蛋女人还在他的房中,与他一样的危险。

胸口的疼痛感已然不复,径自坐起身来,看着这不算陌生的房间,闻着这清新怡人的味道,他不禁有些疑惑。难道,有人救了他们

但见四个平日服侍他的丫鬟绕过屏风进来,他伸头看了看,却始终不曾看到他期望的那个身影,眉头不由得皱起,沉声问道,“可有见到陌```王妃”

“回王爷,王妃在后院偏房中休息,已经睡了一天了”小丫头转动着黝黑的眼珠,恭敬的问道,“王爷,您的药还温着,可否要先服药”

“药,谁开的药方”莫非,是那个女人解决了剩下的麻烦

“回王爷,是管家请回来的大夫”药方嘛,当然是大夫才能开,王爷这个问题好奇怪

“不用。”听闻不是她开的药,他顿时兴趣全无,似是对旁人的药莫名的排斥。“服侍我更衣吧”

“可是```现在已过了戌时,夜晚风凉,王爷还是多休息吧”好不容易醒了,千万别又折腾严重了,她可担待不起“王爷需要什么吩咐奴婢就是,奴婢立刻去为您准备”

“不必了,本王已无大碍,你照本王吩咐的去做便是。”他要去后院,确定她是否无恙。之所以昏倒只是因为旧疾发作,如今服了药确实好得差不多了,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也不能一直卧病,以免惹人非议。

洗漱过后,张震已在门外等候多时,披了一件裘皮斗篷出了门,冷眼看着院中的这些人,他沉声道,“你们都撤了吧”

“是”恭敬的应下,众人纷纷离去,只留下两个丫头收拾屋子。张震随即迎上前来,就地一跪,“卑职办事不利让王爷受伤了,请王爷责罚”

“确实不利”冷冷的开口,萧景月看也不看他一眼,“自己去领五十板子,扣一年俸禄。”

啊就这样

一瞬的怔楞,他终是回过神来,赶紧点头道,“多谢王爷,卑职这就去。”一场夜袭,竟让王爷变了性子,这对他来说可真是天大的好事,不过五十板子一年的俸禄,这比他预期的好了许多倍

“站住”冷喝一声,他缓缓转头看着有些雀跃的男子,眼中掠过一抹不悦,“张震,你真的越来越没规矩了”

挨五十板子,一年的俸禄也没了,他竟然还能如此高兴,看来,是他以前太无情了

缓缓伸手摸了摸有些冰凉的鼻尖,他暗暗的想,好像是有那么点冷酷,若是在以前,这人恐怕活不过明天

“卑职该死,卑职只是```只是想```”乐极生悲,说的恐怕就是这个道理转身跪下,他看也不敢看主子的脸,说话都有些结巴。

“本王问你,你是何时来的艼兰院”不再理会他的结巴,萧景月缓缓问道。

没有片刻的迟疑,张震恭敬道,“子时三刻,几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卑职这才发现艼兰院这边出了事”说到这个,真是万分的惭愧。

“你来之时房中还有几个人”这个才是重点。

“回王爷,当时屋中只有您和王妃,还有两个已经断了气的歹人那两人的尸体还在暗房,卑职再三确认是死于王爷随身的宝剑下,并无半点异常”顿了顿,他随即又道,“那柄剑卑职已经擦拭干净,放在寝房内。”

“只有两人可有人从王府中逃走”剩余的七人去了哪里,他很想知道。

迷糊中,他只记得昏死那一刻,嘴里咬着一个人,那个人是她

现在依然记得那人身上淡淡的幽兰香气,那让他觉得莫名的心安,这样的安宁,是他自幼时便已失去的珍宝

而她,到底有何本事让那七人离去

“确实只有两人,还有满地的血迹。”说到此处,他突然想起王妃的脖子上的伤,赶紧道,“王妃的脖子也受了伤,卑职想让大夫帮她包扎,可她似是不愿意,婉言拒绝了卑职。”

脖子的伤,还没有处理

眸光倏地一冷,他随即大步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薄唇轻启,“你可以去受罚了”

该死的,竟然有伤也不上药,一想到那刺眼的伤口,他的心就一阵抽疼,好似旧疾又犯一般。

飞快走进后院,两个丫鬟见他走来慌得就要下跪,他径直越过两人走到房门边,连招呼也不打便推门进去。可是,里边哪还有半个人影,空空的床铺上锦被叠得整整齐齐,好似从没有人睡过似的。

“王妃人呢”一声爆吼,吓得身后两人扑通倒地,看着空空的屋子顿时慌了手脚

王妃呢

她们也很想知道。屋中自清晨到现在都没有半点动静,里边的人也没出来过,为何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本王问话你们都听不到吗”额上青筋凸起,他再次一吼,完全失了往日的淡定沉稳,怒火一发不可收拾。

地上,两人抖得如筛糠一般,“奴,奴婢不知”

她们刚刚说完,随即听见一声轻叹,“哎,你们别吵,吵得我下不来了”

高高的屋顶上,桑千雪一袭白衣立于其间,那双明亮的双眼中竟有两分恐慌。

头一次,这样恐慌,因为她站在这数米高的屋顶上,双腿正在发抖。

...

正文 第九十三章 背我回房 找不到声音的来源,两个吓傻的丫头觉得更加恐怖,慌忙的四处张望,却没见着半个人影。唯有萧景月心下了然,大步走出屋子。

仰头看着站在屋顶的女子,他终是松了一口气,眼中却有两分无奈。下一瞬,他好像发现了极有趣的东西,随即直直的盯着不敢低头直视他的笨女人,神情古怪至极

``````

这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就连她站在这屋顶瑟瑟发抖也叫这男人看了去

她看他洗澡,为他换衣,他又看见了她如此窘迫的片刻。他们俩,算是扯平了吧

两人僵持片刻,桑千雪终是耐不住,小心翼翼的转过头看着下边的男子,牵唇扯出笑意,“殿下。”

简短的两个字,也算是打个招呼了。

“呵”

回以一笑,笑得却十分揶揄,萧景月的视线一直未曾从她身上离开,片刻的沉默后他才缓缓道,“你在上边做什么”

做什么她不过是一时抽风上来得瑟一把,谁知被他逮了个正着,得瑟变成了颤抖。哎,真是够倒霉的,面子上实在是挂不住啊

脸上的笑渐渐变僵,她随即瞎扯道,“我上来看看这王府的风景,正打算下去”

刚刚低头,眼前便是一阵晕眩,他若是再不走,她就撑不住了

眼角一抽,萧景月缓步走到屋檐下,视线从她有些苍白的脸渐渐移到那微微颤抖的双腿上。他笑着问道,“怎样我这王府可还中看”

她竟然惧怕高处

这可是件十分好玩的事情

“呵呵,还好”尴尬的笑着,桑千雪明知他是在整她,却也没脸可翻,谁叫她连这么点高度也恐惧若是没有旁的人,她还可考虑用刚才那笨拙的办法下去,不过现在他在这里,打死她也不丢那人

“那你可看好了若是看好了,就该下来了,上边风挺大,本王还真怕会将你吹跑了”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这是他头一次如此热情的和桑千雪说着话,心中却不怀好意。

看到她这般模样,他便是止不住的开心,暂且将之前疑惑与担心的事情抛在了一边。

没工夫理会他的打趣,桑千雪咬咬牙,终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殿,殿下,劳烦你个事可以吗把我从这里弄下去吧”

“你跳下来吧,我``````接着便是。”他倒想看看,她会如何从这房顶上下来。

闻言,桑千雪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转而幽怨的看着萧景月。要她从这里跳下去,还不如在这上边吹风来得好,双腿已有些发软,似是被定在了这里一般,她连移动半分都有些困难,怎么能够跳下去。

索性闭眼,她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在心中将语录默念了一遍,如果可以,她还想在这里打一套太极,已缓和心中那股想要掐死萧景月的冲动。半晌后,她终是缓缓睁眼,低头看向身下的男子,“殿下,你就看在我免费给你咬了几口,就勉为其难帮我这个忙吧我一定会记住你的大恩大德”

人在屋檐下``````不对,是在屋檐上,可她还是得低头

“我都说了,你跳下来便是,我接着你。”挑眉,萧景月明显就是拿她打趣,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说得极为慷慨。

暗暗咬牙,桑千雪见他一脸坚持,随即轻叹一声。片刻后,她终是缓缓开口,“那我便,跳了”

哂笑一声,萧景月不以为然,“跳吧”话音刚落,一团黑影却倏地从天而降,当头压下

“你”惊呼一声,萧景月瞪大双眼看着飞扑而下的女子,慌得连忙伸手将她接在怀中,自己却一个重心不稳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嘶该死的她竟然真的跳了下来,还差点将他砸死

护着怀中的女子,萧景月死死的瞪着她,拳头握得咯咯直响。而那始作俑者,却也眉头一皱,伸手捂着脚踝,眼中有一丝悔意。

奶奶的,怎么就好死不死的蹩了脚呢

院中,两个丫头看着这样惊悚的一幕,连惊叫都忘记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死捂着嘴巴,生怕自己一个不慎被殃及。

可,片刻后,她们并没见到预料中的景象。

肉橘色的灯将院子照得通亮,可她们的王爷脸色却极黑,极不情愿的背起背起王妃,朝着前院走去。

幸好,院子里除了这两个吓傻的丫头,再没有旁的人,前院的所有人也被他撤走,连张震也在受罚,否则这一幕被他们看了去,王府中还不炸开锅来。

恼火的背着桑千雪,他狠狠的吸了几口气,走了几步,他随即有些懊恼的停下,“陌红珠,你有没有考虑过从我背上下来”

摇头,桑千雪答得干脆,“没有。”

好不容易上来了,她为何要下去

暗暗咬牙,萧景月抿唇不语,额间的青筋再一次暴露了他的情绪。走过长廊,他长呼一口气,淡淡道,“陌红珠,作为我背你的回礼``````”

“咳,咳咳”脖子上的力道倏地一紧,他便止不住的咳嗽,心中更是懊恼不已。

“咳```你应该答应我一件事”咬着牙,他定要将后边半句说出来。

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垂下眼帘看着男子完美的侧脸,小心翼翼的问道,“何事”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将你这张难看至极的人皮给我撕下来。”否则,怎么对得起他这人生中的又一个第一次。

第一次,将一个不算熟悉的女人背在背上。

片刻的怔楞,桑千雪静静的看着他的脸,半晌也没有答话

告诉他名字这似乎不太可能。拿真面目示他,这更是不可能。

谁知道他打的是什么注意,虽说陌家的事情她也不必全部在意,可她不想无端将自己牵扯进去,哪怕是一点点都不可以。

或许她很快就会随爹回雪山,又或许,师傅总有一天会亲自来抓她回泫渊,她在这里总共能有几日,连她自己都不确定,为何还要将她的身份面貌全都暴露

“怎么不愿意”略有不悦,萧景月停下了脚步,却未将她放下。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长廊下,听着对方平稳的呼吸,再一次无言对峙。

不知不觉,那纤长的十指竟不自觉的收拢,捏成一个拳头。松松紧紧数十次,她终是一声喟叹,缓缓道,“我叫千雪,是一个在大雪天被人遗弃的孤儿。”

...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叉走蠢货 背着她,走到房门外,萧景月只叫她早些休息,之后便再没有多话

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身影,桑千雪悻悻的摸了摸有些凉的鼻尖,十分奇怪他的反应如此着急的找来,不就是为了问那九只狗熊的事吗怎么好端端的就不问了刚才还提了两个条件,她明明只完成了一个,他怎么也不追究了

亏得她细细想了一段回答的话,生怕精明的他会看出破绽,如今倒是白忙一场。

不过也无妨,不问她倒省得麻烦,脚踝还有些疼,还是少管闲事回去睡觉为好

现在看他已经恢复了七八成,还能背她走那么长一段路,她也能放心的睡个好觉了。

离开了艼兰院,萧景月径直回到书房。屏退了门外的人,他才缓缓走到书柜旁打开那上了锁的小柜子,看着空空的柜子,唇角随即一扯,冷笑出声。

昨晚,有人来取他的命,还有人来取他的东西,只不过这东西是他有意放在这里的,为的只是引出那蠢蠢欲动的势力。这一次,恐怕就有好戏可看了。

回到书桌旁,他心不在焉的翻着桌上的书,脑海中全是昨晚遇袭时的画面,嘴里也不断重复着两个字,“千雪,千雪``````”

呵也不知道这名字是真是假,不过倒是比那什么红珠黑珠的好听多了,姑且就相信她一回吧

她说,她是一个在大雪天被人遗弃的孤儿,如此看来,她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即便是现在也没能摆脱棋子的命运,不然她又怎会嫁进王府来

沉思片刻,他终是一声喟叹,收回了思绪。随手从笔架上拿下一支小毫,他提笔便在那摊开的白纸上洋洋洒洒写下一页。

满满的一页字,全是千雪。不同的是,往日他的字笔笔苍劲有力,透着一股坚毅霸道之气,而今日写这千雪二字,却是纤细修长,笔锋圆润透着两分柔情。

也不知到底是怎样的心情,竟让他敛去了往日的霸气,连笔下的字都变得多情起来

自嘲一笑,看着那张墨迹渐干的纸,他小心的将它收起,还未起身便听见门外渐进的脚步声,眉头不由得皱起

“王爷,林姑娘送来了点心。”

是她

有些无奈,他随即隔着门缓缓道,“本王今晚没什么胃口,改日再说吧”

“是”轻声应下,他只得转身面向一脸失落的女子,有些惋惜道,“林姑娘,您还是改日再来吧,想必王爷是累了。”

“嗯”轻轻点头,林宛如没有半句怨言,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落寞伤心,“劳烦你,帮我把这个给王爷吧”

将装了点心的食盒递了过去,林宛如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随即转身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在素儿的搀扶下缓缓离开。她前脚刚刚离开,守卫随即将那盒温热的点心小心的放在一旁,王爷说过没胃口就一定不会吃,他可不想贸然进去找骂。

片刻后,但见几个身着罗裙的女人缓缓走来,那接了点心的守卫不由得摇头轻叹。又是一个忙于献殷勤的女人,可惜,王爷哪有时间与她们啰唆,就连林姑娘都被拒之门外,这些个莺莺燕燕就更别想见着王爷了

慌忙的迎上前去,他殷勤的接过来人送来的东西,轻声道,“四娘止步吧,王爷已经歇下了”

“不是刚回书房不久吗”蹙眉,黄衣女子有些恼怒,刚才还看到那个要死不活的女人离开,怎么王爷就睡下了

“是,可是已经睡下了,刚才林姑娘来也没见着,她送的点心还在那里放着呢”笑得有些许谄媚,他稳妥的答着话

“真是这样”抬头,远远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食盒,她终是露出些许幸灾乐祸的笑这个女人也有吃闭门羹的时候,真是叫人心下大爽啊

“自然是真的,小的怎么会骗四娘呢”这些年,周旋于这群女人中间,他已经学会了这说话的技巧。这一切都得感谢王爷栽培知恩,若不是他好端端的弄了二十个女人进来,他何苦这般操劳

“既然王爷睡下了,那我便不好打扰了,你明早记得将我熬的汤端给王爷”

“是,小的记下了”

接下来,便是接二连三的女人前来送东西,忙得他焦头烂额。

这些个女人,若是人人都可像那新来的王妃那般活着,或许也不枉此生了这么些年他永远守在王爷的书房外,早就将一切看在眼里,这二十二个女人,能够让王爷上心的便只有那新来的王妃和即将回京的无霜郡主。

半晌过后,他终是打发走了那些搞不清状况的女人,看着这一堆东西,忍不住冷笑出声,“小六,等会儿你将这些东西都拿去给兄弟们分了,省得王爷看着闹心。”

“知道了,王哥”守书房也是有好处的,这些个东西他们这几人可没少收。

“对了,这些东西吃之前都先试一试”最近王府内很不安生,得小心提防才是。

“得了,王哥你就放心吧”笑呵呵的将这些东西拿走,他屁颠屁颠的离开了前院。

门内,萧景月低沉的声音响起,“老王,你进来。”

推门而进,看着坐在书桌旁一脸冷漠的主子,老王却不下跪,“殿下,何事”

“将梅苑那个女人给本王叉走,不要让我在京城中看到她。”冷冷的开口,没有半点感情,却叫老王浑身一震。

这几年,不管那些女人做了什么,他都从未动过她们,为何今晚却赶得那么急

“殿下,真的要那么急吗若是旁人问起属下该如何回答”

“本王做事,还要她们过问吗”眼睑微动,他转而看向老王,缓缓道,“你照办就可以了任何人问都不必回答”养那么一群蠢货在府中,不过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已,否则他怎会让王府白白糟蹋粮食,如今对方已经有了动静,他正好抓住这个机会。

这一群女人,迟早都是要赶走的。

“好,属下明白了。”迟疑片刻,他却没有退下,“殿下,无霜郡主明早大概就能到京城了,殿下可否要去接郡主或是派车去接”

“不必,接她的人那么多,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这件事,他早就安排好了,七弟一定会帮这个忙的。

“那好,属下告退。”恭敬的行礼,老王转身出了门。

一宿无话

...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王爷不要脸 翌日,天气晴好。下了一夜的雨,空气似是都要清新许多,暖阳将这偌大的帝都照的十分明媚,这样怡人的气候,自然叫人心情大好。

桑千雪破天荒的换了一身湖蓝色罗裙,拿一本书惬意的躺在院中。懒散的倚靠在贵妃椅上,她眯眼看着那些照顾小蕙的丫头进进出出,时不时打个小墩儿,手中的书早就歪道了一边。

院门外,萧景月缓缓走来,待他看到海棠树下那摸湖蓝色身影时,蓦地一愣

微风吹过,头顶的树叶随风而摆,一如她那挂在长椅边的湖蓝色的裙摆一般,飘逸脱俗树下,她倚头浅眠,两片红唇轻轻抿起,似笑非笑,好似睡梦中有什么极为美好的东西一般。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他不禁放轻了脚步,缓缓走到她身旁,将她手中的书拿走。

这一动,却将她惊醒。

睁眼,四目相对,沉默片刻后桑千雪才回了神,“殿下”

“嗯”站住了身子,萧景月轻声应下,随即拿起桑千雪所看之书有意无意的翻着,淡淡道,“为何不回屋去睡”

看着他那般翻动自己的书,桑千雪不由得咬咬牙,“这里正好晒太阳,屋中太过冷清了”小蕙不在,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呆在屋中作何

冷清

眉头微蹙,萧景月随即道,“我再找几个丫头小厮过来便是。”

“不用了”可以说话的人,一个就够了,要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来,只会叫她心烦。

“不要总是拒绝本王的好意”有些愠怒,他故作不爽,“你可知道这府中有多少女人排着队向本王献殷勤”

切不屑的冷哼出声,桑千雪缓缓道,“那殿下怎么不去享受她们的温香软玉,偏偏要跑到我这小院子来遭人拒绝”

男人,在某些时候总是那么自大

“你``````”知道她胆大,却没想到她会说得如此直白,被她抢白一通,萧景月顿觉啼笑皆非,只怪自己一时忘了她的性子。片刻的迟疑,他看向桑千雪挑眉道,“本王乐意,与你有何相干”

“你``````不要脸”这次,轮到桑千雪错愕,看着那张带着浅浅笑意的俊脸,她忍不住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对,准确的说是骂了出来

她竟然骂他不要脸这个女人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不过,她说的倒是句实话

见周边的人都自动退远,他随即勾唇一笑,美得如霎时花开,“本王就是不要脸,你又要怎样”

俯身,他朝着一脸惊悚与戒备的桑千雪靠去,唇边的笑意一直未曾消失,“本王是不要脸的王爷,娶来一个不要脸的王妃,这样算不算绝配”

绝配是我呸才对。

“不要脸的只有你一人,我是个正常人”赶紧与他划清界限,桑千雪将身体往后仰,不满道,“不要脸王爷,你再往前压,我就该掉到地上去了”

“那便掉吧,反正掉下去的不是本王”笑,他没有半分退开的意思,只有这样才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那能够安抚他的幽香。

这么欠揍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却让人无法生气,真是个祸害人的妖孽

“殿下,如今我才发现,你不但邪恶扭曲,还有些无赖”这张脸美则美矣,就是这个性子太让人难以捉摸了。此刻他跟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一般,那双泛着笑意的黑瞳中竟还有两分孩子气,让人痴迷的孩子气。

“嗯,又怎样”

又怎样无耐也罢,不要脸也行,他不介意她如何看自己

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桑千雪耐着性子抬头看着他,“王爷殿下,您老可不可以退开一点,我的脖子就快断了”

“王爷殿下这个称呼错了。本王不老,只比你大了六岁而已。”

“``````”

“姓萧的,你再不滚姑奶奶就要发火了”

呵一声浅不可闻的笑,萧景月索性伸出修长的手指勾住她的下巴,一脸邪魅道,“发一个看看”

下一瞬,他突然后悔自己说了一句如此没水准的话腰间一阵麻木,他顺势一倒,却栽在了椅子上。身下的人早就一溜烟逃走,避得远远的,连带着那只出来溜达的胖猫也机警的退开三丈,以免祸及无辜。

陌千雪

咬牙切齿,他却自作主张的为她换了名字该死的女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听闻他唤陌千雪,桑千雪顿觉好笑,“殿下,我可是事先警告过你的,怪不得我”

“这笔账本王暂且记着,以后再向你讨回来”瞪了一眼她,再瞪一眼那佯装无辜的胖猫,他坐起身子,揉了揉撞得生疼的腰,缓缓道,“若是,你答应本王一个条件,刚才这事本王就既往不咎了”

又是条件,该不会想起了昨天那茬,要来找她翻旧账吧

“什么条件``````”故作戒备的看着他,还有三个字被她止在喉头,只等他将条件说出便出言拒绝,好好奚落一番。

她刚问罢,萧景月随即微微眯眼,看着那张被暖阳照得红润的小脸,缓缓道,“陪本王去骑马”

“骑马”他真的不打算问那件事情了还是他已经知道了

怔楞过后,桑千雪赶紧掩去眼中的疑惑之色,轻声道,“我不会。”

她会的,很小的时候就会了,是爹亲自教会她的,只不过,她已经很久都没骑了

看她一身好医术,还有两分江湖气,却不会骑马,萧景月不由得轻笑出声,“骑马如此简单的东西你都不会,你那半吊子医术也不知是学了多久才学会说你是笨蛋,一点都不为过”

哼冷哼一声,桑千雪也不理会他,他说笨便笨吧,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暗暗白他一眼,她不做理会,下一刻他却缓缓道,“不会,本王教你便是。”

谁要,你教

然而,拒绝的话尚未说出口,她却不自觉的点头,“好”

...

正文 第九十六章 见她答应,萧景月喜形于色,或是许久都没那么开心过了,不免有些失态,“我这就叫他们准备”

“用得着那么急吗”炯炯的目光扫去,看着嘴角含笑的男人,桑千雪不禁怀疑有诈,“殿下,恕我直言,你怎么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整天只知道玩乐,人会懈怠的。”

蓦地一声轻咳,萧景月差点被她的话呛到,“你``````本王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

认真的摇头,桑千雪轻声道,“也不完全是,但是殿下今天的举止有些奇怪”看惯了他的邪魅霸气,突然面对如此温柔的他,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敛去那一脸笑意,萧景月随即道,“你是想说,前晚的事情本王怎么就不追究了也不向你询问那几个刺客的下落,是吧”

“差不多吧”她也不想掩饰。

不以为意的瞥她一眼,萧景月慢吞吞的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是天朝王爷,想要打听一些事情也不难。如若你想说的,不必我问你也会说,如果你不想说,即便我问了,得到的也不是真话,我又何必多问”

眼前这个女人,不是他能够完全掌控的,更不是府中那些只会打扮的花枝招展等他宠幸的女人,这一点他很清楚。所以,他也不再多问那些,一切只待自己去查清楚。

“本王是见今日天气晴好,想带你出去转转,如果你不愿意,那便算了”抬眼看看天色,他暗暗道,再等些时刻他们就该来了,再不出发,这场好戏就没法往下边唱了。

“谁说不去”悠悠转身,桑千雪转头看了看正一脸可怜巴巴瞅着她的米豆,随即邹起鼻子朝它做个鬼脸,低声道,“等着,娘亲去给你弄点好吃的回来”

片刻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艼兰院,共同坐上一辆马车,朝着南郊奔去。马车走过集市,桑千雪伸手掀开布帘探出半个头,琢磨着待会儿给米豆带什么回去。

“你很喜欢养猫”身旁,萧景月看着她紧盯着外边眸光流转,忍不住开口问话。

“也不是”放下帘子,桑千雪转过来笑看着他,“我只喜欢米豆,因为我们俩投缘”

“投缘,所以你就做了它的娘亲”冷冷开口,他那狭长的凤眼中闪过一抹不满,头一次见人将猫当做孩子,而且这人还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女子

想到这里,他忽然又道,“那庚帖上写的生辰八字可是真的”女儿都不是真的,生辰八字恐怕也真不了

“确实是元年所生,至于是哪天便不得而知,爹抱回我的那天是个大雪纷飞的冬日。”一个不慎,她竟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去。

“你爹陌楚书”疑惑的看着她,直到她重重的点头,他才冷哼出声,“原来你真是陌家的女儿”

本以为,她只是那老东西找来的替身,却不想他们确实是父女关系,只不过没有血缘罢了

隐忍着心中的怒意,他缓缓道,“若是有一天,我与你爹为敌,你会站在哪一边”

这样幼稚的问题,他竟脱口而出,连考虑都忘记了瞥见桑千雪再次错愕的看着他,他索性一把搂住她的细腰,恶狠狠道,“本王问你话,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就让她,当做是自己负气而问的话罢了

“我``````两不相帮”如若真有那么一天,她一定站得远远的看戏,她倒想看看当老狐狸遭遇这妖孽男,会擦出何等绚丽的火花

两不相帮

这个答案,勉强能接受

“本王也不需要你帮”话虽如此,放在她腰上的手却并未松开。

嘴角抽了抽,桑千雪终是忍下想要揍扁他的冲动不要我帮,你瞎问个什么劲

“等会儿到了郊外,你我同坐一匹马,等你会了我再放你一个人骑”恐怕等不到她学会,该来的人就要来了

“好”她保证,上马就狠狠的抽几鞭子,最好把他甩下去。

“陌```千雪。”

“嗯”

“没什么”将头偏向她的脖子,闻着她身上迷人的香味,他在心中暗暗道歉,对不起,要拿你做挡箭牌了

温热的气息蓦地靠近,惹得她一个哆嗦,忍不住将身子挪了挪,“殿下,咱们是出来骑马的,不是出来的,您老可不可以离得远一点,我不习惯”

“再说一遍,我不老”一声低喝,萧景月睁眼瞪着她,非但没有退开,反而恶作剧一般将另一只手也搭在了她的腰上。把她紧紧圈在怀中,他故作不满道,“你再多废话一句,我就``````我就狠狠的亲你”

“你``````”

“闭嘴,南郊马上就到了”

``````

如此,桑千雪忍不住扁扁嘴,在心中暗骂他一百遍,狠狠剜了他一眼,然后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倒进他怀中

闭嘴,就闭嘴

赶车的小厮将马车平稳的赶到郊外,这里已有几个牵马的侍卫等候着,两人下了车,他便自觉的圈马转身,离开了这里。与桑千雪并排走到马儿旁,萧景月看了看这空旷的草地,沉声吩咐道,“你们都回去吧,等会儿本王与王妃一道回府”

“是。”松了手中的缰绳,几人也转身迅速离开,仅留下桑千雪两人站在这偌大的草地上,显得过分寂静。

牵过那匹浑身雪白的健壮马儿,萧景月走到她身旁,示意她上去,“不用害怕,本王会保护你。”

这一句,他说得十分诚恳

看着他泛着两分柔情的双眼,桑千雪点点头,走上前去将脚伸进马镫,她扶住萧景月的胳膊,稍稍用力一跃,稳稳的坐在了马背上。身下,乖驯的马儿只哼了哼,小踏几步,没有过于激烈的反应。

不愧是王府的宝马,确实有两分灵性,看那健硕的四肢和漂亮的鬃毛,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拍了拍马背,笑得温和这马儿,与爹送给她的雪儿倒是有几分相似

见她上马的动作如此利索,萧景月满意一笑,稳了稳马儿,随即轻轻一跃便落在了马背上。长臂一伸,他拉着缰绳将桑千雪圈在怀中,这才注意到她浮在嘴角的笑意,“你很喜欢”

相处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她笑得如此惬意,好似由衷而发。

“还不错”

“那我们先骑一圈,等会儿我再教你怎么骑”

“好”刚刚点头,未等她多说什么,身后的一阵破风之声却让她警觉。侧目,但见一袭红色身影飞下,伴随而来的还有一根细长的鞭子。

鞭尾划过,惊奇了枝头的鸟儿,马背上的两人同时转头,桑千雪只感觉一道劲风袭来,赶紧往后一仰,险险的躲开了那险些致命的一鞭。

下一刻,却闻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贱女人,你有什么资格坐在上边,给本郡主下来”

...

正文 第九十七章 仅此而已 天朝烈武侯,曾经名望一时,是朝中唯一一个异姓候爷,四年前阵亡于边关,被皇上敬封为烈阳王,王位世袭传承。可烈武侯仅有一女,便是当今郡主烈无霜。

烈家算得上一门忠烈,如今又仅余下一女,对皇家没有半分威胁,自然是受到皇室厚待。而这烈无霜,自幼便被烈武侯娇宠着,作为候爷的独生女儿,又是皇室中唯一的郡主,脾气架子自是非同一般。

与旁的千金小姐不同,她虽然性格乖张,可文韬武略却也不输男儿,从小聪颖又刻苦的她便是烈武侯最大的骄傲

得女如此,既是幸事,却又有些头疼。

试问,谁家敢要这样的女子为妻为媳

所以,烈无霜如今都已十八有余,却依旧待字闺中。对此她倒是毫不着急,因为她心中已有合适的人选,无需再想旁的人。

然,她南下回来,一切却发生了变化,待她听闻萧景月已经纳了王妃,她才明白皇上派她南下不过是有意支开她而已。

气愤,恼怒,伤心,余下的便是对那抢走她心上人的女人的万分憎恨

今天刚回京城,她不由分说便冲去了三王府,谁知竟扑了个空要找的人没找到,风言风语倒是听到不少,全都不是什么好话,如今她对这个勾引她男人的狐媚子更是恨之入骨。

刚才那一鞭子,她是铁了心要将她抽死的,却不想竟然叫她给躲开了

马上,桑千雪冷眼看着那满脸恨意的女人,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她那身艳红的罗裙尤其刺眼,让她十分反感转眼看看她身后跟来的那些人,她只得忍住心中的怒火,不去理会她的挑衅。

微微侧头,她附在萧景月耳边小声道,“托你的福,我从不要脸一下子晋升为贱女人,这速度可真快”

哂笑两声,萧景月轻拍她的肩,随即翻身下马。看着风尘仆仆的烈无霜,他沉声开口喝止,“无霜,你这是作何”

“你让开”啪的一声挥动鞭子,硬生生将萧景月迫开,她二话不说便朝着马背上的女人挥去。刚才她一度认为是萧景月护着那个女人,所以她才躲开了那一鞭子,这次看她不将这女人给抽个稀巴烂。

眼见那鞭子挥下,不但萧景月大惊,就连随后赶来的几人也心中一紧,暗叫不好烈无霜的性子他们再了解不过了,在她看来,打死桑千雪也不为过,如今她那么气愤,下手力道可想而知。

带着劲风的鞭尾如毒蛇吐蕊,瞬间便袭向桑千雪面门,而她却还稳稳的坐在马背上,没有半点反应。见状,远远赶来的萧宸与萧云岩同时跃起,一个飞身纵来,欲要为她拦下那一鞭。

可,他们却没有烈无霜的鞭子快,褐色的鞭好似长了眼睛一般,直直飞向桑千雪的右脸,就在萧景月心中大惊之时,她却一个翻身躲开了烈无霜的又一击,将半个身子悬在了马背上。

似是没想到这个女人身手竟然如此敏捷,烈无霜微微一怔,随即又挥出一鞭,却被萧景月伸手拦下。

“无霜,不要胡闹,她是我的王妃”此事,才是他今天出门的真正目的。

手中的鞭子被他抓着,烈无霜睁大双眼死死盯着眼前这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几近呜咽,“景月哥哥,你说什么”

“我说,她是我的王妃”不忍去看她的眼,萧景月沉声重复着。

“为什么就因为是皇上赐婚吗那我马上去求皇上,求他让你休了这个女人”不甘心,她不甘心啊,那么多年的爱慕和等待,却等来他纳妃的消息,等到他一句不要胡闹,她是我的王妃。

心真的好痛,但她绝不会妥协看,这个男人是她先看上的,她非他不嫁,也要求他非她不娶。

“我是不会休她的”冷冷开口,萧景月没有半点犹豫。

“为什么你真的喜欢她吗”难道,王府中那些女人说的话都是真的

“你背过她了是吧你留在她的房中过夜了是吧你与她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是吧”

这厢,不等萧景月回答,桑千雪却抢在他前边朗声道,“是既为夫妻,为何不能在我房中过夜,为何不能有夫妻之实”其实,什么都没有,她最多便是看了他洗澡,与他同床共枕而已。

“不知廉耻,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脸”怒喝一声,烈无霜随即转头恶狠狠的盯着马背上的女子,咬牙切齿。

“不知廉耻的应该是你吧疯疯癫癫的跑来打人,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如此没羞的话,亏得你堂堂天朝郡主,真是叫人笑掉大牙”像是不知死活一般,桑千雪迎上她凶恶的目光,丝毫不给她留情面。

“找死”一声爆喝,她冷不防挥起鞭子,狠狠的朝着桑千雪挥去。

依旧坐在马背上,这一次桑千雪却没有闪躲,任由那鞭子抽在她曾被萧景月咬过的肩上。啪的一声响,衣服已经裂开,光洁的肌肤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入肉三分,伤得极深

收回鞭子,这一瞬连烈无霜也愣住了

她,为何不躲

拉住缰绳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桑千雪咬着牙,哼也不曾哼一声,目光平静如水,却叫人心惊这样一鞭子下去,她却没有半点反应,甚至哼也不曾哼一声,这要何等的忍耐力才能如此

于她,这么一个弱女子,简直让人震惊

眸光流转,桑千雪缓缓转头看着已然错愕的萧景月,缓缓一笑。挨了这一鞭子,他们算是再一次扯平了

原本就已猜到他此行的目的,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来了。可惜,这一次她又压错了宝

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她不过只是他可以利用的女人罢了,一如他养在家中的那些女人一样。如若哪一天没了任何可利用的价值,就该被扫地出门了

这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自愿被人打,因为```因为她不想欠他任何的情,尤其是这样冷酷无情的人

这一鞭子,就算是报答他昨日背她回房

仅此而已

...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傻 心中止不住的冷笑,更多的是嘲讽自己。松开了拉着缰绳的手,桑千雪利落的翻身下马,径直走到萧景月身旁。无视烈无霜带着敌意的眼神,她随即俯身上前,在他耳边低声道,“这游戏,好玩吗”

蹙眉,萧景月静默不语,背在身后的手却早已握成拳头,低头看见那条从肩头一直拉到后背的伤,那鲜艳的血红色深深灼痛了他的眼。指甲不自觉的掐入掌中,他却不觉得痛,眼中只有桑千雪那隐忍着怒意的目光。

“这一次,我们是真正扯平了,谢谢你昨晚背我回房,这一鞭子我便不与你计较了”肩上的伤火辣辣的疼,可她依然在笑,“但是,如果有下次,我定会加倍讨回来”

绝不会有下次,她绝不给任何人再伤害她的机会

“我送你回去”

“难道我没有腿吗”冷冷一笑,她不再多做纠缠,转而看向一旁的烈无霜勾唇一笑,眼中却闪着危险的光,“烈郡主,好鞭法。”

一股冷意从脚底蹿起,烈无霜不由得浑身一震,心中竟有两分惧意。

从记事起的十余载,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惧怕一个人,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有一股邪气,尤其是那眼神,着实渗人。紧了紧手中的鞭子,她故作镇定道,“你等着,我一定会叫皇上下旨休了你的”

“随时恭候”

仅此一句,她不想再与这里的人多说什么。

转身,大步朝着回王府的路走去,刚走两步,她却有些迟疑。看着那条熟悉的路,她不由得再次冷笑,笑自己能去的便只有那么一个地方。

狗屁王府

身后,一个急促的脚步声走来,听那有些沉的步伐,她不由得疑惑,刚才只看见多了一个陌生的人,却没注意是谁,这不会武功的步子,恐怕就是那人的吧

“你等一等”有些焦虑的声音响起,一只宽厚的手掌随即搭在了她未受伤的令一个肩头上,“你,你这里流血了,你不疼吗”

这声音,如此温润无害,这语气竟透着些许担忧之意,言辞更是憨厚朴实,身形一顿,桑千雪随即缓缓转过头来

眼前的人,身形与萧景月相仿,五官可谓精致漂亮,肌肤瓷白,手指也纤细修长,若不是看见他那因紧张而上下滚动的喉结,她定会以为是个女子

“你是谁”缓缓开口,语气却不是很好,桑千雪淡淡的问道。

“父皇说我的名字叫萧云炀,你叫我云炀就好了”咧嘴一笑,他说的极为诚恳。

一瞬,桑千雪心中竟有两分震惊

这人的眼眸好清澈,他的笑容好干净,一如他那张天生无害的脸一般,让人无法生出戒备与反感之心。

萧云炀父皇

如此看来,他应该就是从未见过的二王爷了

萧家的人竟然也有这种不令人讨厌的,真是很难得。可惜``````

是个傻子

勾唇轻笑,桑千雪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多谢关心,我没事”

多在这里站一刻,她便多一分反感,盯着肩上的那只手,她淡淡道,“麻烦你把手拿开,我要回家。”

回到那个,不属于她的家,多么讽刺的一个字眼

“哦,好”依旧是笑着,他赶紧拿开了手,却提脚跟了上去,“我跟你一道回家吧”

此一句,便叫周围的几人哭笑不得好在这里没有外人,否则他这副模样叫人看了去,还不叫天下人笑话萧家皇室子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偏有那么一个虽俊美却不成材的儿子,难怪要被人藏起来。

“跟我回家”站在原处,桑千雪轻声重复着,随即冷笑出声,“不需要”

“可是你流血了”有些紧张,有些尴尬,还有些担心,那后背的伤口如此狰狞,连他见了都觉得害怕,她就真的不疼吗

猛地转头,桑千雪直直盯着他看,那精明的凤眼中闪着探寻的光,像是要看近他的心里一般不明所以,萧云炀随即楞楞的迎上她的目光,虽然有那么一丝畏惧,可他为表真诚,还是未曾移开眼。

他的呼吸、心跳,甚至是眼中聚敛的光,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波澜,一如那双平静如潭水般的双眼,让人莫名的心安。

果真,是个傻子,还是个单纯至极的傻子

“你,看我作何我只是担心你的伤,真的流了好多血”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子这般看着,他倒有些不自在了

暗暗咬牙,桑千雪既生气又无奈。他要是再啰嗦几句,她的血会流得更多

眼角瞥见站在数步开外的萧景月,她随即冷冷道,“要走便走,啰嗦什么”

抬脚大步向前,她也不顾跟在身后的尾巴,下一刻却听萧云岩轻声道,“王嫂,请留步”

“何事”转头,桑千雪语气极为不耐。

解下身上的素白披风,他双手递上,“王嫂将这个披上吧”

离王府还有一段路,她衣服已破,如何回府

蓦地,心中一暖,桑千雪收回审视他的目光,浅浅一笑,“多谢”

没有推辞,桑千雪接过斗篷,利落的披上。瞬间而至的温热顿时叫她感到温暖了许多,宽大的斗篷披在她身上,足以将她完全包裹,只是,背上的伤却更疼了

“哼府中的人说得没错,果然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紧攥着鞭子的手轻轻晃了晃,瞪眼看着那即是受伤也备受他人关怀的女子,烈无霜心中的不满渐渐扩散

这个看似平凡的女人,为何总是受人青睐,竟连二王爷也愿意与她接近,叫人好不生气

“无霜,住嘴”站在一旁,萧景月终是怒吼一声,负气离开。

一声轻啸,那站在远处的白色马儿随即扬蹄奔到这边,萧景月冷眼看了看烈无霜,语气不善,“你自己回去”

“景月哥哥”娇嗔一声,烈无霜想要翻上马背,却被那道冷冽的目光阻止,“你等等我,我要跟你回王府”强行上马不行,她只得连忙开口道。

没有答话,也没有停下,萧景月策马绕过众人,却在最后一刻俯身将桑千雪拦腰抱起,挥鞭扬长而去。

...

正文 第九十九章 不说喜欢你 这条路,并不是回王府的,桑千雪被萧景月紧圈在怀中,任由马儿载着走远。马上颠簸,后背的伤还没处理,鲜血缓缓渗出,将那素白的披风也染红一片。

咬牙,她终是张嘴,逆风说道,“姓萧的,放开。”

“好”没有反驳,萧景月顺从的勒马,马儿渐渐放缓脚步,停在了一块空地上。

翻身,搂着怀中的桑千雪从马背上跃下,萧景月这才将她松开。

“你的伤,不碍事吧”看着一脸冷漠的女子,他缓缓开口。

忍不住冷笑出声,桑千雪随即冷冷道,“拜你所赐,你觉得呢”不等萧景月回答,她随即又道,“你放心,我死不了,区区一鞭子而已,我受得住”

“为何不躲”

“躲如何躲躲在你身后吗做小鸟依人等你保护,然后再听你昂扬大论,让那个女人对我恨之入骨”

可笑啊可笑

她原本以为他不屑玩这种小把戏,却不想他竟真把她当成了可以摆弄的棋子不就是为了躲避一个女人,再制造一些事端达到他要对付其他人的目的,这样让人不齿的事情,她三岁就会做了,又怎能让别人反过来摆她一道

他想的,她偏不如他愿

不做任何反驳,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说得极轻,“有何不好”

他这个人,别扭惯了,即便他是做好事,却也总叫人误会,因为他做事的方式太过奇怪

他是把她当做棋子,但却不是将她置于棋局中,而是想要将她挤出这盘棋。即便她嫁入王府没有怀揣不轨,可有人也会将她拉下水去。那时,他想要再将她拉出水面就很难了

皇室这局棋,不是任何人都能下的。

“陌千雪,本王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脱身王府。你看,可好”淡淡的语气,却牵动着那颗隐隐作痛的心。生平第一次,他做出了让步。若是以前,他想要的东西必定倾其全力抓在手中,即便抓不住也会将之粉碎为灰烬,从不给任何人机会。

可这次,他改变了主意。

他也很想知道,她的心思

脱身王府蓦地一愣,桑千雪抬眼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离开,这个她很早以前就想过了,之所以还留在这里,不过是在等一个人,她整整等了两年的人。可她却不懂,萧景月为何这个时候叫她离开

迟疑片刻,萧景月看着她轻笑道,“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你不顺眼,想要把你赶走”

“那我恐怕要叫你失望了,我这个人天生倔强,别人叫我做什么,我偏不愿意。你看我不顺眼,我偏要留下碍你的眼,那个女人想要将我挫骨扬灰,我就要留住这条命,天天气她”直视着他的眼,桑千雪冷冷一笑,“别人不痛快,我就痛快了”

“是吗”挑眉,萧景月蓦地一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她不走,是她自己亲口说不走,她要留下来碍他的眼

真好

是她自己不愿意走的,那么``````他以后便将她护在身后,好好保护

“现在发现也不算晚。”竟还笑得出来,真是个怪人

“咳,咳咳”轻咳两声,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本王就大方一点将你留在王府,本王多养你一个还是没问题的,若实在养不活了,本王就把你卖到青楼去换两个钱,这桩生意也不亏”

精明的双眼扫过,看见他眼底隐忍的笑意,桑千雪这才警觉,“萧景月,你故意的”

“嗯”丝毫没有犹豫,萧景月重重的点头,莞尔一笑,“本王就是故意的,你怎么那么笨,现在才看出来”

“你真的,很不要脸”看着那张欠揍的脸,桑千雪咬牙切齿道。

“多谢夸奖,你一天都夸我两次了,可我还没做过任何不要脸的事情,本王想想还真觉得亏得慌”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他终是轻笑出声,“要不,本王真不要脸一次”

“你大可一试,我也好大开杀戒,让你生不如死”

这该死的男人,竟然拿话激她,害她一时说出不离开的话。可是,她却也终是明白了他的心思,那样叫人难以捉摸的心思

他做这一切,不过是想借机将她赶出王府,让她远离这些是非罢了

或许在他心中,自己不过是陌楚书捡回来的孤儿,是受人指使的可怜人。若哪一天他们坦诚相见,他定然不会这样想了她桑千雪,绝不是任何人可以支配左右的,哪怕是``````哪怕那高贵如神祗般的师傅也是一样。

“如此狠的心,难怪伤得那么深也不叫疼。”缓缓开口,萧景月敛去了笑意,认真道,“回去吧,我帮你包扎一下。”

“谁稀罕”秀眉轻扬,桑千雪拢了拢披风,却扯动了伤口,素白的披风又被染红一块。

刺眼的红在那片纯净的白色上,显得十分突兀,让人不爽。萧景月眉头一皱,随即转过身背对着她,屈膝,他沉声道,“我背你回王府,当做赔罪。”

刚才她被抽之时,他虽然佯装冷静,心中却早就揪痛。这一鞭子打在她身上,比抽进他心中还要难受

“谁稀罕”虽然对他的做法有些震惊,还有几分感动,但她仍不妥协

不稀罕

那怎么行他堂堂一国王爷都肯屈尊,怎么允许她不稀罕

缓缓勾唇,他眼中闪过一抹使坏的笑,轻声道,“不稀罕就算了,你自己走吧”说罢,他倏地转身,再一次将桑千雪打横抱起,纵身一跃坐上了马背,“不稀罕我背你,那我就派我的马儿将你驼回去,你看可好”

“萧景月,你真``````”真是个大贱人,刚才演了那一番好戏,现在又厚着脸皮来哄人。

真真的,太贱了

“真的很不要脸吗”不明所以,他再次浅笑,“其实我脸皮很厚的,比边城那些城墙还要厚,只不过一般人不轻易察觉。”

“我看出来了”回去,那便回去吧

“嗯”点头,他突然伸手扳过她的脸,看着她的双眼柔声道,“以后,不要那么笨挡鞭子这种事情就交给我吧,我虽然不似那些皮糙肉厚的人,但也还能挡个几鞭子”

皱眉,桑千雪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句话我记下了,麻烦你先把手放开,我的脖子都快要扭断了”

“那索性就将它保护起来”笑的阴险,萧景月一把扯下那被染上血迹的披风,反手将他和桑千雪一起包裹起来。拉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他用手臂将她圈在怀中,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的护着她的伤口,以免再被擦伤。

这一次,马儿走得很稳,紧护着怀中的女子,他依稀听见她极为小声的问,“为何,要待她这般好”

为何其实他心中很明了,只是不想说出口。因为母妃曾说过,感情这种事,谁若是先说出喜欢,就注定要先输三分。

他既然敞开了心,就不想输,哪怕是一分也不行。

所以,那几个字还是暂且先搁在心中,等他哪一天有了万分的把握,再说也不迟。

...

正文 第一百章 难掩锋芒 亥时已到,艼兰院中除了主屋还亮着灯,其余人都已睡下。

换了一身缓和的衣服,连鞋也未穿,桑千雪懒洋洋的趴在床头,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半个时辰了背上的伤又擦了一次药,细长的伤口已经结痂,先前的猩红不复,仅有一层淡淡的红晕。若是不说,谁又会相信那便是先前那道狰狞的伤口。

萧景月已经回房,却在走前留下了一个精致的盘龙坠,说是送给她的。

四块晶莹剔透的玉佩被一缕红丝线串起,末端还挂了一个七巧玲珑节,十分可爱可他一个大男人,身上怎么挂这么个东西,也不知是一时兴起买来送她的,还是之前他自己佩戴的。

想起他们一同回府时,那烈无霜差点没冲过来将她掐死,可最后她还是无奈的离去,这会儿她估计还在为明天面见皇上要求萧景月休妻而烦恼吧

呵浅浅一笑,她看着手中的坠子,再想想那女人黑如锅底一般的脸,心中难免有些幸灾乐祸

改明儿那女人若是还来,她就将这坠子挂在腰间,然后有意无意的显摆两下,气死她

谁叫她敢觊觎她的男人

即便她是堂堂郡主,打不得骂不得更杀不得,这一鞭之仇她迟早也会报回去。

周围寂静一片,背上的药迹已干,她也渐渐有了睡意。一个翻身裹上被子,只消手腕轻动,灯盏便已熄灭,她随即将被子拉过头顶,将自己与那玉坠盖得严严实实。

一夜无话

翌日,门外响起了较轻的脚步声,却也将她吵醒。

几声闷哼,暖洋洋的被子里伸出一个头来,挣扎了半晌,她捂嘴哈欠连连,终是极不情愿的睁开了眼。原本不想那么早起床,可有人偏偏不如她的意。

那浅不可闻的脚步声告诉她,有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慢悠悠的坐起身来,她缓缓转头看了看不远处那面大大的梳妆镜,随即掀开被子自顾自的换起衣服来。衣袖拉过右臂,有些麻木的疼,想是昨晚将那玉坠护得太好,压住胳膊了。

皱了皱眉头,她随即换了个姿势将罗裙套上,看着那躺在被窝里的玉坠,她忍不住一个哈欠,眼中泛点泪花。放眼整个江湖,哪个英雄好汉会为了一块玉坠差点折了自己的胳膊,真是歹命啊

肚子咕噜一阵轻响,她赶紧拉回思绪,将那玉坠拿起挂在了腰间,麻利的梳洗完毕,开门走出房间。门外,两个丫头似是已等候多时,见她出来随即行礼道,“见过王妃,奴婢是过来打扫的。”

“打扫那么早你们还真勤劳”一袭淡雅的绿色拽地长裙,她笑得眉眼弯弯。

“王妃过奖了,这是奴婢们该做的事情。”两个小丫头十分文静,说话得体,一直埋着头,对她倒是极为恭敬。

点点头,她随即道,“那你们扫吧,我去用膳。”

“早膳奴婢已经准备好了。”

“嗯”倒还乖巧,深知细心照顾主子。

再次点头,她轻声说了句,“你们进去吧。”说罢,她便转身出了屋子,走到厅中用膳。

桌上摆着六碟糕点,四样小菜还有一碗甜粥,精致无比,一看便叫人食欲大振。来这王府也有段日子了,这顿早膳算是最丰盛的,难道会是那妖孽男人吩咐人准备的

但笑不语,她径直坐下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全然不顾这些东西是否干净。这两年,还有什么东西是能毒到她的

这顿饭,她吃的极慢,直到两个丫头打扰完里屋出来,她依旧拿着一块桂花糕坐在桌边细嚼慢咽。

“那么快就打扫好了”挑眉,她细细打量着那两个丫头,一个面色平静,一个却有些惶恐。

两个丫头识趣的埋下头,柔声道,“回王妃,已经打扫好了,小蕙姐姐还在偏房中休息,奴婢没敢打扰她,所以很快就整理好了。”

“嗯”这个解释倒也在理,“那就把这厅中也扫一扫吧”

“这``````”犹豫着,两人也不敢动手,“王妃,您还在用膳,等您用过后奴婢们再来打扫也不迟。”缓缓开口,说话的是那个面色平静的丫头。

“无妨,这里又没什么灰尘,不碍事的,你们扫吧”

“呃,奴婢好像是把抹布掉在屋中了。”既然不能立刻出去叫人来捉脏,这里又有个不明所以的丫头可以给她作证,索性就自己贼喊捉贼,先发制人。

“怎么如此粗心”轻声问着话,她却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还不去拿出来”

“是。”点头应下,她埋着头转身进屋,嘴角却渐渐扬起,一抹得意的冷笑挂在唇边久久不去。

该死的女人,很快便是你的死期了。

进了屋,打开梳妆台上边的小盒子,她将那个早已放下的人偶拿在手中,笑得更冷。

巴掌大小的人偶,上边写的竟是萧景月的生辰八字,人偶上,一根根闪着寒光的针,叫人心下发毛。

看了看那人偶,她忍不住冷笑出声,眉眼间满是妄肆得意。妄图加害王爷,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陌红珠啊陌红珠,这次你死定了,连带着你们陌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也会随你一同下地狱,给你陪葬。

小心翼翼的捏住人偶,她面色随即转为惊慌,一声惊叫后转身大步朝着门外奔去。

“不,不好了”

“什么不好”挑眉,桑千雪依旧稳稳坐在桌边,淡淡的语气带着隐隐的趣味。而原本留在厅中打扫的那个小丫头却不知何时已经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巧莲”看着躺在地上被她唤作巧莲的丫头,她心下大惊,忙不迭将人偶藏在了身后,眼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这个时候她竟然睡在这里,那还有谁为她作证

“不用叫了,她听不见。”将最后一口桂花糕咽下,桑千雪随即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女子心中一紧,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有些颤抖道,“你,你对巧莲做了什么”心中的恐慌让她一时连尊卑都忘了,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呵”一声轻笑,桑千雪随即上前两步,“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致命巫蛊 对巧莲,她并未下毒手,此事与她又无关,她自是不会为难。刚才在这女人进屋时,她变用半块点心点了她的睡穴,米豆也配合的将那掉落在地的点心叼到了别处享用。

如今,这女人见巧莲没有半点反应,定是以为她下了什么毒手。

但见她惊慌无措,她索性抿唇轻笑,“其实也没什么,我看她定是累了,竟然自己睡着了。”

“睡,睡着了,怎么那么不懂规矩”哆嗦着,她听见桑千雪说巧莲只是睡着了,随即半信半疑,“奴婢将她带走,免得她在此打扰王妃。”

“嗯,你倒是个知礼的,你叫什么名字”挑眉,桑千雪轻笑着问道。

“奴婢,小云。”

“哦对了,你刚才在屋中鬼吼鬼叫的做什么什么不好了”这个问题,她问得很认真,一脸正色难免让人心惊。

慌忙摆手,小云脚下又后退了几分,“没,没什么”

探头,桑千雪看向她身后的手,淡淡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抹布吗”

“没,没什么”桑千雪说得如此不在意,可她却是不寒而栗,“已经打扫好了,奴婢告退。”

“你不将她弄走”垂下眼帘看着躺在地上的巧莲,桑千雪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奴婢,奴婢还是去找人来将她抬走吧”

“嗯,也好”她越惊慌,她便越觉得好玩,这些小丫头,小小年纪不学好,就学这些下三滥的手法,不吓吓她们怎么行

转眼,她不等她反应,下一瞬便起身来到了她身前,伸手将她藏在身后的手腕拉住,用力一扯。

“啊”疼得要命,手腕好似要被扯断一般,她蓦地尖叫出声,手中的人偶也掉落在地。

低头,看了看那小小的人偶,桑千雪瞳孔蓦地一紧,眼中闪过一抹冷冽

她以为是藏什么呢,原来是这么个害人的东西,对方的心还真毒啊

“呵,这是什么你的抹布”嗤笑一声,钳住她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两分,她猛地低头,直直看着那人偶,眼瞳幽深,仿佛是那暗无天色的无底洞。

下一瞬,但见地上的人偶竟然自己动了动,那几根闪着寒光的针也随之前后摆动,诡异至极。

蓦地低头,顺着桑千雪的视线看过去,小云的脸倏地便苍白一片,大声喊道,“鬼啊”

一个布偶,竟然自己会动,这不是见鬼是什么

张嘴,她想要再喊叫,却发现自己根本叫不出声,随即扭动手腕挣扎着,想要逃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个女人和地上左右扭动的布偶,她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救,救命啊”努力的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她终是惊恐的推开桑千雪,转身便朝着屋外跑去。谁知,刚跑到门口,她就像真的中邪了一般,双腿僵硬,再也跑不动,只得跌坐在地。

鬼```真的有鬼

全身止不住的冒着冷汗,听见身后缓缓而来的脚步声,她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四肢百骸,说不出的惊恐

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来招惹这个女人的。

慢吞吞的走着,桑千雪看着地上的小萧景月,忍不住轻笑出声呵,扎纸人,这种小把戏怎么配拿到她跟前

意想不到的是,这小小的王府别院竟然还藏着懂得巫蛊之人。为了一个男人,她们勾心斗角,无所不用其极,真是可叹可悲最最可怜的便是那毫不知情的萧景月,白白给人扎了那么多针,这会儿不知道有没有不适。

缓缓弯腰,她拔下那几根针,扯下那条写着他生辰八字的布条,一眼看过后随即将那布条揉进掌中,揉成一撮细灰。扬手,任由清风将手中的布灰吹走,她终是走到了小云身前,俯身下去,“这个布偶,好玩吗”

“不,不,不好玩``````”颤抖着,小云慌得连忙往后挪动,胸口起伏不定,喘着粗气几近呜咽。

“那你为何要玩,真是个不知趣的孩子”轻笑着,她伸手欲将她扶起,却吓得她哇哇大叫,“你别过来,别过来``````”

“别怕,其实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身体往前倾了倾,她扯唇一笑,“起来吧,坐在地上多不好啊”

“我求你,别过来,我求你了”脸色刷白,她终是熬不住,趴在地上痛哭起来,“王妃你绕过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你了``````”

“你求我,我就要答应你吗”典型的不要脸,比之萧景月有过之而无不及

下一刻,她不再说笑,随即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冷冷道,“要我饶过你也可以,你只消回答我几个问题便是。”

回答问题便可活泛着水雾的双眼睁大,她赶紧就地磕头,连连道,“王妃尽管问,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抿唇笑了笑,桑千雪随即指着布偶轻声道,“这布偶是你的”

“不,不是”慌得用力摇头,此刻她真恨不得将头给甩下来,以此证实自己没说谎话

“那是谁的”

“是,是``````”说到此处,她猛地遏止,眼中闪过一抹同样的惊恐。

小云,你应该知道此事若是叫人知道了会有多严重,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说话可要小心点,否则我可不敢保证王爷会怎么弄死你我再不济也是他的宠姬,而你只是个小小的丫头,无论你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的。上一次,有一个在王府中装神弄鬼的丫头,是被活活给``````

想到此处,她不由浑身猛地一哆嗦,赶紧收回思绪,面向桑千雪发疯一样的磕头,“王妃绕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敢了,这人偶是```是奴婢的,是奴婢要陷害王妃。”

呵她一个小丫头,何德何能于她又有什么深仇大恨,用得着这样害她吗

看来,那指使她的人比鬼还要可怕,否则她又怎会一人担下这样的大罪。现在怕也是问不出什么了,她也不想再多问,在这难享安宁的王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要害她,想要她的命,没有那么容易

...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情深不寿 片刻后,桑千雪缓缓转头,笑得邪气,“小云,我念你是初犯,这一次就饶了你”

“但是,你得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为何对我恨之入骨,竟用这样的法子害我。”这点,她还是想弄清楚。

咬咬牙,小云强作镇定,用那已经嘶哑的声音道,“我是恨你抢走了郡主心爱之人。”因为,她这条命是郡主当年一时善念救回来的。

“你是烈无霜的人”

“不是,我只是后院打杂的丫头。”

“你与烈无霜是什么关系”该死,怎么好端端的又扯上了这个女人,是小云在说谎,还是此事真的与烈无霜有关

“郡主是小云的大恩人,仅此而已,但此事绝对与郡主无关,王妃千万不要错怪好人”似是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小云慌得解释,这事确实与郡主无关,她不能事没办成还反让郡主蒙受不白之冤。

“好,那我便相信你”有关无关,都与她没关系,这点小把戏她根本不放在眼里。扬手将手中的布偶往小云怀中一扔,她冷冷道,“把这个拿去还给你们的主子,叫她下次想点更刺激的法子,这个一点都不好玩。”

地上,小云惊呆的看着那个刚才吓出她一身冷汗的人偶,顿时吓晕过去。

冷眼看着已经被冷汗湿透的女子,桑千雪冷冷一笑,晕了也好,等她将这里收拾收拾,还要给这丫头洗洗脑子,若是让她存着这么一段记忆,以后她恐怕在整个王府乃至整个京城都无法立足。

转身,她欲要去扶那躺在地上的巧莲,蓦地一阵劲风过,带着骇人的杀气而至,来势汹汹。看也不看身后,她扬手一挥,将那飞来之物扫了出去,下一瞬便听见一声闷哼

浑身蓦地一震,她转头,却看见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插在小云的胸口上,鲜血潺潺而出,将她怀中的人偶也浸成红色,妖艳异常。

她真是太大意了,竟忽略了这片刻的安静到底源自为何,原来是有人隐于其中。

眸光一冷,桑千雪紧紧盯着那个沾满鲜血的人偶,语气骤然冷到了极致,“出来”

大门后,一道堪比那鲜血还要艳红的身影缓缓走出,看着那浑身聚满杀气的桑千雪,她轻声开口,“少主,别来无恙”

这熟悉的声音,这样的称呼,不由得让桑千雪眉头紧蹙。转过身,看着来人那身妖冶的红衣,她眼中掠过一抹怒意,“我不是什么少主,你叫错了”

原本以为躲在王府会更安全一点,却不想,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这一声少主,仿佛又将她带回了两年前,在那片茂密的丛林深处,有一群人虔诚向她跪拜,大喊,“少主洪福齐天,长生不老”

泫渊圣教,堂堂少主,何等的尊贵

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却也是她的噩梦

“少主尊贵如斯的身份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又何须躲避”迎上她渐渐泛红的瞳,来人不怕死的挑衅着。

眼前的这个女子,便是尊主一心想要将圣位传之于她的人,可她却看不出这个女子有何独特之处她有什么资格享受那与天同在长生不老之位,有什么资格统领万千泫渊教徒

她不配,而她也不甘心

“聂火莲,你竟然只身来到京城,还闯进王府,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冷冷的开口,她的视线却落在已经死透的小云身上。她本不打算让她死,可她却无法逃脱这噩梦一般的命运

这恐怕就是宿命,与她一样,有着难以摆脱的宿命

感觉到空气中暴涨的那股杀气,聂火莲顿觉压抑,随即敛去了那抹笑意,淡淡道,“难道少主因为属下帮您解决了一个要害您之人,反而要杀属下吗”

桑千雪说会杀她,那便一定会杀,说不怕是假的。毕竟,她已尽得尊主真传,一身武功诡异却又出神入化,只消想想尊主曾经用过的那些手段,她便觉毛骨悚然。

“她害不了我,可你却杀了她”冷眼看着她,桑千雪缓缓扯动唇角,语气极冷。

“少主,您怎么这般仁慈,可这些人都在欺负您呢”冷笑,她随即道,“整个王府的人都在欺负您,据闻您昨日还受人一鞭,若是这些事情叫尊主知道,这整个帝都的人恐怕就要遭殃了”

双拳紧握,桑千雪已经忍到极致,“聂火莲,你是存心找死。”她的话,句句挑衅,明明知道她反感这些,她却偏偏要说,简直是找死。

“属下不敢,属下这次来是替尊主带话给少主您的。”再也不敢多说半句不恭的话,聂火莲掩去眼中的不耐,缓缓道,“尊主要属下接您回去,他老人家在等您。”

回去这辈子她都不想回去

要她回去,不如叫她去死

那个黑暗如万丈深渊的地方,那个看不见一点人气的地方,那个住满了妖孽魔鬼的地方,她死都不会回去

“师傅,他还说什么了”有些哽咽,却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害怕

由衷的害怕

“尊主还说,叫少主您千万不要乱动感情,否则``````情深不寿”故意将最后几个字说得极重,她抬眼看着桑千雪,眼中划过一抹邪魅的笑

桑千雪,任你千般本事,任你倔强不悔,你也终究逃不出尊主的手掌。不然,他老人家又怎配统领那神圣不可侵犯的泫渊圣教

情深不寿

皱眉,桑千雪随即立即掩去眼底那抹惊慌,假装不在意。情深不寿,不知是说她,还是说萧景月

或许,从她踏进泫渊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便有了变数,生命的齿轮被重新调整,紧紧的卡在泫渊那一方黑暗之上,无法挣脱。

中原六国,天朝土地最为辽阔,国强兵多势不可挡,周边五国都不敢来犯。可在南越与西番之间却住着那么一群人,他们占据着整个山岭,以玩毒驭命为生。那里地势险要,山中瘴气弥漫,毒虫密布,四处可见吃人害命的毒物,从来活着进去心有不轨之人,就没有一个能站着走出去,所以也再没有人敢去冒犯。

...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不是你死,便是你死 泫渊尊主,那个不老不死的传说,那个邪魅无常的男人,他便是主宰整个泫渊的人物。

只消他一句话,这繁华的帝都,可能一夜间就会变为废墟,这里住着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说到,便可做得到他那双宽厚的大掌中,握着的是世人的命运,即便你是一国天子,九五之尊,也照样被他掌控。

他说生,你死不得,他说挫骨扬灰,你便连渣都剩不下一块。

即便远在泫渊,他也照样能知晓她的一切,包括她心底那渐渐蔓延的温热。

喜欢一个人,她怎么可以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她是泫渊少主,是他一手栽培的人,也是未来泫渊尊主的不二人选,试问他怎么会让她去喜欢上一个凡夫俗子

他要亲手,将它扼杀情深不寿这便是他给出的命运

沉默片刻,桑千雪终是从记忆中走出,看着聂火莲冷冷道,“他还说了什么吗”

还有什么都一并说出来吧,她受着,哪怕将来有一天会灰飞烟灭万劫不复,她也要受着。曾经立誓永生不回泫渊,她便会信守誓言。

以前她不会回去,现在她更不会走,哪怕真的情深不寿,她也要与这该死的命运搏斗一番。

“呵,少主果然英明”勾唇一笑,她那妖艳的面容在渐渐升起的太阳下熠熠生辉,即便在泫渊磨练数十年,她那天生美丽的容颜也不曾改变。如果没有桑千雪,或许被尊主看上的便会是她,将来的泫渊也由她掌控,可惜``````

扬手,她将那封信扔向桑千雪,趁着她看信之时便将那具惹人厌的尸体处理了,这么污秽的东西,会脏了她的眼。待那已经僵硬的尸体完全消失时,她却不以为意的捡起了那个小小的人偶,握在掌中

呵这就是令她心动的男人吗不也是凡夫俗子一个,愚蠢的东西,做出了如此愚蠢的选择,连尊主之位都不要,难道就是为了这么个脆弱得经不起她素手一捏的男人。

恨恨的想着,她五指一紧,那个人偶便被捏为一团。上边的血迹已干,原本白色的身子成了暗红,与她那用鲜血涂抹的指甲一样让人反感。

利落的摊开信纸,那熟悉的字体让桑千雪浑身一震。一年多没见,他还是那般狠戾,连行里字句间都透着无尽的寒意,让人心生恐惧。

我的千雪,近来可好你的伤已然恢复了吧如此,便要信守对为师的承诺,回泫渊接我尊主之位,受万千人膜拜如若不然``````我便亲自将你捉回来,把你的头和四肢通通拆下来胡乱一凑,将你做成一个最完美的傀儡娃娃,永世听我号令即便是那样,你最在意的那些人还是逃不出死神的手,而且一定得死在你的手上

见字如晤,速回

这便是,他不允许旁人反驳的命令。

她不敢想,也不愿意想,如若真有那么一天,她的痛苦便会无止尽的蔓延,直至天崩地陷

双手紧握,掌中的信瞬间化为灰烬,她佯装镇定,看着一脸得意之色的聂火莲,冷冷道,“他还交代你什么”

“看来,少主与尊主已然心灵相通,尊主想什么少主都能猜到个大概。尊主说,这次出来务必要将少主带回去,无论用何种手段,哪怕是尸体也要带回去,所以属下之前才不得已做出那些事情,还请少主原谅”挑眉,聂火莲抬眼直视着她,“怎样我们现在就启程吗”

“哼”冷哼一声,桑千雪站直了身子,双手负背,“启程你恐怕只能呆在这帝都了,以后每逢清明我会去为你上一炷清香的。”

或许,她连享受清香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她会连埋葬的尸体都不会留下。

“少主,您就不再考虑考虑,泫渊尊主,那可是多少人仰望而不可及的地位,就连属下也万分期盼。”心中一紧,她不由得后退两步,说起了劝慰的话。该死,真是个冥顽不灵的人如果桑千雪真的不走,那她的命很可能留不到明天了。

“有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位置,少主你``````”剩下的话,已经淹埋在桑千雪骇人的眼神中。她硬生生将那些话咽下去,双眼紧紧盯着桑千雪那只令她恐慌的手,全神戒备。

“聂火莲,如果你地下有知,会明白我今天的选择是对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立马离开,要么留下你的命”同门一场,她不想痛下杀手,否则她便与那老怪物一般冷血无情了。

“呵少主真爱说笑,如若属下完不成任务,回去依旧是死,会死得更惨为何我要放弃机会,尊主也不会给我第二次机会的”这一次,不是她死便是``````她苟延残喘

因为,她是打不过桑千雪的。之所以接下这个任务,为的只是一搏,或许命运之神会眷顾她一次,让她有被尊主看上的机会。

“如此,我便只能如你所愿了”背在身后的手渐进握紧,一抹血色浮上眼眸,桑千雪冷冷一笑,一字一句说道,“怪只怪,你不该贪念他的一时魅惑,他说话向来不算数的,即便你今天真的杀了我,他也不会将尊主之位传给你更何况你根本杀不了我,他派你来,只是希望吓吓我,再看一场好戏,也只是叫你来送死罢了”

瞳孔一紧,聂火莲顿觉全身的力气一瞬便被抽干一般长长的指甲泛着血色的光掐进肉里,却也不能将她从痛苦中拉回来。

其实,她知道。桑千雪所说的一切她都知道,无论谁也不可能插在尊主与这个女人之间,她杀不了她,来京城不过是送死罢了可是,她的心底还保留着最后那一丁点少得可怜的希望,而这希望,便是桑千雪改变了主意。

可惜,她看错了,也压错了宝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真正变成傀儡的人,或许不是桑千雪,而是她离开泫渊前她吞下的那颗所谓的圣药,便是她表示对尊主忠心不二的诚意,却也是将她推向深渊的恶魔之手。

...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险些要命 既然已经被推了出来,那便放手一搏吧桑千雪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那她便是至死也不悔。

“少主,同是泫渊麾下,您真的要痛下杀手”冷冷开口,她却是在为自己拖延时间,或许能找到别的制服她的办法

“是你要纠缠不放的,我说过我不回泫渊,你又无法交差,那我只好送你去一个不用交差的地方。”修长的五指缓缓张开,分明的骨节透着让人不可小觑的力量,仿佛下一瞬便可要了她的命。

“好。”一声冷喝,聂火莲突然举起手中的人偶,另一只手中突然多了几根银针,闪闪寒芒泛着蓝色的光,一看便知是她常用的毒针,她看着桑千雪冷笑道,“不知道这一针扎下去,你心爱的男人还能不能留下半条命”

她使的,可就不是巫蛊那么简单的法子,不消动手,她也能叫萧景月痛苦的死在她手上

听闻她提到心爱的男人,桑千雪心中一紧,直直的看着那个已经被捏得不成人形的血人偶,殷红的薄唇随即勾起,“你大可一试,旁人的生死又与我何干,我只知道你会死得很惨”

“哼佯装不在意就可以了吗我分明在你的眼中看到了恐慌,你在害怕”终于也有桑千雪怕的东西,那她便有几分把握了。

“我是怕你下手太仁慈,让那男人要死不死,我还得去伺候他”敛去眼中那抹厉色,她说得云淡风轻,“聂护法,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赶紧动手吧,我也好早些送你去地狱。”她这种人,送去地狱恐怕也没人收。

看着她一步步靠近,聂火莲便一点一点的后退,拿针的手翻动,几枚毒针便朝着桑千雪面门飞去。

扬手,桑千雪看也不看飞来的毒针,伸手一挡,几声脆响后,毒针立即断成几截落下,还未沾地便化为灰末消失不见。下一瞬,她蓦地伸出右手,五指一张宛若勾魂铁爪,吓得聂火莲连忙伸手来挡,袖中的数条毒蛇也尽数飞出。

没有丝毫的畏惧,桑千雪长手一捞便把那些毒蛇抓在了手中,一个用力全都捏死。与此同时,她倏地向前一跃,抬脚便踹向忙于抵挡的聂火莲。重重的一脚,带着她三分内力踹向聂火莲暴露的胸口,震得她连连后退。

胸口疼得险些让她窒息,嘴角已经挂着血迹,拿人偶的手松了松,她还未站稳,可桑千雪已经欺身上前。她的身形快得连她都未看清,脆弱的脖子就已被她死死掐住,不敢再做反抗

桑千雪的狠戾不输尊主,只不过她不似尊主那么冷血罢了,此时只消她手腕一转,她的人头便会落地。她输了,输得如此的不堪,桑千雪并未用杀招,她却已无还手之力。

自嘲一笑,她冷冷道,“属下终究是不如少主,怪不得尊主死活都要将圣位传给你,倒是属下不自量力,真是好笑,好笑至极啊”

此时的桑千雪肯定是疯了,竟然不怕她伤害那个男人,除非是尊主弄错了,她对那个男人根本无爱

如此一来,她便为两个疯子做了替罪羊,成了他们手中的冤死鬼。

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泛着丝丝水雾的大眼蓦地一转,她扬手便将那个人偶抛出,随即运足十成内力想要将桑千雪趁机震开,谁料想,那人偶飞出的一刻,桑千雪立刻放开了她,一个飞身纵起稳稳的接住了那个小小的布偶。

还好,他没事,她总算是抢到了先机将他救下。

将人偶轻轻拍了拍,桑千雪随即将它小心翼翼的收进怀中,这才抬眼看着受了伤的聂火莲冷声道,“我此生,最恨被人威胁,你犯了大忌。”

“哈哈哈哈你终究还是在乎,你在乎得要死,可是我却被你骗了。少主,你比尊主还厉害,你不冷血可你善于伪装,你可以割舍一切装作若无其事,聂火莲真是佩服”大笑着,聂火莲想着她刚才紧张的去抓那个人偶时的模样,随即含糊不清的问道,“在意一个人,到底是何感觉”

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他们的少主变得如此隐忍,明明担心却可以伪装得如此的平静,还不惜下杀手逼她就范,连她都被骗过去了。可是,她看得出,那个男人在少主心里相当重要。

不想她会问出这样的话,桑千雪蓦地一愣,随即缓缓道,“以你的智商,恐怕这辈子你都体会不到。”时候已经不早了,她的障眼法也撑不了多久,应该速战速决才是。

下一刻,但见她忽地纵身一跃,聂火莲也随即退出门外,飞上屋顶

在这里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或许桑千雪会有所顾忌,那她便有了逃走的机会。如是想着,可她却不知桑千雪是畏惧高处的,这艼兰院的屋顶足有一丈高,这个高度是她不能承受的。

可是,若是这次放走了她,萧景月很有可能会有危险。

咬咬牙,她提气一纵站上了屋顶的另一头,脚步却有些不稳。没有任何的言语,她伸手便直逼聂火莲那暴露在外边的脖子。只需一下,她就可结束她们之间的搏斗,赶着离开这个要命的屋顶。

心中大惊,聂火莲脚下飞速后退,可还是没能逃过她的杀招。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却传入两人的耳膜,她眼中一亮,随即抬脚踢飞一片房瓦,趁着桑千雪分神之时纵身跃下屋顶,几个闪身便消失无踪。

看着她逃走,桑千雪却不敢去追,惟恐被人发现端倪,只得暗暗咬牙,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发楞。

而后,萧景月从院外飞快的奔来,看到的却是一个站在屋顶瑟瑟发抖的女人

仰头看着没有任何异样的桑千雪,他的脸顿时沉下,想要开口责备,却又不知该说何是好,只能无奈一叹,朝着房檐下走去。

...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赠你平安 来人竟然是萧景月,见他跑得那么急,定是被刚才那响动吓到了。

慌忙的掩去了眼底的杀气,收回手中丝线,她定了定神,随即扬起一脚又将一块瓦片飞了出去。刚才,差一点便可要了那女人的命,倒是萧景月的出现让她有了活命的机会。

站在屋檐下,看见她险些滑倒,萧景月又急又气,阴沉着脸缓缓道,“你这又是作何大清早的又要上去看烟花吗”

“呃,呵呵,我就是上来看看有没有人放烟花”这谎话,越来越没水准了,上次她是上了偏房的屋顶,这一次可是直接登上大厅的屋顶,真是有长进啊

“怎么你的屋顶总是能看到烟花,下次我倒要去看看是谁在专门为你放烟火,而且还捡白天放。”

“呵呵咱们不说这个行吗你先给我找个梯子来”没了杀人的那股狠劲,她的腿抖得更厉害了。一阵冷风吹过,拂起她那绿色的裙摆,远远看去倒是有点飘逸的感觉,可是你近看,那双颤抖着的细腿,真是败兴啊

“梯子,没有”同样的回答,不同的是,他却在下一刻飞身上的屋顶,一把就将桑千雪抱了下去。

好在,他并没有细看,不然那些血迹她是死都解释不清楚了

“你没事吧”看样子,她真的恐高得紧,可却不知为何偏偏要往那高处去。刚才那声响,确实吓到了他,也让他清楚的知道现今他的心中除了自己还装着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好,他便一切都好,这个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会比她更痛

这样的感觉,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还好,就是腿有点软”杀人也不眨眼的她,上个房顶就腿软,太歹命了。

“我扶你进去吧”对于她上屋顶的原因,他不想问,因为他知道能说的她一定会说,不告诉他的便是不能说的。

“其实,我是想到处走走,最好去高处看日出。”不能进屋,她只能想办法支开萧景月了

眉峰一挑,萧景月看着她一脸认真却又有些尴尬的模样,索性轻声道,“这个时候,哪还有什么日出,晚些时候再去看日落倒是可以的。”

“你,今天还不去上早朝吗”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萧景月竟然当真了,可看日落还早得很,接下来她该怎么掰

“明日就该去了。”明天,他也该将这些事情都做个了结,梁子楚一家的命案已经惊动了皇上,户部尚书张涛也离奇失踪,如今朝堂已经乱作一团了。

明天,一定会有一场好戏

抬眼,桑千雪见他眼中划过的一抹喜色,不由得心下暗道,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该不是谁又要倒霉了吧

“那我们便出去走走吧,以前在陌家我就很少出门闲逛,这次也没机会,趁着你今天休息,我们出去逛逛也好。晚一点``````再去看日落”她已经,很久都没人陪了,更没人陪她去看日落

“好啊”没有丝毫的犹豫,萧景月一口应下,“现在就走吧”

“我得换身衣服,这个不太好看”萧景月又穿了一身月白长袍,看起来飘逸脱俗,而她的翠色长裙却有点俗气。最重要的是,她得赶在旁的人进来时将屋中那堆烂摊子收拾妥当。眼珠一转,她随即又说道,“对了,我有一对耳环落在了后院偏房内,你去帮我找找,我再去看看小蕙醒了没。”

点头,萧景月仍是没有起疑,随即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曾几何时,他想也不敢想自己竟然有那么一天,任由一个女人差遣,去为她找什么劳什子耳环。

耳边,似是回荡起母妃温柔的声音,她曾在父皇抛弃她后说的那些话,字字句句都在眼前晃过

如若有一天,你真的爱上了一个人,便会愿意为她做一切事情,不论大小。小到,她食欲不振吃得少了,你也会担心不已。大到,她有危险时,你可以为了她不顾自己的生命

于他,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

身后,桑千雪眼见他去了后院,随即飞一般的冲进门中,将一切收拾妥当,又将依旧睡着的巧莲扔进了小蕙房中,这才慌忙的走到里屋去换衣服。

刚才,好险萧景月好像是故意装聋作哑,对一切事情都不过问,不然她就有口难辩了。

利落的换上一套鹅黄色广袖罗裙,她又从首饰盒中找出一对纤巧玲珑耳坠带上,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这才认真打量起铜镜中的那张脸。

虽然不是很差劲,可跟萧景月那张足以迷死万千女人的完美俊颜相比,她就是掉落在地的尘土,遥不可及也不知,哪一天她能换下这张不属于她的脸,让他也好生惊艳一番。

看了看干干的嘴唇和略显苍白的脸颊,她随即打开了那许久不曾碰过的胭脂盒子,细心描绘起来。

这一次,可是和她的男人一同上街,并且还是头一次,不能太随意。

片刻后,她打开了房门,看到的却是萧景月黑沉如锅底的脸,他紧盯着那对在她耳边前后摆动的耳坠,沉声道,“你要的东西找不着,不如我派人将偏房拆了,仔细找找”

“呵呵,我记错了,上次已经带回房中了”无视他的黑脸,桑千雪指着挂在耳垂上的坠子轻笑道,“就是这对,我刚才找到。”

“是吗,真是该死的巧”眼角瞥见那个依旧挂在她腰间的盘龙坠,他的脸色终是缓和了几分,至少他的一番心意没被人当做驴肝肺,这就足够了

那个盘龙坠,里边装着母妃二十年前为他求来的平安符,这符从未离过身,也保他一路走来总算是有惊无险。如今他将它转赠于桑千雪,同样希望她能够永远平安。

母妃说,为他求来这个平安符,不求他半生富贵,只求一生平安。也不知他此生能不能做到,但他却希望桑千雪能够活得这般舒适,那也不枉费母妃一番心意。

“嘿嘿,不说这个了,我们快走吧”大步走上前,她一把挽起萧景月的胳膊,拽着他朝院外走去。

今天,依旧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好天气,她要和身边这个妖孽男人一同去逛街情深不寿也好,宿命难逃也罢,暂且都放在一边,待到了那一日再来思量也不迟。

...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两个男人 “轻点``````”

“别动那里,往下,往下一点``````”

“诶,你的技术渐有长进啊”

“``````”

华丽的厢房中,时不时飘出这么暧昧的话语,不由让人听了浑身臊热。

仅穿了一件素白中衣的男子闭眼趴在床榻上,衣衫半解,微露香肩,白皙的肌肤上泛着一层薄薄的红晕,任由骑在他身上的男子折腾``````

“公子,你的皮肤好像又白嫩了些”跟那姑娘的肌肤差不多,真真的叫人羡慕。

“闭嘴,赶紧办事”咬牙,他忍受着少年那双手在身上来回游走,修长的手指抓住床单,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前后晃动。

“哎”一声喟叹,少年骑在他身上卖力的推拿着,扁嘴道,“我说公子,你竟然出门找个人也能将腰扭了,小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堂堂江南少城主,虽然已经不是天下第二但好歹也排在第三,竟然自己将腰给扭了,说出去不丢死人才怪

“我叫你闭嘴,没听见吗”不满的回头瞪他一眼,叶璟随即伸出手朝他挥了挥拳头,阴险道,“信不信我等会儿将你的骨头捏碎,然后再和点稀泥给你补上”

臭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够丢人的

悻悻的闭了嘴,小九最后为他揉了揉腰便将衣服拉下来将那裸露的腰部盖住,拍拍手说道,“好了。”

“我说公子,我们到底何时启程回江南啊,老爷的书信都快能将我给埋了,再不走估计他老人家会直接杀到京城来将你提回去的。”一边收拾着药箱子,小九一边嘀咕着,却见他家公子耍赖一般的将头埋进枕头中装死。

无奈的摇摇头,他只好缓缓道,“公子,你这次是中哪门子的邪了,平时叫你来京城办事你还死活不肯,怎么这次却是死活不走了”

“``````”

“难不成就是为了那个美貌女子我说公子,江南的美女何其多,只要你开口,挤着上咱们叶家来的女人都能拼成皇帝后宫的三千佳丽,你怎么就看上了那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先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被救之后却连个谢谢都没有说就溜走了,害得他一顿好找,还天天被公子埋怨,说到那个女人他就生气。

“``````”埋在枕头里的脑袋动了动,却依旧没说话

“公子,你要是找不到那个女人,就不回江南吗那样老爷会杀了我的”谁叫他一时心软就陪公子溜了出来,弄得现在有家不能回,还得两头受埋怨

“``````”

小九自顾自的说了半天,叶璟却一句话也没回答,兀自闷在枕头里。心疼看着一言不发装死的男子,小九不禁开口问道,“公子,你出门的时候不但扭到腰了,还扭到头了吧,都变傻了”

握拳,叶璟终是深吸一口气,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够了,你这家伙的嘴都快赶上府里那群姨婆的嘴了,赶紧给我打水去,我要沐浴。”

“诶”赶紧应下,他忽的又想起了一件事,随即说道,“公子,这次老爷在信中还说道九姨婆的女儿,樱花表小姐已经到府中了,这次要你回去恐怕是要商量你们的婚事”

婚事叶璟眼角一抽,转过头看着提着药箱的小九,一副无语凝咽,欲说还休的模样,看得小九心生恻隐。可惜,他也只能恻隐恻隐而已,平时老爷随便抖一抖他都怕得要死,哪敢为他家公子出头啊

看着小九无奈的摊手,叶璟顿时觉得心都掉进冰窖里了扁扁嘴,他慢吞吞的说道,“那我就更不能回去了”

“公子,你就忍心看小九被老爷抽死吗”

“这``````”真是伤脑筋啊

可是,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还怕不要脸的。好在他这个人,关键时候不但可以不要命,还能不要脸。

索性把心一横,他便开始不要脸了,“那个什么樱花菜花的,长得如此对不起老天,而你公子我却是这般的风流韵致,你怎么忍心让你家公子这朵鲜花插在那牛粪上,我爹肯定也不忍心的。”

强忍住胃中的翻涌,小九配合的点点头,“我是不忍心,至于老爷忍不忍心,公子你可以回去问问他”低下头,他又小声嘀咕道,“长得不好看也没关系,有缘分就可以了”

“你说什么”猛地睁大眼瞪着他,叶璟气得直咬牙,“我要是跟那什么樱花有缘,我跟那菜花喇叭花就更有缘”

“但是,她好歹也是表小姐啊”

“我管她什么表小姐还是堂小姐,反正我不娶就是不娶,别说是九姨婆,就是九十个个姨婆来了我也不娶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给我打水。”

“诶,好”见他家公子终于发飙了,小九这才提着药箱赶紧消失。

多好的青年啊,就这样给家里那群七大姑八大姨给毁了,天天逼婚,真是可怜啊

出了房门,小九直奔楼下找小二哥烧水,这才发现今儿这天香楼格外热闹。待问明白原因,他才发现厅中坐着一对璧人。

定睛一看,就连看惯了他家公子那张祸国殃民俊脸的他,也险些呆了。

这男人,太好看了吧与他家公子相比,他似乎还多了几分霸气,那完美的容颜更是让人移不开眼。如今这厅中许多人连碗里的菜都忘记夹了,全都盯着他看,而他却没有半分扭捏之态,那样的从容镇定也非比寻常。这人,是他来京城那么久看到的最好看的男子。

咳咳,其实公子也很好看,也很有霸气,只不过``````

如是想着,他再看看坐在男子身旁的黄衣女子,顿觉悲愤万分。这才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多可惜啊

转身,他还没叫小二哥烧水便咚咚的跑上楼去,这样美貌的男子,应该让公子也来看一看。

撞门而进,小九还未开口便看见他家公子精壮的上身,顿时咽下一口口水,“公,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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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跟踪 “你见鬼了吗我要的水呢”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叶璟随即又将中衣套上,“悠着点,本公子不是女人,你的口水都快掉到地上了。”

“呃”慌忙的擦了擦嘴角,小九赶紧说道,“公子,楼下来了位十分俊俏的男子,大家都在看呢”

“俊俏”有他俊吗这世间能与他的容颜相提并论的,总共也只有那么几个。

“嗯”重重的点头,他随即又补充道,“可惜啊,他身边的也是一堆牛粪。”

险些被他的话噎死,叶璟轻咳两声冷冷道,“你是故意来气我的是不是”

“你跟我去看便知道了。”慌忙的拿起叶璟的衣服为他套上,他拽着叶璟便出了房门。走到厅中,待叶璟看清那所谓的俊美男子,心中顿时明了。

竟然是他们两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三殿下愿意将一个女人带出门,而且还是一个如此平凡的女人

转头,他白了一眼有些激动的小九,轻声说道,“没出息”

熟人见面,总要打个招呼,更何况他对那女人相当有兴趣。

抬脚刚想过去,却见店小二端着他俩点的菜走去,也挡住了他的视线,下一刻便听店小二热心的问道,“两位,你们的菜已经上齐了,可还有什么需要”

摇头,桑千雪轻声道,“不必,多谢了。”

“姑娘客气了”这个女子,与那貌美如谪仙一般的男人,他实在无法将他们想到一块儿去。

沉脸,萧景月缓缓抬头看着他,声音虽轻却沉缓,“她是内子,请叫她夫人,萧夫人”

话音刚落,堂中顿时响起无数心碎的声音,那些女客一个个睁眼看着这边,眼中满是羡慕与不甘他唤她夫人,告诉小二是他的夫人,如此她们连心中那一点点期望都破碎了。

一个如此美貌的男子,非但美貌还爱护妻子的男子,简直是她们这辈子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可惜,人家已经有了妻子,而且他从进店至今都未多看她们一眼,真是叫人伤心。

小二尴尬的笑着,随即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憨厚道,“对不起,小的弄错了,两位请慢用。”萧可是皇姓,如今又是在京城,再看这两人的衣着,说不定他无意间碰上了大人物,还将别人给得罪了,这可怎么是好

“无妨,你去吧”看到店小二吓得发抖离开的模样,桑千雪不由得抬眼瞪了瞪萧景月,“萧公子,你黑着一张脸做什么,吓到别人了。”

“有吗”无所谓的说着话,他随即往桑千雪碗里夹了一块鱼肉,轻声道,“赶紧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看看这些人的眼神,分明是在嫌弃我。”端起碗,桑千雪用手肘撞了撞他轻声道,“你娶一个那么丑的女人做妻子,还如此在意,就不怕别人笑话你吗”

“你丑吗”挑眉,萧景月随即抬眼认真的将她打量一遍,“一点都不丑,我萧景月的妻子怎么会丑”桑千雪此时的模样确实说不上丑,可坐在他身边就得另当别论。

一旁,叶璟将他们两人轻声的谈话听听清清楚楚,听到这一句,他不由得抖动眉毛。看来,他以前根本不了解三殿下的真性子,说到脸皮厚,这看似无害的三殿下恐怕早就超过了他说这样的话也能如此平静,说他厚颜无耻都不足为过。

嘴角一抽,桑千雪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着,“咳,咳咳,那个``````萧公子,你说这个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不过,她心中却泛起一丝暖意。

“以后请叫我夫君,或是景月。”如是说着,萧景月面无波澜,也未曾注意到身旁女子脸上的惊讶之色。

想起她刚进府时,她恶趣味的唤他夫君,却总是被他喝止,现如今他却同意她换上这个称呼,甚至可以直呼他的名讳。成亲数日,她也只在受袭那晚惊慌的叫出了他的名字,仅此一次。

“呃,景月公子夫君,敢问你为何``````”

她还想问话,却被萧景月打断,“赶紧吃饭,吃完我们好去香山寺。”坐在这里被无数人打量,他还真不习惯,顿了顿,他又说道,“你的称呼又错了,改日我得好好教你才是。”

“呵```呵呵呵,吃饭”教导个屁,她才不稀罕。

可是,香山寺不是求姻缘的地方吗他怎么想起要去那里

与她一样,叶璟也十分疑惑,随即拽着小九找了一张桌子坐下。随意点了两个菜,他对小九万分不解的眼神视若无睹,径直吃着饭。

“公子,你认识他们两人吗”看公子的眼神,相当不对劲。

“闭嘴。”

“认识的话就过去打个招呼啊”多么难得的机会啊,他也想与美人说两句话,哪怕走过去是自取其辱,他也乐意。

狠狠剜了他一眼,叶璟不再回答,心思却全然放在身后相视而笑的两人身上。眼角时不时瞥向那个笑得舒畅的女子,那似曾相识的感觉总是笼罩着他的思绪,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的眉眼间的神色,似是和一个人很像。

片刻后,萧景月与桑千雪结账走出大门,大厅中许多人也纷纷起身结账。他俩刚才说要去香山寺来着,她们可是都听见了,自然也想跟去凑凑热闹。

看着这些躁动的女子,小九不禁回想起他们公子刚到天香楼时的情景,与这个相差无几。摇头一叹,只听他低声说道,“哎,女人啊”

同样起身,叶璟抬脚跟去,却被小九一把拉住,“公子,你也要去”她们去是为了看俊美男子,可公子去干啥难道为了看那个女人

“少说废话,你在这里呆着。”不理会小九的话,他一把挣脱他的爪子慌忙的跟上。

走到城门外,萧景月缓缓放慢脚步,眼角瞥见跟在身后的人,随即轻笑一声,“我有个法子,可以很快到达香山寺,你想不想试试”

“可以啊”话音刚落,桑千雪顿时感觉腰间一热,被他紧紧搂在怀中,整个人也飞了起来。

他竟然```光天白日下用轻功带着她走,就是为了甩掉身后那一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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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不可动情 香山寺,建成已十年有余,是这帝都中极为有名的寺庙。据说来这里求神拜佛的人大多都有求必应,尤其求姻缘者,必定能喜结良缘。所以,这里的香火也是极旺的。

如今正值秋风送爽,这满山的枫叶也为这香山寺平添了几分美意,引来无数游客。

山脚下,一白一黄两道身影缓缓而行,早已甩掉了身后跟着的那些尾巴,他们踩着脚下的落叶顺着蜿蜒盘旋的石阶向山上而去。

依附着山道,长而望不到头的石阶边上长满了叫不出名的小花,越往上走,空气就越清新,轻轻一嗅便是满鼻的清香,还有丝丝从庙宇中飘出的檀香味,令人心旷神怡。身边偶有路人经过,各个喜笑颜开说着什么,桑千雪心不在焉的听着,大概是在说许愿求佛之类的,看来他们都期望着自己的冤枉能够成真。

这些人会来求姻缘求平安,桑千雪倒也不觉得什么,可为何萧景月要带她来这里,难道他也信这样的神佛之说。

在她分神之际,萧景月轻柔的声音随即响起,“怎么,走累了吗”

摇头,她轻笑道,“没有,只是在听他们讲话。”这点点路怎么会累,她还不至于那么娇气。

“哦都偷听到些什么”原来,他也是那么八卦的一个人。

呵呵一笑,桑千雪随即转头看着他,轻声道,“他们都在说这俊俏的男子怎么拉着一个那么丑的女人,真是很可惜”

“呵”不以为意的轻笑,萧景月仰头直视着前方的路,缓缓道,“容颜不过是副臭皮囊而已,有何用”当年,母妃不是一样艳冠后宫,可却落得那般下场。

他在意的人,哪怕是绝世丑八怪,那也是他的事,与旁人无关。

见他似是在回忆着什么,桑千雪也不在多问。不刻,山回路转,台阶没去,两人眼前豁然开朗,不远处矗立着那座雄伟庄严的庙宇。宝殿佛像,九鼎飞檐,男女老幼来往其间,好不热闹。

踏进寺庙大门,桑千雪四处打量着,待她看见偏殿大门旁挂着的那几个字时,随即松开了萧景月的手,笑着说道,“我过去玩玩,等会儿来找你。”

不明所以,萧景月见她乐呵的模样,随即点头,“好,我去大殿等你。”

不多问,看着桑千雪走远,他才转身去了大殿。站在宝像下边静立半晌,他旋即朝着香火台走去,而后将一张银票塞进了功德箱。

身后,老主持远远的注视着他,不禁轻叹出声。这位施主好面相,天生的将才,王者贵胄,可惜``````

“阿弥陀佛,施主如此乐善好施,将来必登极乐。”缓缓开口,他声如洪钟,可那话语却难免让人误会。

闻言,萧景月动作一滞,转头看着一脸和善的主持,缓缓道,“极乐吗暂时还不想去”

“阿弥陀佛,施主莫怪老衲说话直白,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说得句句发自肺腑。”双手合十,老主持一脸诚意,不为别的,就为眼前这位陌生施主的慷慨大度。

“大师有话但说无妨。”

转身缓步走到老主持身旁,萧景月依旧了一脸平静之色,叫他好生佩服,“施主,这次捐赠如此多的香火,可有什么夙愿”

“夙愿”轻声重复着,他随即移开了视线,看见桑千雪竟然跪在了偏殿堂中,随即浅笑道,“夙愿倒是没有,不过有件小事想让大师帮个忙。素闻香山寺的大师看相极准,不如帮我看看那边那个女子。”

伸手一指,正巧看见桑千雪面相佛像恭敬的磕头,他竟忍不住笑出了声。没想到,她竟是如此迷信的一个人,面对宝像比面对他还要虔诚。

抬眼望去,虽然只看到那女子的侧脸,可主持不由得缓缓皱眉,“这位姑娘面相看似平常,实则却是天人之姿,但怨气太重,可惜可惜”今日这两人,怎的都有一股怨气缠绕,虽说生得一副好面相,却也不完全是好事,真是可惜啊

“可惜什么”心中蓦地一紧,萧景月紧盯着那全然不知的桑千雪,沉声问道。

“恕老衲直言,这位姑娘孽气未除,只怕将来会有灭顶之灾,除非她``````不动情不动心”

话虽如此,但往往事与愿违。

有些东西无论你怎样逃避,终究是躲不开。

比如,生。

比如,死。

比如,渐进明亮的清晨,暗下去的黑夜。

比如,生命中所有措不及防的温暖。

你叫一个人如何做到不动心,不动情,活得如行尸走肉一般

闻言,萧景月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老主持,良久才从喉间迸出一句,“那她现今,可有动情”

不动心,不动情,否则会有灭顶之灾呵,这真是叫人无奈

“有。”没有丝毫的迟疑,老主持随即又道,“此灾也并不是一定会有,一切就看她造化了,倒是施主你更让老衲担心”

“我又是为何”

“施主,可否将左手伸出”

垂眸,萧景月迟疑片刻,随即依言将左手伸了出去。

半晌后,老主持随即轻轻摇头,一声喟叹,“施主,请恕老衲不敬,你可能活不过今年冬日。”

蓦地一惊,萧景月随即收回了手,佯装镇定,“何以见得”

活不过冬日怎么可能

“施主的寿命线本是绵延至掌侧的,可如今却多出数条交错的横线将其截断,而生生遏制你寿命线的便是那条深印在掌中的情线。施主,你或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看相多年,他从不说假话,不管对方接受与否,他都从不隐瞒。

“情线”微微蹙眉,萧景月不禁心下冷笑。今日这香山寺来得可真让人不痛快,可是,他却很在意,从来不信鬼神的他竟然会因为老主持的几句话而紧张。

他说,桑千雪不可动心动情,否则会有灭顶之灾。

而他,则活不过今年冬日,遏制他生命的是感情

背在身后的手不自在的握紧,像是要生生掐断刚才那些话一般,他稳稳的站在原处,心却无法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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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不曾后悔 一个不能动情,一个却被感情遏制生命。

这是多么的巧合,却又让人觉得讽刺。

怔楞半晌,他随即摊开手掌,看着那两条交错的纹路,缓缓道,“为何会这样”

“哎,劫数啊”看着眼前的男子,老主持心如明镜,“施主,过于执着,便是痴。因痴,生爱恨,生贪念,生业障。恕老衲直言,施主身体本就有恙,若要多活几载,那就切记,妄不可多动情绪。”

心惊不已,他的病连太医都未曾看出,而这老主持却一语道中,难道他所断言的也必定会发生

灭顶之灾

活不过冬日

这都不是他想见到的。

“既然大师看如此厉害,不如再帮我看看,我可会``````后悔”

微微一愣,住持看着他深邃的双眼,这才会意。

摇头,他说得肯定,“不曾”

俗世之人,总是逃不出这样的俗世,也看不透许多东西。可眼前这位公子,却似看得很透彻,不然又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无需预言,只消看看他那眉宇间的坚执,他便可断定。

这个男子,分明是用他毕生的生命,去爱着那个人如此,那所有的阻碍坎坷怕也是不算得什么了

“呵”蓦地笑出了声,萧景月将左手闭合放在身后,说得极为认真,“既然不曾后悔,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死,有什么可怕

可怕的是他在死之前都找不到毕生所爱,浑噩的过一世,最终还是孤独的上路,何其可悲

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缓缓起身的桑千雪,他随即轻声问道,“敢问大师,她可是姓陌”

“陌”闭目思量了半晌,住持缓缓摇头,“不是”

“不是”轻声重复着,他浓眉轻敛,看着已然朝着大殿走来的女子不是她,会是谁还能有谁

或许,这一次,是住持算错了

他不会再爱上谁了。

不会

“多谢大师,晚辈告辞”缓缓说罢,他朝着女子勾唇一笑,大步走出殿外。

站在殿外,桑千雪伸长脖子看了看殿中的老住持,再看看他一脸浅浅的笑意,随即朗声问道,“你们聊了什么你怎么开心成这样莫不是``````嘿嘿”莫不是,他也问了一桩好姻缘

摇头,萧景月缓缓道,“不要胡说八道,我与大师探讨了一下棋艺。”算是探讨棋艺,不过却不是黑白棋子,而是人生棋局。

“这位大师一定很有趣吧,从没见你跟谁聊得如此开心的”一时间,好奇心暴涨,她也想跟那位能逗萧景月开心的大师聊上两句。

“投缘罢了”见她还未收回视线,萧景月随即转移话题,“你过去做什么了”

“嘿嘿,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都能看到诚心下跪,他才不信。不过,他也不多问。

“这里也没什么好逛的,我们走吧”

“去哪里”不是说看日落吗难道现在就要回去了

抿唇轻笑,他随即指着大殿背后高耸的山峰,缓缓道,“从后山上去,等我们到了,差不多正是日落的时候”

原来是去山顶,桑千雪仰头看看那似是近在咫尺的山巅,随即点头,“好”

这段路没了石阶,只在一些比较难走的地方搭了几块石板,走起来就比先前要吃力许多。抬头看了看绵延的山路,萧景月再一次背对她半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不是说他活不过冬日吗,那就趁着现在多背几次

“可是``````”错愕的看着他眼中的温情,桑千雪有些犹豫,为何总感觉他有点怪怪的

“再可是,就叫你背我上去,若是你走得慢了,错过了日落,可别怪我”背对着她,萧景月说得极为认真,下一瞬,桑千雪便挂在了他的背上,抱得紧紧的。

“走咯”孩子气的吆喝了一句,桑千雪笑得开心,这么浪漫的一刻,她却想到了一个很煞风景的话猪八戒背媳妇

像他那么俊的猪八戒,去哪里找啊

似是感觉到桑千雪的开心,萧景月也忍不住轻笑出声,能够开心,便是最好的。这样的一刻他等了多少年,自从母妃去世,便再没有过,如今总算是回来了

趴在他宽厚的背上,桑千雪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还有没有背过别的人”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至,他竟有些紧张,“没有。”确实没有,桑千雪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真的吗”

“以后,我都不会再骗你。”以前,他是有过,但是以后不会了。

“这么说,你以前骗过我”很不客气的揪了一下他的耳朵,力道却是极轻,桑千雪笑问道,“都有什么事骗我来着,老实交代”

“恩,有很多,容我好好想想”故作思量的模样,萧景月却在下一刻笑出了声来,“对了,你好像又重了”

“``````”

爽朗的笑声回想在山涧,走在这仅有他们两人的山路上,他没有丝毫的顾忌,只想将她这样一直背着,永远走下去。哪怕是走到明年夏日也行,陪她过最后一个寿辰。

也不知道,这个小小的愿望,能不能实现。

足足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站在了山巅上,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在这空旷的山顶,风景却是别样的醉人,满山的鹅黄色小花,与桑千雪这一身黄衣相互映衬着。摇曳的裙摆偶尔飘在花朵上,染了一抹淡淡的清香,桑千雪不禁咧嘴一笑,“坐在这里看日落,应该是最美的吧”

“那便坐吧”凤眼一扫,他挑了一处较为干净的地方,却放弃了崖边那最好的位置,因为,桑千雪怕高。

坐在这山顶,吹着凉爽的山风,听着林间偶尔轻鸣的鸟啼,嗅着清风送来的花香,桑千雪顿觉心情舒畅。这里,似是比雪峰顶上还要美,坐在萧景月身边,好似比坐在爹身旁还要叫人心安。

多想就这样一直坐着,与心中在意的人,看最美的日落。不去理会什么泫渊,什么尊主,什么情深不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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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跟你很熟吗 清风吹过,一枝黄色的花儿飘飘悠悠拂在了桑千雪额边,冰凉的花瓣贴着额头,她随即扬手欲要将它挥走,却被萧景月轻轻拉住,折了下来。

“送给你。”他拿在手里,看向桑千雪浅浅一笑,不等她伸手来接便将花温柔的别在了她的发髻上,“这样,也不错”

抬眼,刚好对上他饶有兴致的漆黑眸子,桑千雪伸出想要拿下花的手,却愣愣的止住了,好半晌才说道,“``````你好土。”

“哪有”不满的看了她一眼,萧景月随即转过头去,任由她将头上的花拿下来。抬头看着天际,他缓缓道,“再过几日便是重阳了,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等过了这几日,他与那人的事情应该已了结了,家中那群女人也该打发了。倒时他一定要带着她四处游玩。

因为,短暂的秋季很快就要过去了,冬日已经不远

“暂时还没有,你呢”挑眉,她将花儿平整的放在掌中,看着那白色的花蕊轻声问着话。

“呵”一声轻笑,萧景月随即缓缓道,“无妨,等你想去了就告诉我,我们一同去。”

“嗯”点头,她忽的想起了一件事,随即从腰间摸出那个小小的菱形纸片。摊手向前,白皙的手掌上,一只平安符出现在萧景月眼前。红黄相间的平安符,不过半只手掌大小,菱形的身子被一根红色小绳子系着,正反两面都写着平安二字。

“这个,送给你”

虔诚跪拜,只为祈一只平安符,赠与她挂心之人。

垂眸,萧景月静静的看着她掌中平安符,心中泛起波澜。原来,她刚才跪得如此认真,就是求这个去了抬眼,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桑千雪,她冲他笑着,眉眼弯弯。这一刻,时光仿若静止,他一动也不动,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会保佑你一生平安,健健康康”

一生平安,健健康康

听着,萧景月突然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胸口好似被无形的大石压着,揪扯压抑。一身黄衣的女子,还有她掌中那只小小的平安符,尽入了他那有些惊惶的眸。想要伸手接过那只属于他的平安符,可,他还未触碰到它,胸口那股郁气便如决堤的洪水般瞬间袭来,直直冲到了嗓子眼里。

终是不曾伸手接过,他随即收回了手,浅笑道,“留给你自己好了”胸口有些疼痛,闷得无法喘息一般,他用眼角打量着那只似曾相识的平安符,似乎又回到了幼时。母妃一脸慈爱,拿着一只被红绳串起的平安符挂在了他的胸前,语气极柔,“月儿,这是母妃给你求的平安符,你一定要好好带着,它会保佑你一生平安,永远快乐的”

如今,那只被他视如珍宝的平安符就静静的挂在桑千雪的腰间,而她却也诚心的为他求了一只,只为保他一生平安,健健康康

此生,有两个女子这般为他,已经足矣。

可是,老住持的话却也在耳边响起

恐怕,活不过冬日

一生平安,永远健康,这些于他都已变成奢望,这只符,不要也罢不如给她,保她双倍的平安,躲过那所谓的灭顶之灾。

有些错愕,桑千雪看了看掌中的符,眼底渐渐浮起一丝委屈之意,“我已经有一个了,这个是专门为你求的,里边还有你的名字”生平第一次赠人平安符,却是被退了回来,难免低落。

“那,就再挂一个吧,我不喜欢带这样的东西”既然有了,再多一个也无妨,这样他更放心。

扁扁嘴,桑千雪蓦地收拢手指,将那只符抓在了手中,“既然你不要,那扔了便是。”

“慢着”一把抓过,萧景月随即宝贝一般的挂在腰间,不曾抬头看她,他只轻声道,“平安符,不能乱扔。”

看着他一脸正色,桑千雪更是疑惑了这孩子,扭曲的性格终是改不了,明明想要,还这样气她见他系好了,她随即故作不满道,“你挂着它,确实很丑”

“丑也无妨,你那么丑,我还不是收下了,我不会嫌弃的。”勾唇,他笑得极美。送出了母妃赠给他的平安符,却又收到心爱之人所赠的符,老天待他也不薄

“你找揍是不是”呵呵一笑,桑千雪随即扬起小拳头,还未挥下却听见一阵异响,随即警觉的闭了嘴。

这一次,两人饶有默契,萧景月拉起她的手,瞬间换了一张冰冷的脸,一动不动的注意着身后。不知是哪位那么不开眼,竟然在这个时候打扰了他们,真是该死

侧耳轻听,对方竟然只有一人,却是个高手,武功修为恐怕不在她与萧景月之下。心中蓦地一紧,她随即与萧景月站起身来,一手小心护着那朵黄花,看着身后不远处那片灌木林,目光灼灼。可,当他二人看着大方从灌木丛中走出的男子,顿时黑下脸来,都有一股想要掐死他的冲动。

走近了,叶璟看着都盯着他看的两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呵呵,这么巧啊”原本跟到香山寺,却没有两人的身影,他是问到了一个扫地的小沙弥才得知这里还有一条小路可以上后山,于是他便跟着那排浅浅的脚印上山来了。

真巧,巧到在这么个了无人烟的地方都能见到他,难道他也上来看落日

眼角抽了抽,桑千雪索性不再看他,但见萧景月轻轻点头,答道,“却是很巧,可却不是我想要的巧,叶公子,几日不见,你的佳人找得如何了”

嘿嘿一笑,叶璟大步走到了两人身前,轻声道,“说来惭愧,还未找到。”

站在他身旁,桑千雪不由得暗暗发笑,只要她不出现,他恐怕一辈子也找不到吧

转眼看着桑千雪,叶璟随即礼貌的笑了笑,缓缓道,“贸然出现,打扰了两位的雅兴,在下深感抱歉,不如请两位下山喝一杯吧”

下一瞬,但闻两个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不去。”

末了,桑千雪还补充一句,“跟你很熟吗为何要随你去喝一杯,我们没空”

``````

傍晚山头,唯有一个挺拔身影站在原地,自顾自的擦着冷汗。身后,狠狠甩了他一道的两人并排走远,只留下几声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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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生个孩子 戌时已过,院中的声响逐渐隐去,唯有风吹过花草树叶时发出的沙沙之声。里屋大床上,两床锦被裹着两个人,紧紧的挨在一起,里边的是桑千雪,外边的自然是萧景月。

屋内点着宁神的檀香,怡人的香味自是叫人心神安宁,可桑千雪却怎么也放松不了,谁叫对面这人一直不睡,就这样面对面的看着她

终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不满的睨了萧景月一眼,一脸防备,“殿下,你还是回你的房睡吧你的无霜妹妹还在书房等着你呢,不能让佳人苦等的”

“她是佳人,你是内人,相比之下你比较重要”所以,他要好好的看着。

险些噎到,桑千雪随即又道,“其实,我真的不介意的,你可以去夜会佳人,今晚我特准你就是了”与其这样面对面不睡觉,还不如赶他回书房听说烈无霜从一早等他到现在,一直不曾离去,真是够执着的。

他们回到王府时已经很晚了,萧景月直接抱着她从艼兰院后院的门墙外翻进来,至今除了赶着回来的林子飞知道他们俩已经回府,其余的一概不知。

“没那个闲功夫,我一向喜欢夜会内人。”动了动眼皮,他面无波澜,眼底却有着揶揄的笑。

枕边忽然多了一个人,本以为他会不习惯,甚至反感可如今心底却有一股暖意,还有几分欣喜,能够与她夜夜对枕而眠,日日同起同吃似乎也是一件好玩的事情,让人期待

“可你也有二十一个内人,为何非要呆在这里”说到这里,心中似是有丝酸意,嘴里随即嘀咕道,“其余的二十个,肯定都万分期待你的光临”

“呵”忍不住轻笑,萧景月从温暖的被窝中伸出一只手,轻轻为她理了理额头上发丝,缓缓道,“再过几日,她们就该离开了”这段日子,他臭名在外,只是掩人耳目而已。

“什么意思”其实,她大概还是能猜到一些,来王府这段日子,她早已看出了些许端倪,只不过想听他亲口解释罢了

“你那么聪明,又怎会不知道”顿了顿,他旋即轻声道,“其实,她们只是我带进府中用来避人耳目的女人,只有你才是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个”

其余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蓦地,心中一热,桑千雪缓缓垂下眼眸,含糊不清道,“管你几个,与我何干”猛地翻身,她不再与萧景月对视,只给他留下一个后脑勺将头埋进被子里,想着他刚才的话,还有他说话时的表情,她忍不住轻笑,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偷笑出声。披散开来的青丝随着她极轻的抖动从枕头上滑落几许,触碰到萧景月的脸,一阵痒痒的感觉。

“哎”一声浅浅的怨叹,萧景月随即伸手将头发移开,“陌千雪,你能不能转过身来睡,你的头发老是弄到我的脸上”

闻言,桑千雪随即扁扁嘴,极不情愿的转过身来。这一动,却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一段,几乎可以碰到彼此的鼻尖。

感觉到萧景月温热的鼻息,她随即不自在的挪了挪,却见萧景月的被子都已滑倒胸前。墨莲般的黑发蔓延而至,那有些宽松的亵衣在侧躺的姿势下微微下滑,不经意间露出了些许白皙的肩,若是视线再往下移,说不定还能看见那胸前的风光

慌得收回眼神,她索性再往后退了退,将被子裹得极紧,然后闭眼不再看他。可是,没过多久,她的唇蓦地有些异样,有种被触碰的感觉,惊得她赶紧睁开眼,但见萧景月的手指不知何时覆上了她的唇,眸光灼灼。

“你的嘴唇太干了,不如府中其他女人的诱人”

怒了,桑千雪随即一把拍掉他的爪子,“本姑娘乐意让它干着,你管得着吗”这样相视而卧,他还一直不肯睡觉,让她总是觉得很热,嘴唇能不干吗

“无妨,涂点胭脂就好了或者``````”或者用更直接的方法。

“萧景月,你消停一些行不行”

不理会她的恼怒,他仍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嘴唇勾起迷人的弧度,“你的脸,红了”

咬牙,桑千雪狠狠瞪他一眼,随即解释道,“因为这床两个人睡很挤嘛,我是被挤得血气不通。”

“哦”不以为意的应下,他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却朝着她那边挪了挪,逼得她再一次向后退。嘴角再次挂起笑意,她退,他进,她再退,他又进,直到``````桑千雪已经被他挤到床边上,退无可退

“萧景月,不要再往这边挤了,你故意的是不是”

看着都快要贴在墙上的桑千雪,萧景月蓦地一笑,这便是为何要让她睡里边的原因。牵动嘴唇,他慢吞吞的说道,“其实,这床不挤的,是因为多了一床被子,所以就挤了”

如是说着,下一瞬桑千雪的被子便不期而然的飞了出去。一脸愕然,桑千雪不由得瞪大眼睛看着他,也庆幸自己穿着衣服,“萧景月”

“嗯”应了一声,萧景月随即牵开自己的被子做邀请状,“你不是说很挤吗那两人盖一床被子就不挤了”

盖同一床被子,那还不如不睡

气极,桑千雪随即坐起身来欲要下床,却被萧景月一把抓住手腕,再一次拽回了床上。来不及闪躲,她便被萧景月的被子包裹起来,整个身子完全贴在了他的身上。

紧紧的抱着桑千雪的腰,贴上她耳边的髻发,温热的呼吸吹拂而去,顿时叫怀中的人微微一颤,“不要动,让我抱一抱。”

摩挲着她的头发,他将手圈得更紧,在她耳边缓缓道,“成亲那么久,我总算是抱到你了。”

身子一僵,桑千雪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好似要从胸口蹦出来了。被萧景月紧紧的钳子怀中,她周身全是他的气息,逃无可逃下一瞬,但闻萧景月柔声道,“千雪,给我生个孩子吧”

生个,孩子

下一刻,桑千雪马上闭眼,装作没听到,空气里静谧得只剩下她和萧景月的呼吸声

将头搭在她的肩上,萧景月抿唇轻笑,却有几分无奈。

如若,我真的活不过冬日,你便为我生一个孩子,让他陪着你,代替我爱你

...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滚个床单 呃,生孩子嘛,好说好说,不过得以后再说

因为,她还没个半点准备

如今萧景月突然就提出这么个要求,要她如何不惊慌

感觉到怀中的人浑身紧绷,萧景月随即扯唇轻笑,低头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好不好千雪”

“呃,这个```那个```”转动着眼珠,桑千雪半晌也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明显是过分紧张。见她这般可爱的模样,他嘴角的笑意更深,“生个小千雪也罢,小景月也好,我都会很疼爱的”

只要孩子长得像他,那便可以了,因为这样才能让她感觉到他的爱,至死不休的爱

听闻他连名字都取了,桑千雪不由得浑身一怔,随即转头看着他,轻呼了一口气,温热的气息不期然吹拂至他的唇边,惹得他一声轻叹。

“千雪,你这是在间接邀请我,是吧”明明是在使坏,他却笑得羞涩,让桑千雪微微一愣。一瞬的晃神,不等她反应,萧景月随即伸手覆上了她的肩,不容拒绝的将她推躺。

后背刚靠近床板,桑千雪蓦地惊回了神志,想要躲闪,却不若萧景月的动作快近在咫尺的贴合,萧景月修长的身体将她压身下,不容许她有半分的挣扎。居高临下,笑得邪气。

暗暗咬牙,桑千雪死死瞪着眼前的男子,低喝一声,“萧混账,你给我下去”

“下去吗我不想”语毕,萧景月随即俯身凑近身下的人儿,恶意的吹出暧昧的气息,热热的吹在桑千雪有些干涩的唇瓣上,“其实,不用胭脂也行的”

“萧景月,你下流``````”话还没说完,却被他悠悠开口打断,“对,我对娘子下流,天经地义。你躺在我的床上,我是你夫君,你是我娘子,我将来孩子的娘亲,我们不应当一起下流吗”

夫君,娘子,娘亲

多么和谐的一家人,多么令人觉得亲切的字眼,可在这个时候从他口中说出来,只会让她觉得这是他的厚颜无耻这个男人,哪还有往常的高傲之态,俨然是条狂野的饿狼。

“千雪。”温柔的唤着,他随即将桑千雪的头扭过来与之对视,那俊俏的面容上渐进染上一层嫣红,轻微的喘息间,眸色渐渐深邃。垂眸,他缓缓贴上了桑千雪的唇,却不急着吻允,只是轻轻的碰触,轻之又轻,那样温热的触感,彼此的唇好似谈及的云朵,软绵至极。

瞪大了双眼,桑千雪想要躲闪,却被他紧紧钳着下颚,只能任由他放肆的在她唇上摩挲,“千雪,我想要你给我生个孩子,容我自私一次```````不管你现在答不答应,我现在,想要你``````”

想要你,也想要你为我生下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孩子

有些惊慌,桑千雪无措的看着他,心中蓦地一揪。看出了她眼底的惶恐,萧景月微蹙眉头,却别开眼去,转而加深了唇瓣间的吻,渐进狂佞。

“唔,萧``````”那样炽热的吻,全然不似以前,带着不容拒绝的狠,让人忍不住颤栗。艰难的承受着萧景月的狂野,她的心全然失控的跳了起来,那样快的速度,好似要跳出她的胸口一般。抬眼,墨色的瞳直直映出了男子那渐进染上的眸,带着最原始的野性。

“千雪``````不要怕”明明吻得那样的狠,甚至去啃咬她不肯张开的唇,可从他嘴里吐出的话语,却带着那样的柔情,矛盾至极。

“嗯”唇瓣渐进溢出了淡淡的血腥,桑千雪吃痛的闷哼一声,却被萧景月迅速的攻城略地,侵进了她的唇齿间,强势得叫她惊恐下一瞬,他将身子向下压去,伸出手沿着她身体的曲线渐渐上移,一路摸索,惹得她再一次的颤栗。“千雪,千雪``````”强压身体中叫嚣着的,他张嘴,说出沙哑得话语,俊美的容上早已泛起一层绯红,愈发的显得邪魅诱人。宽厚的手掌覆上她胸前的柔软,唇间的吻也越发的狂野。片刻后,他终是深吸一口气,伸手向上,移到了桑千雪颈脖间的衣扣上,利落的解开,一颗,又一颗``````直到娇嫩的肌肤渐进露出。

身下,桑千雪被迫承受着他的索取,一股凉气顺着她被解开的衣衫入了肌肤,凉意袭身,却不如心凉她所期望的爱,不应该是这样的。

明明直到她不愿意,却还要如此强迫她,如此的强势得掠夺,叫她心慌。眼中渐进湿润,萧景月那近在咫尺的脸也渐渐模糊,她无力的闭眼,身体比刚才还要僵硬。强忍的眼泪还是自眼角滴落,顺着脸颊的弧线滑至发间``````

很快感知到她的僵硬,萧景月蓦地停下了动作,抬眼便看见了她眼角的湿润。一瞬,心痛揪扯,他看着她,所有的欲火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慌得伸手,他轻柔的抚上桑千雪的脸颊,小心翼翼将那泪水擦干,而后有些怯怯地吻了一下她紧闭的眼。

“千雪``````”

“对不起``````睡吧”

翻身从女子身上下来,他咬牙平复着错乱的呼吸,不再说话。闭眼,桑千雪感知他无法平静的气息,亦是沉默。原本满是暧昧气息的屋子顿时静了下来,静到只能听见两人的心跳,那频率竟是相同的快

半晌,被面一动,萧景月蓦地转身伸出了手,将桑千雪冰凉的小手攥在掌中,默默温暖着她。

睁开眼,桑千雪眸光复杂的看着他,但见他也正一动不动的回望。许久,他才缓缓伸手小心翼翼的将她额上的秀发别到耳后,说得极轻,“若你不愿意,我可以等。这世上,我除了你谁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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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这便是我的爱 “如若,你不愿意,我便等到你愿意为止。而后,我们会有小景月,说不定还会有小千雪。”倒时我若离开,也不会叫你寂寞孤独

眼里的酸涩仍在,却不复方才的惶恐。桑千雪看着他,心口仿佛有什么跟着被填满,不再惊慌。

他说,这世上除了她,他谁也不要。

她也是。

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眸,萧景月心中揪疼,有些话却不得不藏在心里。

千雪,你若是爱上了我,就不要抛弃我,我如今什么都没有,就只剩下你了。若是,你抛弃了我,我也定喂你吃这世间最毒的毒药,要你痛不欲生。要比我的心,还要痛原本我不想死,却也不怕死,可是如今遇着了你,我似乎变得胆小了。我也会怕,会怕假若我死了,你跟别的男人跑了怎么办我这个人很自私,即便叫你守寡,也不愿意让别的男人碰你。所以,给我生个孩子吧,男孩也好,女孩也罢,一定要长得像我。就叫他陪着你,叫你忘不了我,叫你不孤单不寂寞,不是一个人,叫你心甘情愿做我萧景月一生一世的妻子

不,是生生世世

等你死的时候,陌千雪这三个字就刻在我的墓碑上,你就睡在我棺材里。我在下边,等你。

一直等到你来为止。

这样的我,或许执拗,或许卑微,或许自私,但却是坦诚,从来没有过的坦诚。我只想,让你做我的妻子,这便是我的爱。

相对而视,桑千雪似乎看到他眼中有些许落寞,心头蓦地有些内疚。缓缓低头,她伸出手环住萧景月的身躯,把头埋进他的胸口,将泪水擦拭在了他胸前的衣衫上。身子蓦地一僵,萧景月垂眸看着她,旋即伸手将她缓缓抱紧入怀,将下颚轻轻抵在了她的头上。

睡吧,相拥而眠,这就已经很幸福

除了你,此生我谁也不想抱了``````

千雪,只有你会让我觉得温暖幸福,让我活得不再麻木,让我永远不孤独。就这样,你闻得到我的气息,我听得见你的心跳,很好

所以,千万别离我太远,更不要丢下我。

不管你到底是谁,不论你与陌楚书是何关系,哪怕他将你嫁过来是别有用心,我也不会伤你半分。

夜渐进漆黑,屋内唯有两人平稳的呼吸,一切已慢慢归于平静。桌上的夜兰,在夜里慢慢绽出了花朵,芳香四溢,直入梦中``````

梦里,桑千雪无意识的低喃着,“爹,对不起``````千雪恐怕不会随你回去了”

``````

直到,翌日清晨,暖阳初升,床上的人儿才缓缓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对面,清晰可见男子俊俏的容颜,还有那微弯的唇角,他在浅笑。这时的他,像极了白棉花,清白无害得宛若春风般和煦。

看了一会儿,她又闭眼躺回了他的怀里,不动声色继续睡去。她贪念这来之不易的安眠,温暖的怀抱和兰的幽香,还有那安适的梦。

勾唇,萧景月笑得极轻,“醒了”

“没有”再睡一觉也是可以的。

“呵,可是我得起来了,早朝的时辰要到了”今天,他不应该迟去。

猛地睁眼,桑千雪尴尬一笑,光顾着自己的温暖,竟忘记了今天是他成亲后第一天早朝。慌得从床上坐起,她也将萧景月给拉了起来,“对不起,我忘了。”

“无妨,现在也不迟。”掀开被子,他利落的穿好衣服,旋即轻声道,“等我回来,我们再一起去给你的``````它叫什么豆”那只猫,叫什么来着他分明记得昨天出门前说过要给它带好吃的,可他们却深夜才归。对她不能失信,对她的猫也不能失信。

“你说米豆”挑眉,桑千雪有一瞬的错愕。何时他变得如此博爱不单爱她,还爱她的猫,这样的他会叫米豆受宠若惊的。

“嗯”点头,他一边穿着靴子,一边缓缓道,“你是它娘亲,那我不就成了它的爹”有王爷做爹,这只猫还真幸福

呵呵一笑,桑千雪旋即将枕边的那只平安符给他挂上,“快去快回,我和米豆等你回来请我们吃好的。”

“好”再一次点头,萧景月整理妥当,不禁在屋中找了一圈,没看到那只肥猫的影子,顿觉有些失落,“本以为我的第一个孩子会是小千雪,或是小景月,却不想是只胖猫。”

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他轻笑出声,“娘子,这可都是托你的福。”

“好了,你赶紧回房洗漱一下上朝去吧。”听见门外渐渐走近的脚步声,桑千雪随即将他推出门,这个时候,来的应该是林子飞吧

开了门,果然见林子飞一身朝服站在门外,见了两人便恭敬的行礼,“王爷,王妃早。”

牵唇一笑,算是打过招呼,她也随着萧景月走出了房门,轻声道,“我等你的好消息”这半个多月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萧景月却都一直未有动作,只是派林子飞出门去办。如今,林子飞回了府,他也正好要进宫上朝,今日应该会有什么事要发生吧

一句话,却叫林子飞惊讶,莫非是王爷将他们的事情告诉了王妃可一想到她的身份,他便不自觉的蹙起眉头。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这王妃``````着实美不起来,也不知王爷是否有什么新的打算

点头,萧景月赞赏她的聪慧,旋即勾唇一笑,“一定。”

从林子飞身边走过,他从他手中接过那封密信,随即大步走出了院外。或许,这一次便能彻底将那人解决,以了结他们数年来的明争暗斗。

朝中,谁人不说是他一心想要皇位,只有他心中明了,那明黄的飞龙座椅,于他不过是一堆废铁而已,没有半点兴趣。

如今皇室,大皇兄幼时便已夭折,二皇兄因为母妃那件事而变得痴傻,至今也未恢复,五弟自幼体弱多病,六弟一心贪玩,七弟尚且年幼,能够觊觎皇位的便只有他和萧意腾。而他,却是一直得皇上疼爱的,所以朝中众臣也认为皇上有意将帝位传给他,自然就有不少人阿谀奉承。

可,也有人忌惮他的手段,一心靠拢萧意腾。所以,他们两人的争斗一直未停,一个为帝位,一个却为仇恨。

幼时的记忆已经鲜少在脑中浮现,可他依稀还记得,在那深宫院墙中,曾经有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是最为要好的``````

在这一众不似亲兄弟的亲兄弟中,他们亲如孪生,让人羡慕。

...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诡异凤央 走过朝阳门,一身雪色斗篷的男子顺着前殿的石梯缓缓而下,却看见不远处立着一抹灰色身影。

但见他走来,年逾五十的中年男子赶紧收起一脸愁容,理了理朝服大步走到他跟前。扑通一跪,诚惶诚恐道,“老臣见过三殿下,三殿下万福。”

居高俯看,萧景月也不急着叫他起来,反而揶揄道,“何来万福本王怎么也不及司马大人老亦弥坚,龟鹤同寿啊”

听出他话中的讽刺之意,司马恭尴尬的扯了扯唇角,连头也不敢抬,只是这样跪着,眼睛一直盯着他脚上的锦靴,一动也不动。

看他这副样子,萧景月旋即挑眉问道,“怎么,司马大人看上本王的靴子了”

“不,不,不,老臣怎敢”慌得赶紧澄清,司马恭不住的摇头。

萧景月的东西,谁敢窥视即便知道他是在说笑,他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的抬起头,嗫嚅道,“殿下,昨晚老臣送去的东西``````”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何其诡异的语气,让人听得惊慌,尤其是司马恭这样心虚的人,自然是吓得哆嗦,“老,老臣不是这个意思,老臣还请殿下看在老臣一番心意下,饶恕老臣这一次,再没有下次了”

据说,萧景月手中的那份名册里边也有他,眼见大限将至,他不得不低头。其实,他一直都是被迫而已,站在四殿下那一边,他也没得选择,只能别人吩咐什么,他便做什么。如今弄得如此狼狈,真是晚节不保

“本王何时告诉你还有下次的”冷声说罢,他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男人,心中更是冷笑连连。

“老臣``````”一时的怔楞,司马恭已不知该说何是好,只得磕头求饶,“三殿下,求你放过老臣吧求你了你想要什么开口尽管说,哪怕要老臣的全部身家都可以,金银珠宝,绝色美人,老臣一定办到”

此时,他是多么的悔恨。

悔自己是四殿下一派。

却是恨,竟然叫这冷酷无情的男子抓住了致命的把柄,只得这般哀求。

微微挑眉,萧景月笑得温煦,宛若江南三月的春风既然什么都可以,那又何须在意你的命呢

“金银留着给你带下棺材吧”眸里的波光流转,脚下的万里九州,他转身走过,从容得好似闲庭散步。那些东西,留着给他陪葬就够了,那么肮脏的东西,又怎能入得了他的眼。

缓走几步,他随即又笑道,“美人本王不会拿镜子看自己吗”

那样的笑颜,端得是红尘蹁跹,颠倒众生,试问还有几个人敢在他面前自称美人更何况,他已经有记挂在心的人了,其余的人,再美也不能让他侧目。

脑袋中顿时轰的一声,司马恭浑身一软跌坐在地,眼中的祈怜已不在,只剩下一片凄冷。

但见萧景月走远,他的脸色瞬间苍白,顾不得别的,赶紧扑了上去,却不敢碰到萧景月半分衣角,“殿下,殿下你要救我啊,老臣真的不敢了”

将头磕得如捣蒜一般,却还是没有得到半分的怜悯,只听得一句,“把脖子洗干净吧”

立时,心如死灰,他已无话可说。这个男人向来一言九鼎,他既然如此说了,便不会再放过他了

半晌,他蓦地笑出了声,缓缓从地上站起,“无妨,三殿下既然如此绝情,老臣也不敢再求殿下了。只是,这朝堂之争,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即便三殿下真的攥着名册,皇上也定会念及父子亲情,不去追究的。”

亲情

男子脚步一滞,眼中掠过一抹冷冽之色

当年,他连所谓的至爱都可以不顾,如今这少得可怜的父子亲情又算得了什么

抬脚向前,他不再理会身后那老东西的低咒,大步走着。路过偏殿时,却见到了姚贵妃的贴身女婢婉儿,但见她慌忙的朝他走来,他随即微微皱眉,放慢了脚步。

“奴婢见过三殿下”弯腰,婉儿恭敬的行礼,面色却十分焦虑。

“何事”不曾看她,萧景月停下身形,沉声问道。

“回殿下,贵妃娘娘有急事找您,要您随奴婢去一趟凤央宫。”垂着头,婉儿如是传着话。

“现在”眉头越发的皱紧,他估摸了一下时辰,离上朝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心中便有几分犹豫。

想起那个一脸慈爱的女人,那个在他孤独无助的幼时曾给过他几丝母爱的女人,他终是点头,“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一路无话,萧景月却在暗暗猜测,是何事让她如此着急,竟然要这个时候见他

越过偏殿,走过蜿蜒的长廊,不刻便看见凤央宫那红色的院墙。走进大殿,婉儿识趣的退下,萧景月这才发现殿中没有一个人。

这般谨慎,莫不是真的有什么大事

蹙眉,他大步走到殿中,门外的宫人即刻将缓沉的大门关上,吱嘎一声,这屋中便只有他与那坐在屏风后边的女人。

缓缓上前,他就地一跪,行母子之礼,“母妃,你传唤景月所谓何事”

屏风后,女子温柔的声音旋即响起,“是景月啊,母妃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如今新婚已过,你总算是进宫来了”

“母妃,有什么事吗”生平第一次,他与姚贵妃需要隔着屏风说话,这便叫他更加诧异。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这凤央宫中有些诡异,不管是宫人还是这里的氛围,似是都透着一股淡淡的邪气,不易叫人发现,却又让他有些警觉。

若是在旁人的宫中有这样的感觉,他倒是不以为意,可这里是他住了两年的凤央宫,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再熟悉不过,怎会察觉不到这丝异样

屏风后边,姚贵妃端坐在高处,自顾自的看着那手指上刚染的凤仙花汁,笑得极浅,“怎么没事就不能到母妃这边来了有道是娶了妻子便忘记了娘,难道我的月儿也是这般”

“母妃说笑了,儿臣以为母妃如此着急的唤儿臣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抬眼,他看着屏风后边一动也不动的女子,轻声说着话,“母妃,怎不见七弟,这个时候他还不来请安吗”

“他早请过了,刚离开不久。”顿了顿,女子终是收回了打量手指甲的目光,缓缓道,“其实,母妃那么着急叫你过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起身,她理了理裙摆,旋即缓缓从屏风后边走出,那一身妖艳的红装,着实叫萧景月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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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她会背叛你 往日,姚贵妃也是爱穿红衣的,不过却都是些高贵庄重的衣服,从不及今日这般妖艳。这样的红,叫人觉得刺眼,也有些反感。再看她的妆容,也略有妖媚之气,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上有着些许邪魅,笑得有些诡异,尤其那一双染着丹蔻的手,让他难以接受。

她是个略有洁癖的女人,不喜将那干净透明的指甲染得血红,更不屑在脸上擦那么多胭脂,怎么今日却变得这般的不正常,叫人担心。

缓缓走到萧景月身前,姚贵妃笑得妩媚,“月儿,你看母妃这一身可还美”

猛地一个哆嗦,萧景月慌得后退半步,鼻子一痒,险些被她身上那香味呛得打喷嚏,“母妃,你没事吧”皱眉,他终是直接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叫人担忧啊”

“儿臣有什么可让母妃担忧的”他们已有许久不曾像现在这般靠近谈话了,她也有很多年都不曾过问他的事情。自从他能**起,她便彻底放开了他的手,不再束缚他,今日怎么又说起了这样让人费解的话

“呵呵”蓦地冷笑,姚贵妃随即凑上前来看着他,缓缓道,“自然``````是担心你那王妃”

“有何好担忧的”

“担忧她,有一日会离你而去,会抛弃你”笑出了声,姚贵妃一脸奇怪的神色,更叫萧景月感到诧异。

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提起桑千雪,还说出如此奇怪的话,难道是她听见了什么风声

有关她的事,他为何都不知道反而叫姚贵妃先知道了

“母妃何出此言”微微眯眼,那狭长的凤眼中漾过一抹叫人难以发觉的精光。

昨晚,他才下过决定,怎会那么轻易放她离去,更不许她抛弃他。

“还需要我多说吗你的王妃,她会背叛你,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笑意越发的邪恶,姚贵妃早已没了往日的庄重,变得阴阳怪气。

皱眉,眼底闪过一抹愠怒,萧景月缓缓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摇头,姚贵妃不可置否,“不,你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胆怯,不敢不去相信,也不敢去怀疑哈哈哈哈,堂堂天朝三殿下,竟然会为了这个胆怯,真是好笑啊你为了一个女人,完全变了模样,你知道吗你的母妃,当年就是这样死去的,为了一个不靠谱的男人,她放弃了她的生命,结果呢要不是我,你恐怕早就死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之中,哪还能活到现在”

即便,活到了现在,他也是麻木不止,唯有桑千雪的出现,才叫他看到了活着的意义。

为何,这才一晚的时间,就要他听到这样的话他的妻子会背叛他,会抛弃他,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难道,老住持的话真的很快就要应验了

她于他,真的就没有爱

想到母妃,他的心不由得揪疼,尤想起母妃去世的那晚,那样撕心裂肺的惨叫,那样绝望的眼神,那痛苦的模样,每一样都叫他难受不已。

“不要说了。”确实如她所说,他是胆怯,不想听也不愿听。

“我偏要说,要说到你相信为止。月儿,我们来打个赌吧”

“赌什么”这一刻,他真的惧怕,话语中都少了底气。

嘿嘿一笑,姚贵妃随即附在他耳边缓缓道,“赌你会相信我所说的话,赌你的王妃两个月内会背叛你,离你而去,赌你``````很难走出这间屋子。”

她的话,越来越诡异,越来越叫人费解。

“我的月儿,我再送你一个礼物吧”笑的得意,她旋即一脸神秘的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过了这个冬日,在某一处地方,会有一座好大好大的坟墓,里边躺着一个好可怜好可怜的人,他一生都是孤独的,好可怜``````”

冬日,坟墓,孤独,可怜``````

“坟里躺着的,是谁”站在原处,萧景月眼睑垂下,看着地面的九凤附龙纹地毯,声音极轻。

“哈哈”突然笑了起来,姚贵妃转身看着他,不允许他躲避她的眼神,阴阳怪气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想知道吗回去问你的王妃好了是她亲手把那个人埋葬的,她最清楚不过了那里边躺着的,真是个可怜的人啊,一个孤鬼而已。”说罢,她竟大笑出声,那笑声极为刺耳,让萧景月蓦地后退两步。

一个孤鬼

说的就是他吧

难道,他最后一个小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吗难道她终是会离他而去,甚至亲手将他埋葬

他,不信

“母妃,儿臣看你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儿臣还要赶着去上早朝,就不配你了。”今天的凤央宫,今天的姚贵妃,何其的诡异,却让向来不惧任何事情的他有些惊慌,赶着要离开。

“怎么,都不多陪陪母妃,说不定你以后想陪都没有机会了”

这句话,叫他浑身一震,“母妃,你这话什么意思”

刚问完话,下一瞬,姚贵妃便用行动告诉了他,是何意思

那张白皙漂亮的脸,被她那尖尖的指甲猛地划出几条狰狞的口子,萧景月抬眼,却与她那诡异的眼神不期而遇,慌得连忙伸手去拉她,“母妃,你做什么”

难怪如此阴阳怪气,像是中了邪。

“小心啊,小心你的王妃背叛你,你要相信我,相信你母妃说的话”近乎残忍的笑意,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楚,脸上的口子随着嘴角的动作前后牵扯,几条血痕瞬间拉到了下巴。鲜血滴落,却不是该有的红,而是刺眼的黑,还伴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蓦地警觉,萧景月想要搬住她的手,无奈今日她的力气大得惊人。一只满是黑血的手猛地伸来,令他连连后退,却还听见她几近哀怨的喊道,“你要相信我,不然我就白死了,我对不起你的母妃,对不起你啊”

“呜呜,当年``````是我在她的汤药里放了鸩毒,是我叫她惨死冷宫,是我害她``````哈哈``````呜呜呜``````是我对不起她啊”

这一刻,她已经分不清是笑还是哭,嘴里一直说着那些从未被人发现的陈年往事,声音极其阴冷。

浑身一僵,萧景月再也无法动作,就这样直直的站在原处,看着眼前的女人不断抓扯自己的脸和脖子。声声诡异的笑在耳边回响,他却没有半点想要阻止的意思,那瞬间紧缩的瞳,有着难以言喻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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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两女相争 暖阳当空,艼兰院的花园中坐着两人一猫,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小蕙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如今便来院子里陪着桑千雪逗猫。有伤在身,院子里这些事情自然是不需要她来做,她也乐得清闲,而桑千雪对她丝毫没有半点主子的架子,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贵妃椅上,桑千雪歪躺着,米豆更是横趴在她的腿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叫人看了好生喜欢。小蕙倚靠在长椅边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逗着它,直到看见管家远远的走来,她才赶紧起身站在一旁。

大步走到这边,管家看了看闭眼浅眠的桑千雪,一脸为难。手中拿着一封尚未开启的信,他朝小蕙示意,要她将桑千雪叫醒。小蕙看了看他手中的东西,稍有犹豫,却听桑千雪轻声问道,“有事吗”

见她睁眼坐起,管家这才走上前去讲手中的信递给了她,“回王妃,这是丞相大人派人送来的信,说是要王妃亲自拆看的。”

给她的信

微微皱眉,她旋即伸手接过,看了看那信封上的熟悉字迹,缓缓道,“有劳了,送信的人呢”

怎么会这个时候给她送信那老头子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

“王妃客气了,送信的人把信放下就走了,说是要王妃即刻拆看。”

“嗯,我知道了”点头,桑千雪随即缓缓道,“你下去吧”

“诶”轻声应下,管家随即转身离去,小蕙见桑千雪就要拆信,旋即识趣的站远一些。

利落的拆开信封,桑千雪将那信纸展开来,一目十行。片刻,但见她眉头越发的紧蹙,目光也变得深邃起来。

也不知那老头子搞什么花样,竟然要她回丞相府一趟,又说是有要事相商。想起他上次所谓的要事,桑千雪不由得冷笑,上一次是叫她嫁给了王爷,莫非这一次他的女儿又被逼婚,要逮她回去再嫁一次

那老家伙,不会真把她当做可以随意支使的小丫头吧

将信纸攥在手中,她缓缓起身,抬眼却看见小蕙有些疑惑的申请,随即轻声道,“没说什么,只是叫我回去一趟。”

“那,王妃现在就走吗”桑千雪说没什么,她也就不再多问。

“嗯,也好”点头,她大步朝着屋中走去,“我先换件衣服,你去叫人为我备马车”说罢,她头也不回的走进里屋。

将那封信放进暖炉,她静静的看着它被烧为灰烬,尽数掉落炉中,这才找出一件斗篷随意的披在了身上。斗篷下的腰带上,系着萧景月送她的盘龙坠,还有那方她自己求来的平安符。伸手拢了拢衣服,指尖不期然触碰到那冰凉的玉,但见下一瞬,玉佩碎裂为两瓣,掉落在地。

一声脆响,叫桑千雪蓦地心惊,慌忙的想要去接住那掉落在地的玉佩。可是,一个熟悉的黄色纸片却叫她楞在了当场

同样的菱形符纸,那看了令人安心的平安二字,都叫她惊讶不已。原来,这盘龙坠里还装着一个平安符,看那模样,好似不是刚装进去的。弯腰,她小心的将它拾起,顺着符纸折过的痕迹牵开,一行清秀娟丽的字体便出现在眼前。

愿佛祖保佑,我儿景月一生平安,健康快乐

一瞬,她的眼中便浮上了一层水雾,连那符纸上的字也渐渐模糊

这个盘龙坠,竟然是他娘亲赠给他的,如今他却送给了她这样的情意,她怎会不明白

心底,被一种叫做感动的东西填得满满,桑千雪随即伸手擦了擦滑落至腮边的泪水,赶紧将其余的玉佩捡起。

该死的,这个东西怎么被她给弄坏了,要是被萧景月知道了,一定会难过拿起那块碎裂为两瓣的玉佩,她仔细打量片刻,终是无奈的轻叹一声,“哎,接不上了。”

真是够笨的,竟然连这个都保管不好,什么时候她变得如此笨拙了不断自责,她缓缓起身,将那平安符和碎裂的玉佩小心翼翼的放在枕头下边。这个,还是放在这里安全一点,等会儿去一趟祥瑞珠宝,看看他们那里最好的师傅能不能将那裂开的玉佩黏起来。

平复了一下心情,她站在铜镜前打量着自己那微红的眼眶,终是勾唇一笑桑千雪,此生有一个这样的男人爱着你,你已经很幸福了

只是,你该如何回报他才好

你的爱,到底能坚持多久

是一时,还是一世

门外,小蕙朗声道,“王妃,车已经备好了,现在就走吗”

“是的”赶紧应下,她随即理了理衣服,大步走出屋外,“你就不必跟去了,还是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好。”点头,小蕙也不多说,随即陪她朝着院门外走去。

大步走着,桑千雪却突然放慢了脚步,眸中精光一闪,“小蕙,我不在府中,不允许任何人到我房中去,要是丢了什么东西,我拿你是问”

有些不解,小蕙还是依言点头,“是,奴婢记下了。”

下一瞬,两人已经走到院门处,桑千雪还未跨出,但见一条细长的鞭尾朝着她飞来,烈无霜满含怒意的声音也随即响起,“妖女,给我出来”

后退两步,桑千雪与小蕙险险的躲过了这一鞭子,随见烈无霜一脸怒意站在门外,手中紧抓着她的鞭子。

小蕙欲要上前行礼,却被桑千雪挡在了一旁,随即听她冷声道,“烈郡主,两天不见,你的火爆脾气也不见消减啊”

“妖女,少说废话,今天本郡主就将你抽死,看你如何再去勾引王爷。”

“烈郡主不会是求皇上下旨休掉我却未能成功,恼羞成怒便要来惹事吧”冷冷一笑,桑千雪眼中浮现出一丝不屑之意,叫烈无霜更加恼怒。

咬牙,烈无霜猛的一抽鞭子,怒喝道,“妖女,等本郡主将你送到地狱去,看你这张臭嘴还能说什么”说罢,她扬起鞭子便朝着桑千雪挥来,吓得小蕙慌忙上前来挡。

看着那根飞来的褐色长鞭,桑千雪眼中寒芒闪过,戾气暴涨,非但没有躲避,反而迎着鞭尾而去,将挡在前边的小蕙推到了一旁。

上一次,就是这根该死的鞭子叫她痛了半晌,这次她一定要她好看

...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王爷出事了 即便是千军万马,她也未必害怕,更何况区区一条鞭子

这一次,她不会再闪躲,若是连一个烈无霜都搞不定,那她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萧景月身边。

院门处仅有他们三人,烈无霜身后和院中却走来不少人,这边如此大的动静,他们怎么能不知道但见烈无霜长鞭一挥,鞭尾带着破风之声而过,身形也随之前移,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小蕙身上有伤,加之她也不过是学了点皮毛,哪里是烈无霜的对手,眼见她挥鞭过来,主子又不躲闪,只得拼命护在桑千雪前边。下一刻,她却感觉到一股极大却平稳的力量将她推开,虽然差点跌坐在地,可她却脱离了烈无霜长鞭的范围,算是安全了。

桑千雪朝着烈无霜直直奔去,身形快得诡异,修长的手指凝聚着无法让人小觑的力量,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她挥来的鞭子。见烈无霜大惊,她随即冷冷一笑,将鞭子尾紧紧的缠在手肘上,用力一拉,就将烈无霜拉到跟前。

这样的力气,这非比寻常的速度,无一不叫烈无霜惊讶

“你,你会武功”两人僵持着,她渐渐感觉力有不逮,暗暗咬牙道。

“难道我何时告诉你我不会武功的”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她的,她的忍耐也是有限的,上一次,那只是一个误会而已,否则她的鞭子这辈子都别想落在她的肩上。

“你``````”一时语塞,烈无霜仅迟疑了片刻,随即用力一拉,欲要将鞭子夺回。

下一瞬,几声惊叫猛然响起,随后赶来的众人与小蕙全都怔楞当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异讶他们谁也没看清桑千雪是如何将那鞭子夺回手里的,更没看清她是如何挥出了那一鞭子,只听得一声风响,那原本纤细的鞭子却好似千金巨石一般,带着让人惧怕的威力挥下,直直朝着烈无霜而去。

这一鞭子,势必会要了人的命。

心下大惊,烈无霜不敢再上前抢夺,慌得连连后退,想要逃出这绵密得让人惧怕的鞭风。可是,她哪有桑千雪快,即便逃脱了致命的一击,那灵活的鞭尾也好似出洞的毒蛇一般,死死缠着她,将那原本白皙的脖子抽出了一条惊人的血痕。

啪的一声响,又让无数人惊叫连连。鞭尾扫过,院墙上的花草漫天飞舞洒落一地,吓得那几个丫鬟纷纷后退。

待小蕙看清烈无霜脖子上的伤口时,整个人都吓傻了

想那烈无霜,从出生到现在怕是还没有谁敢碰她半根手指头吧,更别说将她伤得如此重这下连她都不知该要如何处理了。

伸手,捂着火辣辣的伤口,烈无霜那张芙蓉面已经涨红,银牙紧咬,“好你个妖女,竟然敢打本郡主我一定要剥了你的皮”

“打你”挑眉,桑千雪不以为意道,“杀你都绰绰有余。”惹了她的人,没有几个还能活着这一鞭子,算是还了她那日的抽鞭之仇。

嫌弃的将那鞭子扔掉,她随即拍了拍手掌,冷冷道,“滚吧,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你``````该死,你等着,本郡主一定会取你的狗命”恨恨的瞪了她一眼,烈无霜连从不离身的鞭子也不要了,转身欲走,却看见身后几个女人正在抿嘴偷笑,随即怒吼一声,“滚,你们找死吗”

慌得闭嘴,那几个女人赶紧将头埋下,心中却是大笑不已。往日这个女人趾高气昂,还骂他们全都是青楼妓女,从来不屑正眼看她们,现在终于有人为她们出了这口气了。

虽然,她们也讨厌桑千雪,可她敢下手打郡主,其余几人自然也不敢再惹事,尤其是那站在角落的粉衣女子,更是略有惧怕之色。刚才她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烈无霜躲闪得快,此时哪还有命在

与男人相比,还是先保小命要紧

看着烈无霜慌忙离开的背影,桑千雪旋即冷声道,“将你这条不中用的鞭子拿走,放在这里会碍眼的。”语毕,但见飞起一脚,那躺在地上的鞭子便朝着烈无霜直直飞去。

闪身一躲,一道疾风拂过,将她额前的碎发扬起,也让她慌得后退半步。转身,但见那褐色的鞭尾竟然直人树干,悬在了半空

双瞳猛地睁大,她的视线紧锁那摆动的鞭子,暗暗抽气桑千雪竟然将软鞭的末端插在了树干中,这样的内力,恐怕会叫无数人闻之胆裂,见而惊措。

杀你,都绰绰有余

耳边蓦地回响起桑千雪刚才说的话,她猛地一惊,顿觉一股凉意直袭大脑,眼中的傲气与恼意不复,唯有不安与惊恐

这样的女人,让她呆在萧景月身边,是何其的危险

怔楞片刻,她转头看向桑千雪,终是不自在的开口,“你到底是什么人”

身怀这样的武功,她怎么可能是陌丞相的女儿

“你听好,我是三王妃,你下次见我应当唤一声王嫂,切记你自己的身份,不要叫这些下人们笑话”缓缓牵动嘴角,她未笑出声,却感觉心口一阵绞痛,险些背过气去。心中一紧,她随即轻皱眉头,眼中浮现出几丝不耐,“烈郡主,我作为三王府的女主人,很不欢迎你,希望你以后少来为好”

咬牙看着她,烈无霜一字一句道,“你做梦”这个女人一定是陌楚书有意安插在王府的,如此,她便有理由让皇上下旨休她了,说不定还能将她打入大牢,好好审问。

看着她渐进转动的黝黑眼珠,桑千雪暗暗拽紧衣袖的一角,承受着胸口的痛,语气一瞬冰冷至极,“滚”

心口的疼痛来得突然,让她生出一股不安之意,那样的心慌。这陌生的感觉,不由叫她担忧不已。抬眼,但见烈无霜还站在原处狠狠的瞪着她,老管家却去而复返,慌慌张张的奔来。

跑得太急,他险些跌倒,嘴里大叫道,“王妃,不好了,王爷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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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血写休书 前院,一队禁卫军已经将王府团团包围,看他们那一脸冷漠的神情和手中紧抓的佩剑,不少丫鬟小厮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张震带着王府侍卫站在在他们前边,与那尚且未曾动手的禁卫军对峙着,直到为首的那人拿出那道圣旨,他们这才极不情愿的跪下,等待宣旨。

不等管家将事情说完,领头的禁卫军便带着一小队人冲进了艼兰院,与此同时,其余各院子的人都被带到了前院,这突然而来的禁卫军让烈无霜也吃惊不已。站在原处,桑千雪看着远远走来的一众人,眉头越发的紧蹙,心中隐隐不安。

禁卫军,仅有宫中的皇上才能调动,如今萧景月不在,他们却如此打工干戈,定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身铠甲的中年男子绕过众人,向烈无霜行礼后,直接走到了她身前。并没有下跪行礼,他甚至没有半点恭敬之意,一张冷脸上摆明写着公事公办,“你就是陌红珠”

挑眉,桑千雪强忍心中的担忧,面无波澜,“何事”

“我只问你是不是陌红珠”无奈,他从未见过这刚进门不久的三王妃,只得再三肯定。不过,他也替她可惜,王妃才做了不到一月,三王爷就出了事,真是薄命。

“是。”简单的一个字,桑千雪直视着他的眼,“你们带那么多人闯进王府,所谓何事”

“既然你是陌红珠,那便没你的事了”下一瞬,他伸手欲要将桑千雪拉开,却不想她一个闪身躲开了他伸去的手,眼中那抹一闪即过的杀气也叫他一愣,“你赶紧离开,这里没你的事了”有些不满,他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随即一脸嫌恶的神情,欲要绕过桑千雪走进艼兰院。

“你站住”一声冷喝,桑千雪两步走到他身前,终是没有了耐性,“大胆狗奴才,你可知道你在与谁说话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王妃吗这里是王府,哪里轮得到你指手画脚。”此时,她已能猜到个大概,却依旧端出王妃的身份,为的是将事情的经过问个清楚。

“哼”被她一瞬的霸气所慑,男子怔楞片刻,硬是停下了脚步,却在下一瞬冷哼出声,“什么王府王妃的我看你还搞不清楚状况吧你现在已经是被休掉的王妃,下堂妇一个,少在本官面前吆五喝六的,滚远点”

休掉下堂妇

眉头一皱,桑千雪不顾周围人惊讶的神情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一把揪住了他的胳膊,“你给我说清楚”

“你放手,你这可是妨碍公务,小心我将你也抓走”想不到,一个女人竟然有这般的力气,他堂堂禁卫军副统领,被这个女人这样揪着,却无法挣脱,真是丢人。

“我叫你给我说清楚”手腕一个用力,那男子便被她推出两步开外,她拦在了他身前,不允许他进艼兰院半步,“说不清楚,谁也别想踏进艼兰院半步”

“你``````”恼羞成怒,男子想要动手又忌惮她的力量,还有她丞相之女的身份,只得咬牙道,“你已经被三王爷休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说罢,他从怀中扯出一张沾满血迹的罗帕,一把丢给桑千雪,冷声道,“自己拿去看吧”

要不是这张用血写的休书,他早就叫人将她抓起来了,哪还需要跟她啰唆

伸手一接,但见罗帕上边全是血,桑千雪不由得心中一惊。慌的牵开,最先入眼的却是两个血红大字休书

萧陌红珠,品行不端,嫁入王府迄今多有过失,正合七出之条。吾念夫妻之情,特将其退回本宗,任凭改嫁,并无异言。恐后无凭,特立此书。天元年九月初一,萧景月亲笔。

寥寥数字,却让桑千雪手足无措,怔楞当场。

白色的罗帕,血红的字迹,末端的血掌印更是刺眼无比。今天是九月初三,这休书却明显不是初一所写,其意义有目共睹。

血写休书,只为将她与王府脱离干系想到此处,桑千雪顿觉心中揪扯疼痛,让人窒息。究竟出了什么事,让他竟然不惜用血在罗帕上写下休书,这红得刺眼的掌印,叫她万分担心。

“他在哪里”冷冷开口,言语中却有些骇人的戾气,叫人有些惧怕。

闷哼一声,中年男子虽然极不情愿,却还是冷声答道,“自然是在天牢,他杀了姚贵妃,皇上震怒,大发雷霆,现在朝堂已乱,七王悲痛欲绝,四王吩咐我们前来封查王府,将其余人等全部抓起来。”

杀了姚贵妃

此话一出,不单身边众人,就连桑千雪和烈无霜也紧张起来下一瞬,但闻烈无霜怒吼道,“不可能,姚贵妃与三王爷亲如母子,他怎么会杀姚贵妃,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哼正是因为亲如母子,他还下这般毒手,这才叫人心寒姚贵妃死相惨不忍睹,连太医与验尸官都不敢多看,可想而知他的手段有多残忍”

“惨不忍睹如何个惨不忍睹”心中一紧,桑千雪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随即开口问道。

“宫中之事,你就不必多问了,如今你已不是王府的人,赶紧走吧”王府那么多女人,三王爷偏偏这个时候将她休离,摆明是在偏袒她,也可见她在三王爷心中极有分量。

忍不住多看她两眼,男子随即咂舌,好像这府中的丫头也有比她好看的,真搞不懂那三王爷到底好哪一口

不等桑千雪答话,烈无霜随即大步冲过来,一把抓住那统领的衣襟,恶狠狠道,“你这个混账,本郡主说的话你听不见吗三王爷一定是被冤枉的”

“郡主见谅,属下也是听吩咐办事”低头,他佯装无奈。烈无霜好歹也是郡主,他对桑千雪尚不敢太过无礼,更何况是她

“听吩咐你听谁的吩咐萧意腾吗”手中力道加紧,她也顾不得脖子上的伤,咬牙切齿道,“不要忘了,你们是禁卫军,直接听令于皇上的。”

“属下就是按皇上的命令办的,封查王府也是皇上的意思”只不过,最后叫他们来的是四王爷。

猛地一怔,烈无霜一脸错愕,片刻后才回神,“不可能,皇上最疼爱三王爷了,我不信,我要去找皇上。”说罢,她松了手,刚转身却听男子缓缓道,“皇上已经气得晕厥,现在太医正在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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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锒铛入狱 一旨圣意,一张休书,顿时将整个王府搅得动荡不安。

此时,前院后院,嘈杂一片,甚至可听闻不少人哭天喊地之声。王爷杀了姚贵妃,这是多么吓人的消息,他们不信,也不想信。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他们也被牵连在内,不管男女老少,不论是何职位,全都要被抓起来整个王府数百口人,除了那刚进门不久的王妃,无一幸免。

听闻皇上晕厥,烈无霜更为激动,“你一派胡言,看本郡主不扒了你的皮”

“郡主赎罪,你就是扒了属下的皮,属下也无法让皇上醒来,还请郡主看在那道圣旨上,不要再妨碍属下办理公务。”有圣旨,他便无所顾忌。

“你``````混账,你等着”转身,烈无霜狠狠的瞪了一眼他,却没忘记已经被格外开恩的桑千雪,“说你是妖女果然不错,如今夫君有难,你竟然没有半点反应,没有半丝人情味。真不知道他到底看上你哪一点了”

勾唇,桑千雪笑得无奈,也不回答。

她的反应在心里,她怎么看得见她哪里知道此时她心如刀绞,那沾满血迹的休书被她紧紧攥在手中,就好似攥着千万把尖刀一般,锋利的刀刃好似要将她的肉剜下来一般,切肤之痛谁能了解可是,她却要强忍着不让任何人看出。

他在大牢中,他流了很多血,他在那时也不忘记将她推开,保她安全

这个男人,可爱得让人心疼

见她依旧是没有反应,烈无霜狠狠的骂了一句,旋即提起裙角飞奔离去。脖子上的伤口因为牵扯不断的冒出血,沾着斑斑血迹的衣襟随风摆动,她咬牙撑着,大步跑出了众人的视线。这一刻,只有她一个人愿意去救她的景月哥哥,只有她才站在他那一边,他那所谓的王妃,他百般呵护乃至身陷囹圄也不曾忘记保护的女人,却在这个时候对他不闻不问,真是既可悲,又可笑

好在,他还有她,她一定要去求皇上彻查,还他一个清白。

见她离去,中年男子总算是松了口气,转而看着桑千雪冷冷道,“你也走吧,不要妨碍公务。”

双拳紧握,桑千雪直直的盯着他,直到他一脸不自在时,她才强压心头那股渐进暴涨的戾气,冷冷道,“那我将我的陪嫁丫鬟带走”小蕙有伤在神,能将她带走最好。

“不行”想也不想便摇头,男子沉声道,“除了你,这里的人一个人也不能放过,这是圣意”

“是圣意吗”冷眼看着他,桑千雪顿了顿,冷冷道,“那我将我的猫带走,总可以了吧”

“这``````”圣旨中没提到猫,他自然也不好再说不,“好吧,我跟你进去。”

这是他的职责,也是四王爷亲自交代的。

不再理会他,桑千雪缓缓转身,看了一眼有些恐慌的小蕙,旋即朝她示意不要惊慌,随后便与那男子进了屋子。在里屋,她看到了窝在角落的米豆,谁知它看着她进门,却一溜烟跑到了床边。

背对着男子,桑千雪缓缓走到床边,将米豆抱起,却在起身的一刻顺手将她之前放在枕头下的东西拿出,迅速的藏在了袖子里。见她已经抓到了猫,男子随即催促道,“走吧,别磨叽了。”

转身,桑千雪不再多做纠缠,大步便走出了屋子。米豆窝在她怀中,好似感知到事态的严重,一直将脑袋埋在她胸口,不肯见人。走过小蕙身旁,桑千雪转头看着她,柔声道,“等我,回来。”她一定将这件事弄清楚,一定不会让萧景月多受牢狱之苦。

“嗯”重重的点头,小蕙眼中却浮起一层水雾,面对这样的情形,她还是害怕,更怕王爷主子在牢中受苦。

咬牙,桑千雪终是抬脚离去,大步走出了艼兰院,路过前院时,哭喊声与叫骂声频频传进她的耳朵,有几个吓得花容失色的女人见她可以离开,随即大喊道,“我们是无辜的,我们要出去,快点放了我们那个女人你们为什么不抓,她才是王妃,她才是罪魁祸首,你们去抓她啊,去啊”

“住嘴,再吵就将你乱打一顿扔出去喂狗”一声冷喝,那男人转头看了看渐渐走远的桑千雪,狠狠的啐了一口,不屑道,“正因为人家是王妃,她才可以安全的走出去,谁叫你没这个命呢”

这辈子,他算是见识了,听说那休书是用血写的。在那个时候三王爷还记着这个女人,不惜刺破手指写下血书,她真是不简单啊

沉默着走出了大门,桑千雪听着身后的议论与哭喊声,不禁缓缓转头。大门上烫金大匾上的几个字叫她忍不住一声喟叹,世事无常,就连一向谨慎的萧景月也锒铛入狱,姚贵妃也莫名惨死,这一次,对方是起了必杀之心吧

眸光一沉,她想起天牢是在东城,随驾缓缓抬脚朝着右边走去,却在转角处被一个高大的男子拦了下来,“陌小姐,劳烦你跟小的来一趟。”

浑厚的声音响起,桑千雪抬眼一看,是个脸上有刀疤的英俊男子,五官平常,却有一股英气。冷冷一笑,她伸手轻抚米豆,缓缓道,“为何要跟你走”

不远处,停着一辆看似普通却华丽非凡的马车,光凭拉车的马匹便可断定车中之人非富即贵。这个时候,这人却能守在三王府,其身份不猜也罢,闭眼她也能想到是谁。

微微一愣,男子不曾想这个女人竟然在这时还能如此淡定,随即轻声道,“陌姑娘,主子就在车上,他说你一定有兴趣跟他谈一谈。”

“他说我有兴趣,我就必须得有兴趣吗”不要耽搁她的时间。

“相信陌姑娘一定对三王爷的事情很有兴趣。”低头,他终是道出了真正的目的。

挑眉,桑千雪转眼看着他,冷笑出声,“难道,你家主子不知道我已经被休了,既然已经不是三王妃,我还能有什么兴趣莫不是你们看我孤身一人被赶出王府,连个叫马车的钱都没有,想发发慈悲送我一趟吧”

“呃,陌姑娘想要这样说也不是不可,还是请上车吧”主子吩咐必须将她带走,他不得不照办,如果她真不答应,就是绑也要绑走。

看了看那紧闭的车帘,桑千雪微蹙眉头,迟疑片刻才缓缓道,“好啊,你家主子的好意,我岂有不领之说”

不妨给他一炷香的时间,她也想弄清宫中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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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情同父女 断手之痛,叫人难以忍受。

下一刻,但见猩红的血液从她的袖中缓缓滴落,更有不少沾染在他的手掌上,让人心惊。趁他微楞之时,桑千雪抬脚将那桌上的茶杯踢飞,目标却是那只一直扣住她脉门的大掌。茶水从杯中泼出,带着一股劲风,萧意腾慌得闪躲,也不忍再拉扯那只已经断裂的手,终是将她松开。

深吸一口气,桑千雪后退到车门处,抬手捂住血流不住的肩。眸中杀气闪过,冷眼看着那茶杯掉落跌为几瓣,将坚不可摧的车底被刺穿了几个洞。

碎裂的声音响起,萧意腾看着那透过光线的车底,心中不由得一惊刚才若是未能躲过,恐怕他的胳膊也要报废了。

暗暗咬牙,桑千雪冷哼一声,“四王爷手段果然不一般,民女今天算是见识了,这伤怕是要找太医瞧瞧了”随后赶来的马蹄声叫她听得真切,想必是陌楚书命人追来了,那她也没了下手的机会。

仅仅片刻,马车便停了下来,车外响起刀疤男子的声音,“王爷,是丞相大人。”

不悦的冷哼出声,萧意腾提防着站在不远处的桑千雪,随即冷冷道,“今日,本王便放你回去养伤,他日再亲自去丞相府登门拜访。”

“随时恭候”即便他不去,她也不会就此作罢。

弯腰,她曲起未受伤的手将米豆抱下了车,车外三人但见她沾满血迹的衣袖,顿时大惊。陌楚书慌得下了车,面朝萧意腾车帘前边就地一跪,恭敬道,“老臣拦了王爷的车,实在是爱女心切,还请王爷恕罪。”

隔着车帘,萧意腾紧盯着那被刺穿的车底,心中怒意腾起,“知道有罪却还敢拦车,陌丞相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老臣鲁莽,惊扰了王爷,还请王爷原谅。”反手扯了扯桑千雪的衣摆,他随即轻声道,“红珠,你好大胆子,竟敢随意上了王爷的车,还不跪下来像王爷赔罪。”

明显,他是在护着桑千雪,可他却不知刚才在车中他们两人已经大打出手。桑千雪怎会给他下跪,胳膊疼得她直咬牙,她随即抬眼看了看那紧闭的车帘,不屑的转身。上了陌家的马车,她一脚踹下那赶车的小厮,挥起鞭子扬长而去。

这笔账,她暂且记下,以后会一并还给他的。

似是不曾想到此种情形,饶是陌楚书见过无数场面,也顿时尴尬无比,将头埋下不敢再多说什么。片刻后,车内的人才冷冷出声,“罢了,本王还有急事在身,不想与你计较。丞相贵为一品大臣,当街下跪也叫人笑话,起来吧”

“多谢王爷”慌忙起身,他连额头上的冷汗都不曾擦掉,赶紧为萧意腾让开一条路,直到他的车渐渐走远,他才深吸一口气直起了身子。一声轻叹,他转头看了看吓得发愣的小厮,随即冷喝道,“还不去找辆车来,赶紧回府为小姐找大夫。”

待他们赶回丞相府时,陌芊芊立刻一脸惊慌的奔来,大喊道,“爹,她流了好多血”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血,她差点吓晕过去,可是桑千雪却把自己关在了房中,从回府到现在,没听她哼过一声,那份忍耐力可见一般。

陌楚书大步朝院中走着,着急问道,“请大夫了吗”

摇头,陌芊芊一脸无辜,“我想去请,可是她不准。”那么多的血还不请大夫,她真是作死啊,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可是她却惧怕桑千雪,连她瞪个眼都会觉得心慌,自是不敢去招惹她,尤其这个时候。

“真是的。”陌楚书埋怨着,已然走到桑千雪房前,随即敲门道,“千雪,你赶紧开门,我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你的手没事吧”

屋内,桑千雪咬牙将最后一条绷带缠上,那白皙的额头已满是豆大的汗珠。看了看轻轻抖动的房门,她迟疑片刻才冷冷开口,“不需要。”

“千雪,你这孩子别犯傻,不管你怎么想,为父现在都不做解释,可是伤一定要治啊”若不是他警觉,亲自动身去接她,其后果便更加难以想象。

眼中闪过一抹不耐,桑千雪缓缓起身,从衣柜中找出一件红色衣衫,不去理会门外着急的几人,自顾自的穿了起来。手稍稍一动便疼得她直抽气,一件衣服整整穿了半盏茶的功夫,单手系着腰带,她旋即将那沾满血迹的衣服一把丢进了暖炉,顿时火苗蹿起,夹杂着一股恶臭,将屋中弄得烟雾缭绕。

穿戴妥当,她这才走到书桌前,研磨提笔,在那素白的宣纸上写下几个大字,卷起墨迹未干的纸便揣进了怀中。

房门吱嘎一声打开,陌芊芊赶紧收回敲门的手,看着眼前一切正常的桑千雪怔楞片刻,“你,你,你的手没事了”

有些结巴,她再次将桑千雪上下打量一遍,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不曾理会她,桑千雪冷眼看着一脸担心的陌楚书,终是压下那股戾气,缓缓道,“给我五万两,我要银票。”

“五万”微微一愣,陌楚书赶紧道,“你想做什么这个时候钱财是没有用的。”

身旁,陌芊芊伸开五个手指头,不满的大叫道,“你抢劫啊,五万两够人吃几辈子了。”

“你是给还是不给”冷冷开口,她紧蹙的眉头一直未曾舒展,看也不去看那个咋呼的女人。

“孩子,你不要多事,此事没有你想象的简单,为父不会害你的。”皱眉,陌楚书试图劝说,却见她转眼盯着他,冷冷道,“你是在暗暗高兴吧,这次没将陌家牵连在内,你还不乐得拍手。”

“你在胡说什么”略有不悦,陌楚书随即冷喝一句。

“难道,你也有参与此事不然那人怎会如此容易便放过了我,放过了陌家”

“胡说八道”怒喝一声,陌楚书刚要解释,她却再也没了耐心,“给还是不给”

直视着她的双眼,片刻后,陌楚书终是妥协。转身,他对站在身后的管家吩咐道,“立刻去给大小姐取银票。”

...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牢 一灯如豆,为这昏暗的天牢大狱增添了一丝光明和温度。即便这里密不透风,甚至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可烛台上的火苗依旧左右飘摇,将那墙角的人影也拉长少许。

这里是天牢最底层,可谓铜墙铁壁坚不可摧,前边的层层关卡与诸多侍卫就足以拦住任何想要硬闯之人。更何况,今日这里关着一个如此重要之人,所有人更是全神戒备,以防万一。

脱去了一身锦袍,萧景月只穿一件看似惨白的囚衣,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角落。手中挂着那张红黄相间的平安符,这在冰冷的牢狱中,也只有这个能让他感觉到一点温暖,一丝温馨。

这里暗无天日,分不清白天黑夜,他被关进来也有好几个时辰了,不知道她``````现在怎样

更不知,她看了那休书会是何想法

气愤、大怒、还是稍有感动

呵一声浅不可闻的笑,他随即收拢手指,将那平安符小心翼翼的收起。

不管她作何想,总之他是这样做了

本以为,他至死也不舍放开她的手,却不想他的心墙竟如此薄弱,仅仅是下狱而已,又不是下地狱,他竟如此不舍,不忍将她牵扯进来,甚至不惜将她休离。

正在他稍稍分神之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来人拾阶而下,脚步轻盈,不似牢中守卫,而且只有一人,这不由得叫他心生戒备。

背对着牢门,他稍稍挺了挺背脊,眼中锋芒闪过,却假装不知,依旧稳稳坐在原处。仅仅片刻,来人便走到了牢门外,紧接着响起一声轻咳,让他诧异不已。

转头,看着立在牢门外用黑色斗篷裹着自己的女子,他心中猛地一惊,慌得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你``````”他想问,你怎么进来了

这里是天牢重地,这个时候更是不允许任何人来探望,再说萧意腾恐怕也不会给他半点机会。能够进来这里,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也被抓了进来,成为阶下囚。

可看桑千雪这副模样,哪像什么阶下囚,身后更是没有半个侍卫,他自然心惊。

怀中的米豆猫着腰,适时的瞄了一声,桑千雪随即将它缓缓放下,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将帽子摘下,面向萧景月轻声道,“很惊讶是吧你放心,你都已经将我休了,他们是不会抓我进来的。”

一瞬的沉默,萧景月直直看着她的双眼,想要解释的话卡在喉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片刻后,他终是缓缓道,“我想也是,所以便不多问了。”

两人在此时竟然都这般冷静,冷静的可怕。

“嗯”轻轻点头,桑千雪笑得牵强,随即将视线落在了他那忘记隐藏的右手上,“你的手,还好吧”

淡淡的一句关怀,却叫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冲动,萧景月就这样看着她,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走上前去将她抱在怀中,哪怕只有一刻的温暖也可以。

她没事,他便放心了,也不枉他浪费了那么多血。缓缓牵动嘴角,他生生抑制住心底叫嚣的冲动,故意不以为意道,“一点小伤,没事。”

将手放在身后,他旋即又道,“这里不宜久留,你还是赶紧出去吧。”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他也不想多问,只希望她能顺利的出去便好。

休妻是可以将她暂时保住,可闯天牢就是斩立决的大罪,此时此刻,他就是有千般能耐,也无法保护她了

“我来,是有几件事情要做,做完就走。”如此冷漠却狂妄的语气,好似这天牢重地是她家后花园一般,想来便来,想走就走。

可,于她来说,这里也确实如此。虽然银票没了作用,可她照样不消大动干戈,只需按照师傅所教的阵势步伐行走,设下结界,她便能容易的躲开那些守卫,直入这天牢最底层。

如此淡漠的语气,让萧景月心中一阵揪疼,终是无法再与她对视,缓缓移开目光别过头去。

看来,她心中定是恨死他了。

轻笑一声,他缓缓道,“何事”

下一瞬,但见桑千雪单手便将金刚打造的大锁打开,径直走进了牢中,米豆也乖巧的跟了进来,窝在一旁动也不动。站在萧景月身前,桑千雪仰头看着他,两相对视,她随即轻叹一身,伸手将他受伤的右手缓缓牵起。

“流了那么多血,一定很疼吧”轻声开口,她小心的检查着他手上的伤口,看似面无波澜,心中却是撕裂一般的疼。

这个男人,太过于执拗,明明将她视如珍宝一般的疼惜,就连身入险境也不舍将她连累,却偏偏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这样的他,可爱得让人心疼。

想要抽回手,却不想被桑千雪扣得死死的,只听她声音极柔,缓缓说道,“别动,我来帮你上药。”

夜灯下,两人相对而坐,桑千雪费力的将受伤的手搭在桌边,小心翼翼的为他擦拭伤口,上药包扎。自始至终,那只快要报废的手都不曾有半点的移动,就好似不是她的一般。

足足半盏茶的功夫,她不单为他包扎好伤口,还不动声色的将他的身体一一检查,确定并无大碍,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好了,不出两日这伤就能好得七七八八,切忌不要过于用力,就连睡觉也不要碰到它。”

抬眼,她看了看那没有任何被褥的石床,心中不由一紧。这里是天牢,关的都是朝廷重犯,牢中一应物什自然也与旁的不同,就连身下的凳子都是石头所做。以萧景月的身份,皇上没有下旨降罪,不应该是这样的待遇,可他却成了无人问津之人,好似即将处决的死囚一般,任其自生自灭,连个送饭之人都不曾见着。

这,明显就是有人指使,可她却不能将他带走。

谋害贵妃,其罪当诛,当灭九族,可偏偏这人又是当朝王爷,这便也是为何他至今还能安全坐在这里的原因。不过,那人恐怕不会叫他活着出去了,否则便不会煞费苦心将他弄进来。

朝堂之争,向来都是这般,在这深深宫墙中,哪还有什么兄弟亲情。

见萧景月只是点头,她随即又道,“姚贵妃,她是如何死的”

嗷嗷,章节的数字弄错了,但是编辑不在,只能明天改了,我真郁闷啊不要怀疑你们的眼睛,你们绝对没有重复订阅哈,嘿嘿

...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休夫 此话一出,萧景月不由敛起眉头,深邃的眼中浮起一抹骇人的杀气,叫人心生惧意。

缓缓抬眼,他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暗暗冷笑

她还是问了这个问题,她与旁的人一样也不相信他,甚至认为是他杀了那个女人吗

旁的人不信,他丝毫不放在心上,旁的人怀疑他,说他残忍无情,他也不会在意,可是她``````

这样的问话,叫他如何回答

那个女人承认了十多年前那件事是她所为,他的母妃是她毒死的,是她一手将其余几个女人一同害死,这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大皇兄幼时暴毙,二皇兄呆傻,他与老四反目成仇,老五突然病重不治,老六玩心不减。这一切都是她一手促成的,为了只是老七,只为让他能成功登上帝位而已。

为了一个皇位,她在多年前就开始谋划,步步为营,害死如此多的人,害得他们全都没有了母亲,这样的心机,何其可怕。更可笑的是,他竟然在她的庇护下长大,竟然还肯叫她一声母妃,将她作为除母妃以外较为亲切的长辈。这一切,都是假象罢了,他却被这样的假象蒙蔽了多年,至今才知道。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他都想将杀他母妃之人挫骨扬灰。可这次,他没有动手,他甚至没有动那个女人分毫,她就这样在他眼前硬生生将自己刺死,临死前还不忘拉他下水,让他成了萧意腾的瓮中之鳖。

这一切,何其诡异,目的只有一个,要他死而已。

只是,他不想告诉她一切,更怕看到她怀疑和审视的目光。如果她真的不信,那便叫她继续怀疑吧。

缓缓转身,他抬脚走到石床边坐下,没有半点想要回答她的意思。

紧盯着他的眼,桑千雪似是看到了那抹一闪即过的失落之色,心中蓦地一紧,随即缓缓道,“我只是想知道,姚贵妃的死相如何,并没有别的想法。”说萧景月杀了萧宸的母亲,她定是不信,即便真的是他所杀,也一定有他的原因,对此她不会有丝毫的怀疑。

抬眼,萧景月略有错愕,“你,问这个作何”

自然是有她的原因,不过她却不会让他知道。走到他身旁坐下,桑千雪旋即轻声道,“没什么,只是问问。”

转过头,萧景月看着敞开的牢门,语气极冷,“惨不忍睹,你还是别问了。”姚贵妃的死,蹊跷很大,试问一个正常人怎会那么折磨自己,然后活活将自己刺死,此事一定是有人在暗处做了手脚。

“有多惨”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人所为,问这个只是为了再次肯定罢了。随着他转头,桑千雪将视线落在了他那坚毅的下巴上,紧盯着他的嘴唇,见他久久不肯开口,她只得缓缓道,“你不想说,那便算了。”

如此,她也只能去一趟皇宫了。

“嗯,你也该走了。”

进来也有好些时候了,确实该离开,否则迟早会叫人发现。

点头,她缓缓起身,从腰间将那枚属于她的平安符摘下,“这个,给你吧”

微微抬头,萧景月却不曾将它接过,眼中亦有一丝疑惑。

牵唇一笑,桑千雪随即轻声道,“我用不着了,还是都给你吧”说罢,她从怀中将那张早已写好的休书拿出,一并递到了他身前。

殷红的薄唇轻轻牵动,她看着眼前的男子,一字一句道,“今天,你给了我一封休书,作为将我休离的凭证,如今我也还你一封,从此你萧景月与陌红珠,再没有任何干系,两不相欠形同陌路而已。”

两不相欠,形同陌路

一瞬的怔楞,他的眸突然渐进泛起一抹冷意,目光霎时凝聚,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仅片刻,他便舒缓了眉头,淡淡一笑,“好。”

双手藏于袖中,紧握成拳,他垂下眼睑看着那白皙手掌上的平安符和休书,终是极力伸出手去,将他们接了过来。

接过那张薄如蝉翼一般的纸片,他浑身不由得一震,好似快要僵硬一般。想要牵开看看,到底都写了些什么,可他却没了勇气,只得将它们紧紧攥在手中。两片薄唇轻轻抿起,那卷翘的睫毛也在发抖,他咬牙别开眼去,硬是从快要窒息的胸口挤出几个字,“这个,我会收好,你走吧”

小心啊,小心你的王妃背叛你,你要相信我,相信你母妃说的话,她会背叛你

她会背叛你,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月儿,我们来打个赌吧赌你的王妃两个月内会背叛你,离你而去``````

你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胆怯,不敢不去相信,也不敢去怀疑过了这个冬日,在某一处地方,会有一座好大好大的坟墓,里边躺着一个好可怜好可怜的人,他一生都是孤独的,好可怜``````

她的背叛,来得如此快,让他措手不及,却不能挣扎反抗。因为,是他将她放走的,是他先写下了休书,让她离去。

一声几不可闻的笑,他想起老住持所说,她虽然注定不能动心动情,她的灭顶之灾也未必会有。也许,是因为她自始至终都不曾动过心,动过情罢了。

这一切,只是他一厢情愿,所以,他的劫数会来得如此之快。

走了,也好

至少他不会再担心什么,他的痛不会再叫别人看见,更绝不会再轻易相信别人。

转过身去,他硬撑着挺直背脊,眼中那抹痛却无法掩去。原来,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旁的都是过客罢了

一个,令他做出可笑事情的过客。

站在他身后,桑千雪揪住疼得发紧的胸口,咬牙道,“你要记住,萧景月与陌红珠,从此再没有半点交际,没有任何一丝的关联。”从此以后,陌红珠这个人都不会再有了,自然是不必再有任何关联。

“我,会记得。”胸口翻涌的气血叫他差点连这简单的几个字都无法说出,背对着她,他缓缓闭眼,将指甲掐进了肉中。或许,这样会减轻一点心底的痛,让他不那么痛苦。

“我把米豆放在这里,就让它陪你打发无聊的时间吧”这个,是她目前最后能做的事情罢了。

不动声色的将最后一粒石块放在了天罡正位上,她移动脚步走到萧景月身后的生门处,踩住那能够牵动阵势的地方。这道结界,或许能让他暂保周全,米豆不过是阵势的死门,只要它在这里,便能牵动整个阵势变活,叫那些意欲靠近牢中对他图谋不轨之人无下手之力。

嗷嗷嗷,又只有该死的两章,偶码字无能了啊

话说,这个看似牵强的休夫可不是重点,嘿嘿,大家别紧张,别抽偶,偶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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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会等你 侧目,看着那只被他戏言为孩子的胖猫,心口蓦地一紧,好似撕心裂肺的痛。攥着休书的手再次一紧,他极力隐忍着不让桑千雪发现,硬生生将涌到胸口的腥热液体压制住,紧咬着牙关,不点头也不回答。

人都留不住,一只猫留下又有何用,徒增伤痛而已,不要也罢

见他不回答,桑千雪随即缓缓垂下眼睑,伸手摸了摸已经接好的盘龙坠,眼中闪过一抹落寞。

他,就不开口挽留一下吗哪怕只是挽留陌红珠,也没有丝毫的眷恋吗

轻启朱唇,她正要开口,却听闻一阵渐进的脚步声,随即皱起眉头。与此同时,萧景月也察觉到有人靠近,旋即转身看着她,眼中悲痛掩去,眸底浮起一丝担忧,沉声道,“你赶紧走。”

眉头蹙起,桑千雪迈着有些奇怪的步子走到牢门边,利落的将大锁重新锁上,随即抱起米豆绕过萧景月,轻声道,“坐到床边去。”

俯身,她利落的翻进床底,将自己掩在这有些昏暗的角落里。一手抱着肥嘟嘟的米豆,额头上却冒出豆大的汗珠。那只受伤的胳膊经刚才一压,撕裂一般的疼,险些让她眼前一黑。死咬着牙,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外边的动静,以防被人发现。

很快,萧景月修长的双腿出现在床边,他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那里,再没有之前淡然的神色,只是僵硬的坐着,双眼紧盯那已经上了锁的牢门,思绪却已飘出很远。

这个时候,他突然希望来人停留久一些,这样她便会多留一刻。

哪怕是一刻也好

他怕,怕等他从这里出去之时,她已然走远,且再也无法相遇。

牢门上的大锁再次滑动,一阵铁器交错的声音,让房内两人心中一紧,全神戒备以防万一。

然,牢门并未打开,门外来的只是两个守卫,是来送饭而已。看着那个还算精致的食盒,萧景月冷冷一笑,并不理会他们,那两人也只是生硬的说了句吃饭了,便再没有多话。

见他们不走,萧景月终是不耐的起身,缓步走到门前那将食盒接了过来。门外两人只是冷冷的打量他一眼,见在打开了食盒,并且慢吞吞的嚼着里边的饭菜,他们才冷嗤一声踩着有些沉重的步伐离开。

安静的牢房中,仅有他们两人重重的脚步声与那厚重的铠甲相互摩擦之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手指一松,手中的筷子落在了桌边,萧景月缓缓站起身来,直接转身走到了牢门处。双手负背,他看着那条可以出去的石阶,终是一声叹,“他们走了。”

床下,桑千雪没有半点反应,胳膊疼得近乎麻木,伤口似是已经裂开,有血迹渐渐渗出,那张脸已几近惨白。她不敢再乱动,更不想被萧景月看到她这个样子,索性紧咬着牙关不回答。

半晌的沉默,两人都没有任何反应,也不曾说话,一个躺在床底忍受着手臂的疼痛,一个却站在牢门处心痛如绞,气愤也骤然尴尬,静得诡异。

估摸着时辰,萧景月深怕她等会儿更难走出这里,终是缓缓转身,走到了床边,“起来吧。”

吸气,他缓缓蹲下,还未探头便听桑千雪轻声道,“你,拉我一把。”说罢,她便放开了米豆,将未受伤的那只手伸了出去。

不明所以,萧景月稍有迟疑,却还是伸出手去,待他握住那冰凉的手掌时,浑身不由得一震,“你的手怎么了”她似乎有些不对劲,掌心冰凉,似是还在冒冷汗。

小心的将她从床底扶起,却不见她有任何不妥,他随即缓缓道,“你,没事吧”

摇头,桑千雪苦笑,“没事。”

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她随即轻声道,“我该走了,你自己保重。”回去,先把这再次撕裂的手接上,不然真该废了。

抬脚,还未走出两步,手臂突然传来一阵近乎折断的疼,她忍不住惊呼出声,下一瞬却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整个人被抵到了墙边,退无可退。

“嘶”疼,比师傅拿她喂毒时还要疼,手臂因为揪扯而被压在身后,身前是死死压住她的萧景月,整个人被他禁锢在怀中,她连移动半分的力气都没有,唯有皱眉咬牙,疼得抽气。责备的话尚未说出口,两片炙热的唇便凑上她咬得近乎麻木的嘴,近乎祈求般的索取,亲吻。

“唔”一时间,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一声呢喃,再无多话。

轻轻啃咬着她的双唇,他霸道的撬开了她的嘴,吸吮着原本就该属于他的甜蜜,含糊不清道,“不要离开,不要离开我``````算我,求你”

这一生,他不求任何人,可却在这里女人面前多次妥协。他的爱,或许真的过于卑微,以至于让他如此的心痛,难过

那个女人说,她会背叛他,会离开,他不信

所以,他开口了,叫她留下,为他而留下。等他从这里出去,等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做一个了结,他要重新迎娶她,她不再是什么假冒的陌红珠,也不是皇上强迫赐婚,而是用他炙热的爱,让她心甘情愿的嫁他为妻。

紧闭着双眼,桑千雪默默承受着快让她晕厥的痛,也不做任何挣扎,两行泪珠却自眼中缓缓滑下,从腮边滴落到他的脸颊,冰凉刺骨。

蓦地一惊,萧景月赶紧放开了她,见她再次落泪,心中更是懊恼万分。她对他,已然无爱,恐怕连触碰都会心有抵触,又怎么允许他这般轻薄。

一切,只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他的开口挽留,换来的只是她再一次的落泪。

缓缓伸手,他轻轻为她擦干眼泪,终是一声喟叹,“你走吧”

睁眼,桑千雪咬牙将压在身下的手松开,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底叫嚣着的痛,缓缓道,“好。你且记住,你与陌红珠再无任何关联,而我,也不再是什么陌红珠,我姓桑名千雪。”

顿了顿,她放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我,会在某一个地方等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再受伤,不要叫我看到你忍痛的模样。”

我会等你,不要受伤,我不想再看见你忍受痛苦的模样。

感谢妞们的金牌哦,么么么么么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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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有爹爹 姓桑,名千雪。

我会在某一处,等你。

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受伤,不要叫我看到你忍痛的模样。

全然怔楞,萧景月静静的站在原处,看着她独自出了牢门,看着她缓缓走过石阶,看着她渐渐走远直至消失。

脚边,米豆卷缩成一团,撒娇一般的贴着他的脚,朝着他喵呜几声,随即低下头将脑袋搭在了他的脚上。缓缓低头,他看着那胖乎乎的猫,犹想起她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嘴角竟不自觉的扬起,露出好看的弧度。

笑容渐进扩大,他终是抿唇笑出了声,缓缓弯腰将米豆从地上抱起,认真的打量起它来。

“小家伙,你娘亲``````是个大坏人,害我伤心。”搓揉着它软软的身子,他把它举起来面对着自己,这样幼稚的话竟然吐口而出。

瞪着它乌黑的眼瞳,萧景月从它眼中看着自己喜形于色的模样,毫不掩饰的笑着。

她不会离开,真好

她说,要等他出去,他便一定会好好的走出这里,站在她身前。也不知,林子飞的事情办得怎样了,这一刻,他突然很想早些离开这里,早些将那纠缠了数十年的事情彻底解决,也好早些去找那个等他的女子。

桌上的油灯静静的燃着,桌边坐着一人一猫,俊美的男子兀自吃着守卫送来的饭菜,时不时夹一块递给身旁的胖猫。这样的一幕,何其温馨,即便在这天牢中,也同样养眼。

幸好,桑千雪已经走远,否则她看到这样和谐的一幕,定会气得翻白眼。犹记得,她将米豆捡回来时,那小家伙丝毫没有与她亲近的意思,瞪着她的黑瞳中有的只是鄙视与对峙,哪曾像今天这般温顺乖巧。

黑夜如墨,桑千雪已然安全的离开了天牢,捂着近乎僵硬的胳膊往回走。借着夜色的掩护,她很快回了丞相府,咬牙从院墙处跃进院子,不曾惊扰任何人,大步奔回了房中。

解下斗篷,她径直走近漆黑的里屋,找出火折子点燃了几只蜡烛,这才从药箱中翻出数个药瓶。忍痛走到桌边坐下,她摸出匕首将黏住血肉的衣衫割破,小心翼翼的将它与肌肤分开。尽管她已经很小心,可还是疼的冷汗直冒。瞪着那与衣服粘连的伤口,她眼中浮起一抹狠劲,索性一咬牙,扬起匕首将整件衣服的袖子全部割下。

霎时,已然血肉模糊的手暴露在空气中,那道醒目的伤口叫人心惊,隐约还可见那根断骨。深吸几口气,她咬牙为伤口上着药,豆大的汗珠滴落,从眉心缓缓滑至眼角,迷糊了她的视线。酸涩的感觉随之袭来,她眼眶蓦地一红,一时间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了。

背对着房门,她一心处理着伤口,心中却暗想幸好未叫那个男人发现她的伤,否则他又不知要如何折腾了。身后,一道修长的影子无声无息的靠近,她却未有察觉,直到一阵微风将烛苗吹动,她才惊觉到那道黑影,心中一惊,猛的回过头去。

抬眼,满是戒备的双瞳突然触及那张令她魂牵梦绕的脸,她不由得浑身一震,楞在了当场。

黝黑的眸子上映着她错愕的神情,还有那微红的眼眶,男子心中一紧,唇角随即扬起,温润如玉的嗓音缓缓响起,“千雪。”

眼中酸涩依旧,桑千雪动了动已然紧皱的眉头,干涩的唇瓣不自在的扯了扯,却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果然来了,而且还提早找到了她。

他没有失信,他还是她最最敬爱的爹。

胸口好似被千金大石紧紧压住一般,让她连喘息都有些困难,喉头翻动,她终是牵动嘴角,轻声叫了句,“爹。”

他是她的,爹

这个称呼,她已经很久没叫了,可是却没有丝毫的陌生。

夜深人静之时,她都一个人蜷缩在被子里,眼角湿润,声声喊着他的名字,喊着爹。

如今,他总算是来了。

轻声应下,男子将视线移到了她受伤的手臂上,那双狭长的凤眼中立时掠过一抹心疼之色,“你的手,一定很疼吧”大步走来,他直径坐到了桑千雪身旁,温柔的为她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缓缓道,“把手给我。”

没有回答,甚至连点头都不曾有过,桑千雪依言将胳膊伸了过去,眼角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一滴一滴落在了他宽厚的手背,绽放成朵朵沁人的水莲。

近在咫尺,男子一脸温和的笑,柔声安慰道,“我的千雪还是那般可爱,见着爹就哭,真是个水做的孩子。”拿起桌上的药瓶,他熟练的为她清理伤口,上药,很快便将伤口处理妥当。抬眼,他那纤长的睫毛缓缓扬起,看着一直未曾从他身上移开眼的桑千雪,随即缓缓道,“这个要好好固定,不然胳膊就保不住了,你要忍着点”

摇头,桑千雪直直的看着他,声音极轻,“我不疼”

即便疼得近乎晕厥,可只要有他在旁边,有他为她上药,那便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现在也不例外。

轻轻点头,男子倏地抬手,将她断裂的骨头接上,力道之大,不由叫她也轻呼出声。

“啊”伸手,桑千雪张嘴紧紧咬住了手背,疼得紧闭双眼,已经面无血色,

没有丝毫的犹豫,男子利落的为她捆绑包扎,直到片刻后他才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胳膊放下,轻声道,“好了。”

缓缓睁眼,看着那已经缠上了纱布的手臂,桑千雪终是松了一口气。白皙的手背上两排深深的牙印,甚至可见一丝血迹,她慌得将手背到身后,抬眼看着男子笑得尴尬。

“呵”男子看着她急于隐藏的模样,随即伸出手,温柔的将她额前已经被汗湿的碎发拨开,“没事了,”

“谢谢,爹”她已记不得,这样的场面曾在梦中出现过多少次,自从离开了雪山,她的伤便再没有人为她处理,从来都是亲力亲为,不管多痛,她都忍着,一直忍到伤好为止。

“父女之间,哪还需要如此客气。”修长的手指从她的额头划至脸颊,他轻轻的为她擦干那满脸的汗珠,柔声道,“要好好爱惜自己,爹可不想再帮你处理伤口。”

眼睑微动,桑千雪怔怔的看着他,任由他的指腹划过脸庞。点头,她缓缓道,“我知道了。”

“嗯”收回手,男子随即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面对他的女儿,那张绝美的容颜上有的只是温柔的笑,“千雪,爹是来接你回去的,等你伤好一些,我们就启程吧。”

嗷嗷嗷,老爹出现,哈哈又是一个妖孽般的美人啊

感谢所有亲亲的金牌哦,话说偶才发现偶已经挂在金牌榜第四了,吼吼,这都是所有滴可爱亲亲们的功劳啊,群么一个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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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垂眸,看着烛台上跳动的火苗,桑千雪已然走了神。

等待如此漫长,她一个人走过很多地方,就是不肯朝着北边去,不敢独自走进那茫茫无际的绵延雪山。午夜梦回,总能看到那皑皑白雪,看见那条洁白的大道上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他们从幼时便一路走来。那个穿着红衣的乖巧女孩总是在调皮过后朝着白衣男孩做个鬼脸,甜甜的叫一声爹,随后便有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山头。

十六年前的那个傍晚,她独自窝在襁褓之中,浑身近乎僵硬,唯有胸口还有缓慢的心跳,没有被冻住的便只有那颗心脏。一声呼唤,一个有着明亮大眼的男孩,弯腰将她从地上抱起,睁眼的那一刻,她的眸子中只有那张白皙精致的小脸,他在冲她笑,叫她小家伙。

尤其记得,他将那温热的脸颊凑上来,脖子上柔软的狐狸毛领带着他的体温,轻抚她那近乎冻住的额头。霎时间,温暖与冰冻在她幼小的身体里冲撞,她蓦地有了力气,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那样响亮的哭声,在那空旷的山头响起。而他,一脸惊慌的将她藏进裘皮斗篷中,好似在保护他至爱的珍宝一般,用那略有稚气的嗓音生涩的说着哄她的话,带着她回了家。他在那时说的每一句话,她永世都不会忘记。

小家伙,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娘亲也不要你了吗

不用害怕,我带你回去,以后我就做你的爹吧,山上还有我的师父,我回去求他收下你,做你的师祖好了。

那时候,他也不过是个九岁的小男孩,却毫不犹豫将她抱起,给她温暖,那天生无害的面容,那清澈的双眸,是她在这一世唯一烙在心中的东西。

幼时的记忆,从未抹去过半分。尚且身在襁褓之时,男孩将她抱到后山,看着那飘扬的大雪,一脸欢快,“小家伙,你一定还没有名字吧,以后你就跟我姓,因为我是你爹爹。至于名字嘛,就叫千雪好了,桑家千雪,我桑寒云的女儿。”

站在雪衫下,他笑得得意,声声喊着她的名字桑家千雪。

窝在厚厚的褥子里,她看着他尖尖的下巴,缓缓伸出小手,像是赞同一般的捏着小拳头挥动,咯咯的笑出了声。桑家千雪,这便是她以后的名字,她很喜欢。

三岁时,他带着小小的她沿着上山的路疯跑,已经长了不少个头的他总要半弯着腰才能拉住她的小手。迎着雪风,他总是会轻唤,“千雪,等你长大了,我们就去山下盖一处别院,种点兰草,养养小雨,一起坐在屋顶看云朵,怎样”

身上裹着厚厚的衣服,她的小步子却走得十分利索,想也不想,她便大声答道,“好,我还要在别院后边盖几间小屋,将师祖也接去,我们一家三口住在一起。”

那时,她便每日都在盼着早些长大,早些搬到雪山下,能够日日与他看云朵看日落。

待她十岁时,别院尚未建成,师祖却已仙逝。已然长大成人的他便担负起所有的责任,那张绝美的容颜上也多了几分坚毅。他总是护在她的身旁,偶尔会对假装熟睡的她近乎哀求道,“千雪,爹如今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十二岁,他牵着她的手走出雪山。不消半年,江湖中便有一句话流传开来。

宁拔老虎腮边须,莫惹公子半分毫。

江湖人士,硬是给她的爹冠上一个名号,公子玉,容颜如玉,绝世无双。

半年后,一场突发的怪病,他再次将她带回雪山,一呆便是一年有余,直到她的身体近乎康复。可是,山上却多了一个女子。

一个与他一样有着绝美容颜的女子,甚至比她还要美上三分的女子。她时时呆在爹的身边,站在原本属于她的位置上,霸着原本属于她的温柔,甚至自作主张的唤她千雪,说要把她当做女儿一般疼爱

没有过多的抵触,没有半句怨言,她终是在数月后独自背上了包袱,踏着孤单的步子走出了雪山,从此便再没有回去过。

时隔两年,她日思夜想的人终是出现,早早的找到了她,在她这般落魄可怜的时候再一次温柔的为她包扎伤口。他说,他要接她回去,回那许久不曾踏过的雪山。

``````

半晌无话,两人都静默的坐在原处。

许久,桑千雪终是牵唇一笑,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窗户。冷风顿时灌入屋中,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却叫她回了神。看着那漆黑一片的院子,她犹想起现在仍呆在昏暗天牢中的男子,那个倨傲一生却开口求她留下的男子,随即缓缓摇头,轻声道,“爹,我不回去了。”

她答应过,要等他回来的。

不能失信

起身,男子走到她身旁,薄唇轻抿,语气却不似先前的温柔,“是为了那个王爷吗”

来到帝都,找到了寻她的线索,自然知道了许多事情。那个身陷囹圄的王爷,便是他女儿的夫君,可他们的结合不过是一场错误的闹剧罢了,难道她已然动了心,不肯离开。

转头,桑千雪一脸正色,重重的点头,“没错,我说过要等他出来的,就一定不能失信。”

“你,喜欢他”直视着她的眼,男子问得极轻。

再次点头,桑千雪答得肯定,“是的。”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又是片刻的沉默,男子直直看着她不曾躲避的双眼,半晌后终是轻叹一声,缓缓道,“呵,我的千雪也长大了,心中有了记挂的男子,这是好事啊”

顿了顿,他再次道,“那你,如何打算”

杀贵妃,这可不是小罪,即便他对朝堂之事毫无兴趣,却也知道这里边的厉害关系。这个从未见过的男子,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便俘获了他女儿的心,他自然要好好斟酌审度一番。

“自是不会袖手旁观。”明亮的双眸中有着同他一样的坚毅,桑千雪说得极为肯定。

嗷嗷嗷,这一章差点让偶写到死过去,太纠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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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王妃自缢 他有事,她又岂能袖手旁观,待明晚她便要去一趟皇宫。

侧目,看着她略显消瘦的下巴,男子轻蹙眉心,眼神也变得阴郁。黑眸中闪过一抹异样,他的语气变得沉缓,“你的手,就是因为他而受的伤”守护十数载,他将这个女儿看做宝贝一般,从来不允许任何人伤她分毫,分别两载,再见她时却是伤痕累累,怎么叫他不心疼。

摇头,桑千雪轻声道,“不是,这个是旧伤了,只不过尚未痊愈又不小心弄伤了。”这个伤,她无法向他解释。那个男人的手段,又怎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他留下的伤自然也没那么容易痊愈,怪只怪她太不小心,竟然再一次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若是往常的她,哪有那么容易便被别人钳制。区区一个王爷,她尚且不放在眼里,只因他的身份,他现下的处境,她只能不动那人分毫,叫自己受了重伤。

不等男子再做多问,她随即转移话题,“爹,怎么不见那个女人”

那个,抢走她从小到大唯一依赖之人的女人。

如今想来,她倒是要感谢那个女人,虽然离开雪山让她吃了很多苦,可却遇见了他。只此一件,却能抵过任何的痛苦,而她的爹依旧还是那个对她呵护备至的爹,单纯的至亲。

这样,真的很好

忽闻她主动提起那个女人,男子明显有些异讶,“她,并未一道来。”

“哦”点头,桑千雪转过身看着他,努力牵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轻声道,“爹提早来接我,我真的很开心,不过我不打算回雪山了,等过些时日京城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再一道回去可好”

“你决定了”眼中阴霾仍在,男子静静的看着她,淡淡的语气中却透着两分无奈。

再次勾唇一笑,桑千雪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爹,怎么许久不见,你倒变得如此鸡婆了果然还是师祖说得对,你天生就是操心的命,我都那么大了,自己该做什么想要什么还不清楚吗”

“呵”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尖,男子莞尔一笑,自嘲道,“倒是我这个做爹的胡乱操心了。”眸底的失落迅速掩去,他不再多问此事,旋即看着她消瘦的脸颊轻声问道,“相别一年有余,你的旧病可曾犯过”

蓦地,想起了三年前那场险些要了她性命的怪病,她随即皱起眉头,“倒也没有。”自从踏进泫渊,学了那些骇人听闻的本事后,她的怪病好像不治而愈。

“那就好我听说你住进丞相府是因为救了中毒不醒的陌楚书,你的``````”话未问完,肩头突然一重,一颗脑袋毫不犹豫的搭在了他的肩上。

恶趣味的打鼾声响起,他不由一笑,侧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熟睡容颜,也不再多问。从小到大她都是这般,遇到不想回答或是不耐回答的问题,不是装睡便是装傻,而他也从不生气,只当自己没有问过那些便可。

垂下眼睑,他听着肩上女子有些好笑的鼾声,目光却渐进深邃。她那温热的气息拂向他的面颊,紧闭的双眼上长长的睫毛不自在的轻轻抖动着,这一次,她装得似乎不那么得心应手了

静静的站立片刻,他随即一声轻叹,伸手扶住身旁的女子,小心翼翼的将她抱上了床,自己却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她的睡容独自发呆。

相别两载,再次相逢,他们却已不再是无话不谈的父女,不是彼此心中最最在意的人。不知何时,他的小丫头已经习惯不再对他傻笑了,而是牵挂着旁的人``````旁的男子。

良久的静默,他的视线从未从那张已然陌生的脸上移开过,修长的手指不知不觉抚上了她脸,缓缓滑至耳后的风池与玉枕穴,指腹与那两处的稍稍凸起的地方来回摩挲。片刻的犹豫,他终是收回了手,今天不能看到她的脸,那就下次吧。

从怀中掏出一块仅有他半个手掌大小的玄铁令牌,他轻轻塞至枕下,旋即轻声道,“千雪,爹走了,你要小心保护自己。”

起身,他走到房门处,旋即将屋中的蜡烛全数熄灭,为她关上房门后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无影无踪。

睡在床上,桑千雪依旧没有睁眼,纤细的手指缓缓移到枕下,触及那块冰凉的令牌时,眼角再次湿润,有泪珠无声的落下。

翌日,一大清早,丞相府便炸开了锅。

堂堂丞相之女,刚刚被休弃的三王妃,竟然负气自缢于家中,这样惊悚的消息,怎能不叫人震惊。

街头巷尾,人来人往,无不纷纷议论。

有道是,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而像三王爷与三王妃这样的夫妻,怎能不叫人惋惜。

先是三王爷锒铛入狱,却写下休书不连累妻子,而后又是三王妃为情自缢,这样的事情,顿时便成为京城热极一时的佳话。

不少男子想起那个被传花名在外,不堪入目的王爷,顿时自叹不如。一时间,他所有的坏名声全部消失,人人只道他是个难得的痴情男子,却也为那意气用事的王妃感到惋惜。有男子如此待她,她却不知珍惜,先走一步,这不是枉费了三王爷的一番苦心吗

而那些养在闺房多愁善感的女子,听闻此事无不为之抹泪感慨,若这世间能有一个男子这样为她,即便要死的是她们,也值了。

自古,便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如此一来,大家也暂时忘记了三王爷入狱的原因,将那深宫墙垣中的是是非非抛远,只记得身陷囹圄的三王爷和已然离去的三王妃。

丞相府大门外,早早的挂上了白色灯笼,人人身穿素缟,一脸愁容。偏厅内,一副上好的棺木摆在堂中,一屋子丫鬟老妈子哭哭啼啼,而陌楚书也红着眼站着一旁。他原本贵为丞相,而亡者又是曾经的三王妃,本该有许多人前来探望安慰,可偌大个陌府却没有半个客人,只因陌楚书一句话,所有宾客全都拒之门外。

一时间,大家更以为是丞相痛失爱女,心痛如绞,不愿再让旁人打搅。

院落一角,桑千雪穿着一身白衣,却又换上了另外一张平凡的脸,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堂中哭喊的众人。院门外,管家匆忙的奔来,焦急的说道,“老爷,四王爷前来探望。”

她缓缓回神,收回了冷漠的眼神,随即牵动嘴角冷冷一笑,护着受伤的胳膊一个闪身便进了内院。

悲剧的,昨天那章忘记写章节名了,又不能改,好囧

感谢大家的金牌花花和红包哈,感激之意一言难尽,嘿嘿,群么群抱群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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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棺中死人 偏厅大门前,跪了一地的人,就连陌楚书也跪在了前排。大厅的白帘后边,却闪过一道白色身影,身形快如鬼魅,很快便隐于那狭窄的棺木里。

一身明黄色锦袍的男子大步走进院中,身后跟着那个一脸冷漠的刀疤男子,他暗暗打量着这灵堂地上跪着的众人,眼中掠过一抹阴霾,最后将视线落在了那挂满白布的灵堂上,目光炯炯,直接朝着那暗色的楠木棺材走去。

地上,陌楚书跪着向前移动了两步,恭敬道,“老臣恭迎殿下。”

“嗯,起来吧”看也不看他,萧意腾径直朝着大厅走去,却被忙着起身的陌楚书给拦住了,“殿下万金之躯,实在是不适合进入灵堂,老臣惶恐啊”

怒瞪着陌楚书,萧意腾头一次在臣子面前失去了庄重,低吼道,“本王想做什么,还要陌丞相同意吗”

“老臣不敢,只是小女刚亡,老臣爱女心切,请求殿下让小女走得安稳吧”垂下头,陌楚书恭敬的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盯着跟前那双蹬着流金靴的脚,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哼”一声冷哼,萧意腾随即将视线移到那口棺木上,冷冷道,“昨日本王见她还生龙活虎,怎么一晚上就为情自缢了她那样的人,会为情自缢吗”

“殿下赎罪,昨日是小女失礼了,可她确实自缢在房中,老臣也``````哎”说着,他自顾自的抹了一把眼泪,双眼却依旧紧盯着他的脚,生怕他走过去掀了那棺材,随后发现里边什么也没有。

“本王倒想看看她是如何个自缢法”狭长的凤目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怒意,他冷冷一哼,随即绕过陌楚书欲要去检查那棺木。

“殿下,万万不可啊”扑通一声,陌楚书毫不犹豫的跪下,紧紧抓住他的脚,顺便将眼泪擦在了他那身华丽的锦袍上,“殿下,小女尸骨未寒,老臣怎么忍心再叫她``````殿下,你就看在老臣半生为皇上分忧,从无半点懈怠的份上,就不要再去打扰小女了。”

他刚说完,身后的一众人赶紧跪着移动身子,面向萧意腾磕头道,“请殿下不要再去打扰小姐了,小姐已经很可怜了”

齐刷刷的声音和阵容,倒叫萧意腾有些尴尬,随即冷喝一声,“给本王住嘴。”

霎时,原本哭啼一片随后又跪倒在地的众人赶紧闭了嘴,一个个将头埋得低低的,生怕这王爷一个不爽就将他们拖出去为小姐陪葬了。埋着头,陌楚书随即低声道,“殿下,你就绕过小女吧,老臣代她向你赔罪了,如今小女已亡,殿下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再与她计较了。”

“陌丞相,你不要在本王面前演戏,旁人不知道你,难道本王还不知道吗”缓缓垂下头,他冷笑着看向那略有白发的男子,轻喝一声,“让开,不要挡着本王。”

“殿下”这一次,他知道萧意腾是真的动怒了,也不敢再做纠缠,随即将整个身子都扑到了地上,哀求道,“殿下请多考虑老臣的感受啊,老臣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很可怜了,就当殿下可怜可怜老臣这把老骨头吧”顿了顿,他随即缓缓道,“老臣如今年事已高,又痛失爱女,打算待小女的丧事处理妥当,这就辞官回老家,好好养老去。”

在朝堂,他既不是三王党,也不是四王党,却又位居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成了萧意腾的眼中钉。如今,他突然说出这番话,不由得叫萧意腾错愕。说他年事已高,那不过是句废话,虽说他是老年得女,现今也不过五十有余,非但精明不减且为人奸猾,所以才能在这诡异多变的朝堂上稳坐丞相之位,如今他竟然说出这番话,自然是有他的目的。

他这一走,定是为他减少了不少麻烦,这个条件确实诱人,可一想到那躺在棺木里的女子,他便不为所动,“丞相一番话倒是说得中肯,不过你辞官之事还得等父皇醒来告知他老人家,本王可做不了主,这也与我今日所来的目的没有半点干系。”牵唇冷笑,他缓缓道,“麻烦陌丞相让出一条路,不然本王若是不小心伤了陌丞相这把老骨头,可是会深感内疚的。”

“这``````”浓眉紧皱,陌楚书已然没了法子,只得稍稍后退了一点,低声恳求,“殿下,老臣``````”

“好了,你别说了,本王又不是来砸灵堂的,只是想看看这个贞烈女子是否如他人所说,自缢身亡陌丞相又没有欺骗众人,何须如此惊慌”侧目,他瞅着略有尴尬之色的陌楚书,笑得极冷,随即抬起步子朝着棺木走去。

跪在那里,陌楚书心下暗叹,这下完蛋了,欺骗百姓也欺骗了王爷,他的罪可是无法洗脱了。

下一瞬,所有的人都静静的跪在一旁,头低得快要贴到地上去,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但见萧意腾与那刀疤男子伸手,毫不犹豫的推开了棺盖。

一阵淡淡的幽兰香气从棺材中飘起,萧意腾两人蓦地警觉,赶紧后退,待看清那平躺在棺木中的人时,不由得怔楞当场。

那样惨白的面容,那毫无血色的双唇,还有脖子上的明显勒痕,一看便是因自缢而死了数个时辰的尸体。

将视线移到那只曾经被他伤过的胳膊上,萧意腾更是一惊,素白的衣衫上还有点点暗红,明显是已经干掉许久的血迹,那看似与身体脱节的胳膊,倒叫人有些心惊。

想起昨日的事情,萧意腾不禁移开眼去,冷冷道,“真是可惜,三王兄还未定罪,她却先去了,这不是枉费三王兄一番好意吗”

听闻此话,陌楚书心下大惊,表面却不动声色,沉声道,“只能怪小女太过执拗,也无福消受三王爷的恩惠,老臣惭愧。”

“晚辈的事情,丞相有什么好惭愧的,人生不能复生,丞相你节哀吧”冷眼扫过那张惨白的面容,他随即示意身旁的男子去检查检查,却佯装关心道,“如此看来,倒是本王失礼了,长青,快把棺木盖上。”

“是”恭敬应下,那名被唤为长青的刀疤男子随即缓缓上前,直接将手伸进了棺木中,假意为她盖上白布。有着薄茧的手从她的脖子左侧移到鼻前,直到确定棺木中躺着的是具尸体,他才收回了手,缓缓将棺木盖上。

...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跪在这里 棺中躺着的,确实是个死人。

刀疤男子抬眼,朝他主子递个眼色,随即退到了一旁,低头静静的站着。萧意腾冷眼扫过那已然盖上的棺木,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话可说,随即缓缓走到陌楚书身前,亲自伸手将他扶起,“陌丞相,是本王错怪你了。”

脚已然麻木,陌楚书站得有些不稳,却赶紧道,“殿下此话折杀老臣了,现在王爷也确定老臣并未说谎,就请饶过小女昨日对殿下的不恭之罪。”

“人已过世,本王又怎会计较,陌丞相放心吧”薄唇轻抿,他随即俯身上前,轻声道,“本王也不打扰了,陌丞相可不要忘了刚才所说之话。”

即便没能揪出什么,他也可借机将这个眼中钉除去。

“这``````老臣记下了。”早知棺木中有人,他又何须说下这番话。

“那本王便先行离去,陌丞相节哀。”

弯腰,陌楚书面向大步走远的男子,缓缓道,“老臣恭送殿下。”满地跪下的丫鬟小厮们随即也朝着院门中叩拜,送走这个吓出一身冷汗的瘟神。

众人身后,那道白色身影不知何时已然从棺木中出来,冷冷的扫了一眼那走远的背影,随即转身从偏门离开。

半晌后,陌楚书从前院走来,扬手朝众人示意后,灵堂内啼哭声又渐渐响起,一群人面向那口空空的棺木做着法事,仿佛刚才那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迈着有些缓慢的步子,陌楚书皱眉走进了内院,径直朝着桑千雪的房间走去。站在房门前,看着紧闭的大门,他旋即轻声道,“千雪,干爹想进来和你聊几句。”

屋内,桑千雪刚刚换好衣服,那张陌生的面容也换下,冷漠的双瞳看向房门处,缓缓道,“进来吧”

房中点着宁神的檀香,缭绕的香雾让人倍感暖和,陌楚书走进屋中,径直在桌边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喝下,随后才轻叹一声,“千雪,为父这次可能真的要离开朝堂了。”

“是非之地,早些离开也是好事”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桑千雪走到他身旁坐下,抬眼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沉声道,“可是,你这个时候走,也不怕落人口实吗”

“哎为父怎么会不明白这些,不过刚才话已说出,自然是要办到的。萧意腾不是萧景月,他的手段更毒辣,为父虽然也不怕他,可是为了你``````咳咳,其实也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芊芊,为父就那么一个女儿,刁蛮任性又不懂事,回想起梁子楚女儿的死相,为父就担心不已。若是芊芊有个三长两短,为父怎么对得起她早去的娘亲。这世上有许多不要命之人,有些人,始终是为父惹不起的。”眉头皱起,此时的陌楚书再也没了往常那副不以为意的模样,眸底满是愁云。

萧景月身陷牢狱,自然震慑了一部分人,像他这样站在中立的立场上,定会成为众人的眼中钉,恨不得拔掉为快。如今皇上一直昏迷,个中原因他也能猜到一些,只是无人敢站出来罢了。三王爷和四王爷的这场争斗,总是会有个结果的,不管鹿死谁手,于他都没有多大好处,反倒叫人担心。朝堂风云向来诡异,即便他坐在这丞相位置上,也控制不了动荡的局面,无法料想将来的后果,况且他仅有一女,更无任何可争之处,不如早些退下为好。

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模样,桑千雪不禁冷冷一笑,“陌家两代忠良且久居高位,可最后也没有什么好下场,倒是干爹你看得开想得通,若是换了旁人,怎么也是舍不下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干爹思虑如此周全稳妥,着实叫千雪佩服。”

“你这孩子,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打趣干爹。”无奈一笑,他随即打直了身体,长叹一声,“位居丞相又怎样,即便是贵为天子,还不是被人捏在手中,权势这个东西,可以让人变得可怕且又可悲。”

“话虽没错,可干爹以为离开就能解决一切吗”薄唇勾起,她邪魅一笑,声音极轻,“干爹若是担心芊芊,我倒是有个好法子。”

不疑有他,陌楚书随即开口问道,“什么法子”话音刚落,便见桑千雪笑得揶揄,他顿觉上当,随即听她缓缓道,“干爹要是怕她会跟那梁子楚的女儿一样惨死街头,不如现在就把她掐死,一了百了。”

“哎”不曾气恼,陌楚书无奈道,“干爹现在就只能找你说说心里话了,你还拿干爹打趣,枉费我刚才为了你又是下跪又是求饶的。”怪只怪,他过分宠溺那个女儿,若是芊芊有桑千雪一半的聪明和稳重,他哪用得了操这份心。

没有丝毫的愧疚,桑千雪笑声未停,片刻后终是扬手拍了拍陌楚书的肩头,轻声道,“干爹不用过分操心,凡事都有个解决的方法,既然你也说朝堂风云变幻诡异,又怎能那么早就下出定论,鹿死谁手还不知道,你慌忙的辞官做什么辞去丞相的职位很容易,可想要恢复就很难了。”

“你的意思”眼中精光掠过,陌楚书立时有了底气。

缓缓站起身,她敛住了笑意,精明的凤眼中掠过一抹狠劲,“我不管朝堂风云最终怎样收场,可是我绝对不允许他有事。”纤细的手指缓缓收拢,顿了顿,她冷冷道,“干爹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反正这几日朝堂也无事,正好乐得清闲。”

抬眼,看了看她那有些纤瘦的背影,陌楚书不再多话,“好,你的手伤未愈,要多多休息,为父就不打扰你了”

``````

很快便到正午。

皇上寝宫门外,一个瘦小的身影依旧跪在那里,背脊挺直,眸光坚毅。得知萧景月出事,她便冲进宫中要见皇上,黄公公将她拦在门外,并且声称皇上昏迷未醒,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一众禁卫军将欲要硬闯的她拦在了外边,原本深得宫中诸位贵妃宠爱的她一时也孤立无援,无奈之下,她只得跪求觐见,不见到皇上就不肯离开。

跪了一天一夜,依旧没见到皇上半点影子,宫女执事们都得到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她,更无人劝解她回去。得知萧景月被关在天牢,她却没有桑千雪的本事,不能进去探望,无奈之下也只好继续跪在这里。

一天未进食,甚至连茶水也未沾,即便她素来体质不弱,却也有些疲惫难忍。咬着牙,她暗暗咽了咽口水,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脑袋已有些晕眩。深吸一口气,她冷眼看着在宫门前进进出出的宫娥太监,只得咬牙硬撑。片刻后,却闻远处走来的两个宫女小声议论道,“听说三王妃已经自缢于家中,现在丞相府上下哭成一片,陌丞相更是悲痛欲绝。”

“真有此事”一大早她便在这里忙碌,还真不知宫外已经发生了如此大事。

眼中眸光一动,她随即来了精神,侧耳听那小宫女肯定的说道,“错不了。”

节日快乐,

...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潜入 子时将至,黑夜如墨,笼罩着偌大的皇城,一片寂静。

宫城外,一道身影快如闪电,趁着宫门守卫换班之时,利落的潜进,借着夜色的掩护很快便深入皇宫,轻车熟路的找到守卫森严皇上寝宫。藏身于墙角,她冷冷看着跪在殿前险些晕倒的女子,眼中掠过一抹不耐。

这个女人竟然在这里跪到现在,真是又蠢又固执。她在这里跪着,无疑是让人当傻子一样的看,就算跪到下辈子恐怕也没人肯搭理她。

冷嗤一声,她旋即转身,片刻后,一个长相清秀的宫女便出现在前往凤央宫的路上。

凤央宫中此时哪还有往日的气氛,就连伺候的宫人都没几个,一片狼藉。自姚贵妃惨死后,皇上气得晕倒,三王爷被抓紧天牢,七王爷却守着这里不让任何人靠近,她的尸体自然也留在了这里。

寂寥的大殿中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大门也未曾关上,唯有放着姚贵妃尸体的内阁还有两个尚且胆大的宫女太监伺候着。各个房门前连宫灯也未点,丧灯更是不曾挂过一盏,这些都是七王爷的要求,他们自然不敢违背。

月影西斜,一道纤细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正朝着姚贵妃出事的大殿走去。抬脚踏进殿中,女子随即四处打量着,那双狭长的凤眼中精明不减,目光炯炯。

角落处,几许尚未被清理干净的残红立即叫她眸光聚敛,大步走上前,她蹲下身子伸手擦了擦那颜色诡异的血迹,心中渐渐明了。

看来,她猜想的果然不假,从一开始就有人在暗中迫害萧景月,而这一切却是因她而起。

从她嫁入王府起,太庙的毒气,树林中的毒阵,来王府偷袭他们的人,以及今日的陷害,都是因为有泫渊的人在暗中捣鬼。

缓缓起身,她看着这空旷的大殿秀眉微蹙,两片殷红的嘴唇轻轻牵动,语气极冷,“聂火莲,别叫我逮到你,否则绝不留情。”

理了理衣衫,她旋即敛去了眼中的杀气,清了清嗓子便朝着内阁走去。门外,站着两个宫女和一个太监,隐约可听见里边时不时传来咳嗽声,却不是萧宸的。

皱眉,她想起了那个绝美的病皇子,眼底浮出一丝不忍,却很快隐去,随即抬脚大步朝着房门那边走去。

站在门外,她牵动嘴角笑得无奈,故作欣喜道,“皇上醒了,皇上醒来了,特命我来叫两位王爷过去。”

一时,门外与房中的人都惊讶不已,随后便闻两个小宫女与那太监高兴的喊道,“总算是醒了,谢天谢地,老天保佑啊”

“五王爷和七王爷在里边吗”看着兴奋不已的三人,她问得小声。

点头,一个小宫女赶紧道,“在,两位王爷都在,我这就帮你传话去”皇上醒了,姚贵妃的冤死案很快也能了结,他们或许就不用守在这阴森诡异的凤央宫了。

敲门,小宫女努力压抑住心底的窃喜,恭敬道,“五王爷,七王爷,皇上醒了。”

“让那传话的宫女进来。”门内,赫然想起萧宸的声音,冰冷至极。

听到唤她,桑千雪随即看到小宫女朝她示意,立刻点头,扬手推门而进。屋内,一股浓浓的檀香味立时袭来,夹杂着那股难以掩饰的恶臭,实在让人难以忍受。难怪萧云岩会忍不住咳嗽,这样的味道,正常人也忍受不住的。

微微抬头,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眉心不由得蹙拢。那个原本一脸无害的男子,那个曾经被她错亲后急红了脸的男子,那个曾好意在萧景月面前为她说过好话的男子,如今``````

通红的双眼,难看的脸色,下巴上的胡茬,还有那眼底掩饰不住伤痛,无一不叫人担忧。他与萧景月原本算是这诸多兄弟中感情最好的,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情,试问这叫他情何以堪。

听闻她的脚步声,萧宸缓缓抬头,冰冷的目光扫来,桑千雪慌得赶紧低头,轻声道,“回王爷,皇上已经醒了。”

“皇上醒了,怎么就派你一个小丫头过来”眼底阴霾重重,萧宸冷眼看着这个陌生的宫女,语气不善。

“回王爷,皇上是刚醒来的,奴婢得知后就赶紧过来告诉两位王爷,因为奴婢生怕``````生怕``````”

“生怕什么”

“奴婢不敢说。”埋着头,她转动着眼珠,思量着如何才能将两人骗走。

冷哼一声,萧宸倏地站起身来,冷冷道,“少啰唆,有什么话立刻说。”身旁,萧云岩也随之站起,淡淡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小宫女,轻声道,“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必紧张。”

“那,那奴婢就实话实说了四王爷吩咐不能将皇上的任何事情告知两位王爷,可是奴婢想着姚贵妃死得很冤,而且事有诡异,这样对七王爷太不公平了,所以趁着他们还没去告诉四王爷,奴婢就赶着来告诉两位王爷了。皇上确实醒了,就在刚才醒来的。”

闻言,萧宸额头青筋尽现,双拳紧握,只听那手指咔咔作响,不消看桑千雪也能感觉到他此时心底的怒意,随即补充道,“奴婢是冒着被四王爷惩罚的危险才来告诉两位王爷的,两位王爷赶紧过去吧,不然等四王爷过来了,奴婢这番心意也白费了,搞不好奴婢还会``````”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他们又怎会不明白。

倏地抬眼,萧宸紧盯着眼前的女子,冷冷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帮本王你说我母妃死得诡异,又有何证据”

“奴婢千雪,之所以冒着危险帮助王爷,是因为姚贵妃两年前帮过奴婢,让奴婢免于被罚,姚贵妃的大恩大德,奴婢自然永生难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王爷不信可以去查。”顿了顿,她又缓缓道,“至于姚贵妃的死,奴婢觉得绝不是三王爷所做。”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有证据”眼中暴戾尽现,萧宸上前两步,一手掐住桑千雪的下巴,让她与之对视,随即冷冷道,“快说,有一句假话本王便要了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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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贵妃活了 眼底浮起一抹假装的惊慌,桑千雪随即故作紧张道,“王爷息怒,奴婢只是说出心中所想罢了,王爷如此精明,与三王爷又关系匪浅,三王爷是怎样的人难道王爷还不清楚吗说是三王爷杀了姚贵妃,恐怕宫中十来岁的小宫女也不会相信吧”

她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即便于他,亲眼看见那样的场面,也不敢相信。

缓缓松开了手,他随即道,“你还知道什么”

“奴婢并不是在未央宫当差的,很多事情自然不清楚,不过当局者迷,旁观者则清,奴婢只是将这些事情前后细想了想,这才说出了刚才那番话。王爷痛失母妃,自然不能像奴婢这般冷静,倘若您静下来仔细分析,应该就能看出些端倪来。”说话间,被他用力捏过的下巴来回移动,酸痛无比。

她皱眉,随即又轻声道,“两位王爷赶紧过去吧,奴婢怕你们去晚了``````”

浓眉紧皱,萧宸随即抬眼看了看她的神色,犹豫片刻后才缓缓道,“你出去吧,本王知道该怎么做,多谢你来告诉本王这些。”

“王爷言重了。”行礼后,桑千雪转身迈着极快的步子走出房门,随即见门外几人一脸惊讶的看着她,她也不避讳,大大方方的离开。

片刻后,内阁的房门吱嘎一声打开,萧宸与萧云岩从里边走出,冷声吩咐道,“你们给本王把这里看好了。”

“是。”三人齐声应下,极为恭敬的行礼,待他二人走远后才站直了身子。三人相视一眼,随即打起十二分精神,紧紧的把房门看着。

可惜,此时已有一道身影闪进房中,直奔那床榻而去。

伸手捂鼻,桑千雪一把掀开了那盖严的白布,待看清那张脸时,心底也忍不住翻涌。虽说姚贵妃的遗体已经被清理过,可这副模样依旧是惨不忍睹,曾经那张艳丽的脸再也看不见半分影子,只留下一道道再也无法愈合的伤口,并且都已渐渐化脓,恶臭无比。

不忍再看,她随即放下白布转过身去,轻轻咬牙道,“只有对不住你了,因为你背的黑锅,恐怕只有你才能去化解。”

半晌的安静后,床上躺着的女子突然睁开了双眼,可惜,那眼珠早已不见,两个黑洞一般的眼眶叫人看了不免毛骨悚然。

然,毛骨悚然的事情还在后变。

结实的床榻一阵摆动,就连床边挂着的灯盏也不住的摇晃,吱嘎的声音响起,不由叫屋外的人大惊。下一瞬,但见那具已然僵硬的尸体径直坐了起来,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和手背上的伤也暴露在空气中。

身上的白布被她一把撕烂,她抬起僵硬的腿,竟然从踏上翻身下来,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深更半夜,在这挂满灯盏的内阁中,一具没有眼珠的尸体自己从床上下来,这是何其的诡异。

房门外的三人早已听见屋内的动静,正欲推门进去,却闻吱嘎数声,几道窗户同时打开,屋内那阵让人作呕的奇怪味道也随之飘出,叫他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原本安静的房中,突然吹起了诡异的大风,将那素白的帘子全部吹出窗外,顿时吓得那两个小宫女花容失色,顾不得规矩在门外哇哇大叫。

“鬼啊,有鬼啊”再没有先前的镇定,小太监一溜烟跑到了院中,吓得不轻。

屋内,暖黄的光晕照着那全身僵硬的尸体,诡异的风将她原本散开的头发吹得凌乱。猛的抬头,那没有眼珠的眼眶朝着桑千雪藏身的地方看去,毫无血色的双唇缓缓勾起,声音更是沙哑如破锣,“我死得`````好冤,好惨,我好难受``````”

看着那双胡乱挥动的手,桑千雪迟疑片刻,终是轻声道,“既然死得冤,那便找人伸冤去。”

“伸冤``````去哪里伸冤``````我不知道,不知道啊``````我没有杀人,我没有害人,我死得好冤``````”抬动僵硬的脚,她竟朝着桑千雪缓缓走去,两人间仅有五步的距离,桑千雪抬眼,甚至可见她吼间那抖动腭垂。

没有丝毫的惧怕,桑千雪站在原处,待她走到跟前才缓缓道,“自然,是去找皇上为你伸冤。”

“皇上``````”

“他在寝宫,出了这道门,你会知道该怎么去的。”

“找皇上,找皇上伸冤``````”转身,她再次移动僵硬的尸体,迈着奇怪的步子走到门口,桑千雪旋即将房门打开,在她身旁冷冷道,“你要告诉所有人你是冤死的,还要替萧景月伸冤,他因为你的冤死,如今被关在天牢里。”

“景月``````天牢``````不准将我的景月关在天牢,我要``````救``````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她随即迈着艰难的步子,凭借桑千雪的暗中牵引,摸索着走出了凤央宫。

站在门内,桑千雪眼眶已红,想起她刚才所说之话,心中不由得一紧,愧疚之意在心底渐渐蔓延。

如此,她更不相信萧景月会杀她,即便有千万个理由,他也不至于向她下手。

片刻后,她站在凤央宫的院墙下,听见了远处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从凤央宫往东走,随处可见惊慌逃窜的宫娥太监,数以百计的禁卫军纷纷持剑站在一旁,却也不敢下手,不少人甚至吓得连拿着长剑的手都在发抖。活了几十年,他们何曾见过这样诡异的场面,一个死了两日的人还能复活,没有眼睛也能摸索着从凤央宫走出来,这样让人惊悚的场面,怎能不叫他们害怕。

“救命啊,诈尸了``````”

“贵妃娘娘诈尸,贵妃娘娘诈尸了``````”

走道上,宫女太监们吓得连手中的东西都扔掉了,一个个抱头鼠窜,地上狼籍一片。不少人相互撞上,更是吓到惊叫一片,整个皇宫顿时被搅得乌烟瘴气,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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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一直认为自己是龟速,这下子变成比蜗牛还慢,难道偶是``````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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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暗杀 今夜,注定是个难以平静的夜晚。

偏寂的天牢外,一群守卫刚刚换过班,整齐的脚步声响起,那队巡逻的守卫立刻沿着天牢一一检视。

暗处,数十道黑影迅速奔来,轻车熟路的躲过了他们,径直沿着小道潜至天牢外。走在前边的黑衣人一个手势,其余人随即分为几拨利索的潜入,朝着天牢最底层而去。

昏暗的牢房中,萧景月独自坐在桌边,米豆则蜷缩在角落,小脑袋时不时扭动一下,眼皮都快要搭拢了。一日的相处,它与萧景月的关系突飞猛进,如今可谓亲密无间。

在这世上,能与萧景月说得上亲密无间的,屈指可数,它可算是沾了桑千雪的光。

桌上,原本就有些微弱的光忽然一闪,险些熄灭,萧景月随即皱眉,缓缓转头看了看牢门处。眼中闪过冷冽的光,他听着那几不可闻的脚步声,终是牵动嘴角冷冷一笑。在这里等了那么久,终于有了动静,也不枉他委身于这牢房中整整两日。

伸手,他朝着米豆蜷缩的方向勾了勾手指头,轻声说了句,“过来。”这只猫是她的,她那么喜欢,定然不能叫它死在这天牢中。

下一瞬,但见米豆大大打了个哈欠,随即迈着猫步朝他靠近。弯腰将它抱起,萧景月忍不住轻笑出声,这猫怎么和它的主人那么像,让他忍不住想要逗弄一番。

缓缓从桌边起身,他抬眼看着那条直通牢外的石阶,暗暗计算着时辰。未等他有何动作,几道身影倏地闪过,一瞬便到了牢门处。林子飞的人似是还没到,他不禁皱起眉头,抱着猫的手不由得握紧成拳,全神戒备。

仅片刻,他却发现了一丝端倪,眼中满是疑惑。

来的这几人,看其敏捷的身形均可谓高手,而且他们手中拿的全是淬了剧毒的长剑,剑身泛着幽幽蓝光,渗人无比,可惜``````

却是几个瞎子

如若不然,便也是装瞎,莫不是想在要他命前先逗上一逗

但见他们一个个举着长剑,一脸紧张的模样,即便视线从他身上移过,却也是一副茫然的模样,好似他不存在一般。这里,并不宽敞,他站的地方也不隐蔽,牢中虽然有些昏暗,可好歹还有一盏油灯,怎么可能会看不见他

薄唇勾起,他旋即冷笑,随即大大方方的站在原处。他倒想看看,这些人还想耍何花样,不管他们今晚如何做戏,他也不会叫他们完整的走出这里。

摸索片刻后,那几人似是依旧没能找到他,但见其中一人眉头紧锁,轻声道,“该死,这里怎么与主子给我们的地图不一样”

“是啊,这里明明是死角,根本不是关着那人的地方”

一路进来,他们已经走进桑千雪布下的疑阵,却浑然不知。如今明明站在关押萧景月的牢门前,看到的却是一处死角,自然有些紧张。

主子叫他们来办事,怎么会给他们错误的地图,而眼前却是几堵墙,怎能叫他们不疑惑。

听罢他们的话,萧景月轻笑出声,修长的手指抚过米豆那肉嘟嘟的肚子,眼中满是不屑。抬脚,他向前走了两步,离几人又近了些,他倒想看看他们还会作何反应。

窝在他怀中,米豆眯眼看了看外边的几人,旋即张嘴叫了一声,立刻听闻那为首的黑衣人惊呼道,“哪里来的猫叫”

“老大,这里有诡异,我们还是回去吧”顿时,几人一脸戒备,手中长剑紧握,纷纷寻找着那猫叫声的出处。视线所及之处,全是冰冷的墙,哪有猫的影子。

见他们如此紧张,且均是一脸戒备的模样,萧景月终是敛起笑容,微蹙眉头。冷眼看着那几人,深邃的双瞳渐进缩拢,他旋即轻咳嗽一声。

然,门外的人却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在犹豫是回去,还是继续寻找。

如此的场景,倒是叫他有些疑惑了。

难道,他们真的看不见吗

抱着米豆的手随即一紧,只听它喵过一声后,弯腰从他怀中跳下,而牢门外的人却是一惊,好似身形不稳一般。

“老大,我们恐怕是闯进别人设下的陷阱了”眼前,突然从冰冷的墙面变成诡异的丛林,这漆黑的地面凹凸不平来回动荡,不由叫原本已有些紧张的几人吓得惊呼出声。

“该死”低咒一声,为首的黑衣人随即将长剑插在地上,用以稳住身形,“不是什么陷阱,是迷阵。”八卦九宫他不是没见过,可今日这阵势却不是一般的迷阵,连他误入其中也浑然不知。

“别乱动。”皱眉,他低吼道,“千万别乱动,若是阵势再牵动,恐怕万劫不复。”这个迷阵,是他见过的最为诡异的一个,心中自然有些害怕。

牢门内,萧景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迷阵

这里怎会有迷阵那他为何没事

黝黑的瞳中掠过一抹异讶,他忽然想起昨日的事情,心中不由一紧。

难道,是她

角落处,米豆来回走着,他这才细细打量起她留下的这只猫,它的步伐好像有些``````怪异下一瞬,他的视线随即跟着它的步伐移动,终是将几个角落中奇形怪状的小石块给找了出来。

看样子,确实是她在这里布下了迷阵,这才叫外边的几人看不见他,甚至误入了她的迷阵。

她竟然``````

缓缓垂下眼睑,他那精明的双眼中渐渐浮起一丝感动,心中,那股想要早些从这里离开的冲动愈发的强烈,叫人再也难以冷静。冷眼瞅着已然陷入阵势中的几人,他旋即转身,大步朝着南墙走去,在墙角处用力一扣,旋即出现了一块裂开的地方,小小的裂缝透进几许薄弱的光,叫这终日昏暗的牢房顿时有了一丝生气。

片刻后,但闻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朝着这天牢的最底层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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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杀无赦 乾元殿前,无数禁卫军将那缓缓行走的尸体围住,即便他们也被这诡异非常的场面吓住,却不能同那些宫女太监一同逃走,只能战战兢兢的盯着这死而复生的姚贵妃,随着她的前行不断后退。

夜风将一股恶臭吹向他们,素白的月色更是将那缓缓移动的身形笼罩着,让人心生寒意。那凌乱的头发下,一对没有眼珠的眼坑直直的朝着前边,黑洞洞的眼窝叫人害怕。她每移动一步,那些禁卫军便后退一步,竟未察觉他们正朝着皇上寝宫而去。

不管她是人是鬼,她都是姚贵妃,他们是不敢随便乱动的,更何况如今这场景,也没有人敢随意的上前。

藏身于角落,桑千雪看着已然混乱一片的皇宫,旋即皱眉转身,从左边奔向寝宫。一身宫装的她很快冲进人群,与几个惊慌失措的小宫女一同朝着寝宫方向跑去,惊慌的众人还未回神,却闻一声冷喝,“你们吵什么不要命了吗”

带着怒意的声音不由得叫众人一愣,霎时停下了乱窜的脚步,抬头一看,竟是有些憔悴的七王爷和五王爷。浑身一哆嗦,他们更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王,王,王爷``````贵妃她```她```她```她诈尸了”

倏地,眼中掠过一抹戾气,男子大步从台阶上冲下,大吼道,“你说什么她在哪里”

该死的宫女,竟然骗了他,父皇并没有醒来,此时又听闻母妃诈尸,他怎能不着急

身后,萧云岩也大步跟了过来,向来温和近人的他不禁也轻喝出声,“胡说八道。”

“回,回五王爷,奴才不敢胡说,贵妃她就在`````在乾元殿前,我们亲眼所见。”一个小太监颤抖着,结结巴巴的说着话。

下一瞬,但见萧宸眸中怒意腾腾,已然冲出人群,朝着乾元殿而去。桑千雪站在人群后,埋着头,待两人走远后,这才不动声色的朝寝宫方向靠近,趁着门外的守卫骚动之时,一个闪身便走进殿内。

床榻上,一身暖黄色中衣的男子静静的躺着,桑千雪站在屋角,手腕翻动,四枚银针已然被夹在指缝间。扬手一挥,榻前四个守候的宫女应声倒下,其中一人手中捧着的暖炉也随之掉落,下一瞬,却被桑千雪利落的接住,稳稳的放在了一旁。

走上前来,桑千雪毫不犹豫便将手神进被褥中,扣住那温热的手腕。纤细的手指微微移动,她坐在床边,眉头渐进皱紧,片刻后才将那中年男子的手放了回去。

转头,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她一声喟叹,旋即缓缓站起身来。他身上的毒已尽入骨髓,且为四种剧毒所混合,恐怕她也无力回天。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一点也不假,此时站在这宫墙中,她更是深有体会。为了权力地位,父亲也罢,兄弟也好,甚至连亲娘也可以不顾。

蓦然想起,师傅曾告诫她人性本恶,她不信。

从前世起她便认定人性本善,可最后却被亲叔叔谋害,以至于来到这陌生的世界。在泫渊,亲眼目睹那些残忍的人,亲耳听那个高贵如斯的男人告诉她,人性是恶毒的,她也不信。直至现在,看着床榻上气若游丝的男子,想起姚贵妃那副惨不忍睹的死相,她终是些动摇了。

或许,在至高无上的权利地位面前,善良的人性,可贵的亲情都变得渺小,变得毫无意义。在这些帝王将相的文治武功背后,在皇室诸多子嗣的争夺之中,向来都是白骨森森,血泪成溪的。

好在,她心中记挂的男子不是这样,至少在她看来不是。

这便足够了。

抬眼,她缓缓转身,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男子。暗暗咬牙后,她终是再度走回床边,从怀中摸出数枚银针,抬手便朝着他身上十二处大穴刺去。

四王府,景兰院的书房中,一声爆喝突然响起,而后只听得房门中哐当之声不断。

一身明黄锦袍的男子大步走到屋中,踩着那一地碎片走到跪地的男子身前,抬起一脚毫不犹豫的踹了过去。

一声闷哼,身着黑衣的刀疤男子应声倒下,涌动的气血瞬间到了喉头,他却紧咬着牙关,硬是将那腥热咽回肚中,努力平复着那股翻涌的气血。胸口一个大脚印,在这身黑衣的衬托上愈发的刺眼,他低着头,凌厉的双眼扫过那脚印,片刻后才开口沉声道,“是属下失职,王爷就杀了属下吧”

“杀了你能将那萧景月再捉回去吗杀了你能将那十七个大臣签下的认罪书夺回来吗杀了你有何用”再也顾不得风度,萧意腾那张俊美的脸已几近扭曲,神情十分骇人。

埋着头,刀疤男子并不说话,只是重新爬起,又跪在了地上,静静等候主子的发落。

这一次他们确实载大了,若不是皇上还昏迷着,此时这四王府恐怕早就被抄了,他们也早都下了大狱。

十七个三品以上大员亲笔写下的认罪书,其中随便检出一条便可叫他们俯首认罪,毫无转还的余地。显然,萧景月早已开始准备,不然又怎会在如此快的时间内拿到这些,只可惜他们却浑然不知,这一次,他们输得彻底。

派去暗杀的人没一个能够回来,而天牢已经被攻下,他们派在那里防守的人,全都被拿下,哪还能关得住萧景月。此时,他已经在调集人马,下一步便是针对他们了。

片刻的沉默,萧意腾已然气极,额头青筋暴起,双拳紧握咔咔作响,“萧景月,是我小看了你,跟你相比,我始终差那么一点。”恨恨的说着话,他咬牙切齿道,“我就差在没有你心狠。”

“为了诱我上当,你竟不惜杀了从小养育你的姚贵妃,拿她做诱饵让我提前动手,我真是高看你了。原本以为,你还有半丝人性,却不想你早已与人性扯不上半点关系,这一招险棋,你走得好,走得妙啊”

嘭的一声响,但见他一拳将那结实的书桌砸烂,随即听他冷冷道,“你跟你那死去的娘一样阴险,她死也要拉上我母妃和其余两位妃子,却把你交给那个姓姚的女人。我这么多年忍辱负重,为的就是将你带下地狱,与你那恶魔一样的娘亲一同万劫不复。”

他不服,他不能走母妃当年的老路,更不想被他拿下。

倏地转身,他那深邃的双眼中满是杀气,只听他冷声道,“既然都已走到这一步,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我们就看看谁的动作够快。”

眸中,一抹决绝之意,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咬牙道,“即刻将十二中军调齐,进宫去,所有的暗卫全数守在宫门外,不管谁来都不放过,杀无赦。”

...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意欲动手 单手执针,她麻利的为床上的男子扎下,耳边全是门外众人的议论之声。只要将他先弄醒,才能让他去主持大局,否则萧景月恐怕有再多的冤也说不清楚。

眉头紧皱,她小心翼翼的为他施针,每扎一寸便要看看他有何反应,还须小心注意着外边的动静。十二支长针扎下,感觉到他渐进匀速的呼吸,她终是松了一口气。可未等她拔针,却听见外边一阵嘈杂之声,伴着诸多慌乱的脚步,全都朝着这边过来。

蹙眉起身,她紧盯着房门,修长的两指间已多了几枚银针,生怕此时会有人进来。这个时候若是有人打扰,那她就前功尽弃了。

片刻后,却闻屋外有人说道,“不好了,四王爷带着人冲进宫里来了。”

“四王爷,冲进来作何”门外,诸多守卫慌了神,先前是听闻姚贵妃诈尸,如今四王爷又来凑热闹,可皇上还躺在里边昏迷不醒,这叫他们如何应付。

听闻此话,桑千雪的眉头愈发的皱紧,扬针的手也有些迟疑。

他带着人闯进宫来,是为姚贵妃的事还是有人告诉了他什么,他特意来抓她又或是``````

门外,慌乱的脚步越来越多,许多人跑到了门口,似是不敢进来,全都在外边喘着粗气,战战兢兢道,“怎么办四王爷带着人将皇宫包围了,皇上怎么还不醒来我们要怎么办”

“别慌,不是还有七王爷和五王爷吗”此时,大家将希望都放在了刚才气冲冲离去的两人身上。如今三王爷在天牢中,皇上还在昏迷中,暂时能抵挡四王爷的,恐怕也只有他们两人了。

“可是姚贵妃她``````”说到此处,他赶紧住嘴,生怕此话被七王爷听了去,会要了他的脑袋。

今晚诡异的事情太多,搞不好宫里很快就会变天,那他们这些宫人也不知会被怎样处置。

拧着眉头,桑千雪转身看看床上依旧未醒转的男子,心中不免着急,这个时候,也不知姚贵妃那边怎样了,若是萧意腾的人真的冲进来,恐怕她也无能为力。

这里是皇宫,她自然不能暴露她的身份,否则她以后都别想踏进京城或是踏进中原一步。

泫渊之人,随便拉一个出来便会叫人闻之丧胆,却也视为魔物,更何况她曾经还是泫渊少主。若是被人知道,她在这晋国恐怕也再无立足之地。

门外,诸多宫娥太监全都挤在这里,乾元殿那边的人也全都跟着往这边躲,这里好歹还有皇上,即便他依旧昏迷不醒,那四王爷应该也不会将他怎样,如今他们也只能靠这个保命了。

数十个宫女颤抖的抱成一团,远远的看见了那涌动的人头,听见他们有力的脚步声,随即吓得惊叫,“快看,那是四王爷的人吗”

“不,不,不是吧,不应该那么快啊,五王爷他们好歹还能挡一阵吧”

此时,他们当然希望五王爷和七王爷能将四王爷拦住,否则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们想也不敢想。

“好像不是,那明明是中军的盔甲,不是禁卫军的。”眼尖的小宫女将她所见说了出来,顿时吓得一群人抱头鼠窜,大门倏地被撞开,不少人赶紧找地方躲。桑千雪心中一紧,旋即用力将房门抵住,却闻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与几个小宫女祈求的声音,“雪莲姐姐,巧梅姐姐,快开门啊,四王爷带着人杀进来了。”

捏了捏嗓子,桑千雪随即放柔了声音,缓缓道,“胡闹,皇上还在昏迷,你们怎可打扰,就在外边呆着,量她也不敢作何。”

“可是,可是我们害怕啊”说着话,那小宫女已然哭出了声,双脚一软便倒在了门外,呜咽道,“怎么办啊,皇上还在昏迷,我们怎么办啊``````呜呜``````”

将房门关上,桑千雪捏着鼻子冷声道,“全都在外边守着,不要乱了方寸,五王爷一定会拦住他的。”

拦住他,谈何容易

只希望床上的男子能早些醒来,力挽狂澜总比坐以待毙要好。

寝宫正门前,一身明黄色锦袍的男子稳稳坐在马背上,身旁的男子眼底还有丝丝红意,眼神阴郁,一直紧抓着缰绳。身后,是一队步伐整齐的中军,将拦截他们的禁卫军拿下,这些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便朝着皇上的寝宫而去。

这一次,他们摆明了是造反,意欲趁着皇上昏迷之时逼宫。

原本,攻下皇城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可姚贵妃的事却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今夜,整个宫中混乱不堪,而萧云岩两人却忙着将姚贵妃送回了凤央宫,这便等同将宫门大开,等着他们进犯一般。

坐在马背上,萧意腾看着远处寝宫门外数十个已然开始后退的侍卫和那群不中用的宫女太监,嘴角不自觉的勾起,“萧景月啊萧景月,连老天都要帮我,只能说你太不走运了。”

只待他将皇上拿下,把玉玺拿在手中,此事便会成为定局,而这天朝的龙椅也将属于他。

到时候,他想要谁下地狱,只需一句话而已。

十多年来,他的忍辱负重总算是得到了该有的回报,母妃的大仇也得以报,而这天朝的江山便落入了他的怀中,怎能不叫人期待。

缓缓扬手,他命令身后的人停下,随即冷眼看着那打开的寝宫大门缓缓道,“只需一队人跟本王进去便可,其余的留下,看住这里。”

“是”身后,一众人干脆的应下,看着那些正朝着殿门内退去的宫人侍卫,心中更是得意。这一次,他们跟着主子算是跟对了。

一队中军毫不犹豫便站上前来,萧意腾与刀疤男子也翻身下马,众人旋即朝着寝宫大步走去。

站在门下,桑千雪不自觉的捏紧拳头,狭长的凤眼紧盯着大门,听着那渐进的脚步声,心底不由得揪紧。

难道,真的要她在这里动手吗

如若她的身份被揭穿,被身陷牢狱的他知道,他``````会作何想

额上渐渐冒出一层薄汗,只听外边一阵沉重的关门上,还有不少宫女惊慌失措的大叫,房门被敲得更响,咚咚之声像是要将这厚重的门震开一般。

咬牙,桑千雪倏地张开五指,原本黝黑的双瞳也渐渐浮起一层骇人的杀气。下一刻,却听闻一阵强劲的马蹄声与几声破风之响,正朝着寝宫这边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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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何来失望 几只利箭带着破风之声,划过众人头顶直直飞向那走在前边的几人,其力道更是精准。

几声轻呼,不少人忙于闪躲,有两人却因躲闪不及也被当场贯穿身体,应声倒下。走在众人前边,萧意腾与刀疤男子听闻身后的动静,凭着听力闪身躲开了那数只飞来的利箭,眉头倏地皱起。

咚咚几声,你锋利的箭头立刻插在了寝宫大门上,入门三分,吓得门内的人纷纷躲避。

转身,萧意腾看着远远奔来的人,牵动嘴角冷冷一笑,语气极为不善,“总算是来了,好在没让人失望。”

站在一旁,刀疤男子不禁皱眉,随即沉声道。“王爷,如此我们便有一场硬战了。”

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萧意腾眯眼打量着渐渐靠近的人,冷声道,“如此更好,本王定要亲手了结了他。”

只有正面较量一场,方可解他心头之恨,若是真那么容易就将他打败,他心中的仇恨恐怕也无法消减。这么多年,他们两人明争暗斗,这一次总该有个了结了。

微微抬眼,刀疤男看了看身旁的主子,只得低下头去不再多话。

再次翻身上马,两拨人在这寝宫门外对峙着,气氛霎时变得紧张无比。看着对面的两人,萧意腾不由开口冷声道,“怎么,在牢中忍受了几日,终于耐不住了”

“有人意图对父皇下毒手,本王自然不能坐以待毙。”冷眼看着他,萧景月语调平平,像是胜券在握一般,狭长的双眼中亦是毫无波澜,一脸平静之色。

一身月白色锦袍的他稳稳坐在马背上,华贵的裘皮斗篷将他裹得严实,那张绝美的容颜在诸多橘色灯光的笼罩下显得愈发精神。斗篷下拉住缰绳的手不由得松开,他将手缓缓移至腰间,指腹抚上那菱形的平安符,嘴角便不自觉的扬起,笑得宛若妖艳媒人的罂粟。

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男子,他随即缓缓道,“事到如今,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好歹兄弟一场,我不想与你大动干戈。”

并不是他有菩萨心肠,只是因为他还记得,在某个地方还有个人在等他。等他将这些事情解决后,他便要去找他心中唯一的娘子,那个为了保护他默默为他做着一切的女人。

“哈哈哈哈”仰头大笑,萧意腾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同样邪魅的容颜上却没有他的从容淡定,只听他朗声道,“萧景月,你的话实在是太好笑了,你为了等这一天,连姚贵妃都能杀,怎么跟我又谈起了兄弟感情我还真是受宠若惊。”

蓦地,眉头一蹙,萧景月双手一紧,眼中一抹杀气闪过,却很快被他掩去。看着对面一脸讥笑的男子,他旋即缓缓道,“姚贵妃,不是我杀的。”

本来,他不屑解释,可刚才从凤央宫过来,听了几个小宫女议论的话,他却有些动摇了。

不知该信谁的是她临死前亲口承认的那些,还是刚才小宫女所说的那些

对面,萧意腾笑得更为讽刺,“不是你,难道是我吗整个皇宫都知道是你,凤央宫的那些奴才们更是亲眼看着你杀了他,你却还在这里狡辩。”

“我说不是我便不是我,若真是我,也没什么好狡辩的。”冷声过后,他旋即抬起凌厉的双眼,看着意欲激怒他的萧意腾,缓缓道,“不必多说了,我不想与你浪费时间。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下马投降,待父皇醒来后由他处置,否则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交给父皇处置,我有那么笨吗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那个男人恐怕醒不来了,若是他一直不醒,那你打算把我交给谁处置呢”猖狂的笑着,萧意腾那张俊颜几近扭曲,忽的却闻身后沉重的开门声响起,随即转过了头去。

下一瞬,所有的人都惊在了当场,就连萧意腾一时也忘记了反应。

门下,那个仅穿了一身长衫的男子,笔直的站在那里,一双虎目扫过门外的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萧意腾身上,威严的声音随即响起,“你想要朕一直不醒,但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你,这不可能。”

为了达到目的,他最近已经加重了毒药的分量,昨天他还是气若游丝,死期不远,怎么今天却醒来了

更让他吃惊的时候,他竟然在这个时候醒来,这未免太过巧合,难道是他跳进了他们早已设下的陷阱

身后,诸多中军将士也楞在了当场,不知是该跪下行礼,还是该冲上去将那人拿下。

若是皇上昏迷,他们尚且还有底气,如今三王爷带着大军跟进,皇上也醒来了,他们一下子就从伴随四王爷夺皇位的勇士变成了叛逆臣子,心中自是担忧万分。

抬脚,中年男子缓缓走出门外,那不怒自威的模样,顿时叫不少人纷纷后退。站在台阶之上,他冷眼看着错愕的男子,沉声道,“你个逆子,做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如今竟还带着人冲进宫中意图逼宫,你可知罪”

知罪

终是回了神,萧意腾随即冷冷一笑,“知罪又怎样我一直都知道这是大罪,可还是做了,知罪与不知罪下场不都一样吗”

他所做的事情,随便一件便可叫他人头落地,身在皇室,他又怎会不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

“不知悔改,你真让朕失望。”咬牙,男子眼中划过一抹失落之色,旋即不再去看那张让他生气的脸。

听闻此话,萧意腾不由得哈哈大笑,不屑道,“叫你失望我不是一直都让你失望吗从小就是这样让你失望,你从来就没对我抱过任何希望吧。”

眼底,悲戚之色渐渐涌上,回想起十多年前的种种,想起母妃惨死的情景,他再也无法冷静,“你对我从来都没有过希望,又何来失望一说你说啊,你倒是好好的说一说啊”

嗷嗷,停电那么久,偶郁闷死。好在最后还是来了,不然偶就要悲剧的段更了

...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永远也回不去 经他如此一问,站在台阶上的男子不禁有些动容,随即缓缓垂下眼睑,语气也不似先前那般坚定,“你们都是朕的孩子,朕怎么会对你不抱希望,是你自己过于极端,从小到大都是这般,如今你走上这条不归路,还有什么好说的。”

“哈哈你问我有什么好说的”蓦地笑出了眼泪,男子紧盯着眼前那张他恨了多年的脸,终是咬牙将心中压抑已久的话全都说了出来,“你问我有什么好说的,我现在就告诉你。”

“当年,二哥的母妃虽然犯了错,可你念在他当时重病,不但没有将他牵连在内,反而视为珍宝一样疼爱,即便他现在像个傻子一般,你依然不介意。三哥的的母妃当年与人苟且被抓住,你最后还不是原谅了她,可惜她命薄自己先去了,你却将她留下的孽子当做宝贝一般,甚至有意将皇位传给他。五弟的母妃当年陷害了我母妃,虽然她自己也得到了报应,但你却对五弟疼爱有加。可是我的母妃,她死得冤枉,她什么都没做,却惨死在那宫墙之中,你还硬给她冠上毒妇的罪名,这是为什么凭什么”

说到痛处,他不由得红了眼眶,歇斯底里道,“既然你不喜欢我的母妃,为何要将她留在宫里,还生下了我既然你不喜欢我,当年何不将我们母子俩一同处死,而要我独自留在这世上,看尽你们这些人的冷脸,听尽所有人的冷嘲热讽。”

在他身后,萧景月已然一脸怒气,紧握的双拳咔咔作响,却被萧云岩给拦了下来。抬眼看了看萧意腾,触及他眼底的泪迹时,他心中蓦地一紧。那埋藏在心底的痛楚好似也被牵引一般,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痛得叫他有些难以喘息,片刻的凝视,他不由得垂下了眼睑,不再多看。

他不是孽子,他的娘也从未与人苟且,这一切,全是被人陷害的。

他,也是受害者。

半晌的沉默,所有人都不再说话,萧意腾看着眼前那已然落寞的男子,倏地抽出了腰间的利剑,剑尖直指那单独站在阶梯上的男子,咬牙道,“今日,我已经走出这一步了,也不会后悔,今晚不是我死,就是你们亡。”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不会认输,更不会像这些曾经伤害过他与母妃的人低头半分。城外的诸多中军早已埋伏好,只待他一声令下,很容易便能将眼前的众人系数剿灭。到时,他便是晋国的天子,是这一国之主,没有任何人敢在拂他的意。

锋利的剑尖折射着刺眼的光,叫那兀自站在阶梯上的男子怔楞。死死的盯着那剑,他顿觉胸口一阵抽疼,不由得轻咳出声,下一瞬,却听萧景月冷声道,“你恐怕没这个机会了,宫城外的三万中军如今全被拿下,你所设下的埋伏已尽数被毁,就连那批暗卫也全部剿杀,一个不留。”

他出手,向来不给任何人反抗的机会,狠戾决绝。

拿剑的手倏地一紧,萧意腾回头,双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

看见萧景月那眼底的神色,他立即明了,不再多问。身后的诸多中军也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不少人拿剑的手已然开始发抖,心中的恐慌渐渐扩大,无法再镇静。

宫外的人全都被拿下,暗卫也被剿杀,那他们在这里定是毫无胜算,等于送死。

霎时,身后传来诸多议论声,萧意腾眼中的狂妄也不复,紧盯着对面马背上的男子,眼底杀气腾起,“我猜得没错,果然是你这一切都是你事先设下的陷阱,你找来那么一个诡异的女人,想方设法煽动我,却早已将所有人都算计进去,姚贵妃也是你假手于人的吧你够狠,不愧是那个贱女人所生。”

几近咬牙,他倏地将长剑指向了马背上的萧景月,笑得狠绝,“即便我今日不能成功,也不会放过你。”

“你想亲手杀了我或是被我亲手杀死”挑眉,萧景月依旧是一脸平静,随即缓缓道,“可惜,你永远都不会有这个机会。”

冰冷的声音刚刚落下,下一瞬,萧意腾突然感觉脖子一凉,一把长剑已然压在了脖子上。沉重的剑身透着一股骇人的内力,叫他无法再反抗。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刀疤男子手中的长剑就这样死死的压在萧意腾的脖子上,而他亦是一改以往那副唯命是从的模样,面容冷俊无比。

场中无数抽气声顿时响起,不单那些造反的中军,就连寝宫的侍卫与萧景月的属下,亦是一脸的惊讶与疑惑。唯有马背上的两人,饶有默契的对望一眼,旋即沉声命令道,“全部拿下。”

随着那声响亮的回答,不少人已然胆怯,只听闻兵器掉落之声不断,这偌大的寝宫殿前,亦是混乱一片。逼宫乱党,全部被擒住,这一场较量,终究是萧景月赢了。

抬头,看着渐进泛白的天际,萧景月终是一声喟叹,将那眼中的伤痛极力隐去。

``````

十八年前,深秋傍晚,有两个小男孩曾在这里跑过,他们脸上有的仅是笑容,烂漫无比。

走在前边的那个可爱男孩,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身后屁颠屁颠跟着他的弟弟,笑得开心,“小四你快点,听说父皇刚得到一匹进贡的宝贝,里边有我母妃最喜欢的东西,我要去求父皇送给我,我还拿去送给母妃。”

“三哥,我也想要那些东西,母妃也很喜欢啊”嘟着嘴,那张小小的芙蓉面上满是为难之色,片刻后,他终是咬牙坚定道,“不如这次,就让父皇把那些东西给三哥吧,我等下一次。”

他把东西让给了最疼爱他的三哥,想必母妃也不会介意。

“好啊,下次我一定给你”停下脚步,男孩转身拉起身后那只小手,那张精雕玉琢的小脸在夕阳暖黄的光晕下是那么的耀眼。

相视而笑的两人,拉着手渐渐走远,仅留下那爽朗的笑声在殿前回荡,直至,渐渐消失``````

永远也无法再回到过去

...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独自离去 偌大的寝宫中,仅有一个宫女还呆在里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床边。

埋着头,她将门外的动静听得真切,狭长的凤眼中却有着极力隐忍的怒意。眉头紧皱,她缓缓走到窗边,听着外边那令她浑身一震的声音,欲要推开窗户的手也僵在了原处。

门外是他,她能确定。

蓦地,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响起,她顿觉自己是个可笑的人。

犹豫片刻后,她终是收回手,轻轻抚上那还有些僵硬的伤臂,自嘲一笑,“桑千雪啊桑千雪,你自以为可以帮他,可人家却早有安排,只有你像个傻瓜一样,什么都不顾。”

真是个大傻瓜

侧头,她看了看被她搬到角落处的四个宫女,终是无奈一叹,旋即理了理思绪,轻轻朝着门外走去。

走在诸多宫女身后,她见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她,立即绕过他们朝着侧殿走去,这时门外围着那么多人,想必萧宸与萧云岩也在,她从正门走无疑是自投罗网。

即便,他在这里,她也不想走出去,只想一个人离开。

刚刚闪身走进侧殿,她却在那幔帐后边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心中一紧,立刻躲到了门后。闭气半晌依旧不见床上的人有何反应,这才疑惑的抬脚,朝着那大床走去。

走到床边,低头看着那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子,她终是松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竟然睡得如此沉,外边发生了那么多事她也不曾被吵醒,想来定是跪得晕倒过去。此时,大家都刚才的事情吓得魂不守舍,哪还有人想起她在这里,难怪她一开始就没看见她,也没人提起她。

忽的想起,她也曾为了门外那个男子的安危紧张万分,甚至一改往常的骄傲当众跪在了这寝宫大门前。

这份情意倒是叫人感动,可惜``````

又是一个自足多情的人罢了

嘴角挂着几许冷笑,她看了一眼那依旧沉睡的女子,随即翻窗而出,避开了诸多忙于应付乱党的禁卫军和侍卫,站到了寝宫的一角。

静静的站在那里,她任由清风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缓缓抬眼,朝着那稳坐在马背上的男子望去。数以百计的禁卫军提着灯笼将偌大的寝宫正门围住,他与萧云岩端坐上方一动不动,看着场中那些挣扎之人,那狭长的双眼中似是没有半点波涛。一身月白色裘皮斗篷在这暖黄的光晕下愈发让人觉得暖和,晨风拂过,那裹住他脖子的雪狐围脖随风轻摆,将他原本就俊美的容颜衬得更加邪魅无双。

那神情,仿若他们初见时一般的桀骜不驯,眉眼间那浑然天成的霸气更是叫人为之震慑,却叫那站在角落的女子皱起了眉头。

触及那张看似熟悉却又感到陌生的脸,桑千雪心中好似被什么紧紧揪住一般,窒息难忍。慌忙的低下头去,她旋即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很快便消失在这渐进明亮的宫殿中。

他曾背着她走在上山的小路上,说,“以后,都不会再骗你了。”

可是,仅仅几日的功夫,他却食言。回想他那日出门进宫时的神情,回想他当时眼底那掩饰不住的喜色,她恍然大悟。

这一切,不过都是他事先设下的局,只等着所有由他掌控的人跳进去,然后再叫他一一剿灭,一个不留。

也不知,那封用血写下的休书,是否也是这个局中的一部分。

以前,她定然不会相信,可就在刚才那一瞬,心中那份坚定似在慢慢动摇,让她找不到答案。

``````

辰时三刻时,这偌大的皇宫终于恢复了宁静,即便许多人心中仍有余悸,可动荡终究是过去,他们也重新各归各位,着手自己的本职。

在萧意腾因反抗不成欲求死之时,却被刀疤男子一掌打晕带到了天牢,那些乱党也全都交由刑部与皇城守卫看管,而皇上却已然无法支撑,倒在了石阶之上。

寝宫内外霎时忙做一团,太医院的所有的人全都守在了寝宫外,整整忙了半个时辰,终是将皇上救醒。

殿外,萧景月与萧云岩一直守着,直到小宫女从里边出来,说是皇上单独传唤三王爷,萧景月才将一身斗篷解下,单独进了内室。

屋中燃着怡人的龙涎香,萦绕起一层薄薄的烟雾,为这宽阔的屋子平添几分暖意。萧景月径直走到八角暖白玉龙床边,面向床上平躺的男子屈膝跪下,恭敬道,“父皇传唤儿臣,不知所谓何事”

“起来吧”声音有些沙哑,床上的男子努力坐起身来,看着床前的儿子,缓缓一笑,“景月,过来坐到床边。”

“是。”没有丝毫的迟疑,萧景月应声坐下,看着男子那张不似先前苍白的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父皇可感觉好些”

“暂时无碍,你不必担心。”他暂时是没事,可萧意腾的事却叫他忧心忡忡,一声喟叹,他随即缓缓道,“今日,若不是你力挽狂澜,恐怕``````”

“父皇,这是儿臣该做之事,父皇不必放在心上,至于四弟,儿臣觉得还是等父皇好些了再去决定怎么处置。”

无奈,男子只得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其实,是朕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的母妃。”此时,萧意腾所说的每一句话依旧在他耳边回荡,想起多年往事,他那渐进陷下的眼窝已然浮起水雾,眼眶微红,“朕最对不起的便是你的母妃,朕也辜负这宫中所有的女子,更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缓缓低下头,萧景月不去接话,放在床边的手却不自觉的握紧,眼底划过一抹悲戚之色。

“不知道宸儿现在怎样朕想去看看姚贵妃。”

倏地,那原本就不曾舒展的眉头又一次皱紧,萧景月抬眼,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容颜,一脸正色道,“姚贵妃不是儿臣杀的。”

那日,若是她没有诡异自残,他恐怕也下不了手。

轻轻点头,男子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朕知道,朕也从未怀疑过你。”稍稍移动了一下身子,他欲要掀开被子,手碰到枕头边缘,却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

迅速抽回了手,他随即皱眉推开枕头,看到的却是个玉白色瓷瓶,仅有他半只手掌大小的瓷瓶,上边写着一行娟秀小字清晨服用,可暂缓病痛。

嗷嗷,希望家中不要停电啊,不给力的供电所。

...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在哪里 通体白透的瓷瓶,静静的放在那里,那瓶塞上一条系着细细的红绳。看着那熟悉的药瓶,萧景月心中蓦地一紧,眼中掠过一抹异讶,旋即伸手将它拿起。

这个,不是她的药瓶吗

那细细的红绳子他曾在她那里见过,怎会认不出

怔怔的看着那药瓶上的字,他沉声开口问道,“父皇,这个你从哪里得到的”

“朕也很疑惑,谁来了这里”同样的怔楞,男子想要伸手拿回那个药瓶看一看,却被萧景月紧紧的握着,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皱眉,他指着这瓶子轻声问道,“你知道这是何人放的”

回了神,萧景月不由得收拢手掌,将那药瓶宝贝一般的捏在掌心,轻声道,“儿臣还有些要事要做,就不陪父皇去看姚贵妃了,这个药儿臣会给太医验一验,但是这个瓶子儿臣想要带走。”

这么看来,他确实是认为这放药之人,而且好似很在意。

微微拧眉,男子张了张嘴,心中的话却一句也没说,只是轻轻点头道,“好,你去吧。”

私闯皇上寝宫,这本是滔天大罪,不过他现在却不想追问,等萧景月愿意说了,他便会知道。

见他答应,萧景月立即起身,匆匆行礼后便大步离开了寝宫,在他转身之时,男子竟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

心中有些惊讶,他缓缓低头看着刚才那放着药瓶的地方,不由得暗暗疑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竟然会叫一向稳重内敛的他如此紧张

没有丝毫的耽搁,萧景月独自冲出了皇宫,朝着还未来得及拆掉封条的三王府奔去。

这个药瓶是她留在这里的,那她就一定来过,想到此处,他不由得揪紧了心,觉得慌乱无比。

若是,她看见了刚才那一幕,那他该如何解释才好

空荡荡的王府门前,没有半个人影,他一把便将那醒目的封条撕去,推门而进。沉重的大门吱嘎一声,将院中停留的小鸟系数惊起,一眼望去,遍地狼籍。

这里,不像是有人来过的地方,或许她根本就不在这里。

狭长的凤眼扫过这一地的杂物,他旋即抬脚,径直朝着艼兰院走去。

前屋后院,空无一人,就连院中的海棠树也似没了生气,叫人觉得寂寥无比,显然没有人曾在这里停留过。心底的不安渐渐扩散,萧景月冷眼看着这熟悉的院子,眉头已然皱紧,心口更是疼得紧。

手心冒起薄汗,将那瓷瓶上字迹摸花,摊开手,看着那个熟悉的药瓶,他缓缓开口,那有些低哑的声音几不可闻,“你不是说要等我出来吗为何要离开你``````不要我了吗”

眼中慌乱依旧,他蓦地收拢手指,紧紧攥着那药瓶,薄唇轻启,“你说过要等我,你说过不食言,你的猫还在我这里,所以我不准你走。”

身形一动,他已然奔出了院外,纵身再次跃上马背,旋即朝着丞相府飞快奔去。

清晨的街头,行人不多,那阵略显慌乱的马蹄声犹然刺耳,将诸多睡梦中的人惊醒。而那马背上的人,思绪早已飘远,哪里还顾得马蹄惊人之事。

丞相府大门外,两个门童正埋头扫地,老远便听得一阵极快的马蹄声,未等他们反应,那策马之人已然来到眼前,未勒马便先跳下了马背,既不通传也没有招呼,径直朝着门内奔去。

“喂,你做什么”一声惊呼,两人欲要将他拉住,慌忙伸出的手却没能碰到他半分衣角,下一瞬,两人同时大喊,扔了扫把便拔腿追去。

大清早就贸然闯进丞相府,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简直不要命了

霎时,宁静的丞相府已然喧闹,不少人一边追一边大喊,数十个护卫纷纷举起兵器朝着萧景月奔来,陌芊芊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冲出院中,待她看清了那私闯丞相府之人那张俊颜,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王,王爷``````”

“你们住手。”终是回了神,她一声大喝,将那些慌乱的家丁护卫给喝住,随即扑通一声跪下,战战兢兢道,“王爷恕罪,民女没有管教好这些家丁,叫王爷受惊了”

王爷不少人听了这话,这才看清那张俊美的脸,再看那一脸冰凉之色,旋即双腿一软,全部跪到了地上,“王爷饶命啊”

该死的,竟然没将他认出来,这下他们恐怕吃不饱兜着走了。

看见那张冷如冰山的脸,还有他眼中蔓延的怒气,众人哪还顾得上疑惑这原本该呆在天牢的王爷怎么来了丞相府,一个个扑到在地不住的磕头,双腿抖得如筛糠一般。

低着头,陌芊芊见他没有发话,随即补充道,“我爹一大早就进宫了,他不在家里,王爷若是找他可以``````”

未等她说完,萧景月随即开口打断,语气冰冷渗人,“陌红珠呢”

“在``````灵堂”原来不是来找爹的,可她却觉得找这个人比找爹还麻烦。

“本王问你她人在哪里”怒喝一声,那凌厉的目光扫过这跪了一地的人,顿时叫他们吓出一声冷汗。

她人还活着,哪里来的狗屁灵堂,那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的东西罢了,可他现在是要找得是她这个人,而不是那已然死去的陌红珠。

“在,在,在``````”牙齿打着哆嗦,陌芊芊只觉双腿一软,连跪也跪不稳,更说不出桑千雪的下落。

她好似昨晚就不在家中,一直都未曾回来过,更没有告诉她去了哪里,她怎么知道她的行踪眼前这个王爷,哪还有回门那日的儒雅,根本就是个暴戾之人,看来曾经的传言也不算假。感觉到他周身骇人之气,陌芊芊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更不愿跪在他脚下,好似小命随时就会被他取去一般。

“到底在哪里”极力隐忍着,萧景月捏紧了拳头,那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手背青筋尽现,叫人害怕。

“民女也不知道,她昨晚就出去了。”咬着牙,陌芊芊颤抖的将话说完,随即将头埋得更低。下一瞬,却闻他低咒一声该死,浑身不由得一怔,半个身子都已趴在了地上。

...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醉了,也不归 月影西斜,清风寥寥,天香楼顶的小阁楼上,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独自坐在桌边小酌。桌上摆着两壶醇香的梨花酿,一只冷玉酒杯,翡翠色的杯子盛着琥珀色的美酒,淡淡的酒香自阁楼中飘出,难免叫人垂涎三尺。

特意支开了小九,叶璟一个人坐在这里独饮,看似惬意,可那魅人的桃花眼底却有着一抹挥不掉的愁云。

来京城已经快一个月了,他也差不多将这京城翻了个遍,但依旧找不到那个女人。昨日听闻萧景月那个很有意思的王妃在丞相府自缢,今天却听说宫里变了天,而已经被封掉的三王府也已重新整理,萧景月则安然的回府,一切无恙。思前想后,他还是觉得那个看似平凡的女子身份有异,可就是一时半刻查不出她的端倪。

端着杯子的手稍稍一紧,他随即将酒杯凑到了唇边,仰头喝下后旋即将那翠绿的酒杯捏在了掌中,暗暗咬牙道,“我是不是该去一趟丞相府至少应该去一趟才能安心啊”

然,未等他决定,身后却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随即看见一抹火红的身影闪身到了他身旁,“你不用去什么丞相府,我自己来找你了。”

倏地转头,叶璟看着眼前这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不由得暗惊,“你,怎么来这里了”

狭长的双眼扫过眼前的女子,但见她怀里还抱着两坛酒,他更是惊讶,却见她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将酒往桌上一放,随即摸出一个杯子,这才缓缓道,“怎么你不欢迎”

秀眉扬起,桑千雪随即理了理那身红得耀眼的长衫,很爷们的拍了拍叶璟的肩膀,“兄弟,曾经我们是见面就打,上次你好歹救了我,我怎么说也得报恩啊这不,我特地忙里抽闲来请你喝酒,感动吧”

眼角一抽,叶璟看着眼前一身男装比他还要俊美的女子,心中顿觉无奈,“堂堂烈焰请喝酒,我怎能不敢动,可是``````你一向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是你主动来请我喝酒,我会莫名的心慌,因为这不是你的作风。”

眼前这女子,他怎会不了解她的本性,交手这一年,他被整了那么多次,就从没见过她什么时候手下留过情,更别说请谁喝酒了。

这酒,他还真不敢喝。

一脸无奈,桑千雪随即呼一口气将额前的刘海吹乱,很无力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缓缓道,“看来,我在你心中的印象已经根深蒂固了,一时想要转变很困难啊”

摇摇头,她终是松开放在他肩头的手,转身在桌边缓缓坐下,那向来精明的双眼中竟有一抹落寞之色,“其实,这次来找你只是为了喝酒,没有别的事情,你不必那么紧张。”

说罢,她一掌拍开酒封,径自为自己倒了一杯,二话不说便仰头喝下。

醇烈的酒滑下肚中,火辣的感觉从舌苔蔓延至四肢百骸,许久不曾饮酒,这样的感觉也有些陌生了,呛人的感觉顿时叫她深吸一口气,表情有些挣扎。

相识这么久,叶璟从不曾见她如此低落过,眉头随即一皱,再次坐回了凳子上,缓缓问道,“你不会喝酒”以前倒是从没与她喝过酒,却不想武功如此了得的她,竟然不会喝酒。

既然不会喝,干嘛又要跑到这里请他喝酒,今晚的她真是很奇怪

“会喝,不过很久没喝了。”小时候,她与爹就经常偷偷去喝酒,不过都是她拽着爹陪她去,可惜她的酒量依旧不怎样,可爹却因为她练就了千杯不醉的本事,真是叫人扫兴。

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她随即又看了看叶璟那只冷玉杯,随即嘿嘿一笑,“江南首富果然非同一般,连喝酒的杯子都那么讲究,让我羡慕啊”

不理会她的打趣,叶璟随即缓缓道,“你烈焰公子想要这样的杯子,恐怕弄一车都没问题吧”说罢,他也拿起桑千雪带来的酒为自己倒了一杯,放在鼻前嗅了嗅,这才仰头喝下。

“好酒,不过这么烈的酒不适合女子喝,还是喝我的吧”拿过桑千雪手中的杯子,亲自为她倒了一杯,他旋即将酒递到她身前,“梨花酿,很不错的。”

伸手接过,桑千雪看也不看便喝下,刚才被那烈酒呛了一把,如今再喝这香醇的梨花酿,也就不那么难受了。拿起叶璟的酒壶,她一边为自己倒酒一边轻声道,“真是没想到,我今生还能与你坐在一起喝酒,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啊”轻抿一口后,她随即将那杯酒全数喝下,杯沿划过红唇留下两滴酒,唇角有些冰凉,她只好伸出舌头舔了舔,却不想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叫叶璟怔楞当场。

依旧是那身红衣,青丝高挽,玉带锦靴,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却做出了这等俏皮的小动作。这样的烈焰与他往日所见的烈焰,根本不像同一个人,若不是她眉眼间那抹凉薄沉稳仍在,他一定以为眼前这人是个冒牌货。

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桑千雪见他不回答,随即又道,“做什么好歹给我点面子,别叫我一个人说话啊”

如今这京城中,她能想到的也只有叶璟了,所以才特意跑来找他喝酒。

呵呵一笑,叶璟随即回了神,缓缓道,“我也没想到,不过我倒是很乐意,也不在乎这点酒,你要是喜欢,我叫小九给你送两坛去。”

“送酒就免了,你不就是想打探我住在哪里吗少在本公子面前打你的如意小算盘。”

被当场揭穿,叶璟也不在意,索性做起了厚脸皮,嘿嘿笑道,“要不本公子就屈尊一次,亲自去送吧”

缓缓垂下眼睑,桑千雪一声轻叹,一改刚才嬉笑的模样,正色道,“干脆先抱个十坛上来,我们不醉不归。”

醉了,也不归。

因为她又一次像个迷路的小孩一般,不知自己到底该往哪里去

...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把她放下 天边一轮皎洁的明月,将阁楼中举杯对饮的两人笼罩着,淡淡的光晕更是将桑千雪那已然酡红的脸颊映得更加动人。短短半个时辰,桌角已经放了六个空坛子,还有整整十坛酒尚未开封,而桑千雪却已有了几分醉意。

举起杯子,叶璟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子,无奈仰头将酒喝下。此时,他已经能肯定桑千雪是出来找他喝酒解愁的,可惜,她再这么喝下去,愁的就应该是他了。

直直的看着她的醉态,那黑眸中映着她自斟自饮还时不时扁嘴的模样,叶璟终是有些不忍,旋即伸手按住她端着酒杯的手,柔声道,“已经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瞅了一眼叶璟,桑千雪随即推开他的手,缓缓道,“你放心,我酒量虽然不好,酒品肯定没问题,要是真的喝醉了,我大不了倒头就睡,绝对不会给你找麻烦。”

从小到大她都是这样,有时候还能睡个几天几夜,而今晚,她更是有意喝醉,只为心中那挥之不去的恼人感觉。

“何必喝醉,借酒消愁只是大家随兴一说,喝酒根本解决不了事情,如若你喝醉了便可挥去所有的烦恼,那这世间也不会有那么多忧心的事和人。”直视着她的双眼,叶璟头一次在外人面前如此认真。

他说的,句句诚恳。诚如他所说,若是人人都可以借酒消愁,那他早就抱着酒坛子天天喝闷酒了。

他的心中,也有烦恼之事,只是他从来不向任何人提起,就连爹和娘他也不会倾诉半个字,只会藏在心里,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他是叶家独子,又是江南的少城主,虽然有这样得天独厚的身份,但身上背负的东西却太多,自小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所以,他也早早的便收起了小孩子的性子,一直做个自律自励的人。武林第三,经商天赋,文武全才,这些都是需要付出努力的,老天不会白白赐给任何人优点。

这么多年,除了小九,桑千雪便是第二个他能够坦然面对的人。也不知为何,他对这将他从武林第二宝座上踢下来的女人,怎么也无法生出怒意,即便以前总是追着她,也不是真的想要跟她杀个你死我活。

个中原因,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点头,桑千雪随即放下了杯子,用手撑着有些晕眩的脑袋轻声道,“这话倒是不错,喝了那么多,好像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忍不住轻笑,叶璟将杯中斟上的那杯喝下,也将杯子搁在了桌上,看着桑千雪打趣道,“看你这模样,定是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吧,想不到堂堂烈焰也有办不了的事,你倒是说说看,你被什么给难到了竟然憋屈到只能跑到这里找我喝酒”

什么事情

桑千雪皱眉想了想,若是她说出来,他肯定会吓一跳。

所以,她决定好好吓吓他。

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她随即缓缓开口,“情”能难倒她的事,恐怕也只有这个了。

浑身蓦地一怔,叶璟顿觉自己连嘴唇也僵硬了一般,就连一句回答的话也说不出来,眼眸中只有桑千雪此时的笑脸,别的再也看不见。

她说,难倒她的是情

也不知,是哪位男子有如此大的荣幸,能叫她动情却也不知那人是不是长了一副猪脑子,竟然搁下如此完美的女子不要,叫她独自出来借酒消愁

她说情字,与他却没有半点关系,他顶多只能做个陪她喝酒解愁之人,多么可笑

原本,他还打算等找到了她,要将她拐骗到江南去,说什么也要将她带到爹娘面前,叫他们好好看看,这样女子才是能够走进他心中之人。

可惜,他晚了一步。

或许是很多步``````

她的心中早已走进旁的人,与他无关

放在桌下的左手紧紧握起,片刻后他终是回神,随即收回打量她的眼神,不自在的笑了笑,“你这句话,真是叫我好生惊讶。”

“惊讶吗我怎么觉得你过分淡定”叶璟的反应有些奇怪,不过她也不多想,随即自嘲一笑,拍了拍桌子无奈道,“难道我就不能提感情吗我好歹也是武林第二,勉强算朵江湖霸王花,怎么就不能提感情了”

“嗯”点头,叶璟压低了声音,极力将眼中的低落掩去,只得缓缓道,“你不但是江湖霸王花,还是天朝霸王花,像你这样貌美的女子,该有许多人仰慕才是,就连本公子都有些心动。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惹了你,不如说出来,我去帮你修理他。”

一时间,他好似成了她诉苦的对象,还负责打抱不平。心中不由冷笑,他也不知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多事,如此``````不冷静。

“你,未必打得过的”即便萧景月略逊一筹,她也坚持这样认为。

“打不过,也要试一试。”或许,他还有机会,若是那个男人真的不要她了,他便赶紧她拐回江南,最好永远别回京城。

“试一试”轻声重复着,桑千雪不禁想起他之前所说的话。

其实,她试过了。若不是有希望,她又怎会留在那里,又怎会连自己的伤都不顾,潜入宫中做出那些事情,更不会来这里喝闷酒。

呵呵一笑,她旋即伸出手指朝叶璟勾了勾,俯身向前轻声问道,“对了,你可有喜欢过人有什么经验可以告诉我,为我解解愁吗”

看着她突然靠近的脸,闻着她嘴角溢出的酒香,叶璟不由得一愣,半晌才结巴道,“没,没有。”

他有,而且一年前那颗心就已蠢蠢欲动,可惜至今未能如愿。喜欢的女子就在眼前,他却无法将心中想说的话告诉她,只因她已有心上人。

挑眉,桑千雪随即一脸无趣的模样,“你好歹也是江南少城主,怎么跟我一样可怜,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即便有也是枉然,太没劲了。”

“谁说是枉然,说不定``````”话未说完,却见桑千雪扬手大气一挥,“好了,不说这些,我今天来就是特意找你喝酒的,势必要喝醉才行。”

伸手揉了揉有些沉重的眼皮,她觉得自己连端酒杯的力气也没了,脑袋昏沉一片,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推开挡着她的酒壶酒杯,她随即将脑袋往桌上一搭,含糊不清道,“我好像已经喝醉了,你今晚``````好歹收留我一下``````”

垂眸,看着她缓缓闭上的眼,叶璟旋即抿唇一笑,自顾自的答道,“好,收留一辈子都可以。”

若是她愿意,他便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可惜``````

只消片刻,她已经沉沉睡去,原本喋喋不休的小嘴紧闭,脸颊依然绯红,额前的碎发盖住了那双明亮的大眼,只隐约可见那浓密的睫毛,好似小扇子一般,将月光留下的阴影洒在她脸上。此时的她,全然一副无害模样,与那个江湖中令人胆怯的烈焰没有丝毫相像之处。

缓缓起身,叶璟无奈一叹,看着那熟睡的女子,犹豫片刻后终是弯下腰,伸手欲要将她抱起,却在下一瞬听闻一声冷喝,“把她放下,不劳叶公子费心。”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最亲之人 身后,一袭绛色锦袍的男子不知何时已到了阁楼外,而他却没有丝毫的警觉。蓦地听闻他的声音,叶璟不由得大惊,非但没有依他所说放开桑千雪,反而转身将她护在身后,也看清了那站在身后之人的容颜。

月光下,桑寒云双手负背站在阁楼门外,那狭长的双眼紧紧盯着叶璟身后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的女子,眉头渐进深锁。她想喝酒,他便任由她喝,即便喝醉也无妨,但绝不允许旁的人随便碰她。

站在原处,叶璟直直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不由疑惑也不知是自己心系身后的女子变得有些反应迟钝,还是眼前这个男人太过诡异,竟然连他的靠近都未曾发觉,这世上能有这个本事的,恐怕没有几人,而且他还知道他的身份,这自然叫他惊讶。

“你是何人”缓缓开口,他的语气已不似先前对桑千雪那般温柔,冷冷的语气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敌意。

“桑寒云。”轻声回答后,他缓缓抬眼,看见叶璟眼底的敌意,随即说道,“早闻叶公子大名,今日算是初见,叶公子与千雪如此熟络,那我们也不算陌生,千雪的朋友就是我桑寒云的朋友。”

他就是桑寒云

难怪他连他何时靠近都不知道。

蓦地一惊,叶璟随即抬眼打量着他,心中泛起阵阵涟漪。堂堂武林第一,竟然是这般年轻,看似比他也不了几岁,江湖第一美男子,果然名不虚传,而他那与生俱来的沉稳与高深莫测的武功才是叫人佩服的。

可是,他却叫身后的女子为千雪,他们好像很熟。

“玉公子,久仰大名。”强压住心中诸多的疑惑与惊讶,他一脸平静,沉声说着话。

对面,桑寒云忽的扬起嘴角,笑得谦和,“千雪深夜叨扰,一定给叶公子添了不少麻烦。”

“没有叨扰,玉公子见外了,我与烈```千雪本就是好友。”这个名字他是第一次叫,也是刚刚才知道。

千雪很美的名字,很适合现在的她。

微微点头,桑寒云旋即移开了视线,看着已然睡沉的女子缓缓道,“夜已深,我们也不便再多叨扰,我先将千雪带回去,改日我们再聚。”

抬眼,他看着对面那俊美不凡的男子,声音忽的变沉,“不知玉公子与千雪是何关系”

缓缓抬脚,桑寒云已然走到他跟前,随即答道,“最亲之人。”说罢,他已走到桌边,欲要将桑千雪抱起。

最亲之人

一瞬,叶璟已然怔楞。

天下第一的玉公子与烈焰的关系竟是如此亲密,他们是最亲的人,这样的消息无疑叫人惊悚。

可他,却对那句话如此在意。

难道她深更半夜找他喝酒,就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

倏地,一股讽刺之意从心中蹿起,向来自傲的他竟也有几分自卑,相比眼前这个男人,他确实不及他完美。难怪能叫她动心,天下第一的玉公子与天下第二的烈焰,他们才是绝配吧

而自己``````不过是个过客罢了,毫无意义的过客

转身,眼看着桑寒云将她打横抱起,他想要阻止却不知该说何是好。他说是她最亲的人,那自己又有何资格阻止

桑寒云``````千雪``````最亲之人``````

想着,叶璟的眉头渐渐皱紧,直直的看着从他身旁走过的男子,但见桑寒云转头看着他,轻声道,“告辞。”

“告辞。”好不容易挤出这两个字,他却看见迷糊中桑千雪睁了眼,刚想上前询问,下一瞬便见她再次将眼睛缓缓合上,伸手勾住了桑寒云的脖子,将头埋进他胸口。

心口忽然一紧,他随即止住了想要上前的步子,怔怔的站在那里。片刻的沉默,他随即慌乱的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

果然,他就是她最亲的人,而他``````

待他们走远,他才缓缓转身,独自坐在桌前斟酒饮下。眼底闪过几许失落,他冷眼看着桌下那些盛满酒的酒坛,随即冷冷一笑。

这些酒,恐怕都是为他而准备的

偌大的三王府,仅有书房门前还亮着灯笼,曾经那些院子如今全都空着,就连艼兰院中也安静下来,没有半个人影。

林子飞与林长青一同守在书房门外,静静的陪着屋中的男子,不置一词。

屋内,萧景月独自坐在书桌旁,桌上放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平安符,已经被拆开的符纸上写的竟然是同扬的名字萧景月。

当日在寺前,她确实求了两个平安符,不过两个都是为他所求,全都写上了他的名字。

如今,两个平安符都陪着他,而送符之人却已离去。

心口隐隐作痛,他已经分不清是旧疾复发还是心绪所致,更没有丝毫的反应,任由那疼痛吞噬着他所有的感觉,渐渐蔓延至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有心可痛,这便说明他已不似以前那般冷漠无情了,这样也好,至少他不再是个无牵无挂无所在乎的可怜人了。

安静的坐在桌旁,他一瞬不瞬的看着那摊开的符纸,眸中的伤痛一直为曾减去。修长的手指紧紧抓住桌沿,透着内衣的指节已然泛白,坚实的楠木大桌上已经被压出深深的掌印,他却没有丝毫的察觉。

刺啦一声响,一只飞蛾飞过灯盏,立刻被灼热的火苗吞噬了生命,仅留下快要烧焦的身子,落在了黄色的符纸上,犹然刺眼。

终是回了神,萧景月看着那已经死去的飞蛾,眸光渐渐变冷。手指微动,那极小的飞蛾便顿时不知去向,他随即小心翼翼的收起那两张符纸,将它们重新折叠,全都挂回了腰间。

缓缓起身,他看了看已经在暖炉旁睡着的米豆,那一脸冷漠终是散去不少,刚刚抬脚,还未走过去,他却闻门外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随即听见老王与林子飞正在低声说着话。

“有什么话进来说。”冷冷开口,他随即又坐回了凳子上,看着推门而进的老王,沉声道,“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回殿下,那些女人已经安排好了,阮香君也已送进了刑部,只是``````”

“只是什么”缓缓抬眼,他冷声问道。

“只是那林姑娘,说什么也不走,一个走拖着病痛的身子跟到了王府门外,如今就卷缩在王府门外,无论我怎样劝说都不肯离开。”十九个女人,一个已经下的大狱,还有十七个也被打发离去,却只有林宛如,固执却又有些可怜。

眉头渐进皱紧,嘴角动了动,他却未说什么。想起那个女子的名字,想起他们相遇时的场景,想起她时常生病却又咬牙硬撑极力隐忍的模样,他不禁有些迟疑。

片刻后,他终是轻叹一声,缓缓道,“那便由她进来,还是住在以前的院子里,找两个丫头照看便是。”

“可是``````”想到至今没有找到的王妃,他不禁开口欲问,却又赶紧止住了话语,有些犹豫。

“无须在意,既要照看她,也要看住她,我不想再看到一个阮香君。”

明白了他的意思,老王随即点头应下,“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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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她的伤痛 深夜,抱着桑千雪走在清冷的大街上,桑寒云看着怀中脸颊酡红眉头皱紧的女子,一抹心疼之色不由从眼底浮起。圈紧手臂,他随即将桑千雪抱紧,倏地提气一纵,朝着东城别院奔去。

偌大的别院,仅有他们两人,抱着昏昏沉沉的女子,他大步走进自己房中,旋即将她放在了床上。即便吹了一阵夜风,她身上还是有着淡淡的酒气,看着她紧锁眉头的模样,桑寒云随即轻轻为她盖上被子,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一夜,许多人都彻夜未眠,唯有那醉酒的女子,独自抱枕熟睡,将所有的事情通通抛开,一直睡到了翌日正午。

吱嘎一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随即将床上的女子惊醒。但见她动了动手指头,缓缓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抬手挡住那刺眼的光。

脑袋并没有意料中的疼痛,她随即揉了揉眼睛,缓缓坐起身来,待她看清从门外走进来的人时,蓦地楞在了那里。

“爹怎么是你”昨晚不是找叶璟喝酒去了吗她只记得自己喝得大醉倒头就睡。不过,却依稀记得梦中好像看见了爹,见到他来接自己,当时她还小有窃喜,至少自己不是一个人,至少身边还有那么一个亲人。

看来,那并不是梦,只是她喝多了有些迷糊,将它想做是梦。

将房门关上,桑寒云随即端着手中的解酒汤大步走到床前,柔声道,“你这孩子,怎么喝那么多酒”

似是在埋怨,可他眼中有的只是宠溺的爱意,没有半点责备之意。将手中的醒酒汤递过去,他随即又道,“赶紧喝了吧。”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桑千雪赶紧接下,仰头将一整晚醒酒汤喝得一滴不剩,随即咧嘴傻笑,“谢谢爹,我以后``````不会了。”也不知还会不会,不过她暂且先这么说着。

接过空碗,桑寒云淡淡瞥她一眼,无奈道,“每次你都这么说,小时候还差点惹恼了师父,真是拿你没办法”

“嘿嘿”说起小时候的事情,桑千雪心中一暖,也暂时忘记了心中的不快,随即撒娇道,“师祖那么疼爹和我,才不会发火呢”

掀开被子,她径直下了床,走到桑寒云身边伸手拽住了他,轻声道,“爹,我以为你回雪山了怎么还在京城啊”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得下。”伸手,他习惯性的想要去为桑千雪拢拢头发,可看着她这样陌生的打扮,伸出的手蓦地停在了空中,片刻后终是收回。两年不见,当初他如此狠心将她的经脉锁住,本以为再见面,她会恨他,会对他生出抵触之意,却不想她依旧如此依赖他,并且没有丝毫怪他的意思。

如此,他的心便更疼

他知道桑千雪的脾气,知道她喜欢将明明在意的东西装作若无其事,就如``````王府中的那个男人

对他,她应该是有着怨恨的,却也要这般佯装不在意

见桑寒云收回了手,桑千雪微微一愣,随即轻笑两声,“爹,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我哪有什么心事”淡然一笑,他转头看着她带着笑意的脸,缓缓道,“倒是你,心中一定有什么不快,不然怎么既不回丞相府,也不回王府,一个人跑出去喝得酩酊大醉。”

心事被说中,桑千雪随即止住了笑意,缓缓垂下眼帘,声音低了下来,“爹,你一直都在监视我呢”

“我怎么会监视你,我只是担心你。”从小,他便与桑千雪生活在一起,整整十四年,他怎会不了解她,又怎会不在意她

在他心中,她便是他此生的至爱,是他倾其生命也要保护的人,是他最亲的亲人。

“我不知道你与那萧景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你现在很不开心,如若你不开心,我也无法安心。”

简短的一句,却让桑千雪再也无法镇定,收回了挽住他胳膊的手,她旋即低下头,眼眶已然泛红。时隔两年,桑寒云对她依旧没有半分的改变,这个把她的一切永远放在最重要位置的男人,她喊了十四年的爹,她到底该怎样面对

而萧景月,她又该如何面对

沉默半晌,她终是沉声道,“爹,劳烦你过来一点。”靠近一点,借一个胸膛给她,可以任由她放声大哭,任由她宣泄心中的伤痛。

她桑千雪,一生的哭泣全都因为这两个男人。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人能够让她哭泣,就连那手段狠毒的邪魅男人也不能叫她屈服半分。

没有回答,桑寒云却上前两步,将眼前的女子揽入进怀中。两人之间的默契仿佛天成,下一瞬,但闻几声抽泣响起,把头埋进他怀中的桑千雪,已然落泪一片。

“爹``````你当初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要叫我一个人孤独的离开为何``````你们都是如此”蓦地,心中所有的疑惑与伤痛全部涌出,叫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如决堤的河水一般宣泄。

这个问题,像噩梦一般的缠绕着她,许久,许久``````

经过前世的痛苦记忆,她已然在心中建起一道墙,看似坚硬却又脆弱的墙。她从不让别人随意走进那道心墙,可但凡走进去的人,她便不想再次失去。一如前世,她看着母亲离去,而父亲却变得冷漠寡言,对她不管不顾,任由她自生自灭。

那时的她,一直咬牙坚持着,作为桑氏集团将来唯一的继承人,桑烈的独女,她知道自己将来要面对许多,除了**和努力,她没有别的选择。没有了母亲的呵护和父亲的疼爱,她就像只找不到家的幼兽,每每在孤独与恐慌中徘徊,却得不到任何人的帮助,只能在夜深人静之时独自卷缩在角落舔舐伤口。

然而,等待天明之时,她却要重新面对一切,四处碰壁遍体鳞伤,再次等待夜晚的来临,用以掩饰她伤痕累累的心。那时的她,不过才七岁而已,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孩子,一个没有人疼爱的可怜虫,一个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咬牙发誓要坚强的孩子。

在那样冷漠孤独的世界挣扎了数十年,她长大了,一个人开始面对自己的人生,没有征求那个已然陌生的父亲任何的意见,她选择了学医,为的只是能够救治更多跟她一样遍体鳞伤的人。然而,毕业典礼的那一天,她还没能够拿到她苦读数年拿下的证书,却死在了那个禽兽叔叔手中。

不知那时,那个已然渐渐苍老的男人,是否为她掉过一滴眼泪或是``````有过几分忏悔

嗷嗷,今晚华丽丽的晚了,我囧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回来了 没有得到回答,那哭声也渐渐停止,转为抽泣,而后消失``````

沉默良久,桑寒云终于一声喟叹,两片薄唇张合间,说出那句早已在他心中酝酿许久的话,“千雪,一个人无论做出什么决定,都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却不全是因为他自己,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在为别人做打算”

一如,两年前他做出的那个决定一般。

此女天生便是奇毒之体,并且,活不过十五``````

不可习武,否则万劫不复,除非``````除非送她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一个人,或许能让她重生。

看似无情的抛弃,看似残忍的剥夺,其实``````只是为了挽救。

挽救他此生最在意的人

缓缓睁眼,桑千雪皱了皱眉头,随即擦掉脸颊上的泪痕,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轻声道,“爹,你是在说你``````”

摇头,桑寒云不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随即缓缓道,“不是我,是其他人。”

“其他人”皱眉,桑千雪旋即心中一紧,难道是他

像是看进她心中一般,桑寒云收回搂住她的手,宽厚的手掌温柔的落在她的肩上,“清晨时,有人独自去了那个凭空冒出又莫名死去的陌红珠坟前。”

他去陌红珠坟前

一瞬,桑千雪更是楞住了。

难道他真的``````真的当做她已经死了

“他,去做什么”轻轻开口,她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变得有些低哑,似是有着止不住的悲痛一般。

听闻她的话,眸中立时闪过一抹异样,桑寒云看了看低垂下眼睑的她,缓缓道,“既然那么想知道,为何不亲自去看看。”

“看看。”轻声低喃,桑千雪不自觉的重复着他的话。

她,真的该去看看吗

“如果我猜得没错,他现在应该还没离开。”轻声说着话,桑寒云终是收回了搭在她肩上的手,缓缓转过身去。

“如若我是他,我也会这样做。”要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可以用的方式有很多,有的事情看起来或许会叫人失望,可个中原因与目的却只有做出选择的人才知道。昨日,他亲耳听到那个男人对着空坟说了那么多,自是将一些事情弄得清楚,只是``````那个向来孤傲的小丫头不懂罢了

闻及此话,桑千雪不由得皱紧眉头,片刻后才轻声道,“我知道了,谢谢爹。”

“恩。”点头,桑寒云紧了紧掩在衣袖中的手,声音极轻,“爹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想做什么便去做,不要等将来后悔。”

“好。”略有哽咽,桑千雪终是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字来。

连爹也说,莫要做后悔的事,那她还有什么借口可以用来躲避

咬咬牙,她终是做了最后的决定。

无论是好是坏,无论之后会是怎样,她都要去看一看,即便心死,也要弄个清楚明白。

转头,看着已然走出房间的桑寒云,她随即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铜镜前走去。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已然换上一身白色罗裙的她缓缓打开了房门,那张绝美的脸也没有丝毫的掩饰,她以后都不想再换上别人的脸,只做她桑千雪自己。挑眉,看了看这有些陌生的别院,那明媚的双眸扫过院中开得正艳的各色花朵,目光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盎然生机。

好似,在对她暗示着什么一般。

暗暗咬牙,她随即理了理衣衫,将那挂在腰间的盘龙坠藏进裙衫中,而后踏着步子走出院门,朝着南城那片墓地奔去。

日头渐渐西移,南城郊外那座偌大的新坟前,一袭白衣的男子静立在那里,久久不曾离去。

静静的站在那宽大的石碑前,看着上边刚刚刻好的碑文,他的目光渐进深邃,看不见底。一身素白衣衫,将他有些苍白的脸衬得更无血色,看似憔悴不少。

旁人只知道,他借着贵妃惨死之事将萧意腾一网打尽,彻底瓦解了那与之对抗多年的势力。也皆以为他此时该是春风得意之时,哪还记得他还有个刚刚入土的废弃王妃。可是,只有身边的人才知道,他心中并无半点喜悦。

林子飞已经派人四处寻找了一天一夜,却没有半点消息,她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寻找的线索。

犹记得,在天牢之时,她曾说过要等他出去,叫他切忌保护好自己。

他将她的话句句记在心中,并且一一做到。

他完整的走出天牢,冤屈也得以洗刷,可等他的人却已然不知去向``````

半晌的沉默,直到一阵轻风吹起,将石碑前那些未烧掉的冥钱吹散开来,飘飘扬扬落在他肩头,他才终于回了神。紧盯着那碑文,他缓缓牵动唇角,低沉的嗓音带着近乎哀求的伤痛,“千雪,你真的不回来吗”

你说过,你会等我,但是你食言了。

所以,我改变了主意,你不等我,那么就由我来等你。

或许,你觉得是我不够认真,不够真诚,并不相信你,其实不是``````

我只是,不习惯

我还不习惯彻底敞开心扉去接受一个人,我不习惯将过去所有的孤独一夜间换为相濡以沫。我以为即便我不说,你也能知道我的心思,可我好像是错了。

原谅我,并不懂要怎样去爱一个人。

但是,我会努力去学,去改变,我也会一直等,等你回来的那一天。

轻抬起手,他那修长的手指缓缓滑过碑面,指腹所到之处,余温便为几个大字染上一层昏暗的晕,像是要将那刺眼的几个大字染开抹掉一般。目光随着手指的移动渐渐变得涣散,那微微扬起的眼角已然落下几滴清泪,一声几不可闻的抽泣响起,“如若,你真的留下我一个人,我会心痛而死,你``````可舍得你对我,可还有一丝的眷念”

轻风缓缓拂过,将那滴落至腮边的泪水吹落在地,一滴又一滴,在碑前渐渐绽放,好似欲要盛开的花朵一般。而他的身后,那道白色身影也渐渐靠近,一个熟悉的声音随之响起,“眷念吗尚且还有几分,所以我回来了”

...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们回家 这声音,这般熟悉

不由得叫那坟前的人浑身一怔,慌忙收回了手,在脸颊上胡乱一擦,随即挺直了身子。想要转身,他却忽的有些心慌,生怕这一切只是幻想,只待他一转身便会消失。

身后,桑千雪看着他紧张得有些僵硬的身体,看见他慌忙抬起手臂擦泪,想起他刚才说的话,心中蓦地一暖。终是缓缓开口,她再一次说道,“怎么若是不欢迎,那我便走好了”

话虽如此,她却没有半点想要离开的意思,直直的站在与他五步开外的地方,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或许,在感情面前,她的那些骄傲,那些曾经筑起的心防,都可以暂时放下。只要他的感情没有变,其余的便不是能够阻碍他们的借口。

爹说得很对,千万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所以,她决定重新回来,面对她一直以来都惧怕的感情。

终是听得清楚,他那蹙拢的眉心得以舒展,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却又在下一瞬彻底舒展,缓缓转过了身去。

仅仅几步的距离,可却叫他莫名生出距离感,眼前的这张脸``````

怎么会是她

那个仅见过一面却救了他的驭蛇女

对面,桑千雪看着有些呆愣的男子,随即牵唇一笑,“萧公子,几日不见,你近来可好”

这一次,她终于抹去了那陌红珠的名字,不再是皇上赐婚的三王妃,而是真正的自己,毫无掩饰的桑千雪。

那样绝美的容颜,那样魅人的笑意,霎时便叫萧景月失了神。

“你是”声音如此熟悉,可他一时间却不敢确定。

是驭蛇女还是``````他的千雪

见他依旧不敢确认,桑千雪随即暗暗咬牙,从腰间抽下那个藏着平安符的盘龙坠。扬起手,拿着那坠子举到了他的眼前,她牵动嘴角缓缓道,“你不认识我,总还记得这个东西”

一瞬,他的思绪便被那摆动的坠子拉走。

那个是他亲手送给她的,他怎会不记得

如此,她真的是他心中挂念的人,是他要找的桑千雪。

直直的看着那玉坠,片刻后,他终是将目光移到了那张美艳动人的小脸上,两片薄唇缓缓勾起,一张一合,他却未能说出半个字,只是那样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一动也不动。

呵呵一笑,桑千雪似是早就料到他会是这般反应,随即将那玉坠重新挂回了腰间。上前两步,她笑看着眼眶已然泛红的萧景月,轻声打趣,“怎么我们萧公子见惯了那张平凡的脸,就不习惯我这风华绝代的模样,都吓傻了或者是,你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我美,所以有些羞愧,不想说话啊”

身下,有些僵硬的脚不自觉的动了动,终是向前挪了半步。嘴角缓缓扬起,他看着眼前笑得极美的女子,有些嘶哑的声音随即响起,“千```雪```”

一声轻唤,顿时叫桑千雪再也无法隐忍,张嘴,她噙着欲要溢出眼眶的泪,轻声应道,“没错,我是桑千雪,那个承诺过要等你的桑千雪。”

他们身旁,那墓碑上姓陌的女子,再也不存在,如今这世上就只有桑千雪。

下一瞬,她已然扑进萧景月张开的怀抱中,将他抱得紧紧的。

真好

又抱到他了,以后她都不想松开。

嗅着那熟悉的幽兰香气,萧景月终是缓缓合上眼睑,几滴眼泪染湿了长长的睫毛,自眼底滑落,滴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冰凉的感觉顿时叫她心中一紧,收拢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她缓缓松开紧咬的牙关,在他耳边轻声道,“萧公子,这次是你的错,所以你要接受本姑娘的惩罚。”

“好。”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立即应下。

无论怎样的惩罚,他都愿意接受。

吸了吸鼻子,桑千雪随即将头一埋,把眼泪全部蹭在了萧景月的衣服上,“罚什么,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再说吧”

“好”依旧是点头,他缓缓抬手,再次将泪痕抹去,“你说什么都可以。”

“嗯,那我就先罚你唯命是从,这个惩罚会一直不停,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这个,既是她的要求,却也是她的承诺,一个与生命一样持久的承诺。

有些动容,他不禁迟疑了片刻,随后柔声道,“好。”唯命是从,或许没有想象的困难,他能做到。

“答应了就不准再食言,否则我定叫你``````叫你``````”一时间,她却不知该说何是好,索性一张嘴,在萧景月肩上用力咬下一口,含糊不清道,“你要是再食言,我就咬死你。”

原本,只是想得到一个承诺,此时却好似在撒娇一般,叫她有些尴尬。

哈哈一笑,萧景月丝毫不顾被她咬住的肩,重重的点头,“我记下了,一定不会了。”

“嗯,那便没什么了。”松口,桑千雪随即也推开了他,看着他的双眼轻声道,“走吧,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

这样一句,叫萧景月心中一暖,立刻答道,“好。”

呵呵一笑,桑千雪赶紧将他转过身去,朗声道,“背我回去吧,我大老远来这里找你,脚都走痛了”有时候,找自己心爱的男人撒撒娇,也不是不行。

没有回答,萧景月只是依言半蹲下,待桑千雪趴在他的背上后才轻声道,“夫君背娘子回去,理所当然,娘子你可要抓稳了,我们这就回去。”

回那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家。那个曾经只装着冷漠与算计的王府,以后也只能容得下温暖,属于他们两人的温暖。

“不。”修长的十指绕过他的脖子,紧紧扣在一起,她将身子的重量全都压在了萧景月身上,牵动嘴角缓缓道,“慢一点。”

走慢一点,让她多感觉一下此刻的温情,也好。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惊艳美貌 渐进傍晚,一道重叠的人影终是从南郊外走回了城内。

站在城门下,萧景月看了看不远处穿梭的人群,而他们也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们两人,好似在看什么新鲜物件似的。

这,倒让他有些不自在了。

稍稍停顿了一下,他侧头看着背上正在偷笑的女子,顿时明白过来,随即道,“原来这才是你叫我背你的目的,怎生一到你面前,我就变得有些迟钝了”

咯咯一笑,桑千雪故意慢吞吞的说道,“是谁刚才说的,夫君背娘子理所当然,既然理所当然那为何怕别人看到啊”说罢,她将脑袋重重的搭在他的肩头,温热的呼吸立刻倾洒开来,落在他的耳垂与脖子上,叫他浑身一怔,搂住她的胳膊也圈得更紧了。

咬牙,片刻后他才一脸认命的模样,无奈道,“好吧,只要娘子没有意见,为夫乐意效劳。”

“哎”一声叹,桑千雪随即松了松紧扣在一起的手,自顾自的说道,“我突然又有些不乐意了,若是真的被你背着回府,我怕以后都不敢出来见人了,你放我下来吧”

听闻她的话,萧景月倏地沉下脸来,不悦道,“难道让我背着就那么让你不自在”

想他堂堂三王爷,虽说街上也没几个人认识他,可总还得顾及一点皇家的颜面,他都不在乎,更不允许她在乎。今天,她是愿意也得这样,不愿意也得这样。

“你就老实在背上趴着。”似是负气一般,脚下也加快了速度,下一瞬他却听桑千雪轻笑着说道,“好啊,夫君大人有令,小女子只能唯命是从,小月子,我们走吧”

小月子

这称呼,不由得叫萧景月眼角一抽,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堂堂天朝王爷,竟被他的娘子这般揶揄,成了宫里的太监,这真是``````

哎谁叫是她,太监亦可认了。

听着她的笑,他随即也牵动唇角,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

傍晚的街头,并不似往常那般清净,路上的行人反倒是增加了不少,为只为那一对羡煞旁人的璧人。

男的,俊美如斯,女的,如花美貌,他们丝毫不顾及旁人的目光,径自说笑着,就这样穿过南城,回到王府。

路边,不少人不禁纷纷议论,“看,那好像是上次在天香楼的那个美貌男子”

“可不是吗他怎么又换了一个女子了”哎亏她上次还说那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非但不嫌弃自己的妻子平凡,还如此照顾。却不想这才短短几日,他立刻又换了一个女子,还是这般的呵护。

男人啊,都没有一个好东西,见了好的就忘记了原来那个。不论是俊美的男子也罢,还是丑陋的莽夫也好,似是都一个样。

“我看,还是现在这个与他比较般配,所说他见色忘义并不好,可是上次那个女子实在是``````”剩下的话无须再说,大家都懂的。

“哎,照你这样说,我们将来也只能嫁个普通人,老老实实过一辈子了”她是多么羡慕那两个女人,不管是不以前那个长相平凡的女子,还是刚才那张惊为天人的美丽容颜,她都羡慕不已。

身旁,一个女子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就做你的白日梦吧,人家都走远了,我们还看什么”

散了,散了吧

随着几声忽浅忽重的叹,那些围在一旁的人终是缓缓散去,唯有街角处还有一道静立许久的白色身影。那双狭长魅人的凤眼,直直的看着已然走远的两人,黝黑的瞳映着他们的欢乐,眼底却渐渐浮起一抹哀伤,久久挥之不去。

直到,晚风拂过,吹起他的衣袂,也吹乱了他的青丝,他才缓缓回神。看了一眼那已然空旷的街头,他不由得牵动嘴角苦笑着,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待日头彻底落下时,他二人才走回了王府,偌大的门前两道白色身影,顿时叫那守在门外的侍卫楞住了

那,那不是王爷吗

他身旁那个女子是``````

刚才那一瞬,他们竟然看到王爷笑了,笑得那般惬意,宛若春风中绽放的花朵一般,美艳不可方物。可是``````

他们的王爷竟然一直在微笑,在对他身旁的女子笑,那笑容如此美丽,快要将他们也感染。

这可真是件百年难遇的诡异之事,比他们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来还要诡异。

可,当他们看清那女子的容颜后,更是惊得怔楞当场,就连两人走到门前,他们也忘记了要行礼。

淡淡扫过门外的几个守卫,萧景月也不恼,随即与桑千雪并排着走进了大门。一进府中,两人顿时叫府内所有人都呆住了。

林子飞与林长青也是一愣,站在书房门外看着王爷与那个陌生的女子并排而近,不由得相对而视,一脸茫然。

片刻,林子飞先回神,赶紧上前恭敬道,“王爷。”

“嗯”点头,萧景月看着错愕的两兄弟,随即暗笑,“你们两人站在这里作何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

身旁,桑千雪更是唯恐不乱,随即面向两人咧嘴一笑,轻声道,“林护卫,听说你照看了一只特别可爱的猫,没想到林护卫还是个如此有爱心的人,竟然对一只小猫也这般保护,将来哪家的姑娘要是嫁给了林护卫,一定会很幸福”

听闻她提及那只猫,林子飞蓦地愣住了,一时也忘记了礼节,抬眼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位姑娘是”

看了一眼眼中含笑的女子,萧景月也不解释,随即轻声道,“叫人将艼兰院收拾一下。”

稍稍一顿,林子飞抬眼看着自己主子的眼神,片刻后只好点头道,“好,属下明白。”

转身,他便朝着后院走去,可心中的疑惑还未能得解。也不知这个美貌女子到底是谁,怎会叫王爷好似转变了性子一般,竟然将王府住过的艼兰院也要给她

微皱眉头走了几步,他本还在疑惑,却一下刻猛然回神,想到了一些可能。回想刚才那个女子的声音与举止,他渐渐咧嘴轻笑,随即一扫先前的疑惑,大步朝着后院奔去。

而此时,一道娇小的身影正朝着西院阁楼跑去,由于跑得太急,手中端着的药碗也险些滑落,撒了一地的药汁。

...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们合作吧 阁楼中,一个身着黄衣的女子正在刺绣,忽的听到门外那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由得皱起眉头。未等她回神,也未见那人进门,针尖却在她分神之际刺入肌肤,直入指甲盖。

眉头蹙起,她随即丢下针,看了看手指上的针孔,眼中掠过一抹怒意,那张极美的脸上也有着几分不悦之色。下一刻,但见素儿端着半碗药慌慌忙忙的进了屋,连门也忘了敲,她只得按住指端将手中的汗巾放下,立刻换了一副楚楚动人的神情,看着慌忙走近里屋的人轻声道,“你怎么了好似身后有人追似的”

喘着气,素儿赶紧要药碗放下,随即走到床边紧张道,“不是有人追,是府中又来了个女人”最最重要的是,那是个绝美的女子,比林姑娘美许多。

“女人什么女人”

“素儿也不知道,只是看到那个女子是王爷亲自带回来的,王爷还吩咐林护卫将艼兰院收拾出来,想是要给那个女人住。”自从听说那个让人讨厌的丑王妃在家中自缢后,她便由衷的为姑娘高兴,如今这府里就只有姑娘一个了,即便将来无霜郡主是要进门做正王妃的,那她们姑娘好歹也能做个侧王妃吧

可如今``````

旁的不说,光是看刚才王爷对那女子的态度,她便觉得自家姑娘是没什么盼头了。

来这王府也有好几年了,她从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做到现在,这还是头一次看见王爷如此在意一个女子的。即便是以前那个王妃,也从没得到过这样的待遇。

更何况,那女子美若天仙一般,饶是她一个女的也看得呆了,倘若是旁的男子,还不得看到移不开眼啊再者,与自家姑娘相比,那女子似是``````似是与王爷更般配。

手指一紧,林宛如不禁暗暗咬牙,一抹杀机从眼底掠过,但却很快隐去,“王爷不是经常领女子回来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以前王府中的女子,哪一个不漂亮,如今还不是全都被打发走,只要那个令人讨厌的女人没了,她便没什么担心的。

“姑娘,这次这个不一样。她真的``````总之素儿就是感觉她与别的女人不一样。”眼见姑娘秀美皱起,她赶紧止住了夸奖那女子的话,只说出她自己的想法。

低头敛眉,林宛如随即幽幽开口,“怎么个不一样”

“素儿也说不好,总之素儿看王爷对那个女人比对以前那个王妃还要好,要不姑娘去看看吧”

埋着头,牵动嘴角冷冷一笑,她也不答话。若是真如素儿所说,那她去了不是自取其辱,这也不是她的性子。来王府一年了,萧景月不就是喜欢她不争不急的模样吗,若她像那些个庸脂俗粉一样,哪还有机会重新回到王府。

一个女人而已,她不能乱了阵脚,更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片刻后,她终是摇头,“不看也罢,王爷要做什么他自有分寸,无需我去多管。”

“哎”一声叹息,素儿既觉得可惜又有些无奈,只得缓缓道,“姑娘这性子就是太温和了,王爷既然留姑娘下来,肯定对姑娘是有好感的,可姑娘很少主动去找王爷,这不是白白便宜了别的女子吗”

“有好感又怎样,以前王爷也带了二十个女人回来,还不是照样给赶了出去。素儿你还小,自然是不懂这些,你看看你跑得这一通,药都差不多洒完了,还不去给我重新端一碗去。”

“诶”极不情愿的应下,素儿只得端着已经冷掉的药转身走出房间,走到房门处,她不由得转头看了看那一脸淡然的女子,轻叹一声,摇着头走出了房门。

桌边,林宛如待她走远,这才缓缓起身,将那绣着鸳鸯的汗巾一把扯下揉成一团,恨恨的扔了出去。可未等她消气,一道火红的身影却无声无息的潜入房中。

弯腰将她扔在地上的汗巾捡起,聂火莲皱眉看着那有些别扭的鸳鸯,随即冷冷一笑,“林姑娘为何如此大的火气”

听闻身后的声音,林宛如猛地一惊,慌忙转过头来。看到来人是聂火莲,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可仅仅片刻,她又一次蹙眉,“你怎么来这里了也不怕被王府的侍卫发现吗”若是被人逮到,她以后都别想在王府立足。

“你放心,我敢来,就不会被人发现。”轻笑一声,她旋即走到桌边坐下,看着略有不满的林宛如缓缓道,“林姑娘心情这般差,就是为了那凭空冒出的女子吧”

心中一惊,林宛如随即转过头看着她,语气极冷,“你知道她是何人”

“自是知道,而且还知根知底。”系出同门,又生在泫渊,她怎会不知道。

“她到底是何人”

微微抬头,见林宛如有些紧张,聂火莲不由得冷笑,“林姑娘怎么对情敌如此紧张,难道你也爱上了那个男人”

“胡说八道。”冷嗤一声,她随即掩去眸底那抹急切之色,缓缓道,“是主子叫你来的吗是否有命令”

“是,也不是。”呵呵一笑,聂火莲随即道,“我这次来是想帮你,帮你把那个女人赶出去。”

“你为何要帮我我又为何要将她赶出去”她这辈子,被一个人指使操控也就罢了,不想再被第二个掌控,尤其是眼前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女人。

“我看得出你喜欢那个男人,而这个女人必定是你的宿敌,之所以帮你,也是因为我与她有着深仇大恨。”恨到,不拿下她的人头不肯罢休。

因为,若是她拿不下桑千雪的人头,便有人会要了她的脑袋。

“你与她深仇大恨”这倒是叫她有些惊讶,却也更忌惮那个刚进府的女人。聂火莲的本事她不是没见过,而能与她有深仇大恨的,其本事定也非同一般。

“这么说,你是想借我的手除去你的敌人”又一个想要利用她的人,不禁叫她心中冷笑连连,“既然不是主子的意思,我为何又要听你的,除去她于我没有什么好处,更何况``````能叫你聂火莲都忌惮的人,我又怎能将她除掉”

“你先别着急回答我,等过几日,我想你会来求我的。”嘴角噙着冷笑,聂火莲随即缓缓起身,“其实,她也没有你想象中的强大,而且还有软肋,只消我将她的身份道出,就算她有通天本事,恐怕也找不到立足之地。”

泫渊的人,哪一个不叫人惧怕,更何况她还是泫渊少主。

不知道,到时那男人知道了她的身份,会作何反应,她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

瞅了一眼似是已经动摇的林宛如,她随即冷笑出声,“你好好考虑考虑吧,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会再来找你。”顿了顿,她随即又道,“对了,想着对付情敌的时候也莫要忘了你主子给你的任务,否则不消那个女人动手,你便会死得很惨。”

她与她,不过都是可怜之人罢了,沦为奴隶一般任人差遣。做对了一百件事也不及做错一件事来得重要,稍有不慎脖子上的头便会不保,这便是她们的命运。

感谢亲们的金牌鲜花和红包,谢谢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就是王妃 夜已深,艼兰院中却依旧热闹,桑千雪与萧景月一同在房中逗弄米豆,而门外却站着一大堆人,全都围在门口想要听听屋内的动静。

小蕙站在最前边,探头看了看屋中两道模糊的身影,再看看身后这几个丫头,随即重重一叹。终是没了耐心,她随即转身,压低声音呵斥道,“你们够了吧,全都回去做事去”

这次,王爷受劫,她们这些下人也跟着入狱,可最后都安全的放了出来,反而是那被一封休书保护起来的王妃,却好端端的没了,这怎能不叫她伤心。

在王府多年,王爷身边的女子她每一个都见识过,偏偏只对那相貌平平的王妃有好感,可``````

犹记得,她即将被人扣住送进牢中之时,王妃还说过不要担心,说过等她挥来,可如今她却再也不会回来。而,她住过的院子,保护过她的男人,都被眼前这个女子占去了。

她的轻声呵斥看似并不管用,几个丫头都不肯离开,可她此时又不敢大声说话,只得大大的瞪着眼,揪住站在前边的两个丫头冷声道,“赶紧回去睡觉,明早还要早起打扫呢”

“小蕙姐,你就让我们再看看吧,那个女子跟王爷真是般配啊”说着话,女子不由得又往前边凑了凑,想要看得更清楚。未等她朝前边凑拢,小蕙随即冷下脸来,不悦道,“你那么想看,不如我帮你把王爷叫出来,让你们看个够”

“啊”忍不住惊呼出声,女子抬眼看着一脸冷漠的小蕙,立即识趣的低下头闭了嘴。几个丫头随即纷纷转身,极不情愿的朝着院门走去。

莫说里边的王爷令她们胆怯,就连小蕙也能叫她们害怕,若是真的惊动了王爷,她们就别想在这王府呆了。

站在屋檐下,小蕙看了看走远的几人,这才收起那张不悦的脸。瞥了瞥屋中的两人,她想要回房,心中那股别扭之劲却怎么也缓不过,索性就这样楞楞的站在那里,看着屋中灯光印出的两道模糊人影,暗暗咬牙。

瞥了瞥屋外那道倔强的身影,桑千雪笑看着萧景月,打趣道,“萧公子,你福气不浅,得了那么可爱一个丫头。”

呵呵一笑,萧景月随即转头看着门外那道影子,缓缓道,“我看,她可不是对我忠心,而是舍不得以前的陌红珠,舍不得你而已。这么说来,倒是我该嫉妒你才是,明明是我的丫头,怎么好端端的就给你弄得服服帖帖的”

白他一眼,桑千雪随即起身,往暖炉里添了点香料,这才缓缓道,“你是否该回你的房间了,难道你打算在这里坐一夜,也叫小蕙在门口守一夜”

听闻她下起了逐客令,萧景月不由得挑起眉头,故作不悦,“你是我娘子,我是你夫君,我为何要回去睡要回去也可以,把你也带去。”

“凭什么你的王妃已经自缢了,我现在是桑千雪,与你没有半点关系”其实,她只是手上的伤尚未痊愈,不想被他发现罢了。

不理会她的话,萧景月径直起身,朝着门外喊道,“小蕙,打热水进来为本王洗漱。”

今晚,他偏要留在这里,“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这一次,他没有提王妃二字,那个虚名他不屑,他也知道她根本不在乎这样的名头。

妻子与王妃,自然是妻子更重要。

他要做她桑千雪的夫君,也要她做他唯一的至爱,唯一的妻子。

门外,小蕙依言走进屋来,却正好听见他们家王爷说出这样肉麻的话,不由得浑身一怔,连要做的事情都忘记了。两手空空站在那里,她看着那个径自倒持着暖炉的女子,有那么一瞬,她还差点误以为是陌红珠回来了。

虽然不是同一张脸,可她那平静淡漠的神色,那微微扬起的嘴角,还是那身无法掩饰的从容淡定,都与陌红珠十分相似。

半晌后,她似是明白了一些什么。

或许,就是这个女人的这份淡定,这样的神色,王爷才会对她动心吧

又或许,王爷对以前的王妃,只是一时的兴趣,见到这样貌美的女子,才真正动了心,那么快就将她带回王府,还允许她住进了艼兰院。

看着一直盯着她发呆的小蕙,桑千雪不由得秀眉一挑,朝萧景月望了一眼后,随即缓缓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此时,她是成心要好好打趣一下这个小丫头。

慌的回神,小蕙这才发现屋中的两个人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随即摇头道,“奴婢没看什么。”

“你打的水呢”开口,萧景月冷声问道。

“呃,奴婢立刻就去。”心中像是有口怨气似的,她连水也没打便走进屋中,还出了那么大的糗,真是丢脸。

看着她转身的背影,桑千雪随即轻笑道,“记得在温水里放些瓣。”这个,是以前陌红珠也叫她做过的事,不知道她听了会作何想法。

盯着她微微一怔的背影,她随即缓缓勾起嘴角,笑得揶揄。

这小丫头,脾气还蛮倔的,真讨人喜欢。

背对着两人,小蕙不禁暗暗咬牙,点头后便大步走出了房间,待她打着热水回屋时,却看见桑千雪正在逗弄米豆,还将米豆抱在了怀中。

蓦地,她只觉得一股怒意猛然腾起,实在是忍无可忍。

嘭的一声将水盆放下,她大步走到桑千雪面前,看似恭敬实则却带着强势的敌意,“这位姑娘,奴婢看您已经累了吧,这只猫还是交给奴婢吧”

见她这般护着米豆,桑千雪随即抿唇一笑,“无妨,我挺喜欢这只猫的。”

“可是``````这只猫脾气不太好,惹急了它会抓人的,奴婢怕它伤到您”说得好听,其实她就是见不惯这个女人霸占别人的男人,住人家的屋子,使唤别人的丫鬟,还要逗弄别人的猫。

身后,萧景月也忍不住牵动嘴角暗暗偷笑,索性让她们两人说去,他倒想看看桑千雪会怎样回答。

“谁说的,我觉得它很乖啊”不理会她的反对,桑千雪随即轻抚怀中的米豆,还轻笑着说道,“米豆,你肯定不会抓娘亲的,是吧喵呜喵呜~~”

猛地听闻娘亲两字,小蕙的脸都绿了,下一瞬,她却突然意识到什么,随即睁大了杏眼看着眼前的女子,“你,你``````你是”

“我是米豆的娘亲啊”呵呵一笑,桑千雪终是抬起了头,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笑道,“如假包换。”

“王,王,王``````王妃”心中大惊,小蕙结巴着说完这句,整个人也僵在了当场。

...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同睡觉吧 认真说来,小蕙是这整个王府中除萧景月以外唯一知道她身份的人,自然也是最为惊讶的人。

都说王妃已经自缢在家中,据说四王爷当日还闯了丞相府,验证过王妃的尸体,怎生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这张脸,与那张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叫人一时难以相信。

好在她还能分辨出王妃的脾气性格,记得王妃笑时嘴角勾起的弧度,不然,打死她也不会相信。

见王爷也并不否认,她终是彻底肯定了。下一瞬,桑千雪便被她一把抱紧,听她几近呜咽道,“王妃,你让小蕙伤心死了,小蕙以为你真的自缢了。”

“傻丫头,像我那么命硬的人,哪那么容易死。”打趣着自己,她也将小蕙抱住,抬眼看着一脸微笑的萧景月,不禁朝他眨眨眼。

看来,这个小丫头是真的挂念她,真的将她放进了心里。

这样的感觉,真好

片刻后,她拍了拍小蕙的后背,温柔道,“别哭了,你要是哭得我受不了,我就叫你的王爷主子把你嫁出去。”

头一次听桑千雪说出如此让人无奈的话,小蕙不禁破涕为笑,“王妃一回来就打趣小蕙,害小蕙白白伤心那么久”

“诶以后可别随便叫我王妃,我也不再是你的王妃,陌红珠已经自缢在家中,你明白吗”

“嗯,小蕙记下了。”这个中原因,不用解释她也能明白。

点点头,桑千雪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随即轻声道,“夜已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略有迟疑,她看了看依旧坐在屋中的王爷,这才缓缓点头,“是。”朝萧景月行礼后,她便大步走出房门,关门之前还忍不住朝里边望了望,生怕刚才的一切都是个梦。

直到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桑千雪才忍不住轻笑出声,“真是个可爱的丫头。”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丫头”故作得意,萧景月随即走到她身旁,一把搂住她的细腰,温柔道,“娘子,斗气的小丫头已经摆平了,我们是不是该就寝了”

“好啊”没有反对,桑千雪随即笑看着他轻声道,“我记得,第一次我们在同一间屋子里就寝的时候,我是挂在凳子上的,要不``````”

一脸揶揄的笑,她故意不说完,随即挑眉看向萧景月,“怎样你要不要试试”

这个主意,真烂

萧景月却也不反驳,“好啊,只要娘子舍得,为夫什么都可以做,这个是我的承诺”

见他那么容易就答应,桑千雪顿觉无聊,索性一把拽着他的手,“看在你还算诚恳的份上,勉强允许你上本姑娘的床但是``````咱们一人一床被子,不得侵犯,否则``````”嘿嘿笑着,她突然勾动了几下无名指,片刻便见小金子探着尖尖的小脑袋从缝隙里溜进屋中,直直的爬到了榻前立起身子。

猛地见它如此迅速的出现,萧景月先是一愣,随后便缓和一笑,“我的娘子,你养猫养蛇,还能养什么”

“养美男”抱着自己的被子,桑千雪利落的爬上了床,“记住,不准侵犯,否则我先拿你养金子,以后再考虑用什么养你。”

“是吗”笑着,走到了床前,萧景月看着那吐着芯子的金色小蛇,本想要伸手去摸摸,却在下一瞬感知到它对他的敌意,随即收回了手。

脱下靴子躺回床上,那条金色的小蛇一直直直的看着他,无奈的深吸一口气,他索性扬手一挥将屋中的灯全都熄灭。屋中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他抱着自己的被子,刚刚翻动了一下身子,立刻听见身旁那吐着芯子的嘶嘶之声,感觉它好像已经爬到枕头边上一般。

向来不怕任何事物的他,却在这一刻被一只小蛇给制服,怪只怪他不敢随便伤害桑千雪养的小东西。

这真是``````欺人太甚

重重的叹了口气,他随即抱紧被子,一脸无辜道,“哎,我也没想做什么,娘子你这招太狠了。”

呵呵一笑,桑千雪索性转过身去,只给他留下一个得意的背影,“以后我都叫小金子守着我,我的床就随便给你睡吧”

真慷慨

可却在床边放那么个冷血的东西

这可叫人如何是好

“哎”再次一叹,他缓缓闭上双眼,心中暗道,一定得抓紧之间将她娶回来,不然会叫他寝食难安的。

“等我的小金子找到它心爱的蛇,生下一堆小金子,以后我就叫它们全都守在这里。”像是故意打趣一般,她刚刚说完这话,却立即暗翻白眼。

想起上次萧景月在她耳边说过的话,她顿时觉得自己莫名的紧张起来。他说,他们也该要生个孩子的,那样他们就是完整的一家了。

径自想着,她的嘴角却忽的上扬,笑得极美。

或许,他们会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若是男的就长得像他,不过却不能有他的邪魅,那样太不讨女孩子喜欢了。如果是个女孩,那就要长得像她一般,以后再遇上一个像他那样的男子,幸福的过完一生。

身后的人像是感觉到她的心思一般,也跟着一声浅笑,“睡吧,明天我们好好去逛逛。”再过两日就是娘亲的忌日了,到时他要带她却别院,让娘亲好生看看。

此生得到如此心爱的女子,娘亲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嗯”轻声应下,她终是缓缓合上眼睛,一夜无话。

夜,静谧极了。屋中仅有两人均匀的呼吸声,而那金色的小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仅留下安然沉睡的两人。后院中,偶尔还有几声低语,但很快便被这黑夜的寂静盖过,消失无踪。

直至,几个时辰后,暖阳从东边缓缓升起,这偌大的王府才有了点生气。

后台一直登不上,rp太差了哎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唯我所爱 几声清脆的鸟叫将屋中的两人唤醒,缓缓睁眼,桑千雪看到的便是萧景月那张放大的俊颜。

轻呼一声,她随即伸手推开他,扁嘴道,“你大清早的,吓我作何”

抿唇轻笑,萧景月旋即为她拢了拢被子,轻声道,“我这张脸从来只会叫人神魂颠倒,却不想竟然吓到了娘子,如此为夫只好向娘子赔罪了”

见他这般好说话,桑千雪不禁微微皱起眉头。从昨天她回来,一直到现在,他脸上的笑颜一直未曾退去,甚至在下人面前也不吝展颜,让她有些难以适应。

“萧公子,你不笑便可以倾城倾国,你若是逮住谁都笑得如此欢快,那我岂不是要凭空多出许多情敌来”

“哈哈”听她这样一说,萧景月不由得笑得更欢了,“那样也不错,至少不会叫你觉得无聊,也可让你知道你夫君我是多么吸引人。”

其实,他并不是不喜欢笑,只是自小便有许多事叫他很难再展露笑颜。而几年前,就是因为烈武侯救过他命之后,他对他们父女俩回以感激一笑,从此以后便粘上了烈无霜这个固执的女子。

命犯桃花,说的恐怕就是他这样的人,单是一个烈无霜就叫他头疼,他可不想沾惹更多。

打趣过后,他径直掀开自己的被子翻身下床,轻声道,“等会儿我去叫小蕙进来伺候梳洗,吃过早饭我们便出门去。”

“你不上朝吗”虽说朝廷动荡已然解决,可皇上的身体确实很难支撑,他也该去朝堂上看看才是。

摇头,萧景月一边慢吞吞穿着衣服,一边解释,“这几日我都不用去。”

“好吧”既然无需上朝,那四处去玩玩也无妨。说罢,她也翻身起来,赤足下了床,径直朝着铜镜走去。

只穿一身中衣,她坐在梳妆镜前整理着那一头青丝,却未注意到萧景月的神情。站在床边,萧景月怔怔的看着铜镜中的女子,已然走了神。此时的她,素面散发,衣裙未理,静静的坐在那里梳头,俨然一副小女人姿态。两人这般自然的相处,就好似感情极好的夫妻,能够坦然面对一切,没有任何的遮掩。

这样,便是他一直期待的生活,也是母妃多年前期待已久的生活。

如果可以,他希望以后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永远是她,能看到他睡颜的女子也只有她一个。

这种平淡却又能填满心底的幸福,他真的很喜欢。

直直的看着径直梳着头发的桑千雪,他忍不住勾唇一笑,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后才抬脚走到铜镜前,“我来帮你挽个发髻吧”

“你你会吗”有些怀疑,桑千雪抬头看着眉眼含笑的他,顿时心生戒备,“你不会把我的头发弄得惨不忍睹吧”

挑眉,萧景月也不反驳,只是从她手中拿过梳子,轻声道,“会与不会,试试便知道了。”这辈子,他从未给哪个女人梳过发髻,哪怕是母妃都没有过。

会不会

他也不知道,还得试试才能确定

“好吧本姑娘暂且相信你一次。”答应下来,桑千雪索性转身正对铜镜,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你梳吧”

见她竟然闭上了眼睛,萧景月更是忍不住一笑,旋即伸手轻轻梳理着她的头发,温柔至极。手中动作未停半分,他却一直在回忆着自己见过的那些发髻,选一个最合适桑千雪的为她梳上。

那镶着红宝石的牛角梳在她那头柔顺的青丝中穿梭,桑千雪只感觉他的力道不轻也不重,他的步骤也没有丝毫的差错,看样子,该是经常为人梳发髻。想到此处,她不由得微微皱眉,也不由自主的睁开了眼。

此时,萧景月挑了一只碧玉流云簪,轻轻为她插上,这才抿唇一笑,收回了手。

“怎样为夫的手艺娘子可还满意”笑看着铜镜中的人,他轻声说着话。

镜中,那张绝美的容颜上好似有两分惊讶,还有三分不满,这不由得叫他有些疑惑。

难道这样也不行

他看那些女人也是这么梳的,而且还没他梳的好看

直直的看着铜镜中那漂亮的流云髻,桑千雪不由暗叹,这样的发髻比她依然梳的那些更适合她。没有过多令她讨厌的发誓,没有繁复沉重的感觉,甚至没有拖泥带水的发尾,与她那身气质正好相符。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了解她了

片刻后,她才扁嘴,“你这手艺定是在许多女人头上学来的吧”以前这府中有二十个女人,她心中就有些不满。

呵听闻这句,萧景月顿时明白她为何不满。

原来,是为这个,那他可是冤大了,“娘子明鉴,以你夫君如此孤傲的人,怎会随意为旁人梳头,这绝对是第一次你``````若是太满意了,那为夫拆了便是”

“你敢”暗暗咬牙,桑千雪顿觉无奈,“好吧,暂且再相信你一回。”

“诶”朗声应下,他不由得扬起了嘴角,“小蕙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我唤她进来吧”转身,他朝着房门处走去,却低头看着那白皙的指尖。

一股好闻的幽兰香气在指尖萦绕,那是从她发丝上沾染而来的,轻轻摩挲着指腹,他不由得勾唇一笑,可还未走到门口,却听闻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匆忙跑来的是素儿,她在门口遇见了等着伺候的小蕙,随即惊慌道,“小蕙姐姐,王爷在里边吗”

“何事如此惊慌”这个时候王爷和王妃恐怕刚刚起来,她真不该来打扰。

“姑娘她生病了,我是来请王爷去瞧瞧的。”睡了一觉,待她醒来的时候,姑娘已经浑身发热,人也有些糊涂了,这可把她极坏了

“病了,那就找大夫啊”那个女子时常生病,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这次不同啊,姑娘病得太严重了,浑身发烫说着胡话,素儿担心姑娘出什么事,这才来找王爷的。姑娘最近经常生病,总是不见好,还是叫王爷去看看吧”

...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送她回去 林宛如进府这些日子,似是没有一天不生病的。她天生体弱,这点萧景月也很清楚,所以特意请了医术高明的大夫亲自为她诊治,她也从不多说什么。

可这次,她的丫头却一大早跑到这里来,想是真的病得太严重了。

门内,桑千雪秀眉微蹙,薄唇轻启,“什么姑娘这府中还有女子”一路走来,没见着半个女人,她也听爹说萧景月似是已经送走了那些女人,怎么又多出个什么姑娘

站在门前,萧景月未开房门,眉头却也皱起。片刻后,他才缓缓道,“是的,她在狱中重病,如今留在阁楼养病,只待病养好我就将她送走。”

昨日,他竟忘了这事,也未向桑千雪说明,这才叫她疑惑

听他解释过,桑千雪随即轻咳两声,故作不满,“萧公子好福气啊,金屋藏娇,真是羡煞旁人”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萧景月随即抿起唇角,转身看着她,却在下一瞬听她轻笑道,“既然人家病重,你好歹也得去看看啊”

对此,他好似有些不悦,“我又不是大夫,我去了也无用”说罢,他径直打开门,朝着门外走去。

门外两人见他出来,慌忙上前行礼,素儿一脸着急之色,眼眶微红,慌忙解释道,“王爷,您去看看姑娘吧,她现在病得很重”

“病重,为何不请大夫”看着她的满是担忧的神色,他俊脸一沉,冷冷道。

“请了,大夫还没来,可是奴婢见姑娘的病真的很严重,生怕``````生怕她熬了多久”都怪她,没事干嘛要将那个女人的事情告诉姑娘,姑娘往日里嘴上都说不在意,心里肯定很难受,这下加重了病情,都是她惹的祸。

想起那个每次病痛都是咬牙硬撑的女子,他旋即轻叹一声,还未开口却听桑千雪在身后缓缓道,“是什么症状说来听听”

抬脚从屋中走出,她看着那个快要急哭的小丫头,索性走到了她身前。小蕙见她出来,慌忙上前行礼,而素儿却直直看呆了,忘记了回答。

伸手,戳了戳素儿的腰,小蕙小声提醒道,“姑娘问你话呢”

“啊”终是回神,素儿慌忙的收回打量的眼神,一时忘记了怎么回答。下一瞬,她却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份,眼中顿时掠过几分厌恶,随即低下头去,根本不作答。

相视一眼,桑千雪随即牵动嘴角冷冷一笑,“你不答,那么那个女子的病肯定也重不到哪里去。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来打扰王爷,真是不知礼数的东西”

“谁说的,姑娘她真的病得很重,都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慌的抬头,看见眼前女子眼中的揶揄,她更为恼怒,一时连礼数也忘记了,大声的说着话。

小蕙站在一旁,不禁皱起眉头,沉声道,“素儿,你可看清了你在和谁说话,我看你也跟你家姑娘一样烧坏了脑袋吧”

“呃,素儿一时着急,忘记了礼数,还请王爷恕罪”赶紧跪下,素儿面向萧景月慌忙解释着,就差没有磕头求饶,而桑千雪却继续问道,“那她有什么症状”

咬咬牙,她埋着头,虽然极不情愿,可还是轻声道,“浑身发烫,手脚却冰凉,嘴唇发白,人也迷迷糊糊的。”

冷冷一笑,桑千雪看着她低垂的脑袋,也不再多问,随即转身进了屋子。片刻后,她拿着一个翠绿色小瓷瓶走了出来,将瓶子递到素儿眼前轻声道,“拿去,先服两粒,立刻见效,以后早晚各服一粒,她那点病也该好彻底了”

若不是看在萧景月的份上,她的药断不会随便给人。

有些怔楞,素儿没想到她竟然会进去为姑娘找药,而且还说出如此大话姑娘的病已不是一日两日了,一直这样反反复复,那大夫医术如此高明也不怎么凑效,只是好了又病病了再治,可她却说三日就能好彻底,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而且,她给的药,能吃吗

犹豫着,她只是仰起头看着眼前的女子和她手中的药,并未去接,随即又听见小蕙不满的声音,“姑娘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发什么愣呢”

“可是``````”该死,要是早知道王爷根本不理会姑娘,早知道这个女人会假惺惺送药,她才不来这一趟,搞得如今进退两难。

缓缓伸手,她终是将桑千雪的药收下,谢谢两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小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瞪着她冷哼一声,“你快去给林姑娘服药吧,不要耽搁了。”

“可是``````”可是,王爷就不肯过去看看吗

姑娘之所以回来,就是对王爷有情而已,这点她一个小丫头都看出来了,难道王爷会不知道吗

暗暗咬牙,她索性豁了出去,抬眼看着萧景月轻声道,“奴婢求王爷去看看姑娘吧,姑娘真的很想王爷去看看她”

其实,许多事情她真的不懂。

倘若眼前这男子的心根本不在她家姑娘身上,就是她跪下求他,他也未必会动摇半分。

萧景月是什么样的人,她更看不透,只觉得姑娘如此喜欢他,他多少也该做出点回应才是。

可惜,她错了

垂下眼睑,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萧景月缓缓道,“将药拿去给她服下,待她好些了,本王便安排人送她回江南,到时你若是愿意跟着她去,本王也不勉强。”

若是她没有惹出半点乱子,若是她确实是个本分的人,他便也会送她离开,保她安全。

可,倘若不是``````

他也不会留半分情面

跪在地上,素儿顿时惊住了,身子也变得僵硬,脑袋中更是一片空白

刚才,王爷竟然说要将姑娘送走那姑娘岂不是``````

心中顿时恐慌,她赶紧就地磕头,“王爷恕罪啊,是素儿多嘴多舌,这一切都不管姑娘的事,求王爷不要将姑娘送走,求王爷开恩,这真是不是姑娘的意思,王爷我``````”

未等她说完,萧景月随即冷声道,“赶紧下去吧,这个时候大夫也该来了,好好照顾她。”说罢,他便不再理会那跪在地上的女子,转身拉着桑千雪的手朝着房中走去。

“小蕙,伺候梳洗。”背对着小蕙,他轻声吩咐着。

“是。”点头,小蕙看着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的小丫头,不由得摇头轻叹。端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她赶紧跟进屋中,伺候两位主子,也不再理会那不知趣的丫头。

半个时辰后,两人没带一个随从,径直从艼兰院的偏门出了王府,朝着大街走去。

...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真巧啊 阁楼里屋中,已然恢复了宁静,大夫已经离去,林宛如也清醒过来,就连素儿也忙着熬药去了。

宽大的床榻上,脸色略显苍白的女子缓缓起身,倚靠在床边。那青葱一般的手指渐渐收拢,掌中却握着一个小瓷瓶,翠绿的瓷瓶被那淡雅的锦被衬得越发的精致,可釉色的光却叫那女子觉得十分刺眼。

原本,以为他至少会来看她一眼。却不想``````

手中这瓶药是那个女人给的,她也检查过了,确实是治病的良药,可是,她不稀罕。

许久的隐忍,一直的坚持,永远的退让,得到的却是他的一句毫无感情的话。

等她病好便要送她回江南

哼她不走,谁也别想送走她,更何况她根本就不是江南人,回那里作何

看来,聂火莲果真说对了,那个不知名的女人真的是她的死敌,有她在一日,他的视线恐怕永远也不会落在她身上即便走了一个陌红珠,他也不会注意到她。

如是想着,她那勾人的凤眼中闪过一抹杀气,手指倏地收拢,手中的瓷瓶也应声而裂,琥珀色的药丸滚落在床上,四处都是。恨恨的看着那些滚动的药丸,她缓缓拿起一片碎裂的瓷片,在手指上轻轻一滑,鲜红的血顿时从伤口中冒出,沿着那纤细的手指滴落在锦被上。

看着那刺眼的红,她听着渐渐靠近的脚步声,随即牵动嘴角冷冷一笑,也恢复了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软软的倒在了床中。

屋外,素儿端着热药汁走进房中,轻唤了一声姑娘,却未听见回答,顿时紧张的奔进屋中。

“姑娘,你怎么不说话,害得素儿担心死了。”放下药碗,她随即走到床边欲将女子扶起,这才看见那碎裂的瓷瓶和散落的药丸,还有锦被上的点点猩红,顿时惊呼道,“姑娘,你这是作何啊”

托着女子从床上坐起,她慌忙拿出手绢包住她手上的伤口,心疼道,“好端端的,为何作践自己啊,不就是一个女人吗,等无霜郡主康复后,她定会帮你出这口气的。以前那丞相的女儿都无法在王府中立足,更别说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姑娘你别往心里去啊”

被她一阵轻摇,林宛如随即睁开了眼,两滴清泪也缓缓滴下,没有说话,她只是牵动嘴角苦笑着,看着一脸担忧的丫头,动也不动。

哇的一声,素儿已经哭出了声来,随即一把将她抱住,用那几近呜咽的声音安慰着。而她肩头的女子,却在此时冷笑连连,心中暗道,即便不找聂火莲帮忙,她也要会会那被众人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美貌女子。

喧闹的集市上,两道白色身影并排而行,桑千雪左右看看,手臂却不动声色的伸出,将萧景月的胳膊挽住。而两人的嘴角,几乎同时扬起,笑得惬意。

萧景月紧了紧胳膊,将她的小手包在温暖的地方,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扩散,直至让周围的人都失了神,他才恍然发觉。

转眼看了看一脸坏笑的桑千雪,他顿时敛去笑意,轻声道,“这里人那么多,也没什么好逛的,不如我们去郊外走走吧”

“不”摇头,桑千雪笑得更得意,索性拉着他走到一处卖小玩意儿的小摊前,指着那个漂亮的风车柔声道,“相公,我要这个。”

顿时,半条街的人都被她的笑勾走了魂,就连小摊贩也怔楞当场,半晌后才结巴道,“哪,哪个”

“喏,那个”指着那个最漂亮的风车,桑千雪随即摇了摇萧景月的胳膊,“相公,你不付钱吗”

她的男人,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窥视,自然也要叫旁人都知道。

相视一笑,萧景月顿时明白了她的意图,随即无奈轻叹,从腰间摸出一块碎银子递了过去,“把那个拿下来。”

头一次在这种小摊买东西,更是头一次买那么幼稚的东西,他才破天荒的揣了银子出门,因为``````因为不想要林子飞跟着他们两人。

小摊贩看着他掌中那银子,顿时眼前一亮,点头笑道,“好,好,好,马上给两位拿下来。”递过风车,他赶紧接过那银子,谄媚一笑,“两位生得真是美啊,都快要叫我们看花眼了,夫人与公子真是绝配,天生一对地设一双啊”

“多谢。”虽然,这夸奖毫无水准,不过却叫她小得意,接过风车后她随即拽着萧景月的手转身就走,压根不提找钱的事。身后,小贩笑得更为开心,一个破风车换一块碎银子,这生意真是太值了。

两人走在路上,桑千雪嘟着嘴用力吹了吹风车,那财色的风车顿时转动起来。风车上几条短短的彩带也随即飘舞,伴着丝丝清风,叫人十分喜欢。她呵呵一笑,随即轻声道,“谢谢,相公。”最后这两个字,她咬得极响。

看着她此时的模样,萧景月再一次轻笑出声,“娘子不必如此客气,你若是喜欢,待会儿我买一车回去。”

此话一出,未等桑千雪回答,周围却响起一阵抽气声。下一瞬,但见周边的小贩全都回了神,一个个朝着他们展露笑颜,吆喝声也顿时响起。

“夫人,来看看我的胭脂香粉吧,很香很漂亮的,一定最适合您了”

“夫人,过来看看我这手镯吧,漂亮极了,这翠绿的颜色与夫人头上的发簪极为相配,夫人带上它一定更漂亮”

“瞧你说的这什么话啊,夫人那么漂亮,哪还需要你们那些个东西,夫人过来尝尝我的手艺吧,我包的饺子在整个京城都是大有名气的,一定叫夫人吃过后齿颊留香,念念不忘。”

“吃什么饺子,夫人来看看我绣的罗帕吧,每一条都很漂亮的,您就是要一车我也有,而且保证每条都是精品。”

“``````”

``````

霎时,整个集市都热闹起来,不单那些小摊贩,就连出门买东西的人也停下了脚步,朝着两人望去。

所有的人都在招呼他们买东西,可``````

这里的东西,也没什么用得着的,更何况现在这样的情形,他们哪还有心情再逛

桑千雪转过头看着萧景月,不由得笑出了声,随即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看,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得好,不然他们等会儿就要把我们拦在这里了。”

“嗯”点头,萧景月一副正经模样,心中却早已笑开来。他伸手拉住了桑千雪的手,旋即转身,来着来的路大步走去,两人也不再理会身后那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慌忙的离开了这集市。

走出喧闹的街道,两人终是停下脚步,一道温和的声音却自身后响起,“三哥,你这是要去哪里”

吆喝一下,小诺的小小娇妻要造反已经完结,有兴趣的亲可以去看看,朱缺的伪嫁皇妃要出逃也不错,嘿嘿这个是个邪恶的小广告啊,亲爱滴们让偶继续邪恶吧

...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新的妻子 倘若,有人见到萧景月在街上如此亲热的拉着一个女子的手,或许不算什么。可是,这一幕要是落在了皇家人眼里,可就是令人惊悚的消息了。

当初,烈无霜厚着脸皮跟在他身后走了半条街,也没见他肯停下来拉她一把,如今却见他拉着一个陌生女子的手如此亲热,这怎能不叫身后的两人惊讶。

转身,看着身后跟来的两人,萧景月亦是有些异讶,“你们怎么也来这里闲逛了”

一袭白衣的萧云岩与紫衣的萧宸,纷纷将视线落在了那个背对着他们的女子身上,萧宸更是微皱眉头,轻声道,“三哥,这位姑娘是”

略微一顿,萧景月看了看似是不愿意转身的桑千雪,正要开口说明她的身份,却闻桑千雪轻声道,“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啊”

两声轻呼异口同声响起,就连冷着脸的萧宸也是一愣,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眼,难以置信。

陌丞相的女儿不是刚刚自缢没几天吗这未过门的妻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听闻他们的惊呼声,桑千雪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即转过身来,看着两人莞尔一笑,“五王爷,七王爷,真巧啊”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谁”

呵呵一笑,桑千雪旋即抬头看着他,那狭长的凤眼中流转着迷人的光,“这位看起来年轻英俊,精神虽有些不振,可眉眼间那股威严是无法掩饰的,定然就是七王爷了”

“至于这位温文尔雅貌美如斯的公子,定是五王爷没错”

猛地触及这双美丽的眸子,萧云岩与萧宸均是一愣,听闻她的话后,更是有些不可思议。美貌的女子他们见过不少,可是像眼前这张绝美的容颜,却让他们也楞住了。

那明媚动人的双眼,那张张合合的薄唇,那动人心魄的笑,无不让他们怔楞。

难怪,三哥竟然会拉着她的手走过大街,放眼这天朝,恐怕也只有这女子如此的容貌才能与三哥相提并论了。

萧云岩先回了神,看着眼前的女子轻声问道,“不知这位``````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她说她是三哥未过门的妻子,却不知名不知姓,一时叫他有些为难,不知该唤何是好。

“不用那么客气,你以后叫我三嫂便是。”似是铁了心要打趣他们的,桑千雪也不掩饰,萧景月更是不阻止。

她肯在他们面前说得如此直白,这倒是叫他有些受宠若惊,却也十分开心。未过门的妻子,迟早也是他的妻子,唤三嫂是理所当然的。

“呃”略有犹豫,萧云岩转头看了看萧景月,见他只是轻笑着看着那女子,并不反驳,心中顿时也明了,随即浅浅一笑,“我明白了。”

“那敢问这位三嫂,家是何处,家中还有什么人”回了神,萧宸随即抬眼看着这美貌的女子,似是有些不满。如此不懂礼数的女子他以前只见过一个,便是那陌丞相的女儿陌红珠,在他心中,也只有那个女子才有资格做三哥的妻子,而眼前这个女子,除了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外,似是找不出能比过陌红珠的优点。

以前的陌红珠,虽然同样不懂礼数,但可爱有佳,不似眼前这位目中无人,也不知检点,竟然叫他们直呼她三嫂便可。也不知,三哥到底是作何想法,结发妻子为他自缢在家中,这才短短几日,他怎么那么快就忘记了她,重新找了别人。

这,一点也不像他的脾性。

“七王爷像是在查问一般,倒叫我有些反感了,本来我也打算好好自我介绍一下,可如今听闻七王爷这些话,我偏又不想说了。”

“你``````”有些气急,他随即瞪了一眼跟前的女子,别过头去不与她计较。

“三哥,你们这是要去哪里”萧云岩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待他看清她眼中揶揄的笑,这才挥去了心中那丝不满之意,轻声问道。

“随便逛逛。”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兄弟几个去天香楼小聚一番”难得在宫外相遇,如今又多了那么个有趣的女子,倒是叫他有了些兴趣

“天香楼,那个号称京城第一楼的地方,酒不好喝,菜也不怎样,你们好歹也是皇子,怎么喜欢那个地方”其实,只是因为叶璟还在天香楼,她可不想自己凑上去撞上。

“好大的口气,父皇当年还去过天香楼,亲口夸赞那里的好酒,你却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你觉得当今皇上也是没喝过好酒的土包子”也不知为何,这女子总是能让他动气,若是不奚落她几句,他心里怎会舒坦。

“我可没说皇上是土包子,这话是你说的,儿子说老子是土包子,七王爷你让我大开眼界了”

“你``````你就不怕本王治你的罪”气恼的看着她,本想吓唬吓唬,却不想萧景月下一瞬却将她揽至身后保护起来,看着他冷冷道,“七弟,你大可一试,到时候我一定会尽力保护她不被你治罪的。”

“三哥,你``````”没想到向来沉稳的三哥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一时也愣住了。

勾唇一笑,萧景月随即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七弟,一家人说的玩笑话,你又何必介意。”轻笑着看着有些无奈的萧宸,随即嘴角上扬,缓缓道,“她是内人,是我的妻子,若是谁敢对她不利,我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呵”站在一旁,萧云岩亦是笑出了声,“三哥的话我们已经明白了,走吧,我们这次就听凭三嫂带路,带我们去个有好酒好菜的地方。”

“这个简单,就在前边左转鸿运楼,他家的脆皮鸭京城一绝。”

“好,就听三嫂的,我们就去鸿运楼。”依言应下,萧云岩随即转身,见萧宸还是有些不爽,只得拍拍他的肩膀,将他拽走,“走吧,七弟。”

身后,桑千雪忍不住偷笑,看了看身旁一脸宠溺的男子,旋即清了清嗓子,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看在萧公子今日护妻有功的份上,今儿这顿就让本姑娘来请吧”说罢,她将那漂亮的风车插在了路旁的树枝上,拽着萧景月也大步朝着鸿运楼走去。

街角处,两道人影闪出,其中一人待他们走远后才大步走到树枝旁。冷眼瞪着那已经走远的背影,他随即伸手欲将那风车扯下,用力试过几次后,他才不甘的放弃。

“走吧,这女子不简单,一只风车竹签就能入木三分,这样的武功已不是常人能所及,我们得赶紧去告诉主子。”没想到,那个看起来美艳动人的女子,竟还是个屈指可数的高手,这恐怕要叫主子担心了。

...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小露身手 在这集市街尾,鸿运楼以一道脆皮鸭吸引来诸多的客人,生意还算兴隆。不大不小酒楼,有十数张大桌与六个雅间,店内摆设看着也还雅致。萧宸大步踏进店里,随意打量一眼,也不再多说什么。

桌边,店小二见着一下子进来那么几个俊美的客人,顿时笑开了花,慌忙迎上前去,“几位客官,里边请。”

“还有雅间吗”

“有,有,有,客官请跟小的到楼上去。”打着哈哈,精瘦的店小二不禁抬眼偷瞄他们,这么俊的几个人,好似是第一次来这里,以前他可都没见过。

点头,萧云岩与萧宸先上了楼,萧景月与桑千雪跟在后边,桑千雪抬眼看了看一直沉着脸的萧宸,不由轻笑着在他耳边低声道,“其实,我发现你家七弟满可爱的,他这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可比其他的人要好多了。”

“呵,七弟一直都是这样,这也是为何我能与他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原因。”只可惜,最后他的母亲却是死在自己眼前。

至于她临死前说的那些疯话,他不想再去追究。

人死,亦不能复生,若是一直刨根问底,又有何意义。

若当年害死母妃的真的是她,那``````他就当是报她当年的养育之恩,他也永远不会将那日的事情说出去。

呵呵一笑,桑千雪不由得轻声打趣,“是啊,你这样的怪性子,能找个和睦相处的人真的很难。”

“你不就是一个吗”挑眉,萧景月打趣着,抬眼却看到迎面端着酒壶走来的另一个店小二。

眼见他脚步似是有些不稳,他随即皱眉,不自觉的将桑千雪护在身后,下一瞬,却闻那小二惊呼一声,终是从楼上扑了下来。

倏地上前,萧景月身形一闪,速度快如鬼魅,赶在他压下来之前一把将他接住,顺势将他推到了一旁。这厢,他手中的酒壶酒杯和托盘已经飞了出去,朝着楼下掉去。

随着几声轻呼,桑千雪随即欺身上前,长臂一伸便接住了那个托盘。蹬着月白玲珑靴的双脚在栏杆上借力一跃,她整个人也飞出半个身子,伸出拿着托盘的手上下翻飞,很快便将那酒壶和酒杯稳稳的借住。身后,萧景月见她竟然飞出楼梯,心中不由得一紧。毫不犹豫的上前,他一把将她的腰搂住,拉回了安全的地方。

待两人稳落在楼梯上,那托盘却在桑千雪的指尖上缓缓转动,发出刷刷之声,这明显就是具有很深内力之人才能做到的事。转头,她对有些异讶的男子甜甜一笑,说了句谢谢,随即将手一伸,那托盘从她指尖滑过,平稳的落在了那已然惊呆的店小二身前。

这样一番折腾,酒壶中的酒竟然一滴也没洒出来,酒杯也未磕坏半点,怎能不叫那店小二惊讶。

楼上,萧云岩与萧宸均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纷纷朝着那女子看去。盯着那展露笑颜的女子,萧宸不禁沉声开口,“她竟然会武功,而且身手如此不凡”

“可是,三哥好似还不知道。”不然,他怎会慌忙的去接住她。

“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她又是怎样与三哥认识的”若是平常人家的姑娘,怎会有如此高深莫测的武功,看样子她也不是京城人士,否则以她这张绝美的容颜,早就荣冠京城,岂有他们不知之礼

见楼下两人已经走上楼来,萧云岩随即淡然一笑,转身走过萧宸身旁,轻声道,“走吧,我相信三哥。”

经过刚才那一番动静,掌柜和店小二都吓得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赶紧跟着他们走进了雅间,谁知几人才刚刚坐下,却听外边传来几声熟悉的低吼,立刻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

今日,真是个格外热闹的日子。

桑千雪听见那熟悉的声音,随即牵动嘴角冷冷一笑,特意往萧景月的身旁靠近一些,低声道,“萧公子,你的故人来了。”

“无妨。”今日之事,他定会说个清楚。

“是,我也觉得无妨,等下你就别多事,这是我们女人的事情,就让我自己解决吧”以前,她还需要顾忌身份,加上不了解烈无霜的性子,自然凡事都要忍耐三分,如今却不同了。

听闻此话,桌上的其余两人不由一惊,萧宸更是轻声道,“好大的胆子,她好歹也是郡主,你有什么资格``````”未等他说完,桑千雪却倏地站起,打断了他的话。

欺身上前,她勾起唇角邪魅一笑,叫那一直对她不满的萧宸也楞住了。

这笑,怎生与三哥的如此相像

这样的笑意,竟叫他有些惊慌,有些戒备。

不再说话,他只是抬眼看着桑千雪,但闻她一字一句道,“你说的这话却也不错,不过,这身份可是弄错了。”从来都只有她桑千雪对别人说这样的话,放眼整个江湖,还没有人敢问她有什么资格,因为那些试图这样问的人,全都下了地狱。

咔咔

一瞬,她手中的那双长筷竟然断裂为两段,但见她素手一挥,四节筷子全数飞了出去,咚咚几声后,那筷子径直穿过了房门透出半截,叫那已然站在门外的小二和烈无霜都没了声音。

片刻的沉默,随后便闻屋外之人一哼怒喝,“好大的胆子,本郡主倒要看看是个怎样货色”

“郡,郡,郡主”一声惊呼,那小二险些晕死过去。

这个女人竟然是郡主,可他刚才还要赶她出去,还说了不中听的话,那他不是``````死定了

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就在烈无霜踏进房中的一刻,一个斟满酒的杯子便朝她飞了过去。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但见她倏地扬起鞭子,啪啦一声挥去,可却没有击中那酒杯。

杯子就好似长了眼睛一般,从她眼前晃过后又回到了桑千雪的手中,杯中的酒也未洒出半分。她正在惊讶之时,却闻桑千雪站在桌边懒散道,“哎,本来打算请郡主喝杯酒消消气,如今可见郡主的火气已经无法扑灭,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仰头,她将那杯酒喝尽,随即一把将酒杯扣在了桌上,笑看着那满脸怒意的女子,“是什么事情让郡主这般生气,竟然当着如此多的人做起的泼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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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也很爱你 怒目相视,当烈无霜触及那双毫无波澜的凤目,竟有片刻的怔楞。

这个女人怎能生得如此漂亮,叫她也要嫉妒几分,难怪刚才王府中的丫头会如此夸奖她不过,光有一张好看的脸蛋恐怕也没有多大用处。

陌红珠那个女人死了,她与萧景月之间便再没有隔阂,这个不知名的女人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只要她先去求皇上便好。

牵动嘴角冷冷一笑,她看着这屋中的几人,旋即收起了鞭子,“本郡主可不屑做什么泼妇,只是刚才在门口险些遭人暗算,想进来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睛的东西。”

“若是没长眼睛,那筷子就不会在离郡主太阳穴半寸的地方停下,你说是吧”

“你``````这么说,你刚才是有意谋害本郡主”眼底的怒意仍是难以掩去,烈无霜暗暗咬牙,看着这个在她眼前张牙舞爪的女子,眼前似乎又闪过那张平凡的脸。

为何,她会觉得这女子与那陌红珠是同一种人。

“郡主在门外,我又怎能知道是谁,不过是为了吓唬吓唬不懂规矩的东西罢了,谁知这打扰人雅兴的东西竟然是郡主你”

“你``````”暗暗咬牙,烈无霜气极,握紧手中的鞭子想要上前理论却碍于屋中的其余几人,只得忍下。

身后,萧云岩见较劲的两人,再看看一脸兴致的萧宸,只得轻声道,“大家又不是外人,何须在此动气,无霜既然来了就坐下来一起喝酒吧。”

“谁跟她不是外人。”怒瞪一眼,她随即将视线落在了一直未曾说话的萧景月身上,下一瞬,却听萧景月轻声开口道,“无霜,你怎生变得这般粗鲁了”

“我```我只是被这个女人气到了”

“这个女人”抬眼,他微微皱眉,“这个女人是将来的三王妃,你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什么”

“需要我再说一遍吗”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的掩饰,直视着一脸惊讶的烈无霜,认真道,“无霜以后该唤她为三皇嫂,千万别失了礼节。”

被他认定的女子,他便再不会给别人奚落她的半点机会。

“景月哥哥,你说什么她要做三王妃”那,她呢

她等候了那么久,她暗暗喜欢了那么久的男人,一次又一次要娶的女人都不是她。

上一次,是皇上赐婚,特意支开了她叫他娶了陌楚书的女儿。可这一次,却是他亲口所说,说要娶别的女人。

即便那个讨厌人的女人已经不在了,他依旧不愿意娶她难道他真的看不出她老早就开始喜欢他了吗难道他真的看不见她对他的情意

紧握拳头,她恨恨的咬牙,看着眼前的男子,声音也变得极沉,“景月哥哥,你真的要娶这个女人”

“我何时与你开过这样的玩笑”他的爱,从来不允许任何人怀疑。

“景月哥哥,你可知道无霜的心一直都在你身上从你走进我家的那一刻,无霜便开始喜欢你了,这几年,无霜的心意从未改变过,难道景月哥哥你看不出来吗”此时,她已经顾不得屋中还有其余的人,只想让萧景月明白她的心意。

一次又一次的输掉自己的感情,一次又一次的见到自己喜欢的男子维护旁的女人,她不甘心,很不甘心。

此话一出,就连萧宸也愣住了。他没想到烈无霜竟然会如此坦白的说出自己的感情,竟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对三哥表白。如此,她会更尴尬,更伤心的

因为,他知道三哥的脾气,一旦他认定的东西,谁也改变不了

更何况,他也知道三哥从未喜欢过她,之所以愿意好言相对,仅是因为烈武侯当年的救命之恩而已

身旁,桑千雪看着那双眼泛红的女子,再看看身边微皱眉头的萧景月,心中不由得冷笑这女子倒是够坦白,敢爱敢恨还敢说,不似旁的那些扭捏的女子。

可惜,她的感情错付他人,爱上一个并不喜欢她的人,这便是莫大的悲哀

一如两年前,她看见站在爹身旁的那个女子时,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只是,她选择的是远离伤痛,而烈无霜则是如此固执,不惜毁去她往常的倨傲姿态,低声下气祈求着他人的爱。

片刻的沉默,屋中的人都未曾说话,直到一声浅不可闻的叹息响起,萧景月才缓缓道,“你应该知道我的性子,我喜欢的人绝不放弃,不喜欢的人,多说亦是无益。烈武侯当初将你托付给我,我一定会尽力保护你,但绝没有男女之情。从前是这样,现在亦是没有丝毫的改变。”

转头,他看着那静静站在一旁的女子,柔声道,“她才是我心中所爱,也是我要娶的人,我会倾其毕生之力去爱去守护,直至生命的尽头”

哪怕,他真的只能活到冬日,也定要将她小心呵护,陪她走至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两声浅浅的抽气声响起,伴随着两道异讶无比的目光,萧景月缓步上前,站在桑千雪身旁,随即转头看着烈无霜轻声道,“无霜,我感谢你当日不惜一切相救之恩,倘若他日你有难,我萧景月也义不容辞,可我与你,永远都只是情同兄妹,再不会有旁的感情。”

“景月哥哥,你为何如此心狠,我喜欢你那么久,你为何连一点施舍的爱都不肯给我这个女人哪里比我好,你告诉我,我一定改的”再也顾不得什么,眼中掉下两行的清泪,她的声音已几近呜咽,近乎乞求的说着话。

缓缓垂下眼帘,萧景月不再去看,“我的爱,是唯一,再也分不出半丝多余的给旁的人。”

这一生,他爱一个就足够了,他也找不出再值得他去爱的女子。他就是如此执拗,一旦认定就不再改变,一如母妃当年一般,即便知道进宫后会有更多的无奈与忧伤,依旧义无反顾的踏进那道宫门,为的只是她曾经爱过的男人。

母妃说过,此生不能得到她那个完整的唯一的爱人,能够为他生儿育女也是极为幸福的事,至少她的儿子是属于她的,是她与他唯一的牵连。

有此一件,便已足矣。

而他,也断不会叫桑千雪步上母妃的后尘,定不会叫她有半点的伤痛,不将自己的爱分给别人。她做他的唯一,在他心中也只有她,再不会有旁的人。

桌旁,其余两人纷纷直视着眼前的男子,心中也为之所动。此时,他们眼中的三哥,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也比任何时候都坚定。而桑千雪,则是低垂下头,陷入沉思,修长的手指也不经意的握紧,死死的捏着腰间那块坠子,不发一言。

片刻的沉默,烈无霜站在众人对面,终是冷冷出声,“那我,今天就杀了她”倏地冷笑,她扬手一挥鞭子,下一瞬便听那狠戾的鞭声响起,鞭尾带着急风,直直飞向桑千雪的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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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你等着 在鞭尾扫过之时,萧景月欲要伸手去挡,桑千雪却倏地曲指点了他腰际的软麻穴,随即将他推到一旁的凳子上。谁也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下一刻,她却已扣住了那灵动如蛇尾一般的鞭子,紧紧的拽在了手里。

在这不大的雅间内,两人肆无忌惮的出手,下手毫不留情。鞭子被抓住,烈无霜索性松开了它,空手朝着桑千雪挥来,一身黄色锦衫的她在行动上明显占了便宜,没有缚手缚脚的罗裙,她也毫无顾忌,反倒是桑千雪在不断后退,看似不济一般。

皱眉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萧景月想要说话却也无法,只得用眼神示意萧宸将他们分开,可桑千雪却冷声道,“谁也不要插手,否则别怪我拳脚无眼。”

“没错,我今天非要杀了这个狐媚子不可,谁敢拦着,本郡主一样不放过”

“哼”冷冷一笑,桑千雪轻松的避开她的招式,退到了左边角落处,看着烈无霜极为不屑道,“就凭你,还不够资格”

能杀她的人,屈指可数,但绝不是眼前这个女人。

在烈无霜欺身上前之时,她突然纵身一跃,将身体悬挂在半空,一掌挥向烈无霜面门。强劲的掌风带着丝丝杀气袭向她,叫她心惊不已忙于后退,而桑千雪却并不给她半点机会,足尖在墙上轻轻一点,身形已然翻过她的头顶,未等烈无霜站稳脚步,她那修长的手指已经掐在了那白皙的脖子上,让她不敢再动分毫。

如此一招,便将盛怒下的烈无霜牢牢制服,如此明眼人一看便可分高下。萧宸看着那一脸泰然的白衣女子,心中暗惊,随即轻声道,“不可伤了郡主。”

“我对她没兴趣,不过我也不在乎她是不是什么郡主”不屑一笑,她随即看着一脸怒意的烈无霜,沉声道,“你很在乎那个名分你很像做王妃”

“哼我只在乎我心爱的男子”

“好啊,那我让给你,你去做三王妃可好”嘴角扬起,她轻声说着话,却叫屋中其余人都惊住了。桌旁,萧景月紧皱眉头,放在桌下的手也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额间青筋浮起,看似极为恼怒。

她竟然如此轻松的将那王妃之位拱手相让,好似一点也不在乎一般,一直平静坐在一旁的萧云岩也十分不解,皱起眉头。

“你什么意思”似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答应,烈无霜也是满脸疑惑,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我说,你要王妃的位子,我让你给便可,不就是一个虚名吗在爱情面前,这个王妃的头衔如此渺小,我根本不在乎,我只知道他的心中有我便可以了,至于别的``````”转头,她看着桌边不能动作的男子,倏地展露温和笑颜,眉眼弯弯好不迷人,“那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你``````”霎时明白了她的意思,烈无霜又气又恼,咬牙道,“你就不怕本郡主治你死罪你就不怕我一定会抢走他,叫他心中再也没有你”

“呵”无所谓的笑了笑,桑千雪随即转过头来,眉眼间满是不以为意。

“也无妨,即便他有一天真的不要我了,我也不会后悔,我们有一天的相处,也是幸福的哪一日我去了地狱,我依旧揣着属于我的幸福和温暖。因为,我已经把他装进了这里,谁也抢不走”伸出另外一只手,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眼中杀气已然不复,仅有那份与生俱来的沉稳霸气,还有两分柔情。

待她缓缓说罢,这雅间中已然陷入平静,静到只能听见几人的呼吸声。倚靠坐在桌旁,萧景月倏地扬起嘴角,那眉眼间的幸福仅有他才知道有多重要。站在桌旁,萧宸与萧云岩均是一怔,全然忘记了此时烈无霜还在她手中。

没想到,这世间竟然有如此泰然面对感情的女子,难怪``````难怪她可以叫向来冷漠的三哥也动了情。

她说,即便有一日去了地狱,她依旧能揣着幸福和温暖。

她说,与感情相比,名分根本不重要。

她说,只要她心爱的男子心中有他便可以了。

她还说,将心爱之人装进心中,任谁也抢不去。

萧云岩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那张完美的侧脸,有那么一瞬已经完全走了神。她的话,全然在脑海中重复着,好似怎么也挥不去一般。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嫉妒起三哥来,嫉妒他如此完美,却还能得到如此挚爱,老天对他似是太过眷顾。

藏在衣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他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张脸,直到片刻后才收回了目光,一声喟叹。

不知,他这生能否也遇见一个叫他永远装进心中的女子

短短几句,却也叫烈无霜无言以对,下一瞬,桑千雪已松开了手退到一旁。不去看她愤怒却也有些羞愧的脸,她径自冷声道,“但是,如若不是他抛弃了我,我便会守在他身边,绝不放手半分。若是有谁觊觎我的男人,我绝不会让她得逞,若是谁敢动他半分毫,我也要叫他加倍奉还,绝不手软。”

忍不住轻吸一口气,烈无霜顿觉在这一瞬,她的呼吸都要滞住了,整个人怔怔的站在原处,不敢再去看那张她深爱过的脸。

半晌的沉默,房中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似是也凝固了一般。红着眼眶的烈无霜终是抬起了头,看着那道与她一般纤细的背影,缓缓道,“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也不能退让半分,我对他的爱绝不会比你少。即便``````即便他心中没有我,可我依旧不会放弃,我会争取会努力,会走进他的心中,直至将你从他心底赶走为止。”

“你等着,我烈无霜绝不会输。”一字一句的说着,她终是咬牙,转身大步离开。

今晚有点事,可能更不了哈,亲爱的们别等了,么么

...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放灯 戌时已至,一轮弯月挂在天边,柔白色的月光笼罩这空旷的南郊护城河,极目望去,仅有那泛着波光的水面,十分宁静。

天色已晚,河堤边上早没了行人,而那被郁郁葱葱的草地围着的小道末端,却有两道白色身影,他们正并排着朝着这空旷的河堤走来。

踏着缓慢的步子,桑千雪一手挽着沉默了一路的萧景月,另一只手时不时伸到脸颊边,拢着那额前被晚风吹得凌乱的碎发。见他终是不说话,也不说去河堤的目的,桑千雪只得再次轻言细语,“萧公子,你带我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何啊”

“``````”依旧是沉默,萧景月不理会她,也不作出任何反应。

“萧公子,你怎么那么小心眼呢,还在为我点你麻穴的事情生气啊”她出手,也是为了不让他为难,毕竟烈武侯救过他的命,他自然不会对烈无霜下手,争夺过后,理亏的始终是他,不如让她自己来处理。

“``````”

“你若是真的那么小气,那我就回去了,不陪你去那劳什子河堤。”扁嘴,她索性放开了萧景月的胳膊,欲要转身离开。抽出的小手刚刚动了动,却被萧景月再一次拉了过去,只听他沉声道,“河堤马上就到了,为何要回去”

“你终于舍得开尊口了啊”这一路,他都沉默着不理她,还摆出一张冷脸,叫她看着十分不爽。

“走吧,过了这小道就到了。”没有多话,萧景月却紧紧拉着她的手,不准她回去。这一次,两人都加快了脚步,待走完这条小道时,一阵清爽的晚风顿时拂来,将那堤边青草的淡淡香味与吹散开去,眼前视线豁然开朗,叫人心情也舒畅不少。

抬眼,当桑千雪触及空地上那一片绚丽的彩色,顿时止住了脚步,怔楞在原处。

原本,这里是空旷的草地,而今却搭上了高高的竹架,数排竹架中间用彩色的绸缎连着,上边挂满了七彩灯笼,好不耀眼。四角的灯沿上,一串串流苏坠随风摆动,将那彩色的光映在水面,摇曳的柔光随着水波变换,与那河面上漂浮着的七彩莲花灯相互映衬着,实在是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半晌的呆愣,桑千雪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些漂亮的河灯,终是缓缓扬起嘴角,露出了会心的笑。

站在身旁,萧景月静静的看着她,直到看见她的笑容,他才轻启薄唇,柔声道,“喜欢吗”此刻,他已全然没了先前的冷漠,眉眼间满是宠溺之色,一瞬不瞬的看着桑千雪,声音极柔。

这个,本不是他擅长之事,这辈子他也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哄女子,只是这一次,他想为她试试。想起在鸿运楼时,她的一举一动,每一句话,他的心都会为之所动。

从鸿运楼离开时,他曾趁着桑千雪落后之势,凑到萧宸身边。

七弟,你讨过女子欢心,有什么方法可以``````可以``````

三哥,你真的变了好多不过,这样的你可爱多了,以前总是摆张臭脸,多难看啊

原本,他对那女子一点好感都没有,可是从那雅间中踏出来,他已然改变了看法。

看着萧景月已然微红的脸,他恶趣味的笑着,只是轻声道,“我有许多好法子,不过这个时候最好又快的只有一个方法,待月起西边时,你带着她去南郊护城河,一切就交给我吧”

“你``````确定,咳咳,好吧”

到此时,他看着这满地的花灯,也是由衷一笑,还是老七有法子。

刚刚点头,桑千雪还未答话,目光却被那河堤边上几排大大的浅黄色灯笼吸引了,“那个是什么”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刚说完,他却见桑千雪已经抬脚大步朝着那排灯笼走去,步伐比先前轻快多了。忍不住轻笑出声,他也随即跟了上去,刚刚走到她身旁,就听见她一声轻呼,“原来是许愿灯”

很小的时候,她见过飘至天边的许愿灯,脱口而出说它是孔明灯,爹立即告诉她这个叫做许愿灯,放灯的人希望这灯将他的愿望带到天上去,让天上的神仙帮他们实现愿望,所以也觉得灯飞得越高愿望便越容易实现。

那盏小小的灯,竟然从远处的镇上飘到了雪山的另一边,被他们见着,那放灯之人定然是许了个很美的愿望,正朝着遥远的天际飘去,或许很快就会实现。

而她,却从未放过这灯,向老天祈求过任何愿望。

这一次,她或许能将一生的愿望都许尽,叫老天也会嫉妒三分。

转头,她笑看着萧景月,终是说出了那句感谢,“萧公子,看见你如此费心费力就为讨好本姑娘,本姑娘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你刚才对本姑娘不理不睬的罪过。”

呵呵一笑,萧景月轻声道,“如此,为夫便谢过娘子的大恩大德。”转头,他看着那些漂亮的许愿灯,嘴角的弧度也不自觉的扩大,轻声道,“我们来放灯吧”

从小篮子中拿出火折子,他递给桑千雪,随即静静的看着她将灯点燃,含笑许愿。这样的动作一次次的重复着,直到这数十盏许愿灯全都飘至了天际,两人才默契的相视一眼,浅笑出声。

收了火折子,桑千雪索性坐在了草地上,轻声道,“这个时候,不如躺下来吧,这时的夜空最美了。”

那一盏盏橘色的灯,在空中随风飘动,为这夜空也染上一层温暖之意。萧景月依言坐下,在她身旁躺下,却没有去欣赏那些飘动着的许愿灯,而是侧着头,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满地的彩灯,将那张白皙的小脸也映得光彩照人,这样近的距离,他都能看清她那排卷翘的睫毛,还有她眼底一直未曾退去的笑意。半晌后,他才轻声问道,“你都许了什么样的愿望”

嗷嗷嗷,偶的米豆丢了,怎么也找不到啊,伤心担心郁闷纠结ing

...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劲敌 也不知,她到底许了怎样的愿望

虽然他对这样的事情向来没有半点兴趣,可许愿的人换成了桑千雪,他心中的好奇心便渐渐扩大,直至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暗暗一笑,桑千雪随即抿起红唇,故作神秘,“我为何要告诉你许的愿说出来便不灵验了”

“不说,便算了”这个结果,他早就料想到了,只不过还是忍不住要问。

又是片刻的沉默,他随即轻轻侧过身子,直直的看着桑千雪,声音极轻,“千雪,你的武功,你的身世,你都从未完整的告诉过我,我突然有些想知道。”

这样的不了解,会叫他有不安的感觉,就好似今日在鸿运楼时,他的心又一次发疼。先是惊讶,而后却是无止尽的感动,因为他才发现,他深爱的女子也是个傻子,和他一样的傻子。

蓦地一愣,桑千雪随即缓缓垂下了眼睑,似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半晌后,她才抿唇一笑,同样转过头看着萧景月,轻声道,“这个问题,我过几天再告诉你,到时候带你见一个人。”若是爹还没有回雪山,她就将萧景月带去,就当做是``````是带男朋友见家长

呵呵

也不知等萧景月知道了她和爹的身份,会不会太过惊讶,她更想看看爹与他站在一起,到底会是何种情况

听完她的回答,萧景月也不再多问,只是轻轻点头道,“好。”

“嗯,不如你先讲一讲你的事吧,我总觉得你心里有事。”

呵呵一笑,萧景月看着她明亮的双眼,也是轻声道,“我的事,我也过几日再告诉你。”过几日,他便带她倒别院去,去见见母妃。

“小气”不以为然,桑千雪刚想转过头去继续看灯,却被萧景月轻声叫住。

“千雪。”

“嗯”抬眼,桑千雪轻声问道,“还有何事”

未得到萧景月的回答,下一瞬她却看见一张突然放大的俊颜,顿时心中一紧,条件反射一般后退了半分。见她往后退,萧景月目露不满,索性又往前挪了挪,将薄唇凑到了她的唇边,低声道,“不准再退。”

“嗯”一瞬的怔楞,桑千雪却立即反应过来,随即开口道,“为何要听你的,我```唔,唔唔”

一声略带挣扎的呢喃响起,近在咫尺的萧景月则是抿唇偷笑,眉眼间满是得意之色。

不听话,就该受到惩罚,至于这惩罚嘛``````自然是他说了算

伸手锢住她挣扎的脑袋,萧景月故意忽视她眼中的不满,薄唇带着几分霸道将她的红唇贴得紧紧的,享受着她那带着几分惊讶的甜美。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幽兰香气,他的手肘随即一个用力,直接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唔啊

身体被压住,桑千雪心中不由得一紧,慌忙的想要推开他,下一瞬,他却趁着她张嘴轻呼之时强势的侵占她的唇齿,与那和她的心一样紧张的丁香小舌纠缠着。

“闭上眼睛。”除了亲吻,他没有任何不老实的动作,只是有些含糊不清的吩咐着。

凤目一瞪,桑千雪想要反抗,可眼皮却好似受不了他那魅惑的嗓音蛊惑一般,竟然缓慢的合上。

虽然,还有那么一丝不情愿,可她依旧闭上了双眼。

可,一声温柔的笑随即响起,萧景月不再霸占她的红唇,而是在她额间轻轻一吻,随后她便感觉发髻上似是多了样东西。

缓缓睁眼,她看到的却是萧景月宠溺的笑,他也随之起身,顺势将她从地上搂入怀中,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皱眉,桑千雪随即伸手,从发髻上拔下那只在月色下泛着水润光泽的玉簪,动作却顿时一滞,“这个``````”

“好好带着,这个是为夫送你的定情信物,与那坠子一样的重要,若是丢了``````若是你将它弄丢了,为夫就继续送,送到你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它为止。”

“你``````”看着这只水光流转的玉簪,桑千雪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只精雕细琢的玉簪,一看便是细心挑选精心打制的,足以说明送簪之人的心意。

原来,他叫她闭眼,只是想要换个方式送这只簪子。

片刻的呆愣,桑千雪竟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即轻声道,“好吧,看在你如此费尽心机就是为了送本姑娘这只簪子,我就勉强收下了,并且一定小心保管,不会将它弄丢的。”

“这个自然。”扬起唇角,他也是温和一笑,“这个不单是定情信物,还是聘礼,作为我将来娶你过门的证物,你要是不收好,到时候我就去娶了别人,叫你哭也来不及。”

“聘礼”有些错愕,桑千雪抬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双眼,直到在他眼中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她才忍不住牵唇一笑,“好,本姑娘见你一番诚意,也不嫌弃你的聘礼如此寒酸,也勉为其难收下吧。不过``````”

眼眸一转,她随即欺身上前,在萧景月脸颊上印上一吻,轻笑道,“这个也是我的定情信物,在你没娶我进门之前,不准洗脸”

``````

霎时,萧景月顿觉自己的脸已经比堪比锅底。

不如``````明日就去告知父皇,将她娶回去,以免夜长梦多还不能洗脸。

“哈哈”看着他愣住的模样,桑千雪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本打算再打趣两句,她抬眼却见头顶正缓缓飘落下一片树叶。

那形状,如此熟悉,不由得叫她心中一惊。

眼中掠过一抹凌厉之色,她随即将手不动声色伸到背后,五指霎时张开,将那片隐藏着骇人杀气的树叶紧紧的抓在了掌中。

...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许背叛 掌心一疼,她已感觉到那片树叶穿过手掌,却在最后一刻被她捏碎成灰,尽数掉落地面。面色有些不自然,她随即捏紧手掌,暗吸一口凉气,轻声道,“灯都已经飞远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吧这河边风太大了,我觉得有些冷。”

后背已有冷汗冒出,她却故作平静,将那只手藏在了身后,暗暗运劲试图将那伤口隐去。

那样强势的内力,那样的手段,应该不是聂火莲能够办到的。如此,她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暗暗咬牙,她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四周的变化,心中却早已无法平静。如若真的是他,那``````

想起那日聂火莲带来的信中所写的内容,她心中蓦地紧张起来,再也无法泰若自然。

不明所以,萧景月看了看天边飘走的许愿灯,随即点头,“好吧”

“嗯”点头,桑千雪与他一起起身,一个面带微笑,一个却佯装镇定全神戒备,仿佛这布满彩灯的河堤就是炼狱的入口一般,生怕随时会有修罗鬼魅袭来。

两人并排而走,萧景月这才发觉她的脸色似是有些苍白,随即伸手握住她的手,还未开口问话却发现她的掌心已然汗湿,顿时心中一紧,“你怎么了”

“我``````”稍有犹豫,桑千雪看着他立即沉下的眉头,随即掩面一笑,“本姑娘刚才紧张了一下,出点冷汗而已。”说罢,她赶紧抽回手,佯装打着哈欠,转身朝着回去的路走去,“走吧,再不走我都要睡着了。”

此举,在旁人看来,无疑是有些害羞的模样,竟将萧景月也蒙过去了。见她如此着急离开,萧景月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刚才拉过他的手,随即自嘲一笑,想来是自己太过紧张了,此时她一直在身旁,怎会有什么事

张嘴,他扬声道,“娘子,你等等我啊”

“懒得理你,自己跟上来吧”皱眉,桑千雪稍稍放慢了脚步,紧握着拳头,掌心的汗也未曾减少半分。此刻,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然后找出聂火莲将事情弄个明白。

渐渐远离那明亮的河堤,两人并排而行朝着王府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有说亦有笑,那修长的身影也缓缓隐在了月色中,直至消失。而此时,河堤的对面却走出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在河对岸那明亮的彩灯照耀下,那身流光墨紫的锦袍衬得来人愈发的神采奕奕,而那张绝世的容颜上却有着隐忍的怒意,琥珀色的眸底中杀气久久不去。紧紧的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他终是捏了捏掌中的那片树叶,但闻一阵沙沙之声,那片翠绿的叶子竟然瞬间烧为灰烬,细到连粉末都几乎看不见。

扬手,他任由晚风将掌中的的余灰尽数吹走,随即轻启薄唇冷冷道,“我的孩子,难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我的掌心”

哼她的想法似是越发的幼稚了,全然不似刚刚踏进泫渊时那般的冷漠,莫不是因为那个男子

那么,他就要亲手将他毁掉,叫她生不如死``````

他这辈子,活了数百年,何时不是睥睨天下,何人不被他尽数握在掌中向来,只有他操纵别人,决不允许谁忤逆他,背叛他,可那个孩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耐性,叫他那原本平静如死水一般的心再次复苏,却也叫他每每怒不可遏。

他传她武功,授她幻术,可她却学得不情不愿,若是她知道这是那个她最亲之人一手安排的,她恐怕早就将泫渊给翻了过来。他要将尊主之位传给她,她更是不愿意,甚至不惜与他撕破脸皮大打出手,为只为逃出泫渊得到自由。

浩瀚泫渊,诸多教众,长生不老,万人敬仰她都不要。而今,她却为了一个男子甘愿变得如此普通,甘愿做个被感情玩弄的傻子,这怎能不叫他怒火中烧。

他一手调教的人,必须只为他所用,更不许对任何人有感情。

绝对,不允许

倏地一阵冷风过,将他高挽的青丝吹起,那原本平静的河面却突然燃起了大火,那些花灯顷刻间便烧为灰烬,一个也不曾留下。但见他抬眼,看着那些飘远的许愿灯,眼中凌厉闪过,天边竟无故起了火,火乘风势将一盏盏灯全都烧落,悉数掉下。而空中,竟然有一排用灰烬堆砌的小字,那竟是桑千雪刚才所许的愿望。

看着那排字,他极美的容颜随即勾起一抹冷笑,只闻他冷冷道,“你的愿望,永远都不能实现了,而我将重新为你安排命运,绝不允许你再偏离我给出的人生轨迹。”

转身,他头也不回大步离去,根本不曾见他出手,河对岸的那些悬挂在竹竿上的彩灯也全都无故燃起了大火,火光比先前的灯光还要刺眼,一瞬即过。仅仅片刻,这经人特意布置的河堤全数毁尽,只留下几许烧过的痕迹与一丝焦味,久久不去。

翌日。

桑千雪起了个大早,却发现萧景月根本不在房中,也不知是几时离去的。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她不禁皱起眉头,随即从被子下伸出昨晚被伤过的右手,看着那表面已然恢复正常的手,暗暗咬牙。掌心依旧有些疼痛,她随即回忆起昨晚的事情,眉头也渐进皱紧。

听闻门外渐渐走近的脚步声,她随即揉了揉发疼的掌心,赶紧舒展眉头,努力挤出几丝笑意来。掀开被子下了床,下一瞬就听见小蕙轻柔的声音,“姑娘,你起了没”

“起来了,你进来吧”自顾自的穿着衣服,等她系好腰带走出里屋,小蕙已经将一切准备好。洗漱过后,她走到铜镜前坐下,小蕙拿起牛角梳正欲为她梳理长发,这才发现她的脸色似是有些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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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剁碎喂狗 眉头立时皱起,小蕙停下梳头的手,担心的问道,“王妃,你怎么了没睡好吗”

摇头,桑千雪轻声道,“怎么会,我每日睡觉起来脸色都是这样的。”看着镜子中那张略有焦虑的脸,她努力想要笑一笑,却发现嘴角有些僵硬,只得找个理由掩饰。

没看出什么端倪,小蕙随即想到先前王妃是另外一张脸,她倒是没注意什么,而今换了这张脸,她也没伺候过几回,自然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只是关心的说道,“如果王妃要是没睡好,就多睡一会儿吧,王爷已经上朝去了,至少还有半个时辰才会回府的。”在外人面前,她都是叫姑娘的,只有两人单独在一起时她才会叫王妃,以免落人口实。

“王爷何时走的”理了理思绪,她暗暗一叹,昨晚竟然能睡得那么沉,看来她的警惕心真是下降了。

“一大早就走了,林大哥和林二哥一同去的,听说``````听说今日皇上要处置四王爷。”那件事情,也该有个了解了吧,不然恐怕许多人都难以安心。

“哦”不以为然的应着,桑千雪随即低下了头,脑海中自然浮现出那张同样魅惑人心的脸。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句话,送给那个一心妄想皇位甚至不惜弑君杀兄的男人,恐怕再合适不过了。

“王妃,小蕙心中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小心翼翼的梳着头,小蕙轻声问道。

浅浅一笑,桑千雪随即抬眼看着铜镜中那个小丫头,柔声说道,“你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我记得我刚进王府那会儿,你可神气得很,对我这个王妃都是爱理不理的。”

“嘿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蕙赶紧解释着,“那时候小蕙见王爷对王妃没有好感,王妃又是陌丞相的女儿,自然``````自然不是很喜欢。王妃没进王府之前,小蕙一直以为最后做王妃的会是无霜郡主呢,可惜``````”

说到这里,她突然打住,这才想起自己说错了话,随即赶紧低头道歉,“小蕙不是那个意思,王妃千万别``````”

“好了,我又没怪你。”桑千雪赶紧打断她的话,轻声说道,“梳头吧,等会儿我还要出门。”

“王妃要去哪里需要我跟着吗”

“不用了,随便走走。”笑着说罢,她便看见了小惠微微撅起的嘴,随即缓缓道,“你在家里帮我照看好米豆就是了,我很快就回来的。”

“小惠知道了。”听桑千雪这样说,她也再无多话,随即细心的为她梳着发髻,然后将那只碧玉流光的簪子插入发髻中,柔声道,“发髻梳好了,我去给王妃准备早膳。”

“不必了。”起身,桑千雪理了理衣服,随即转头看着她轻声道,“我立刻就出门去,王爷要是回来问起我,你就说我很快回来。”

“可是``````”很快回来,这样的话她可不敢禀报给王爷,顿了顿,她轻声道,“不如我给王妃安排一辆马车吧,这样出门也方便一些。”

“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呵呵一笑,桑千雪抬手拍了拍她的肩,随后便转身大步走出屋外。

没有走正门,她独自绕到艼兰院的后门走出了王府,朝着东城别院走去。

天色尚早,路上行人也不多,桑千雪只穿了一身普通的月白色长裙,迈着沉稳的步子,径直朝着爹住的别院走去。原本,她还打算趁着爹在京城之时,将她的身份和唯一的亲人介绍给萧景月,如今,她却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若是,爹知道她走出雪山去了泫渊,还学了那么多诡异的东西,不知他会作何反应。此时她只希望,爹早些回雪山去,哪怕以后再也不来京城,也比现在的情况要好。

走到那别院门前,她看了看紧闭的大门,本想要上前敲门,却在抬手的那一刻止住了。转眼看着那一人多高的院墙,她索性一咬牙,提气一纵翻进了院中。

空荡荡的别院,看起来倒是清雅别致,可却没什么人气,桑千雪在院中找了一圈,连桑寒云的半点影子都没见到,眉头也不自觉的皱起。

难道,他已经回了雪山莫不是又一次不辞而别

站在厢房门前,她不由得转身看了看那曾经住过的房间,心中生出两分失落之意。半晌后,她终是一声轻叹,轻声自语,“走了,其实也好,省得我还要想一个没有破绽的理由。”

这一趟,扑了个空,她也只好先回王府,以后再做打算。离开时,她没有再翻院墙,而是朝着大门大方的走去。出了别院,她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萧景月大约也该下朝了,随即抬脚便朝着王府的方向回去。谁知,才转过巷子,她却察觉到身后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

这里是东城边上,人户不多,而这座别院周围都没有府邸,难怪这些人敢在大白天明目张胆的跟踪。这些人找到这里,也不知是因为爹还是因为她,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桑千雪也不揭穿,只是反而放慢了脚步,在这空无一人的小道上慢慢走着。

若是为了她,定然是往日结下的那些仇家,如果是因为爹,那八成都是一些江湖人士,她也只能见机行事。缓慢的走着,她勾动唇角径自冷笑,听这些人的气息与步伐,都是些三脚猫,也不知是谁那么不长眼找了这么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

行走片刻,后边跟踪的数人似是沉不住气了,有几人竟然抽出了兵器,加快速度朝着她靠近。听着那有些急促的气息与脚步声,桑千雪随即倏地转身,看着那数十个完全暴露的跟踪者,牵动嘴角冷冷一笑,“不知几位为何要跟着我不放”

似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发现,而且还如此大胆不怕他们,为首那一脸猥琐的男子不禁为之一怔,片刻后才回神过来凶神恶煞道,“你是三王府的人,你说我们跟着你作何”

听闻他竟然一开口就说出三王府,还一副针对三王府的意思,桑千雪不禁皱起眉头。不等她开口,却听那男子大喊道,“兄弟们,别让这个女人跑了,给我剁碎了喂狗去。”

...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处置 未等桑千雪开口,数十个男人纷纷扬起手中的兵器朝着她冲过来。

稳稳的站在原处,桑千雪没有半分的慌乱,狭长的凤眼冷冷一扫,看着那些人手中的劣质兵器,不由得冷笑出声。要想拿她的肉喂狗,那简直比登天还难,就算她自己割下一块肉也没有哪条狗敢上前来吃。

看着那几道冲过来的身影,但见她眸光一冷,右手倏地扬起,谁也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为首那人手中的大刀已经落在了她的手中。

众人皆是一惊,动作也随之一滞,全都举着刀剑楞在那里,下一瞬,却见她手中的大刀带着破风之声挥来,众人顿时吓得连抱头鼠窜都忘记了。

噼里啪啦一阵响后,地上掉落的满是断裂的刀剑,除了桑千雪手上那把刀尚且完整,其余的全都被砍成了两截。霎时,几声惊呼响起,不少人纷纷将手中的兵器扔掉,转身就想走。

老天,他们到底遇到个怎样厉害的主竟然有这样的本事,看来这次他们是踢到铁板了

“你,你这该死的女人,你等着,我们一定会来取你狗命的。”有些哆嗦,站在前边那猥琐男子一边骂着却在一边后退,后边的几人见他亦是如此,随即慌忙的想要逃走。

想起他们先前提过王府之事,桑千雪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杀气,正欲上前却看见远远的走来几个老人,正朝着这边巷子走来,她只得暗暗咬牙,扬手将那把破刀丢到了隐秘的地方,随即手腕一抖,将一枚银针飞向那名跑远的猥琐男子身上,准确无误直入他的百会穴,针身全部入体,叫他连拔都别想拔出来。

看着走近的几个老人,她随手理了理衣服便转身离开,只留下这一地狼籍,待她走远之时,远处墙角处才走出一道瘦小的身影。看着桑千雪走远的背影,她那藏于斗篷下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剪水双瞳中浮现出丝丝怒意。看了片刻,她终于暗暗咬牙,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很快,这条偏静的小路又归于平静,仅有角落中还藏有些残刀断剑。而此时,金銮殿上却异常宁静,文武大臣们全都屏住呼吸,埋头不语,等待着皇上对四王爷的裁决。

站在龙椅旁边,一脸严肃的柳公公将那道圣旨缓缓念完。他每念一句,下边的人心中便揪紧一分,不少人面露难色,纷纷皱起眉头。看来,皇上是起了必杀之心,那些与四王爷一同参与谋反之人,不论官职大小一律格杀勿论,如今仅留下四王爷,却也是凶多吉少。

待柳公公念完,高坐龙椅上的中年男子才开口缓缓道,“不知,各位爱卿对朕做出的决定可有何异议”

殿下,萧景月等人均是沉默,而其余的百官则赶紧低头,高声喊道,“皇上英明,臣等并无异议。”

“嗯。那就按朕说的办,朕有些乏了,若是没事就退朝吧”收回那如有些凌厉的目光,中年男子缓缓抬手,示意退朝,而殿下的众人却不由得楞了。

不是``````

不是要给四王爷定罪吗怎么就这样散了

难道难道皇上想放过四王爷

站在前排,陌楚书微微抬眼看了看前边几位不动声色的王爷,再看看身旁纷纷皱眉的同僚,眼中闪过一抹明了之意,随即也低下头去不再多说。身后,张辽广与周边的几个人不禁面面相觑,只听得他压低声音道,“皇上不是说处置四王爷吗,怎么就下朝了”

“嘘,你小声点,要是被皇上听见可要惹怒龙颜的。”

“就是,皇上摆明了是不想治四王爷的罪,他们好歹是父子,我们就不要多说了。”

“这``````哎”一声叹,张辽广不禁轻轻摇头,不再多嘴。

说到头来,终究是父子情深,皇上一向都很仁慈,又怎能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罢了,看来皇上已经拿定主意了,他们多说也无益,散就散了吧

众人纷纷跪下行礼,待柳公公宣罢,皇上也已离开,他们才缓缓起身相互道别后也转身出了大殿。陌楚书缓慢的起身,与周边几人一一道别后,却并不急着走,殿中很快便安静下来,仅剩下萧景月三人与他还未离开。

转身,他面向几个王爷恭敬道,“几位王爷,老臣有礼了。”

“陌丞相怎么还不回去”稍稍点头当做回礼,萧宸随即挑眉轻声问道。

“老臣见几位王爷都在这里,想请几位给个薄面去丞相府喝几杯。”轻笑着,他却将视线落在了萧宸身上,说是请三位过去,实则却是想请萧宸。

这一次变故,他多少也能从中看出些端倪,自是要为自己做些打算。好在,他听了桑千雪的话,并没有因为萧云岩而早早辞官,否则他现在恐怕早都沦为知情不报的叛党或是临阵退缩之辈,再也别想抬起头来。

对面,萧宸与萧景月相视一眼,随即浅浅一笑,“陌丞相的好意本王与其他两位王爷心领了,不过今日本王等还有些事情,改日再说吧。”

“这,好吧”无奈,他只得点头,“老臣在家中随时恭候几位王爷,如此老臣便先回去了。”

点头示意,萧宸轻声道,“陌丞相请便。”随后,三人不等他走远,转身便从大殿侧门走出,朝着御书房而去。

偌大的书房中,仅有萧景月父子四人,皇上高坐在上方,萧景月三人行礼后也各自坐下。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被挥退,就连柳公公也被皇上支走,显然是他们要商量要是。

门外,若干宫女太监和一队精卫恭敬的守住房门与四周,随时听后差遣,守卫们更是将书房大门拦住,这个时候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坐在搭了裘皮的长椅上,中年男子看着屋中的三个儿子,终是缓缓开口,“朕叫你们过来,是想听听你们对老四一事的看法,如今没有外人,你们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说,朕不会怪罪于你们的。”

坐在首位,萧景月听闻他说罢,随即缓缓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这件事,终究是要解决,任谁也拦不住,更是躲不过。

...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心疼 看着若有所思的三个儿子,中年男人不免一声喟叹,转而看向萧宸沉声道,“宸儿,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儿臣``````”皱眉,萧宸看了看旁边两人,却发现他们都低着头,不禁犹豫道,“这件事情,儿臣听父皇的安排。”虽然,母妃是因此事而故,可事关朝纲大事,自是不能由他做主。

更何况,这次要处置的也是皇室中人,是他的亲皇兄,兹事体大,更容不得他有任何自私的想法。

坐在一旁,萧云岩眼睑微动,心中却难以平静。这样的事情,一如十多年前后宫那场变故,只不过这一次已经牵扯到了政权。上一次,掀起风浪的是其母,这一次想要谋权多为的却又是其子。

时过境迁,风云却已然变换,身为皇室中人,身为皇上嫡亲之子,很多命运是他们无法摆脱的。

好在,他并不在乎那睥睨天下的高位,也并不垂涎那人人企盼的龙袍,虽是生在帝王家,可他却一心不过问这等皇权事。只要,天下有一天太平,他萧云岩就绝不会窥视皇位,绝不与他们争夺一分半毫。

高坐上,中年男子敛眉看了看萧宸,他的回答似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以为姚贵妃的事情会叫他怀恨在心,却没想到他如此顾全大局,倒叫他省了一份心。欣慰的点点头,他随即缓缓道,“云岩,景月,你们怎么看”

“儿臣,亦是听从父皇的安排。”微微抬眼,萧云岩语调平和,没有半点不妥之处,反观萧景月,却依旧陷入沉思中,没有回答他的话。

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萧景月紧皱着眉头,眼中掠过几许挣扎,却又夹杂了三分凌厉,叫人捉摸不透。半晌后,他却缓缓开口,“儿臣希望父皇能再给四弟一个机会。”

谋权篡位,妄图弑君,加上他之前犯下的那些大逆不道之罪,随便拉一条便足以叫他死无葬身之地,连家眷仆人也都逃不掉,可萧景月竟然开口为他求情,这着实叫房中的几人难以理解。

眉头拧起,中年男子随即将视线落在了萧景月脸上,沉声说道,“朕以为,你会是最痛恨他的一个,可你为何``````”

“世人常说,最是无情帝王家,错不在人,而是这所谓的至高无上的尊贵,这无法掌控的局面和,父皇当年除掉两位皇叔坐在那上边,可有感到愧疚过如今在这帝位上高坐多年,又有何想法”十指倏地收拢,他缓缓抬头,看着高坐上的男子一字一句说着,这样的话看似大逆不道,却直直的说进了其余三人的心中。

最是无情帝王家,此话确实不错,当权利与让他们迷失了本性,一切事情变都成了理所当然。谋害兄长也罢,弑杀父亲也好,一切只是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利而已,回首看看那些曾经高坐在皇位上的人,当朝也罢前朝也好,谁不是踩踏着绵延不绝的血海与数之不尽的尸体一步一步走上去的。

而今,他的儿子亦是如此,这难免叫他心中感慨。

江山易主,这恐怕是迟早的事情,更何况他的身体也已经撑不了多久,又何必再在意这些。

重重的一声叹息,中年男子非但没有因这大逆不道的话大怒,反而缓缓垂下头去,轻声道,“枉父皇活了数十年,竟不如月儿想得通透,可谋权之事,却必须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

“杀了他,不过夺走的是一条命而已,父皇又能得到什么文武百官又能加官进爵吗恕儿臣说句难听之话,若是这次他成功了,而今那些人早已俯首在他身下,哪还记得父皇才是正统天子”一如先前的冷静,他缓缓将此话道来,没有丝毫的畏惧。

之所以为他求情,全因年少时,他曾救过他一命。

只可惜,曾经那个冒着危险救他的兄弟,如今却成了朝堂上的仇敌,永远也无法再回到年少时的单纯。他们,早在十多年前便注定了今后的路,再也无法走在一起。

坐在他身旁,萧云岩直直的看着这个曾经冷漠无常的兄长,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错愕。半晌,他才缓缓扬起嘴角,会心一笑,“父皇,儿臣觉得三皇兄说得很对,至于向文武百官交代,这也不是难事。”

确实,非难事。

他贵为一国之君,旁人的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更何况此人还是他的亲生儿子。

再次一叹,他终是下定决心,转而看向萧宸轻声道,“宸儿,你也这样认为吗”

咬牙,萧宸努力掩去眼底那抹不甘之色,随即缓缓垂下眼帘,低声道,“儿臣还是那句话,一切由父皇做主。”

“那好。”话音刚落,他却看见萧景月面色有些异样,心中不由一动,“景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有”暗暗咬牙,萧景月的声音一瞬就变得有些低沉,面色好似也苍白了几分。收回放在桌上的手,他将手藏于衣袖中,却早已紧握成拳,极力隐忍着胸口的疼痛,不向任何人严明。

这该死的病,偏偏这个时候发作,叫他难受之极。

“你怎么了”皱眉,中年男子随即一脸疑惑,看他的样子确实是有不妥,这不禁叫他有些担心。

“三哥,你怎么了”身旁,萧云岩与萧宸几乎异口同声问道。

“没事。”伸出已然有些僵硬的手,萧景月轻轻摆了摆,随即咬牙道,“父皇,此事就按照您的意思办吧,儿臣府中还有些急事需要回去办理,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他不等皇上答应就径直起了身,朝着萧云岩和萧宸僵硬一笑,转身便朝着大门走去。

疼,疼得他险些支撑不住。

这样撕心裂肺的疼痛,比前几次都要厉害几分,他怕他再不走,就要倒在这御书房了。

可是,他的疼痛只有桑千雪一人知道,也只有她才能叫他心安,他不想被别人看到他发病时候的模样,哪怕是极好的兄弟与父亲也不行。

咬牙,他不顾及身后三人异样的目光,抬起有些麻木的脚大步离开书房。门外,守卫与太监宫女们见他一个人走出来,均是有些异讶,却不敢多问半句,全都慌忙的低下头行礼。

哼也未哼一句,他却在腰间摸出了桑千雪给他的药瓶,倒出一粒药丸毫不犹豫的吞下,随即朝着停着王府马车的宣阳门走去。

...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他是我爹 上了马车,萧景月没有理会林子飞二人的问话,只是冷声道,“不要回王府,赶车四处去逛,逛到我吩咐你们回去为止。”

“王爷``````”拧眉看着那刚刚放下的车帘,林子飞欲言又止,片刻后见车中没有半点动静,只得与林长青相视一眼,依言坐上马车赶着离开了皇宫。

一路上,三人都没有言语,马车缓慢的行着,从东城宫门一路朝着城中走去,像是在闲时游玩一般。

蜷缩在角落,萧景月一手揪住凳子上的裘皮,一手紧紧按住胸口,疼痛的感觉撕咬着他的神经,叫他再也难以支撑下去。那药,至少也要一刻钟后才能有些效果,而药效发挥之前,他只能一直忍着,忍到他完全麻木为止。

紧咬着牙关,他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没有,直到半晌后,那揪紧的胸口渐渐不是那么疼了,他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到凳子上去。

额头上满是冷汗,嘴唇也有些发白,他倚靠在窗边,努力平复着体内已然错乱的气息,一番调息后脸色也渐渐恢复正常。

也不知马车行到了哪里,他的心口终于不再疼痛,终是长吁一口气,松开那捏紧的拳头,全身放松下来。

片刻,他才抹去额上的汗掀开车帘,轻声道,“回王府吧。”

“是。”有些犹豫,林子飞还是轻声应下,视线却没有落在自家主子身上,而是一直看着左边东小巷里,不知道在看什么。与他相同,林长青也是皱着眉头看向那边,这不禁叫他心生疑惑。

“你们看什么”轻声开口,他也缓缓转过头去,视线很自然的落在了那站在巷口的一对男女身上。

霎时,他只觉得脑袋中有那么一瞬完全空白,连半点反应也无法做出。待马车渐渐走远,直到看不见那搂搂抱抱的两人,他才缓缓收回目光,却依旧不发一言。

坐在外边,林子飞与林长青亦是埋着头,感觉到身后主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渗人的寒意,他们也未敢开口。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谁也不会相信桑千雪会是那样的人。她竟然当街与男子如此亲密,虽说那男子也跟他们家主子一样英俊,可她好歹也是住进了王府的人,口口声声说着要爱王爷一生一世,怎么转眼就变了一个人呢

沉默半晌,萧景月终是放下拉着车帘的手,弯腰回了车中。额头上的青筋再次浮起,他想着先前看到的那一幕,不由得冷笑连连。

车外,林长青与林子飞相视一眼,均是一声轻叹,主子没有任何指示,他们也只能一直赶车朝着回王府的方向走去。只不过,刚才那一幕实在叫两人难以置信,亦是为主子感到不公。

跟随萧景月多年,林子飞这是第一次见他肯卸下所有的心防如此坦诚的对待那个女人,也是头一次见他愿意为了一个女子做出这些事情,可到头来,却不想那女子竟是那样的人。

片刻后,马车走过了大街,朝着左边转去,萧景月却突然沉声道,“调头,回东巷。”

“王爷。”有些犹豫,林子飞随后咬牙道,“好,属下明白。”

一声轻喝,林子飞随即圈马转车,朝着先前走来的路回去。到了东巷,他抬眼看见那女子正挽着那个男人的手朝这边走来,随即停下了车,轻声道,“王爷,她还在那里。”

“嗯。”捏了捏像是有些紧张的手,萧景月轻声答过后,终是一咬牙从车中走了出来。抬眼的那一瞬,他看着那两道如此亲密的身影,双眼顿觉灼痛,心口也好似正被撕咬一般,比先前发病时还要疼。

身后,林子飞与林长青也跟着下了车,三人直直的站在巷子口,看着迎面走来的一男一女,心中各有所想。仅片刻,桑千雪便发觉那几道凌厉的目光,立即收起面对桑寒云时的笑颜,倏地抬头看着对面,冷冽的目光在触及那几张脸时,顿时楞住了。

原本,她打算去找那些人渣,可他们还算跑得快,不知躲到了哪里去。离开别院,她便朝着回王府的路而去,却在路上遇见了桑寒云。

原来他还没离开,只是出门办事,一日没有回别院而已。说起了她与萧景月的事,桑寒云也表示赞同他们两人在一起,还说自己明日就打算动身回雪山,桑千雪自然松了一口气,随即与他笑说着打算找家店吃点东西。

谁知,竟然被萧景月给撞见了。

看着他那样奇怪的眼神,桑千雪竟然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心慌,可拉着桑寒云的手却已然没有放开。看了看同样停下脚步的桑寒云,再看看对面三人,她随即嘿嘿一笑,“怎么那么巧呢”

既然见到了,不如现在就介绍介绍吧,虽然有些仓促,但好歹也算是见家长。

听闻她的话,对面三人也不由得冷笑。

站在原处,萧景月不由敛眉,嘴角轻动,“我也觉得,这偌大的京城,怎么我随便转一转也能看见我的娘子与旁的男子手拉手逛街,真是太巧了。”

说罢,他大步走上前来,双眼紧盯着那拉在一起的手,语气冰冷至极,“不知你们还想挽到何时”

看着他眼底的阴霾,桑千雪顿时明了,随即无奈一叹,也将桑寒云的手放开。转头,她看了一眼桑寒云,两人极有默契,均是有些无奈,可这一幕看在萧景月眼中,却顿时叫他强压的怒气猛的蹿起,一瞬便怒不可遏。

飞快的出手,他只是将桑千雪一把拉到了身后,却听见她轻声道,“萧公子,你不要乱想,他是我爹。”

这个``````

这个看着年纪与他相仿,而且英俊不凡的男子,怎么会是她的爹

一瞬,所有人都怔楞了,非但萧景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连林子飞两人也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两人,相差最多不过十岁,怎么会是父女

而且,哪有当街挽手如此亲密的年轻父女

站在原处,桑寒云看着对面三人面带惊讶之色,终于抿唇轻笑,缓缓开口道,“没错,我就是千雪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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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吃醋 “没错,我就是千雪的爹。”

上前两步,桑寒云面向几人莞尔一笑,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刚才还怒不可遏的男子身上,随即轻声道,“你就是千雪常说的三王爷吧真没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真是有些让人啼笑皆非。”

其实,他见过萧景月几次了,只不过从没正面接触过而已。

此话一出,萧景月身后的两人不禁楞住了。

真有那么年轻的爹,那他们主子应该怎么称呼他

一时,连萧景月也有些为难,“不知``````呃,怎么称呼”

见他相信了,桑千雪才轻笑出声,“我爹自然跟我一样姓桑,他的名字是寒云。”

“怎样有没有觉得我们的名字都还挺好听的”像是故意的一般,她将寒云二字说得极响,就是要看看他们的反应。

仅一瞬的时间,萧景月立即皱起眉头,转身看着她,“玉公子”

玉公子桑寒云的大名,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他真不敢相信千雪与他竟然是父女关系。

也怪他有些大意,这天朝姓桑的可不多,而桑千雪医术武功都那么厉害,能教出这样的女儿,其能力也定然不差。如今,说他们是父女,他倒也还有几分信服。

身后,林子飞与林长青不由得面面相觑,虽然脸上尽量保持着平静,可心中早已大惊。

“确实是他。萧公子,现在你不会还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吧”挑眉,桑千雪看着他既好笑又好气,随即轻声道,“我爹就是武林第一的玉公子,如假包换,而我呢``````以后再告诉你。”

略有动容,萧景月看了看泰若自然的她,又看看那英俊沉稳的男子,随即缓缓道,“原来是玉公子,久仰大名。”面对年纪相仿又与他一样优秀的男子,如若叫他叫出尊称,还真是有些困难。

“三王爷客气了。”点头轻笑,桑寒云没有丝毫不妥的神色,随即转头看向桑千雪,轻声道,“千雪,我还有些事要做,既然三王爷来了,我就不送你回去了。”

“爹,你要走”不是说好明天再走吗

“是啊,我去准备一下,可能待会儿就出发。”狭长的凤眼中噙着浅浅的笑意,他对桑千雪永远都是如此温柔,不管是以前还是之后,他对她的宠溺永远都不会减少一分。

“我们先前不是说好了吗”先前还有些笑颜,如今突然听他说很快就要离开,桑千雪不免有些着急。绕过萧景月,她径直走到桑寒云身前,扁嘴道,“不是说好了明天再走吗你再陪我一天都不行吗”

本来,她还打算让他们两人好好聊聊,她相信爹一定也会喜欢萧景月的,可是为何好端端的他却要马上就走呢

站在一旁,萧景月不禁拧起眉头,看着那毫不在意他的女子,心中不由得一紧。曾几何时,他都不曾见过桑千雪这样的神情,如今却看见她对旁的男子如此舍不得,他心中就好似有股酸涩之意,怎么也挥不走。

即便,他知道眼前这男子是她的爹,不管亲爹也好养父也罢都是爹,可他还是有些在意。

见桑千雪如此紧张,桑寒云不禁面向她宠溺一笑,习惯性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柔声道,“迟走早走其实都差不多,如今看你一切安好,又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扁扁嘴,桑千雪轻声嘀咕道,“你怎么知道他可以托付终身”

其实,她只是想说桑寒云对他还不了解,却不想这句话被身边几人听见,理解都有了些偏差。桑寒云也没想到,桑千雪竟然不顾周围这几人,完全将她的真性情暴露出来,如此,也说明她对这些人是极为信任的,那信任的程度,与他已经相同了。

想到此事,桑寒云的眼中难免浮起两分失落,心中也忍不住自嘲一笑。或许,他以后再也不是她心中唯一可亲近之人,也不会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

抬眼,看见萧景月眼底的阴霾依旧未散,他索性有了个恶趣味的打算。转眼看向桑千雪,他随即朗声一笑,一把将桑千雪抱进怀中,“我的千雪,你何时变得如此可爱了,不可以这样随便否定你喜欢的男子,他会不高兴的。”

“我``````”其实她又不是那个意思,可是被桑寒云禁锢在怀中,她连头也无法转过来,只能皱眉自责。从萧景月这边看过去,这样亲密的拥抱,两人如此不在乎他人的态度,更叫他心中怒意难消。

紧盯着那将头埋进桑寒云怀中的女子,他终是再也无法冷静,缓缓张嘴说出负气之话,“看来,两位还有很多话想要说,那我就不打扰了。”转身,他朝身后两人冷声吩咐道,“我们回府。”

若是旁的男人,他今日将他拆骨剥皮都可以,可眼前这个,偏偏是她的爹。

藏于袖中的双手已然握成拳头,手背上青筋尽现,他背对着几人,大步朝着马车走去,丝毫不理会身后错愕的几人便上了车。

“我们走。”冰冷的语气,叫林子飞不敢多问什么,两兄弟只得看了看那依旧拥抱在一起的两人,咬牙赶车离开,将桑千雪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车轮滚动,带着吱嘎之声走远,那摇摆的车身好像不单承受着坐车之人的体重,还承受着他此时莫大的怒气一般,慢悠悠的离开,朝着王府奔去。

这厢,桑寒云见他们走远,这才放开了桑千雪,嘴角也挂着无趣的笑容。

以他对萧景月的了解,他便更能断定桑千雪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能叫一个向来沉稳内敛,处事不惊的男子在此等情况下做出如此失礼之事,他一定是爱极了那个女子。

所以,才会顾不得什么礼仪面子,拂袖而去。

如此,他便也能彻底放心了。这个男人,对桑千雪的在意不必他少,对她的爱也未必少过他,有这样的人照顾他的女儿,他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

桑千雪被他松开,不由得立刻转头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眼中闪过一抹焦虑与失望。沉默片刻后,她终是缓缓转头,看着桑寒云不自在的笑的笑,“爹,你别介意,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你不用这样试他的,女儿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要相信女儿的眼光。”

呵呵一笑,桑寒云随即柔声道,“不是你说的吗,我无法确定他是否可以让你托付终身,自然要亲自试才可以。”他们父女两的默契,倒是旁人暂时还赶不上的。

“已经试过了,目前看来还不错,所以爹也就不担心你了,反而有些担心他。”顿了顿,他又缓缓道,“一个男人嫉妒起来,可能比女人还要凶悍三分,你可要小心。我也不多逗留了,你去追他吧。”

...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潜伏 待桑千雪回到王府之时,一路上都有丫鬟小厮在一旁窃窃私语,有的胆大的甚至指点两下,纷纷看着她嚼着舌根。

这样的情形,倒是很久没见到了,她只记得当初刚进陌家的时候,那些看新奇的丫头们也是这样的,可今天``````

带着几分疑惑,她径直去了萧景月的书房,却没在门外看见林子飞兄弟俩,难道他们还没回来她刚刚走到书房门外,老王立刻笑着迎了上来,“姑娘,你找王爷吗”

“他不在”难道,他去了艼兰院,没回这里来。

点头,老王脸上依旧堆着笑,却小心翼翼道,“其实王爷来过,后来无霜郡主来找他,两人就出去了。”等他说完,立即就见桑千雪转身离去,没有多说一句话。

看着她走远的背影,老王不禁直摇头,“早都说王爷这张脸太招桃花,现在真是麻烦不断啊”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远远的传近桑千雪的耳朵,可她也不理会,一脸平静的回了艼兰院,这倒是让那些急于看好戏的人顿觉无奈,也倍感无趣。

小蕙老早就等在艼兰院门前,桑千雪从她跟前走来,她随即轻声道,“姑娘,你才回来啊”刚才她眼睁睁看着无霜郡主拽着王爷出了府,可姑娘左等右等也未见其人影,真是急死她了。

“嗯。”不以为意的应下,桑千雪直接绕过她走进院中,随即缓缓道,“你还不进来,难道要站在门口做门神”

“哦”慌得点头,小蕙赶紧转身跟着进了屋,却觉得今儿姑娘特别奇怪。平日里她很少摆脸色给谁看的,难道她已经知道了无霜郡主和王爷的事情

主仆两人走进屋中,桑千雪随即轻声吩咐道,“关门。”随后,小蕙赶紧将房门关上,自己却屁颠屁颠的跟了进来,走到桑千雪身前小声道,“王妃,你好像很生气”

“我生谁的气”抬眼,桑千雪淡淡扫她一眼,随即将语气放缓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呃,这个```````那个``````其实王妃应该知道了吧”有些为难,小蕙终是说不出口,只好埋下脑袋。片刻后,却听桑千雪淡淡道,“知道啊,那又怎样”

他与谁出去,她都无法阻止,知道又能怎样

哪怕他有一日反悔了,娶了那个女人,她也不会有半句怨言。他娶旁的女人,她同样也可以嫁给别的男人,只是``````她的心中永远都只会有他而已。

淡然一笑,她随即转眼看着小蕙轻声吩咐道,“你出去吧,我一大早就出去逛了半天,现在也有些累了,我想睡一觉。”

“王妃,你用过午饭了吗”本以为她会生气,会难过,甚至会去将他们找回来,可她偏偏没想到王妃竟是这样冷静,像是一点也不担心,也不生气。见她想要支走自己,小蕙只得问着这些有的没的。

“吃过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无奈的看她一眼,桑千雪怎会不知道她的意思,随即抬手将她推出门外,“你去忙你的吧,我睡醒了便唤你为我准备晚饭。”

“好,好吧”再三确定她的神色并无不妥,小蕙只得应下,转身出了房门。站在门外片刻,并没听见里边有什么异常响动,她才轻叹一声,扁嘴离开。

屋内,桑千雪静静的坐在床边,确定小蕙已经离去,她才脱下外衣躺到了被窝中去。

手里拿着那块盘龙坠,她那纤细的手指来回摩挲着那光滑的玉佩,眼中不由掠过一抹无奈之色。刚才她故意很着急的离开,径直回了王府,其实只是不知该如何再次面对离别而已。

这一次,爹回了雪山,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心中的酸涩无法挥走,她怕自己到时会难以控制眼泪,只得匆忙的回了王府。好在,萧景月暂时也不在,能让她一个人先安静安静。

侧睡在床上,半晌后她终是一声叹气,伸手将被子拉过头顶,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任何事情。

浑浑噩噩中,也不知睡了多久,小蕙果然没来打扰她。待她起身时,发现窗外天色已暗,想是都过了卯时。未等她穿好衣服,门外一道一晃即过的身影不禁叫她警觉。

那身影只从她的房门前晃过,随后便很快消失,她立刻麻利的系上腰带穿上鞋子,皱眉跟了出去。绕过艼兰院的大门,她才将那道身影勉强看清,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今日在爹的别院门外遇见的那些人,可他却是朝着那条通往王府内小寒院而去。

那个地方,她从没去过,好似除了萧景月,旁的人都不准进去,可这个人却鬼鬼祟祟的去了那里,而且看起来轻车熟路,好似对那边很了解。

心中有些疑惑,她不禁抬脚跟了上去,原本潜于眼底的杀气也渐渐散去,她倒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潜入王府又是为了什么

跟着他转过几条回廊,那人竟然熟悉的脱过了小寒院外的守卫,径直推门走进了主屋,桑千雪紧紧盯着他的背影,随即暗暗咬牙,屏住呼吸确定周围没有多余的人,她才跟着走到了主屋门外。

轻轻掀开窗户的一角,她小心翼翼凑上前去,谁知还没看见屋中的情况,几只泛着蓝光的毒针便朝着她的面门飞来。这针来得无声无息,连她都有些措手不及,慌忙的躲过后,待她径直掀开窗户蹿进屋中,可那人却早就没了身影。

“该死”一声低咒,她随即皱眉看着这陌生的屋子,四处打量起来。

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平静,桌子椅子也没有半点移动过的痕迹,也不知那人进来到底是为何那人轻功暗器都十分了得,却有着与那猥琐男子相似的背影,叫她一时大意险些中了着,其来意定然不善。而他能在这戒备森严的王府中来去自如,对这小寒院还如此熟悉,这不禁叫她有些担心。

...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诡异大火 这间屋子一应摆设俱全,并且十分干净,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打扫,可为何没有住人

皱眉,桑千雪将房中的一切摆设尽收眼底,却没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唯有那道高高的屏风将里屋与主屋隔开,阻隔了她的视线。迟疑片刻,她才抬脚走到那屏风后边一探究竟。

淡淡的龙涎香在里屋中萦绕,这里除了一张楠木圆桌便再没有多余的东西,抬眼,桑千雪却看到了那张极少有人知道的画像。画像中那个女子,五官精美柔和,丹铅其面,点染曲眉,最美不过那双凤眼,眉眼间流露出的温和美态自有一番风韵,叫人难免感叹。光是一副画都如此美丽,那画中的人肯定也是个绝美的女子。

仔细看那画中女子的眼睛,桑千雪立刻想到了一个人,心中才明了几分。

看来,这里定是他用来怀念母亲的地方,难怪平时都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可是那个猥琐男人怎么知道这里还能如此轻松就躲过那些守卫,好似经常来这里一般

思及此,桑千雪更是为他担心,随即仔仔细细将这屋中检查了个遍,确定并无异样后,她才从房中走了出来。关上房门走到院中,看着那满院的兰花,她不由得勾唇一笑。

不知是他喜爱兰花,还是他的娘亲喜欢兰花,总之这满院子的花让她心生好感,那股淡淡的幽兰香气也叫人心情舒畅,一时间也舒展了刚才皱紧的眉头。正在她抬脚朝着那些兰花走去之时,忽然一阵大风吹起,将那些绽放的花儿也吹得七零八乱。桑千雪警觉,顿时后退几步,立即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呼的一声,未等桑千雪做出任何反应,那原本还一切正常的屋子竟然瞬间起火,火势更是大得诡异。霎时,桑千雪才知道自己受人奸计,心中顿时大惊。

难怪刚才那阵大风如此诡异,难怪风传来的花香中还夹杂着浓炩那股有些刺鼻的味道,看来来人早就在这里准备好了,只等将她引入圈套。

这里定是萧景月娘亲的别院,里边还有他娘亲的画像,如今这一把火足以将这里的全部通通毁掉,到时候大火引来王府中的人,她就百口莫辩了。

可是,屋中还有萧景月娘亲的画像,她不能为了避人耳目而置之不理。

暗暗咬牙,她径直朝着大火凌厉的主屋中冲去,并且用内力大声喊道,“快来救火,别院起火了。”

呛鼻的浓烟和那突然响起的喊声,顿时叫守在小寒院门外的守卫惊慌,大家仰头一看,顿时大叫道,“糟了,小寒院起火了,赶快救火。”

“王爷先前已经回来了,赶紧通知王爷去。”一声惊呼,将所有人都唤回神,大家随即分头行动,一部分人去救火,一人就报告王爷,剩下的就去找人帮忙。

一时间,这原本一直寂静的小寒院立刻喧闹起来,人声鼎沸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好不混乱。

砰的一声,桑千雪一脚将房门踹开,屋内的浓烟立刻扑面而来,扬手挥动几下,强劲的掌风虽然将扑来的火势扇开,却也叫屋内的火势更加强烈。顾不得许多,她立刻冲进屋内,朝着里屋奔去,屋内早已被人涂了不少浓炩,只消一个火折子就能叫这房子很快烧为灰烬,如今这屋子早已烧得七零八乱,就连房梁都快要塌下,危险得很。

屋外,急急忙忙赶来救火的人全都拿着水桶朝大火熊熊的地方泼水,可这样的火势,哪里是几桶水就能扑灭的。很快,萧景月与林子飞兄弟二人赶来,看着已然烧毁大半的主屋,顿时心急如焚,“娘的画像还在里边,我要进去将画像找出来。”

“王爷不能去啊”一把拦住萧景月,林子飞随即沉声道,“火势那么大,一定是有人蓄意放火,里边很危险。”

“蓄意放火”咬牙,萧景月随即一把推开林子飞,冷声道,“就是因为有人蓄意放火本王才要去拿回母妃的画像。”那个,是唯一留下的一张母妃的画像,如今就连宫中都没有,要是烧毁了,便再也找不回来了。

“王爷,那里边危险,你若是真的要拿回画像,就让属下去。”一把抓住萧景月的衣袖,林子飞用力将他拽回危险的地方,随即不顾如此大的火势,毫不犹豫朝着火烧得最猛的主屋冲去。

身后,萧景月与林长青不由得紧张起来,想要拦住他却已经来不及,只得见他独自冲进了屋中。看着那吞噬着屋子的火苗,他的眼底随即浮起令人胆寒的杀气,“是谁当班是谁放了贼人进来”

身后,几个手忙脚乱的守卫赶紧跪下,颤抖道,“王爷饶命,属下们一直在各自的岗位上没有离开片刻,真的没有看到纵火之人。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一声怒喝,萧景月已然暴怒,却拿那大火无奈,只得站在门外着急。

“可是刚才属下是听见有女子叫救火的,如今却没见到那女子的影子,她的声音好像```````好像是刚进王府没几天的桑姑娘。”战战兢兢的说完此话,他还没缓过气来,却见自己主子倏地睁大双眼,随即朝着那大火熊熊的屋子冲去。

“王爷。”

“王爷,你不能去啊”

“快拦住王爷。”

霎时,几声惊呼响起,林长青想要冲去抓住萧景月,怎奈他身形如电一般,一个闪身便冲进了屋子。见王爷竟然冲进那危险的主屋中,身后的众人不禁全都傻了,甚至连救火都忘记了,唯有林长青立即大声吼道,“赶紧去打水扑火,若是王爷有个闪失,你们全都死定了。”

远远的,林宛如在素儿的搀扶下急忙的赶来,却见到了王爷正冲进火海的那一幕,顿时吓得楞在了当场。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那房门前,她终是因为惊吓过度,立刻昏倒在地,吓得素儿惊慌失措,连连大叫。

...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闭门思过 尽管桑千雪已经小心翼翼,可还是被这满屋的浓烟大火弄得灰头土脸,眼泪直流。如今见这屋子已经烧得差不多,她也顾不得什么,只好用掌风躲避那些想要吞噬她的火苗和掉落的砖瓦,朝着烧着的屏风后边走去。

转到墙边,看着那已被烧着的画,她随即慌忙的伸手拍打着上边的火,待将火扑散时才一把将画取下放进了怀中,转身出来,她却遇见了冲进屋中的林子飞,顿时大惊,“你进来做什么,这里马上就要塌了。”

“姑娘,你怎么进来了”看到桑千雪在这里边,林子飞更是大惊。

捂着鼻子,桑千雪随即含糊不清道,“出去说吧,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抬眼,瞥见屋顶正落下一根横梁,顿时叫两人惊得连连后退,可屋顶上落下的东西一发不可收拾,差不多半片屋顶都系数落下,叫两人再也找不到地方躲避。

林子飞见桑千雪竟然在这里边,再也顾不得什么,慌忙的冲上前去想要保护她,“姑娘,我送你出去。”

点头,桑千雪也不多说什么,随即看了看四周,轻声道,“用掌风将火势逼退,我们从屋顶走。”

“嗯。”沉声应下,林子飞正要挥掌,却听见了萧景月的喊声,“千雪,你是不是在里边”

“我`````在,咳,咳咳”听得萧景月的声音,桑千雪心中不由得一紧,刚张嘴回答便吸进一股浓烟,顿时呛得直咳嗽,眼泪也止不住的往外冒。下一瞬,但见萧景月躲过火势转了进来,她随即慌忙的开口,“我们在这里。”

见到桑千雪与林子飞都安全,萧景月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大步奔来一把搂住她的腰,“抱紧我,我带你出去。”此时,他已然忘记了进屋的目的,眼中看到的心中想到的只有桑千雪的安危。

身旁,林子飞立即道,“王爷,走屋顶吧,属下帮你逼走火势。”

点点头,三人随即相视一眼,提气一纵便冲出已然破损的屋顶,远远的落在了安全的地方。见王爷等人已经安全出来,那些侍卫小厮们才放下心来,而刚刚赶到这里的烈无霜却第一个冲了过去,着急问道,“景月哥哥,你没事吧”

得知萧景月冲进了屋中,最后赶来的烈无霜差点没急得也跟着冲进去,要不是林长青死命将她拦住,今日这事情恐怕就严重了。好在,王爷和大哥都没事,就连桑姑娘也安全的被救了出来,不然他真不知该如何交代。

就在萧景月将桑千雪放下之时,整个屋子终于无法支撑轰隆一声倒下,无数浓烟与灰尘接踵而来,萧景月等人立刻后退数步,他却看着那已然塌陷的屋子皱眉轻呼,“娘亲。”

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为娘亲所造,包括这院中的兰花,无一不是为娘亲所种。

可如今,一把大火就将这里烧得干干净净,再没有能让他留恋的地方。

身旁,桑千雪看着他心痛的模样,这才拿出那副已经被烧掉一部分的画,轻声道,“我进去的时候,它已经被烧着了。”

转过头,萧景月看见那半张熟悉的画卷,眼中顿时掠过一抹欣喜,“竟然还在。”一把接过那画像,他抬眼看着已经弄花了脸的桑千雪,不禁感激一笑,“谢谢。”

“可惜,已经烧掉一些了。”怪就怪那放火之人事先也在这画像上擦了浓炩,不然这画像放在那里也没那么快被烧着。

摇头,萧景月并不责怪她,“哪怕只剩下一角,也比没有好,真的谢谢你。”抱住画卷,他转眼看着那全数烧毁的屋子,眼中立即掠过一抹骇人的怒意,“立刻去给我查,若是抓到那个纵火贼,本王要将他大卸八块。”

“我看,纵火贼就在这里吧”站在两人身旁,烈无霜终是再也忍耐不下去,随即冷声道,“谁人不知这里布有守卫,除了景月哥哥你谁也不允许进来,这个女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一句话,顿时让场中安静下来,也将所有的矛头指向了桑千雪。

看来,那纵火的人已经达到了目的。

听完烈无霜的话,萧景月随即垂下眼帘,尽力掩去眼底那抹杀气,他与烈无霜都不在说话,似是在等待桑千雪的回答。然而,等待片刻,却没有听见她的半句解释,他这才抬头看着桑千雪,也见她也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你信我吗”一句简短的问话,桑千雪一脸平静之色,自顾自的擦着脸上的污渍,轻声开口。

信她吗

一瞬,萧景月心中已有了答案,可却没有说出口。

为何她会那么巧的出现在这里为何小寒院平时没有起火,偏偏在她进来的时候就起了如此大的火,还将这里烧得干干净净

这一切的一切,都难以解释,若说这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

可是,就因为这样,他才肯定了心中的答案。

桑千雪为何要来这里放火她没有任何纵火的动机。

反而,看起来越是可疑的事情,越是让人难以解释的巧合,就越有问题,就如他亲眼目睹姚贵妃残忍的杀掉自己一般。而且他相信桑千雪,没有理由的信任她,他也肯定这场火不是桑千雪所放,因为她没有那么笨。

相反,他要感激她不顾危险将母妃的画像救了出来,若不是她,恐怕自己连这幅画的灰烬都找不着了。

抓着手中的画卷,他迟疑片刻后终是缓缓扬手,温柔的为桑千雪擦着她脸上的污渍,轻声道,“有没有受伤”

感觉到他手指传来的温度,桑千雪终是放下心中的担忧,心底亦是一暖。轻轻摇头,她随即回答道,“没有,你放心吧。你呢”

同样摇头,他温柔一笑,“我没事。”

两人这般无视身旁的人,自然叫烈无霜心中恼怒,“景月哥哥,你不要那么容易就相信别人,纵火烧王府这个罪名可不小,一定要好好彻查。”她就不信,这小寒院平日不起火,偏偏在这个女人进来时起了大火,会与这个女人无关。

没有理会她的话,萧景月见桑千雪脸上的灰尘都擦得差不多,这才收回了手轻声道,“回艼兰院去,叫小蕙为你清洗一下。”转眼,他见烈无霜一脸怒意,随即又道,“好好闭门思过,我会去找你问话的。”

...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争执 微微抬头,桑千雪看着萧景月的眼睛,淡然一笑,“好。”与其说是面壁,不如说是叫她避开烈无霜,而此时她也没有兴趣与这个女人争执。抬脚,她朝着萧景月身前走去,路过他时随即在他耳边轻声道,“这里被人涂抹了浓炩,所以火势才会那么强。”

好在这是个单独的别院,并没有与前边的各大院子相连,否则今日这王府就要毁在一片火海中了。

听罢她的话,萧景月的眉头不由得皱紧,却不置一词,眼见桑千雪就要离开,烈无霜却冷喝一声,“站住,烧了王府还想走。”

怒目瞪着桑千雪,烈无霜立刻走到萧景月身边,着急说道,“景月哥哥,你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这里可是你母妃的别院,如今连画像都烧坏了,你怎么可以让这个罪魁祸首离开”

转身,她指着停下脚步却未转头的桑千雪,冷声道,“这个女人根本来路不明,你就不该让她住进王府,如今更是让她有机可乘,我要将此事上报皇上,让他老人家来定夺。”

“随时奉陪。”不等萧景月回答,桑千雪随即冷冷开口。侧目看着身后这一众大气都不敢出的人,她不由得暗暗冷笑,她现在确实身份不明,可若是说出真实身份,这些人恐怕又要吓傻了。

至于纵火这一事,她更不想与这个女人争执,没有就是没有,不需要任何的解释。

“你真是胆大妄为,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信不信本郡主立刻叫人将你抓起来”气极,烈无霜看着毫无反应的萧景月,随即朝着桑千雪伸手一指,一脸怒意。

“无霜。”敛眉,萧景月一脸冷漠之色,看着烈无霜淡然道,“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也早点回郡主府吧,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

“景月哥哥,你不能再被这个女人``````”

“不必多说。”转眼,萧景月眼底掠过一抹不耐,冷声打断了她的话,“我自有分寸。

如此,她的一片好心便成了多管闲事,顿时叫她没话可说。恨恨的瞪了桑千雪一眼,她随即冷声道,“景月哥哥,你为了这个女人连母妃都抛诸脑后,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会后悔的。”说罢,她转身拂袖而去,那些丫鬟小厮们立即识趣的让开,眼见着她直接朝着桑千雪冲去,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在她快要撞上自己的时候,桑千雪身体一侧,躲开了她故意的撞击,却在同时用鼻子在她身上嗅了嗅,确定她身上没有半点浓炩的味道,她才直视着她气冲冲的离开。

待她走远,桑千雪也并未回头,只是轻声说道,“我回房了。”随后,她便一声不吭独自回了艼兰院。

此举,不由得叫那些下人们疑惑万分,若是别人遇见这样的事情,怎么还能如此冷静王爷与她脾气真是一个比一个还要怪,也难怪他们能走在一起。

火势已经彻底熄灭,原本被火光照得通亮的小寒院也渐渐安静下来,一对守卫将这被烧成废墟的院子里里外外仔细搜查一遍也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只得将它围起来等待王爷的命令。

夜色渐浓,桑千雪在小蕙的伺候下已经将那一身灰尘洗净,换了身宽松的罗裙便躺在贵妃榻上休息,小蕙见她不笑也不恼,心中更是有些担忧,随即将先前从厨房端来的水晶葡萄递了上去,小声说道,“王妃,吃点葡萄吧,这个很甜的。”

“放下吧”不以为然,桑千雪伸手在她放下之前先拿了两颗放进嘴里,确实很甜。

“王妃,你要不要宽衣就寝了让小蕙服侍你吧”

“现在那么早,我不习惯早睡。”看也没看她,桑千雪径自想着事情,依旧是面无波澜。

站在一旁,小蕙看着她如此冷静的模样,终是吞了吞口水,试探性的问道,“王妃,今晚小寒院的火,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你也觉得是我放的”这一次,桑千雪终是挑眉,看着一脸慌张的小蕙轻声问道。

“不,不,不。”慌忙的摆手,小蕙赶紧解释道,“小蕙从来没这样想过,只是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妃怎么会去小寒院,小蕙真的只是好奇与担心而已。”

“担心谁”难道担心她有一天真的把萧景月给吃了

“当然是担心王妃你,那么大的火势,小蕙在这边看着也怕了,回来的时候见王妃没在院中,小寒院又起了火,当时吓得连端来的糕点也掉在了地上。”也不知怎的,她原本对这王府中人没有什么感情,只关心萧景月和林子飞等人的事,如今却因为桑千雪不在院中而吓得不知所措。

听她说完,桑千雪才缓缓展露笑颜,轻声道,“你总是这样一惊一乍的,一点也不沉稳,也不知道你们家王爷当初怎么就看上你了,把你留在身边,若是真有什么事,你这样子只会为他增加麻烦而已。”

“呃,王妃数落的是。”低下头,小蕙扁嘴轻声说着。

“其实没有什么,只是我醒来的时候发现门外有个黑影就跟了出去,谁知那人一路到了小寒院,而且像是对小寒院很熟悉,她进了主屋,我也要跟进去结果却差点被她的暗器伤到,随后我再进去时便没了人影,但我却看见了那副画像。等我找不到蛛丝马迹从屋中出来的时候,屋中却突然起了火,那人把浓炩擦在那些月楠木家具上,掩盖了浓炩的味道,趁着人不注意便放了这起火。”看着小蕙渐渐睁大双眼的模样,她随即无所谓的摊手,继续道,“整件事情就是这样的。”

她本来不屑对谁解释,可小蕙先前的一番话,却叫她为之动容。见她如此好奇,她多说几句话也无妨。

“难怪王妃会比他们先一步到小寒院。”终于点头,小蕙随即又道,“可王妃你也不该折回屋中去,那么大的火势,听说你可能在屋中,王爷都差点吓死了。”

林大哥与王爷全都冲了进去,当她得知后差点没急哭,好在最后三人都安全的冲了出来,否则她一定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王妃,还惹出那么大的事情来。

呵呵一笑,桑千雪想起了先前萧景月那紧张的模样,心中自是感动。不过,她很快又想到了那副毁掉的画像,还有他当时心痛的模样,皱眉便渐进皱紧。

片刻后,她突然从贵妃椅上站了起来,看向小蕙轻声吩咐道,“去给我准备笔墨纸砚。”

...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威胁 带着满头雾水,小蕙依言为桑千雪磨墨扑纸,直到墨磨好后她才轻声道,“王妃,已经准备好了。”

将一头青丝高高挽起,桑千雪站在镜子前回忆了片刻,这才转身朝着书桌走去。从笔架上拿出一只上等软毫,她随即一边卷衣袖,一边对小蕙道,“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休息吧。”

“王妃,你到底要做什么啊”依旧是不明白,小蕙随即开口问道。

“画像。”简短回答过后,桑千雪便不再理她,立即提笔在那铺开的上等水墨纸上比划起来。

不明所以,小蕙睁大眼看着她那些奇怪的动作,嘟嘴道,“这个时候王妃还画什么像啊王妃你要为谁画像啊需不需要小蕙帮你把要画像的人照过来”

一连串的问题,不禁让桑千雪微皱眉头,只见她微微抬头白了小蕙一眼,“你要么回房睡觉去,要么乖乖站在一旁,不要打扰我。”

“哦。”低头,小蕙不敢再多问什么,只得安静的站在一旁看桑千雪画画。

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那灵活的手腕与掌中的画笔,知道看出她所画之人到底是谁后,她才忍不住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

这幅画,她来王府那么多年也只见过一次,知道那是王爷母妃的画像,可她实在不敢相信王妃竟然能凭借记忆就将她画出来,而且画得这般栩栩如生。

此时,整个艼兰院安静极了,两人都在这主屋中,一个静心作画,一个忙于惊讶,除了两人平稳的呼吸,便再听不见旁的声音。

整整过了一个时辰,暖炉中的火已经彻底熄灭,听见几声噼啪之声,小蕙才回过神来忙着去重新点燃暖炉。淡淡的檀香味在房中再次萦绕,待她忙完一切重新回到书桌前时,桑千雪已经将画笔搁下,正在整理那画卷。

“怎么样相似度还可以吧”刚才看小蕙的反应她就知道她是见过那副画的,现在正好问问自己画得到底像不像。

一脸难以掩饰的惊讶之色,小蕙不由得轻呼出口,高兴道,“没想到王妃丹青之术这么炉火精纯,若不是亲眼看到这是你现在才画出来的,我一定以为就是挂在小寒院中的那一幅。”

“嗯,我也这么觉得。”勾唇一笑,桑千雪随即将墨迹渐干的画从铺石下拿出,小心的递给小蕙轻声道,“明早拿去找人裱起来,记住一切都要按照原来的模样重裱。”她故意不用石墨青的墨块,而改用褐灰青,目的就是让这幅画看起来不像新的,尽量将它还原。

这下,小蕙终是明白过来,随即高兴地点点头,“王妃放心吧,我明天一早起来就去办。”

小心翼翼的收好画卷,小蕙这才轻声说道,“王爷到时候看见这幅画,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再次点头,桑千雪浅浅一笑,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你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好,我收好画马上就来服侍王妃就寝。”

“不必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赶紧走吧”轻声笑着,桑千雪随即将不太情愿的小蕙往门外推,还缓缓说道,“迟早有一天把你给嫁出去,免得你总是惦记着服侍人的事情。”

“王妃”一声娇嗔,小蕙还想说点什么,却已被桑千雪关在了门外,只好扁嘴跺脚离去。屋内,桑千雪终是长吁一口气,片刻后才朝着里屋走去,独自睡下一夜无话。

次日,一大早小蕙便出了门,也没有将桑千雪叫醒。辰时将至,桑千雪睡眼惺忪从床上坐起,看了一眼枕边空空的床铺,眼底立刻掠过一抹失落之色。

昨日别院起火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蹊跷,就算萧景月不怀疑她,恐怕那些下人们也早就认定是她所为,而烈无霜更是一口咬定是她纵火,如今她百口莫辩,也懒得争辩。

待她穿好衣服,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最后推门而进没有任何招呼,她不禁皱眉冷问声道,“进门的小惠吗”

片刻,没有任何回答,她眼中忽的浮起一抹杀气,仅穿着袜子的双脚飞快移动,未等门外的人进来,她却已经冲出里屋朝着那进门之人而去。

两道白色身影,一进一退,聂火莲在险险躲开她杀招之后才冷笑道,“少主起得真早,属下本来只想来看看少主,没想到少主已经醒了。”

“是你”冷眼看着眼前的女子,桑千雪亦是冷笑,“上次让你逃掉了,这次你竟然还敢来,看来你很急于求死。”萧意腾已经无翻身之日,恐怕死期也不远,为何她还敢在这个时候闯进王府莫非``````

莫非她在京城作祟并不是依附萧意腾,而是另有其人。

“没有把少主带回去,我还不能死,即便我死了也无法长眠于地,这一点少主应该比谁都清楚。”她确实不想再来纠缠,可尊主却下了口谕,给她最后半月时间,否则``````

若是无法办成此事,后果她也不敢想象。

挑眉,她桑千雪看着聂火莲冷冷道,“那就让我送你去地下长眠吧,这个方法最简单了。”狭长的凤眼中渐渐浮起一抹血红,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将这个人放走,否则她定会对萧景月大大的不利。

“哼”一声冷笑,聂火莲非但没有往常的呃惧怕,反而不急不缓道,“以前我是很怕你,可是现在我却找到了你害怕的东西,你若是想要我的命就尽管来取吧,但我即便下了地狱,也不会叫你好过的。”

“你有何本事叫我不好过”于她,桑千雪不会有半点惧怕。

“以前是没有,可是现在却有了,因为你``````心中有了牵挂之人。”故意将尾音拉得很长,她只是冷笑着,那绝美的容颜已几近冷漠,唯有视死如归的淡定。

“我尊贵的少主,你说若是你心中所爱之人知道了你泫渊少主的身份,会有什么反应”修长的柳眉一挑,她看着桑千雪倏而变冷的双眸,不禁冷笑出声来,“哈哈,我想到时候一定很好玩吧,比少主要我的命还要好玩。”

...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他终于出现 宽敞的主屋中安静如死水一般,甚至连屋中两个女子的呼吸都感觉不到。两道白色身影,两个极美的女人,却直直的站在原处,看着对方一动也不动。

眼睑微抬,桑千雪紧紧盯着聂火莲,心中思绪已然翻飞几许,那股怒意也渐渐消平。半晌,她终是缓缓开口道,“聂火莲,你太不懂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了,你在泫渊多年,恐怕已然忘记了自己的人性了吧”

“你什么意思”此生,她最恨别人提及此事。

“你以为这个就能威胁我,又或者你以为一个身份之别,就能离间别人的感情”冷冷一笑,她随即上前半步,轻声道,“我不管你想到了什么方法对付我,今天你都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心中一紧,聂火莲看着她表面平静却杀气暗涌的双眼,脚下不由得后退半步,“你还真是什么都豁出去了,虽然我武功不及你,但你要杀我也要费一番周折,可是这样折腾一番,必定叫王府中的人发现,难道你就不怕被他们看到吗难道你要在你心爱的男人面前露出那副狰狞的面孔吗”

“我记得有句古话是这样说的,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既然你一而再再而三来到王府求死,我也不介意送你一程。至于你所担心的事情,都与你无关,你还是先想想要怎么死,我一定成全你。”

“我真是看错你了,你也不是什么善类,还假惺惺说什么不做冷酷残忍之人,全都是鬼话。”如今,她心中已有些慌乱,先前想的那些法子看来都不管用了,她一定要找出方法从桑千雪手中逃走。

“哼”冷笑出声,桑千雪秀眉一挑,语气却是平稳,“看来,你还不是合格的泫渊弟子,你难道忘记了历代泫渊少主的狠戾之气,你难道忘记了泫渊武功的路数,你竟然奢望我会是个菩萨心肠的人,真是可笑之极。”

微微抬眼,她直视着聂火莲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对付敌人,我向来不会手软,这也是尊主所教的,难道你那么快就忘记了。”

语毕,她倏地挥掌发难,掌风带着凌厉之势一如她此时浑身那股肃杀之气一般,让聂火莲为之大惊,脚步也随之慌乱起来。避无所避,聂火莲只得借力消弱她的掌风,胸口却被掌劲扫到气血也一阵翻涌,咬牙,她慌忙退出屋子,逃到了院中,本想借机离开,下一瞬那院子中的海棠树却全都动了起来,粗壮的树干竟然排成阵势拦住了她的去路。

嘴角已渐有血迹渗出,她暗暗咬牙,硬是将那股腥甜吞了回去,这才抬眼狠狠瞪着桑千雪冷声道,“少主,你我同门一场,我之所以苦苦纠缠也是为了完成尊主的任务,你知道我别无选择的,难道你真的要逼我到死路”

“你也知道,我也是没得选择的,因为我不想再回去。”冷冷开口,桑千雪说得极为肯定,这辈子,她都不会再踏入泫渊半步。

“不过是叫你回去做受万人敬仰的尊主而已,你却那么固执,甚至不惜杀害同门,你的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再也无法忍受,聂火莲不禁低吼起来,“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那个位置很久了,可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坐上去,可你却偏偏不要,你这样的人真是叫人痛恨。”

“我知道,你不也觊觎那个位置很久了吗”再次冷笑,桑千雪冷眼看着那企图拖延时间的女人,随即缓缓道,“可这一次,我与尊主的意见出奇的相同,我也觉得你不适合,你没有资格统领泫渊。”

不单是她,就连那个男人也没有资格。

他们在世一天,只会叫更多的人受苦受胁迫而已,因为在他们看来人命人性都已经不重要,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捆缚住他们的思想。一旦坐上那个位置,所有事情都只凭他们喜好而已,他们高兴便可以叫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更加张狂可恶,生气就可以让很多人死无葬身之地,这样的行为举止已经不在她能接受的范围,更何况是叫她回去做这样的魔头,她死也不会去的。

只可惜,她没有能力将那炼狱掀翻,更不能将那个男人杀死,也只能躲避他而已。

“你``````”似是没想到桑千雪会说出这样的话,聂火莲也一时语塞难以反驳,片刻的怔楞,她见自己也没什么好拖延的,只得咬牙冷声道,“好,我聂火莲今天就放开手脚与你一拼。”

倏地,她原本柔顺的青丝受身体真气的冲撞四处飘散,飞扬凌乱,那张绝美的容颜也变得有些狰狞,眼角那股邪魅之气更是叫人胆寒,好似从炼狱中走出的魔鬼一般。平静的院子立刻被两股相撞的杀气搅得动荡不安,就连空气似是也变得稀薄起来,那些困住她的海棠树全都来回移动,树叶纷纷掉落,却在落地的那一刻已经变成了碎片,满地狼籍。

站在原处,桑千雪亦是一脸冷厉之色,紧握的拳头有节奏的松动着手指,脚下也一分一毫移动着,那仅穿着袜子的脚好似有千斤重一般,稳稳的踩在地上用内力压制住那些树干,让聂火莲无法脱身。

地上的破碎树叶越来越多,原本就受了伤的聂火莲更是难以支撑,渐渐落了下风,不等她有任何喘息的机会,桑千雪突然抬手,掌心一股真气带动整个院中的一草一木,那些掉落在地的树叶碎片也全都飘起,好似无数锋利的暗器叫人胆寒。

双眼猛地睁大,聂火莲那石墨一般的黑瞳中竟掠过一抹绝望之色,嘴里亦是惊呼出声。这一次,桑千雪已然出了杀招,她逃不掉了。

一股惧怕之意油然而生,伴随着她万分不甘之心,终是再也支持不住,她一声爆喝倏地运劲发功,想要抢在桑千雪前边使出杀招。可惜,就在她想要出手之时,腰间麻穴突然像是被咬了一口一般,一股冰凉刺骨之意随即涌入体内,叫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妖艳的金色一身即过,金子将毒液渗入她的伤口后,立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可她却再也支撑不住,浑身一软瘫坐在地,那些透着内劲锋利如刀的树叶也在同一时间朝着她飞去,霎时便将她刺得千疮百孔,惨不忍睹。

内功已破,她立即像个残破的风筝一般,那素白的衣衫也被鲜血染红,就连那张脸也尽数被毁,鲜血不断。空气中暴涨的杀气一瞬便消散殆尽,桑千雪看着眼前倒下的女人,终是缓缓收紧拳头,撤去内力。

一阵风声过,那些海棠树竟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仅有地上还有几片残叶和那将死的女人。抬脚,她朝着聂火莲缓缓走去,狭长的凤眼中却浮起几分愧疚之色,可未等她靠近,一道劲风却将她活活逼退,慌忙的退至了房门处。

一道黑影闪过,快到连她都没能看清,聂火莲便没了踪影,随后,那熟悉得可以令她紧张的低沉嗓音便缓缓响起,“我的千雪,你这次真是叫为师大开眼界,我等着看接下来更精彩的好戏。”

感谢亲们的金牌花花和红包哈,半夜写完偶也赶着更新,很抱歉。

...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探望 空荡荡的院子里,仅有桑千雪一人,连鞋子也未穿就站在那里,怔楞发呆。

一阵风吹过,将地上那些残缺的树叶轻轻吹动,地面还有几许血迹,是聂火莲留下的,可如今她却被那个男人救走。离开泫渊多时,今日那个男人终于出现,她一时已分不清是万分紧张还是稍松一口气。

多日的躲避,明知道自己躲不过,可她依旧抱着一丝希望,做任何事都要十分谨慎,只怕被他再抓回去。可是,她也好似在倒数一般,时时刻刻等待着他的出现。

因为,她知道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如今他来了,她也不用再紧张他何时会出现,只消想想以后会怎样``````怎样死罢了

她怕他,没有理由的怕,只消想想他诸多手段中的一种,她便没由来的害怕。与他为敌,她便是将自己堕入万劫不复的地域,这一点她一直都很清楚。

他终是耐不住来了京城,看来,她的平静日子也到了尽头了。

直直的站在原处,听着别处院子中簌簌的扫地声,桑千雪终是在半晌后回过神来。狭长的凤眼中眸光流转,柳眉微皱,她看着地上那些血迹,眼底便拂过一抹无奈之色。一声喟叹,她缓缓扬手,浑厚的内劲将地面那些散落的树叶全部卷起,树叶系数擦过那沾了血迹的地面,直到将血迹全部擦掉,她那素白手腕才轻轻一转,那些满是血迹的树叶碎片随着她的掌风飞进了树下的草丛中,隐藏起来。

一阵几不可闻的碎裂之声响起,那些树叶瞬间便化为灰烬消失不见,先前还狼籍一片的院子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任谁也看不出这里之前发生过了一场打斗。

低头,看着已经脏了的袜子,桑千雪不由一声轻叹,终是转身回了屋子。半个时辰后,小蕙才拿了裱好的画卷回来,进门就咋呼道。“王妃,你快来看看,这个真的很像小寒院中的那幅画像,几乎一模一样。”

说来也是她的运气好,本来她要的那种裱画的边膜纸已经没有了,可在城东的那间老字号里还找到了几张,正好够裱这幅画用的,所以她才能将这幅画恢复成原样。

打开画卷,桑千雪仔细看了看,这才满意的点头,“等会儿你就把这幅画给他送去。”虽然不是原来的那一幅,但相信他也会很高兴的。

有些异讶,小蕙不禁看着她轻声问道,“王妃为何不亲自将画像给王爷拿去,王爷要是知道这幅画是王妃画了送给他的,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了。”摇头,桑千雪随即缓缓道,“谁送不都一样,相信他还在为昨天小寒院起火的事情忙碌,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他说过,要她闭门思过,而他也会来找她的。而今出了先前那件事,她更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可是,王妃亲自将这幅画送过去,我相信王爷一定会更高兴的。”

“你是不是想偷懒啊,我支使你做那么一件小事都不行了吗既然你什么都不想做,要不改明儿我叫王爷赶紧将你嫁出去,这样你就不用被我使唤了。”秀眉挑起,桑千雪一脸认真的说着玩笑话,小蕙见她难得的认真之色,心中也也明白几分,只得扁嘴不愿道,“小蕙知道了,我这就给王爷送去。”

王妃不愿意去见王爷,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她也知道昨天在小寒院时王爷曾说过叫王妃要闭门思过,想来王妃是为了这件事生气才不亲自去送画,她也只好做一回信差了。

不过,王爷与王妃老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以前王妃好歹还有皇上赐婚,是天子钦点的王妃,别说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女人不敢对王妃怎样,就是无霜郡主也多少有几分顾忌。可如今,王妃只是一个莫名住进王府的女人,身份未定,有人想要抢她位置也不足为奇,尤其是无霜郡主,只要她找皇上做主,到时候就是王爷不答应恐怕也不行,这真叫人担心。

而今她算是看出来了,王爷与王妃都是脾气古怪之人,他们两人这样耗着,也不知何时才能真正做成夫妻。

叹着气,她拿着画卷朝王爷书房走去,一路都在想那些事情,也未发现有人在她转过长廊之时从左边那条路去了艼兰院。

坐在屋中,桑千雪老早就感觉到有人靠近,那脚步与气息不是小蕙也不是萧景月,不过都很正常,她便不为所动。倚靠在贵妃椅上,嘴里嚼着小蕙先前为她准备的水果,桑千雪一幅懒散悠闲的模样,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那本诗集,等着那些人进院子来。

很快,门外便响起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请问,桑姑娘在房里吗”

这声音清脆宛若鹂莺,通透悦耳,倒是叫人没有反感之意,桑千雪缓缓垂下眼睑,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叫她们进来,林宛如才带着素儿规规矩矩的进了屋子。

说来,这还是桑千雪第一次与这个叫林宛如的女子碰面,先前也只见过一次,是在那些女人堆里,但她却从未对那些女人正眼看过,自然也没曾注意过这个女子。

如今她不是王妃,林宛如也不必向她行礼,三个女人均是相互打量,片刻后林宛如才轻启朱唇缓缓道,“一大早就来叨扰桑姑娘,真是不好意思。”

“现在也不早了,你不必那么客气,随便找个地方坐吧”对于曾经依附在王府现在又不肯走的女人,她怎么也提不起好感,根本没打算从贵妃椅上起来,她也只是随意一说。

站在林宛如身后,素儿不禁对那个毫无修养礼仪的女子狠狠一瞪,可自家小姐硬是要来,她也没有办法。转头打量了一下这屋子,她才扶着林宛如在一旁扑了蒲团的凳子上坐下。未等她们坐稳,桑千雪却一脸淡然道,“对了,不知道两位为何来找我”

今日,她也没有闲工夫与这女人多谈。

分明看出了桑千雪的不耐,林宛如却是暗暗咬牙,随即抿唇笑道,“其实,我是来看看桑姑娘的。听说桑姑娘昨日为了帮王爷保护一幅画,竟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将那幅画带来,相比宛如的胆怯,桑姑娘的举动真是叫宛如佩服,所以宛如特地过来看看,不知桑姑娘有没有受伤”

...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你逃不掉的 “所以,宛如特地过来看看桑姑娘有没有受伤”

一脸温和的笑意,她的语气也是这般温谦,却叫桑千雪冷笑出声,“我是为了保护王爷的画卷才冲进火海的,如今你却来探望我,莫非你是代替王爷来探视的”

此话,不单叫林宛如僵住了笑容,就连站在一旁的素儿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王府中谁不知道,王爷最不喜欢谁自作主张,更何况桑千雪口中所说的这些事,若是她也将这原话告诉王爷,那她们两人恐怕都无法在王府立足了。

怔楞片刻,林宛如慌忙掩饰的笑了笑,轻声道,“桑姑娘其实会错意了,宛如只是因为桑姑娘拼命保护画的事情而对桑姑娘心生佩服,但是火势如此大,宛如光是看看就觉得害怕,桑姑娘却是在火中逗留许久,难免会有点损伤,所以特意过来看看。而且``````而且宛如听说王爷为了无霜郡主,竟然叫桑姑娘一个人在艼兰院中面壁思过,至今也没来过,所以才``````”

一番话,说得好通透,看起来还真是善解人意温柔体贴。

可惜,她不该提烈无霜的。

桑千雪又不傻,不论她说什么掩饰她都能明白她心中的意图,更何况这番话如此明显,就算是傻子也能勉强听懂吧。

牵动嘴角轻轻一笑,桑千雪抬眼看着她,一脸淡然道,“你这么说是想提醒我烈无霜的重要性,是想告诉我王爷始终是站在烈无霜那边的,也是想离间我们吧你放心,我不会那么蠢,相信你放了一次火没有烧死我,心中也多少有点数,我不是几句废话就可以被你左右的女人。我对你说的那些狗屁不通的话也没有半点兴趣,王爷站在哪一边都跟我无关,相反我要做什么愿意做什么也不是任何人可以干涉的。”

见她脸色渐渐有变,桑千雪更是不屑道,“聪明的人就该好好回你的阁楼呆着,不要再惹是生非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终是按耐不住,素儿气得咬牙切齿,上前指着桑千雪正准备一通教训,谁知下一瞬脸上却狠狠的挨了一个巴掌,疼得她龇牙咧嘴。

“你``````”根本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蛮不讲理,更没想到她竟然会动手打人,素儿捂着通红的脸颊,瞪着这该死的女人恨不得将她痛打一顿。可是,她却被桑千雪眼中的戾气所震慑,脚步根本不敢向前,甚至在不自觉的后退。

刚才,谁也没看清楚桑千雪是如何动手的,就连林宛如也没能察觉到,若是这一巴掌是冲着她去的,她定也躲闪不过。如此,她更是对桑千雪心生忌惮,至少现在不敢与她正面冲突。

缓缓起身,她拉住气极的素儿,面向桑千雪轻声道,“我的丫头不懂事,桑姑娘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我连你都放不进眼里,更何况是她”挑眉,桑千雪语气不急不缓,鼻子却微微皱起,只是想确定那股淡淡的熟悉味道是否真的是从这人身上发出。

“桑姑娘快人快语,宛如倒是佩服,不过宛如不似桑姑娘这般洒脱,能将什么话都说得那么透彻。至于桑姑娘所说纵火一事,宛如一概不知,若是桑顾念真的有什么怀疑,大可向王爷揭发此事,让王爷来彻查。”缓缓垂下眼睑,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今日来只是想看看桑姑娘,顺便闲谈几句,如今看来桑姑娘怕是对宛如有些误会,谈话想是也无法继续下去了,宛如告辞。”

“不送。”没有半点的迟疑,桑千雪随即又坐回了贵妃椅上,径直翻看起自己的诗集来,不再理会她主仆二人半分。待两人走出了艼兰院,她才缓缓放下书,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微微发愣。

这个女人倒也不笨,不过她来找她说这些无聊的话,彻底找错人了,还不小心暴露了自己。

浓炩的味道一向很难清除,只要碰过就会停留几天,怎么洗也洗不掉,香粉只能将其掩盖,但却逃不过她的鼻子。别人或许闻不到,但她绝对不会弄错。

昨日引她到小寒院的是那个猥琐男人的身影,而那猥琐男人又是出门时在外边遇到的,这样一来这个女人就与那件事有关联,也就是说她不是单纯的嫉妒自己,而是有更多的目的和更广的势力,她的身份也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萧意腾已经彻底的成了阶下囚,聂火莲却还敢来找她麻烦,看来``````

看来与聂火莲合伙谋害萧景月的,另有其人。

眼底掠过一抹冷冽之色,她随即起身理了理衣服,连房门也没关就朝着艼兰院外边走去。

本来,早晨发生的事情让她忧心忡忡,她不想去找萧景月,可这事她必须告诉萧景月才行。走出艼兰院,她沿着长廊朝萧景月的书房走去,走到一半时突然却止住了脚步。

那日,聂火莲带来的书信让她心中恐慌,那些话一字一句都刻进了她的心底。而今天她却亲眼见他现身京城,这就表示他没有耐性了。

惹怒他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谁也逃不过。想起那信中提及的话,她不禁伸手按住还未痊愈的伤,眉头渐进皱起。

到底,要怎样才能摆脱他的纠缠怎样才能留下来,留在他身边

这件事一天没找到答案,她恐怕无法让自己平静的面对萧景月,更不想让他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楞楞的站在原地,她的思绪早已飘远,人也心神不宁。片刻后,她突然一咬牙关,伸手按住的自己的脑袋,用力极大好似要捏爆自己的头一般。

呃,看到好多亲们怒气冲天,偶也郁闷啊,后天就要交作业了,偶还有三本没开动呢,要抓狂了每晚都是写到半夜三更,偶要哭死去,为啥那么不给力呢

...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给你机会 或许,有很多人嫉妒她,嫉妒她的身份,想要得到这身出神入化的武功,想要将来登上泫渊尊主长生不老的宝座。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多恨这些。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从来不曾踏进过泫渊半步,希望她从来不认识那个男人,宁愿没有这身武功和医术,宁愿从未做过什么泫渊少主。

哪怕,她只是个普通女子,连江湖第一的玉公子也与她无关,她也不愿意自己最终会有这个见不得人的身份。

脑中抗拒之意越来越重,她揪着头站在那里,只觉得脑袋像要炸开一般,连有人靠近都未曾发觉。而此时,城外树林中,一道黑影一晃即过,到了树林深处才将那个血肉模糊的人丢到了地上。

看着那将死的女子,他不禁冷冷一笑,掩于袖中的手却紧握成拳,“我的千雪,你果真没叫师父失望,你冷血的本性并未丢失,知道什么时候该如何出手,什么时候不要放过敌人,看来要你做尊主不是没有可能的。”

冷笑过后,他缓缓闭眼,腰间的灵石坠子闪烁起妖艳诡异的光,他也感知到桑千雪此时的情况,嘴角不由得轻轻扬起。

“我的孩子,你始终逃不过你的命运,你也逃不过我的手掌,我会叫你乖乖回来接受我尊主之位的。”

以前,他或许没有十足的把握,桑千雪的性子有时候执拗得他都有些畏惧,可现在他却不那么担心了。有一个人,他可以让她放弃一切,即便他不能掌控桑千雪,也不忍要她的命,但他可以让那个男人生不如死,让她乖乖回到泫渊去。

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聂火莲撑着最后一口气,听着尊主的话,脑海中不禁闪过桑千雪杀她时候的决绝与冷漠。棋差一招,她始终是败在了她的手中,如今连命也很快就不保。

忍不住冷笑,她努力睁开双眼,看着站在身前的尊主,艰难的说道,“尊主,属下办事不利,恐怕此生都无法完成任务了。”

“无妨,你去了,本尊自己动手便可。”连头也未回,男子看都不曾看她一眼,仿佛她本就该死一般。

“可是`````属下觉得尊主您也办不到,你是无法将少主带回泫渊的。”一声几不可闻的不屑笑声,聂火莲话刚说完,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脖子立刻被人掐住,整个人也被举了起来,脑袋好似都要被扭下来了一般。

“什么时候轮到你用这样的口气与本尊说话”手并未举起,他仅用意念就将聂火莲钳制住,眼底的怒气却难以掩饰。

从他当上泫渊尊主开始,这几百年来,还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

一个桑千雪,定不会成为他的阻碍和遗憾,说什么他也要将她带回去,并且要她老老实实的做她的泫渊尊主。

“属下``````属下只是``````说出心中的想法罢了,咳咳”面色已然惨白,可聂火莲依旧没有住口,反而睁大双眼看着眼前的男子,断断续续道,“尊主,您应该比我们更了解少主,不然上次您也不会放她离开泫渊,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人,执拗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属下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可她依旧没有动摇半分,所以``````属下觉得即便是尊主您亲自出手,也未必能逼少主就范。”

短短几句话,她却吃力的说了许久,微微扬起的眼角一直盯着眼前的男子,感觉到他渐渐变小的力量,那深邃眼底却浮现起更强烈的怒意,她终是暗暗冷笑,不再畏惧死亡。

浑身已经被血染红,就连脸上也不断有血流出,她此时的模样,哪还有往日的光鲜耀眼,简直就是一个落魄可怜的将死之人。男子冷眼看着她,等她将所有话都说完,这才沉声道,“你在质疑本尊的话”

“属下``````不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好一个实话实说,你在这个时候还有胆量说出这样的话,看来你真是不怕死。”倏地,他手掌一动,但见聂火莲直接被扔出几丈开外,狠狠的撞在了树干上,腰折而落。

一声闷哼,她再也咬不住牙关,鲜血从嘴里不断冒出,双眼也渐渐没了神。用最后一丝力气撑开眼皮,她用那几不可闻的声音缓缓道,“尊主,属下这样说,是因为属下已经找到最好的方法,可以让少主心甘情愿跟您回去。”

霎时,男子眼底掠过一抹邪魅的光,转而看向原处奄奄一息的女人。片刻后,他突然冷冷一笑,随即伸手,将聂火莲整个人从地上吸起,不等聂火莲有任何反应,一股诡异却又强大的力量开始注入她体内,原本微弱的气息也开始变强。

一刻钟后,她突然感觉身体好似要裂开一般,忍不住低吼出声,随着真气的流转,那些潜入她身体的树叶一瞬全都被逼出,仅有少许伤口还时不时冒血。半晌的安静,两人都屏住呼吸,周围一时静谧得只有清风拂过树叶的声音,直到聂火莲身上的伤口都愈合得七七八八,呼吸也渐渐平顺,男子才收了手。

嘭的一声掉落在地,聂火莲跌得龇牙咧嘴,却不敢抱怨半句,只是飞快的起身面向男子跪下,轻声道,“谢谢尊主救命之恩,属下一定尽快将少主带回去,不辜负尊主的期望。”

刚才,好险

她的生命仅悬于一线间,若不是她豁出去赌了一把,现在恐怕已经化作一滩血水了。

可是,若之后她还是带不走桑千雪,照样也逃不开惨死的命运。但她不甘心,一定要再试一次,一定要将那个女人打败,让她老老实实跟自己回泫渊去。

“哼”一声冷哼,男子随即转过身去,冷冷道,“不要将话说得那么满,上次离开泫渊之时,你不也这样承诺过,结果却令本尊如此失望。”

垂下头,聂火莲就地一磕,郑重道,“尊主放心,这次属下若是再办不到,就自己提着头来见尊主。”

“好,本尊再给你半个月时间,不过你放心,这次本尊还会助你一臂之力。”冷冷一笑,男子随即拢了拢衣衫,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女子,几个闪身便消失不见。

“记住,你只有半个月时间,若是不能完成任务,本尊就将你做成最丑的傀儡娃娃,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阴冷的话语,顿时叫跪在地上的女子浑身一震,撑在地上的手也渐渐开始发抖。两片惨白的嘴唇轻轻开启,只听她沉声道,“是,属下明白。”

她怎会不明白,若是这次她再不成功,下场会比今日还惨。他说的话,不论好坏向来都是算数的,起码在她面前从未食言过。

...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如假包换 长廊那头,萧景月与小蕙缓缓走来,待他们看见站在廊下的桑千雪时,均是一愣。

她的神情好似很痛苦,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片刻的迟疑,两人不约而同的抬脚奔向桑千雪,萧景月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一瞬便来到桑千雪跟前。可是,他还未伸手扶住桑千雪,却被她凌厉的掌风逼退三步开外,看见桑千雪一瞬失控的模样,就连向来冷静的他也不由得心中一紧,皱起眉头。

“千雪,你怎么了”轻声开口,他不再靠近,生怕桑千雪是因为神志不清而伤害她自己。

仅片刻的昏沉,桑千雪听见萧景月的声音后,立刻冷静下来,这才收了手。想起刚才那一幕,她怔楞一瞬,抬头看向不远处蹙眉担忧的两人,不由得赶紧垂下眼睑,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藏在衣袖中的手因为有些紧张而微微颤抖,桑千雪见他们走过来,脚下竟不自觉的后退半步,轻声解释道,“我刚才只是有些头疼,本来想去找你们的,结果走到这里就疼得受不了了。”

“从没听你说过你有头疼的毛病怎么那么不小心我们先回艼兰院吧”她的医术如此了得,怎么会让自己因为头疼而差点打伤别人,而且刚才他分明感觉到桑千雪紧张得甚至有些害怕,与往常的她截然不同。

三人转身回了艼兰院,桑千雪随即理了理思绪,脸色也不似先前那般难看。坐在桌边,她抬头看了看两人,轻笑道,“没事了,头痛只是小事而已。”

“王妃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给你请大夫。”一时心急,小蕙忘记了她自己就是最好的大夫,话刚说完就着急的转身想要离开,却被桑千雪轻声叫住,“不过是头疼,都说已经没事了。”

有关泫渊的话,哪怕是半个字,她现在也说不出口,真不知道以后若是被揭穿了,要怎样解释才好。

泫渊女魔头,这个头衔说出来,恐怕没有一个人不害怕,不反感抵触的。这一刻,她突然有些懊恼,为什么自己不是真的丞相女儿,偏偏要做什么泫渊女怪物

站在萧景月身后,小蕙依旧是不放心,担忧道,“王妃,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吓到小蕙了,你要是不舒服就告诉小蕙,千万别忍着。”

“我知道了,你真的越来越啰嗦了,趁着你家王爷在这里,我现在就叫他赶紧把你嫁出去。”白她一眼,桑千雪真是恨不得冲上去捂住她的嘴巴,她现在最不想提的就是刚才一瞬失神差点伤了萧景月的事,可这个小丫头还一直刨根问底,纠缠不休,让她更加尴尬。

见桑千雪又当着王爷的面打趣她,小蕙顿时红了脸,扁嘴道,“小蕙知道了,那小蕙就不打扰王爷王妃说话了。”看王妃又能消遣人了,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更何况王爷还在这里,她还是别凑热闹免得又被消遣。

看着她转身出了房门,桑千雪才缓缓转过头来,触及萧景月探究的目光,她随即轻声道,“对了,我去找你是为了告诉你``````”

“你送来的画我看到了,谢谢你。”看出了她的尴尬,不等她说完,萧景月随即打断了她的话,在她旁边坐下,温柔道,“听小蕙说你昨晚整整一个时辰才将这幅画画好,一定是累坏了吧。”

“你喜欢就好,小寒院虽然毁了,可我相信你的娘亲早就在你心中。画像其实就是一个念想罢了,我只是看你很在意那幅画,画像损坏了你那么心疼,所以我就尽力将它还原了。”她知道萧景月岔开话题的原因,只是为了不让她难以解释罢了,她也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纵火的人找到了吗”

摇头,萧景月轻声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我大概能猜到是谁。”

昨日的事情他已经派林子飞在查,中途也得到一些消息,加上先前的怀疑,现在也猜到个大概,只是还不能确定而已。

“如果,我的鼻子没出问题的话,我也能猜到是谁,就是不知道你信还是不信。”将前后的事情细想一下,她觉得那个看似温婉的女子实则很可怕,更担心她与泫渊也扯上关系,势必要将她揪出来才行。

“是谁”难道,她在这艼兰院中还早一步知道了答案。

“西院小阁楼中的那个女人,她身上有一股浓炩味,而且她可以擦了带有麝香的香粉掩盖,可惜却逃不过我的鼻子。”抬眼看着眼前的男子,桑千雪将心中所想一一道来,“我想,小蕙也将我告诉她的事情经过告诉你了,你只要查一查她那个时候在做什么,看看她到底是什么底细就好了。”

“我试过了。”浅浅一笑,萧景月淡然道,“这个女人就好似你当初进王府一般,查不出什么头绪,掩饰得很好。”

“这么说,你很早就怀疑她了”挑眉,桑千雪不禁有些异讶。

“我这个王府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那二十个女人,除了这个林宛如,其他的都逃不过他的双眼,不过林宛如进府时确实身家清白,怎么也查不出头绪,这也是为何他将她留到现在的原因。

越是看似身家清白的人,就越有问题。

“你当初也查了我”直视着萧景月,桑千雪声音极轻。

“是。”点头,萧景月没有迟疑,也没有掩饰,“你是我查得最仔细的一个,因为你当初还是陌楚书的女儿,可惜``````”

摇头轻笑,他轻声道,“我至今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只知道江湖排名第一的年轻俊美玉公子是你的爹而已。”似是故意的一般,他将年轻俊美几个字咬得特别响,脸上虽然挂着笑意,眼底却浮起一抹失落之色,好似很介意似的。

看着他假装不在意的笑,桑千雪随即吸一口气,面向他一字一句道,“好吧,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

“玉公子桑寒云确实是我爹,就是他在雪山捡到了我,并且与师祖一起将我抚养大,教我武功,所以他不是我亲爹,但却比亲爹还要亲。而我就是江湖排名第二,新近崛起的青年大侠烈焰”

如假,包换

...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死劫难逃 原本,他也知道桑千雪并非池中物,可却没有想到她会是烈焰。

一瞬的怔楞,他那黝黑的双瞳中闪过一抹异讶之色,随后终是开口缓缓道,“你``````还有什么是没有告诉我的”

天下第二的烈焰竟然是天下第一玉公子的女儿,这件事说出去恐怕没有几个人会相信,他想不惊讶都难。

略有迟疑,桑千雪却抬眼看着他,缓缓道,“自是没有了,这么绝密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了,还能有什么”这个身份听起来确实很让人吃惊,可若是她将另外一个道出,萧景月有的就不该是吃惊了。

这件事,还是先瞒着他好了,至于师父的事她自行解决。

缓和一笑,她看着萧景月轻声道,“怎么你不信吗”

“没有。”摇头,萧景月终是移开视线,看着别处不以为意道,“我只是在想,娶一个那么厉害的女子做妻子,到底可不可行”话刚说完,他自己却忍不住扬起了嘴角,笑得揶揄。

不等桑千雪反应,他随即又道,“我已经想好了,这不失为一件好事,娶了天下第二的烈焰,以后我在朝堂上无法立足了,就可以跟你混混江湖去”说罢,他忽的欺身上前,一脸讨好的模样,轻声打趣,“娘子,以后你不会丢下我不管吧”

不会丢下吗

她也不能肯定

这样一句玩笑话,却让她微微走神,连回答都不是那么有底气,“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要是你表现不好,我现在就把你抛弃了”

未等萧景月回答,她随即抬头看着眼前那张俊脸,轻笑着说道,“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说说小寒院起火的事情吧,你是怎么想的”

说到这个,萧景月的脸色也沉缓下来,嘴角的笑意敛去,语气也变得冷漠起来,“你说的人我也早已开始注意了,之所以将她留在王府是有原因的。”

“其实,要将她捉出来很容易,她现在连放火烧别院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相信我只要随便耍点小伎俩,她必定会露出马脚。”顿了顿,她又道,“或者,你若是不想知道她背后的人是谁,大可干净利落的让她消失。”

总之,这个女人不除,她心中难安。但凡是跟那个诡异男人有半点关联的人,都能叫她心神难定。

微微皱眉,萧景月正欲开口,却听见林子飞在门外着急道,“王爷,皇上突然犯病,您还是进宫去看看吧”、

此一句,叫屋中的两人均是一愣,萧景月倏地从凳子上站起,眉头越发的皱紧,桑千雪立即说道,“想是那药压制不住他身体里的毒性了,我跟你一同去看看。”

“你说什么什么毒性”眉心蹙起,萧景月不由得轻声问道。

缓缓起身,桑千雪将萧景月眼底的担忧尽收眼中,“边走边说,不要耽搁了时间。”

而此时,那座原本属于桑寒云的别院中却有两个不速之客。养伤调息的聂火莲静静的坐在角落,那个青衣男人却大喇喇的坐在主屋的正位上,一脸冷漠的笑。

那个躺在病榻上依旧高高在上的男人,离死已经不远了,可他却不想他那么早就死了,那样就没人陪他们玩了。这场游戏,他若是不在那就不好玩了。

睁开冥想后的双眼,一抹诡异的光芒自他那漂亮的眼角划过,看也不看呆在角落的聂火莲,他缓缓起身,没有半句交代便转身进了里屋,许久也不曾出来。

宫中,一应太医全都面色紧张,站在皇上寝宫门外,静静等待着里边的人出来。

为首的黄太医看了看四周,确定并无什么重要人物出现,这才歪头对一旁的吕太医低声道,“我看,皇上这次是真的不行了。”

略有迟疑,吕太医终究还是说出了心中的话,“我看也是,上次皇上就是死里逃生了,可那个药治标不治本,皇上体内的怪异毒素无法清除,迟早都是熬不过这一天的。”

“对了,你看刚才那位女子是何人你可有听说过这样年轻美貌的女大夫吗”这个,才是他最想知道的。三王爷将他们所有人都轰了出来,却将那个陌生女子带进皇上的寝宫,这叫他难免担忧啊

皱起眉头,吕太医无奈摇头道,“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三王爷根本不习惯像任何人解释什么,不过三王爷做事也是有分寸的。”经过这次朝堂动荡,他怎么还看不出现在谁才是最得力也最得皇上欢心的皇子,或许皇上一走,将来登上龙椅的就是三王爷。

十之都是

身后,一直未曾发言的廖太医终是忍不住轻声道,“你们两位就少说两句吧,若是皇上今日就撑不住归了天,你们这番话叫旁人听了去,会惹来麻烦的。”

“你,你,你``````你这番话才是大逆不道,什么皇上撑不住皇上能撑起整个江山,你竟敢说这样的话”一时激动,黄太医的声音稍稍大了点,可不等廖太医反驳,寝宫的大门突然吱嘎一声打开,五王爷和七王爷从里边同时出来,吓了他们一大跳,赶紧全都闭嘴低下头去。

低头的那一瞬,黄太医瞥见两位王爷依旧没能展开的眉头,心中立刻有了答案,随即赶紧将头埋下,大气也不敢出。

屋中,桑千雪为皇上拔出最后一支银针,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转头对身后的众人缓缓道,“好了,让皇上休息,我们都出去吧。”

霎时,出了萧景月依旧留在床边,站在外边的一屋子人纷纷点头轻声离去。这次皇上发病实在是太过吓人,整个后宫的人都被惊动了,不管是那些得宠不得宠的妃子,还是年纪较小甚至都不懂事的皇子,通通都围在了屋外,就生怕皇上一时归去,他们连看皇上最后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待一屋子人都离去,桑千雪才缓缓起身,与萧景月并排走了出去。房门吱嘎一声关上,屋中仅留下几个太监与宫女服侍,先前还人头涌动的屋子霎时变得冷清下来,唯有那袅绕的檀香在屋中久久不去。

一声浅不可闻的叹息,桑千雪终是缓缓开口,“你可以命人准备国丧之事了,最晚不过半月后。”

全城停电停气两天一夜,气现在还没来,偶都要被冻死了,差点变成了山顶冻人嘎嘎

...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摄魂 戌时之后,桑千雪终是因身份原因独自离开皇宫,先行回了王府。

马车载着她一人晃晃悠悠从皇城驶向王府,一路上清净极了,好似路人都没有一个。一炷香的功夫,她便到了艼兰院的后门外,没有惊动任何人,她让车夫离开,自己从后门进了院子。

小蕙见她独自一人回来,赶紧迎上前去,一脸担忧的问道,“王妃,王爷怎么没有同你一道回来皇上他怎样了”他们一大早就出去了,一直也没个人传话回来,真是急死她了。

看着小蕙担心的样子,桑千雪随即牵动嘴角勉强一笑,“没事,几位王爷都留在宫中陪皇上,所以我就先回来了,皇上暂时也没什么了。”只不过,时日已经不多。

“没事就最好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小蕙点点头,这才将桑千雪认真打量几眼,顿时轻声道,“我看王妃好像很累,今天一定累坏了吧,不如王妃去贵妃椅上躺一躺,小蕙帮你按摩按摩。”

“不用了。”摆手,桑千雪抬眼看着她,缓缓走到桌边坐下轻声道,“你去帮我打点水来吧,我洗个澡就休息了,明日再进宫看看王爷和皇上。”

“哦”点头,小蕙也不再多说什么,随即转身出门打水去。

后院的墙角处,一道纤细的黑色身影藏在那里,借着夜色的掩饰,她稍稍弯腰让自己的影子影于身旁的一堆乱石上,以免被人发现。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一条红绳,掌中那个小小的红色铃铛稳稳的被她握住,动也不敢乱动半分,生怕那铃铛被她摇出响声。

远远的,一道身影走来,手中还端着个盆子,正是过来打水的小蕙。见她靠近这边,那藏于角落处的人立即屏住呼吸,眼角却微微上扬,一抹诡异的笑从眼底划过,好不渗人。

来回四次,小蕙终于将水打好,最后一次端着水从柴房中出来时,她却差点被一块小石子绊倒,忍不住轻呼了一声。慌忙的稳住身子,她低头看了看那块黑色的小石子,立即抬脚将它踢向了角落处。可未等她抬脚离开,这空旷的院子中突然吹起一阵冷风,周围的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还有一阵若有若无的铃声响起,端的是诡异无比。

感觉到这院中有股奇怪之感,她心中立即警觉,正要转头四处打量,那阵铃声却越来越大,也越靠越近,好似就在眼前一般,可她身前却什么都没有,仅有这个空荡荡的院子。

额前刘海被风吹起,霎时一道黑影从她眼前晃过,其身形快如闪电,她连那道影子的一角都没能看清楚。惊觉过后,她却听见有人在唤她,“小蕙,小蕙,小蕙``````”

低沉的嗓音与那铃声好似勾魂魔音一般,让她渐渐失去了神智,连手中的盆子都断不稳,嘭的一声就掉落在地,撒了她一脚的水。眼神已渐渐迷离,小蕙直直的看着前方,好似看到了一个可怜的小女孩,正在两具尸体面前哭哭啼啼,突然那个小女孩抬头朝着她这边看来,那张脸竟是那般的熟悉,正是年幼的她自己。

一瞬,所有年幼的痛苦记忆全都回到了脑中,一幕幕在眼前浮动,而她的眼角也早已湿润,却哭不出声来。身后,那低沉的嗓音又一次响起,只听她一字一句道,“小蕙,你还记得是谁杀了你的亲人吗”

缓缓摇头,小蕙说不出半句话,只是眼神呆滞头脑不清,完全被那铃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与思想,任由两行眼泪在她脸颊上滴落。

“是那个女人,那个要你服侍的女人,她现在正等着你为她打洗澡水呢”

怎么会是她她不是自己满心佩服与关系的王妃吗为什么偏偏是她

眼中的怒意霎时腾起,眼眶也愈发的红,她一个劲的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不要叫出声来,可脑袋却好似要爆掉一般,痛苦无比。

“杀了她,为你的亲人报仇。”这一句不再似先前那般低沉,而是噙着满满的怒意与杀气,像是能催动人心底的魔性一般,让小蕙顿时睁大了双眼,脑中仅有杀了她报仇的念头。

身后,那道纤细的身影终是从暗处缓缓走出来,没有蒙上黑巾,她那张美艳的脸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眼角的邪魅笑意让人心神难以安宁,原本精致漂亮的五官此刻都好似扭曲了一般,叫人害怕。

冷冷一笑,她那殷红的双唇一张一合,再次重复道,“杀了她,你那些惨死的亲人在九泉之下还会瞑目,你必须杀了她”

“对,我要杀了她,为他们报仇”终是松开了紧咬的牙关,小蕙直直的看着前方,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杀气,双拳紧握咔咔作响,“我一定要杀了她”

见这摄魂铃终是起了作用,黑衣人缓缓牵动嘴角,沉声道,“她武功那么高,以你的能力肯定不能杀她为亲人报仇,我有个法子保证叫你成功。”

“什么法子”双眼通红的她,此时哪还分得清谁是谁非,脑中只有想要杀掉桑千雪的冲动。

从腰间摸出一个黑色瓷瓶,黑衣人将瓶子丢给了小蕙,冷冷道,“这个是无色无味的穿肠毒药,屋中有一碗甜汤,你将这个放进去,然后给她送去,她那么信任你一定会喝下你送的甜汤,到时候她想不死都不行。”

低头,小蕙看着手中的瓶子,好似看到了报仇的最大希望一般,双眼蓦地一亮,赶紧点头,“对,给她喝有毒的甜汤。”

没有任何的犹豫,她转过身去,好似看不见身旁的黑衣人一般,径直去了屋中,看着那碗一直温着的甜汤,她冷冷一笑,将那瓶中的药倒进去大半,一边倒还一边自言自语道,“杀死你,我要杀死你,为我死去的亲人偿命。”

待她端着甜汤走出屋子的时候,院中已经空无一人,就连刚才打翻的水盆都没了影子。她却没有丝毫的迟疑,径直端着那碗足以毒死十头牛的甜汤,径直朝着艼兰院走去。

夜风微凉,吹起她那有些散乱的碎发,那抹妖异的红色却藏于她的眼底,难以叫人发现。迈着极轻的步子,她渐渐走远直至消失不见,那道纤细的身影才从屋顶上飞下,缓缓牵起黑巾蒙住脸,也朝着艼兰院走去。

一天停电四次也来电四次,可有电的时间总共不超过三个小时,偶坐等到十点才恢复正常。

丫的,这日子没法过了嗷嗷

...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逼急就范 房门吱嘎一声打开,桑千雪此时却站在浴桶旁边正欲脱衣下水,感觉到那有些飘忽的脚步她立即皱起了眉头,轻声问道,“是小惠吗”

门外,小惠轻声嗯了一句便走进屋来,手中端着的并不是热水,而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甜汤,看着那汤碗桑千雪不禁更是疑惑,“你打的热水呢”

“王妃,小惠为你准备了一碗甜汤,你先趁热喝了吧”双手将汤送上,她的语气却不似往常那般柔和,叫人听了觉得怪怪的。

“甜汤”微微皱眉,桑千雪低头看了一眼那碗汤,随即抿唇轻笑,“好啊,你放在桌上吧,我沐浴完再喝。”

“王妃还是趁热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没有直视桑千雪的眼睛,小蕙轻声说着话,立即也将端着汤碗的手往前一伸,示意桑千雪现在就接住喝下。

片刻的迟疑,桑千雪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小蕙,眼中渐渐浮起一抹冷冽之意。这院中只有她们两人,如今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曾说话,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

一瞬不瞬的盯着小蕙,她那微微上扬的眼角中掠过一丝杀气,仅片刻便浮过,快得叫人难以发觉。暗暗咬牙,她看了看那晚就快要凉掉的甜汤,忽的轻笑出声,伸手接住了汤碗笑说道,“既然你一番好意,那我就不该让你白煮一次。”说罢,她拿起勺子毫不犹豫便舀了两勺喝下。

味道还不错,熬的火候也刚好不过,她却不明白小蕙为何会这样做,竟然将放了毒的甜汤端给她

一整晚甜汤都下了肚,她顺势舔了舔嘴唇,放下汤碗轻笑道,“好了,我已经喝过了,你把碗拿出去吧”

“是。”点头轻笑,小蕙慌忙的拿起碗,圆圆的杏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得意。没有抬头,她拿着碗径直离开,走出房间的时候还特意将房门关紧,眼底那抹诡异的红变得越发的耀眼,叫人看了心生惧意。

等她离开,桑千雪缓缓抬眼,看着紧闭的房门冷冷一笑,立即脱衣进了浴桶,闭目泡澡。明知那甜汤里边有剧毒,她却像个没事的人一般,喝下去之后也不惊慌,就这样静静的泡在浴桶中,直至整个身子慢慢滑进桶中,没了半点反应。

屋中没有了动静,偌大的院子也变得静谧无比,直至一盏茶过后,屏住呼吸躲在院的黑衣人才从角落中小心翼翼的走出来,朝着房门走去。进了里屋绕过屏风,她看着静静躺在桶中的女子,嘴角随即缓缓扬起,那漂亮的凤眼中噙满冷笑,“一朝得意你就忘记了要防备身边的人,这次我就让你主仆二人全都下地狱去。”

从腰间摸出一把极为普通的匕首,她正欲将桑千雪刺死在浴桶中,可手中的匕首还会挥出,原本已经昏睡过在桶中的桑千雪却突然从桶里跃出,整个身子腾空而起。挂在屏风上的衣服一瞬被她裹在了身上,连那黑衣人也没看清她的身形,只感觉几道劲风扑面而来,她抬眼一看,竟然是那桶中的洗澡水,而那桶水也不知何时竟然泛起黑色,一看便是被那毒素所污染的。

心中大惊,黑衣人想要躲闪,可她的身形却不及那蕴含骇人内力的水珠快,即便她已经纵身跃出是不开外躲在了屏风后边,可依旧没能逃过那些扑面而来的水珠。水珠悉数穿过屏风,伴随着一声惊呼,黑衣人脸上与肩膀有三处都被毒水击中,疼得她咬牙切齿。

刺啦几声过后,黑衣人慌得站稳脚步,伸手去摸脸上的伤痕,下一瞬手指便被那黑巾上的毒水灼伤,几处伤口传来的疼痛叫她不敢再乱动,眼中却已噙满怒意和杀气,恨不得将桑千雪碎尸万段。

抬眼,正好看到桑千雪仅穿着一件中衣稳稳的落在了房梁上,光滑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她也没有丝毫的介意,只是一脸不屑的俯视着地上的黑衣人,冷笑道,“怎样甜汤变成了洗澡水,味道可还过得去”

极为愤怒的瞪着她,黑衣人站在地上动也不敢动,肩上的两处伤口都在大穴上,她此时若是运功反抗,必然经脉爆裂元气大伤。片刻的迟疑,她终是缓缓开口冷声道,“少说废话,你想怎么样”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你让我的丫鬟对我下毒,又躲在门外意欲行刺,不知我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挑眉,桑千雪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脚,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断定了她此时也不敢乱动,桑千雪完全不将她放在眼中,以这人的武功和手段,根本不值得一提。

“你既然那么聪明,不如你自己猜啊”

她这样拖延时间,为的只是能将进入身体的毒素逼出,以免她受人钳制连逃走都不能。桑千雪又怎会不知道。虽然她已经改变了声音和容貌,连体形都有些差别,可那双眼睛却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冷眼看着暗暗逼毒的女子,她忍不住冷笑出声,正欲奚落她两句,却听见了原处正在渐渐靠近的脚步声,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

屋中的两人均是一愣,站在地上的黑衣人更是紧张不已,这个时候若是被别的人发现了,那她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更何况,这个时候还会来艼兰院的,只有那一个人。

听出了来人那熟悉的脚步身,桑千雪这才抿唇一笑,低头看着地上的女子沉声道,“我不想猜,如果你那么喜欢玩捉迷藏,不如叫别的人来捉你吧”

“你卑鄙。”难以忍耐,女子狠狠地瞪着坐在高处的桑千雪,毫不犹豫便骂出了声,却也忘记掩饰自己的声音,待她看见桑千雪嘴角浮起的冷笑,立刻警觉自己已经暴露了身份,再也没有必要装下去。

暗暗咬牙,她不再等待,硬是运气将体内的毒逼至穴道之外,任由毒素走遍全身,也不想被控制在这里。毫不犹豫的从腰间摸出一把暗器,她看也不看便朝着桑千雪的方向飞去,同时纵身一跃破窗而出。

...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暴露 那几个随意发出的暗器根本伤不到桑千雪半分,她伸手一挥便挡了过去,自己却并不急着追出去,依旧坐在房梁上,等着那已经走进院中的人进来。

待匆忙赶回王府只为服药的萧景月奔进房中时,看到的却是两条晃荡在空中的白皙大腿。顿时一愣,他蓦地抬头看着那张同样白皙美丽的脸,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本来他只是因为今日进宫去的匆忙,没有带那瓶缓解心痛的药而赶回来,却不想在花园中看见了甚至有些不清的小蕙,心中顿时大惊。进院门前,那阵响动更是叫他担心,一瞬连胸口的疼痛也忘记了,慌忙的冲进房中。

谁知,看到的竟然是这样的一幕。

认真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桑千雪裸露的腿,心中难免有些波澜。

低头,桑千雪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颊,还有他眼底一瞬即过的异讶,立刻伸出两个手指对他做了个挖眼珠的手势,随即从房梁上一跃而下,站在了屏风后边去整理衣服。

一边穿着衣服,她一边轻声道,“你定是看到了小蕙才慌忙赶来这里的吧”

“没错,小蕙怎么了刚才你房中还有别的人”说到正事,萧景月很快又恢复往常的模样,语气中也有两分冷冽之意。他不过一晚没有回王府,这府中立刻就出了问题,看来对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动手了。不过他没想到,他们却将目标放在了桑千雪身上,这难免叫他有些疑惑。

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桑千雪反而慢吞吞的问道,“你不是要留在宫中陪皇上吗怎么这个时辰还要回王府”

略有迟疑,萧景月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是旧疾又犯回来取药,只假装不以为意道,“宫中有五弟和七弟,父皇暂时也无大碍,我就先行回来了。”

这个解释倒也合理,站在屏风后边的桑千雪根本看不见他那有些不自在的神色,自然没有任何的怀疑。等她将腰带系好头发散开,这才从屏风后边走出,缓缓道,“真是太巧了,你回来得正是时候,跟我去看一场好戏吧”

“什么好戏”皱眉,萧景月更是不解。

伸手拉住他的衣摆,桑千雪抿唇一笑,看也不看便将他拽出屋子,轻笑道,“你来就知道了。”

飞快的拉着他走出艼兰院,桑千雪一路直奔西院阁楼,走到林宛如的门前却被有些紧张的素儿拦了下来,“王爷万福,姑娘此刻正在沐浴,王爷恐怕不方便进去。”

头一次要将萧景月拦在门外,素儿已经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又不能不按照姑娘的吩咐去做,只能挡在两人的面前,低垂着脑袋一动也不敢动,双腿更是忍不住的发抖。

面色一沉,萧景月也将桑千雪的意图猜到了几分,随即冷笑着看着那瑟瑟发抖的丫头,沉声道,“让开。”

简短的两个字,却带着难以抗拒的威严,让素儿忍不住浑身一怔,话都说不利索,“王``````王爷,姑娘她真的在```````沐浴。”

没有丝毫的耐心,萧景月倏地抬手将她推出几步开外,自己则与桑千雪推门而入。房中,一股清新的香味扑鼻而来,屏风后边还有无数水气萦绕,屋中比外边暖和了许多。

水声与惊呼声同时响起,随后便听林宛如在屏风后边轻声道,“素儿是你吗”

“不是,是本王。”冷冷开口,萧景月隔着屏风看着后边那个缩在桶中的影子,眼底浮起几分不耐。

“王爷,奴家正在沐浴,劳烦王爷去偏房等待片刻可好”坐在木桶中,林宛如任由热水浸泡着伤口,尽管已经疼得冷汗直冒,可她依旧不敢哼出半声,只能紧咬着牙关,眼中却有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这一次,她恐怕没有上次那么容易逃脱罪名。

萧景月的手段她再了解不过,对于背叛过他的人,他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冒出,就快把脸上这张浸湿,她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透过屏风看着外边两人的影子,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稍矮的桑千雪身上。眼底迅速燃起一簇怒火,好似欲要将桑千雪烧死一般,若不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她今日又怎会落得这个下场。

如今,身受重伤,她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潜回阁楼抱着侥幸的心理藏于浴桶中。

不等萧景月回答,桑千雪却拉住了他的衣袖,自己上前一步轻声道,“我看素儿刚才神情有异,你的语气也好似有些紧张,是不是你身体有所不适”

“没有。”面对明知她底细的桑千雪,即便往日里她万分沉稳,此刻也有些自乱阵脚,想也不想便开口否认。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打扰你沐浴了。其实我们过来也没什么事,只不过刚才艼兰院来个身份不明的人,小蕙也被他们伤了,如今王府中除了我就只剩下你一个女眷,我们才过来看看。”嘴角微微扬起,她似笑非笑的看着那道屏风,无名指却在缓缓勾动。

不知不觉中,那道金色的细长影子已经靠近浴桶,无声无息的朝着浴桶滑去。

转过头,她与萧景月对视一眼,萧景月虽然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可也知她已经有了主意,自是轻笑着点头与她一起转身,准备离去。

屏风后边,林宛如有些异讶的看着两人转身离去,心中更是疑惑,可他们还没走到门口,她便已经明了那个女人为何会变得这般好说话。大腿处一阵抽搐般的疼痛,紧接着牵动了肩上的伤口和快要压制不住的毒性,她顿时觉得整个脑子快要裂开一般,忍不住大叫一声倏地从浴桶中站起,整个浴桶也应声而裂将水撒了一地。

...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我不会抱你 额头上青筋顿时暴起,金蛇的毒性蔓延得比她身体里的毒还要迅速,死命的咬着不停颤抖的牙,林宛如终于知道为何那个女人会那么容易就离开了。

屏风砰地一声倒下,她睁大双眼看着那两个站在门边一言不发的人,心知自己这次再也找不到掩饰的借口。看着桑千雪眼底的不屑笑意,她索性把心一横,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咬牙切齿道,“我以为你是多么的清高,原来也是个喜欢暗地下毒手的卑鄙小人。”

“对待小人,当然不能用君子的方法,这个道理你也不懂吗”她从来都不是清高的人,更不屑做君子。

“有种你把解药交出来,我们单打独斗”

“no”轻轻摆手,桑千雪说着只有她才能听懂的话,眼底那抹不屑之意是那样的明显,“你没有资格跟我动手,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的主子会是谁你处心积虑潜伏在王府那么多年,又是为了什么”

“你``````”一时语塞,林宛如慌得掩饰,“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现在,你说什么都不算,我自然有办法叫你老实交代一切的。”看着林宛如强忍体内的毒素,五官已然几近扭曲,桑千雪则是一脸淡然。转头看着萧景月,见他亦是沉稳如常,她随即缓缓道,“我给你片刻的考虑时间,机会只有这一次。”

“好,我说”咬着牙,林宛如没有片刻的迟疑,倏地抬头看着那个冷漠的男子,牵动唇角冷冷一笑,“我处心积虑进这王府,还不是为了一个男人,一个我心爱的男人。如今有人已经抢走了他,我怎能甘心姓桑的,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仇人,我林宛如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至于别的,她不会再多说半个字

门外,素儿呆呆的站着,看着屋里的一切,看到那个往常温婉得叫人心疼,现在却又狰狞得叫人害怕的女子,一时间连原本该有的反应都难以维持,只是捂住嘴巴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眼中噙着眼泪。

这一切,变得太快。

看也不去看她,桑千雪索性侧过头去,冷冷道,“我给你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

她知道,她这次恐怕是难逃一劫,体内的毒素正在肆意奔走,现在她连抬手都有些困难,只感觉全身经脉像是要僵化掉一般,四肢也渐渐没了知觉。不理会桑千雪的话,她直直的看着萧景月,却得不到他的半句回答,片刻后,她终是支撑不住,紧咬的牙关渐渐松开,任由毒血从嘴中溢出。

跌坐在地上,她抬眼看向两人,自嘲一笑,“看来,是我太高估自己了堂堂天朝三王爷,邪魅冷酷的本性又怎能改的掉我现在是你的敌人,再不是你养在府中的女眷,你恐怕恨不得将我拆骨入腹,逼我说出你要的答案吧”

依旧是沉默,萧景月根本连看也不曾看她一眼,心中却早有打算。得不到任何回答,甚至连半分的怜悯都没有,林宛如终于死了心。

她或许真的太过天真,竟然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三王爷,还祈望能够得到一丝丝的怜悯与关心

可惜,她彻底失败了

“哈哈哈哈”缓缓垂下头,她却大笑出声,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如今,我已经得到了最终的答案,即便死也可以瞑目了。你不要妄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的消息,我即便是被你们大卸八块也不会说一个字,你萧景月自己欠下的债,只能让你自己去还了,我们在地狱再相见。”

恨恨的说着话,她再次抬起头来,嘴角的血迹干掉一层又涌出一层,整张脸也惨白至极,与往日那张淡雅温婉的脸完全不相符。缓缓抬起手,她一边困难的解着自己被汗水与热水浸湿的最后一层薄衫,一边朝着萧景月的方向爬去。

身上的伤剧痛无比,她每动一下就被牵扯一下,浑身好似痉挛一般,却依旧拼命的朝前爬去,双手已满是血迹,地上几个鲜红的手印在这暖黄色的光晕下显得特别刺眼。没有人阻止她,就连素儿也不敢上前去拉她一把,任由她这样缓慢的爬着,直到她快要抓住萧景月的衣摆。

近了,又近了一步。

再往前一点点,她就能将他抓在手里,永远都不放开。

可惜``````

就在她抬手的那一瞬,萧景月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躲开了那只满是污秽的手,眼底更是有两分嫌恶。

下一瞬,林宛如那黝黑的双瞳倏地放大,硬是用力撑起半个身子仰头看着他,哈哈大笑出声,那黑白分明的眸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绝望。

她办不到了,恐怕死也办不到了

大笑过后,她忽的伸手,从靴中拿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便朝着胸口用力刺去。心口一紧,那刺痛的感觉瞬间淹没了全身,早已盖过毒性蔓延的痛苦,她却强行运劲一掌拍向胸口,锋利的匕首直直穿过她的心脏与身体,飞向了不远处的桌角上,稳稳的钉在了上边。

银白色的刀锋折射中烛光,鲜血顺着刀锋而下,将下边的地毯也染成了红色,诡异妖艳。临死的那一刻,林宛如依旧无法释怀,身子倒地,她的双眼却一直看向萧景月,微弱的声音从那沾满血迹的牙缝中硬挤出来,“这辈子,我得不到你的爱,我可以等``````”

“等到下辈子,再下辈子,甚至生生世世,我都愿意``````”

听见这句,萧景月只觉得浑身一怔,好似许久的记忆又被勾起一般。

不久前,他也曾说过同样的话,不过却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但却不知,许久以后``````

这样的一幕,会不会就是他将来要面对的

“求你,可不可以抱我一下,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求你``````”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她的眼角微微垂下,好似下一刻就要离去一般,气若游丝十分可怜。

看了一眼似是有些动容的萧景月,再看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桑千雪索性转过头去不再多看。感觉到他已经蹲下身子,她更是微微拧眉,却极力隐忍着,而后一刻,她却听见萧景月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此生,我只会抱我心爱之人,你也不必等我,因为我的生生世世都会陪在我最爱的人身边,任何人也无法让我动摇半分。”

...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已知道 没有人能叫我动摇半分。

哪怕是,过不了冬日,甚至过不了这一季,他也不会改变,更不会后悔。

屈膝半蹲在地,看着渐渐闭上双眼的女子,他一声喟叹后缓缓起身,转而看着趴在门外瑟瑟发抖的素儿沉声道,“找几个人,将她带出去葬了。”

如果,换了是别人,恐怕想留个全尸都难。这一次,他不想再多追究了。

“啊”一声惊呼,素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却不敢答应,“王爷,我,我``````”她哪儿敢啊,只要一想到先前林宛如那狰狞的模样和她自杀时的手段,她就觉得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哪还敢去处理她的尸体。

“天亮前若还没有办好,你也不必回来了。”冰冷的语气好似快要将这空气都冰冻一般,顿时叫素儿浑身一怔,即便知道自己不敢也得慌忙的点头,连声说是。

“之后就将这里封起来,你就到后院去帮忙吧”冷冷的吩咐完,他便看向桑千雪轻声道,“我们走吧,这件事就此作罢。”

“嗯”点头,桑千雪不再多说,转身便朝着房门走去。

人都已经死了,即便她想追问或是盘算点什么,也于事无补,不如就此作罢。

两人刚转身,却听站在门口的素儿一声尖叫,紧接着就看她吓得晕倒在地,而萧景月的腿也在下一瞬被紧紧抓住,动弹不得。低头转身,他看着那死而复生的女子,惊讶不已。

待看清林宛如那双泛着紫光的双瞳时,桑千雪不禁皱眉暗道,果然是个妖物。即便她不是泫渊之人,如今肯定也受泫渊人的控制,而能够如此熟练的驾驭尸体变成紫瞳者,除了她便只有那个男人。

看来,他已经准备下手了。

心中一紧,桑千雪随即伸手扣住萧景月的肩,用力将他往后一拉,于此同时挥出另外一只手在林宛如的胳膊死门处用力一敲,只听咔嚓一声,那半条胳膊就这样活生生被她奇怪的手法敲断,剩下半只断手则紧紧的挂在了萧景月的脚上,好不诡异。

“你先离开。”对付傀儡她并不怕,可萧景月却无法抵挡,她只能让他离开这里。

但凡被功力控制的傀儡,哪怕是她拧下对方的脑袋,对方照样可以攻击人,除非操控的人自己撤掉功力或是内力不够深厚自己反噬其害。如果操纵林宛如的真的是那个男人,她就很难对付了。

皱眉看着脚上那只断手,萧景月紧皱眉头,原本已经好了许多的胸口竟又有些涌动疼痛,脚上也被林宛如尖尖的指甲掐住,好似整只脚的经脉都气血不通似的,难受无比。轻咳两声,他抬眼看着断了半只手依旧在攻击桑千雪的尸体,随即咬牙一撑抢先在桑千雪前面挡住了她挥来的断手,衣衫上却满是血迹。

借着后退的势头,桑千雪忽的拉着萧景月提气一纵飞下了阁楼,脚刚落地,她立即弯下腰在那只满是血迹的手臂上用力点了几下,紧盯着那手臂的双眼也在那一瞬变成了血红,妖艳诡异。

只消片刻,那只断手便自动掉落,她随即伸手在萧景月腿上的几个大穴纷纷一指,用劲将沿着血脉奔走的尸毒硬生生也逼退回去。几股黑血从伤口中缓缓流出,直至血液变回了原本的鲜红,萧景月才终是松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那受人控制的尸体会跟着过来,谁知一道红色身影闪过,飞向那阁楼之时直接将林宛如的尸体带走。不等桑千雪去追,那已然走远的红影却用内劲传来她那阴冷的声音,“桑千雪,你会为你今日所作的一切后悔。记住我说过的话,记住那封信上的内容,记住尊主那日的交代,还要记得``````给他收尸,哈哈哈哈”

站在原处,桑千雪暗暗咬牙,得知刚才控制林宛如尸体的竟是聂火莲,她心中更是大惊。

那个男人竟然一改往日的作风,非但没有杀聂火莲,反而将她救活给了她如此强大的功力,此举与他的性子相差实在是太大。

他,到底想利用聂火莲做什么

脚上的伤口还有些疼痛,萧景月静静的立在一旁,看着桑千雪拧起的眉头,狭长的眼角很快掠过一抹精光,一瞬即过。伤口虽然已经无碍,可他总觉得胸口好像有一股郁气难以舒展,而且在暗暗牵引着他的气血,在体内肆意蹿动,叫他连真气都难以聚敛。

或许,那旧疾已经难以压抑,即便是她的药也渐渐开始失效。最近胸口疼痛得如此频繁,他也只能隐忍,不断的隐忍而已。

直直的看着来人走远的地方,萧景月知道现在要追根本也来不及,他听不见那红衣人对桑千雪说的话,自然有些疑惑,“她与姚贵妃当日在宫中的行为相似,不过一个是活着的,一个却是死人。看来,刚才那个红色身影的人就是那暗中操控的诡异之人吧”

有这样一股骇人的力量潜伏在身边,他居然还能如此容易的扳倒萧意腾,想必当日宫中的事情只是旁的人刻意安排而已,与萧意腾真的没有关系。而那暗中操控的人,却网络了这样诡异的力量,叫人防不胜防,比之萧意腾更为可耻。

想到先前小蕙的奇怪模样,姚贵妃死前的诡异状况,还是刚才林宛如的诈尸,他心中已有几分明了。

然,他却不知,要说到诡异,站在他身旁这个却是当仁不让。堂堂泫渊少主,何等的诡异邪魅,这些人这些事,也摆明是冲她而来的。

没有回答,桑千雪转头看着他脚上的伤,轻声道,“先回去给你上点药,再看看小蕙那丫头怎样了”

见她不答话,萧景月微微侧头,也不急着离开,而是缓缓道,“摄魂魔铃,千里驭尸,我想我已经知道他们是谁了。”

当今世上,撇开各大武林人士不说,能够办到这些事情的,就只有泫渊魔教之人。

而那里,却是他最不想提及的地方。

薄唇轻启,他终是将那四个字缓缓道出,“泫渊魔教。”

仅此一句,却叫桑千雪浑身一怔,双瞳涣散如惊慌失措的猎物一般。

...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你是魔人 月色朦胧,一道身影从南城三王妃飞出,借着夜色的掩护一路奔至东城,捡着那条熟悉的小道飞身进了那座不大的别院。

将林宛如的尸体往厢房床上一扔,自己则毫不犹豫的离去。她知道,这具残破的尸体足以让将个韬光养晦了多年的男人彻底激怒,有他出面替她收拾那个男人,到时候她要拿下桑千雪回泫渊就容易得多了。

从别院出来,她冷眼看着南城的方向,嘴角不经意的勾起露出邪魅的笑容。看了看有些变化的双手,她终是缓缓开口冷声道,“桑千雪,今日的我再不是从前那个只能任你摆布的聂火莲,我一定会将那日的耻辱全部还给你,还要你跪着求我带你回泫渊。”

火红的衣衫被冷风吹起,那张妖艳的脸经过上次的重伤后居然恢复如新,甚至更加艳丽夺目。只是,原本还有几分明亮的双眼,如今却是阴暗无比,眼底闪烁着诡异的光,一副冷漠邪魅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没有丝毫的迟疑,她径直朝着三王府的方向飞去,火红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街头。

待她离开不久,一道黑色身影才从不远处走来,来人看着她消失的地方,两片薄唇缓缓牵起,眼底那抹冷冽之色让人不寒而栗,“急功近利,难怪你用尽手段到头来也只能让自己惨死。”

冷嗤一声,他正欲转身离去,狭长的眼角却在那一瞬稍稍抖动,眼底也掠过一抹异色。抬眼,他看着正北方的星空,眉头倏地皱起,且面色越来越难看,阴冷骇人。

今晚的夜空愈发的朦胧,圆月也没有往日的皎洁,反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垂下头,他反复咀嚼着圆月二字,深邃的双眼中渐渐浮起一抹不安之色。孤狼星星光晦暗,甚至有掩落的势头,难道她今晚会有生死大劫

垂下于下,他倏地伸开修长的五指,手中很快聚敛一股玄白之气。随着气障凝聚成形,他也缓缓闭上双眼,腰间的灵石却越来越耀眼,将他欲知之事全都呈现出来。

半晌后,他终是一声喟叹,将手掌渐渐收拢。

曾经与桑寒云说过的结果,如今全都出现在他眼前,即便那是他们都不愿意见到的,可终究还是躲不过。

这就是命数

罢了,路是桑千雪自己选的,他虽然贵为泫渊尊主,能左右千万人的思想,却也左右不了她。一切的将来,不过是她为今日的选择付出的代价而已。

沉默片刻,他终是掩去原本不该属于他的无奈之色,深邃的双瞳再次聚敛起邪魅冷漠的光,转身朝着与王府相反的地方而去。

这次,他不想出手,就让那个固执的孩子自己承受吧

阁楼下的院子中,萧景月与桑千雪依旧站在原处,一个目光有异,一个则是略有躲闪之色,不回答任何问题。

冷风吹过,将桑千雪额前的刘海吹起,细看下能发现她依然汗湿的额头。表面,她依旧是一脸淡然之色,心底却再难以平静。

安静的站在一旁,萧景月沉缓脸色,足足沉默了半晌,他终是冷声开口,“你知道泫渊魔教吧”

轻轻点头,桑千雪没有否认,却也不开口回答。

“你似乎还很了解”当年,母妃喝下的那碗毒,据说也是来自那里,无色无味不会叫任何人发现,却能让中毒之人死相惨不忍睹。

略有迟疑,桑千雪直直的看着前方的地面,依旧是点头,“不错。”

简短的两个字,却叫萧景月心中一紧,压抑无比。深吸一口气,他也移开了目光,终于将那句最重要的话问出了口,“你,就是泫渊魔教的人吧”

霎时,院中的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两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周围安静无比,甚至连两人稍稍加快的心跳都能听清。

一瞬的平静,却比那喧闹或是危险即将靠近时还要让人不安。几近僵硬的双瞳直直的看着前方,连瞳孔都无法移动半分,她就这样静立在原处,用意念将萧景月的话挡开,听不见他问的任何一个字。

在那一刻,她能听见风吹过树梢时留下的声音,甚至能听见三里开外南城城郊树林中的鸟叫,却独独听不见萧景月的话。

但,她不用听,也能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泫渊魔教,这就是他嘴里亲口说出的话。

泫渊是魔教,她是泫渊少主,自然也是最大的魔头,人魔不两立,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害怕被揭穿。

殷红的双唇好似被黏住了一般,怔怔的站在那里,她想要回答,又害怕回答,更怕她若是不回答,萧景月会将她想得更为不堪。

迟疑了半晌,两片饱满的红唇终是艰难的分开,嘴唇张合之间,萧景月最不想听见的那两个字却从她口中而出,“没错。”

她就是泫渊魔教的人,而且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少主。

一句简单的肯定,却已叫萧景月心口一悸,身形滞在当场,好似呼吸也有些困难。心口依旧很疼,他却一直硬撑着,不再多问什么。

有她这句答案,他那么多疑问与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泫渊教徒,恐怕没有什么诡异的事情是她做不到的。一开始的换婚,后来在树林中的那群蛇,再后来姚贵妃惨死诈尸,乃至刚才林宛如的一切诡异反应,这些让人难以相信的事情,若是冠上泫渊两字,一切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难怪,她能驭蛇驭尸,难怪她有一手好医术还善于使毒,难怪她有那身诡异无常的功夫。不过,最奇怪的却是她与玉公子的关系

堂堂武林第一玉公子,虽然从没自称过名门正派,却能令江湖邪恶人士闻风丧胆,他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去了魔教

想到她的身份,萧景月忍不住自嘲一笑。这么久来,他竟然与一个魔人如此亲密的相处,他视作此生唯一至爱的,竟是个人人惧怕的魔教中人。也不知,她的心到底是红还是黑,嫁入王府到底又是为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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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杀了王爷 也不知就这样静立了多久,两人都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呼吸都无法像先前那般自然。虽然心中各有所想,只不过都不肯先开口罢了。

这一刻,桑千雪突然觉得他们两原本已经紧挨的心正在渐渐分开一般,越来越远,越来越冷漠。

好似,完全陌生了一般。

仅是因一个身份,就能让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人变成这样吗

又或者,此刻若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了。

怔楞的站在那里,任由晚风吹着她的脸颊,渐渐冷静过后,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念头却在她脑中拂过。终是缓缓抬眼,她看着同样怔楞的萧景月,张嘴轻声道,“我不但是泫渊教徒,还是泫渊少主,将来的泫渊尊主。”

如果,有什么可以让她痛苦的,就一次痛个够好了。既然已经没什么可隐瞒的,她就索性全盘托出,不再掩饰什么。

少主也罢,教徒也好,总之在别人眼里都是怪物,是让人惧怕又痛恨的魔人而已。

黝黑的双瞳中流光转动,萧景月只觉得自己在这一瞬连呼吸都滞住了,完全忘了反应。紧握的拳头青筋尽显,心口疼得好似要裂开一般,体内的气血也渐渐开始上涌,无论他怎样努力也无法冷静下来。

她竟然是泫渊的少主,还是将来的尊主。传说,他们都能掌控世间万物的生死,长生不老天下无敌。与他相比,她就好似高贵如神祗,是自己怎样也触之不及的。

一个活不过冬日,一个却能长生不老

上天,对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暗暗自嘲,眼底也渐渐噙满冷漠之意,他想要松开紧咬的牙关,一口血腥却在那瞬欲要奔涌而出,叫他险些慌得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个时候,他又怎能在她面前发病,叫她看见他虚弱可怜的模样

狠狠的咬牙,他硬逼自己将那腥甜咽下,转而看向桑千雪时,已觉得眼前有些模糊。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看见那张依旧绝美的脸,可她那明亮的眼底好似已经没有了自己。

薄唇缓缓牵起,他正欲开口之时,突然察觉到一阵劲风正朝着他们而来。黑瞳倏地缩紧,他毫不犹豫便伸手朝着桑千雪打去,力道拿捏得刚好,只将她逼退至掌风之外。可正因如此,他后退的身形却缓慢了半步,两掌同时打到他的胸口,一声闷哼后他已然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原本咽下的血再次涌上喉头,鲜血霎时将他的衣襟染红,薄唇也变得殷红无比。此刻,他那略有惨白的脸在这淡淡月光的笼罩下变得愈发的刺眼,叫退至一旁的桑千雪心口一紧,更是懊恼万分。

胸口原本就疼痛难忍,此刻又受了这两掌,萧景月再也无法支撑,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半片衣襟都已变成鲜红色,衬着他苍白的脸,让他看起来更加邪魅美艳,却也叫人心疼无比。虽然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可他还是清楚的知道,刚才那其中的一掌,是出自桑千雪。

那个他深爱的女人,却在身份被揭穿后向他下了手。

难怪,难怪老住持说拦截他生命的会是感情,他说的真是一点都没错。

生平第一次动了情,却要叫他如此尴尬,如此心痛,甚至还要付出性命,或许他萧景月生来就不该有感情。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亦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缓缓抬头,他努力的睁大双眼,想要看清桑千雪此时的模样,可是他却怎样都看不清楚,不论他怎么努力睁开那沉重的眼皮,视线都无法变得清晰。体内好似有一股强硬的气息牵动着他全身的气血,叫他连想要张嘴说话都无法办到。

软软的跌坐在地,他只能任由那灼心一般的疼痛撕裂着自己,不断的涌血咳嗽。

胸前的伤真的好痛。

心,更痛。

无边无际的疼痛正一寸寸吞噬着他已然渐渐温热的心,叫他难以支撑。

这一掌,也让桑千雪完全怔楞,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刚才的一切。

她原本以为,今日要抛弃她的会是萧景月,她以为刚才他是要对付自己这个魔人,可最后却是她失手伤了他。

不敢去看他的模样,她只是茫然的站在那里,甚至连这里还有劲敌也忘记了。片刻,她才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那熟悉又让她痛恨的声音也缓缓响起,终是将她拉回了神。

得意的拍着手,聂火莲从角落中走出,看着一伤一愣的两人,笑得好不开心,“我尊贵的少主,您刚才那一掌真是让属下大开眼界啊看来尊主他老人家说得没错,要杀这个男人,还是要少主您亲自出手才有胜算。哈哈”

眼中一抹凌厉骤然而起,桑千雪转头看着她,心中竟有些莫名的紧张,“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只是``````”她真的只是一时紧张才会这样,绝不是有意要伤害他。

可是,这样的话她却说不出口,又或者即便她说了,他也不会相信。

显示揭穿了她魔人的身份,接着又出手伤了他,如今再冒出一个胡说八道的魔人,恐怕傻子也再不会相信她的话了

“少主,他已经重伤了,我们随时都可以要他的命,你又何必在乎他如何看你,不需要再掩饰了吧”冷笑着,她看着桑千雪如此紧张的模样,心中顿时大爽。

终于有这么一天,她能将这个孤傲的女人玩弄于掌中,看着她害怕担心,看着她亲手伤了自己心爱的人,真是痛快

那日的耻辱,她总算是尽数洗刷,而且还要桑千雪百口莫辩,死无葬身之地。

“我``````”咬牙,她终是抬脚朝着萧景月走去,快要靠近他时却看见他稍稍后挪的身子,脚步顿时止住不敢再向前。

而此时,已经苏醒的素儿终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正偷偷的朝着院门奔去,欲要找人来救王爷。

在那么温馨的夜晚写这一出,我真是``````囧里个囧

节日快乐哦,集体么么╭╯3╰╮

...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置之死地 冷风吹过,终是让萧景月稍稍清醒了一些,刚才的那些话,他全都听得清清楚楚,胸口也越来越疼,好似永远也无法愈合一般。

眉头紧皱,他缓缓合上双眼,不想再看再听,只是因为害怕而已。

原来,他也有害怕的时候,而且只是因为一个女子。

闭目的那一瞬,他突然想起姚贵妃死前说的那些话,心中也终是明了。

她说,要小心她的背叛``````

她说,她的背叛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说,他本也是个胆怯懦弱的人,到这个冬日,便会有一座好大好大的坟墓,里边躺着一个可怜人,他一生都是孤独的,好可怜``````

至今时,他才彻底相信了那些话,那些听起来毫无可信度的疯话。现在的他,不正是被人背叛,痛苦至极吗

若是,她真的这般背叛自己,她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恐怕``````他连冬日也活不过了

极力隐忍着疼痛,他就这样坐在地上,紧紧的握着拳头,直到满头冷汗已经往下滴落,他也不吭一声。今日的狼狈,正如当日在香山寺上老住持说的那般,他的命运应该也再无法改变。

听着缓沉的脚步声,他缓缓睁眼,却看到桑千雪正朝着他走来,身子下意识的往后一挪,他却在下一瞬看到桑千雪止住了脚步,心中更是疼得紧。

她为何就不能迁就他一次,哪怕只是敷衍也好

聂火莲看着已经冷漠的两人,心中更是大爽,随即抬高声音嘲讽道,“怎么少主好像真的动了心了你不舍得下手吗”

倏地转头,桑千雪看着那个罪魁祸首,眸中一抹杀气闪过,只见她微微抬手,身后树枝上的树叶便飞下几片,每一片都锋利得好似匕首一般,飞快的朝着聂火莲刺去。

本是随手一发,聂火莲也因有了尊主临时赐予的功力,这一次自然能够躲过这些树叶。飞身闪躲后,她稳稳的落在了一旁,冷笑着看向桑千雪扬声道,“既然少主不忍心,不如让属下来帮你吧”

“你大可试试看”冷声开口,桑千雪终是无法再忍。听着远处传来慌忙的脚步声,她也知道有人来了这边,随即一咬牙转身在萧景月身旁蹲下,不管他愿不愿意就强迫喂他吃下药丸,并顺势将真气渡入他的体中,牵引着药劲让那药在最快的时间内发挥最大的作用。

刚才那一掌,她虽然只用了两分力,可也足以将一个普通人的内脏全部震碎,让他七窍流血而死。加之聂火莲的掌劲,他一定伤得很深,只不过他依旧选择咬牙硬撑罢了。

看着他满头的冷汗,桑千雪心口愈发的缩紧,疼得有些窒息。衣襟上的大片血迹灼痛的她的双眼,不忍再去看,她索性咬牙将更多的真气灌入他体中,好在他也不反抗,否则他的伤不知要何时才能痊愈。

听着已然靠近的脚步声,她才缓缓收了手,随即站起身子看着聂火莲,冷声道,“你与我的事情,我们出去解决。”

“你怕了”挑眉,聂火莲笑得更为得意,“如果我说不呢”

现在,她已不是毫无招架之力,为何还要被这个女人支使。

“由不得你。”冷冷一哼,桑千雪毫不犹豫的出手,凌厉的掌风让聂火莲不得不躲。不等她站稳身子,桑千雪随即从身旁的树枝上摘下一片树叶,薄薄的树叶在她口中却能吹出奇怪的音乐,猛地一听这驭蛇曲,聂火莲不由浑身一怔,眼中满是防范之意。

万蛇围攻,那样的场面她不是没见过,更不敢亲自去领教。

恨恨的咬牙,她看着瞳孔已经渐渐转变为血红的桑千雪,终是冷哼一声飞上了屋顶,朝着院外飞去。阴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着实叫那些慌忙冲进院子的人吓了一跳,她却毫不顾忌的说道,“桑千雪,如果你不怕你的男人变成一滩血水,你大可缩在这龟王府不要出来。”

停止了吹奏,桑千雪抬眼看着她消失的地方,用内力回道,“你放心,我今日若是不杀了你,我也很难睡个安稳觉。”

转身,她看了一眼脸色已渐渐缓和的萧景月,再看看那冲在最前边的林长青,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提气一纵飞出了院子,朝着聂火莲离开的地方奔去。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离开,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待林长青走到萧景月面前时,他已经支撑不住晕了过去。无奈,他只得一把将萧景月抱起,转身对素儿和小蕙着急吩咐道,“赶紧去请御医,留下两队人看好王府,其余的全都去追桑姑娘,务必要保证她的安全。”

待桑千雪在南城门下落脚之时,聂火莲已然跃上城门朝着郊外奔去,她却身形一滞留在了城门内。

不过小奔了一段,胸口好似有一股郁气一般,让她有些难以喘息。抬眼,她看着天边那轮满月,终是明白今日她为何如此不济。

月圆之夜,她本该在房中好好调息,更不可妄动真气,否则定然伤了自己。亏得她刚才还想催动蛇阵,如若那样她此刻就只能躺在地方任由聂火莲宰割了。

眉头皱紧,她看着高高的城门,终是咬牙转身。今晚,就暂且先留着她的贱命,但一定不能让她看到明天的太阳。

抬脚,她毫不犹豫的朝着回府的路走去,不过刚走了几步,身后就有一道劲风袭来,眼中闪过一抹凌厉,她随即跃身闪过,看也不看身后的人,扬掌就挥向后边。

聂火莲飞身一闪,从城墙上跃下,冷眼看着想要折返的桑千雪皱眉道,“少主还真是言而无信,这么快就想回去见你的心上人吗”

“难道,你不想把你的命多留一刻”冷冷开口,桑千雪并未转身,只是侧目看着她,注意着她的神色。

现在刚过了丑时而已,月光正强,她实在不能出手,只能暂且先缓一缓。

站在她身后,聂火莲忍不住冷笑出声,死死的盯着她的背影沉声道,“少主何时喜欢佯装仁慈了我看少主是不方便动手吧,不然我伤了你的男人,以你的手段还不将我给大卸八块”

秀眉一挑,她稍稍抬眼看着天边的满月,轻笑道,“今夜月圆,少主恐怕只能自求多福了”

猛地听闻这句话,桑千雪不由得敛去那一身冷漠的气息,眼中掠过一抹惊讶之色。

月圆之夜不能出手,此事只有一人知道,因为是他治好了自己的怪病,还传授了一身诡异的功夫给她。但是,她终究有死穴,月圆之夜便是她不可告人的秘密,可如今他却告诉了别人,还让聂火莲有机可乘。

看来,那个男人已经迫不及待要将她置之死地了

藏在衣袖中的手渐渐收紧,她缓缓转身,直直的看向聂火莲的双眼,浑身上下那股骇人的杀气不由得叫她再次惧怕,也自觉的闭了嘴不再发笑。

“桑千雪,你不要怪尊主说出了你的弱点,实在是你太不知趣,放着好好的尊主不做却要做出背叛泫渊的事情,我今天就要将你拿下,把你带回泫渊接受尊主的处置。”这个,才是她的任务,也是她拼死也要完成的使命。

否则,这一次的后果会比先前的还要惨。

提起那个男人,桑千雪不禁冷冷一笑,“他不是也在京城吗,为何还要你来动手”她知道,只要那个男人一出手,她便再没有反抗的余地。

“少说废话,你虽然贵为少主,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不再多说,她抬手便朝着桑千雪袭去,下手既快又狠,毫不留情。

抬眼,见聂火莲已然出手,桑千雪随即轻喝一声,倏地飞身而起跃过她的头顶,朝着城门外奔去。双眼在那一瞬再次变为血红,如今聂火莲穷追不舍,她想要躲避已是不可能了。

身形一闪,她很快便掠过城门外的槐树林,朝着护城河码头而去。聂火莲现在才知道她的弱点,可她却早就知道聂火莲是怕水的,或许只有在那里她才有勉强的胜算,让自己不要输得那么难看。

小妞们的鲜花金牌真给力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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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致命 月色正浓,冷风凌厉,两道纤细的身影却正朝着护城河飞奔而去。

快到河边岸堤时,桑千雪纵身一跃上了一条小船,借此喘息的机会擦了擦额上的汗,可脸色已略显苍白。微微转头,她看了一眼有些犹豫的聂火莲,随即扯断了系船的绳子,站上船头用内力迫使小船行走,朝着河中央行去。

夜里河面风大,却没能阻止她的速度,小船好似长箭离弦一般的驶入河中,很快就摆脱了身后穷追不舍的聂火莲。可仅仅片刻,聂火莲便不再犹豫,也纵身跳上了一条小船,朝着她行驶的方向追去。

原本平静的水面,因为两条急速行驶的小船而变得波光熠熠,水声哗哗而起,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安静。

走在前边,桑千雪似是没想到聂火莲竟然会追上来,她四处观察着河中的情形,随即掉头将小船往水浅的地方行去,两条船一直保持着一段距离,但她却无法将聂火莲甩掉,无奈之下她倏地转身,凝聚内力扬掌朝着聂火莲的船挥去。

这一掌,看似十分狠戾,却有些力不从心。

身后的那一片水面,霎时掀起风浪,险些将聂火莲的船掀翻,而她却很快的压制住了风浪,掉转船头停在了平静的地方,毫发无伤。冷眼看着桑千雪那微微皱眉的样子,她不禁冷笑出声,“少主此举确实符合你卑劣的人格,可事情总是随着环境而变的,你以为将我引到这河中来就有机会逃走了吗”

以前,她确实怕水,可如今她功力大涨,大有拿下桑千雪的势头,绝不可能因为这点阻碍就放弃。

在成功与利欲面前,这滩深水又算得了什么,人性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见桑千雪并不理会她,她随即又冷笑道,“待会儿就是月色最浓之时,我真怕少主能把船驶到这里来,却没有力气再划回去,少主不如跟我回去,等见到了尊主,也叫我有个交代。”

冷漠的抬眼看着她,桑千雪极力掩饰着渐渐虚弱的神色,一字一句道,“你放心,即便我以后就留在这河面生活,也定会将你的尸体留下来,用你的肉喂喂鱼也好。”嘴里虽是如此说着,可她却深知聂火莲所说一点不假,如今她想要拿下功力大涨的聂火莲,几乎是不可能。

不过,她也没有什么好畏惧的,区区一个聂火莲,不管她如何厉害,在她心中都构不成威胁。此生,恐怕除了那个男人,再找不出她桑千雪惧怕之人。

见她依旧是如此沉稳,聂火莲气急,暗暗咬牙后一言不发便出了狠招,将渐渐平静下来的水面再次掀起风浪,更是借助水的力量想要将桑千雪脚下的小船拍散,好叫她无处落脚。

本以为桑千雪会反抗,谁知她却毫不犹豫的纵身而起,跃出水面三丈开外,徒留下那因受力过强而猛然破碎的船只。碎片死溅,无数朵水花顿时激起,聂火莲也因错估了桑千雪的心思而差点将自己震到船下去。船只摇摆不定,好不容易才稳住,她有些狼狈的定住船身抬头却看见正挥掌而下的桑千雪。

在这如此空旷的水面,她很清楚桑千雪这一掌会让自己和小船变成何等模样,心中顿时大惊,急忙迫转船头朝着相反的方向驶去。可惜,她的动作远不及桑千雪的快,只听得掌风从耳边而过,她来不及躲闪也被震伤,小船却像是遭遇了大风暴一般的摇晃,周边的水面也开始颤动起来。

这一番的折腾,让原本胜劵在握的聂火莲已经慌了手脚,对付起来自然也不如先前的游刃有余,而她这生最怕的水也成了此时心中最大的障碍。

身上有伤,她无法再撑在船上,只得跃出船面欲要闪躲。桑千雪早就料到她会如此,随即踩住漂浮在水面的一块木板上,借力一跃再次腾空而起,双掌连挥而下,绵密的掌风将聂火莲困在船头,根本躲闪不开。待水面嘭的一声响起,她却早早的避开,退到了远处站在一块碎木板上。

水面的波动让聂火莲再也无法保住船只,那条小船在刹那间也碎裂爆破,她却被桑千雪凌厉的掌风扫中,身上几处受伤,还弄得满身的河水,狼狈不堪。

待水面再次平静之时,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早已隔了数十丈远,均是接着漂浮在水面的木板支撑着自己。不过,桑千雪是一脸平静,踩着水面也如履平地,聂火莲则狼狈惊慌,身形也有些不稳。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她恨恨的看着远处的白色身影,眼中掠过一抹骇人的杀气。没想到桑千雪竟然在月圆之夜功力也如此深厚,难道是尊主又骗了她,支使她来成为两人之间的玩物

一瞬的疑惑浮出眼底,但很快又被她否定,刚才看桑千雪的神情,不像是不忌惮月圆之夜,而且这次尊主看似势在必得,必定不会再耍什么花招。

暗暗咬牙,她凝聚内力想要听清桑千雪的心跳与气息,然而她却发现站在这波光粼粼的水面,自己的闻息根本不管用,心境也好似这不平静的水面一般,什么也辨别不清楚。可她却不知,此时桑千雪站在十丈开外早就将她的呼吸心跳判断得清清楚楚,更在暗暗担心自己的处境。

刚才那番攻势,早就牵动她体内的气息,如今胸口跳得如此厉害,连调息也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只能任由那股奇怪的气息牵动着全身真气走遍各大经脉,难以再将真气凝聚,更别说抵挡聂火莲的攻势。

凭借最后一点残余的气息站在这水面,她看似沉稳平静,却再也难以支撑。而对面受伤的聂火莲,气息只是有些凌乱,但内力却比以前要深厚了许多,刚才那几掌只能让她暂时的惊慌,并不可能将她迫退。深知自己的情况实在难以支撑,她只得借着敏锐的听力判断着四周的环境,想要找到一个可以逃走的办法。

计算着这里离岸边的距离,她努力调息着,意欲从水下离开。聂火莲再怎么坚持也只能在水面与她斗个平手,可她却料定她不敢下水,虽然自己的内力也未必能支撑到游到岸边,但总好过在这里僵持不下。

深吸一口气,她终是暗暗咬牙,一脚踢开木板将身体往水下一沉。

谁知,胸口的郁气却在那一瞬散开,好似好冲出体外一般。经脉撕裂般的疼痛,加上胸口窒息的感觉,她的脑袋在那一刹那差点炸开,终于忍不住张开嘴,一股鲜血却霎时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水面与那散开如花朵一般的白色裙角。

...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周围,是涌动的水流,足以淹没她的所有,叫她窒息难受。可那样的感觉却并不那么真实,像是梦境又好似幻觉,来来回回缠绕着她的思绪,不休不止。

似是过了许久,久到好似她又一次从雪山中走出,又一次走进那万劫不复的恶魔之地,又一次的从深渊中逃出走向外边正常的世界,又一次莫名其妙嫁入了王府``````

久到,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在何时``````

涌动的水声终于不复,沉重的眼皮也渐渐睁开,可眼前却好似失明一般的空洞,找不到可以凝聚任何事物的光。

那一瞬,她的脑袋犹如初生的婴孩一般,一片空白。

直到,那熟悉且又记忆犹新的声音响起,她才终是努力的将涣散的黑瞳聚拢,一点一点看清眼前的景象。

那熟悉的声音,牵引着她渐渐苏醒,虽然听不清他说的到底是什么,可她的意识也在渐渐的恢复,不再似刚才那般茫然。直到眼前彻底有了光明,她才努力的张嘴,下意识的唤出心中最挂念的名字。

萧景月。

没有任何的回答,等待她的只有一瞬的寂静与满口的血腥。

血液毫无征兆从嘴角涌出,顷刻间就染红了她半张白皙的芙蓉面,垂散在头下的青丝也被染成妖艳的红色。如此大片的红色,映衬着那张绝世的容颜,诡异却又不失魅惑,只是,疼痛的感觉也在这一瞬袭便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肤乃至每一根经脉,叫她连喊疼的力气也完全被抽去,痛苦至极。

微微张嘴,她忍不住抽气,强忍着身体的痛楚,终于听清了那人的话。相处数百日,她从不知道向来冷漠无情的男子也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浑身一怔连呼吸都忘记了。

站在她身旁,黑衣男子面无表情,深邃的眼底却有着难以掩饰的愠怒,“你还打算睡到何时”

似是没有看到桑千雪伤重吐血一般,他只把她当做是熟睡醒来,竟还呵斥出声。

抬起眼帘,桑千雪终是看清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心中大惊却没有力气躲闪。左右打量过后,她才发现自己只是躺在了一块草地上,不过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干透,看样子已在这里睡了很久。

抬眼看看天色,好似已经到了傍晚,原来她差不多睡了一天,难怪会有先前那么多奇怪的梦境。

那么久,她一直没有回王府,他会怎样做

会担心她吗

还是``````

正四处派人活捉她这个魔人,捉回去问罪。

真是可笑

她现在都已面临死亡或是永久的监禁,怎会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

哪怕,他昨晚有那样的反应,甚至逼问她的身份,她在醒来后脑海中填满的也依旧是他,挥之不去。

静静的站在一旁,男子俯视着她冷声道,“孩子,你真是个傻子,这个时候你还在想他吗”

听到他的话,桑千雪不由得缓缓垂下眼睑,她知道自己的想法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索性不掩饰,用那几近嘶哑的声音轻声道,“自然是想。”

“哼”不屑冷哼,男子牵动嘴角冷冷一笑,“你现在自身都难保,还有闲工夫想别人,更何况人家根本不需要你担心,有的是女子肯为她出生入死,他又何必在乎``````你这个魔人呢”

似是故意的一般,他将最后几个字说得特别重,那魅惑的嗓音极具穿透力,每一个字都狠狠的敲打着桑千雪的心,让她的胸口疼得发紧。

她是魔人,人人憎恨的泫渊怪物,就连他也不例外。

这样的事实,无论她怎样都无法掩盖。

“咳``````咳咳``````”

胸口起伏不断,一阵剧烈的咳嗽,点点猩红也从嘴中喷洒而出,胸前的衣襟上立即绽放出数朵妖艳的红梅。如此景象,本该是身旁那男人最乐于看到的,可她却在那一瞬从他眼中看见了极力隐忍的心疼之色,那双深邃犀利的眼睛好像也被那点点猩红灼痛一般,没了多少神采。

那一瞬,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或是伤势太重眼花了。

他,一个无情无欲的邪恶之人,怎么会有感情

一定是,一定是她看错了

咳嗽过后,她艰难的举起手,将嘴角的点点猩红擦净,而后才张嘴缓缓道,“魔人,又怎样不论他说什么问什么,我的感情都不会消减半分,你不必妄图用几句挑拨之词就将我劝服。”

就算,心真的很疼,就算她不知该如何再去面对他,可她依旧不会屈服半分,更不会跟随他回到泫渊去。

死都不可能

见她如此坚定,一如当初想要脱离泫渊一般,男子不禁一声喟叹,缓缓蹲下身子杵在她眼前,轻声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你如此固执,本尊就再陪你好好玩一玩,到时候你会跪在本尊面前求本尊带你回去。”

“孩子,人心根本就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你作为一个万人憎恨的魔人,是不可能得到别人的感情的。你最终得到的,只有无止尽的背叛和伤害,你的命运便是这样,任谁也改变不了。”

他的话,好似梦魇一般撞击着桑千雪的心,让她无法平静,更没了先前的坚定。

他,会背叛她吗

她的命运真的是这样,谁也无法改变吗

她不信``````

没有回答,她怔怔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却不想下一瞬却被男子无声无息的点住了身体几大穴位,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谢谢小妞们的花花金牌哦,最近这个花花好像一下子多了不少,难道大家都去玩那个转盘抽奖了吗,吼吼

...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借用你的床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过去,直到天边渐渐泛白,那道黑色的身影才匆匆离去,只留下几句足以将桑千雪的心冰冻起来的话。

你的一生都是罪恶,就因为你是个魔人,是我泫渊将来继承大位之人。所以,你不要妄想拥有人世间的情爱,你有的只是无止尽的折磨与孤独。

若是你一意孤行,本尊定然叫你承受这世间最大的痛苦,要你亲眼看着你的至爱因你而去,且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记住本尊说的话,情深不寿,不单是指你,还有你心中念念不忘之人。那个将死的王爷,陌家那个老头和他的女儿,以及你那个号称天下第一的爹,他们一个个都会因为你的偏执而受尽折磨,甚至连死后都不得安宁,生生世世徘徊在痛苦中。如果``````你愿意看到这样的情景,那么本尊也乐意让你如愿

永不超生,永远生活在炼狱中,就连你也逃脱不掉。

去看看你深爱之人吧,或许会叫你有些许体会,不然你也不会相信本尊所说之话

森冷的语调,邪魅的嗓音,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击着她的心底,锥心一般的疼痛,直到最后一句,她终是忍不住大叫一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双目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空旷,天边浮出的那轮金色让她确定自己终于度过了这个月最后一个月圆之夜,暂且是无碍了。

可是,昨晚``````

难道是他的守候,才让自己免于死在这里,又或者这只是一个巧合

缓缓闭上双眼,她努力的回想着昨日,甚至前晚的事情,可却一件也想不起,耳边回荡的就只有他临走时说过的话。

情深不寿,永不超生,生生世世都在痛苦中轮回``````

真的是因为她,萧景月才会有这样的劫数

脑海中浮过他所说的那一幕,桑千雪痛苦的皱起眉头,努力撑起整个身子,抬眼看着这周围的一切,终是暗暗咬牙做出决定。

无论如何,她要回去看看,哪怕只是躲在暗处看一眼也好,只要确定他是安全的,那她也就可以安心了。

这里似是南郊深处的一片树林,如今林中没有半个人影,她这副样子也免于被人发现。艰难的起身,她发现自己根本提不起劲,更别说运功提气,看来是伤得太重无法催动真气。

衣襟上的血迹那么刺眼,就连她也不想再去多看,用力的擦了擦嘴角那丝丝血迹,她抬起有些沉重的脚,朝着回城的方向走去。

直至,夜幕降临,那道近乎虚脱的身影才抹黑走到天香楼,从后门进去,她径直走到叶璟的门前,不等她敲门,房门吱嘎一声打开,随后便听见他轻呼出声。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桑千雪缓缓抬眼,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轻声道,“叶大公子,看见我这样,你是不是顿时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一瞬的怔楞,叶璟并未回答,只是直直的盯着她,直到确定她的虚脱并不是假装,这才慌忙的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检查她的伤势。

“你的气息如此混乱,气血也在体内蹿动不安,到底出了什么事”普天之下,能够将桑千雪伤成这样,恐怕除了天下第一的玉公子,就没有人能够办到了。可是,他们不是``````

没有直接回答,桑千雪已然将整个身子全都压在了他身上,早就发软的双腿不听使唤的屈起,差点将他整个人扑倒在地。好在叶璟稳稳的扶助了她,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全然将她拥入了怀中,焦急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找大夫。”

“不用。”趴在他的胸前,桑千雪轻声说着话,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冷厉,像是在命令他一般。稍缓了一口气,她才缓缓道,“劳烦你扶我进去,我休息片刻就好。”那个男人所伤的人,又怎是一般大夫就能治好的,更何况她自己的身体她比谁都清楚,每逢月圆之夜所伤,也只有自己才能调息好。

见她这般虚弱,叶璟也不再多问什么,毫不犹豫便将她打横抱起走进里屋,放在了自己的床上。皱眉看着桑千雪,他那微微扬起的眼角中有着几许难以掩饰的心疼之色,“不如我来替你打通经脉,以免你血气乱走伤得更重。”上一次,她也是这样重伤,好在当时他在场,而后又救了她,不过他感觉这次她的伤势更严重。

轻轻摇头,桑千雪微睁双眼看着他,轻声道,“都不必,只是借用你的房间休息一下,劳烦你帮我找一套干净衣服。”她现在这个样子,谁见了都会害怕,若是还穿着这满是血迹的衣服回王府,恐怕她怎样也解释不清楚。

看了看她衣襟上已经变得暗红的血迹,叶璟也不多说什么,随即点头道,“好,你先休息吧,我就在外边守着。”

如此说着,他也不管桑千雪有何反应,径直将她平放在床上后还为她盖上被子,掖好被角后才缓缓站起身来,轻声道,“有什么事叫我便可,我就在门外。”

简短的一句话,看似暧昧却又如此自然的举动,一时间叫桑千雪有些呆愣,连回答都忘记了。

怔怔的看着他走出房门,并且将门再次关上,她才稍稍回神,眼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感动。也不知,他们何时变得如此亲密,就好似两个关系极好的人,不分彼此。

在她无处投靠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而他也总是那么慷慨,就连上次驱动蛇阵受伤后,他也毫不吝啬的相救。

垂下眼睑看了看那被掖得很紧的被角,她忍不住抿唇一笑,低声道,“不愧是江南的叶大公子,永远都是那么的绅士,这一点好像比那个人要稍好一些。”这份情意,她会一直记在心里。

低喃过后,她终是缓缓闭上双眼,调息打坐不再分神。

...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何日成亲 安静的天香楼内,仅有天字号厢房外还亮着灯,一道挺拔身影直立在门前,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曾说。

今夜,月光皎洁,虽不是满月,夜空却比前两日还要明亮一些,即便是深夜凉气也不是那么重。沉默了半晌,他终是轻叹一声,将侧身倚靠在门边,注意着里边的动静。

明亮的月光照着那张绝美的容颜,将那精致如刀削一般的五官映在门上,光是那饱满的额头与笔挺的鼻梁就足以叫人移不开眼。这世间,仰慕他的女子实在是太多,愿意嫁入叶家且又配得上江南少城主的女子甚至快要超过皇上后宫的三千佳丽,可却只有一个能让他日夜牵挂,甚至不惜为她做任何事情。

屋内躺着的女子于他到底有多重要,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为了她,自己已经烧掉了爹送来的十三封催回江南的信,若不是他在江南还有要事要办走不开身,恐怕早都冲到京城将他拽回去了。

来京城已两月有余,他总共才见过桑千雪几次,最后一次,便是在街尾看到她与萧景月同路。那时,他才知道原来玉公子并不是她的至爱,而是她的爹,萧景月才是她心中所想所念之人。

当日,站在街尾的梧桐树下,他看着那两张笑颜,看到他们彼此眼中的情愫与默契,顿觉自己万分的好笑。其实,自始至终都是他自己自作多情罢了,人家从没对他说过半句暧昧的话,甚至连一个亲密的举止都没有,仅把他当做豪爽的江湖朋友,仅此而已。

忍不住自嘲一笑,他索性将整个身子全部倚在了门边,习惯性的将额前的碎发吹起,故作洒脱的嘀咕道,“罢了,江湖好友也不错,能够做堂堂烈焰的朋友,能够做玉公子女儿的朋友,也不失为一件值得吹嘘的事,至少回去后爹不会过多的埋怨。”

待他刚刚说罢,隔壁房间的门吱嘎一声打开,小九从里边慢吞吞的走出来,看着正站在门外发呆的主子,不由得狐疑道,“公子,你怎么还没休息”

转头,叶璟看了一眼睡眼朦胧的小九,不禁微微皱眉,“我出来看看月亮。”

“月亮倒还皎洁,可是有什么好看的呢江南的月亮比这里的好看多了”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他家主子了,以前也没有那么多愁善感,这一趟京城怎么让他脱胎换骨了,从幽默霸气变成了忧郁傻气,真叫人吃不消。

狭长的双眼一瞪,叶璟无奈的看着他,轻声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去睡你的吧”说罢,他随手一伸,走廊上放着的花盆便从他手边飞向了小九。

小九激灵的闪过,避开了这样的为难,而后便见那花盆稳稳的落在走廊的另一头。侧目抬头,他再次看着自家主子,正想高声申诉几句,却被叶璟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得不敢再说,只得垂下脑袋低声道,“我知道了,公子你自己也早点休息吧”

“站住。”薄唇轻启,叶璟忽的又叫住了他,见他转头才缓缓道,“你现在就去城南丝绸分号,立刻叫人赶制两套罗裙,如果他们有做好的也可以。”

“罗裙公子你没事吧”该不是看着看着月亮,人也便傻了吧

“我说做就做,你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说罢,他两步上前一把推开小九,走进他房中在桌上的白纸上写下衣服大概的尺寸,那到小九跟前命令道,“按照这个做,要最好的绸缎,天亮之前必须做好。”

“现在”又是一声惊呼,小九原本朦胧的双眼也陡然睁大,嘴巴张开后就没能闭上,差点将叶璟的手指咬下来。“公子,你要穿罗裙可这也不是你的尺寸啊”

只消一眼,他就看出那是个高挑女子的尺寸,公子那么急着要一套女子衣服作何,莫非他的房中有``````

脑中灵光一闪,他那明亮的眼底顿时掠过一抹精光,嬉笑道,“公子是不是找到那个女子了她是不是就在你的房中小九这就过去看看。”

“站在。”再次一喝,叶璟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冷声道,“我给你片刻的功夫,立刻穿好衣服在我眼前消失,天亮前我看不到衣服,你就一个人滚回江南吧”

该死的家伙,要是唧唧歪歪吵醒了隔壁已经睡熟的她,他一定将他的胳膊拧下来装到腿上去。

见自家主子像是真的发火了,小九只得扁扁嘴,低声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埋着头整理衣服,待叶璟已经走出了房门,他才转头朝着门口挤挤眼,暗自嘀咕道,“动不动就将人家姑娘的衣服扯坏了,还要我大半夜的去做衣服,真是有够``````恶劣的”

埋着头走出天香楼,他径直朝着南城分号走去,直到天快亮时才抱着临时做好的罗裙回来,走到厢房门前时发现自己公子还站在门外,不禁轻叹一声,“公子,你在这里站了一晚,千万别着凉了,那样我还得照顾你呢”

接过衣服,叶璟侧目剜了他一眼,随着看着他的房门朝他示意道,“滚回你的房间睡你的回笼觉去,别让我看到你的影子。”说罢,他不再罗嗦,转身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本打算将衣服放下就离开,进门之后他才发现桑千雪已经醒来,随即不自在的笑了笑,轻声道,“你的衣服在这里,我出去你先换上吧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来帮你准备。”

“谢谢。”缓缓坐起身,桑千雪笑看着他说得极为诚恳,这辈子她感谢过的人不多,叶璟却是其中最为特殊的一个。谁能相信三个月前还打算杀个你死我活之人,现在却能像密友一般,甚至可以说是最贴心的知己。

看着他的双眼,桑千雪随即又轻声道,“我什么都不需要了,等会儿便离开,已经打扰了你许多次了,就连一向脸皮极厚的我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呵堂堂烈焰也会觉得不好意思你放心的打扰吧,我如此大度也不会跟你计较这些。”强迫自己笑了笑,他立即又道,“回王府是吧我什么时候可以喝到烈焰的喜酒”说这句话时,不知为何心会那么痛,比重伤难愈还要疼痛,好似要将他的心活活撕裂一般。

不再去看她,他随即低头将衣服放下,却久久没有听见她回答。

忽听得这样的话,桑千雪蓦地一愣,眼中掠过一抹失落,半晌后才沉声道,“如果真的有,我一定不会忘记通知你。”

只可惜,她也不知道有没有那一天,又或者,她心中早有了答案,只有不想承认罢了

...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就在我身旁 换上那身华丽的罗裙走出天香楼,桑千雪看着那繁复的裙摆,无奈一笑。知己果然也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这样的罗裙根本就不适合她,若是萧景月送,定然会送她喜欢的。

罗裙很美,可惜,她的脸色却依旧那么苍白,衬着这华丽的长裙,反而让她看起来很虚弱。走到街尾的绸缎庄,她侧身一拐便进了店里,片刻后已披了一身雪白斗篷在身,大大的帽子几乎盖住了半张脸,仅留下那双依旧明亮的双眼暴露在空气中。

顾不得身旁行人打量的目光,她沿着大街一直朝着王府的方向走去,走了足足两盏茶的功夫才来到王府门前。看了一眼高大的门匾,她略有迟疑,最终还是转身走向艼兰院的后门,推门而入。

院中没有一个人,就连小蕙也不在,她不禁有些狐疑,顺着走廊出了艼兰院,径直奔向萧景月的书房。

路上,几个守卫将她拦下,为首的一人拿刀指着她冷声道,“什么人,胆敢闯入王府”

“是我。”没有反抗,她缓缓将斗篷帽子摘掉,露出那张即便苍白也照样耀眼精致的脸,顿时叫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是桑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王爷他``````”说到这里,他不禁稍有迟疑,半晌后才低声道,“王爷在寝房内,让小的带姑娘过去吧。”

那日在阁楼院中的事情,只有萧景月与她知道,如今看来,他并未将她的身份告知这些人,不然这守卫怎还会如此客气的对待她。

极力勾动嘴角一笑,桑千雪轻轻点头,却拒绝了他的好意,“我自己去就好了,多谢。”这个时候,他竟然还在寝房内,难道是伤势还未痊愈,又或者``````师父真的对他动了手脚。

转身抬脚,她毫不犹豫朝着萧景月的寝房走去,却在寝房外边意外的看到了萧云岩和萧宸,心中顿时一紧。“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相视一眼,两人均是一愣,没想到他们派出那么多人都没能找到她,她竟然自己回来了。怔楞过后,萧云岩随即轻声道,“我们只是来看看三皇兄。”

“他怎么了”简短的四个字,她却说得有些吃力,好像胸口被大石压住一般,紧张且又喘不过气来。

难道,他真的有事``````

眉头紧敛,她见萧宸正要回答却被萧云岩阻止,随即听他轻声道,“没什么,他在里边休息,你自己进去吧。”

说罢,他拉着萧宸,面向桑千雪微微示意后便走出了房门,朝着院外走去。

微微转头,桑千雪看向那门帘,深吸一口气后终是缓缓抬脚,跨进屋中的那一瞬,她却看到了两个人。

眼睑微动,紧紧的盯着依偎得很紧的两人,她不禁有些懊恼,恼自己并未问清楚原由便走进来,并且还担心得一塌糊涂,到头来却是这样的景象。

嘴角微微扬起,她冷冷一笑,还能与佳人在此你侬我侬,看来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无需她再多做关心。抬手理了理斗篷,她终是收回视线,眼中却有些许的酸涩。不想再做停留,她随即自嘲的笑了笑,转身欲要离去。

身后,刚刚放下药碗的烈无霜看到她的背影,顿时冷喝出声,“你是谁”

待她话音刚落,屋中立时又响起一阵咳嗽声,那声音于她来说是那般的熟悉,不由得叫她胸口一疼,倏地转过身去。眼前,一抹猩红再次灼痛了她的双眼,眼底顿时浮起心疼之色。她还未开口,却见萧景月歪在床头,看着她勾唇一笑,用那有些嘶哑的声音缓缓道,“我以为``````你又迷路了,不打算再回这里来。”

回来,就好

这几日,他无时无刻不想起姚贵妃死前的那些话,好在``````她还是回来了。

直直的看着他嘴角的猩红,桑千雪终是勾动嘴角轻声道,“我以为,你不想我再回来。”

她是泫渊魔人,怎么还会有人在期待等待着她回来

可是,眼前的男子,他眼中那难以掩饰的开心,还有那抹会心的笑意,那是怎样也无法假装的。

缓缓摇头,萧景月再也不去看刚才还在细心喂药的烈无霜,一双狭长的凤眼也渐渐变得有神,直直的看着桑千雪缓缓道,“不会,我永远不会那样想。”

即便有一天,她进府的真正目的暴露,他也不会期望她永远不再回来。

这个世上,总有那么一些傻子,而他却是聪明人中最大的傻子,一旦犯起傻来,便再也无法收拾。

终于,桑千雪再也无法隐忍,大步向前走向床边,看着脸色与她一样苍白的男子,心疼却又无奈道,“你,你的伤``````”她分明看出,萧景月的伤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而个中原因,她却能猜出几分,也更是愧疚难过。

那个男人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或许``````

或许,以后还有更多的人要因为她而受苦。

扣住萧景月的手腕,她正欲把脉,萧景月却终是无法支撑疲软的身子而倒在了她的肩头,两人之间仅剩下那么一点空隙,顿时叫身旁的烈无霜恼怒无比。

双拳紧握,她看着桑千雪紧皱的眉头和萧景月疲惫的侧脸,终是暗暗咬牙后转身离去,很快就消失在院中。

如今,萧景月有伤在身,她暂且不与那个女人计较

将来萧景月的伤好了,她再来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女人。

低头,桑千雪根本不曾理会她,搭在萧景月手腕上的指头微微移动着,眉头却越皱越紧。

果然``````

他还是出手了。

或许,她真的不该再回来,真的不该用别人的命来赌她的命运``````

微微侧目,她看着萧景月强忍痛苦的的神色,忍不住伸手轻抚他的脸颊,眉眼间却满是自责与痛楚,“如果很疼,你就说出来,或许说出来会好一些`````”

摇头,萧景月没有睁眼,只是缓缓牵动薄唇轻声道,“不疼,看到你回来,就一点都不疼了”

身体的疼,又怎能与心底的疼相比,即便胸口真的很痛,痛楚已经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此时他也感觉不到半分

将头往前凑了凑,他在桑千雪耳边低声道,“先前,我还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回来了,果然你真的回来了。我有点累,容我先睡一会儿,你若是也疲了就睡在我旁边吧,哪儿也不要去``````”

哪儿也不要去,就呆在我身旁。

因为,梦中的你,不会回来而是离去``````

嗷嗷,迟到的祝福,偶囧了元旦快乐这个一定要补上,嘿嘿

...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限时三日 寝房内,香炉中的檀香已经渐渐熄灭,一股淡淡的药味与那让人宁神的檀香味道纠纠缠缠,弥漫在屋中,反倒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两道匀称平稳的呼吸自床边传来,连斗篷都没脱掉的桑千雪就这样趴在床边,抓着床上沉沉睡去的萧景月的手,浅眠了许久。

房门并未关上,两个丫鬟轻轻的走进房中,远远的就看到相互依偎的两人,顿时相互示意噤声,转身悄悄的走了出去,不敢再来打扰。

走远后,其中一个才轻笑道,“王爷总算能睡熟了,看来桑姑娘一来,他的病也就快好了。”

身旁,娇小的丫鬟点头称是,“刚才那一幕多么让人羡慕啊,依我看,桑姑娘与王爷才是最为契合的一对璧人,谁也比不上。”

“是啊,希望王爷的病早些好起来吧”

``````

或许,向来健康的王爷如此大病,王府中的所有人都难以接受。

静静的躺在床边,桑千雪缓缓睁开双眼,原本明亮的双眼早已浮起一层水雾,微红的眼眶直直看向身旁睡得极沉的男子,眉头也渐渐皱起。那些话,足以叫她心痛如绞,却又不得不默默承受。

不知不觉,酉时已过,屋外天色渐渐暗下,所有的仆人也再没来打扰,仅有数十个守卫与林子飞两兄弟守在门外。抬头看看天色,林子飞与林长青相视一眼,心中所想也不必再多言。

未等两人作出决定,屋中却有了响动,随后但见萧景月竟然披着衣服下了床,由桑千雪扶着缓慢的走出了屋子。

门外,数十人不禁暗暗惊讶,眼中的欣喜也不言而喻,林子飞赶紧迎了上来,轻声道,“王爷,你好些了吗”

自从在阁楼出事后,王爷便重病不起,就连太医也治不好他的病,更别说起身下床,如今突然见他好了些,他们反倒有些惊讶了。不过,高兴却远远超过惊讶,只要王爷能好起来,他们就不再那么紧张担心了。

微微摇头,萧景月缓缓抬起眼睑,抿唇一笑,“无妨,我们到院中走走,你们都撤了吧”

短短两天,于他来说却好似过了数年,找不到心中挂念之人,身体的痛楚也足以将他淹没,每一时每一刻都是无法言语的煎熬。两日没有见到屋外的阳光,倒有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也叫他看清了自己的心。

身旁,桑千雪小心的扶着他,面向林子飞释然一笑,“你们都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好,需要什么我会去找你。”

“好。”没有过多的犹豫,林子飞立刻吩咐其他人都离开,自己也随后走出了院子。萧景月的脾气他比谁都清楚,桑千雪的能耐他也见识过,就算要保护,在院子外边也可以。

转眼,院中便只剩下他们两人,萧景月转头看着桑千雪,莞尔一笑,“天都快黑了,看来我睡了很久。”

轻轻摇头,桑千雪笑看着他,语气极轻,“不久,不过几个时辰,我也趁着这功夫将这两天没睡足的时辰都补了回来。”哪里来的没睡足,这两日她一直昏沉睡去,连想要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看了一眼院中那些随风拂动的花枝,她随即伸手为他拢了拢身上的衣衫,轻声道,“我们去院中的石桌旁坐一坐吧”

“好。”没有迟疑,他缓缓抬脚,一同走到槐树下的石桌旁,并排坐下。伸手抚着腰间从未离身的护身符,他再次抬眼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片刻后终是缓缓牵动薄唇轻声唤道,“千雪,你真的是叫千雪吧”

“嗯。”轻轻点头,桑千雪不曾否认,也不曾避开他的视线,眼中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坚定。

她,就是桑千雪,哪怕曾经是泫渊的少主,但始终都不曾变过,是彻彻底底的桑千雪。

“呵”会心一笑,萧景月随即将放在腰间的手收了回来,转而握住她放在石桌上的手,缓缓道,“嗯,是我的千雪,不曾变过。”

“我不管,你还有什么身份,泫渊也好,少主也罢,我都不想去理会,我只记得你是我承诺过要娶回家的千雪。”

仅此,便足够了

顺势握住他的手,桑千雪将手指不动声色的搭在他的脉搏上,听着他稍稍放缓的心跳,嘴角却是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柔声道,“你的话,我记住了,我曾经说过的那些也不曾变过。”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变,可是``````却不一定能够做到。

话是不会变,心也不会变,结果却未必能如当初所想。

一阵微风拂过,将她额前的碎发吹起,那张姣好的脸依旧是那么苍白。头顶的树叶随之哗哗作响,好像在为她刚才的承诺做见证一般。霎时,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原来藏得最深的,最会说谎的不是萧景月,始终都是她自己。

永远,也改变不了

两相对望,片刻后却是饶有默契的轻笑,这一瞬,却也着实刺痛了那藏在黑暗中那人的双眼。

相隔数里的别院厢房中,一个茶杯哐当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那道挺拔的身影从桌边缓缓站起,腰间的灵石之光由妖艳诡异渐渐变淡,直至完全消失。

修长的指节微微屈起,他睁眼看着前边,终是冷声道,“我给你三天时间,定然会叫你好好体会,三日之后子时,我在城外十里坡等你,否则后果自负。”

他等不了,她的身体也再也无法拖延,至多三日。

院角处,一滴水珠滴落,那有些刺耳的声音仿佛是一潭寒池,瞬间将她那温热的心冰冻,森冷之意无法言语。那熟悉的声音也随之传入桑千雪的耳朵,叫她不由得浑身一怔,心脏猛地一紧,就连呼吸也有微滞,茫然无措。

三日,他仅仅只给她三日,却要她做出最大的抉择。

院门外,几道参差不齐的脚步声传来,她不禁倏地回神,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扬,紧盯着院门的眼也将她的紧张暴露无余。

片刻,门外响起了林子飞的声音,“王爷,桑姑娘,太医来了。”

昨儿那章的章节数弄错了,囧啊囧

...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大限已到 几道匆忙的身影在得到允许后闪身进了院子,不等萧景月开口,六名身着朝服的男子纷纷上前行礼,面对桑千雪亦是毕恭毕敬,好似将她俨然看做了王府的女主人一般。

上次在皇宫里,他们都是见过桑千雪的,且不说她是三王爷亲自带进宫的女子,单看她那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他们就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自然要礼貌相待。

为首,一头鹤发的杨太医面向坐在石凳上的两人恭敬道,“王爷,老臣来给您诊脉。”

听闻王爷好些了,还起身出门走动,他们立刻赶来,只怕稍有疏忽让让王爷的病情加重,那他们的脑袋可就要等着搬家了。

微微侧头,萧景月看了看身旁的桑千雪,本想拒绝,可未等他开口,桑千雪却朝他轻轻点头后转而看向几个太医轻声道,“那就劳烦几位了,不过天色渐晚,这里风大,还是去房内吧”

诊脉不过是多此一举,不过她却不想叫萧景月与其余的人担心,这脉诊一诊也是好的。

“好,听凭桑姑娘之意。”杨太医点头,赶紧转身站在一旁,等着主子进屋。

缓缓起身,桑千雪欲要伸手去扶萧景月,见他微皱眉头,随即抿唇一笑朝他示意无碍。伸手紧紧的拉住他的手腕,两人并排走进屋中,举止甚是自然,这一幕在身后的人看来却是那样的欣慰,叫人由衷的为三王爷高兴。

两人进了屋,随后跟来的丫鬟们便迅速的收拾好软榻,为王爷挡上屏风,这才叫那几名太医进来诊治。杨太医进屋后,第一个上去为萧景月诊脉,当他的手指搭上萧景月的脉搏时,心中立刻咯噔一下,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这脉象,分明就是``````

慌忙的低下头,他根本无法再静下心来把脉,只得装模作样的诊了片刻,这才收回了扣住脉搏的手。稍稍抬头,他不说话也不皱眉,缓缓起身站在一旁,等待身后的徐太医上前来。

王爷的脉象,他是断然不敢说出来的,只好等别的人来担下这个重任。

亦是同样的惊讶,徐太医把过左手又让萧景月换了右手,细细诊脉后却依旧是一言不发,站在了杨太医的身旁。

见此情况,身后的四人心中已明了几分,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依旧轮流上来把脉。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们才一一把过,静立在一旁。坐在软塌边上,桑千雪轻轻为萧景月将衣袖放下,这才抬头看着几个太医挑眉轻声问道,“怎样王爷的病情如何”

那语气听起来倒是无异,可细看她的眼角,却有几分难以言语的阴霾,深邃的双目紧紧盯着那几个人,看得他们额头直冒冷汗,谁也不敢贸然上来解释。这里,就只有杨太医看懂了她的意思,忽的想起她原本就有一手高明的医术,顿时恍然大悟。

看来,桑姑娘答应让他们诊治,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他们今日这趟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侧身上前,他随即强迫自己镇定的看向桑千雪两人,恭敬道,“桑姑娘放心,王爷的病情已有好转,相信不日便可痊愈,老臣这就去为王爷开药。”

顾不得身后几人会作何反应,他首先站出来说了假话,身后的几人听他这样一说,更是不敢再多嘴半句,只得低着头等候萧景月的反应。听闻他说病情已经好转,萧景月不禁暗暗冷笑,表面却不动声色,缓缓道,“本王知晓了,你去开药便是。”

病重的是他,好与不好他怎会不知

只可惜,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等到冬天,若是过几日精神再好一些,他真想再去一次香山寺,与她一同爬上那山顶,看最美的日落。

只是``````

也不知那老主持还记不记得他,还能不能给他更多的提点,叫他尽量少些遗憾。

“是。”轻声应下,杨太医转身朝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随即一同走了出去,就快跨出门槛时桑千雪的一声轻唤差点没让他当场跪下。

缓缓起身,桑千雪看着门口的几人轻声道,“我有一位药想要加在你的方子里,我去取给你吧。”说罢,她转头看着身旁的萧景月,示意道,“拿了药后我去吩咐厨房做些你爱吃的清淡小菜,你都睡了一整天了,应该吃点东西。”

“好。”亦是没有拒绝,萧景月看向她莞尔一笑,“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侧目看着他们纷纷离开,萧景月终是缓缓低下头来,看着刚才被她一直握着的手,忍不住牵动嘴角轻笑出声。站在身旁的林子飞看着他径自发笑的模样,还有先前杨太医说的话,心中也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走进里屋为他抱来一床薄被,轻声道,“王爷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桑姑娘很快就回来了,王爷想吃什么属下去吩咐厨房做去,也省得桑姑娘再去跑一趟。”

“不了。”自己掖好被角,萧景月拒绝了他的好意,“我喜欢她为我准备的菜。”

她想做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索性就让她做吧

“你们也出去吧,有什么事我再吩咐你,这两日让你跟长青担心了。”

“王爷,我``````”

“好了,不必多说,本王知晓你们的心意。”不等他将话说完,萧景月随即摆手制止了他的话,随即缓缓道,“你们盯好那个人便是,其他的不用太过担心,她``````已经回来了,我的病应该也快好了。”

“是。”低下头,林子飞不再多话,随即吩咐一众人出去守候,自己也随后走出房门。站在寝房门前,他微微侧目看着屋中的人,总觉得他与桑姑娘今日都有些奇怪,眉头不禁渐渐皱起。

沉默片刻,他终是忍不住抬脚大步走出了院子,朝着桑千雪与太医开药方的偏厅而去。

厅中,桑千雪静立在桌旁,背对着几个面面相觑的太医,一言不发。屋中橘色的灯光终是将她苍白的脸颊掩盖住,可此刻她的脸色却比先前的苍白还要难看,眼底满是难以掩饰的阴霾,还隐忍着几分怒意,怒的却是自己。

身后,同样站了许久的杨太医终是忍耐不住,暗自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他沉声道,“请恕我斗胆相问,桑姑娘一定比我们还要清楚王爷的病情”

心中蓦地一紧,桑千雪不点头亦不答话,心口的疼痛只有她自己才知晓,别人亦是无法体会。眼眶微红,她暗暗咬牙,衣袖中的十指也倏地握紧,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王爷的病来得蹊跷,且来势汹汹,请恕老臣等人无能为力,桑姑娘还是早做准备吧”

此一句,终是道出了身旁几位太医心中所想,却也叫那站在门外的人浑身一怔,楞在了当场。

不是说病情好转不是说不日便可康复不是说桑姑娘回来了便一切都好了

何为无能为力何为早做准备做什么准备

一瞬的怔楞,随即而来的便是心疼与暴怒,额头的青筋顿时凸现,他紧握着拳头死死的咬住牙关,心底的怒意却在不断的叫嚣着,真想冲进去将那些庸医全部碎尸万段。

可是,桑千雪还在里边,他不能这么做,更不想王爷知道他们刚才的谈话。

深吸一口气,他微微侧头看着屋中那几道身影,已然微红的眼眶中满是挣扎之色,不想再听任何有关王爷病情的话,他终是咬牙转身,大步离开。

早已瞥见他离去的身影,桑千雪微微一愣后立刻回神,缓缓垂下眼睑轻声道,“我已知晓,多谢杨太医刚才帮忙掩饰。”

那个男人出手,定然不会叫人再有回转的余地,她向来清楚他的手段,又怎会不知道这些。只是,她现在都想不出可以叫他放弃的法子,除非``````

除非,她愿意从此做个傀儡,跟他回泫渊去做个百年不死的老魔头,从此不见天日磨灭人性,跟他一样的冷漠无情。

可是她真的不想,一点都不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有更多的不舍``````

“哎,姑娘的心意我又怎会不知,只是恐怕我们瞒不了多久,王爷的病实在是``````”忍不住再次叹息,他已说不下去。

身后,年纪稍长的徐太医看了一眼面色极为不好的几人,还是将心中所想缓缓道来,“王爷的身体一向健康,怎生得说病就病,还是这么个棘手的症状,我行医数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真是蹊跷再者,最近宫中发生的事情也太多了,皇上的病情也尚未好转,我们几个也有很大的压力,可我心中却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里又没有其余的人,徐太医有话不妨直说。”听他这般说着,杨太医不禁双眼一亮,难道他有什么可以救治王爷的法子

见桑千雪也不反对,徐太医随即放低的声音缓缓道,“莫说我年老糊涂,也莫说我是个迷信的人,自从姚贵妃诡异自残而亡后,我总觉得宫中有不干净的东西。你们都知晓四王爷死在天牢的事情吧,可我却听说那尸体根本就不是四王爷,而今三王爷却又得了那么个奇怪的病,我就琢磨着是不是什么妖物在作祟,迫使三王爷要受这样的苦难”

一口气将心中所想全部道出,在场的几人均是有些异讶,唯有背对着他们的桑千雪却是目露凌厉之色,双瞳也瞬间睁大,眼底的精光令人捉摸不透。

妖物

敢问这世间妖物,还有谁能比得上泫渊,有几人能与她这个泫渊少主相提并论。

确实是有妖物,她,就是最大的妖物

...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不离不弃 夜色渐浓,王府内各个院子都掌起了灯,偌大的厨房中更是灯火通明,可那些厨子厨娘和烧火的丫头们却都愣愣的站在一旁,看着灶台旁边的女子一个人忙碌。

原本,她们说什么也不敢让桑千雪上灶台,这等粗活她们怎么敢叫王爷最在意的女子做,别说是桑千雪,就是以前那些莺莺燕燕们,也没一个来过厨房做这样的杂活。可今天却没有一人敢站出来阻止或是劝说她离开,他们心中最多的却是期待。

桑千雪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独自在灶台前忙碌着,那张精致的脸颊没有半点异样,好似刚才在偏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他们临走前,全都摇头叹气,清楚的告诉她,往后的日子他们恐怕也无法随传随到,宫中还有皇上等着医治,而这里有她就够了。

确实,有她就够了,这些不相干的人留下来也只能碍眼而已。

这或许就是``````人还未走,茶已渐凉。

想必,他们已经打算将萧景月抛弃,去照顾攀附那些还能活上一段日子的主子们。

人心果然跟那个男人所说的一样可怕,一样令她唾弃。

暗暗冷笑着,她自顾自的切着菜,视线却没有丝毫落在刀上,可那刀法却叫旁边的一众人惊讶不已。光是那刀法恐怕就连宫里的御厨都比不上,想必她的厨艺也一定非同一般。

片刻后,几个精致清淡的小菜已经做好,她将食盒装好后才转身看着众人,轻笑道,“好了,打扰你们了,这些东西你们帮我收拾一下吧。”

慌忙摆手,为首的两个厨子赶紧道,“姑娘尽管去忙,这里有我们就好。”说罢,众人主动为她让出一条路,目送着她出了这院门,这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从院中走出来,桑千雪单手提着食盒右转直接去了萧景月的寝房,步子却渐渐放慢。直到那轻微的呼吸再次靠近时,她才停下了脚步,冷声道,“屋顶很好玩吗还是堂堂江南少城主也喜欢做梁上君子”

“呵”停下了跟着她的脚步,叶璟极不自在的笑了笑,看着院中根本没有抬头的桑千雪轻声道,“看来你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光是听我的气息就能判断是谁”

“我只是内息受伤,又不是成了一无是处的傻子,更何况你根本没有打算藏起来不被我发现,我又怎么会不知道”紧了紧手中的食盒,桑千雪抬头看着屋顶上那一身玄青色衣衫的男子,想要牵动嘴角笑一笑,却发现整张脸都好像僵硬了一般,怎么也无法展露笑颜。

一对巡逻的守卫从长廊的另一头朝着南院而去,叶璟随即蹲在屋檐上以免被他们发现,待那些人走后,他才轻轻一跃从屋顶上下来,稳稳的站在了桑千雪身旁。

随着他的移动,一阵风从两人身前吹过,将桑千雪原本就未挽髻的长发吹起,落在了叶璟的肩头。一时间,两人都楞在当场,桑千雪慌忙伸手想要将自己的头发拿开,却与叶璟同时伸来的手碰到了一起。

感觉到从她手指传来的冰凉,叶璟不禁心中一紧,手腕不自觉的转动想要将那只冰凉的手握在自己温柔的掌心中,未等他伸手,桑千雪却慌忙的将手收了回去,随即后退半步,将两人的头发分开。

顿觉有些尴尬,叶璟随即掩饰的笑了笑,低声道,“不好意思。”

“没什么,我不是扭捏的小女人,你不必为了那么点小事道歉。”将双手附在食盒上,桑千雪一边暖着手,却在担心盒里的菜快要凉了,随即看向他轻声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不会是特意来看我有没有死在半路回不了家吧”

她本是说笑,却在下一瞬看到叶璟眼中一闪即过的失落,随即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他。殊不知,她那句回不了家,却让他胸口一阵抽疼,好似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她把这里早就看做是她的家,那自己半夜跑来王府,岂不是很好笑。

扯唇一笑,他随即装作若无其事,看着她手中的食盒道,“没想到堂堂烈焰还有一手好厨艺。”打趣着桑千雪,他却早已伸手打开食盒,极为自在的从盒子中拿出一块糕点放进嘴里,一边嚼着糕点一边点头称赞,“确实不错,比起我家的厨子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你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说这个,那我就不奉陪了。”萧景月还等着她过去一起用晚膳,听房中的丫头说他几乎两日都未进颗粒,想是该饿了

“我当然没那么无聊。”咽下嘴里的糕点,叶璟也掩去刚才的笑容,终是缓缓道,“我才知道,他得了如此奇怪的病,不知道他好些了没”

“多谢关心,他应该``````快好了吧”有些哽咽,面对眼前的男子,她心中没有半点防备,嘴里虽然是这样说,可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却将她的想法全都暴露。

那是一种怎样的无奈与心疼,才会让一向坚毅的她露出那样的神色。

在他的记忆中,哪怕是桑千雪伤重得快要死掉,他也从来没见过她皱眉。如今,伤痛并不在她身上,可她却比自己重病不治还要痛苦,单是看她如此的神情,他便已经知晓她所有的心思。

一如,看到她受伤时的自己一般。

稍楞过后,他直直的看着眼前的桑千雪,终是缓缓开口沉声道,“如若,他真的不治,你``````会怎样”

会不会,还给活着的人一点机会

哪怕是只有一点也好。

略有迟疑,桑千雪缓缓垂下眼睑,片刻后才轻声道,“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一天何时到来,不过我已经做好准备,生不离死亦不弃。”

这是她当时的承诺,她又怎会违背。

“呵”倏地笑出了声,叶璟随即轻笑着低下头去,“恩,这才像是堂堂烈焰该说的话,看来我这两次也没白救你,算我没看走眼,没有失去你这个朋友。”

他们,或许也只能做个朋友,哪怕是她心中那个人会永远离开,他恐怕也走不进。

“饭菜都要凉了,我们改日再聚一聚吧”转身,桑千雪不再去看他,只说了一句告辞就慌忙的离开。走到转角处确定叶璟看不见她时,她才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擦掉已经滑落至腮边的眼泪,大步朝着寝房而去。

这几天都要考试,偶打算去凉飕飕的考室给大家抱几个鸭蛋回来加菜,嗷嗷上帝保佑偶好歹及格吧

...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终此一生 偌大的寝房内十分安静,因为萧景月身体抱恙需要多休息,原本桌上琉璃盏中明亮的夜明珠也被换成了灯盏。暖黄色的光晕将整个屋子笼罩着,屋角的香炉中一直燃着宁神檀香,桑千雪提着食盒走进屋中,感觉到萧景月沉稳平静的呼吸,终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故意放轻脚步,她刚刚走进里屋,绕过屏风将食盒放在檀木矮几上,却听见一声低沉的呼唤。

本以为是萧景月醒了,可她转过身去,看到的却是那张比纸还要白的脸颊。也不知是做梦,还是身体的痛楚又加重,此刻他皱着眉头,有些苍白的薄唇一张一合,声音却极轻。

屏住呼吸,桑千雪蹙起眉头,片刻后才听清他说的是什么。看着他强忍痛楚皱眉请唤的模样,桑千雪终是不忍的转过头去,却在床角处看见那抹刺眼的猩红,胸口顿时一紧,疼得好似就快要窒息一般。

那样诡异的猩红,她曾见过无数次,可都是在将死之人的口中吐出,她自然很清楚那是怎样危险的信息。看来,他的三日之约,再无可以回转的余地。

听得他在昏沉睡去时也叫着自己的名字,桑千雪只得强忍眼中的酸涩,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却听见他轻声呢喃着,“千雪,我真的好痛,或许``````我不能陪你回雪山去看你爹了``````”

“千雪,不要怪我不守信用,我真的很想``````很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保护你,疼惜你,可是我``````我会在一个很安宁的地方等你,即便不能在你身边,我同样会守护你,直到你百年之后,我依旧会等着你。”

听他断断续续的低语,桑千雪终是忍不住闭上双眼,两滴眼泪霎时滴落,那样的疼痛直刺她的心脏,心痛如绞。楞楞的坐在那里,她一动也不动,任由心中那份痛楚肆意叫嚣着,半晌后终是缓缓睁眼,看着睡得昏昏沉沉的萧景月柔声道,“你放心,我一定能找到你,也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听说,下边又冷又暗,她怎么忍心叫他一个人等太久。

缓缓伸手,她轻抚萧景月皱得极紧的眉头,轻轻为他舒展着。纤细的手指滑至他的脸颊,一滴滚烫的泪水随即从她指尖滑过流向掌心,顿时灼痛了她的手,也叫她浑身一怔。

如果可以,她真想为他分担所有的痛苦,那个男人下手如此的残忍,此刻的他一定是痛极了,如若不然他又怎会落泪。

想起那个男人所说的话,她竟有些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这样祸害的身份。为什么痛的不是她而要叫她最在意的人忍受这样的煎熬

她帮了他,却还在眼看着他被哪个男人操控着命运,忍受本不该属于他的痛楚。喜欢捉弄人的不止有老天爷,还有那个冷漠无情又邪魅的男人,可他们却换着方法玩弄她,让她陷入这样的处境。

她很难想象,自萧景月以后还有更多的人要因为她遭受这样的折磨,甚至连爹都逃不过这般的命运,到时她该要怎么做才能赎清自己的罪孽。

银牙紧咬,她终是收回了手,直直的看着紧闭双眼的萧景月。

或许,她的命运就如那个男人所说,注定永久的悲凉,一生都要孤独,得不到任何人的爱,哪怕是一点点也不可以。

片刻过后,她才强忍住眼泪,未等她站起身来,萧景月却紧紧的拉住了她的手,看似有些紧张,还含糊不清道,“千雪,不要离开,哪怕是陪我最后一刻也好,我不怕痛``````更不怕死。姚贵妃说你会离开我,说我会孤独的葬在陵墓中无人惦记,我真的很怕,怕我躺在幽暗的地下永远也等不到你。”

感觉到他那一瞬如此大的力道,桑千雪微微皱眉,随即轻声安抚,“你放心,你不会死,我也不会离开,你不会是孤独的一个人。”

似是能听到她的话一般,萧景月终是舒展了眉头,却没有放开她的手,“千雪,我好似很开心,又很失落``````”

“失落什么”其实,她想问他为何开心,可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的止住了。

不管他为何开心,哪怕只有一瞬的开心,那也是好的,又何必在意原因。

低下头,她竟看到萧景月在那一瞬抿唇轻笑,“幸好,我还未将你娶过门,否则宫中那些老顽固一定会叫你守丧守寡。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约束,等我离开后,你帮我将府中的人安顿好,然后去过你想过我却不能陪你过的生活。可是``````我也不想一个人孤独的躺在皇陵中,若是可以,你就将我带在身边,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不可以。”没有丝毫的犹豫,桑千雪立即紧张的拒绝他的提议。

入土为安,她怎么能让他做个孤魂野鬼,那样他会更痛苦。

“我说过你不会有事,我自然也不会离开,即便我们现在无法成亲,曾经也未曾拜堂,可我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夫君,你也定是一样将我看做身边至亲,就算``````”就算以后入土,墓碑上也一定能找到她的名字。

没有理会她的话,萧景月依旧闭着双眼,自顾自的说道,“我失落,是因为我不能为你留下什么,哪怕是一个可以陪你过完下半生的孩子也不曾留下。我怕你会跟我一样孤单``````”

他曾经承诺的话,再一次失了信,他此生恐怕再也无法办到。

床前,桑千雪转过头去,几声几不可闻的抽泣,脸颊上已满是泪痕,她仰起头不再去看那张可叫她心碎的苍白脸颊。两片红唇被她反复咬着,牙印深得几乎可见血肉,她却强忍着心底早已叫嚣的痛楚,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感觉到手上的力道一紧,她赶紧慌忙的擦掉眼泪,低头看着渐渐苏醒的萧景月,努力牵动嘴角朝他一笑,柔声道,“你若是再不醒,我的一番心血可要白费了。”

...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夜色渐浓,一轮弯月挂在天边,偌大的京城已渐渐归于静谧,唯有几声虫子的浅鸣。

里屋内,桑千雪换了一身雪白的罗裙,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手里端着粥碗一动也不动。一小碗粥只喝了一点,萧景月根本没什么胃口,即便是这一点也是为了不让她担心才强迫自己喝下去的,她又怎会看不出来。

可是,多少喝一点,也比什么都不吃要好。

暗暗咬牙,她伸手为萧景月擦嘴,随即放下粥碗端起一碗热汤放到他嘴边,笑着轻声道,“不如喝点汤吧,这个也是我亲手熬的,肯定很合你的胃口。”

倚靠在床边,萧景月牵动有些苍白的嘴唇,面向她抿唇一笑,极力挤出几个字来,“不了,我真的喝不下了。”一头乌黑的青丝垂散开来,有三两许留在脸颊边上,衬得他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叫人看了心疼至极。虽说此时的他,依旧有几分病态的美,可这个模样的他只会叫桑千雪心痛如绞,且无处宣泄。

这一切皆是因为她,是她让自己心爱的人受这样的折磨,还要一直守在他身旁亲眼目睹他所受的罪,这样的痛,远远超过了任何身体的伤痛。

可是,她却不能离开。因为她承诺过,承诺要永远陪着他,哪怕是亲眼看着他``````死去``````

她现在留下来,就只能看着他死而已,这是多么的可笑。

强忍着心中的痛,她将汤碗放下,抬眼却触及萧景月愧疚的眼神,随即听他缓缓道,“千雪,对不起,我是真的喝不下了。”

如若不然,他又怎会拂了她一番好意,连半碗粥都喝不完。

他真的,很努力的想要咽下她亲手熬的粥,想要将那些看起来精致可口的菜全都吃下,可是,他真的办不到。

微微点头,桑千雪赶紧道,“无妨,现在天色已晚,你吃不下也是正常的,明儿我再帮你做吧。”轻轻帮他掖好被角,桑千雪起身将碗筷收起,出门交给了守在门外的丫鬟,随即又像丫鬟找了些檀香添到香炉中,这才将他们挥退关上了房门。

看了看窗外的月色,估摸着都快到子时了,她转而看着萧景月柔声道,“太医说你需要多休息,不如熄灯就寝吧。”

就寝

萧景月微微一愣,随即轻轻点头,“好,你也一整天都未休息,你回房去睡吧。”

“为何要回房。”勾唇一笑,桑千雪走至窗前笑看着他,“你的床榻那么宽,难道还不能多睡一个人。”

“我``````这几日我还是喜欢独自睡,有人在身旁反而睡不踏实。”其实,他只是不想叫桑千雪看见他强忍病痛的样子,更不想被她发现那床脚和枕下的点点猩红。

看着他闪烁不定的目光,桑千雪缓缓垂眼,随即假装不在意的笑了笑,“那好,我就守在床边好了。”

“你还是回房睡吧,除非你想看到我生气的模样。”忽的想起她随他进宫时,他竟然叫她在凳子上挂了一夜,原本是以前的旧事,现在想起来却叫他心疼无比,也断然不会叫她在这样守在床边。

他的痛,一个人承担便是了,何必再让他心爱之人担心受苦。

见他如此认真,桑千雪也不再多说,随即点头轻声道,“好吧,不过我不回艼兰院,就在隔壁偏房内睡。”就算要离开,也只能隔着墙而已,再远她就无法接受了。

自然明白她的心思,萧景月也不再反对,“你好好休息,有你守在隔壁,我定能一觉睡到天大亮,待我精神好些了就``````”说到这里,他突然止住了,只是看着桑千雪抱歉一笑,“有些困,还是先睡吧。”

或许,他承诺什么也办不到了,承诺的越多,他怕她会有更多的失望。

罢了,不说也好,既然做不到,还是不要承诺了。

“嗯。”没有多问,桑千雪随即点头,转身吹灭了桌上的灯盏,朝着屋外走去。

待她关上房门,萧景月终是一声喟叹,蜷缩在被中,缓缓闭上了眼睛。听着她与屋外的人交代了些什么,又听着她走进了偏房,直至片刻后再无响动,他才确定她已经睡下。

如今,这屋中仅剩下他一人,再没有任何束缚,他也不必强忍身体的痛楚,任由那种难以言喻的痛一寸寸吞噬着他全身的神经,叫他渐渐变得麻木。

身体的没一寸肌肤,从内到外都好似有千万把锋利的尖刀在刺一般,胸口的绞痛更是渐渐叫他失去了清醒的神智,脑中的思绪也不似先前的清晰。紧握着双拳,放在腰际的手却不经意的碰到了那个附身符,叫他不由得浑身一怔,也顿时拉回那被疼痛吞噬的所有思绪。

或许,他休想再活到冬日,恐怕三日也活不过了吧

活不过了

可他却放心不下心中唯一牵挂的女子,若是他离去了,她一个人孤独的活在这世上,定也和以前的他一般痛苦无奈。他真的不想让桑千雪过那样的人生,哪怕是一天也不想。

突然有些豁达了,他不再打算叫她这辈子只爱自己一个,若是还有更好的人懂得珍惜她,他想自己在下边也定会强忍住心中的酸涩,笑看着她开心的过完余生。

曾听母妃说,爱一个人就会包容她的一切,甚至不惜放下自己为她着想,他原本以为这只是母妃一厢情愿的话,如今他却忍不住轻声感叹,他们果然是母子,就连爱上一个人也是同样的心境,爱得连自己也顾不得了。

想到林子飞之前告诉过他,那个江南少城主留在京城,只是为了等待一个女子,他不由得轻笑出声。

或许,还能找一个比他差不了多少的人替自己继续爱她,老天待他也不薄了。

小心翼翼的握着手中的平安符,他努力放平了身子,手指细细的摩挲着那个平安符,缓缓牵动嘴角轻声呢喃,“千雪,我死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那样我才能``````安心。”

把我的那一份也活下去,我要你活得更好。

``````

窗外,夜色更浓,门外的守卫已经换了一拨,屋中也早没了动静。唯有一抹猩红,渐渐渗入床单被子,好似争相吐蕊的似血杜鹃,在那绢白的绸缎上缓缓绽放,妖艳至极。

...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就要离去 辰时已到,天边渐渐泛白,王府后院的仆人几乎都起了个早,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有条不紊。

几个伺候梳洗的丫鬟整理一番后径直到了王爷寝房外,见王爷的房中没有半点动静,该是还没有醒,于是便敲开了桑千雪的房门。为首的丫头端着梳洗的热水站在门外恭敬道,“桑姑娘,您醒了吗”

屋内,桑千雪缓缓睁眼,未曾犹豫便答道,“已经醒了,你们进来吧”调息了一晚,体内的气血稍稍平稳,胸口也不似前两日那样疼痛,虽说一夜未睡,可她的面色却比昨日要好了许多。

从床上坐起身来,穿上鞋子绕到屏风外边,简单的梳洗过后,她只随意的套了一件月白色长裙。从铜镜中看着身后服侍的小丫鬟,盯着那张并不熟悉的脸,她随即缓缓开口道,“小蕙是否还没回府”

“回姑娘,小蕙姐姐还没回来,是不是奴婢伺候得不好姑娘有什么教诲奴婢定好好听着,以后一定改正。”说着话,她便慌忙的打算屈膝跪下,却被桑千雪一把拉住,“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们伺候得很好。”

只不过,她不是很习惯,心中更是担心小蕙那丫头。

转过身来,她看着眼前几个战战兢兢的丫鬟,努力牵动嘴角露出一个还算亲和的笑,轻声道,“王爷还没醒吧”这一夜,他倒是睡得极沉,也没听见什么不妥的动静,难得有这样的好睡眠,不妨让他多睡一会儿。

均是点头,几个丫头轻声道,“该是还没起呢,姑娘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了,我去厨房熬粥,你们就守在门外吧,若是王爷醒来问起,就说我很快就来。”即便他喝不下什么,但就算只喝一口,也是好的。

不再多说什么,她抬脚大步走出门外,出了院子径直朝着厨房走去,很快便消失在长廊的末端。屋内几个丫鬟收拾好房间后,这才纷纷出了偏房走到院中。估摸着这个时辰,王爷房中的香炉应该快要熄了,两个丫鬟随即重新拿了檀香打算进去添上。

极轻的推开了房门,两人相视一眼便朝着里屋走去,床榻上的人没有半点反应,看来定是睡得很沉。相比前两日见他所受的那些折磨,她们也终是放心了不少,按照太医所说,王爷很快就会痊愈了,或许正是因为桑姑娘寸步不离的照顾,王爷才会好得那么快。

紫衣的丫头小心翼翼的揭开香炉盖子,另外一个杏眼的小丫头则将檀香轻轻放进香炉中,并稍稍吹了两口气,让它燃得更快些。添好檀香过后,两人看着床榻上紧闭双眼的男子,不约而同的展露笑颜,相互示意后打算走出房去。就在紫衣丫头欲要转身之时,床单上那一抹猩红却吓得她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见她不走,杏眼丫头不禁疑惑的看着她,想要开口叫她却又怕吵醒了王爷,随即扯了扯她的衣袖,睁大双眼瞪着她。片刻后,紫衣丫头终是回了神,忽的转头看着身旁的女子,墨色的瞳在那一瞬放至最大,一脸惊悚害怕的模样,结巴道,“血,好多的血,王爷他``````”

循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杏眼丫头立刻楞在当场,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不是说,王爷的病已经大好了,很快就要痊愈了吗昨夜不还好好的,睡了个安稳觉吗怎么好端端就变成这样,那么多的血,实在是太可怕了

伸手捂住完全合不上的嘴,她终是大叫出声,拽着紫衣丫头欲要往屋外跑,谁知她们两人的腿都好似定在了地上一般,怎么也无法挪动。

门外,林长青听见屋中的动静,在下一瞬便冲进了屋中,紧张的问道,“何事如此大呼小叫”

“王爷,王爷他``````”伸手一指,两个丫头再也说不出话来,均是吓得哭出声来,眼眶极红。

不该这样,实在是不该这样,难道王爷他已经``````

倏地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王爷沉睡的面容,却是那快要染红半张床单的血迹,饶是沉稳内敛如他也是心中一紧,有些不知所措。大步走到床头,他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将萧景月抱起后冷声对那两个吓得惊慌失措的丫头吩咐道,“立刻去找太医,另外一个去将桑姑娘找来,立刻”

“哦,哦”忙不迭的点头,两个丫头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提起裙摆大步冲出屋子,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还险些撞上随后而来的林子飞与那些守卫。

一时间,这原本的安静已然不复,整个王府全都陷入恐慌不安中,就连树枝上停留的鸟儿,也躁动得叫人心烦。

偌大的厨房中,一个精致的碟子哐当一声跌落在地,应声而碎撒了一地的碎片。前来通报的紫衣丫头甚至还没看清桑千雪是如何抬脚的,眼前却早已没了她的影子。

她说,王爷病情加重,她说,那床都快被那血红淹没,她说,王爷就怕是``````

怕是要死了``````

那一瞬,她只觉得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都被活活抽离,心疼到了极致,却有快要麻木,找不到任何一点思绪。脑中一片空白,她顾不得自身的伤,用最快的速度奔至早已围满人的院中,却在门外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不敢再往里边踏半步。

莫名而来的害怕,在那一瞬将她的思绪全部填满,让她再也不敢抬脚上前,就连进去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那样的恐惧是她两世都不曾有过的。

原本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变得如此懦弱,就连那个男人的胁迫,她也未曾动摇过半分。可是,如今她才知道什么可以让她怕到极致,可以叫她疼至骨髓。

那个男人,定是也知道她的弱点,所以才能如此轻易的掌控她,掌控她的一切。

终究还是逃不过,她毕生的命运,只能是这样。

不敢去爱,不能去爱,哪怕爱了,也只能这样卑微的爱着。还要忍受这样的痛苦,看着心中所爱因自己受这世间最痛的折磨。

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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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对不起,我爱你 两日光景已过,王府内上上下下却依旧笼罩着愁云,每一个人都好似有很重的心事一般,眉头紧皱焦虑不安,整个府中的气氛也压抑无比,即便这样晴好的天气,大家还是觉得有一股莫名的烦闷,搅得人心神不宁。

夕阳渐渐落下,院中已没了那晒得让人觉得舒适的日头,长廊尽头上站着几个有些佝偻的身影,似是在商量着什么。

这两日,他们几乎连胡子都要愁白了。王爷的病情无法好转,皇上也因爱子心切再次病倒,昏沉中还责令他们若是治不好王爷就自己拧下脑袋躺进棺材里,偏偏二王爷这个时候又犯了旧疾,还得找两个人日夜看守在旁诊治,真真的叫他们忙得不可开交。

稍稍年长的杨太医经此折腾一番,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窝深陷愁眉不展,见这里没有外人,他终是忍不住在石凳上坐下,一声长叹,“哎,如今连老夫都觉得确实是有妖物作祟了,皇上王爷轮番重病,尤其三王爷的病来得如此突兀,且还无法医治,就连桑姑娘也束手无策,这真是有些诡异”

“可不是,我早就说过了,你们偏生不信,这下``````”也是一声叹,徐太医说到这里就不便再往下说,剩下的话,大家也不用道明,心中皆是清楚的。

“哎,这个时候你们还讨论这些作甚,还是想想把墓地选在哪里吧容我说句不恭敬的话,王爷和皇上若是真的去了,至少还有人为他们厚葬,五王爷与七王爷这两日为这些事情也没少忙碌,可我们呢我们就等着脑袋搬家,连带着家人一同找个空地挖个坑扔进去,说不定连石碑都没有一块”站在角落的中年男子一脸担忧的模样,见这里没有旁的人,索性将这些大不敬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话虽是几句混账话,可说的却是这个理,这也是在场几个太医心中最担忧的事情,如今给他这样说出,大家心中不由得一沉,脸色越发的难看。几声重叹之后,就在杨太医抬头时,顿时心中一骇,慌忙从石凳上站起,看着缓缓走来的桑千雪恭敬道,“桑姑娘,你来了。”

经他如此一说,大家赶紧收起那张难看的脸,转过身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女子,纷纷低下头不语。

走近了,桑千雪才面向几人微微点头算是答应,随即看着几人轻声道,“几位都在这里,想必王爷还没醒来吧”

“呃,这个``````”这样的话,他们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得掩饰道,“王爷暂时脉象还算平稳,只不过``````”只不过怎么也无法醒来,且气息也越来越弱。

“我心中知晓,杨太医不必多言。”

“好。”点头应下,他又微微抬眼看了看桑千雪的神色,生怕他们先前那番大不敬的话给桑千雪听了去,那样他们可就麻烦了。见她并无什么不妥之色,他才缓缓道,“桑姑娘,有关王爷的病情,请恕老夫直言,除非大罗神仙下凡,否则恐怕就是再名贵的药材也无法医治,而且``````而且王爷恐怕时日不多,或许就是这几日光景了。”

这也就是说,皇上给他们留下的时日也不多了。

说完这话,他再次沉下头去,只听桑千雪依旧平静道,“我知晓的。”

并不是几日光景,而是今晚而已,他生或者他死,仅在今晚就能得知答案,而这一切却由她做决定。

这样的选择,于她来说是多么的可笑,却又叫她痛到极致。

那个男人说过的话,便一定会做到,而今萧景月的生死,仅在他一念之间。

时间,真的不多了``````

暗暗握紧拳头,她也不想再理会这几人,于是缓缓开口道,“我进去看看,你们不如先回去吧。”

“诶”只得应下,杨太医也不再多说什么,立刻给桑千雪让出一条道来。

转身抬脚,桑千雪走得极缓,向来明亮的双眼此时也渐进深邃,目光甚至有些涣散,刚走了几步,她却停下步子背对着几人轻声吩咐道,“对了,你们从后门出去吧。”那个口口声声喊着要杀了她这个妖孽的女人,此刻恐怕还守在大门外,她着实不想此时还被人纠缠着不放。

她要等,那便叫她等吧,或许``````或许以后陪在他身边的,会是那个女人。

那样也好,至少除她以外还有旁的女子如此爱他,这样她便可稍稍放心一些了。

得到了几人的回答,她才再次抬脚朝着寝房走去,背对着他们牵动嘴角笑得无奈至极。长廊上仅有她一人,踩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她就这样缓步走着,不曾回头。

如此看去,身后的几人皆是纷纷摇头轻叹,“何必``````何苦``````可是,却又叫人有些羡慕,三王爷此生得如此佳人,心中定已无憾了。”

“是啊可惜天妒英才,像三王爷这样卓尔不凡之人,或许``````或许都是这般下场吧”人生,怎可如此十全十美,或许这也算是天意吧。

几声浅不可闻的叹,他们终是不再停留,从王府后门匆忙离开。

走到寝房门前,桑千雪挥退了林长青和几个丫鬟,吱嘎一声推门而进。

踏进屋子,她径直朝着床前走去,桌上那盏橘色的烛台将有些昏暗的屋子照亮,也让萧景月的脸色看起来不似之前那么苍白。紧闭的双眼足有两日未动分毫,他就这样静静的躺着,俊脸如削薄唇微白,此一瞬看来,倒是像极了熟睡的模样。在床边轻轻坐下,她静静的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眼眶却早已发红。

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他,足足过了半晌,她才缓缓伸手将他的手腕握住,手指一直搭在他的腕上,诊着那弱到好似就快停止的脉搏,微微张嘴道,“你以前问过我,这世上是否真有来生,我想该是有的吧”

“若是真的有,那我便等来生再去找你,你定然不能忘了我,否则``````否则我怕我来生也无法追上你的脚步``````”

尘归尘,土归土,或许我终究不属于这里,而你也只是我盼之不及而得之不到的幸福,仅此而已。

...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夜幕渐渐落下,门外一片昏暗,守在门口的人都被桑千雪支走,而今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人。

有风吹过,从那未关上的房门吹进屋中,烛光轻轻摇曳,将那静坐在床边的人影映在墙上。可原本静立不动的影子到了墙上,却变成另一副模样,那修长的影子好似欲要张牙舞爪一般,根本就是那个男人得意的模样。

静静的坐在床边,良久的直视,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许久,天色``````真的不早了

看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她紧咬着唇,生怕自己下一瞬就会泪如泉涌。硬生生的抑制住心底叫嚣着的痛楚,她终是不舍的松开手,从腰间取下那个一直被她视如珍宝的护身符,小心翼翼的系在他的尾指上,轻声呢喃道,“这个,我以后或许都用不上了,那里的人是不需要有符保平安的,他们只是``````”

只是活在修罗炼狱的魔鬼而已,不配拥有这些。

摸着腰间的另外一只用盘龙坠包裹着的符,她却极为不舍,看着眼前沉睡的他轻声道,“就容许我自私一些,带走这个吧。”

微微抬眼,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她终是缓缓起身,拖着艰难的步子走到了门外。离最后的时限还有一个时辰,时间真的不多了``````

走吧,或许她的离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立于门下,她停下脚步,下唇早已被自己咬破,心中的疼痛却未曾减少半分,好像要将她活活撕裂一般。片刻,她缓缓转头看了一眼那床上的男子,随后迫尽全力叫自己抬起步子,朝着门外走去。

那一刻,她似乎看见了那张阴沉邪魅的脸,还有他嘴角那抹得意的笑。

终究,她还是输了。

终究,她还是无法做到看着他死去。

终究``````

对不起,我就连最后的承诺都无法信守,对不起``````

``````

而你,不会死,也不要孤单的活着,我只希望你能活下去,很好的活下去。

垂于腰际的手微微一动,那道房门终是缓缓关上,她心中最后的一丝挣扎也随之消失殆尽。再没有迟疑,她忽的提气一纵跃出院外,朝着渐进漆黑的南面而去。

那抹在灰暗中显得有些突兀的白,片刻间便隐去,一直也未曾再出现。

直到``````

翌日,有人在房中发现没了呼吸的王爷,以及除王爷外空无一人的房间,这才慌做了一大团,一个个全都吓得惊慌失措。

王爷,或许自此就去了,他们最不想看见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离京城八十里外的小客栈内,住着三个从未见过的客人,而这间不大的客栈,也仅有这三位客人。

如今日头正中,大约半个时辰前,他们来到这里直接将这客栈包了下来,也不让小二为他们准备什么,如此一来掌柜和店小二都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乐得清闲,各自到后院中做旁的事情去。

踩着有着残旧的楼梯,一身青衣的男子缓缓走到楼上,伸手推向第一间客房的门。房门吱嘎一声打开,阳光也随之倾泻而入,将那毫无人气的屋子霎时照得极亮。

蜷缩在屋子的角落,忽的感觉到如此强烈的光,桑千雪不禁微微抬头,伸手挡住那刺眼的光,却不肯去看那背光而站的男子。

一身月白的罗裙,外边披着白色的斗篷,大大的裘皮帽子几乎遮住了半个头,那张精致却有些苍白的脸也被她用手挡着,另外一只手则紧紧的抱着双腿,整个人缩在一角,眉头微皱双眼无神。此刻,恐怕是她这一生最落魄的模样,就连那个冷漠的男人看了也觉得心中恼怒。

见她如此反感这强烈的光线,男子也不打算将门关上,反而上前两步伸手将她用来挡住阳光的手拉开,顺势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冷声呵斥道,“堂堂泫渊少主,竟然成了这副模样,你真是让本尊大开眼界。”

“你不守承诺。”低着头,桑千雪依旧没有看他,非但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说了那么一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

青衣男人当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随即松开了她的手腕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急不缓道,“本尊何时做过失信之事不过,本尊也没有答应过你会马上救他,只要你跟我回了泫渊,接任尊主之位,本尊自然会留下他的命。你放心,本尊对他那条命没什么兴趣,他暂时也死不了,不过将来会不会死,就要看你如何抉择了。”

冷冷一笑,桑千雪终是抬起头来,狭长的凤眼中只有一抹凌厉的杀气,直直的盯着他的背影,她一字一句道,“何必说这些废话,你不是一直掌控着天下人,也掌控着我吗,你想要什么只需要一句话,不必看别人如何抉择。不过``````我们不回泫渊,我要一路朝北。”

再往北走,就是绵延无际的雪山,那里有她此生最亲之人。

听闻她再一次要驳他的意,男子倏地捏紧拳头,深邃的双眼中顿时浮起一抹骇人的怒意,“他虽然不会死,可时间也不多了,你要考虑清楚。”

“难道我回去见爹一面也不行吗我只是看他一眼,随后就和你回泫渊,仅此而已。”

“哼”一声冷笑,男子不再与她多说,随即冷声道,“好,本尊不妨与你同去,顺便问候一下你那位天下第一的爹,感谢他为本尊培养出如此合适的继位人选。”

冷笑过后,他便看也不再多看她一眼,抬脚大步走出了屋外。聂火莲站在门口,见他出来立刻迎了上去,低着头恭敬道,“尊主,真的要和她一同上雪山吗属下看她是想耍花样。”

好不容易,终于能将桑千雪带回泫渊,她不想再出任何差错。

可,她刚说罢,却听得头顶一道极阴沉的声音,“本尊的事你还是少管为妙,你若是不想去,本尊可以将你留在京城。”

永远的留在那里,直至尸骨都化为灰烬。

感觉到那股骇人的杀气,聂火莲立即警觉,战战兢兢的应下后,慌忙让开路目送他离开。直至那道黑色的身影走远,她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眼中还有惊怕过后的余悸,久久不去。

昨儿那章好像被隐藏了,我囧啊,亲们注意看哦

...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死去 从羌城离开,一路向着北边而去,路的尽头便是那一片茫茫无际的雪山。

这里,人烟极少,山巅上更是许多人遥望不及的地方,很少有人能攀到那高耸的雪峰顶上,哪怕只是走进这片银装素裹的世界,也极难忍受这刺骨的寒风和常年不升的温度。

山下,偶有几颗松柏,树枝上虽然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条,可依旧还有少许葱绿,再往上看便没了这样的植物,俨然是茫茫一片白雪,没有丝毫的杂色,甚至连一个脚印都看不见。

三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山脚,聂火莲的红,青衣男人的邪魅,在这雪地上都显得十分突兀,唯有桑千雪一身雪白,连靴子都没有沾染任何污渍,与这白茫茫的雪山好似能融为一体一般。

时值正午,这里的太阳才刚刚升起,金色的阳光与这片雪白相互映衬着,使之看起来更加夺目,却又刺得人双眼生疼。生平第一次来雪山,聂火莲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更难适应这片素白之色,一阵打量后顿时警觉的闭上双眼,酸疼的眼中早已溢出泪水,慌得她连忙抬手拭眼,还用手遮住双眼,生怕被这一片片寒芒将眼睛给刺瞎。

微微侧目,桑千雪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嘴角牵起冷冷一笑,走在最前边,她看也不看身后的两人,径直朝着上山的路走去。相比他们的不适应,桑千雪却没有丝毫的不妥之处,唯一有变化的便是那双明亮的双眸,原本黑色的瞳竟然在那一瞬变为了雪瞳,与这片雪地相差无几。

如此,她便能睁大双眼在这茫茫无际的雪地中自由行走,毫无阻碍。

冰冷刺骨的风穿过那些不算高的松柏,直直的打在三人身上,饶是三人都披了斗篷刻衣摆依旧被风刮得凌乱翻飞。踩在这片雪地上,桑千雪忽的提气一纵,几个闪身便到了闪腰上的一个隐秘处,将身后的两人甩掉。

站在闪腰处这片凹陷的地方,她慢吞吞的掀开斗篷的帽子,雪色的瞳孔中有着令人惧怕的寒意,冷冷的看着那道很快就追上来的火红色身影,嘴角挂起骇人的冷笑。

或许,他们不认为自己会在伤势还未痊愈时便动手,更何况是这样以一敌二毫无胜算的情况下。

凌厉的风刮过,吹起她额前的碎发,也将她脑后绑起的长发吹散开来,不以为意的站在原处,她看着眼中噙着怒意的聂火莲,终是缓缓开口,“既然你先追来,那你就先去地狱吧。”

“哼,少主的口气越来越大了,我倒想看看你是怎样送我去地狱的。”冷喝一声,聂火莲毫不犹豫欺身上前,出手便是狠戾的杀招,招招都要取桑千雪的性命。

原本桑千雪内伤便未痊愈,现在妄自运气只会叫她最终经脉逆转而亡,再加上她如今功力也不差,更加不会惧怕此时的桑千雪。

可就在她的掌风还未落至桑千雪身上时,眼前那一片片寒芒顿时叫她慌了手脚,立即止住了掌势后退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下一瞬,但见那些锋利如匕首般的冰块顷刻间便没入地面,仅能看见无数的小洞,却不见那些冰刀。

这样的手段,也只有桑千雪才能使出来,她甚至都没看清她是怎样出手的,自己就险些着了她的道。

如今,她才知道桑千雪为何要带他们来雪山,又为何要将她引到这里来。她从小在这片雪山上长大,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清楚,处境自然比她要好很多。

而身后,并没有人追上来,甚至连一点旁人的气息都察觉不到,思及此聂火莲更加担心,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落入这两人的圈套,成了他们相互戏耍的牺牲品。

以尊主的功力,他怎会不知道桑千雪躲在这里,又怎会至今还未赶来

看来,她又一次自作聪明了

狠狠的咬牙,瞪着眼前这个几乎看不见黑瞳的女人,聂火莲随即冷声道,“少主,我```````”

未等她将话说完,几根锋利的冰刀已然从身后刺穿了她的身体,叫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她努力的转动头看着那地面原本深陷的小洞,触及那空空的洞底,眼中满是不甘之色。

还未动手,她便死在了这个女人手上,甚至此刻的她还有伤在身。

那,自己这一身用生命换来的武功,又有何用。

终是忍不住自嘲一笑,她支撑不住屈膝跪在了地上,伤口上的血仅滴落了几滴在这雪白的地面,点点猩红犹如雪地里绽放的寒梅,妖艳无比,却也美得渗人。

一声喟叹,她微微抬头看着对面的女子,红唇微张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全身好似就快僵硬一般,连声音也冻住了。

嘴唇无力的张合几次,一个字也未能说出,她终是不甘的瞪大双眼,僵硬的躺在了地上。

至死,也无法瞑目。

这一生,她受尽多少苦难,换来的依旧是这样可悲的下场。难道这才是她真正的命运,难道尊主之前所说的话都是骗她的

或许``````她的出生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同样是孤儿,眼前这个女人却能有如此的好命,就连堕至泫渊那种地方,也能成为接任尊主的不二人选,而自己,纵使尽最大的力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甚至还要死在她的手里。

真是可笑,可悲,她的一生只能是这样,终其所有的努力也改变不了。

罢了,不如就让这个女人帮她解脱吧,或许死后她的灵魂还能逃离那个可怕的地方,哪怕只做个孤魂野鬼也是好的。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空气中那股血腥味也不是那么的刺鼻,她就这样躺在这块冰冷的土地上,紧握的双拳终是缓缓松开,一动也不动。那双未曾闭上的双眼,却直直的看着桑千雪,好似在对她说着什么。

...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站在原处,桑千雪自始至终都未曾移动半分,可脸颊却不似先前那般白皙,雪色的瞳孔也渐渐恢复如初,胸口气血涌动难以抑制,她只得紧咬着牙关,生怕现在自己的狼狈模样下一刻便被那人看到。

不远处的地面,那抹鲜艳的红犹如残败的红梅,任风翻飞。直视着那双再无生气的大眼,桑千雪在调息过后才抬脚缓步走上前,从腰间掏出一个青色小瓷瓶,凝视着躺在地上那抹艳红,缓缓开口道,“你这样瞪着我,定是想说你已不想再回那个地方,更不想做个傀儡娃娃吧”

那样诡异凶险的地方,任谁也不再想去了吧

拔掉瓶塞,她微垂眼睑,将瓶中无色无味的药水倒在那片红色上,仅片刻,这雪白的地面便凹下一个近乎人形的坑,血红的液体与那雪水瞬间渗入雪地,将这一片都染得好似血色的琥珀一般。

人的生命,有时候就是如此的脆弱,只需要片刻就能灰飞烟灭。不论生前是高贵如神祗,还是低贱如难民,到死的那一刻他们便归于平等,都是这般的脆弱,任谁也逃不掉。

人死,便是一了百了。

于她,也是一样``````

直到那片血色琥珀散开至最远的地方,她才收回视线,将那瓶子扔到了远处。这一次,她再没有先前的惧怕慌乱,眼底最深处的那抹平静,就连远处走来的男子看了,心中亦是暗惊。

不以为然的理了理衣服,她终是放下斗篷的帽子,那张精致且毫无波澜的脸几日都未见过阳光,在这雪地中愈发的显得苍白。

对面,那道青色的身影终是不急不缓的走来,一点点的靠近,直到在她身前五步开外,他才停下了脚步。看着脚下踩着的这片血色的地面,他不禁冷冷一笑,“恩,办得不错,这次知道斩草除根了。少了一个人,你确实少了许多麻烦,也多了两分胜算。我的孩子,接下来你打算怎样对付我呢”

“很简单,要你死。”没有任何的迟疑,桑千雪并未与之对视,眼中却依旧平静如水,仿佛这个根本不可能办到的事情,这句看似好笑的大话,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要他死,她当然办不到,一年多前都无法办到,更何况此时她还有伤在身。

所以,这次不是他死,便是她亡。

他死了,自然没有人再可以威胁萧景月的生命``````

而他活着,她死了,他应该也会觉得这样一个人的游戏实在是不好玩,不会再让那些不相干的人为她忍受折磨了。

此两样,于她都是有益无害,有何不可。

至于,她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不要也罢``````

要他死

站在原处,男子不由得浑身一怔,神色也在那一刻变得有些恍惚。

这句话他已经很久再没有听过任何人说起了,一如一年多以前,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子站在天台上,当着诸多教徒扬剑指向他,一字一句的说,“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是定不会接受你的安排,成为你的傀儡的。”

呵一年多了,这句久违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倒叫他生出几分亲切感来

真是可笑,可笑之极

这世上想要他死的人太多了,多得他都数不过了,可是他们没有任何人能够办到,哪怕是伤他一根手指头也做不到。

他生来就是掌控泫渊,掌控世人的命运,谁也伤不了他半分,这就是他的命运。

不过``````

那一次,他却叫眼前这个丫头将他重伤,乃至半年也未能全数康复。

这,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双眼好似能将她的心思全数看透一般,他微皱眉头,胸口那股涌动的气息告诉他,这一次似乎与上一次完全不同。

怯弱的拼杀,迫切想要摆脱他和那泫渊少主的身份,所以上一次她才被迫做出那样的举动。而被她所伤,不过是他一时``````一时起了恶趣味的兴趣,想要知道被人伤害是何等滋味而已。

可这一次,他不再这样想,桑千雪亦是不再如当初那般。

片刻的沉默,他终是缓缓开口,“孩子,你变了。”

变得让他都有些惊讶,甚至让他有那么一丝担忧。可是,无论她怎么变,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永远都逃不出。

冷冷一笑,他抬脚上前两步,与桑千雪对立而站,沉声道,“动手吧,你既然这样选择了,本尊也只得如你所愿。”

如她所愿,也只是送她离开这个世界而已。负在身后的手微微动了动,他用指甲轻轻划破指尖,摩挲着那涌出的几滴鲜红的血液,心中却在默默的计算着什么。

两年前,那个男人亲自踏进泫渊去找他,只为托付一个人。

两年前,她在那人故意的牵引下独自踏进泫渊那块土地,当他看见她眼底那股暗暗涌动的邪魅之气,感觉到她身体里那股莫名诡异的气息,他才知原来这个世上还有人与自己也是一样,天生的魔体,却潜伏着犹如神祗般的灵魂。

她与他,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生来就该掌控泫渊,掌控这些世人的人,任谁也改变不了。

然,半年过去,他们却从师徒变为仇人,只是因为一个必将的决定。

这一次,他不再手下留情,不想再给她任何的希望和机会,因为``````她已命不久矣。

没得救,不想救,也无法救。

且,她不愿被救。

罢了,今日就做个了结吧,也当是为当日一时兴起所作的承诺付出代价。

静静的站在这里,两人仅相隔不足一米,亮相对望,各自脑中都有着不同的思绪。仅一瞬的迟疑,桑千雪终是先出了手,那双明亮的双眸也顷刻间变为血瞳,红得诡异。

先出手,便是输了,就让她输掉这一次吧。

瞬间跃起的身子,带着强劲的掌风和骇人的肃杀之气,这一次,她会拼尽全力,哪怕是明知会输,也会拼尽全力。

随着她的动作,眼前那道身影却快如闪电一般退至了十步开外,根本未见他是如何出手,一声闷哼随即响起。

冷冽的风掀起她白色的衣摆,随她一同跌落至很远的地方。重重的摔在地上,那令人胆颤的声音好似撞击着整个地面,下一瞬就要将她吞灭一般。

遍地鲜红,艳得刺眼,比先前她所见的还要让人惧怕。那一瞬,她却极力隐忍着痛苦笑出了声,任由血液从嘴角涌出,染红那一身如雪白衣,和这一片圣白之地。

...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夜,已渐深。

在那高耸的雪山顶上,竟独自飘起了雪,冷冽的风将雪花卷起,纷纷扬扬。天边一轮满月,将柔色的光透过这鹅毛般的雪花尽数洒在那雪白的地面,远远望去这片雪山亮得好似白昼一般,美丽却又有些遥不可及。

山腰处并未下雪,却有极少数的雪花被风吹起,在这里铺撒开来。在那块尚算平坦的地面,先前琥珀一般的颜色已全部退去,唯有那片染血的素白依旧未曾移动半分,只是被雪花盖得星星点点,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刺眼。

静静的躺在这里,双眼紧闭,聆听着山涧的风声,脑海中全是山顶雪花飘落的景象。浑身已经僵硬,甚至连血液似都不曾流动过,身上的伤口也被冻住,不能愈合也没有淌血,此时的她与一个死人别无两样。唯有,左边胸口尚且还留有一抹余温,心脏跳动得极为缓慢,好似下一刻就要停止一般。

那个人,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留下她一丝气息,让她体会这生死不能的感觉。

或许,分开久了,对他的性子也有些淡忘了,她竟然忘记了他的冷漠无情,忘记了他的残忍手段,但凡惹了他的人,又怎能有什么好下场,就连死恐怕都得死得最惨,最痛。

仅仅是将她留在这片冰天雪地里,他对她可以说得上仁慈了。

死吗

不可怕

她也从未怕过。

不过,她却能清楚的记得他临走前丢下的那句话,那句足以让她心痛如绞的话。

你总是要我去做什么尊主,我不稀罕,如今我自己废了你给的那身武功,犹如废人一个,你该放过他了吧

不是本尊不放过他,是你不放过自己你不必求人,就算本尊不动手,他也是断然活不了几日的,这就是他的命,谁也改变不了

任谁,也无法改变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黑,山顶飘雪,可那句话却依旧在她耳边回荡,任她怎样努力也挥之不去。

活不了几日,这就是他的命。

改变不了,改变不了啊

离开也罢,送死也好,任她怎样努力,都是枉然。

可笑,可笑至极,她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换来的依旧还是这样的结果

已经离开京城好几日了,也不知``````也不知他此时怎样,是死还是活了下去``````

夜越深,她的意识已经渐渐开始模糊,在这片空旷的雪地,除了她这具尚有一丝余温的尸体,再没有多余的人,或许明日一早,等山上雪停之时,爹会下山来吧

到那时,她应该已经见到了师祖,见到了景月的娘亲,还有姚贵妃``````

此时,她多么像是那个十六年前就被人遗弃在山腰的婴孩,浑身僵硬,就快死去。那时,她尚且还在襁褓之中,连拳头都尚未打开就被人遗弃在这里,如今再次归来,依旧逃不过这一劫,这就是那个男人经常说的命运吧

躲不过,躲不开啊

山涧的风越发的猛烈,吹得四处雪花飞扬,吹得她的脸苍白如雪,吹起那积压了少许雪花的斗篷,露出那腰间的一抹翠绿与绯红交织的颜色。

这个,可保你一生平安,你留着它。

带着这个,就好似我在你身边,也叫不忘不了我。

忘不了我``````

此生,她都忘不掉了,而她的又一次生命,也该结束了。

如若他真的如那个男人所说,终究逃不过这一死,那他在那断魂桥前,一定能遇上一个女子。不过,她宁愿这一日永远也不要来,她可以等很久,久到足以让他幸福的过完此生,那时再见也不迟``````

也不知,是不是勾魂的使者来了,她竟然在这空无一人的山涧听见了铃声,断断续续,清脆空灵。

几声极浅的蹄声,伴随着那铃声渐渐靠近,空气中时不时出现几许热气,远远看去,却是个庞大的身影。

渐渐近了,那道浑身雪白的身影直直的站在已经毫无直觉的桑千雪身前,不安的踏着小步子,鼻中一直喷着热气,弯下脖子任那热气在她的脸上来回拂动。半晌过去,躺在地上的人依旧没有半点反应,它似是焦虑不已,用力的甩的两下脑袋,轻鸣几声,想要用脖子上散开的鬃毛将她弄醒,甚至屈起马蹄轻轻的推动她,可她还是静静的躺在那里,甚至连眼皮都未动半分。

徒劳无功,她该是``````醒不过来了。

片刻后,也不知它怎么了,竟然用头用力的推桑千雪,它的踢印与桑千雪的重量在这雪地上划出了一条小道,它就这么推着她,直到在一处凸起的小坡上。用力将她掀至高处,随后它突然屈膝跪下,将翻动而下的桑千雪准确的驮在了背上,起身迈着轻快稳健的步伐朝着山顶而去。

很快,那道雪白的身影便消失在这片空旷的地方。

足足半个时辰,一人一马来到山顶这处断壁边上,山巅是整片的白,崖壁下边却还有几许春色,从这里看去,倒是一番让人惊讶的景象。

在这处断壁前左右徘徊,最后这马儿竟然选了个地方,一颠身子将马背上的人从这里抛到了崖下。

那抹白色的身影,瞬间便坠入崖下,再无半点影子。

``````

此时,帝都那道高高的院墙中,却有几道雀跃之声响起。

尚且躺在床上的男子,也不知为何突然皱了皱眉头,搭在榻前的手也动了动,好似快要醒转。

守在床边的烈无霜倏地睁大了双眼,就连站在一旁的几个宫女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才回神,慌忙的冲出屋子去找太医。

丫丫的,千雪都死了,你们竟然没有半点反应,都是冷血的孩子啊,偶伤心了,一个人找个墙角抹泪去,~~~~&&~~~~

...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求你救她 一片葱绿的树林,藏于这漫天白雪中,上边陡峭的崖壁虽说也积了极厚的雪,却将这崖壁下边的天地掩藏起来,若不是从崖边跳下来,谁又能想到这里还有另一番天地。

自从师祖过世后,他们两人就搬进了这片世外桃源,这里还是桑寒云无意发现的地方。

如今,住在这里的却不再是桑千雪,而是另外一个女子。

林边那处空旷的平地,屹立着几间宽敞的木屋,此时夜深寂静,屋中却极为明亮,里边的人也还未歇息。

一个身着湖蓝色广袖罗裙的美丽女子,端着一碗甜汤款款走来,推开了书房的门轻声走进屋中,对那静坐在桌边夜读的男子柔声道,“我煮了甜汤,你也喝一碗吧”

屋内四角都镶嵌着夜明珠,将这屋子照得如白昼一般,也将女子那极美的容颜照得熠熠生辉。她的声音宛如鹂莺一般清脆悦耳,在这安静的夜晚听来更是让人倍感亲切,这样完美的女子,怕也是世间难找了。

坐在桌边,桑寒云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轻声道,“谢谢,你先放下吧,我稍后就喝。”

依言将甜汤放下,女子缓缓走到他身前,看了一眼桌上的书面,随即一声轻叹,“千雪的病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找到彻底根治的办法,你也不要心急,我爹说过,天下没有治不好的病,我相信千雪一定会痊愈的。”

“话虽如此,可我却十分担心。”眉头微皱,他将桌前那一堆书都理了理,眉眼间却满是担忧之色,“若是千雪还在这里,我自是不必担心什么,只要她的病不发作,我一定会找到法子治好她,可现在她在帝都``````那里``````”

心中所想之事他并未道出,只是稍稍一顿后再次道,“那里龙蛇混杂,江湖人士也多,所以我才想早日将她的病治好。”

龙蛇混杂他并不担心,他也相信这世上极难找出还能伤了桑千雪的人,不过他却更担心她以后的生活。

“你不是说她在三王府里吗我听说三王爷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千雪有三王爷的保护,自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说话间,她也在他对面坐下,将汤碗推到桑寒云面前,轻声道,“先喝了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随着她的动作,翠绿的汤碗从桌上划过,发出极轻的声音,可未等桑寒云抬起那碗甜汤,门外却又异动同时传入他们两人二中。心中疑惑,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桑寒云随即轻声道,“我去看看。”

这里如此隐蔽,除了桑千雪与她幼时喂养的雪儿,再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不应该有人闯入,除非是``````是千雪回来了。

两人一同走出屋子,朝着发出响声的地方奔去,走到那棵千年古树下,桑寒云皱眉看着从树枝上掉落的树叶与少许雪花,随即提气一纵,几个利落的翻身便踩着那粗壮的树干飞身而上。蓝衣女子也没有丝毫的犹豫,蹬着七巧玲珑靴的小脚踩着先前桑寒云踩过的地方,运气飞上了那片蓬松如伞状般的树顶,稳稳的站在了一枝树梢上。

眼前,竟是一个浑身满是血迹的人,这着实叫两人心下大惊。

赶紧走上前去,桑寒云将那掉在这里的人扶起,待他看见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容,心中不由得一疼,霎时目光变得利如刀芒,声音极冷,“是千雪,我抱她回屋,劳烦你先为她找点药。”

未等蓝衣女子回答,他抱起昏迷不醒的桑千雪纵身一跃便跳下了树,只消一个闪身就回到了屋中,将她平放在自己的床上。蓝衣女子也很快拿来了一个药箱,慌忙的走到床边为桑千雪把脉,刚刚搭上桑千雪的手腕,她原本平展的眉头立刻皱起,连头也未敢抬,对桑千雪此时的情况她着实有些难以开口,更怕自己一说明病情,桑寒云会承受不起。

缓缓收回了手,她只得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小心的喂进桑千雪口中,可惜那药丸和吞药的水她都咽不下一滴,全都从嘴角溢出,滴在那血迹已干的衣襟上,又将那衣衫上的血迹渐渐化开,染成一片片血红。

此时,这样的红在他们两人看来却是别样的刺眼,桑寒云伸手拿过女子手中的杯子,轻声道,“再给我两粒药,我来喂。”

“我看,恐怕不行。”实则,桑千雪的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此时也只能算是最后还残留一丝气息,可能随时都会离去,就连大罗神仙来了也极难救治。

“那要怎样才行她的伤势究竟如何”抱着桑千雪冰冷的身子,向来从不在任何人前失态的他,此时也有些慌乱无措,全然顾不得什么仪态语气,眼中就只有怀中的人。

蹙眉,女子将他眼底的担忧尽数看在眼里,心中难免有些异样的感觉,嘴里却轻声道,“先为她运动试试,待她稍有好转便带出雪山去找江湖名医。”

“什么意思”听闻她的话,桑寒云心中顿时警觉,眼底立即掠过一抹冷冽的光。

“寒云你听我说,千雪的伤势很重,我的医术是肯定救不了她的,目前先要护住她的心脉,到时候我们再做打算。”桑千雪的伤,她确实救不了,只怕那些江湖名医来了,也很难救活。

“或者,解铃还须系铃人,那个伤他的人功夫如此高明且又诡异,说不定他有办法。”其实,刚才把脉之时,她就大概能猜出是何人伤了桑千雪。

只是,她至今也有些难以相信,那个男人竟然会下如此重手,也不知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样重的伤,再加上桑千雪这奇怪的体质,恐怕也只有那个男人才能救她了。

忍不住低头看了看他怀中气若游丝的桑千雪,女子不禁摇头轻叹,可未等她回过神来,她的手却突然被桑寒云握住,随即听他近乎哀求道,“明珠,我求你救千雪一命。”

救她,一定要救

嗷嗷,谢谢小妞们的花花红包和金牌哦,╭╯3╰╮

...

正文 第二百章 我恨死你了 数年来,他从未求她做过什么,甚至连半点有托于她的事情都未说过半句。

从他们相识,到她跟着他来了雪山,而后的这些年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全都是她自己自愿做的。他从不求什么,也不问什么,一切只由着她而已。可这一次,他竟然开了口,为了他幼时拾回来的女儿开口求她。

看着他已然下定决心的眼神,唐明珠不用问也知道他所谓的救她是指什么,直直的望着他的双眼,她沉默片刻后才缓缓摇头,“不,我不能那样做。”

他要的东西,那是唐家祖传之物,先不说那个东西对桑千雪的病情到底有没有用,就算她肯,爹和爷爷也是定然不肯的,她做不到,也不想``````不想看到自己心爱的男子眼中只有旁的女人,哪怕是他所谓的女儿也不行。

绝对不行

收回直视他的目光,唐明珠转而说道,“我曾经也是随口一说,那个东西对千雪的病情未必有用的,现在她是被人打伤,情况更是另当别论,你别病急乱投医,先运功护住她的心脉才是要紧的。”

此番话,她说得却有些心虚,只因自己始终是有私心,不肯答应他的要求。

看了看她移开的脸,桑寒云也不再多说什么,随即依言为桑千雪运功护脉,以免在他还没找到救她的方法之前,当年最不愿见到的事情就会发生。

两年了,他已经做了许多曾经根本未想过,也不愿意做的事情,可千雪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怪只怪他两年都未曾找到能够彻底治愈她那旧疾的法子,也怪他当初孤注一掷,将她引到了泫渊。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才缓缓收了手,随后扣住桑千雪的手腕仔细把脉,确定她已渐渐有了气息与脉象,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将她平放在了床上。

见他收了功,唐明珠赶紧上来帮忙,她刚刚伸手碰到桑千雪的胳膊,谁知竟被桑寒云用手推开,而后听他冷声道,“不必,我自己来就是了。”

此一句,加上他此时的神色,就算是傻子也能知道他的意思。

相处那么久,上千个日日夜夜,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对自己摆脸,这不禁让唐明珠心中大惊,也倍感委屈。

拿不到祖传的秘药救桑千雪,这也是她的错吗

就算她什么都不去计较,就连最后那一点吃醋的权利也不保留,她也未必能拿到那药。难道,这也是她的错吗他为何就不为她想想,体谅体谅她的难处

当初,爹得知他就是天下第一的玉公子,又是如此的年轻俊美,自是欢喜得不得了,还开始着手准备他们的婚事。可他却因为一句话将爹的一切好意都推掉,带着眼前这个女子独自欲回雪山,拂了爹的面子,也将她抛下,可她都没有抱怨,也没有因此就放弃。

爹与爷爷知道他并不愿意成亲,恼怒不已,她却违背了他们的意思跟着他千里迢迢来到这荒无人烟之地,一呆就是数年。至今,他也未曾提过半点有关成亲的事,可她依旧没有强迫他,更没有多说半句责备的话,难道她做得还不够

而今为了这个仅比他小几岁的女儿,他竟然跟她翻脸,凭什么为什么

难道,她真的没有这个女人重要

暗暗咬牙,她硬是咽下心中那莫大的委屈,抬眼看着他轻声细语道,“我知道你担心千雪,一时有些情绪失控,可现在你与我斗气可不是正事,还是先想想要如何救她吧”

“我知道,这个也不必你担心。”稍稍抬眼,他用眼角看着身旁眼眶已微红的女子,只一眼后又垂下了眼睑,不再去看。

“她是我的女儿,救她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

不理会她眼底那抹强忍的委屈之色,他竟下起了逐客令。

听着他如此冷漠的话,唐明珠只觉得胸口一疼,纤细的手指也不由得收紧,握成拳头。终是忍不住,她倏地抬头看着那个一脸冷漠的男子,沉声道,“桑寒云,你就这样不顾及我的感受吗为了她你就可以这样伤我的心吗”

她只是有一件事办不到,难道就要抹去她之前所作的那一切

不管她语气如何,桑寒云依旧一脸平静,“时候真的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还有``````明日你就收拾一下下山,回家去吧,这么久了唐门主定也挂念你了,回去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赶我走”一瞬的惊讶,她那张精致的小脸由先前的伤心变为愤怒,再也忍不住低吼出声,“桑寒云,你真的要赶我走”

点头,桑寒云竟没有半点掩饰,“没错,明早你就下山吧”

他确实要赶她走,且如今必须要赶她走。

她说得没错,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初他有求于那个男人,就应该想到今日的结果,如今他自是要去找他解铃。或许,也只有他才能真正救千雪。

但是,他这一去,何日回来也说不清楚,又或者``````他以后都不能回来了。若是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她一定会孤单的,不如``````回了吧

这样,他才能放心带上千雪去泫渊。

心中暗暗盘算着,他索性把心一横,冷冷道,“我去帮你收拾行李,你明日就走吧”说罢,他不再理会她,抬脚便朝着屋外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唐明珠终是回过神来,立刻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冷声喝到,“你站住。”

两步上前,她走到桑寒云身前,牵动唇角冷冷一笑,“桑寒云,你就那么不敢面对你自己的感情,不敢面对我吗我知道,你喜欢的根本就是她,不是我”

伸手一指,她那明亮的凤眼中带着几分仇视,转而看向那躺在床上一无所知的桑千雪,“什么父女什么最在意也是唯一的亲人你根本就是爱她你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父女关系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给她一个身份而已。从小到大,从头到尾你的心中都只有她而已。”

听着她所说的一切,桑寒云不禁蹙起眉头,缓缓低下头,不回答也不否认。见他不说话,唐明珠心中更是愤怒,随即将早已压在心底许久的话全都道出,“桑寒云,你当初接近我也是为了她吧你早就想利用我拿到我们唐家的秘药,想要救她是吧哈哈,怪我自己太傻,那么明显的目的我都看不出,或许我已经看出,只是不想承认罢了,如今``````我不得不承认。”

“你明知道我因为你已经跟爹反目,你明知道我回不去了,如今``````你要我回去``````”

离开家已经那么久了,她还能回去吗还可以回去吗

更何况,她的心根本就不想回去

可是,她眼前的男人恐怕根本顾不了这些,他的眼中就只有他的女儿而已,自己根本就``````

见他依旧没有言语,甚至连半句安慰的话都不肯说,她终是狠狠咬牙,转头瞪着他大吼道,“好,我走,我如你所愿。桑寒云,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泫渊魔教,一直都是幽森之地,神秘却又叫人惧怕,甚少有人会踏进这里半步。

站在这片暗藏汹涌的危险之地上,桑寒云小心的护着抱在怀中的人,谨慎的踏着每一步。越走越快,他看着周围这片表面看起来没有半点异样的古老树林,感觉到这里已经没了上一次那样涌动的杀气与诡异,他心中更是明了,索性不再防范,抱着千雪大步走进去。

此次来泫渊,他再不是像上次那样,而且带着受了伤的千雪大大方方的走进来,他知道,那个男人定是已经等他多时了。

抱着怀中一直未曾醒过的女子,他走在一个几岁小童的身后,越过了天坛,直接到了密室。

这里,空无一人,那个小童也未说什么,只是将他领进来后便关上门走了出去。

偌大的密室中,连张凳子都没有,唯一有的便是地面那大约有穿衣镜那么大的一个小水坑,水面平静,也没有半点水渍溢出地面,像是镶嵌在地上的一面镜子,奇怪得很。

早已知晓了这里的诡异,他也并不多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护着依旧昏迷的千雪,等待着那个男人出来。

这一次,他一定要让他救千雪,无论使什么法子都行。

看着怀中紧闭双眼的女子,他不禁无奈一笑,“千雪,只希望你醒来以后不要怪爹,爹说过,每个人做出一些叫人难以理解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一如当年爹将你抛弃,锁住你的经脉,也不过是想救你,没有别的意思。”

对她,他永远都不会抛弃,哪怕她将来嫁了人,做人妻做人母,他亦是将她当做自己此生最在意的人,最心疼的女儿,唯一的至亲。

从将她带回去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关联便再也剪不断,早就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若是,这次没有这样的变故,或许他会考虑将来也学学他人,娶妻生子,安心平淡过完余生。

明珠她不是不好,他也并非对她没有情意,只是``````任何事情都不及千雪的命重要。

罢了,就让她走,走远了也就想不起那么多曾经过往了,渐渐的就淡忘了,将他也淡忘了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他随即走到一处还算干净的地面,将桑千雪小心的放下,未等他起身,一道熟悉的声音便已响起,“玉公子,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有些戏谑的语气,带着点点化不开的磁性,在这原本就有些晦暗的密室中响起,声音浑厚且有丝丝回音,却不见说话的人。

这个时候,他竟然还问他可好,真是好笑

好与不好,不都是拜他所赐吗

缓缓起身走到那处水坑前,一如所想的看到了那张妖孽一般的脸,他扯唇一笑,轻声重复着那两个值得玩味的字,“可好我们好不好,不是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吗这普天之下还有你看不透的人和事吗”

平静的水面,一身青衣的男子莞尔一笑,那张同样魅惑人心的脸不禁叫人倍感惋惜,若不是生在这泫渊,若不是什么泫渊尊主,定有许多女人为其倾倒吧

也不恼怒,他反而有几许欣喜,只不过一直藏在眼底,不叫任何人发现。“玉公子对本尊似是有很大的敌意,这不好,一点都不好”

“好与不好也是你说了便是的,我今日来所为何事,你比我更清楚,给个答复吧”千雪的情况容不得他再多犹豫,更没有时间与他拐弯抹角。

“玉公子如此心急,该不会真如唐家小姐所说,对本尊的雪儿有什么``````”余下的话,不用他说,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

看着水中那张脸,桑寒云也不气恼,“堂堂泫渊尊主,何时学会跟那些无聊之人一样嚼舌根了,如今我们两人都来了,你就早些做决定吧”

“本尊要做决定很简短,可雪儿她的决定就难了当初她明明答应本尊,可却在雪山上反悔,还杀了本尊的得意弟子,你说本尊该如何是好没有杀她,已经是对她万般的仁慈了。”

“那你到底想如何”他知道,此刻能救桑千雪的也只有这个男人了,只是以他的脾性,会做出怎样的事情他真的无法预料。

“其实,本尊想的很简单,只是要雪儿接下本尊的尊主之位,让本尊有空闲享受几日悠然的日子。这不过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心愿,可有人偏偏不如本尊之意,真叫本尊伤透了心”

这语气,明明有些惺惺作态,可他的神色却是如此的自然,且叫人看不出任何的端倪,或许他真的藏得太深,深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密室中的一切,他看得清清楚楚,从水面看他是盯着眼前的桑寒云,可他的目光却一直都未从昏迷不醒的桑千雪身上移开过。

这次,那个孩子该是吃够苦头了,也不知她到底会不会回头

不过这也没什么,她自愿回头也罢,抵死不从也好,他总有法子叫她妥协的。

见桑寒云没有回答,他随即缓缓道,“怎样你愿意为她做出这个决定吗”

“这个我做不到。”姑且不说他不愿意让桑千雪留在这个炼狱一般的地方,就连千雪自己也是绝不会答应的,不然他们之间又怎会弄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那就怪不得本尊心狠了,这个人我也救不了。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了,直接将她扔在这后山的悬崖下吧,反正你是带不走她的。本尊要她连尸骨都不存,灵魂永远无法超生,只能做个受万鬼折磨欺凌的孤魂野鬼。”

“都说泫渊是个魔地,泫渊尊主是个魔人,如今看来果然不错,你就连自己的徒弟也不放过。不过,我既然来了也做好了无法全身而退的打算,但绝不会抛下她不管的。”低头,看着水面上那张依然平静的脸,他缓缓道,“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来吧,我接着便是。要么我与她一同出去,要么``````一同留在那悬崖下,做对无人问津的鬼也不错”

无论如何,他是不会丢下桑千雪的,从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死了做鬼并不可怕,他无所畏惧

“呵”一声浅不可闻的冷笑,男子终是收回了打量桑千雪的目光,看着那个面色坦然的男人,轻声道,“这世间果然还是傻子多,只有你这样的傻爹才教出了那样的傻女儿,你这该死的傻男人,将本尊的雪儿教导得这般愚蠢,等本尊先行将雪儿救醒,再来找你算账也不迟。”

救她,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他不担心他们会生出什么变故,因为他将一切都握在了手中,容不得他们有过多的挣扎,即便是挣扎亦是徒劳无功。

...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终于醒了 这阴冷黑暗的后山,没有一丝人气,山顶上甚至草木不生。

或许是这里的阴灵太多了,积压了过多的怨气,连山神也不敢在这里过多逗留吧。原本极少有人会来这里,今日却有两道人影缓缓而来,其中一人还横抱着一个女子,跟在那青衣男子的后面,一言不发。

在离山顶还有不到一丈的地方,青衣男子突然停下了脚步,指着那暗处的一个一人多高的山洞冷声道,“将她抱进去。”

看了一眼那个莫名出现的山洞,桑寒云没有问他到底作何,他知道即使问了他也不会说,千雪依旧昏迷不醒,如今也只有他才能救,他索性依言抱着桑千雪进了山洞。洞中漆黑一片,他却如履平地,凭着敏锐的察觉能力避开那些凹凸不平的地方,捡了一块干净平坦的地方将桑千雪小心放下。

抬眼,他看着站在洞口的男子,沉声问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你出来便是。”看也不看他们,他说得不以为然。

要他一个人出去,桑寒云不禁有些迟疑,半晌后才收回打量他的目光,看了看脸色已然苍白如纸的千雪随即抬脚缓缓走出洞口。站在男子身前,他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你到底何时才救她,不要将我们带到这里来空耍一番”

此时,他比之前还要担心,眼前这个男人反复无常,他也无法保证他到底会不会救千雪,或是救醒后又会怎样刁难

咧嘴一笑,男子看了看平躺在地上的桑千雪,随即缓缓道,“着急什么,本尊这就救她。”

未等桑寒云做出任何反应,他突然扬手一挥,原本就陡峭的地面竟剧烈摇晃起来,险些叫人站立不稳。此时,桑寒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还在山洞中的千雪,身形一动,他已冲到山洞前,却不想地面竟然倏地裂开,原本与他仅有数尺距离的山洞一下子退到了数十丈以外,再往前走便是万丈悬崖,深不见底。

哗啦几声响,引得他慌忙抬头去看,待他看清对面的情况,眼底黑瞳不由得瞬间聚起嗜血的寒芒,一声暴吼,“你把千雪放下来,不然我定掀了你这泫渊,叫你不得好死”

“哼本尊倒是想知道,不得好死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既然你如此乐意效劳,不妨试一试”冷冷一笑,他看着已然被两条铁链吊起悬挂在山崖上的桑千雪,沉声道,“最多一盏茶的功夫,她就该醒了吧”

醒是会醒,不过这个法子``````实在是太过残忍。

未等她醒来,那皓白的手腕已经被粗糙的铁链磨破,滴落点点猩红,在桑寒云看来尤为刺眼。双拳霎时握紧,他随即挥向那一脸平静的男子,几个回合下来却未伤到他丝毫。

在这里,他根本不可能赢他,没有半点机会。

退至远处,他看着焦虑的男子冷冷一笑,“不要浪费你的力气,你伤不到本尊的,如今你们父女两不过都是本尊手中的玩偶,本尊只消随意一动,你们或者死,或者求死不能,只有这样的选择。”

“不论生死,我只要你将她放下来。”千雪恐高,这悬崖下边恐怕有千丈,此刻他倒是希望她不要醒来,至少暂时不要醒来。

“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指使本尊做什么,这个道理你不可能不明白”站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上,他将桑寒云眼中的杀气尽数收尽眼底,顿了顿又沉声道,“本尊答应过你要救她,就一定不会食言,不过本尊也说过要她留下来接任尊主大位,任何人不得忤逆本尊的意思。你放心,她死不了,你暂时也不会死,本尊还没玩够呢”

“泫渊尊主之位,有多少人觊觎,千雪既然不愿意你又为何要逼她,如若你真的急于找人接任你的位置,那就让我来,你立刻放了千雪。”此刻,他已顾不得什么,也忘记了这里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地方,竟然开口说出了这样的话

此话,竟叫那向来冷漠的男子也为之一动。

他要来做这个尊主``````

哈哈,真是好笑至极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数百年了,何等的孤独寂寞,所见所闻所作之事皆让他厌倦了这人世间的一切,可是,他却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年年复日日,怎么也走不出这个孤寂得让人觉得可怕的地方。

在这泫渊,却是有许多人觊觎这尊主之位,认为不死的身体和深不可测的功力就是他们此生最高的追求,殊不知``````

这却是他毕生的痛苦,锥心刺骨,难以言喻。

眼前的男人,一身阳刚之气,且武功路数皆是名门正派而来,这个泫渊尊主他做不了,也不应该做。这一点,他应该也是知道的,可他却为了旁的人不惜愿意毁掉这一身武功与之后的半生。

这样的人,真是``````

直直的看着他,男子终是冷笑出声,两片薄唇张合间,那森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你要来做这泫渊尊主”眼角一斜,他看了看似是快要醒转的桑千雪,继而冷声道,“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反正本尊就是找个接任尊主之位的人而已,你堂堂玉公子也是有这个能耐的。”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慌什么,她都还没醒。”伸手一指,那挂在悬崖半空的女子正好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却没有过多的反应,随后又缓缓闭上,动也未动。

山风凌厉,刮着她苍白的脸与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生疼不已,双手都被铁链拴着,整个人悬于这崖间,她渐渐找到了一丝知觉。

白色的衣角被风吹起,原本藏于腰间的红色穗子却与被风吹散的青丝相互纠缠着,飘飘扬扬。

趁着桑寒云分神之际,青衣男子倏地屈指一点,将他放倒在地。而后,他看也不看那渐渐苏醒的人,转身大步朝着山下走去。

...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沉不住气 帝都,皇城内。

所有人都小心谨慎的做着事,说着话,就连咳嗽也不敢太过随意。

皇上病重在床,已经有好几日没上早朝了,如今这朝堂上的事暂由五殿下七殿下和陌丞相共同打理,倒也未出什么岔子。

入夜时,萧云岩与萧宸从皇上寝宫离开,到了萧景月暂住的庆阳宫,却在门外被林子飞拦了下来。

恭敬地行礼后,林子飞轻声道,“两位王爷,我家殿下已经睡下了,殿下好不容易睡熟,两位王爷还是明日再来吧”

抬眼,看了看依旧掌着灯的屋子,萧云岩也不多说什么,随即点头道,“好,我们明日再来看三王兄,林护卫就在这里好生看守,有什么事就赶紧来通报,本王与七王爷都住在宫里,暂且不回王府。”

“是,多谢两位王爷关心。”弯腰谢礼,他送走了两人,这才转身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摇头轻叹。

这一次,太医再三肯定王爷已经暂时渡过了危险期,只不过何时康复还未可知。但只要王爷没有危险,那就是好的,至少还有挽救的时间和机会。

那一日,他与长青皆以为王爷已经无法救治,那样从未有过的恐慌与心疼,他此生都难以忘记。

好在,他总算是熬过去了。

熬过去了``````

可那个承诺要守护他一生的女子,却再一次抛弃了他,独自离开。

这些日子,他从不提有关桑千雪的事,甚至连半个字都未说过,更不曾吩咐他们去找。想来,他该是伤至了最深处,连挣扎的力气也没了吧

跟随王爷这么些年,他从未见过王爷放弃过什么,更别说这样珍贵的感情。

这一次,他定是``````定是伤得太深了

或许,只有那个女子才能叫王爷痊愈,他曾私自四下派人去找,可已经过去了大半月,依旧没有半点消息。她就好像凭空消失一般,没有留下一丝线索,也将他们心中最后的希望抹去。

看着那从屋中透出的些许光芒,他直直的站在门外发呆许久,终是不再去看,转而走向房门外,静静的守护着。就算没有那个女子,他也要好好的守护王爷,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保护好他。

``````

宽敞的寝房内,四角都镶着夺目的夜明珠,灯架上的珠子用青纱罩盖着,透出的光既不刺眼,却又明亮。桌上的紫金葫芦鼎缭绕着徐徐青烟,馨香且安神,宽大的雕花榻上,一道略显瘦弱白色身影倚靠在床边,许久都没有动静。

仅穿着素白的中衣,披一件裘皮斗篷,几缕青丝从额前散落下来,衬得他的脸颊越发的苍白。房中除了他便只有那只胖乎乎的猫,再没有多余的人。

看着月白锦被上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平安符,他默默算着桑千雪离开的日子,已经整整二十日了。

上一次,她也不过离开了几日,可这次却去了那么久,而且没有半点消息,怕是``````怕是不再回来了。

眼前的那两张黄色符纸,曾被他反反复复打开又折上,折上后再打开,符纸上写的那些字都渐渐变得模糊,可那三个相同的名字却叫人看得真切,全是为他而求的。

后来挂在他腰间的这个,明显是桑千雪之后为他求来的。她又一次去了香山寺,且是独自去的,老主持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她该是都知道了吧

或许,他怕是真的活不过冬日了``````

哪怕这次险逃过一劫,可依旧没能找到将他彻底治愈的法子。待过了这个秋,他许就要去见母妃和姚贵妃了。

也不知静坐了多久,他终是收回思绪,缓缓抬手小心的将那两个平安符叠好,收进怀中,仔细保护着。贴在离他的心最近的地方,这样就好似她还在身旁,还在守护着他``````

她曾说过,两个平安符,保他双倍的平安。

如今,他倒是暂时平安,可曾经说过要与他生生世世的女子,曾经虔诚跪拜为他祈符的女子,已经不知去向。

犹记得,迷糊中好似还看见过她流泪的模样``````

哭得那般模样,定是也舍不得他吧,既然舍不得,那又为何要走

为何要再次丢下他,留他孤独一人``````

为何``````

片刻,蜷在一角的米豆缓缓起身,弓起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脖子上的小铃铛也随着它的动作叮当作响,终是叫萧景月彻底回了神,转头看向它。

看着那只可爱的猫,他那几近僵硬的嘴角终于动了动,扯出一个还算柔和的笑,伸手朝着米豆的方向招了招,轻声道,“快过来,陪我说说话。”

“喵呜”

小猫好似听懂了一般,答应过后便甩了甩脑袋,埋着步子很快来到榻前,猫着腰蹭的一下就蹿上了床,“喵~~”

“呵”浅笑一声,萧景月将它抱进怀中,轻轻抚摸着它,好似自言自语一般轻声道,“你也想你的娘亲吧”

“喵呜”除了这个,它再没有多余的反应。

“同你一样,我也很想,可我却只能想一想。如今我这幅模样,不晓得她见了还认不认得出,我只希望早些好起来,哪怕只是暂时好起来,我就能亲自去找她,直到找到她为止``````”

这些天,他不是不挂念,不担心,只是不愿假手于人。

虽然,不知道她这次为何再次离去,但他不会再似上次那般被动,他一定要亲自将她找到,当面问个清楚。

蜷缩在他怀中,米豆再次眯上了双眼,打个哈欠后便不再理会。门外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后便听见林长青沉声道,“王爷,您的药煎好了。”

“进来吧”声音很轻,却也能叫屋外的人听得真切,他缓缓将米豆放到地上,这才理了理衣服,坐直了身子。

一碗黑如墨汁般的药汁,他仰头一口气喝下,微微皱眉后连林长青递过来的手绢都没用,伸手轻拭嘴角上的药汁,沉声问道,“这药,真的管用吗”

原本,他从没那么急于吃过药,可这一次他却有些迫切的想要好起来,只有好起来了,他才能去找她。

微微一愣,似是没料想到他会问这样的话,林长青看着他那带着期望的目光,随即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轻声答道,“回王爷,太医说这药有效的,王爷就放心服用吧,想来不日便可痊愈。”

轻声重复着他说的最后一句,萧景月不禁抿唇一笑,“本王知道了。”

痊愈,怕是不太可能了

“皇上好些了吗”

“回王爷,皇上也服了药以后也睡安稳了,七殿下和五殿下刚才来过,王爷没见他们又去守着皇上了,这会子该是回寝房了。”

“嗯。”点头后,他随即缓缓垂下眼睑,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带在大拇指上的扳指,原本平静的眼底也涌出几许阴霾,声音即低沉又森冷,“那个人该有动作了吧”

这么久,他或许再也沉不住气了

...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这一生,你不来我不走 原本,朝堂上下文武百官皆以为四殿下已经不在,皇上也日渐病重,将来皇位定会传给三殿下。可三殿下这一病就是如此严重,还差点连命都保不住,恐怕想要接掌皇位也得等病情彻底痊愈了。

堂上官员皆知,天朝兵马有三分之一都在三殿下一个人手里,这天下迟早也是他的。好在,五殿下与七殿下本就没有争夺之心,且三人兄弟感情极好,皇上与文武百官自然也就不必担心什么。

可是,这个时候却早就有一股蠢蠢欲动的势力在暗处浮起,正在一步一步靠近,意图不善。

若不是无意发现,萧景月恐怕怎样也料想不到最终的敌人会是他。数十年的隐忍潜伏,韬光养晦,他这些年一定熬得很辛苦,装得很谨慎,也盼这一日盼了很久吧

姚贵妃的死,老四的叛变,竟都是他一手安排,处处算计而来的。

这些年,他真是躲过了所有人的眼目,伪装得太过真实,以至于连他都分不出是真是假。

这一次他的病,却成了他多年来等待的最好的机会,他已经有了动作,很快就会``````就会将数十年前发生过的事情再重蹈覆辙一次吧

低着头,他听着林长青回答,眉头渐进皱紧。

如今朝堂上依附于那个男人而活的,竟在暗暗的增长,甚至比他的还要多,因为他都捏着那些人的软肋,叫他们动弹不得,只能听他的吩咐办事。

待林长青一一道完,他终是沉声道,“他这些年默默的壮大自己,当然也只能靠捏软肋来控制那些人,可软肋哪有亲人重要,本王只要捏住他们就好。”转头,他看着静立一旁的林长青,随即吩咐道,“两天之内将那些人的家眷全都带回来,不可叫人看出破绽。镇威将军和司徒那个老匹夫的家眷一个在上北,一个在渭水,你立刻吩咐在那两地的人将他们全都软禁起来,并且连夜将他们的随身物品带回帝都。”

有些错愕,林长青似是没想到他的主子竟然会走这一招,更不曾想过他即便是重病未愈,可骨子里的那丝狠戾和果断依旧未曾减少过半分。稍稍一愣后,他随即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办。”

“站住。咳``````咳咳”喊得有些急,牵动了体内的气息,他不禁有些气喘咳嗽。见林长青收回脚步,他随即轻声道,“本王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听本王吩咐完再去办也不迟。”

“王爷恕罪,属下太过急躁了,还请王爷明示。”低下头去,林长青不再看他的神色,也不再去揣测他的意思。

直直的看着他,萧景月一声喟叹,缓缓道,“看来,本王的名声口碑确实不怎样,连你也这样想本王,且现在连说话的语气都这般见外了。”

“王爷恕罪,都是属下的错。”

“呵”无奈一笑,萧景月随即收回审视他的目光,轻声道,“罢了,不说这些。你且记住,本王只是叫你将那些人都带回来,并不是要你对他们怎样,非但不能对他们下手,反而要小心保护他们的安全,本王留着他们还有用处。”

要是他们出了事,或许他的想法也要落空,到时候局面更难控制。

再次一愣,林长青随后便赶紧点头,沉声回答道,“属下明白,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了。”摆摆手,萧景月待他行礼告退离开后,这才再次倚在了床边,兀自走神。

这一次,或许比上一次的宫廷政变还要严峻,也不知``````她会不会又一次在他解决完这些事情,便回到他身边。

夜,已深。

门外响起了更鼓,敲了两下,这个时辰宫中的人大概都已睡下,他也该就寝了。

好好休息,好生服药,早些康复,他才能``````

才能亲自踏上那片所有人都惧怕的土地,将她找回来。

泫渊又怎样,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都无所畏惧,哪怕是龙潭虎穴也毫不犹豫。

缓缓躺下,他自己盖好了被子,最后一次摸了摸胸口的平安符,合眼轻声说道,“你放心,这辈子你若不来,我就不走。”

这一生,你不来,我不走

``````

泫渊后山上。

两道白色身影在那接近山顶的悬崖边上已经挂了数日了。

不同的是,桑寒云仅是被困住,并未承受太多折磨。而桑千雪则是一直被挂在这足有千丈深的悬崖上,遍体鳞伤。

耳边都山风在呼啸,吹得她连爹说话呼喊的声音都听不太清。双脚悬在这半空,手腕被磨破的伤口深可见骨,双手也早已麻木,好似断裂一般。而最令她害怕的,便是脚下的万丈深渊。

她恐高,这是桑寒云和那个男人都知道的事情。

原本住在雪山下的木舍里,她也是抄小道回家,从不走那陡峭的山崖,就连王府的屋顶都害怕上去,更别说这深不见底的崖壁。

整整五天了,她连水也没有喝上一口,就这样挂在这里,都快变成了挂人肉。从她渐渐清醒至今,她都未睁过眼,更不敢往下看,只能凭借了最后几分渐渐流走的力气,让自己少些痛苦。

这样的惩罚,对她来说已经是够残忍的了,可那个男人却没有打算要如此轻易的放过她,竟然还放了一群会啃食人肉的秃鹰出来,想要活活将她撕碎。

浑身上下,早已有数百处伤口,白色的衣衫上血迹斑斑,此刻她就好像那堕入地狱的恶灵一般,求生不得求死亦是不能。

紧闭着双眼,她任凭那尖利的鹰嘴划破自己的肌肤,即便是疼得难以忍耐,她也紧咬的亚冠绝不开口,甚至连哼也未哼一声。

爹就在旁边,她虽然未曾睁眼,却也能感觉到他此刻有多么的心疼,她就更不能叫他担忧了。

罢了,曾经受过的苦,也不会比这个少,她能忍耐。

或许还会像之前那般,忍一忍就过去了。

只是,她心中却有疑惑。爹怎么也会在这里怎生也进了这个炼狱一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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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我答应你 泫渊后山,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上来的,她原本也仅来过两次而已。

而今,她却与爹一起被困在这里,莫非是那个男人将她和爹掳来了

现在她也只记得自己那日险些死在了雪山上,其余的就全不记得了,可她当日明明看到那个男人走远,他又怎会去而复返还带回了爹

这,一点都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难道``````

罢了,不再多想这些,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想法子让爹离开这里。她可以永远被囚禁在这里,爹不行,她绝不允许。

紧闭着双眼,她暗暗调息着体内乱窜的气息,借此减少些痛苦,可身上的伤口却不能止血。这几日的折腾,她只觉得自己就快要因失血过多而晕厥,这恐怕就是那个男人最想见到的。他想用这种法子逼她接下泫渊尊主之位,那她就``````

想到同样被困在这悬崖上的另外一人,她终是强忍心中的恐惧,努力想要睁开眼。只一眼,她终是看到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也将他脸上的心疼之色尽收眼底。

最关心她的人,始终只有这个从小就将她捡回去疼爱有加的爹,这个原本仅比她大几岁的爹。

暗暗咬牙,她终是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他受到伤害。哪怕是用尽自己的全力,也不能让他受那个男人的折磨或是蛊惑。

一阵凌厉的山风再次吹过,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吹起,随后而来的便是无数翅膀扑腾的声音。随着几声渗人的鸣叫,三四只秃鹰盘旋而过,全都朝着这边飞来。

锋利如弯钩的嘴,在那一瞬同时袭来,可预料到的疼痛并未到来,她听到的却是一生阴沉的冷笑和那几只秃鹰临死前的悲鸣。

硕大的身子连扑腾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全部掉进了深渊,还有几只在落下的时候在桑千雪身前划过,刮起一阵大风将她的裙摆吹得乱舞,腰间那条红色的绳子也差点被拉下深渊,翠色的坠子摇摇晃晃,好不显眼。

并未听见那声冷笑,她却感觉到那股她好似生来就害怕的气息,顿时全身一怔,所有的神经在那一刻都已绷起,如临大敌。

这次,是她自雪山那日后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如今他该是来炫耀和逼迫的吧

待那股气息渐渐靠近,她便觉得自己更为紧张,并不是紧张她自己,而是害怕他会对爹不利。努力平息着心绪,她再一次缓缓睁开双眼,看见那道渐渐靠近的黑色身影时眼中立刻浮起一丝怒意。愤怒过后,那抹杀气却又很快被惧意压下,她只得慌忙的垂下眼睑。

风似是不那么大了,她也能听见他轻微的脚步,感觉到他平稳的气息,甚至能猜到三两成他的目的。片刻,她终是听见那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孩子,你终于醒了,你可知道本尊很是担心你”

心中冷哼一声,桑千雪并不回答,甚至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呵”轻笑着看向她,男子继续说道,“你好像很不高兴。是不高兴本尊将你囚禁在这里还是不高兴本尊带来了你的亲人又或者``````是猜不透你的亲人为何也会在这里”

“哼”仅有一声冷哼,桑千雪不想搭理他,也不想回答他任何一个问题,就让他在那里一个人自言自语。

终是怒了,男子眼中掠过一丝阴霾,随即冷冷道,“你还是那么倔,看来本尊的手段是过于仁慈了,你都不惧怕了不过,本尊倒是想到个更好的法子,既然你不怕这些,本尊就找一个让你惧怕的事再来陪你玩玩。”

听着这渗着冷意的恐吓之话,桑千雪终是薄唇轻动,小心翼翼的张嘴舔了一下那快要裂开的嘴唇,艰难道,“你也只会玩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哪是什么掌控世人的尊主,根本就是个小人。”

已经许久没有开口说话了,如今她连自己的声音都有些生疏了,嗓子疼得紧,说话时也不那么利索,甚至有几个字还说得含糊不清。

见她终于开口说话,桑寒云欣喜道,“千雪,你终于醒了,你快睁开眼看看爹。”

醒了,就好,至少他这一次也没有白来。

微微转头,桑千雪将视线落在桑寒云身上,努力牵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轻声道,“爹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至少,现在她还死不了。

这个时候,她竟然还笑得出来,且只是为了让旁的人不担心她。如今她浑身那么多伤口,只消稍稍一动定会疼得揪心,可她非但要转头微笑,还要抗拒最害怕的高度,看来她真是变了,不再是他以前教导的泫渊少主。

眼中阴霾依旧,他不再给两人说话的时间,随即冷冷道,“你说本尊是小人,那本尊就暂且做个小人看看。你可知道你心中挂记之人现在是何情况吗你可知道陪在他身边的是何人吗”

忽的听见这句话,桑千雪的心顿时揪起,比身上这些伤口还要疼。可她却故意装作不在意,斜起眼角睨了他一眼,不以为意道,“你不是说,只要我不答应你就会让他死吗,那样正好,反正我也快死了。不管现在陪着他的是谁,将来在下面陪着他的一定是我,这就够了。”

如若她真的救不了他,那便一并死去,也不枉她爱了一次。

“说得倒也容易,那本尊就让你亲眼看看。”长臂一挥,一道气障从他手中飞出,直直的飞向桑千雪的头部,也着实吓坏了桑寒云。白光划过,并未出现什么异样,不过桑千雪却缓缓闭上了眼,无法再言语。

眼前,是一幕幕惨不忍睹的景象,萧景月,桑寒云,叶璟,小蕙,陌楚书,唐明珠``````一个都逃不过。

逃不过啊

他们都要因为她而付出代价,受那般非人的折磨,甚至连死也无法瞑目。

嘴里虽然说着不在乎,可她的心却比任何人都要痛,痛得她都快窒息。那道森冷的声音就好像是她的魔障,怎样也越不过,更逃不掉。

他说,你即便都看着所有人都死掉,却还要独自活在这世上,痛苦的活着。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是何等的可悲,她永世都逃不掉

半晌,她终是受不住心中的折磨,大吼一声,震得这崖壁都微微颤抖,绑在崖壁上的铁链也哗哗作响,好似就要断开一般。桑寒云焦急的朝她大喊,叫她不要听他骨骺,可她心中的决心却越发的坚定,再不会动摇。

缓缓低头,她不再去看任何人,咬住唇的牙终于缓缓松开,痛苦道,“我答应你,留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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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留不住 她答应留下来,留在这片满是罪恶的地方。

这个决定非但让桑寒云心中一紧,就连青衣男人也为之一愣。

那么容易就答应了,莫不是``````

这似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也毫不犹豫的应允,不管她是另有所企,还是心中有所顾忌,他都无需在意什么,一切全都掌握在他手中。

看着睁眼直视他的女子,他随即缓缓点头,勾唇一笑,“甚好,这样也省得本尊再大费周章,那些与本尊不相干的人也不必再受牵连。”

“呵,你当然觉得甚好,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你说便是。”什么条件他都不在乎,只要她开口,他就能办到。

“你只要我留下接任你的位置,那么就与旁的人无关,不要牵扯上任何人。”尤其是,她最在意的这些人,她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萧景月已经受了那么多的折磨,她真的``````无法再坚持下去,更不想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只要他们都还好,自己留下又何妨

泫渊尊主,绝世魔头,百年不老,永世的孤寂,这些她都可能忍受。

真的可以忍受``````

这一点,他倒是早就料想到,更不曾有任何的犹豫,立即点头应下,“这个自然,本尊说到便会做到。”

“好,我信你就是。”此刻,她也只有这样的选择。收回凝视他的目光,她随即缓缓道,“给我三日时间,这是我与我爹最后的相处,三日之后待我的伤愈合,便接任你的位置。”

“不必三日。”抿唇一笑,男子随即长臂一挥,剩下那些盘旋在天空的秃鹰一下子都没了影子。原本裂开至十丈开外的悬崖也渐渐闭合,将她和桑寒云都带回了安全平稳的地方。

悬在半空的脚终是落了地,那一瞬,桑千雪感觉周身血液终于顺畅的流淌,体内气息也不似先前那般乱窜。耳边哐当两声,粗粗的铁链霎时断开,她终于自由了。

深吸一口气,她看见原本那些好似幻想一般的东西全都退去,这荒凉的后山又恢复了平静和死寂,桑寒云也暂时没有危险,心中终是松了一口气。

然,她还未踏出一小步,脚下却发软,身子一歪差点从这悬崖边上栽下去。倾斜的身子倒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虽然免于跌落这山崖,身上的伤口却因为磨蹭而不断裂开,猩红渐渐涌出,疼得她咬牙切齿。

桑寒云抱着她大步走到青衣男子身前,脸色却难看到了极致,“若是千雪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叫你付出代价。”

“呵”将桑寒云眼中的愤怒与杀气尽收眼底,他也并不懊恼,冷笑道,“你放心,只要她一接任这尊主之位,本尊立即兑现所说的承诺,绝不反悔,而她也不会有什么三长两短。”

“哼”冷哼一声,桑寒云抱着怀中的桑千雪从他身边绕道而过,不再去看他,而是朝着下山的路大步走去。

留下与否,还是之后再说,眼下最重要的只有千雪的安危,其余的对他来说都毫无意义。

帝都内,依旧繁华安宁,朝堂上下一片平静,城中百姓也没有半点异样,看似很是让人安心。

转眼,皇上已足有十日未上早朝了,病情也尚未好转,就连拟诏传位都无法亲自完成。好在朝中暂时并无大事,文武百官也稍稍安心一些。可,朝中却有少数人观察力是极为敏锐的,更有不少人对某些事情心知肚明,他们很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朝中越是平静,可能发生大事的机会就越高。

泱泱天朝,万人之上的皇位,有谁不觊觎,有谁不向往

或许``````这样表面的宁静只是短暂的,一切变数皆在朝夕之间。

三王爷已经醒来数日了,可病情也未见有好转,这些天太医们在庆阳宫和皇上的寝宫来回穿梭,忙碌不已,为只为抱住脖子上这颗脑袋,以免一不小心就成了刀下亡魂。

又是一夜过去,待到明日初升之时,这偌大的皇城不再宁静,宫中所有人很快又恢复平日的生活,在各个宫道回廊上穿梭忙碌着。

庆阳宫内的守卫又一次换班,身穿青色铠甲的禁卫军整齐的在院中走过,脚步声却放得极轻,因为林子飞早就吩咐过让他们不要吵了王爷休息。

站在房门外,他远远的看见小蕙端了王爷梳洗的器皿走来,待她走近后两人相视一眼,他随即转身为她开了房门,轻声道,“小心伺候着,待会儿我宣太医进去为王爷把脉。”

点头,小蕙与身后的两个宫女一同走近屋中,不消片刻便听见她手中的面盆哐当落地,随后屋中尖叫连连,将守在门外的护卫和宫人都吓得不轻。

看着冲进屋子的林子飞,小蕙跌坐在地颤抖道,“王``````王爷没气了”

霎时,这满屋的人全都呆愣当场,空气也好似凝固了一般,没人敢多说半个字,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眼中皆是惊恐之色。

王爷``````就这么去了

老天真是太无情了,天妒英才啊,怎生就这样夺去了王爷的命,连多留几日都不肯

直到半晌后,几个宫女再也忍不住低泣出声,林子飞终是回了神,看着小蕙难过了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几近咬牙,他强忍心中的痛楚,极缓的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两相对望,小蕙早已泪流满面,却极力隐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紧咬着殷红的唇,她艰难道,“这一次``````我们怕是真的留不住了。”

或许,这一次,任谁也留不住他了。

...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二王爷 皇城,西面暖庆宫内。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直到门外响起极小的敲门声,他才转身走到楠木大桌旁坐下,看着门外冷声道,“进来吧”

推门而入的男子,身穿禁卫军统领的铠甲,身材高大五官俊美,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右边脸颊上那一条浅浅的伤疤。摘下头盔抱在手中,他走到书桌前屈膝一跪,面向坐在上边的男子恭敬道,“卑职见过二王爷。”

案前,一身明黄色锦袍的男子端坐上边,狭长的凤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精光,微微上翘的眼角无限风情,只消一眼便可叫诸多美男尽失颜色。修长的手指搭在桌上,分明的指节透着让人不可小觑的力量,他淡淡扫了一眼面无表情跪在下方的男子,薄唇轻启缓缓道,“可是庆阳宫出了事情”

“回王爷,正是。”简短的回答,男子微微抬眼,却不敢正视上方主子的眼睛,随后继续道,“庆阳宫那边传来消息,说三王爷他已薨。”

不无意外的听见几许咔咔之声,只见那放在桌上的手已经收紧,拳头紧握青筋尽现。而后,便是一声叫人心中发慌的冷笑,“死了,他终于死了。”

等这一日,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久到,他自己也快将自己当做了傻子``````

再次低下头,男子赶紧回答道,“是死了,这一次就连太医也确定了,五王爷和七王爷已经赶到了庆阳宫,听说皇上他``````他昏倒当场,病情很严重。”

“意料之中。”没有过多的反应,萧云炀缓缓站起,冷眼看了看门外初升的朝阳,眼中掠过一抹杀机,“待他们忙活得差不多了,本王再去看看,看看这些人是否都已六神无主了。”

“回殿下,三王爷这一去,确实有许多人六神无主,那些往日在朝堂上依附着他的人虽说表面看起来还算冷静,可私底下已有许多人有了动静,不少人更是提早去拜见了五王爷和七王爷,唯有``````唯有王爷您的情况无人问津。”

依旧埋着头,可他的话却让萧云炀愠怒,冷冷一哼,他随即沉声道,“无妨,本王再给他们半日嚣张的时间,等两个时辰后城外的军队都调齐了,他们想不像本王低头都很难。”

“王爷此番计划可谓天衣无缝,如今三王爷一死,皇上也昏迷不醒,宫中自然慌乱,而且剩下的那些人也生不出什么事端来,到时候只要重兵把守进出帝都的城门,军队压城,他们想不俯首都不行。”

他说的,也算是实话。若不是萧景月突然生出一场莫名的重病,且一病不起,他恐怕也等不到这一天。这帝都朝堂只要有萧景月一天,他也绝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绝不对走老四的旧路,将自己推向万丈深渊。

借着萧景月的手,他已经将劲敌老四出去,现在也只剩下那个已经病亡的萧景月,他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低头,伸手理了理衣襟,他随即冷声道,“你下去吧,一切按照本王的吩咐行事。”

“遵命。”恭敬的行礼后,男子起身弯腰走出书房,朝着朝阳门而去。

书房外,往日那几个嚣张跋扈的宫人早已被绑着跪在那里,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将他们紧紧压着,动也不准他们动上分毫,更别说随意嚷嚷。待屋内主子一声招呼,他们随即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几人,拖着进了屋子。

颤抖不止的几人早已吓得腿软,纷纷趴在地上求饶,其中两个还爬过去抱住萧云炀的脚,痛哭忏悔,“殿下饶命啊,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还请殿下饶命啊”

往日里,他们都以为自己的主子是个傻子,又仗着自己在宫里还有些地位,其余的那些小宫人们不敢到外边胡乱说话,所以行为都很乖张,甚至戏耍过这个装傻的主子,如今``````他们恐怕是离死不远。

谁曾想这个从小就犯病发傻的王爷,竟然隐藏得如此深,要不是这次三王爷病亡皇上昏迷,恐怕他永远也不会揭下这层伪装的皮,变回本来的自己这样的心机,如此的可怕,试问他们如今跪在这里怎不会瑟瑟发抖

“饶命”浓眉挑起,萧云炀看着地上吓得不轻的几个人,冷冷一笑,“放开你们的爪子。”

那么脏的手,怎配碰他的衣服

一脚踢开他们,他不屑的看了一眼,冷声对那两个侍卫吩咐道,“哪只手拉的,就给本王将那只手砍下来。”

“啊”

两声惊呼,先前冲上去抱他脚的两个宫人顿时吓得晕在当场,而后便听到几声惨叫,猩红的血也溅了一地,四只胳膊全数被砍下。

染满血迹的衣袖裹着那断臂滚到萧云炀的脚下,他嫌恶的躲开,顺手抽出挂在墙上的长剑挥下,一只断臂瞬间便被削成无数小块,惨不忍睹。

随后,只见他手腕一动,那两个疼得就快晕倒的宫人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脖子被划了一条血线,载到在地。

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地,此时的情况早已让剩下那几个人吓得不知所措,其中一个软软的跌坐在地,裆下已经湿了一片,狼狈不堪,就连跪地求饶也忘记了。

不再和他们浪费时间,萧云炀随即将那把长剑扔在了地上,冷声道,“全部给本王拉下去将皮刮下来,剩下的就扔到荒山里喂狗去。”

咚的一声,地上的几人全都吓得晕倒过去,活剥人皮,这可是宫里最残酷的刑法,残忍至极。

即便是奉命执行的两个侍卫,也是为之一怔,而后慌忙的应下,拉着那几个晕死过去的宫人赶紧出了书房,再吩咐几个人进来打扫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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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归来 正午时分,皇宫内各处已经挂上了白绫,薨的是王子并非皇上,所以也算不得国丧,除了皇城内全都挂上白绫,四大正宫门处并未有任何改变。三王爷过世的也事情并未四处宣扬,仅有宫中的人和皇宫周边极少数的人知道而已。

宫中上上下下如今都陷入一片死寂,甚至连哭声都未曾听见,庆阳宫门外站着一排排宫人,多数还是从王府来的,一个个全都站在门外默默的流泪,守候着他们的主子。

偌大的寝房内站着几人,屏风后边的雕花大床上依旧还睡着一个人,只不过``````他却再也醒不来了。

这是永世的分别。

一身华贵的锦袍,胸前绣着象征皇族的飞腾龙纹,青丝高挽素面白皙,萧景月就这样静静的躺在那里,不再有半点呼吸。

无论他们怎样努力,这一日``````终是逃不过。

隔着微透的屏风,依稀可见那锦袍腰间上挂着的两道平安符,这便是他此生唯一的牵挂,也是他唯一想带走的东西。

有此,足矣

屏风外边,烈无霜在小蕙的劝说下,只得强忍心中的痛,远远的站在了一旁,红了双眼不再去看。

萧云岩与萧宸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终是再也忍受不住,大步迈着步子走了出去。房门吱嘎一声打开,林长青立即站上前来,萧宸随即沉声道,“本王吩咐你做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微微点头,林长青面无表情,声音低沉,“回王爷,全都办妥了。”

“甚好,就按照本王的吩咐去做吧”转过头去,萧宸将这沉如死水一般的庆阳宫看了一眼,眼中的伤痛不言而喻。缓缓合上眼睑,只听得他一生喟叹,随后便与萧云岩大步离开。

该来的,怎样也躲不掉,一切都该有个了结了

一声令下,门外多数宫人都拭泪离开,各自忙碌着各自的事情,为主子的后事做准备。

三日后,择吉时厚葬,不得有误。

而在此刻,皇城外西北却有了不该有的动静。

数十万大军压境,就这样躲过了诸多眼目,直逼京城。

这些,全都是西北六大将军手下的兵力,按理此时应该镇守西北,一个都不能擅离职守,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悄然回了京,而且来意不善。

如今,皇城以及四周能调动的也只有十来万士兵,且进宫援助的必经之道也被拦住,宫中的人顿时孤立无援,仅剩下宫中上万的禁卫军保卫。

守在宫门的侍卫慌忙的赶来庆阳宫汇报此事,待他慌张的将宫门外的事情道来,未等萧云岩等人有何反应,院中便听闻一阵阵抽气声。

莫不是,又有一次动荡

此时皇上还昏迷未醒,三王爷却刚刚过世,他们连唯一的希望都没有了,这该如何是好

一瞬的怔楞,萧宸随即冷声问道,“你们连对方是何人领头都不知道吗”西北六军之首是绝对没有这个胆量的,他们背后一定有人指使,只是``````如今这宫中还有谁会这样做

慌忙的摇头,侍卫胆怯道,“除西北六大将军,真的没有看到任何领军之帅。”

眉头皱起,萧宸随即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这,可就奇怪了

难道,是去而复返的四哥

可他如今已经没了兵权,连皇子的身份也没了,只是一个死里逃生连真实姓名都不敢道出的人,怎还有本事能够调动西北六军

就算他有这个想法,三哥也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所以这次一定不会是他。那,又是谁呢

站在他身旁,萧云岩亦是同样的惊讶,皱眉沉思片刻,可未等他们开口,却听得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和几声呼喊。

一袭紫色锦袍的萧云炀从庆阳宫门外大步走来,未曾靠近便高声道,“三弟是否真的过世了”

闻得萧云炀的声音,萧宸的眉头越发的皱紧,凌厉的双眼扫过身旁的人,冷声道,“是谁将此事告知二王爷,并且带他来这里的”

周旁的几人听罢,慌忙垂下头否认,这个时候他们谁还有这个胆子给主子添乱。

看了一眼似是有些不一样的二王爷,萧宸只得低声吩咐道,“你们将二王爷带回去,未得本王的命令不准再带他来这里,务必要保护好二王爷,也要看好他。”

赶紧点头应下,几个宫人随即大步走到院中朝着迎面而来的萧云炀走去。走近之时,为首那较为瘦弱的宫人随即道,“奴才给二王爷请安,二王爷还是随奴才回宫吧”

“为何要回宫本王要见三王爷。”浓眉轻挑,这一次他终是没有结巴,完整的说完这句话,且脸上的神情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是``````

似是,变了一个人。

微微一愣,那宫人随后又道,“这里不好玩,奴才还是陪王爷回暖庆宫玩去吧。”说罢,他便伸手上来欲要将萧云炀搀扶回去,谁知他的手尚未靠近,下一瞬但见眼前银光一闪,整条胳膊都飞了出去。

鲜血溅了他一脸,可他却还未回过神来,甚至连疼痛都不曾感觉到,脸上只有不可思议的神情。

怎``````怎么会``````这样

这一幕,着实叫在场所有人都怔楞当场。

唰的一声收起长剑,萧云炀直立在当场,冷笑着看向站在房门外的萧宸与萧云岩,薄唇缓缓勾起,“五弟,七弟,你们怎么愣在那里了”

嗷嗷,爷终于归来了

新年前一天因为突发原因断电断网,偶连给大家打个招呼以及拜年都没来得及,就这样抛下大家下午赶去了奶奶家,过了几天忙碌到无聊却没有网络的日子,连回复个留言都得靠爪机,万分的囧啊

抱歉抱歉,偶只能送上迟来的祝福,希望大家新的一年一切顺利,天天开心,并且多多支持偶。吼吼,╭╯3╰╮

...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倒戈 偌大的庆阳宫,此时却已被数万精兵围得水泄不通,恐怕连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

两处宫门外站着整齐的黑甲军,而身披玄铁铠甲的禁卫军却被困在了宫中,只得以微薄之力抵抗这数万大军,形势实在危急。

高坐在黑色战马上的萧云炀,再也不是桑千雪眼中那个眼神清澈心智单纯的男子,那张绝美的容颜尽显霸气。手中长剑一挥,他那邪魅低沉的嗓音渐渐响起,说的却是大不敬的话,“七弟,你若是将玉玺交出来,本王就姑且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给你们留个全尸。”

对面,萧宸与萧云岩与之对立,看着马背上那个陌生且令人生恨的男子,他随即冷声道,“二哥,你这些年真是深藏不露,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吧不过,你的如意算盘恐怕要落空了,今日你要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要么就留下你的命,用来祭奠一直照顾着你相信你的三哥。”

“他他有何资格”说到此处,他那深邃的眼底不禁掠过一抹冷厉,一字一句道,“本王就是要他看看我是怎样坐上这帝王的宝座,怎样将他踩在脚下。今日,本王要他连下葬的机会都没有,叫他死不瞑目。”

此生,他最恨便是那个样样比他强,且害死他母妃让他装疯卖傻多年的男人。

当年若不是因为他们母子,母妃又怎会遭人迫害,死前还负上谋害贵妃的罪名,差一点被株连九族。那一日,他亲眼看着母妃被奸人毒害,还被丢进了冷宫无人料理后事,而他却只能呆在空无一人的偏殿,也无人过问,甚至连哭泣都不敢。

人人都说,是他的母妃害死了当年正蒙圣宠的两个贵妃,是她的母妃眼看事情就要被揭穿才服毒自尽,甚至还有人说他的母妃行为不检,连他的身世都有所怀疑。他永远都记得那一刻,他险些就被那个被他唤作父皇的人亲手掐死。

而后,三日三夜的煎熬,他担惊受怕,忍饥挨饿,终于想到了这一条仅有的出路。

用它,来保全自己的性命。

一个傻子,对大家都不再有什么威胁,即便是身世真有可疑,或许也能因为刚死了母亲而得到一点点的同情怜悯,免于这场灾难吧。

所以,自那以后他便成了傻子,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问,就连母妃的最后一面也未曾见过。

此后的十多年,他只得在装疯卖傻中度过,再不敢有任何不妥的反应,用那傻子的表象去保护自己,也借住这样的外表韬光养晦,积聚势力,以便将来一雪前耻,为母妃报仇。

几千个日夜过去,他终是等来了这么一天。

萧景月死了,皇上重病不治,在这朝堂上便再也没有他惧怕的势力。

这一日,终于来了

冷眼看着这些欲做困兽之斗的人,他缓缓牵动薄唇冷笑出声,“罢了,既然你们欲要求死,那本王也只能成全你们了。”

扬起手中的长剑,只见他轻轻一挥,那些身穿玄铁铠甲的禁卫军竟然全都调转头去,将手中的铁剑指向了被围在中间的萧宸等人,局势立即变得诡异无比,也着实叫人震惊。

数十万大军,加上这些倒戈相向的禁卫军,而他们仅有上百个衷心的侍卫和林长青两兄弟而已,看来这一次,他们真的彻底输了,一点胜利的把握都没有。

看着场中那两人脸上的神情,萧云炀终是笑出了声,“认输吧,你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如今,他已是胜券在握,心中多年积郁的仇恨与耻辱终于不复,母妃的大仇也将得报,这一日终于被他等到了。

也不枉费这些年,他所有的艰辛与忍耐。

这一瞬,整个场中安静极了,除了几许较为紧张的呼吸,再听不到任何响动,就连空气好似也凝固了一般。马背上的萧云炀,人墙中的萧云岩和萧宸,全都变成了万众瞩目之人,只消他们一个举动或是一句话,这宫中立刻就会翻天覆地,天朝的基业也会动荡不安。

举着手中的长剑,萧云炀眼睑微抬,终是缓缓开口道,“将他们拿下。”

那些士兵尚未作出回应,一个个全神戒备剑拔弩张,却都因几声浑厚有力的咳嗽而怔楞当场。

这声音``````好似是从寝房中发出的

这,好似是三王爷在咳嗽

待所有人都反映过来时,脸上均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更有人将目光移至那大殿的门内,一瞬不瞬的盯着里边,好似三王爷真的会从里边走出来一般。

此刻,就连萧云炀微微一怔,举着长剑的手滞在半空,久久不曾落下。直到``````那高大的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挺拔且熟悉的身影从门内缓缓走出,他终于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他竟然``````

竟然没有死

那么,自己所作的这一切恐怕就要枉费了

直直的看着一身锦袍缓缓走来的男子,他眼中的仇恨与不甘瞬间暴涨,原本满满的自信却一瞬便不复,心中不安至极。

所有人都睁大双眼看着那个从殿中走出的男子,脑中皆是布满疑惑,他的死而复生却叫在场所有人为之震惊。

迈着稳健的步子,萧景月缓缓走上前来,那些倒戈相向的禁卫军竟不由自主的为他让出一条道,纷纷避之不及,直到他走到萧宸等人身前,他们才反应过来,却也不敢有何举动。看着他那张红润的脸,还有他那稳重的步子和毫无波澜的神色,谁会相信这是一个刚刚才死过一次的人

为首,那个脸上有着刀疤的男子将视线落在了他腰间那一串挂饰上,看到那个熟悉的玲珑坠时,他眼中顿时精光不复,阴郁满脸。没有丝毫的犹豫,他随即面向萧景月恭敬跪下,扬声道,“禁卫军首领杨顺,携所有禁卫精兵听候三王爷调遣。”

霎时,所有的禁卫军全都面向他们跪下,口中高喊着,“听候三王爷调遣,誓死追随三王爷。”

震天的吼声,霎时叫那些士兵们浑身一怔,而这一跪却叫马背上那六个大将军将萧景月上下彻底打量清楚,也被他腰间所挂手中所捏的那些东西吓出一身冷汗。

...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终是败了 宽阔的大殿前依旧被士兵围得水泄不通,可原本双方人马已是剑拔弩张,争斗一触即发,就在这片刻的时间,一切都有了变数。

先前还在膨胀的杀气与喧闹一瞬不复,如今在场的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为首的七人除了萧云炀依旧满脸的不可置信,其余六人却已暗暗有了盘算,更不敢妄动一分半毫,生怕因为自己一个错误的决定而牵连整个家族乃至万劫不复。

独自挡在众人面前,萧景月昂扬而立,一脸的云淡风轻,似是根本不把这千军万马当做一回事。悠闲的把玩着大拇指上那个原本不属于他的玉扳指,片刻后他终是抬起眼睑望向身下的一众人马,眉眼间那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叫那些意欲谋反之人心生惧意,连对视的勇气都不复,纷纷低下头去不再去看。

凌厉的双眼从那六个领兵将军的脸上扫过,最后他将视线落在了萧云炀的脸上,眉峰微挑冷冷一笑,“真是场好戏啊本王不过睡了一觉,皇兄这自小落下的病就彻底痊愈了,莫非宫中来了什么高人”

听似平淡的语气,好似打趣一般的话语,却叫在场那些心知肚明的人心中咯噔一下,没人敢去接话。怔楞片刻后,终见萧云炀薄唇轻启,冷声道,“若是真有什么高人,也是在三弟这里,不然三弟怎么那么快就能起死回生。”

未等萧景月开口,他继而道,“十几年了,我们兄弟终于又可以说几句正经话,不过这样的形势怕是维持不了多久,你还是好生珍惜吧”

“确实坚持不了多久,所以本王才觉得可惜。”直视着他的双眼,萧景月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缓缓道,“皇兄好不容易治好了病,却不知道珍惜这大好的时光,偏生要在这里兴风作浪自取灭亡,你说是不是很可惜”

“你``````”气急,萧云炀也不去答话,随即冷笑道,“你真是好生的气魄,完全有做帝王的资格,不过你这一生也太过自负,总以为人人都像四弟那般容易对付,有时候棋差一着就能铸成大错,自负之人自有失策之时。既然你没死,那我也只好叫你亲眼看着我是怎样登上帝王宝座的,千万别错过了这场好戏。”

缓缓说罢,他再次扬起拿剑的手,不等萧景月反应便冷声吩咐道,“所有将士们听令,谁要是拿下萧景月的脑袋,赏万金,封万户侯,世袭罔替。”

万金,万户侯,世袭罔替,多么诱人的条件,可惜``````

没有一个人敢擅自上前,更别说摘下萧景月的人头

见身后根本没有动静,萧云炀心中更是不安,拿着长剑的手也有些不稳,却故作镇定继续道,“若是谁拿下其余两位王爷的人头,同样赏金封地,官爵三品以上。”

``````

又一次的安静,没有人应下也没有人上前,仅有少许抽气声与众人面面相觑的模样。

这一次,萧云炀终是开始害怕了

愤怒的转头,他看着身后几个将军怒吼道,“你们都听不见本王在说什么吗还不快点动手”

然,身后几人只是相互对视一眼,没有答话也没有承诺,更不曾拔剑。见他们都是这般反应,萧云炀随即怒吼道,“难道你们要背叛本王,或者你们不害怕本王手中的东西”

“呵”

一声不屑的笑,萧景月终是忍不住沉声道,“看来,皇兄也不过如此,本王还以为你要给我看多热闹的好戏,有多大的场面,可到头来不过一场闹剧而已”

缓缓抬步上前,他看了看那几个犹豫不定又不敢上前的将军,随后缓缓道,“皇兄手中的那些证据固然重要,可再重也不比亲人的性命重,若是为了一己私欲害得家破人亡孤老一生,那也枉费此生为人了,六位将军觉得本王说得可对”

“这``````”

“我们``````”

纷纷埋下头,六人不敢去看,连相视的目光也收了回来,更不敢妄下定论,生怕自己就因一句错误的回答而害了自己与家人的一生。

高官厚爵又怎样,安享一生又怎样,没有了亲人,他们就算打下江山让天朝改朝换代,却也不能享受半天,只得在无止尽的自责中度过余生。

且,这二王爷一向狡诈,均是捏着他们的软肋操控他们,即便他今日打下了江山,保不准将来不反悔迫害。又或者,他根本坐不稳这龙椅,当不了这个皇帝,反观三王爷,从始至终都是帝王的不二人选,到时``````他们就要悔不当初了

那,不如``````

现在就做出正确的选择,以免走错一步,后悔终身。

半晌,几人均是缓缓抬头,为首的两人随即翻身下马,面向萧景月跪下,恭敬大喊道,“末将等知错了,末将听候三王爷调遣,定不负皇恩精忠报国,将来为国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赎今日愚蠢叛变之罪。只求三王爷不要迁怒家人,他们都不知情,都是无辜的老人幼小,还请三王爷开恩。”

说罢,两人便磕头求饶,其余四人也纷纷下马跟随,身后的一众士兵更是惊慌的丢了兵器跪下,恭敬叩拜,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这一幕,着实叫萧云炀难以接受,就连先前吓得躲在角落的庆阳宫宫人也大惊,全都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

难道,三王爷仅仅说了几句话,就将这场灾难化解

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萧云炀此时孤立无援,甚至连一个忠于他的下人都找不到,不禁叫旁人看了也为他感到心寒。楞楞的看着脚下的一众叛徒,沉默了半晌后,他终于冷冷笑道,“好啊,好啊,你们还变得真快难道你们以为这样跪下求饶他就会放过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吗他何时变得这般慈悲了难道你们忘记了他的手段吗说不定你们的亲人早就没了,待你们束手就擒后,下一个死的就该是你们。”

...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要再吓我 此时,偌大的殿前仅有他一人站在人群中,他的话随风传开,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话,确实有一番劝说的道理,跪在下边的众人也全都听进了耳中,将他所说的情形纷纷猜测了一遍,可``````

依旧没有哪个人敢站起来反抗,所有人甚至吭也未曾吭一声,全都假装没有听见一般。

毕竟他们都很了解萧景月的手段,也惧怕他的气势更不敢小觑他的本事。

如此,萧云炀便是再没有机会反击,就连说话也没人会听了。

看着这些不肯回头的人,再看看依旧泰若自然的萧景月,他终是彻底放弃了最后的挣扎,心中的怒火趋势他爆喝一声倏地扬剑朝着身下一众人砍去,可未等他的剑碰到那几人,原本早有准备的几人纷纷避开,随后挥剑将他拿下,毫不客气的将剑搭在他的脖子上。

这一切的变故,仅在片刻间而已,如今他已然是败军之将,输得一塌糊涂。

且,毫无翻身之地。

败了,他终究是败了,败在这个从小就让他憎恨的男人手中。

十几年的隐忍计算,全都落了空,如今他只是个叛国逆贼而已,只消一日他便会成为众人唾骂的贼子,任何人都可以践踏他最后的那点尊严。

真是,可笑,可悲``````

也最是可怜,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从没有变过分毫``````

为何老天总是这样待人,为何他就连一点翻身的机会也没有,为何``````

为何有了萧景月,还要留他在世上,不如十多年前那奸人也将他害了去,那样至少他还能保留最后一点尊严,一直陪在母妃身边``````

僵硬的站在那里,脖子上冰凉的剑刃让他觉得整个心都彻底被冰封,冷得透骨。冷眼看着周旁的人,看着那站在高处的男子,他终是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得让人匪夷所思,笑得叫人心生疑惑,更是笑得撕心裂肺,就连眼泪都快夺眶而出。

莫名的笑声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就连萧景月也是浑身一怔。眉头微皱,未等他做出任何反应,下一瞬但见萧云炀奋力挣脱几人的钳制,朝着那冰凉的剑刃凑去。锋利的剑划过肌肤,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线,霎时灼痛了萧景月等人的眼。

没有过多的挣扎,他随后便直直倒下,就连一直揪着他衣领的两个将军也为止一愣,连扶住他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收了回来。

谁也不曾想,他会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这场宫变,甚至连最后的余地也不留给自己,比萧意腾还要决绝。

这,也不是萧景月想看到的结果``````

看着他在死的那一刻终是屈膝跪地,而后僵硬的倒下,萧景月不禁暗咬牙关,眼中掠过几许不忍。周围的人全都睁着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偌大的庆阳宫霎时静得可怕,那咚的倒地声在此刻听来十分清楚,却也相当刺耳。

这便是帝王家的争斗,这便是生在帝王家的兄弟``````

罢了,或许谁也逃不过

缓缓合上眼帘,萧景月紧攥着藏在袖中的平安符,片刻后终是一声喟叹,缓缓道,“将二王爷厚葬了,其余的将士全都退回西北,今日之事不得再提。”

“三哥,这未免``````”略有犹豫,萧宸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男子,神色也有些恍惚,却不赞同萧景月的做法。今日的事情那么多人有目共睹,他这样做明显就是庇护这些造反的人,那以后朝堂上的人会作何想法边疆诸多侯爵大将又会作何想法

若是,他们有人也愿意这样效仿,那以后天朝的江山岂不是要永久的动荡不安

转眼看去,萧景月将他眼底的担忧全都收进眼中,随后轻轻眨眼示意他不必过分担心,“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吧,剩下的我会吩咐长青去打理。”不想再去看地上那抹猩红,他只觉得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攥紧拳头好似就要将那平安符捏碎一般,“我先回房,余下的就让你与五弟费心去办了。”

缓缓说罢,但见林子飞快步走上前来将他扶住,而后两人便转身回了寝房。身后,浑厚的喊声顿时响起,数万将士全都跪地磕头,口中大喊道,“谢三王爷不杀之恩。”

谢他,没有痛下杀手。

背对着众人,萧景月稍稍抬手示意,随后将腰间手上那一堆东西全都准确无误的抛了出去。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这些于他来说也没有意义了,留着只能碍眼罢了。

身后诸多人眼见那些东西飞来,慌忙起身接住,而后看着那道消失在门内的背影暗暗唏嘘。这一次,他们好似做了个可怕的噩梦一般,如今梦醒皆是惊出一声冷汗。

这个三王爷,他们怕是此生都再没有胆量与他较量,光是他那缜密的心思和雷厉风行的手段,就足以叫他们心惊胆战。

直到他们转身进了寝房,再看不到半点身影,萧宸与萧云岩终是无奈一叹,只得按照他的吩咐将剩下的事情处理完毕。

一个时辰后,庆阳宫又恢复了先前的安静。空旷的大殿连个不该有的脚印都未曾出现,门外站着侍卫与伺候的宫人,屋中点着沁人心脾的龙涎香,这一切安详得叫人有些难以置信,好似先前从未发生过什么一般。

倚靠在床边,萧景月将小蕙递过来的药碗接下,仰头将药汁一口气喝下,眼中早已没了先前的阴郁,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看着他喝光了汤药,小蕙才放心的接过碗,略显委屈道,“王爷,你下次可别再这样吓唬奴婢们了,我们再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您害小蕙白掉了那么多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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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国丧 王爷这次可是将所有人都欺骗了,害得她哭得一塌糊涂,着实伤心了一把。不过,好在这一切都是假的,否则她真不知``````

活着就好,对她来说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王妃已经走了,她不想王爷也离开,一点都不想``````

呵呵一笑,萧景月看着她扁嘴的模样,不禁想起数年前将她带回王府的情形。那一年,她也是这样扁嘴委屈的求着,并且倔强得像头小牛,紧紧拉着他的衣摆不放。原本,这样的人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可是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眼却叫他有些动摇,甚至想要试着去相信一个陌生的人,随后他便将她带回了王府。

幸好,她没有让自己失望,一直都没有。至少她的出现,让他的想法有了些许改变。看着她委屈的模样,他只好轻笑着说道,“迫不得已,本王承诺下不为例便是。”

如今眼前的大事已经解决,他自然不会再做出炸死这等事情来,而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他死,那个人定会舍不得吧,他也不想带着遗憾离去。

站在床边,小蕙被他突如其来的笑惊得楞在当场,差点连药碗也跌落在地。已经许久没看到王爷笑了,她都快要忘记他笑起来是多么的好看,如今突然见他一笑,反倒有些惊讶。

“王``````王爷,您是不是有什么更开心的事”

“或许吧”移开视线,萧景月看向窝在角落睡得正香的米豆,缓缓说道,“就算不是什么好事,至少本王也能敞开心去做,不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至少本王``````不会再有遗憾。”

等再过些日子,他的病或许就该大好了``````

虽然有些听不懂他的话,不过见他那么开心,小蕙自然也会心一笑。转身放下药碗,她正欲开口说话,却见林子飞焦急从屋外进来,连礼也未行便走到床前沉声说道,“王爷,皇上他``````驾崩了。”

这突如其来的话,叫屋中两人一瞬全都楞在了当场。

放在床沿上的手指不禁收紧,萧景月只觉得胸口又一次疼得他快要窒息,那股说不出的痛瞬间便吞噬了他所有的思绪,脑中一片空白。

仅一日,就有两个亲人离去``````

即便他往日里从未将那个男人当做最亲近的父亲,可他们始终是父子,他也从未亏欠过他什么。

除了``````母妃

``````

一股酸涩顿时涌出眼眶,他赶紧别过头去,努力抑制住那欲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慌忙掩饰道,“太医已经再三确定了吗”

“回王爷,已经确定过了,确实回天乏术。”

“那```本王也无能为力了。你去将本王收在盒中的玉玺拿来,本王要按照皇上身前的意思亲自为他拟诏。”

“王爷,你``````”略有犹豫,林子飞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随即应道,“是。”

拿出玉玺磨好墨,林子飞将矮桌端到床前,把笔递到他手中沉声道,“王爷请写吧。”

提笔,萧景月略有迟疑,看着那明黄色的绢帛沉思片刻,而后终是抬手在那绢帛上写上几排苍劲有力的小字。最后一笔落下,他拿出玉玺盖上,看着那鲜红的印迹缓缓道,“你将这个带去大殿交给七王爷,本王身体有恙就不便前去了。”

即便是最后一面,他也不想去见。

见了,只会徒增伤感。

看着桌上那张尚未收起的圣旨,林子飞大着胆子细细看了看,当他看到萧宸与皇位几个字时,心中不由得大惊。片刻,他终是回过神来,看了看侧过头去的主子,会心一笑将那圣旨收了起来。恭敬的行礼后,他轻声道,“属下这就去办。”

待他走远,萧景月才缓缓转过头来,吩咐小蕙收了这些东西。看着小蕙在房中忙碌的身影,他索性将整个身子都依靠在床边,用那几不可闻的声音自顾自说道,“本王这样是不是很无情,是不是错了``````”

错与对,他竟然也有些难以分辨了。

收好玉玺的小蕙听得这话,不由得浑身一怔,犹豫片刻后才轻声回答道,“王爷觉得没有错,那就是没有错,皇上也不会怪罪王爷的。”

“是吗”似是自说自问,又似在问着旁人,他的眼神已渐进涣散,找不到焦距,“罢了,本王有些累了,你收拾好就出去吧。”

“是。”没有回答,小蕙利落的将房中一切打理妥当,确定他已经自己睡下,这才转身出了房门,将门掩好。

门外,守卫又一次换岗,该是已过了酉时。长廊上不少来回穿梭的人影,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站在高高的支脚上将那宫灯换成白色。隔着窗户,看着那摇晃的宫灯,脑中满是数年前那一幕幕景象。半晌,他终是不忍再看,索性将被角拉起把头埋进,一宿无话。

三日后出殡,举国同悲,皇陵里外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由萧景月亲拟的那道圣旨也在那一天宣读。谁也不曾料想,皇上竟将皇位传给了年纪较小的七王爷。

此圣旨一出,亦让不少人唏嘘不已,更有不少人暗暗欣喜。

幸好,接任皇位的不是三王爷,否则他们的将来就岌岌可危了。

庞大的队伍护送灵柩到达皇陵,数以万计的官员士兵全都换上白衣,三拜九叩一路走来,入殓的大事也容不得他们松懈半分。

然,却有一人依旧不曾出现,甚至连祭拜之物也未送来。

日出之时,一道挺拔的身影早早的站在了高大的南城门顶端,一袭素白长衫与这青褐色的城墙显得有些突兀,却透着几分沉重。面向皇陵的方向,他直直的看着那陵墓大开的空地,看着那些穿梭跪拜的人群,看着那尊金色棺殓缓缓被抬进陵墓中,双眼动也未动。

人死,亦不过如此吧

他只希望,待他日有个人亦会像今日这般,远远的看着他离开便好。

只消看着就好``````

嗷嗷,偶会尽量在春节期间将本书结束哦,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回报超级大么么一堆,╭╯3╰╮

...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她真的那么好吗 转眼,半月过去,偌大的皇城也渐渐归于宁静。先皇的离去并未让朝堂有所动荡,就连边境各诸侯也未敢有半点异心,毕竟他们惧怕的人尚且还在朝中,任谁也不敢与之作对。

尤其,二王爷的事情刚刚过去,谁也不敢与现在的萧景月作对。

许多人都说,他该是大势已去,可事情并未像旁人想象的那般。病症虽然未除,但他暂且也不会有大碍,只要一直在宫中休养,相信病情定会有所好转。

这些日子,萧宸已经极少来庆阳宫了,所有的国事都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肩上,而他也在萧景月的帮助下渐渐游刃有余,仅短短的半月就做得叫那些文武百官挑不出一丝错误。

这样,他就能彻底放心,也好早些去找他要找的人。只是``````

身体一日不好,他就得呆在这里静养,连她的一点消息都得不到```````

午后,烈无霜进宫来看他,连萧宸那边也没去便直接来了庆阳宫。碰到正好端着药碗的小蕙,她慌忙接过药碗问道,“这是景月哥哥的药吧”

“回郡主,是的。”低下头,小蕙回答得极有礼貌,不过怎样看都像是有些生疏,这与她同桑千雪在一起的态度完全两样。

“那就交给我吧,你去忙你的。”不等她回答,烈无霜随即端着药碗转身进了房门,径直朝着寝房走去。

屏风后边,萧景月静坐在床前看书。久病后仅穿了一身素白中衣的他略显单薄,身上披着裘皮褥子,脖子上那一圈雪白的领子托着他垂散开来的青丝,衬得他愈发的俊美,就连眼底转动的眸光也是那般醉人。

听得脚步声,他抬眼却看到烈无霜迈着步子走近,随即放下手中的书牵动嘴角轻笑道,“怎么劳烦你来送药,这些事还是交给小蕙做吧。”

“无妨,一点小事罢了。”走近床边,烈无霜索性在床沿上坐了下来,笑看着萧景月轻声道,“我来喂你喝药吧,凉了药效怕是也不怎么好了。”

“谢谢。”点头谢过,萧景月却伸手将药碗接过一口气喝下,随后将空碗递给她轻声道,“我喝药一向都如此,不太喜欢用勺子。”

看着手中的空碗,烈无霜面容有些僵硬,笑得也不似先前那般自然了,“我去给你拿些蜜饯吧”

“不用了,那些我不爱吃。”确实不爱吃,不过他也曾吃过,因为那是桑千雪亲手喂的。

“哦”点头应下,她一时也无话可说,只好起身将药碗放在了一旁的桌上。抬眼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她不无意外的看到了那只猫,眉头微皱缓缓说道,“这只猫倒是长得很快,越来越肥了。”

屈膝蹲在地上,她正伸手要去碰米豆,谁知米豆喵呜一声后就飞快的躲开,萧景月也紧张的喊道,“别碰。”

那个,她不能碰。

那是千雪的猫,除了他自己谁也不能碰。

听见他忽然提高的声音,烈无霜不由得一愣,而后看着已经跑开的猫尴尬一笑,缓缓起身拍了拍手,“不让碰就不碰,我不稀罕的。”

见她这般,萧景月不禁有些自责,随即轻笑道,“你既然来了,就陪我坐一会儿吧”

“好啊”没有犹豫,她立即应下,转身便走到床边坐下,不再去想刚才的事情。两人的距离很近,可却没有什么亲近感,萧景月更是习惯性的往后挪了挪,想要将书拿起来继续看。

未等他有何动作,烈无霜忽的凑近身前,明亮的大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脸,轻笑道,“景月哥哥,你的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这许太医的药还是有些作用的,我想很快你就可以康复了。”

“或许吧”再次往后挪了半寸,避开她瞬间放大的脸和那扑撒在脸上的气息,他随即缓缓道,“这些日子也多亏你的照顾,其实``````”

其实他确实好了许多,她也不用再常来,这样他会更不自在,心中也会更愧疚。

给不了她什么,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给不了,可以前却从未在意过,因为``````因为那时他的心中还没有任何人。

可是,现在他做不到像以前那样淡定从容,尤其是面对烈无霜。

“没关系,只要你不嫌我烦,我以后每天来三次都可以,要是不方便我就告诉皇上去,要他允许我住在庆阳宫隔壁,这样我就可以天天陪着景月个个,天天照顾景月哥哥了。”这个确实是她的想法,若不是害怕萧景月会生气,她早就这样去做了。

嬉笑着,她看向萧景月继续道,“总之,你的病一天不好,我就一刻也不离开,一直要照顾到你彻底痊愈为止。”

“不必了。”终是忍不住,萧景月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你不必再来,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就算我不行还有林护卫,还有小蕙,还有宫中的每一个人,他们都会照顾好我的。”

微微一愣,烈无霜猛地抬眼,正好撞上萧景月那欲要转开的目光。四目相望,她却在他眼中看不到该有的情愫,就连自己眼底一直流露着的期待都没有半分。

他,好似很讨厌自己,很嫌弃自己``````

片刻,她忽的抬起头故作坦然,“景月哥哥不必那么客气,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照顾你是应该的。”

“我真的不用。”这一次,萧景月没有犹豫,说得再坚定不过。

终于,她心中那一丝丝坚强都被抽走,酸涩迅速涌上眼眶,怎样也压抑不住,“景月哥哥,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难道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能让你感动半分吗”

“不是,我不讨厌你。”但,也不会爱你,更不想让你陷得更深。

“那你为什么急着赶我走,还说以后都不用我照顾难道你的心中还想着那个再次不辞而别的女人”

“``````”

一瞬的沉默,萧景月似是答不上来,也不想回答。

“她走了,她离开你了,你该醒醒了从头到尾她都没爱过你,一直都是在玩弄你的,你怎么那么笨,比我还要笨”红着眼眶,烈无霜几近哽咽的低吼道,“景月哥哥,你睁大眼睛看看吧,只有我还是真正喜欢你的,无论你将来会怎样,不管是长病不起还是命不久矣,我都不会放弃你,我都会陪你一辈子的。”

哪怕,他真的活不长久,她也不介意将来要孤独的过一辈子。若是叫她现在嫁给萧景月,她也绝不会犹豫半分的。

可是,他的眼中为何就只有那个三番两次逃避的女人``````

她真的有那么好吗好到即便不在身边,也能阻止任何女子走进景月哥哥的心中``````

明儿就是情人节了,米有情人滴偶还要一早起来去接亲,可怜啊可怜

祝所有小妞们节日快乐,要永远幸福哦,么么

...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求你不要死 凭什么,一个已去之人还要占据她的心上人

凭什么,她先爱上一个男人,最后却还要退出来成全这两个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她不甘心,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自己心爱的人,就一定要牢牢抓在手里,这个道理连伺候她的小莲都明白,她为何就不能去努力争取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放弃机会,哪怕是仅有一丝机会也不会放弃,她要夺回心爱的人,绝不放手。

努力平复心情后,她转过头面向萧景月僵硬的笑了笑,轻声道,“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放弃的,不管你将来是怎样我也不会离开你,我相信我的真诚和努力一定能打动你,让你看清我的心。”

床榻上,萧景月听完她的话,不禁抬头与她对视。半晌,他终是忍不住轻叹一声,缓缓道,“你的心我看得清楚,就好似我自己的心我也很清楚一般,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我是个固执的人,永远也改变不了。”

他确实固执,固执到被人三番两次抛弃,也还要将所有的感情全都加注在她身上,从不曾想过放弃。哪怕``````哪怕他真的时日不多,他也不想就此遗憾终生。

“我不管,我说到就会做到,明日我就让皇上准许我搬进庆阳宫来。”收回视线,烈无霜努力克制心中的委屈,不再去看他。

闻言,萧景月不禁一愣,只得伸手将她拉到身前,轻声恳求道,“无霜,我答应过你爹要好好照顾你,所有更不能让你受伤害。这一次,就算是我求你,好吗”

好吗

求她,好吗

求她不要纠缠,不要爱上他``````

这算哪门子的请求她又算什么

可是,他竟然会说出这样谦卑的话,竟然会开口求别人,为了那个女人求她放弃``````

下一瞬,烈无霜再也忍不住掉下眼泪,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几近呜咽道,“景月哥哥,你真的那么狠心吗你这样同样伤了我的心,你就不担心会辜负我爹的托付吗”

“我若是勉强接受你,那才是负了你,因为``````因为我这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人。”缓缓抬手指着自己的胸口,他一字一句说得真切。

他指的,那是他的心。他的心已经被人占据了,试问她怎样还能夺回他,要他一辈子不离不弃呢

直直的看着他指的地方,半晌后烈无霜终是痛苦闭上眼睛不再去看。薄唇微动意欲张嘴,咸苦的泪立即滑进嘴中,叫她难以开口。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掉泪了,在这短短的几个月,她已经哭得太多,多到连她自己都有些诧异。

从小到大,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都不曾掉过眼泪。爹说过,只有弱者才会这般愚蠢,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是``````

可是,她却忍不住,怎样也管不住酸涩的眼,不争气的掉下眼泪。

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她做了太多次弱者,可还是留不住他``````

她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将一个人暗暗藏在心中,呵护着,迷恋着,包容着,甚至为他在心中画上一个圈。她将自己的一切都装进这个圈里,小心看护着,可最后却要被他亲自破碎。

支离破碎,犹如她的心一般。

这一刻,她心痛如绞,好似窒息一般。足足半晌,她终是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那个女人,到底好在哪里她有什么值得你这般爱她”

她想知道,很想,很想``````

看着她此刻的模样,萧景月好似看到了挣扎不断的自己,心中蓦地一紧,不忍再去看。缓缓垂下眼睑,一声喟叹后他随即缓缓道,“若是你真心爱上一个人,不论她好还是坏,在你眼中都是完美的,都是值得去爱的。这一生,我的心除了她再也装不下旁的人,爱情或许就是这样,谁也解释不清楚。”

他心中的人,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任谁也取代不了。

站在近处,烈无霜将他的话听得真切,心也更痛。

这一生,他的心里再也装不下旁的人。所以无论她做什么努力,都不能得到他一丝一毫的爱,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那,她还有何希望

垂下的手紧紧揪着衣摆,她紧咬牙关,努力的想要止住那不断滑下的眼泪,可却没有丝毫的用处,哪怕她咬破嘴唇,泪水依旧无法停下,甚至连呼吸都快要停止。

心痛,痛得快要碎掉时,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不敢再看眼前的男人,她垂下头去,却在下一瞬听他淡然道,“或许,我活不了几日了,所以我不想此生留下任何遗憾,更不想你受到伤害。”

冬日,很快就要来了吧

也不知他还能不能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有一面也好。

低着头,烈无霜一字一句听得清楚,脑袋也在那一瞬变得空白。什么叫做活不了几日太医不是说他的病情有所好转吗

倏地抬头,她看着萧景月紧张的说道,“不要胡说,即便你想要拒绝我摆脱我,也不要说这样的话来咒自己。”

缓缓摇头,萧景月淡淡一笑,“不是胡说,也没有骗你,或许是真的活不过了。不过倒也无妨,我与她早就约定过,到时候我会在地府一边陪阎王下棋,一边等她,直到她出现为止。”

即便她是泫渊少主之身,即便她很有可能不老不死,直到千年以后,他也不会放弃,定会遵守承诺一直等下去。

等下去``````

抬头,对上他那平静的双眸和淡然的神色,那一瞬烈无霜觉得自己的心更痛。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他就要死了,可那个女人却``````

多么傻的人,就跟她一样的傻,无可救药。

再也忍不住,她大哭出声,在床边蹲下后死命擦着脸颊上的泪,随后紧抓着萧景月的手,几近颤抖的哀求道,“我不要你死,就算你不喜欢我,不要我,我也不要你死。”

不管怎样,只要他活着就好,别的都不重要了。

“我求你,只要你活下去,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哪怕是要我出家做尼姑永世不来纠缠你都可以。你一定``````一定不能死``````”

不要死,我求你

...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泫渊少主 转眼,新皇已执政三月有余,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太多的人与事发生变化。

远在偏远疆土上的小镇,天气闷热无比,而与之相隔不远的那片邪魅之地却永远那么阴冷,找不到半点生气。

那条通往天坛的小路上仅有一道略显瘦弱的身影,她那一袭白衣与这青色的石子路极不相称,可那一身风华却盖过了这里的一切,叫人心生敬畏。

三月的调养,身上的伤已经大好,气色也恢复如初,而她却``````

再过几日,就该履行承诺,接下这恶魔一般的尊主之位,到时她就是受万人敬仰的尊主,不老不死,却也要忍受这世上最恐怖的孤独,痛苦``````

或许,现在有太多的人在嫉妒她,更有许多人对她恭敬无比,甚至有更多的人闻而生畏,可她一点也不在意。

一点都不想去在意。

泫渊尊主,何其的高贵的身份,何等的荣耀,有多少人一辈子想要而得不到的殊荣,可她却恨之入骨。

她恨啊``````

沿路走来,她越过天坛径直转进后山的小道,朝着山上走去。素白的衣摆随风而动,高高挽起的青丝也被风吹散开来,可那张绝美的容颜上却看不到一丝感情,就连眼底也平静如水。

直到,在半路上看到那个从山上正往下走的小女童,她才稍稍回了神,眼中眸光一闪,放慢了脚步。

走近了,那个白皙娇俏的女孩面向她恭敬的行礼,轻声道,“少主好。”

没有点头,也没有答应,桑千雪只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当她看到女孩腰间那块湖蓝色琉璃坠子时,面色终于有变。低下头,她看着仅到她腰部的小女孩,缓缓开口沉声问道,“你可是刚从外边回来”

只有得到这块琉璃坠子的人才可以暂时离开这里,如今坠子还在小女孩身上,她该是刚回来不久吧。

“回少主,是的。”小女孩恭敬的回答着,虽然一直听说少主是个极美的人,也羡慕她的天人之姿,却不敢抬头看。

看着一直埋着脑袋的小女孩,桑千雪终是放轻了语调,极小声的问道,“外边``````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低着头,小女孩转动几下眼珠子,努力回忆着在她心中认为的大事,随后字正腔圆道,“回少主,大事有很多,有好也有坏,少主是要先听哪一种”

不是她故弄玄虚额,她确实不知道在高贵如神祗般的少主面前该说什么,该如何说话

略有迟疑,桑千雪紧盯着她那乌黑的后脑勺,随即答道,“好的吧”

“哦”轻声应下,小女孩赶紧道,“好消息便是,天朝皇帝下令赦免西北六城与偏荒地区所有百姓的赋税,天下百姓皆赞他是个好皇帝。”

听到此处,桑千雪不禁为之一动,双瞳也瞬间放大,一瞬不瞬的盯着这个看似有些兴奋的小女孩。

这就是她所说的好消息在这个只知道驭尸炼毒的地方,竟然还有人为这样的事情而开心

这一瞬,她好似看到了两年前无意间踏入这里的自己``````

真的,太像了。

缓缓伸手,她将小女孩的头轻轻抬起,随后捏了捏她瘦弱的肩膀,轻笑道,“不必紧张,我不过随便问几句罢了,你的好消息已经说完了吗”

“嗯。”点头,女孩睁着大大的双眼,终是看清了她的脸。

确实,好美,且不似旁人所说的那般可怕。

见桑千雪微笑,还笑得那般亲切,她也渐渐放大了胆子,随即轻声道,“好消息说完了,那就该说坏消息了,少主您要听吗”

自然要听,与这好消息相比,她或许对那个坏消息更为紧张。

收回手,她暗暗捏了捏拳头,随后缓缓道,“自是要听,你说吧”

“坏消息就是,三王爷过世了,在国丧期间皇上为了给三王爷祈福,这才下令减免赋税。”于是,这样一说,她也有些分不清倒是哪一个是好消息,哪一个才是坏消息了。

光顾着说话,她却未曾注意桑千雪的神情,待她得不到一句回答时,她才抬头看看。然,她却在下一瞬看见了两滴血色的泪,妖艳诡异,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悲意。

少主竟然哭了,而且还流出血色的泪水``````

莫不是,她说错了什么

疑惑片刻,她倏地就地一跪,磕头求饶,“少主饶恕,小慧不是有意要让少主伤心落泪的,若是小慧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还请少主饶恕才是。”

不断磕头,她更不敢再去看桑千雪此时是何等神情,心中早已后悔不已。而后,她便感觉胳膊被人拉住,顿时吓得大叫一声,条件反射般的后退,想要逃脱桑千雪的钳制。

她知道是她不好,说错了话惹少主伤心,可她也不是有意的,她才刚来泫渊不久,她真的不想死``````

不想死啊

低头,桑千雪不着痕迹的擦掉眼泪,血色的瞳很快又恢复正常。

说是为死去的人祈福,所以才减免赋税,这个理由看似堂皇,可她却能想到旁的事情。

既然她已经答应留下接任尊主,那么他就不该死,也不会死,否则``````

沉默片刻,她垂下眼睑看着惊慌惧怕的小女孩,轻声道,“你不必害怕,我不会把你怎样。”

“真,真的吗”饶是她这样说,饶是在她眼中看不到任何杀气,可她还是害怕

毕竟,在这里还有人敢惹尊主和少主,更别说惹他们落泪。

缓缓点头,桑千雪随即走上前去,将她轻轻牵起,不以为然道,“自然是真的,平白无故你跪下作何,不必这般惧怕我,我不会害你的。”

托起瘦小的女孩,她随后又道,“你说你叫小蕙,是哪个蕙字”

“回少主,是慧根的慧,这是娘亲小时候为我起的名字,尊主还未赐名。”有些颤抖,可她还是回答了桑千雪的问题。

“呵”一声轻笑,桑千雪随即轻声低喃道,“原来不是,或许只是个巧合罢了。”

祝亲们元宵节快乐,有元宵的吃元宵,有饺子的吃饺子,神马都没有的,那就去踏青吧,偷点青菜回家煮煮,吼吼

...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不悔 原来只是巧合罢了,她还以为``````是那个男人故意在作弄她

微微抿唇,她忽的蹲下身子,就地坐下,看着站在一旁略有紧张的小女孩轻声道,“你也坐下来吧,陪我说说话。”

“是。”不敢推辞,小女孩慌忙的坐下,有些怕与她离得太近,却也不能太过明显的避开,只得怯弱的坐在一旁,面容都有些僵硬。

感觉到她的不自在,桑千雪只得勾唇一笑,轻声说道,“不用害怕,我只是与你随便聊一聊,若是你找不到聊的,回去也罢。”

“不,不,不,我可以的。”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小女孩赶紧摆手示意,“少主您有什么尽管问,想聊什么尽管说,小慧都可以陪你的。”

“呵”轻笑出声,桑千雪随即收回视线,看着身前那几片葱绿的叶子,不以为然的问道,“你是哪里人呢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

“回少主,小慧是通州人,家中``````可以说是没有亲人了。”有等于无,她已经不记得那些亲人的模样了,就全当没有罢了。

可以说没有,那便还是有,只不过又是一个有难言之隐的孩子。果然,能够来到这里的人,总是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一声喟叹,桑千雪也不再多问此事,随即转移了话题,“今年几岁了”

“回少主,八岁。”

“何时来的这里”

“三,三个月。”确实太短,而且她什么都没有学到。

“哦”点头,桑千雪缓缓转过头去,不再问话。半晌,她忽然伸手扯下身前那一片叶子,轻轻放在唇边,红唇微动噙住叶子,一阵悦耳的声音随即响起。

没有理会身旁小女孩惊讶的神情,她自顾自的吹奏那片树叶,悠扬的调子带着点化不开的忧愁,霎时震住了呆坐在一旁的女孩。

那张完美的侧面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深邃的双眼直视着前方,卷翘的睫毛微微抖动着,红唇也随着调子的起伏而动,修长的手指轻轻夹住叶子的两端,入神无比。

这调子她从来没听过,却是她目前听过的曲调中最好听的,婉转悠扬的声音很快穿过这空旷的地方,直达山顶,甚至能听见山谷中的回音。她知道,这是少主用内力驱使声音的原因,否则她也听不到这么好听的曲子。

久久的楞在那里,她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少主,双眼也舍不得眨一下。

空旷的山谷间忽的传来几声鸟鸣,清脆悦耳,甚至还能听见他们扑翅的声音。小女孩惊讶的转头看向山谷那边,顿时大喊道,“是七彩云莺,少主竟然将七彩云莺都唤来了,真厉害,真厉害啊”

高兴的拍着手,她在这一刻全然忘记了尊卑有别,笑得宛如初开的梨花一般。半晌,她才回神过来,慌得再次坐下,静静的聆听了山谷间的鸟鸣和少主吹奏的调子,强忍着心中的兴奋和想要一睹七彩云莺的冲动,暗暗捏紧拳头坐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真是太美了,这样的声音宛若天籁一般,叫人想不动容都难,来这里已经三个月了,她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有人能将谷底的七彩云莺唤出,怎能不激动

或许,不久的将来,她也能成为像少主这样的人。听说,她能驾驭这泫渊的一切,是除尊主以外最厉害的人,而且过几日就要接任尊主大位,成为统领他们的人。

若是真能像少主这般,也不枉她忍受苦难在这里呆下去了。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声音戛然而止,她终是回过神来,慌忙的低下头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看着她这样孩子气的举动,桑千雪不由得轻笑出声,将叶子握在了手中,轻声问道,“怎样好听吗”

“嗯,太好听了,就连七彩云莺都被少主唤了出来,真的太动听了”可惜,声音停止了,云莺的鸣叫也停止了,她却还未能看上一眼。

“呵,这个送给你吧”伸手,桑千雪将叶子递到了她手中,随后缓缓道,“没事的时候自己吹一吹,或许有一天你也能吹出这样的曲子。”

放下树叶,她不再去看一脸茫然且又有些兴奋的女孩,随即站起身来,背对着她轻声道,“好了,你也该回去了,若是交还琉璃坠的时辰晚了,可是要受罚的。”

待小女孩再次回神时,她已经走出很远,小女孩慌忙喊道,“谢谢少主,少主您要去哪儿”上边是荒芜的后山,什么也没有,只有万丈深渊,她刚才已经去过了。

“去我该去的地方。”没有回头,桑千雪看着脚下的路,忽的勾唇婉儿一笑,霎时叫那停在枯树枝上的小鸟都呆愣当场,动也不动。放在腰间的手紧握着那串翠绿色的坠子,冰凉的触感却禁不起她此时心中的暖流,原本深邃却无神的双眼中也终于浮起了笑意。

如今,宫中余下的敌人已经铲除,她也不会再有可担心的了。

病故,不接任皇位``````这些于她来说或许都算得上好消息。现在他该是快要痊愈了吧,或许已经在赶往某个地方的路上。

而她``````

却已经找不到再坚持下去的理由

若是,他有一天还是踏进这里,看着接任了尊主之位的自己,会作何感想

该是痛苦的吧,与她此时一样痛苦。

所以,她不要,她不想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更不想看他重蹈覆辙,看着她的至亲至爱再次被人玩弄掌控,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终究是这个命运,既然逃不掉,那就不要再逃了``````

听说,后山下的千丈崖,早就埋了太多的孤魂野鬼,或许也不差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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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通通该死 高耸的山巅,冷风凌厉,再次站在这个地方,桑千雪已经不那么惧怕了。

低头看向身下的深渊,她笔直的站在崖壁上,任由冷风拍打着脸,衣袂翻飞青丝拂面。已经记不得上一次是何时站在王府的屋顶上,她只记得那张略显焦虑的脸,飞快迈进院中的步子,还有之后揶揄的笑和打趣她的话。

她怕高,可她每次爬上屋顶的时候,那个男人都会出现。

所以,她似是也有些依赖了。

这一跳,下边再不会有那个男人的怀抱``````

缓缓闭上双眼,她听着耳边的风声,努力想要将脑海中那张脸抹去,不去想有关他的一切。轻轻踮起脚尖,这一刻她竟有些犹豫不定。

所有的思绪在这一瞬都被抽走,脑袋中一片空白,她就这样在崖壁上站了半晌。而后,她终是牵动嘴角淡然一笑,伸手从腰间拿起碧绿的坠子紧握在手中,穿着素白的锦靴的脚踩着陡峭的崖壁,向前迈了一步``````

踩空的脚带着坠力霎时叫她整个身子都落下,直直的掉入那深不见底的山谷中。耳边呼啸的风比那几日被悬挂在崖边时还要猛烈,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坠子,她任由身子下坠,却在下一瞬听见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倏地,她睁大双眼,尚未作出任何反应,但见那些挂在悬崖边上的尖石全都飞起,朝着她飞来。慌得想要止住下坠的势头,她凌空一跃欲要跳到崖壁上去,可未等她站稳脚步,一道凌厉的掌风夹杂着渗人的杀气挥来,在这陡峭的地方逼得她无处躲藏,硬生生接下了这几乎致命的一掌。

闷哼一声,她的身子立刻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出,那些迅速飞上的尖利石块同时飞来,全数扎在了她身上,竟将她活活钉在了对面的崖壁上边。

不过一瞬,便将她活活擒住困在这崖壁上,看来她是怎样也逃不过他的掌控,就连求死都不能。

素白的衣衫很快就被染红,鲜艳刺眼,被这些尖石钉在崖壁上,桑千雪根本动弹不得,就连轻轻皱眉也能牵动这些致命的伤口,疼得令她快要窒息。

与此同时,整座山崖也轰隆一声,让山下的众人全都惊慌失措。走在回天坛的路上,小慧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到,回头看着上山的路,忽的响起少主还在山上。

怔楞片刻后,她终是暗暗咬牙转身,朝着上山的路奔去,而后一道月白色身影更是迅速无比,赶在她前边冲上了后山,很快便不见踪影。

山下,无数的教徒都被这奇怪的声音吓到,纷纷朝着上山的路走来,看着那么多的人全都来了,小慧也只得找个角落躲起来,待他们都走了才悄悄的跟在后边上了山。

山风凌厉,吹起她额前的碎发,未等她站在山头,眼力极好的她立刻看到了立在山巅上怒瞪着尊主的男子,还有被那无数锋利的石头活活扎在崖壁上的少主。

妖艳的血色灼痛了她的眼,看着眼前这一幕,她根本不敢相信那挂在崖壁上惨不忍睹的人就是刚才和她坐在路边聊天的少主。

看样子,是尊主出手伤她的吧

那一身白衣的男子,看似已经愤怒到了极致,紧捏的拳头都能看到青筋,眼中的杀气让人惧怕。那个,便是少主的爹吧,与少主一样,他也是极好看的男人,可惜``````

可惜,他们却要与尊主为敌。所有人都说,这世上所有人都不能得罪尊主,因为得罪他的下场将会很惨很惨,就如现在的少主一般。

站在人群边上,她紧紧的盯着看似已经没了气息的少主,只得暗暗咬牙,紧握着小拳头在一旁干着急。

只希望尊主网开一面,不要真的要了少主的命才好

这厢,未等她回神,却听周围无数人惊呼出声,随后就见那个白衣男人竟然和尊主动起手来这一刻,她只觉得紧张无比,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上,双脚僵硬得想要移动一下都不行。

这个男人竟然与尊主动手,那不是``````

那不是自找死路吗

即便她来泫渊不过三个月,可她也清楚尊主的厉害,这世上恐怕还找不出能与尊主匹敌的人吧眼前这个男人,功夫再好也是枉然,他或许根本伤不了尊主,只能自寻死路而已。

但凡是得罪了尊主的人,在他看来通通都该死

身前这些人不断的后退,她也只得退到一旁,伸长了脖子看他们打斗。站得极远的她只能看到两个上下翻飞的人影,偶尔听见几声低喝,他们的伸手快得几乎让人难以看清,更别说看出其中的武功路数与招式。

许多入教多年的教众都还依稀记得,一年多前的下午,这样的场面他们也见过一次。

那一日,少主忽然与尊主动起手来,两人就在天坛上斗得两败俱伤,而少主也是第一个能够伤到尊主的人。

那一次,尊主用三个月的时间闭关养伤,不见任何人。今日,少主却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而那个被她唤作爹的男人竟再次与尊主动手。

站在远处看着打斗的两人,所有人都不会为之担心,这个男人伤不了教主,这一点他们都是那么肯定。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少主能有这个能耐了。

站在人群边上,小慧暗暗为那个男人捏把汗,只希望他不要死得太难看。就算他是武林第一,武功深不可测,可他也是无法胜过教主的。小小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后再握紧,她死死的咬着下嘴唇,双眼一动也不动的盯着那两道翻飞的身影,在心中暗暗祈祷着,可她的祈祷好似没有一点作用,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个男人终是败下阵来,被一掌打重跌倒在地。

那一刻,她似乎都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这一掌定是叫他断了骨头,甚至``````甚至很快就会要了性命

...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魔性 然,所有人猜想的事情并未发生,教主也未再下杀手,而是站在高处俯视着地上的男子,一脸冷漠与鄙夷。

依旧一身青衣的他不屑的看着败在手中的两人,终是冷冷开口,“为何你们都是那么的不识好歹,本尊一心要将尊主之位传与她,一心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却偏要选择这不归路。”

护着已经断裂的胳膊,桑寒云艰难的起身,一脸苍白,“既是不归路,又还有什么好怕的”既然不能一起活下来,那便只能一同死去了。

“呵”一声讥笑,男子冷眼看着他,缓缓道,“你想死吗,那本尊就成全你。”说罢,但见他倏地伸出手臂,五指齐张挥向桑寒云,好似下一瞬就要捏破他的脑袋一般。

这一瞬,小慧忽的睁大双眼,看着那只片刻间就能夺人性命的手,紧张的揪起整个心脏。

可,未等男子出手,也未等小慧惊叫出声,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声却突然响起。凄厉的吼声震得整个山谷摇摇晃晃,山涧沙石滚落,就连道旁的枯枝都经受不住这震动咔咔断裂,狂风乍起山石松动,好像就快山崩地裂一般。

所有人全都惊恐的寻找着声音的来处,待他们看清那被钉在崖壁上的少主时,立刻惊得楞在了当场。

那个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女子,她的眼瞳如此让人恐惧,那抹诡异的血色如此让人害怕。一声大吼叫她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就连经脉都尽数断裂,此刻的她就快被从伤口中涌出的鲜血浸染成一个血人,惨不忍睹,却又恐怖至极。

站在高处的男子微微转头,将那一幕血色全都收进眼底,他终是一声喟叹,用那低沉的声音缓缓道,“你看到了吧看清楚了吧这便是她的宿命,永远也改变不了的宿命”

这一幕,着实吓到了所有人,就连桑寒云也不敢相信。

那样的神情,那样的瞳孔,那样的声音,分明就不是一个人该有的。

她,她竟是这样的

再也顾不得伤口的疼痛,桑寒云慌忙摇头,不知所措道,“不可能,千雪不可能是这样的,定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本尊若是要动手脚,还需等到今日吗”此刻,他眼中戾气尽去,视线落在那痛苦挣扎的女子身上,眼底竟浮起一丝心疼,“她生来就是这样的命运,这不是本尊能控制的,本尊也动不了这样的手脚。”

这也是他为何一定要留她下来接任这泫渊尊主之位的原因,她的命运只能只这样,她也只能呆在这里,永生永世呆在这里。

亲眼目睹这一切,桑寒云已经不知该说何是好,只是一个劲的摇着头,说着不可能。

他的千雪如此乖巧,从来都是他心中的宝,怎么可能是这样

她不该是这样的命运,不该啊

“你放了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咬牙,他终是不忍再看,转而看着那个青衣男人冷声说道。

不管她到底是什么,只要她不受到伤害,旁的他都无所谓

笔直的站在原处,男子冷眼看着眼前这固执的男人,一声嗤笑。没有回答桑寒云的问题,他随即转头看着那一众教徒,深邃的双眼中掠过一抹严厉之色,不消他开口,数百人便自觉的低下头,纷纷转身离开。

不过片刻功夫,这偌大的山顶便只剩下他们三人,而发狂过后的桑千雪已经昏死过去,再没有半点知觉。

回头看着桑寒云,男子不禁沉声问道,“你真的可以为了她做什么都可以”

“你说便是。”咬牙,他强忍着手臂的疼痛,连眉也未皱一下。

“呵”忍不住笑出了声,男子转眼看向别处,眼底却有一丝叫人不易察觉的无奈。这一次,他是真的动摇了,向来不怜悯任何人任何事的他,还是为了这个天生的克星转变了性子。

半晌,他终是缓缓开口,轻声说道,“她此生最大的福气,就是遇见你这个一个傻爹。真爹也罢假爹也好,本尊就看在你如此疼爱她的份上,为她找一条出路。不过``````”

不过,原本该她承受的一切痛苦,以后都会转变到这个男人身上,甚至是加倍的痛楚。

“没有不过。”听闻千雪确实有救,他的眼眸一瞬便有了光芒,“不管需要承受什么,尽管来就好。”

“哼”忍不住冷哼出声,男子一脸不屑的神色,随后转过头去看向别处,自言自语般说道,“痴人,痴人啊可惜了这副好皮囊和这身好功夫了。从此以后,天下再没有玉公子这个人,就连烈焰也没了,统统都没了。”

这个决定,他想不改变都难。

他杀不了桑千雪,也杀不了这个男人,不如就让他重新来玩一个游戏,一个更有趣且对他也没有害处的游戏。

转身,他忽然出手,随后但见一条血淋淋的手臂飞起,直接落到了崖下。身后的男人硬是吭也未吭一声,死死的捏住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镇定的为自己止血。

他的脸色更为苍白,嘴唇也被硬生生咬出几个血印,片刻后,断臂的疼痛终是缓解不少,伤口也不再流血,可那染红的衣衫和空空的肩膀却叫人心疼不止。

谁又会料到,堂堂武林第一的玉公子,七大门派老大合力都无法伤他分毫的玉公子,今日竟会落得这般下场``````

这一世,桑千雪欠他的,恐怕永远也无法还不清。

抬脚走上前来,男子缓缓走到桑寒云身前,冷声说道,“既然什么都不惧怕,一条胳膊也算不得什么了。你就在这里守着她吧,等本尊找到了最好的法子,就会来履行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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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用生命去保护你 今夜,这山顶上的月亮比往日要明亮许多,皎洁的月光透过一直遮在山巅上的层层黑雾,将整个山顶照得如白昼一般,这里恐怕也是整个泫渊最明亮的地方。山巅与圆月离得那么近,好似伸手就可触碰,可困在山巅上的两人,再无赏月的心情。

被那男人困坐在一块浮石上,桑寒云一直守在被钉在崖壁上的桑千雪,心疼却又无奈。

月光下,桑千雪的脸苍白如纸,紧闭着双眼的她全然没了先前发狂时的暴戾。合上的眼睑勾成一条极美的弧线,浓密的睫毛下两道暗色阴影,恰好盖住那微微凹进的眼窝,头发衣衫也被桑寒云用手整理好,若不是那满身的伤口和血迹,此刻的她就好似是在熟睡一般,安静得像个孩子。

坐在浮石边上,桑寒云一瞬不瞬盯着那张令人心疼的脸,双眼中早已布满血丝。断掉的胳膊已经不那么疼了,此时他眼中心里也只有桑千雪,根本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只希望那个男人能早些来兑现承诺,让桑千雪少受些苦。

沾了些许血迹的修长手指缓缓划过桑千雪那冰凉的肌肤,看着她已经被抚平的眉头,他终是舒了一口气,“千雪,你放心,爹一定会救你出去的,至于爹``````或许以后都不能再陪你了。等你从这里平安出去,就回京城找萧景月,爹相信他一定会善待你,保护你的。”

出去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最好是忘了这里,哪怕是忘了自己也好。他真的不希望桑千雪还保留着这里的一切记忆,这里于她只会增添痛苦,无止尽的痛苦。

而他,希望她余下的生活,只有幸福

看着她紧闭双眼的模样,桑寒云舍不得将视线移开半瞬,哪怕是眨眼都不行。他只怕,自己现在若是不好好看看,此生都没有机会了。

呆愣的坐在那里,半晌后,他终是移开目光看向挂在她腰间那个染满血迹的坠子。随风飘舞的红色坠穗沾着血渍,红得更为妖艳,也着实刺痛他的双眼,紧紧盯着那个摇摆不定的坠子,他久久都无法回神。

末了,他终是一声喟叹,轻声低喃道,“只要你开心,跟谁在一起都不重要,爹只希望你幸福。”

所以,你千万不要叫爹失望。

他这一生,唯一辜负的就是那个固执的女子,只可惜``````

他再没有机会去补偿。

或许,他曾经也为他们的将来打算过,甚至真的想过要娶她进门,白头偕老。又或许,他们将来还会有属于他们的孩子,而不是从雪地里抱回去的孩子。

可是``````他办不到了。

低下头,他看着手腕上那根用红色丝线串起来的玉穗,深邃的眼底渐渐浮起一抹愧疚,还有少许水雾。

这个是唐明珠亲自为他套上的,原本是一对,另外一只套在她的手腕上。她说,这个叫做同心穗,是她娘亲留下的,带上这对穗子的人会永远同心,还能代替主人保护他心中的挚爱。

曾经,他好似从没有在意过。一串细小的穗子,带着便带着吧,或许只是一个母亲用来哄骗女儿的小玩意儿罢了。

而今,他却只能屈起手指轻轻摩挲着这些光滑的玉穗,笑得那般无奈。

当初让她离开,那便是最好的选择了,他不会后悔,只是``````却有几分牵挂。

微微抬头看着昏睡的桑千雪,片刻后他再次低头用牙齿小心解下那串玉穗,伸手放在桑千雪腰间,柔声说道,“爹只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他日你若是遇到明珠,就帮爹将这串玉穗交还与她,顺便帮爹问问,她过得可好”

“呵”一声不屑的笑,那道青色身影从远处走来,仅一瞬便来到崖壁上,冷眼看着对面的两人,用那低沉的声音缓缓说道,“自己欠下的风流债,却要女儿去摆平,看来你这个玉公子也没有江湖传闻中的那么好嘛”

站在山巅对面,一身青衣的他被皎洁的月光笼罩着,同样绝美的容颜上散发着异样的神采,额间那若有似无的金色图腾折射着月光,诡异中透着神秘,却有几分神圣不可侵犯之意。乍一看,他真的好似高贵的神祗,若不是清楚他的那些手段,谁又会相信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从浮石上缓缓站起,桑寒云一脸无惧看向他那边,不去理会他的话,只是轻声问道,“你已经找到救千雪的办法了吗”

“你真的那么急着跳入火坑”挑眉,男子玩味的看着他,继而又道,“又或者,你是急于将她救出火坑,所以也不在乎自己了”

他说的那些话,就算是笨蛋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天底下根本没有不要钱的东西,更何况是如此的交易,试问他又怎会轻易放过他们

冷眼看着他脸上那抹叫人捉摸不透的笑,桑寒云一脸平静之色,只是缓缓道,“你来若只是为了说这些风凉话,不如早些回去将救她的办法想出来,只要你想得出,我就不会畏惧任何事,定会按照你所说的去做。”

只要能救桑千雪,别的他都不在乎。

听罢,男子倏地止住了笑,眉头微微皱起,“本尊从不说风凉话,也绝不食言,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那么就开始吧”

“现在”有些异讶,桑寒云更是有点担心,不知他是真的愿意救桑千雪,还是又一次想要折磨她。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见男子伸手一挥,那块巨大的浮石便飘到崖壁这另一边,与他对立。看着略有防备的桑寒云,他一改先前的神色,头一次用那般严谨的语气说道,“只要本尊将她的一切都转移到你的身上,那么她就有救,而你就要留下来代替她,做一切该她去做的事,承受那些原本属于她的痛苦。”

“就是这样”听起来,好似比他猜想的要好。

“哼”一声冷哼,男子转头看向依旧挂在崖壁上的女子,冷冷一笑,“一切待你试过之后便会了解,本尊不想与你多费口舌,你是答应还是想要退缩”

“答应。”没有丝毫的迟疑,他甚至有些紧张,好似害怕自己稍有犹豫便会失去这个机会,立即就应下,且一脸坚定道,“现在就开始吧”

谢谢小妞们的红包花花和金牌哦,╭╯3╰╮

...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脱离 在这个边疆小镇,已经整整下了三天的雨,镇上的青石路都被冲洗一新,就连路边的石子也是那么的干净。

清晨,阳光升起的时候,不大的镇子已经变得喧闹,久违的阳光叫所有人都有些兴奋,似是忍不住要上街来溜达一圈。

这场雨,不仅让小镇被冲洗一新,就连远在数十里以外的那片古林高山也被淋了个通透。

在泫渊,已经有数十年没有下雨了。尊主不喜欢雨天,所以他们这里就不会下雨,且即便是数十年不曾下雨,也没有半点久旱的痕迹。

清晨阳光升起的时候,有一道白色身影竟从林子中飞了出来,跌落在林边的小路上,一动也不动。

仰躺在路边的人,穿一身雪白的罗衫,即便躺在这沾了湿气的泥土上,身上的衣衫也没有一处弄脏,依旧盛白如雪。几缕青丝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仅能看到那尖尖的下巴和高挺的鼻梁,还有随着平稳呼吸轻轻煽动的鼻翼。

几许阳光倾泻而下,透过她头顶的树枝,也将她红润的脸颊映得愈发的明媚。浅合的眼睑勾出迷人的弧线,那稍稍扬起的眼尾更是透着无限风情,此刻她好似睡得很熟,还沉浸在美梦中一般。

挂在腰间的玉坠折射着阳光,异常耀眼,原本红穗上沾着的血迹不知何时已被洗净,看不到任何血腥,只有一抹淡淡的香味,清新怡人。

在这空旷的林外躺了近半个时辰,远处终是传来深浅不一的脚步声,还有几人边走边问。

身穿紫色锦袍的男子,一脸焦虑走在最前边,这一路上他已经将那句话问了不下十遍,现在还是忍不住再问一次,“你确定你们看到的是一个女子”

身后,一众人不约而同的点头,“回少城主,确实是个女子,好像是晕倒在那里了。”

迈着大大的步子,紫衣男子终是忍不住了,低喝一声,“既然是个晕倒的女子,你们为何不直接带回去,还要将人留在那里,甚至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这,这个``````”不是他们笨,而是如今这个地方容不得他们放肆。

那个女的就躺在进入泫渊的树林外边,谁敢去随便动,更不敢贸然抬回去,要是给主子惹来麻烦,或者自己沾惹上泫渊死得不明不白,那多可怕啊再者,发现这个女子的只有两人,就是给他们千万个胆子也不敢留下一个守在这里,而让另外一个去报信。

还是,还是去找主子请示明智一点。

“别这个那个了,快点走吧”沉下脸,他随即转头,加快了步子朝着他们所指的地方走去。

近了,他们终是看到那个依旧躺在地上的白色身影,指路的两人长吁一口气,赶紧道,“就是那里,就是那个女的。”

都已经走到这里,他要是再看不见就真是个瞎子了。忍不住翻个白眼,紫衣男子随即提气一纵,几个闪身便来到林边。区膝蹲下,他毫不犹豫伸手拨开女子的头发,在下一瞬却呆愣当场,伸出的手都好似僵硬了一般。

真的是

真的是她

此刻,他连话都说不利索,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心中莫名的紧张。身后赶来的众人皆是伸头一看,却只有小九认得这张脸。

“啊”一声尖叫,他赶紧伸手捂住嘴巴,重重的捂着。

片刻,他还是没能捂住,“公子,这,这,这不是``````”

这不正是公子要找的那个人吗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她竟然真在这里,在这个让众人都闻之丧胆望之止步的地方。

不过,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似是不太乐观,好像是晕倒许久了。

经他一喊,叶璟终是回神,慌忙弯腰将她小心的抱起,起身大吼道,“让开,快去将马车赶来,让老头在宅子里候着。”

“好,好,好”慌得点头,小九赶紧吩咐身后的人去办,自己也利索的让开道,跟在紧张不已的主子后头,大气都不敢出。

主子对这个女人的重视,他可是再清楚不过,此刻他就算也多大的胆也不敢惹主子半分。

还是救人重要

几个护卫一阵风似的跑远,很快便有两个驾着马车折返,一路狂奔而至,载着主子和那个女人,飞快的赶回了宅子。

偌大的寝房内,精瘦的老头隔着帘子为那躺在榻上的女子诊治,一番检查后,他转过头第四次对身后的主子说道,“少城主,这位姑娘确实无大碍,只要睡一觉休息休息就好,宁神汤都不必开。”

“你确定”也是第四次问,叶璟不禁疑惑的皱起眉头,还是不太相信

桑千雪是他在那片林子外边发现的,而且她晕倒在那里,怎会一点事都没有

重重的点头,老头再次肯定,“确实无碍,老夫敢以性命做担保,这位姑娘在酉时前应该会醒来。”

“那好,酉时她要是还没醒,我就送你去见你爹。”

“啊这个``````嘿嘿”无奈的挠头,老头咧嘴一笑,“少城主还是那么爱说笑,既然这位姑娘没事,那老夫就先下去了,少城主若是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他倒是想去见他爹,这样也省得他一把老骨头还要时不时陪着这个少主四处奔走,哪一天散架也也未尝可知。他们家世代为叶家做事,他爹如今闲在家里带曾孙子,不知道有多乐呵呢

“嗯”点点头,叶璟不再去看他,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整颗心都在那躺在榻上的桑千雪身上。屋中的其余人与老头自觉的退下,走到门外将门关好。

临走,老头子忽的转头看着小九揶揄一笑,“我说小九啊,你觉得少城主此刻像谁”

...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不管你是谁 老头子忽的转头,看着小九揶揄一笑,“我说小九啊,你觉得少城主此刻像谁”

“像谁”一脸不解,小九睁大双眼看着眼前这张满是折子的脸,轻声问道。

“当然是像城主啊”一脸得意的笑,老头说得理所当然,却也理所当然得了小九一个白眼。

“城主是少城主他爹,少城主是城主的儿子,他们要是不像,那还有谁能像”这说的不是一句废话吗,害他也跟着说了好几句废话。

“你不懂”微微摆手,老头随后缓缓道,“我记得城主夫人快要生少城主的时候,城主也是这么紧张的坐在床前,眼中除了城主夫人谁也看不到。这就表示,我们叶府好事将近了”

多么标志的一个女孩,少城主又是如此上心,看来这次城主也会满意的。若是少城主成了亲,城主与夫人心中的大石也该落地了,到时说不准还会准他回去带孙子。

“切”再次翻个白眼,小九悻悻道,“城主夫人生少城主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我怎么会知道不过``````”贼笑几声,他忽的凑到老头子耳边,轻声道,“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千万别到处去说。”

“好啊”

“不过,少城主要是娶了这个女人,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一个武功彪悍又精明得可怕的女人,还让少城主如此神魂颠倒,以后她要是成了少城主夫人,恐怕自己也有可能跟着倒霉了。

又是几声奸笑,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抬脚朝着院中走去。

可怜也好,可怕也罢,总之他们都很乐于见到少城主被人管制的那一天。那该是多么的精彩,多么的让人难忘

屋内。

坐在床边的叶璟将他们刚才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耳边回响着那两道已经走远的脚步声和久久不去的笑声,他不禁轻轻开口,看着眼前熟睡的女子低喃道,“我有这个机会吗”

若是有,那便是他此生最大的幸事,可惜``````

微微摇头,他自嘲一笑,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现在他只希望她早些醒来,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搬了张凳子坐到床边,他安静的守在一旁,一瞬不瞬的盯着躺在床上的桑千雪。

原来,她睡熟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看她睡得这般沉,且嘴角一直微微扬起,好似在梦中也在偷笑一般,应该是没有大碍。

也不知,她在梦什么,梦中又有什么让她开心的事情

她的梦中,可有他

微的一愣,想到此处时他不禁再次轻笑,随后收回那些乱飞的思绪。

叶璟啊叶璟,她怎么能够梦见你,她有爹有心爱之人,怎样也不应该轮到你进入她的梦中。

莫要乱想,莫要乱想了

笑得有几分无奈,他随即低下头去,却在低头的一瞬看见她咧开的嘴角,还听见极浅的笑声。慌的一怔,他赶紧欺身上前,可未等他开口说话,下一瞬他却看到了从桑千雪眼角流出的泪。

这``````

为何她既笑了,却又哭出了眼泪

一时,他不禁慌了手脚,想要伸手去拭泪,却怕惊了她,想要开口将她叫醒,却又怕等她醒来会尴尬。楞楞的坐在一旁,他就这样杵在那里,几乎与她贴着面,连呼吸声都听得真切。

片刻后,桑千雪似是已平静下来,眼泪止住嘴角也收拢,缓缓睁开眼,看到的却是那张近在咫尺神色紧张的俊脸。

这个``````

这人怎么有些奇怪,还有些面熟,他杵在这里做什么

来不及想这些,她忽的又想起刚才所看到的一切,倏地睁大双眼,蹭的一下坐起身子,而叶璟也因避之不及被撞得满眼星星,额头与鼻尖都差点被撞扁。

一时间,两人都坐在床边捂着额头龇牙咧嘴,那模样好不窘迫,却又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叶璟怎样也未曾想过,等她醒来会是这样的情况。

捂着脸,他用一个眼睛看着同样撞得不轻的桑千雪,只得无奈道,“我说大小姐,你要起来好歹也打下招呼啊,撞疼了没”

“疼”还真疼,这人的脑门跟铁做的一样,差点把她给撞傻了。

不过,不要紧。

因为她刚才看到爸爸和妈妈了,还有那个被收养的小女孩,她那清澈却又坚定的眼神,就好像十多年前的她一般。

妈妈竟然没有死,她还活着,虽然她再也回不去了,但是只要看到他们能够在一起,那便是她最大的幸福了。

活着,就好

听爸爸在她的墓前说起那些事,她十多年来所有的心结与疑惑全都解开。原来,爸爸不是不疼她,不是嫌弃她,而是希望她坚强,希望她将来可以挑起整个家族的重任。

虽然,她再也无法陪在他们身边,再也不能与妈妈亲近,可她依然高兴。至少,他们还有那个叫做念雪的小女孩。

念雪,念雪``````

该是思念小雪的意思吧

他们都还记挂着自己,这就足够了

想着先前所见的那些事情,想着先前听到爸爸说的那些话,她竟忍不住又笑出了声,连疼也忘记了。

揉了揉红红的额头,她随后看了眼身前这个男人,轻笑着说道,“不管你是谁,你也别忙着告诉我你是谁,我先告诉你件事情吧,我妈咪还活着,她一点事都没有。”

这一刻,叶璟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什么叫做不管他是谁

他只能是叶璟,还能是别的谁吗

什么又叫做她妈咪还活着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嗷嗷,这本书28号结束哦,孩子们做好心理准备吧,嘿嘿

感谢所有赠送花花,金牌和红包的小妞们哈,集体么么

...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一定会的 看着坐在对面的女子,叶璟认真的打量着她,直到半晌后他才终是肯相信一件事。

眼前这个人,不再是以前的桑千雪。

那漂亮的凤眼中再没有以前的精光,在她身上也感觉不到半点杀气,清澈的眼底反而多了几分单纯,双眼明亮动人,好似邻家女子那般平和近人,根本不是以前的烈焰,也不是那个嫁入王府的桑千雪。

莫不是,他救错了人

难道这天底下真有如此相像且都拥有这等天人之姿的女子

不太可能

片刻后,他终于回神,随即看着桑千雪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微微一愣,桑千雪也抬起头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男人。这么好看的男人,她好像是第一次见他,可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似他们老早就认识一般,并且是个值得信任的人。稍稍犹豫后,她还是缓缓开口回答道,“我叫桑千雪。”

语毕,她又挑眉看着他,转而问道,“你呢”

轻声重复着她的话,叶璟并不急着回答,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她,心中诸多思绪与猜测。而后,他缓缓开口试探般问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此一刻,他忽然有些期待。

若是她不记得自己了,是否也不记得其余的人

如果是,那他``````

有着紧张的看着她,他那狭长的桃花眼中闪着难以掩饰的期许之色,待看见她摇头茫然的模样,他非但没有失落,反而轻轻一笑,继续问道,“那你还记得谁”

呃``````

一时,桑千雪也怔楞当场,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还记得谁

她好像一个也记不得,只记得远在别处的父母,还有那个叫做念雪的小女孩。依稀记得,她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拽回来时,思绪好像也被什么牵引着一般,所以她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醒来,看见一个不认识却又有几分熟悉感的人一点也不惊慌。

可,她真的不记得什么,甚至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难道这些是她该记得的难道眼前这个男人她确实认得

一阵恍惚,她随即缓缓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轻声道,“好像都不记得了。”

对他,她一点敌意都感觉不到,甚至有几分亲切感,所以也不必隐瞒什么。

听过她的话,叶璟竟忍不住咧开嘴笑出了声,“罢了,罢了,实在记不得也无妨。”

记不得,或许也是件好事。

萧景月都已经离开,她就算记得那一切,也不过是些痛苦的回忆而已,不若不去想它。

更甚,他心底那股叫嚣的欣喜叫他也生出几分私心。只要她谁也记不得,那他该是她醒来后第一个认识的,也该是值得她依赖之人。

可,这个念头仅在他心中闪过一瞬,他却在下一瞬慌了神。

什么都不记得,莫不是身体有何不适,或者在泫渊那个地方受了什么伤害

忽的欺身,他慌忙道,“我就去给你找大夫来看看”

“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改变弄得更加疑惑,桑千雪下意识的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赶紧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我``````”有些犹豫,他随后还是缓缓道,“我叫叶璟,江南人。”

“哦。”轻轻点头,桑千雪在脑海中努力回忆着这个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得无奈道,“还是记不起来,不过不要紧,以后再慢慢想。找大夫就免了,不如你给我找点吃的吧”

她饿了,这是她醒来后的第一个反应。

被她紧紧抓着衣袖,叶璟更是有些异讶,可见她似是并无大碍,也只能点头应下,随后问道,“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吃什么不是重点,关键她现在觉得自己饿得可以吞下一头牛,也就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蓦地一愣,叶璟似是没想到她还有这般可爱的模样,随即勾唇一笑,“好,我这就去叫他们准备。”或许是他多心了,看桑千雪的样子与正常人无异,失忆的事情还是待会儿再叫老头来诊治吧。

抬脚,他意欲转身,却发现袖子还被桑千雪抓得紧紧的,不禁笑意更浓,“我的大小姐,你这么抓着我,我怎么去给你弄吃的。”

“哦”嘿嘿一笑,桑千雪赶紧松手,却也在这一刻将他的笑容看得真切。那样迷人的眼眸,一瞬便有万种风情,叫人难以移开视线。

待他出了房门,她坐在这个陌生的房中,心底总有一些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楚也无法理解。沉思片刻,她索性不再去想脑海中那些余下的理不清的记忆,只凭着自己的直觉,暂时先将眼前这个看着十分面善的男子当做依靠。

以后,这里便再没有对她一直严厉的父亲,也没有最疼爱她的母亲,只有她自己了。

理了理思绪,她随后掀开被子走下床来,将这宽敞且舒适的屋子打量一遍,最后走到那面铜镜面前。瞪着镜子里那张陌生却又不排斥的脸,她在轻声重复着原本不属于自己,却又记忆深刻的名字,“桑千雪,千雪``````”

也不知她到底是怎样来到这里的,或许,她以后都要顶着这张脸和这个名字生存,那便欣然接受吧

面对铜镜抿唇一笑,她随即起身走向门口,连鞋也未穿便打开了房门。

门外,阳光明媚,挂在她腰间的那块玉坠折射着阳光,散发出耀眼的光,煞是好看。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一辆宽敞的马车中,两个风姿绰约的男子面对而坐。

一个似是忍不住欣喜,绝美的容颜上浮起几分笑意,端的是神采熠熠。一个则安静的坐在一旁,掌中握着那方小小的平安符,面色平静泰若自然。

宽阔的官道上,只有这辆马车独行,两匹骏马拉着马车径直朝着那片极少有人进入的荒芜之地而去。片刻后,车中传来一道极好听的声音,“三哥,这次分别后不知何时才会再见,希望你早些找到桑姑娘,我这次下江南也会一路帮你打听的。”

许久,都不曾听到任何回答。直到半晌后,那个一直静坐的男子终是缓缓抬起眼睑,看着他淡然一笑,“我会的。”

他,一定会的。

...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郎才女貌 一个月之后,江南的气候也开始炎热起来。

艳阳刚起,有几道欢声笑语便在这开满粉白桐花的院中响起,煞是好听。

偌大的院子,满树桐花争相绽放,粉白相间的花朵为这仲夏平添了一抹别样的春色,一股馥郁的香气弥漫在院中,叫人穿一身鹅黄色罗裙,桑千雪懒散的躺在院中的贵妃椅上,身旁围了七八个小丫头,一个个全都展露笑颜,手中拿着各色点心小吃谄媚的献着殷勤。

这一幕,好似又回到了数月前。那时在陌楚书的家中,那群小丫头也是这样,不管她走到哪一处都总有人不自觉的跟着,大献殷勤。

只不过,她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用一只手撑着脑袋,桑千雪缓缓抬起低垂的眼睑,将她们挨个看了一眼。触及她们那一张张笑脸时,她只得无奈的又低下头来,用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矮桌上那碗快要融化掉的蜜糖沙冰,唉声叹气。

“哎”忍不住垂下脑袋,她摇晃两下,以免被这满眼的红粉晃花了眼,轻声哀求道,“几位姑奶奶,你们该去缠着你们那貌美如花英俊潇洒的少爷才是,怎么老是跑到我这里来啊我是女的,这句话我再重复一万遍,我真的是个女的,对你们没多大用处的。”

走吧,走吧,赶紧去缠着你们那迷死人的少城主去,别打扰我在这里乘凉了。

“不,不,不”听完她的话,几个丫头不约而同的摇头,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少爷不让我们跟着,我们还是喜欢姑娘您。”

其实,他们就是少爷派来做说客的。

几个丫头笑得更为谄媚,有两个干脆挤到了贵妃椅旁,毫不客气的将那碗都快化成水的沙冰拿开,柔声说道,“姑娘,您累了吧,要不我们给你揉肩捶腿”

“呃,还是免了。”好吃好喝好睡的,有什么可累的。

“那您吃点荔枝吧,绝对新鲜。”

话刚说完,一盘新鲜殷红的荔枝便到了她的眼前,看着那盘比花还娇艳欲滴的荔枝,桑千雪稍稍犹豫,最后还是摆了摆手,“算了,我最近好像吃太多了,上火。”

“那吃点葡萄吧,香瓜也行。”

“``````”

仅一瞬,眼前就摆了好多样吃的,看得桑千雪不禁猛翻白眼,“姑奶奶们,我从早上起来就开始吃吃喝喝,都快撑死了,你们饶了我好吗”

“好”这一次,他们更是异口同声,“那我们来跟姑娘说说我们少爷的事吧”

“又来”睁大了双眼,桑千雪连眼白都快翻出来了。看着那么多张凑近的娇艳红唇,她索性赶紧低下头去,将脸捂住含糊不清道,“我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听不到,听不到啊``````”

身后,这一众人才不管她愿不愿意听,立刻围上来七嘴八舌道,“姑娘,您看我们少爷多么英俊啊,长得那叫一个玉树临风,就连街上的老太太看了,也会被他迷倒的。”

“那就让他去为江南七城的老太太们做点贡献吧最好去牺牲点色相。”

“呃”这还真是骇人听闻,城主要是听到了,估计会发狂的。

不甘示弱,为首的粉衣丫头继而道,“姑娘,您看我家少爷对您多好啊,这还是我们少爷第一次带女子回家,以前城主一直叫他早些娶妻,他都不愿意搭理那些女人呢您可是不知道,这江南七城,乃至整个天朝,有多少女人排着队想要嫁给我们少爷,可少爷最喜欢的就是您了。”

“哼哼,是吧,那就叫他都把那些排着队收了,反正叶家养得起。”

“这``````”真没想到,桑姑娘如此豁达,真是叫人汗颜。

“姑娘,您这么漂亮,要是与我们少爷走出去,那可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豺狼虎豹还差不多,他一出门就得秒杀多少女子的芳心,而我与他一同出去,只会让更多的女人伤心,心都要碎成粉末。”

“哎好吧,这个我们也承认,可这也足以证明你们才是最合适的一对,绝对羡煞旁人。”

“吓死别人还差不多。”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掩面躲避,她都说了好几句,才发现自己非但没有回避他们的问题,反而将他们的话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又是一声叹,她忽的坐起身来,刚想亲自动手赶她们走,却看见正从院门外轻笑着走来的叶璟,顿时觉得一个头快有两个大了。

“嗷”一声哀嚎,她无力的重新坐到椅子上去,索性把头一偏,而那些丫头们看着缓缓走来笑得如沐春风般的少爷,一个个全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不已。

待少爷走近了,她们也该撤下了,看了一眼装睡的桑姑娘,她们只得无奈一叹,端着东西陆续离开。

一袭玄色锦袍,衬着那张绝色的脸,双眸中漾着几许柔情,今日他看起来越发出众,端的是神采熠熠。可惜,坐在贵妃椅上用扇子盖住脸装睡的人却不曾看到,只忙着思索怎样回避那些丫头的问题,全然没有发现他已经走到身前,甚至近在咫尺。

直到,感觉到那若有似无的呼吸,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木槿花香味,她才倏地睁眼,脸上的扇子也掉落在地,两人之间仅有一线之隔,近到连对方瞳中自己的影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片刻的错愕,她终是回过神来,掩饰的笑了笑,慌忙挪动了一下身子,错开两人的脸后轻声说道,“你怎么来了不用去忙那些事情吗”

堂堂江南七城的少城主,还是全国四十多个大商号的东家,当她得知他的身份时,确实吓了一大跳。可,她却不记得,自己以前对他这个身份是多么的不屑,甚至多番挑衅,想出各种法子逐一修理他,这才叫他将自己时刻记在心里,并且穷追不舍势必要将她捉回去泄愤。

然,谁也不曾想过,他们现在会以这样的方式相处。

收回直视她的目光,叶璟看着她略显窘迫的模样,终是呵呵一笑站直了身子,将自己的目的缓缓道来,“今日没什么事可做,所以我特意来问问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今日是十五,每逢月圆之夜城中都会特别热闹。

一听可以出去溜达,桑千雪顿时来了兴致,忙不迭的点头,“好啊”

她真想出去走走,最好越走越远,不再回这里来也未尝不可。

...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遇故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叶璟终是回神。缓缓垂下眼睑,他忽的勾唇一笑,笑意却不及眼底。用那勉强的笑掩饰着心中的失落,他缓缓站起身来,薄唇轻动柔声说道,“好,一切都照你所说吧”

既是她说的,那便依她吧

至于旁的事情,不再去想便是。

缓步走上前来,他站到桑千雪身旁,“走吧,既吃好了我们就去别处看看,今晚还有灯会,晚上会在城外三里坡放焰火,很好看的。”

“哦”慌得点头,桑千雪只得掩去脸上的不自在,转而看向他,“走吧,那么好看的焰火,我可不想错过。”

转身走在前边,她与叶璟先后下楼,走到大厅中,掌柜赶紧迎了上来,恭敬问道,“少城主和桑姑娘就要走了吗”

点头,叶璟淡淡道,“晚上早些打烊吧,就说是我特许的。”

“是,小的记下了。”笑得舒心,掌柜随后朝两人弯腰行礼,轻声道,“少城主与桑姑娘慢走。”

相视一笑,桑千雪也不再多说,随即与叶璟一同朝着大门走去。

然,未等两人抬脚踏出凤凰楼,却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赫然响起,竟是直呼桑千雪的名字。

霎时,这满堂的客人与掌柜皆是一愣,桑千雪与叶璟也同时转身,在靠窗的客桌旁看见了那个一身白衣的男子。

面对而站,萧云岩看着从楼上一路下来的两人,最后将视线定在了那张熟悉的脸颊上,“桑姑娘,许久不见,竟不想会在这里遇到你。”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却是站在她身旁的男子。

为何站在她身边的不是三哥,而是江南七城的少城主

略微一愣,桑千雪看着那个陌生的男子,见他微皱眉头好似有些不快。可她在乎的并不是这个,而是他刚才说话时的神情,还有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个男人知道她的名字,定是有些熟识的人吧可惜,她在脑海中逐一想了一遍,依旧找不到有关他的记忆。

就在她疑惑之时,一个身穿青色衣服的家丁慌忙的走到凤凰楼外,朝着他们两人大步走来。面向叶璟行礼后,他随即凑上前来,在叶璟耳边低声道,“少城主,五王爷萧云岩已经到了江南,且是独身上路,现在应该快到锦城了。”

牵动嘴角冷冷一笑,叶璟随即轻声道,“不是快到,而是已经到了。”

站在对面直呼桑千雪名字的,不正是他吗

青衣男子惊得不轻,待他看见站在堂中的男子时,慌忙跪下,“属下等办事不利,还请少城主责罚。”

“罢了,既已来了,罚你们也没用。”看也不看他,叶璟随即冷冷道,“你退下吧。”

谢过主子的不罚之恩,青衣男子随即起身大步离开,却不会走太远。而今这凤凰楼周围,全都是他们布下的眼线,一切只为那个不受欢迎的五王爷。

站在叶璟身旁,桑千雪虽然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看这情况叶璟也该是认得眼前这个男子的。偏头,她随即在叶璟耳边轻声问道,“他是谁”

没有任何掩饰,叶璟随即答道,“萧云岩,你以前也认识。”

“哦”点头,桑千雪继而缓缓道,“既然认识,那就该去打个招呼。”虽然她什么也记不得,可叶璟既这样说了,她便相信。

转头看向那个男子,她随即勾唇一笑,算是回答。见她似是没有躲避之意,萧云岩随即抬脚走上前来,他这一动更是叫堂中的客人惊讶无比,全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这个男子好生俊美,似是与少城主不相上下,可就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如今他与少城主站在一起,旁边还有那么一个绝色女子,可真是一副极为赏心悦目的画卷,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待他走近,桑千雪才轻声开口,笑着招呼道,“萧公子”

听闻她这样称呼自己,萧云岩不禁为之一愣。看着眼前的桑千雪,他不禁再次皱眉,可他却在她眼中看不到任何掩饰的神色。

若不是在躲避什么,又何为要叫出这样生疏的称呼

正当他疑惑之时,却听叶璟用腹语提醒道,“她已经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也记不得五王爷你,劳烦五王爷还是谨慎一些,不该说的话少说为好。”

蓦地一愣,萧云岩不禁看向叶璟,但见他面色自然不像在说谎,而桑千雪也似是真的失忆,什么也不记得一般。

这``````

一时间,他却不知该说何是好

原以为她是在故意掩饰,却不想她竟失了记忆,忘记了以前的事情。

怪不得,她不记得回王府的路。

怪不得,三哥病亡的消息全天朝的子民都知道了,却也不见她回来。

怪不得,她的身旁会有旁的男子,而不是三哥``````

失忆

一切只因她已失忆

若是三哥知道,不知该是何种心情。

忍不住嘲讽一笑,他尚未说话,却听叶璟冷声道,“看样子萧公子并无事情要说,那我们就失陪了。”

“且慢。”沉声开口,萧云岩缓缓道,“既已许久不见,何不趁此机会好好叙旧。”

皱眉,叶璟心有戒备,“今日我们还有事情,不如改日再聚。”

“无妨,我跟在后头就是了,不会打扰你们。”勾唇一笑,萧云岩也不等两人回答,随即又道,“既有事情要办,那就走吧,不要耽搁了要事。”

不管她失忆也好,躲避也罢,他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因为,三哥还在等她``````

听着两人这段莫名的对话,桑千雪不禁心生疑惑,她总觉得叶璟似是很不喜欢这个姓萧的男子。看了看叶璟为难的神色,再看看萧云岩眼中的坚定,她心中忽的生出一个念头,随即缓缓道,“既然萧公子如此热情,那我们也不好推辞了。其实我们只是去看灯会和焰火而已,萧公子若是不介意,那便一同去吧”

温和一笑,萧云岩随即轻轻点头,“甚好,我也许久没有看过灯会焰火了。”

灯会于他,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他只想弄清桑千雪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想早些将此事找个机会告知三哥。

嗷嗷嗷,筒子们都不出来冒个泡,偶顿时觉得无力啊

...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早日重逢 夜幕降临时,灯会也已开始,街上穿梭的人群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沿路走来,双眼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喜庆,挂满花灯的护城河道也变得拥挤无比。河边无数小贩吆喝叫卖,河面上也早已放满各种各样的花灯,绚丽无比。

今夜,怕是数年来最为热闹的灯会。锦城的百姓都只道这是少城主吩咐人准备的,可却不知少城主所作的一切只是为了一个女子。

他们三人两前一后走在人群中,一路走来也没话可说,桑千雪与叶璟难免觉得有些不自在。反观萧云岩,却好似并无不妥一般,闲庭散步,四处打量,着实像一个兴致勃勃的赏灯人。

风姿绰约的三人,自是少不了被人注视,不少行人更是停下脚步议论纷纷,霎时整个河道也因他们三人而变得更为喧闹。看着周边人羡慕或是打量的眼神,桑千雪终是忍耐不住,转而看向身后的萧云岩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轻声道,“萧公子,你可还喜欢这里的灯会”

被那么多人打量着,若是再不找些话来闲聊,他们恐怕很快就要被人当做傻子了。

点头,萧云岩随即加快的步伐,走到两人身旁轻笑着说道,“灯会我以前也看过不少,倒是极少看到像今日这般热闹的。江南确实是个富足之地,由此也可见少城主手段非凡能力过人,才能让这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

叶家早就占据整个江南所有产业,在商场官场和武林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其势力确实不可小觑。对于叶璟他并不熟悉,只是认识而已,不过他的本事和手段他却听过不少,自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萧公子客气了。”勾唇一笑,叶璟的语气极为生疏,更不顾及任何君臣之礼,全然不将眼前的人当做当朝五王爷一般。

其实,两人在这一路上早已谈了许久,不过他们都是用腹语罢了,桑千雪当然不知道。

见叶璟不是很热情,桑千雪随即又笑道,“萧公子这次来江南不知所谓何事,可否告知一二”

之所以问这些,不过是想知道一些旁的事情,比如与自己有关之事。

回头看着她,萧云岩也不掩饰,“我这次来江南只为找一个人,一个故人。”

“何人”这一瞬,她突然有些紧张,仿佛萧云岩口中所找之人就是自己一般。甚至,她的心底还有几许期待,若他要找的真是自己,那么那些丢失的记忆是否就能找回

见她如此着急发问,萧云岩随即转头睨了一眼叶璟,继而缓缓道,“一个女子。”

站在身旁,叶璟一脸平静的看着两人,他自是不信萧云岩这个时候会胡乱说话,也不着急。正当桑千雪意欲开口再问的时候,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拿着几盏漂亮的河灯向他们兜售。

仰着头,小男孩睁着大眼径直看向桑千雪,用那稚嫩的声音询问道,“漂亮的姐姐,买一盏灯吧,我的灯很便宜的。”

低头,桑千雪看着他那接近祈求的神色,还有跟在他身后的小黄狗,不禁咧嘴一笑,“好啊”说罢,她接过一盏灯,转身却向叶璟摊开手,轻声说道,“给我一两银子呗,我出门忘了带钱。”

就算她带了,那还是叶璟的钱。

点头轻笑,叶璟随即掏出一锭银子,放到了小男孩手中,并顺势将他手中的河灯全都拿了过来,“这些我们都买了,你快回家去吧”

生平第一次得到那么大一锭银子,小男孩顿时笑出了声,高兴得紧,“谢谢哥哥姐姐,你们真好,河神一定会帮你们完成心愿的。”

“什么心愿”

“喏,就是这个许愿灯啊姐姐只要将你的心愿写在灯上,再放进河中,河神就会帮姐姐完成心愿的。”

从小奶奶就是这么告诉他的,所以每逢月圆之夜他都会把奶奶做好的花灯拿出来卖掉,然后再用换来的钱给奶奶和小黄买好吃的。

然,他光顾着高兴的说话,却没有看到眼前这个漂亮的姐姐一瞬就变得奇怪的脸色。

这个就是许愿灯

只要将心愿写在灯上放进河中,河神便会帮助她完成心愿

为何,这两句话这般熟悉好似在哪里听到过一般

怔怔的抱着手中的河灯,她缓缓闭眼,努力的想要回想起那些残缺的片段,还有曾经说过此话的人。

片刻后,她还是未曾想起一丝半缕,也只得放弃。睁开双眼看着依旧沉浸在得了银子那喜悦中的小男孩,她随即轻声问道,“你要姐姐在灯上写下愿望,可是你带了笔吗”

“带了。”拿出腰间挂着那两只早就沾好墨的普通毛笔,他赶紧递给桑千雪。

接过笔,桑千雪随即塞了一只给叶璟,“灯是你买的,你也许个愿吧,说不定真有河神”

没有反驳,叶璟依言接过毛笔,在那盏橘色的河灯上洋洋洒洒写下几笔,然后忍不住伸头去看桑千雪写的愿望。无奈她遮挡得太好,怎样也看不到,他只得小声问道,“你许了什么愿望”

简短的一句问话,却又叫桑千雪忽的一愣,脑袋中顿时闪过许多画面,还有这句似曾相识的话。

晃了晃脑袋,她索性将灯抱在怀中,“为何要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看着她这般紧张的模样,叶璟不由得扁起嘴,“不说就算了,我也不告诉你。”

“切,谁稀罕”抿唇一笑,她索性不再去想,也努力不去在意脑海中那几个挥之不去的片段和记忆,埋头继续写字。

半晌后,她终是写好,随即将笔递给了身后的萧云岩,轻笑着问道,“萧公子有没有什么愿望,不如一并写了吧”

略有迟疑,萧云岩看着她笑得那般灿烂,终是点头接下,在另外一盏河灯上写下几笔。苍劲有力的笔锋勾勒出几个简单的字早日重逢

此刻,他也只有这个愿望。

...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离去 三人提着灯,各自揣着自己的心思走到河边,叶璟首先将灯放入河中,萧云岩也随后放下灯,只有桑千雪依旧抱着灯发呆。

宽阔的河面水波荡漾,橘色的灯光照耀着整个河面,随风摆动。看着河面上那些暖黄色的光晕,她却久久不能回神,好似这样的一幕很久以前也看到过一般。

站在一旁,叶璟不禁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怎么了不是来放灯吗”

慌得回神,桑千雪随即咧嘴一笑,“是啊,光顾着看这些漂亮的灯,都忘记了。”

屈膝蹲在河边,她伸手将灯小心的放入河中,且用手拨了拨水面,让那盏河灯飘远。看着缓缓移到河中央的灯,她终是轻叹出声,不由自主道,“这个灯我以前好像也放过,可就是记不起是在哪里放的。”

听到此话,一直站在她身后的萧云岩顿时愣住,片刻后却忍不住抿唇一笑,“你自是放过,不过放的是飞向天空的许愿灯,而不是这河灯。”

那一次,是他和老七一起准备的,他自是知道。

可他惊的却是,桑千雪竟然对此事还有印象

不是说已经失忆了,为何偏偏对有关三哥的事还留有记忆

心中一阵欣喜,他也顾不得桑千雪奇怪的眼神,伸手指着天上那轮圆月轻声问道,“桑姑娘,你觉得这月亮可美”

月亮

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

桑千雪疑惑的抬起头,看着那轮满月,半晌后点点头道,“月亮却是很美,不过我好像还看过更美的。”就是,一时也想不起是在哪里。

“呵呵”轻笑出声,萧云岩随即又道,“无妨,你慢慢想便是了。”

他此举,分明就是在提醒着桑千雪,在帮她回忆一些以前的事情,而他的目的更为明显,便是要她想起萧景月,这样的举动叶璟又怎会看不明白。

脸色微沉,他随即伸手将桑千雪拉到跟前,转而看向萧云岩冷笑道,“萧公子真够无聊,每一天的月亮都不同,美是极美,可也不会有什么重要意义。”

“我也未说它有何重要意义”挑眉,萧云岩笑看着叶璟,这一路他都极为冷漠,可他也不恼,“我只是随便一提,你何必如此着急”说话的同时,他却在桑千雪腰间看到那个极为熟悉的玉坠,而后也更能肯定他心中的想法。

不再理会他,叶璟索性牵着桑千雪的手便要转身离开,他背对着叶璟,侧过头冷声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萧公子轻便。”

“慢着,我也跟你们一道回去好了”这一次,他打算也做一回无赖。

皱眉,叶璟终是忍不住转头看向他,“若是萧公子无处可去,在下可以为萧公子安排一处住宿。”

“不必那般客气,我直接去府上便是,顺便也好拜访一下城主与夫人。”想他堂堂天朝王爷,想要去谁家住还不只是一句话而已,就算叶璟不答应,自然也没有谁敢拦着他,就连他爹也不敢妄动半分。

此话,无非是想告诉他,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这一趟他都去定了。

自是知晓他话中的含义,叶璟只得暗暗咬牙,沉声说道,“既然萧公子这么热情,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请吧”

他要去,谁也拦不住,不若留在身旁看住便是。

紧紧拉住桑千雪的手腕,他将她小心护在身前,随后便与萧云岩一同回了家。一路无话,就连早就准备好的焰火也无心去看。

喧闹的灯会终是结束,响彻夜空的明亮焰火也渐渐退去,待到子时,整个锦城终是安静下来,而叶府的客房中,却也飞进了一只灰色鸽子。

片刻后,那只鸽子再一次从窗户中飞出,径直朝着夜空飞去。站在窗沿下的人确定鸽子已经飞远后,才缓缓关上窗户熄灯睡下。

然,未等他睡下多久,一只利箭却划破夜空,利落的将那只信鸽射下,不留一丝余地。

好在,就在刚才那一瞬,原本束在信鸽腿上那只毫不起眼的细小竹筒已经落入了停在某一处的另一只信鸽嘴中,被它叼着飞出了老远。

翌日清晨,起了个大早的萧云岩以想要游离锦城的借口留在了这偌大的叶府中,一住便是半月有余。

这半个月,他总是跟在叶璟与桑千雪身后,不厌其烦,且经常提及一些往事,让桑千雪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

估算着从边城到这里的路程,他一直在心中盘算着,且拖延着时间。

只消再等几日,三哥就该到了

他能做的,便只有这些而已。

又是一个暖阳日,他依旧厚着脸皮跟在叶璟两人的后边,连早膳也要一同吃。忍耐了这半月,饶是叶璟极好的耐心也被磨光,终是在饭桌前沉下脸说道,“看萧公子的样子,这锦城你也转遍了吧,不知你打算何时动身”

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萧云岩索性继续埋头喝粥,假装没听见。

装聋作哑

冷眼看着他,叶璟眼底浮起一丝愠怒,刚想再问,却见小九慌忙的门外走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面色有些沉重。待小九说完,他的眉头越发的皱紧,想要起身离开却又顾忌到眼前这个男人,不得不对桑千雪轻声道,“我要出去办些事情,不如你同我一起吧”

摇头,桑千雪断然拒绝,“我在家中等你便是。”

不想她竟会拒绝,叶璟只得柔声道,“好吧,我尽量早些回来。”事出突然,他必须要去解决,自是走得匆忙。不过他却再三叮嘱小九,定要好生盯住那个男人。

只是,盯住萧云岩而已,旁的他便再没有吩咐。

待他们主仆二人离开,桑千雪终是沉下眼睑,神色不再似先前那般随和。端起桌上的茶杯,她拿在手中来回晃动着,却并没有喝茶的意思。看也不看坐在对面的萧云岩,只听她轻声问道,“萧公子这半月一直跟随,想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吧”

就算她记不得以前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萧云岩到底是何人,可她还不至于笨到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端着碗的手微微一怔,萧云岩终是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桑千雪,眼中浮起一丝异讶

这个时候,她倒是像极了以前的桑千雪,眼中精明依旧且沉稳冷静。若不是知道她是真的失忆,他恐怕会误认为前几日的她都是在伪装而已。

对视了半晌,萧云岩忽的扯唇一笑,随即低头看着她腰间那块从不离身的玉坠,轻声问道,“桑姑娘,你可还记得赠玉之人”

忽的听他问起这块玉坠,桑千雪不禁低下头去,看向那块坠子,不自觉的开口问道,“你知道这块坠子是谁送的吗”

不知为何,她总把这块玉坠当做至宝一般,任何时候也不会忘记带在身边。虽然想不起这块坠子对她到底有何意义,但她还是宝贝得紧,甚至连叶璟也不许他碰。

今日却听萧云岩问起这块坠子,想来他肯定是知道的。

抬眼,触及她眼底的期待,萧云岩不禁有些迟疑。沉默片刻,他终是缓缓开口,“你可还记得一个叫做萧景月的人”

“萧景月,萧景月``````”微蹙眉头,桑千雪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半晌后忽的抬起头,“你不也姓萧吗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看着她一脸疑惑的模样,萧云岩只得无奈一笑,“罢了,你既已记不起,我说了也无益。”

若是三哥听见这些话,不知是该心疼,还是该感到可笑

她真的记不得了,就连说起三哥的名字,她依旧是那般茫然。

桑千雪啊桑千雪,你医术如此了得,为何偏偏治不好自己的失忆,为何偏偏把最重要的人忘记

见他突然打住,桑千雪心中不悦,抬眼却将他眼底的苦笑看得真切犹豫片刻,她还是开口说道,“既然我记不得,你又知道这些事,你就该一一告诉我,或许你说了之后我就会记得了”

她从没有何时像现在这般急于想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急于要找回那些丢失的记忆

从没有过

放下手中的茶杯,她索性将玉坠从腰间取下,拿到萧云岩眼前轻声问道,“按你所说,这块玉坠定是那个叫做萧景月的人所赠,如果你不愿意说,那我就去找他,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就是。”

蓦地一愣,萧云岩看着那块在她手中轻轻摇晃的坠子,眼中掠过一丝迟疑。

如若,她能回京城去,或许能够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

心中打定主意,他随即站起身来,转向大门处看着厅外明媚的阳光,缓缓说道,“你若是真想知道,那就沿着去京城的路一直北上,或许就能遇到你想见之人,解开你心中的所有疑惑。”

怔怔的看着手中的坠子,桑千雪一瞬不瞬的看着它,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萧云岩的话。

京城,到底有谁

她的记忆是否又在那个地方

而她,该不该信眼前这个男人

片刻的沉默,两人皆是若有所思,直到门外走过几个婢女,桑千雪才终是回神。收拢手指,她将那块玉坠紧紧的抓在手中,红唇轻启一字一句道,“多谢你今日相告之事。”

收起坠子,她从凳子上站起,连招呼也未曾打便径直出了大厅,朝着马厩而去。

吼吼,想要知道之后到底发生了神马,请密切关注结局哦

...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结局 第二百二十八章

这世上,有些人或许是他终其一生也无法留住的。

或许感情从来不分先后顺序,从来不看谁与谁先认识。

两年前分明是他先遇到桑千雪,可是他错过了,走在了别人的后边。两年后,即便是他先一步找到她,却也是同样的结果。

爱就是爱,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先机,即便他永远走在萧景月的前边,即便她已经没有了记忆,萧景月也已不知去向,他还是无法走进她的心

三天过去了,他依旧没有派人去找,就这样任由自己放肆的心痛,不去掩饰任何的伤口。

不过是心痛罢了,他又不是第一次。不过是更痛罢了,他能够忍受

在房中独自呆了三日,他连房门也未踏出半步,就连小九也揪心不已,却也只敢站在门外小心的守护。

踱步走到叶璟的房门前,萧云岩看着门口那一队守卫和站在门口焦急徘徊的小九,再看看那紧闭的房门,终是忍不住朝着他们走去。虽是极不愿意见到萧云岩,可小九还得恭敬的行礼,“五王爷,您有何事”

“来这里,自然是找你们家少爷。”

“可少爷他``````”面露难色,小九想要拒绝,又碍于对方的身份无法将话说出口。

见他这般为难,萧云岩索性淡然一笑,“你放心,本王有分寸。”说罢,他也不等小九答应,随即绕过他朝着房门走去。

推门而进,瞥见静坐在桌边的叶璟,他随即轻叹一声,关上房门后径直走到了桌旁。

看着一直未曾理会他的叶璟,他只得自顾自开口道,“若是你需要一壶酒,我可以去帮你取,若是你需要一个陪你喝酒的人,我也可以奉陪到底。”

“``````”

依旧沉默,叶璟甚至连眼皮都未抬一下,自始至终都当他不存在。

萧云岩非但不恼怒,反而勾唇一笑,“人都走了,你就算在这里坐上一年也无用。”

终于,他听见叶璟的手咔咔作响,也见他动了动眼脸,眼底似是有着难以隐忍的怒意。片刻,但听他僵硬的开口,声音低沉得叫人有些异讶,“我只需要你马上消失,最好是永远消失。”

“呵”一声轻笑,萧云岩索性伸手端起茶壶,却发现里边根本没有茶,只得悻悻的放下,继而缓缓道,“你堂堂江南少城主,想要一个离开了朝堂且又孤身一人的落魄王爷消失还不是举手之劳,又何须在此苦恼”

“说完了吗若是说完了你就出去,否则我未必控制得住自己的手”额头青筋尽起,叶璟不自觉的握紧拳头,终是抬眼看向一副悠然自得的萧云岩,眼中满是杀气。

然,下一瞬,他却听萧云岩低声叹道,“有些人,得之不到也是一种幸福,不是吗”

不是吗

这一句,好似是在问他,却更像是在自问。

若是能够看着心中所爱之人幸福,定然比把她留在身旁却日日见她皱眉疑惑要好

若是,她心中真的有你,便一定会回来。

一定会的。

似是有些惊讶,叶璟缓缓低下头去,眼中杀气也尽去,却在心中反复重复着他所说之话。

得之不到,也是一种幸福吗

半晌,他终是缓缓开口,“既然你有如此体会,那你可否又有得之不到的人”

“有。”没有丝毫的迟疑,萧云岩答得真诚。

他确实有,并且一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才能如此坦然的让她离开。

有人比他们更爱那个女子,爱至骨髓,将她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她,既然这样,何不让她更幸福。

末了,他淡然一笑,“若是她也爱你,那么她便会回来。若不是,那就该放手。”

“你已经放手了吗”

“呵”忍不住自嘲一笑,萧云岩低声答道,“从未牵起过,又谈何放下。不过,我早就将她放进这里。”伸手,他突然指向自己的胸口,面色却已平静。

“其实,在这锦城乃至整个江南,你若想拦住一个人,又怎会办不到只不过你自己也不想去拦,你比谁都清楚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只是不愿去想罢了”

挑眉,他看着再次低下头去的叶璟,释然一笑,“是与不是,只要问问自己的心便好。”

不是吗

只要问问心,便能知晓

晋城,乃是南北两地交界之处,过了这晋城,大概再有三日的路程,就该到天朝帝都了。

高耸坚固的城门上,两个烫金大字尤其显眼。站在城门下,已然换了一身轻便长衫的桑千雪缓缓抬头,看了看有些阴沉的天色,不禁轻皱眉头。

最近几日的闷热让人有些不适,每日那几场突如其来的阵雨极为恼人,着实耽搁了她不少时辰。

看这样子,该是又要下雨了。

犹豫片刻,她终是抬脚踏入城门,在城中找了个马夫换掉那匹已经奔行了多日的马儿,打算在这里休息片刻。

而此时,扬长官道上一辆宽敞的马车也正朝着晋城的方向奔来,速度极快

林子飞与林长青驾着车,一边赶路一边注意着周围路边的行人,生怕会错过。而跟在车后的诸多侍卫也仔细检查着每一处,只要看到画像中的女子,他们便会拦住主子的车告知其行踪。

车内,端坐在长榻上的人似是有些不安。修长的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掌中那只玉簪,他时不时挑起帘子看向外边,待看不见他想见的身影后,只得无奈的放下,转而看向手中的那张信笺。

她已北上回京,速追

简短的一句话,熟悉的字迹,他再明白不过。

她回来了,终究是回来了

想到此处,他竟忍不住扬起嘴角,笑得欣慰。然,笑意还未及眼底,他却很快又沉下脸上,缓缓开口问道,“还有多久才到京城”

“回主子,至少还要两日,不过按照五王爷所说的时间,桑姑娘她应该还未到,或许在路上就能遇见。”这一路,他们已经打听清楚她所走的路线,该是不会出错。

皱眉,萧景月随即将手中的信纸捏成一团,稍稍用力后便将它化作灰烬。从车中伸出手来,他将手中的纸灰付之一地,看着它们被风吹散,久久也未曾回神。

车外,除了偶尔几个陌生的行人,就只剩下那一排松柏。闷热的天气让那些原本停留在树枝上的虫儿也停止了鸣叫,全都卷缩在阴凉的地方。一阵暖风拂过,卷起了些许尘土,纷纷扬扬,也终是让他收回思绪。

转眼,他看向车前的两人,牵动薄唇沉声问道,“前边就是晋城了吧”

“是的。”

“不要停,一路回京,越快越好。”他只想早一些找到她,哪怕只能够早一刻也好。

已经错过了一次,他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色,林子飞稍有犹豫,终究还是点头应下,“是。”

一声轻喝,随着马鞭的挥动,马车在这平坦的官道上毫无顾忌的跑起来,车后跟着被马蹄带起的尘土,路边的树枝上也很快积上一层灰尘。可未过多久,一场毫无声息的阵雨落下,很快将那树叶上的灰尘冲刷干净,也让这条官道恢复先前的模样。

这雨,下得实在是太大。

进了城,在离城门最近的一处茶棚旁停下,林子飞随即对车内的萧景月说道,“这场雨太大,主子还是先找个地方歇一歇,等雨停了再走吧”

听着窗外的雨声,萧景月稍稍掀开帘子的一角,顿时有无数雨点飘洒进来,他只得皱眉应下,“好吧。”

“前边有处茶棚,主子可否将就一下”

“无妨。”简短的回答后,他立即收回手,从车门中走出。狭长的凤眼扫过这间茶棚,他接过林子飞递过来的伞,径直下了车,朝着茶棚大门走去。

一袭月牙白的锦袍,腰系玉带足蹬锦靴,手中撑着江南贡纺进贡的缎面油伞,他迈着轻便的步伐几步便走到茶棚门外。

一个瘦小的伙计见有人进来,慌忙的迎上前来,待他看清眼前客人的容颜时,不禁再次一愣。

老天,今儿到底是个怎样的日子仅仅前后片刻的功夫,竟有两个生的这般好看的客人来他这种小茶棚喝茶

真要感谢这场雨,若不是它下得无声无息,又怎会有这样的客人前来。

这真是,生意也做了,美人也看了,一举两得啊

直勾勾的看着眼前这位公子,他已经忘记了要给客人让路,冒着光的眼从他头顶一直打量到脚下,待他看到那双没有沾染任何水渍的锦靴时更是惊讶无比。

外面地上积水无数,这个客人到底是如何做到丝毫不沾污渍,从那辆马车上走来的

他真是,太过好奇

停好马车随后赶来的林子飞,看着这个伙计竟这般放肆的盯着自家主子,随即冷声道,“你们倒是做不做生意莫不是想要我挖下你的眼珠子来”

方听到这样煞风景的声音,小伙计慌的回过神来,看着这位美貌公子身旁的两个随从,赶紧低下头去赔不是,“对不住,小的一时走神了,三位客官里边请”

弯腰退开,他赶紧将三人让进屋来,见三人皆以踏进茶棚,他才松了一口气,暗暗吐了吐舌头,殷勤的跟上去问道,“几位客官,你们想喝点什么本店有上好的雨前龙井,还有从边城运来的美味干果,几位要不要尝一尝”

忽的听他提起边城,萧景月不禁转过头来,目光冷冽无比,吓得他忍不住后退两步,不敢再看。林子飞见状,只得沉声道,“上壶龙井,别的什么也不要。”

“是,是,是。”慌得点头,他赶紧离开,心下暗道,这样的客人还是少惹为妙。美倒是美,不过性子太怪了些,不若现在那位小公子那么随和,还是那位漂亮的小公子讨人喜欢些。

转身去准备沏茶,他也不敢再往这边看,却将时不时看向紧闭的后门,直到那道矮门吱嘎一声打开,他才欣喜一笑。

“阿嚏,阿嚏”

与此时情况极不相符的声音响起,而后便从门内走出一个身材修长的穿着男装的人。一见那人出来,伙计随即凑上前去,有些关心道,“公子,你看你着凉了吧,这雨啊来得可凶了,一不小心很容易淋出病来的。”

“无妨,我已经换了衣服,过会儿就没事了。”揉了揉鼻尖,桑千雪随即坦然一笑,“多谢你关心。”

说罢,她又伸手理了理有些湿润的头发,无奈道,“看样子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不如你给我弄点吃的,我吃饱了再走。”

“好呢,公子稍等。”答得欢快,伙计赶紧又回去沏茶,也终是让出一些空隙给身后那三个抬头张望的客人。

刚才那话说的声音那么熟悉,好似```````

待桑千雪整理好头发转身,坐在桌边的三人终究看清了那张脸,顿时大惊

那一瞬,萧景月只觉那颗许久不曾疼过的心脏又开始蠢蠢欲动。触及她同样望来的目光,他忽觉心口一紧,好似无法呼吸一般。

可惜,那双眼眸却未在他身上停留多久,仅是一瞥后便又转开,看向了在一旁忙碌的小伙计。

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宽厚的手掌紧紧攥着腰间那一方符纸,直直看着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他的心,好像又开始痛了。

未等他反应,桑千雪却在下一瞬对那伙计轻声说道,“原来还有别的客人,那你先给他们准备吧,我迟个一时半会也无妨的。”

此时在她眼中,他只是旁的客人罢了

原来,她真的将他忘记,且忘得那般彻底,就连站在眼前也没有丝毫的记忆

可,他却将她的一切都记在心里,他记得她的容颜,记得她的笑声,记得她举手投足间的神色,记得她所说过的每一句话``````

一切都记得

即便她换了一身男装,即便她束起长发,即便她的眼中再看不见他,可他还是清楚的记得,并且只需一眼就能辨出是否是她。

站在眼前的女子,分明就是他日夜挂念的人。

分明就是啊

终是注意到那几人奇怪的目光,桑千雪有些不悦,随即走到柜前看着忙碌的伙计轻声道,“我去里边休息一会儿,等你弄好了就给我送进来吧”

她不喜欢别人这样打量她,虽然她从那几人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敌意,可还是一点都不喜欢。

瞥了一眼那边反应异常的三人,小伙计自然也明白,于是爽快的应下,“诶,公子你去吧,我弄好了就给你送去。”

待他刚刚说罢,萧景月却忽的从凳子上站起,轻声开口,“请留步。”

忍不住,他终是开了口,桑千雪也随即转过头来,看着三人淡淡道,“这位公子有何事”

这位公子,有何事

多么生疏的语气,多么叫人不爽的称呼。

萧景月亦不回答,随即大步走到她身前,可未等他站近,桑千雪却条件反射一般后退几步,眼底满是防备的神色,“这位公子,有话你大可问便是,不必离得那么近”

看着她逃避自己,甚至连靠近也不允许,萧景月蓦地一笑,笑意却极苦林子飞与林长青也慌忙走上前来,却被他拦住,随后听他沉声道,“好,我不靠近便是。”

不知为何,刚才在他靠近的那一瞬,桑千雪突然觉得有些紧张,所以才忙不迭的后退几步。见他不再靠近,她索性扁扁嘴,催促道,“你有什么话就快点问吧,问完了我好进去休息。”

“我``````我只是想找你问路罢了”稍有犹豫,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自己是谁,也没有告诉她任何事情,而是说了句毫无由来的话。

身后,林子飞与林长青皆是一楞,不禁疑惑的看着自家主子,想要帮他解释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得着急的站在一旁。

见几人这样的架势,哪里是来问路的,生怕这个小公子被吓到,沏好茶的伙计慌忙迎上前来,轻笑着说道,“几位公子要问哪里的路,这方圆数百年小的都很清楚的,不如问小的好了”

没有理会他的话,萧景月随即轻声道,“你可是要去京城”

“你怎么知道”惊问出口,她方觉得自己又多说了一句废话,索性顾不得形象,面向几人叉腰道,“我去哪里要你们管吗,真是莫名其妙”

也不知怎的,今儿她的反应总是要慢几分,说话也变得有些迟钝,好像眼前这个陌生男人一靠近她就会万分紧张一般。

叉腰过后,她更觉这个模样不妥,慌得收了手背在身后,可手指却都已微微发抖。

她到底在怕什么,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狭长的凤眼中划过一抹惊讶,站得这里,萧景月似是都能听清她稍稍加快的心跳,还有略显急促的呼吸。相处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窘迫的模样,她好像``````比他还要紧张

眼睑微微垂下,眼尖的他很快就看清了那块从她长衫下只露出一截的坠子,双眼更是变得越发的深邃。

虽然她已记不得自己了,可那块坠子她却照样带在身边,思及此,他也终是有几分释然。

忍不住上前一步,他直直的看着桑千雪,柔声问道,“这些时日,你过得可好”

或许一点也不好,不然又怎会连记忆也被抹去,更甚连他都不记得

对面,桑千雪顿时错愕,“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我也正好要去京城,不如我们同路吧”话锋一转,萧景月随即强迫自己冷静,露出一个极为僵硬的笑。

这一笑,却更是让桑千雪觉得渗人。

这个男的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害得她也跟着变得傻愣愣的。嫌恶的甩甩头,她一口拒绝,“不需要,恕不奉陪。”

这个男人,美则美矣,话说却怪里怪气的,眉眼间还有几分妖气,还是少惹得妙

转身,她推门欲要离开,还未抬脚便被萧景月紧紧的扣住了手腕,而她也好似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立即跳起来用另一只手指着外边大喊道,“你看,那里有一只猪在飞”

“``````”

这样令人惊悚的话,就连萧景月也被她唬住了,等他感觉自己已经抓了个空时,棚里早没了桑千雪的身影。

听见屋后边渐渐走远的马蹄声,他不等他们二人回神,倏地转身奔出屋外,其速度快到令人咋舌。惊呆的看着已经走远的身影,店小二怎样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都怎么了”

转眼间,所有的客人都走光了,可没一个人付钱,他的龙井也只得留着自己喝了

骑着马狼狈的逃走,桑千雪坐在马背上紧紧的拉着缰绳,一边回头看着身后,她一边低声咒骂道,“那么大的雨,我跑什么啊,真是有病我到底怕他做什么``````”

不知不觉,她竟顺着来时的路奔至了城外,如今官道上连个人影也没有,身后也没有半点影子,她终是松了一口气。策马走到路边,她找了一颗较大的树停下,下马后将马儿拴在树旁,打算先避避雨。

背靠着树干,她尚未将脸上的雨水擦掉,对面忽然出现一道人影,差点吓得她跌坐在地。看清了对方的脸,她更是呆愣当场,不知是该继续再跑,还是找个地缝先钻一钻。

同样倚靠在身后的树干上,萧景月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也不言语,那眼神直叫她浑身哆嗦。

“我说那个谁,你跟着我做什么赶紧回家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她此刻最见不惯的,便是对面那人一身干爽的衣服。凭什么她弄得跟落汤鸡似的才逃到了这里,人家却像变戏法一般跟了来,还未淋到一滴雨。

看着她生气的模样,萧景月终是忍不住开口,声音低沉,“你走到哪里,我就要跟到哪里,这一次我决不让你再离开。”

不论她记不记得,他都不会再放她离开。

决不

就快抓狂,桑千雪忍不住吼出了声,“你神经病啊”她本想再一顿大骂,可却隔着如珠帘一般的雨滴,她好似看到了他眼中渐渐涌出的水雾。

张开的嘴不自觉的合上,那一瞬,她突然觉得心好似在隐隐作痛。

直到,看清他脸颊上的泪痕,她终于不自在的移开视线,压低了声音说道,“哭什么哭,我又没欺负你,真是的”

倒霉孩子,怎么就遇到一个那么奇怪的人。这个时候该哭的好似是她,怎么他反倒哭起来了。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揪一把自己湿漉漉的头发,索性再次翻身上马,咬牙将这个奇怪的男人抛在了雨中。

看着她走远的身影,萧景月不禁抬起脚步,不自觉的跟着她走到路中间。这一次,他并未用运功避开雨水,任由那冰凉的雨滴打在脸上,冲刷脸上的泪痕。

千雪,我已经等到你回来,等得好辛苦。

所以,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永远不会

``````

翌日,雨过天晴,桑千雪早已骑着马儿赶到了凤阳,可她的后边却跟上了个甩也甩不掉的尾巴。

正午时候,她独自一人找家酒楼吃饭,那人立即又跟了上来,挑了她对面的桌子坐下。

翻着白眼瞪他,桑千雪悻悻的啃着馒头,店小二随后却殷勤的端来几道精致小菜,说是对面那位公子帮她点的。

这一路他就这么跟着,又是帮她安排住处,又给她添衣加菜,可谓呵护备至,但她却已经受够了。

丢下一块银子,她站起身来就要离开,但见那人也慌的起身跟上,寸步不离。

实在是忍不住,她转身走到他的身前,嬉笑着豁出脸皮说道,“这位公子,我要去茅厕,你也要去吗”

“自然,我也是要上茅厕的嘛”不似昨日的阴沉,他反而咧嘴一笑,那绝美的笑颜顿时晃花了这店中其他食客的眼。

上茅厕这等不雅之事,从他口中说出来,竟也变得那般顺耳。

看着他欠揍的笑脸,桑千雪只得无奈的转过头去,迈着大步子离开。身后,那人更是不知死活的问道,“怎么,你不去茅厕了吗”

“我去死。”背对着他,桑千雪气呼呼的说了一句,随后朝着大街走去。

盯着她的背影走了一小会儿神,萧景月随后也跟了上去,嘴里还低声嘀咕道,“那我也不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大街上,着实成了一道风景,引得周围的人频频指点,皆被两人拉走了神。

路边卖白菜的大婶也忍不住笑看着他们感慨道,“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子,可惜啊可惜,若是一男一女便好了,那样的话他们肯定会是最登对的。”

听着卖菜大婶的话,萧景月微微勾唇,三步跨坐两步走到桑千雪身后,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听见她没,我觉得他们说得倒也在理”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一同逛过街,而那些人无不对两人投来羡慕与赞许的目光。今日,他们亦是同样的看法,只可惜桑千雪都已不记得这些,一点也不记得了。

见她依旧瞪着自己不说话,他只得悻悻的闭了嘴,紧跟在身后。两人都迈着极快的步子,很快便转出了喧闹的大街,来到一处行人较少的巷子口。

桑千雪猛地停住脚步,萧景月也紧随其后站在了原处,而后便见她转过身来沉声问道,“你到底还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见她是真的恼了,萧景月随即收起笑脸,“到你记得我的时候。”

“什么记不记得你,你又不说清楚,我怎么能够记得我求你了,别跟着我了好吗,我还有事要做,没时间陪你。”他越是这样,她便越想早日回到京城,早些找回她的记忆。

这个男人,他到底是谁她真的很想弄清楚

“我知道,你要回京城嘛,正好我也要回去,所以自然要跟着你。”

“那我就不去京城了”负气的说罢,桑千雪也有些后悔。

略微一愣,萧景月立即道,“无妨,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你到哪里我都会跟着。”

“你够了”终是忍不住大吼一声,桑千雪沉下脸来,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烦,我才不管你是谁,总之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你,你赶紧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气得不轻,她索性不再顾忌什么,将难听的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她只想把这个男人早点赶走,免得他老是让自己心神不宁。

这一次,萧景月终是不再纠缠,也没有答话。

两人皆是静立在原地,相互看着对方,一动也不动。

这一刻,桑千雪却突然没了底气,看着他那深邃的黑瞳,心乱不已。在那里,她好似找到了一丝奇怪的感觉,仿佛能够从他眼中看到她想知道的诸多答案。可她却也有些惧怕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

半晌,她不打算再沉默,随即转过头去看着别处,低声说道,“你自己保重吧,我先走了。”

“慢着。”轻声开口,萧景月随即从怀中掏出那只玉簪,缓缓走到她面前。看着手中的玉簪,他不禁自嘲一笑,随后将簪子放进她手中。

“这个是我赠与你的,自然该物归原主。”

“你``````”什么意思他何时送过这个给她

惊讶的看着他,她刚想问个清楚,随后却又见他从腰间取下两个平安符,一同放到她的手上,“这个,是你赠给我的平安符,既你已不记得,那我留着也无用,还给你吧”

“这``````”更是疑惑,桑千雪随即抬起头看着他,而他却已垂下眼睑,收回手沉声道,“既然你不喜欢,我以后也不会再跟着你。”

转身,他看向前方,只背对着桑千雪道了声保重,随后便迈着步子离去。看不清他是何种步伐,仅几个闪身便已消失在桑千雪的视线中,无影无踪。

拿着手中这两样奇怪的东西,桑千雪怔怔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巷子,半晌后只得沉声道,“什么人嘛,话也不说清楚,跟萧云岩的古怪脾气差不多”

语毕,她蓦地一愣,随即皱眉自问道,“萧云岩``````萧景月,莫不是``````”

莫不是,他也姓萧

想到此处,她不禁慌的抬头四处寻找,可周围哪还有那人的影子。心中顿时有种空空的感觉,她直直看向他离开的那条路,暗暗咬牙后还是忍不住追了上去。

然,直到夜幕降临,她也未找到半个人影,终是无奈的放弃,一个人回了客栈。

呆坐在桌前,看着这三样东西,她早已走了神。也不知坐了多久,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随即伸手从腰间将那块坠子摘下。

借着桌上的灯光,她仔细的在那几块串起来的玉佩上来回打量,想要找点一点线索。片刻,她终是在被串在中间的那块小玉佩上看见了一个娟秀的月字。

这个月,该是指那个名叫萧景月的人吧

收拢手指将玉坠抓在手里,桑千雪不禁轻声自语,“果然是他。”

如今看来,这块玉坠真是那个叫做萧景月的人所赠,可她却不能确定那个一直跟着她的男人是否就是萧景月。任她怎样努力回想,也想不起有关他的一丝半毫,她只得无奈的撑着脑袋,叹气不止。

失忆这个东西,真的比她想象中要可怕,原来记不得有关自己的一切,会是这般的痛苦。

发愁过后,她用力甩了甩脑袋,想要自己清醒一点,谁知竟不小心将手中的坠子也甩了出去。慌的伸手,她却抓了个空,下一瞬便听得几声翠响,而后满眼皆是那玉坠的碎片。

随着玉坠的碎裂,她的心在那一刻也好似无法拼凑完整一般,窒息的疼。蹭的从凳子上站起,她看着这一地的碎片,已经不知所措。弯腰蹲下,她将这些碎片小心的捡起,一块极小的也不放过,正当她捡到一半时候,有一方小小的纸片却映入她的眼帘。

这个东西,怎生这般眼熟

伸手捡起,她仔细看了看,原来也是道平安符。不过这符纸已经开始泛黄,该是放了许久了。

可是,这个东西怎会在这串坠子里

顺势牵开符纸,她低头看去,看见里边那行娟秀小字时,整个人也楞在了那里。

愿佛祖保佑,我儿景月一生平安,健康快乐

这行字,分明与那玉坠上的字迹一模一样,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而这娟秀的字体像是一个女人所写,该是他的娘亲亲自写下的。

看着这行似曾相识的字,一瞬,她的脑中忽的浮起无数画面,一幕接一幕,让她吃惊不已。

那座大宅子,那间挂着画像的别院,高高的雪山,还有诡异至极的泫渊``````

这些场景,全都在她脑海里瞬间拼凑在一起,叫她看得真切。

手指不自觉的收拢,她将那张符纸紧紧的抓在手中,手臂却是止不住的发抖。

这一刻,她似是看到了两个坐在山顶的背影,听见他们所有的谈话。

这个送给你,会保佑你一生平安健康。

一生平安,平安符

转头,她看向桌上那两张熟悉的符纸,微红的眼中立时流出两行眼泪,怎样也控制不住。

王府,皇宫,雪山,泫渊``````

这所有的一切,她都记得,全都想起来了。

原来,她早已爱上那个对她百般爱护的男人,且将他看得比生命还要重。

可惜,他们却已错过了。

眼中那抹诡异的血色已经彻底消失,她紧握拳头跌坐在地,手上青筋尽显,死死的咬着嘴唇,半晌后终是艰难开口,几近哽咽道,“爹,景月``````你们在哪里”

不要丢下她,她不想再像以前那般痛苦。

她回来了,她全部都记得,所以千万不要再丢下她``````

三日后,桑千雪终是再次站在了帝都的城门下。

抬头看着那方匾额,她不禁释然一笑,曾几何时她又曾想过,自己还能回到这个地方。

片刻的迟疑,她随后终是抬脚踏进城中,朝着她熟悉的方向而去。

走在路上,她一路都见有人提着篮子或者挽着伙伴朝城外走去,不禁有几分疑惑。

走到众人中间,她仔细听着他们的谈话,这才知道原来他们都是奔着城外的香山寺而去。

今日香山寺的老主持会在佛堂前诵经讲课,所以这些人全都赶着过去,想要听一听老主持讲禅,顺便为自己求一支好签。

提起香山寺,桑千雪便不自觉的将那两道平安符拿出。怔怔的站在那里,她看着手中的平安符,心中竟有几分期待。

今日,他或许也会去吧

不如去看看,哪怕只是看一看也好。

如是想着,她随即收起平安符,毫不犹豫转身朝着出城的路走去。

这一路,满是香客,却没有她要找的人,甚至连眼熟的轿子或马车也没有一辆。沿路走来,她难免有几分失望,也许一切只是她的期待而已,山上并不会有她要找的人。

罢了,即便没有,她也要上去看看。

走在人群前方,她头一个爬上了山,看着那屹立在山腰处的庙宇,忍不住一声喟叹。过了这么久,这里的一切还与之前一样,没有半点改变。

唯一不同的,便是她的心境。

跟着记忆中的路走进来,一路遇见那些前来听禅的香客和忙碌的小沙弥,他们皆是面带微笑。末了,桑千雪看着他们,也回以一笑。转眼走遍整个大殿,她却没有找到想找之人,心中更是失落。

低垂着头独自走出大殿,她一路向着右边的偏殿走去。前边所有人都在听主持讲禅,这里自然冷清了不少。清风吹过,殿前那几株开得正艳的木槿花也随之摆动,淡淡的香味弥漫在空中,顿时叫人心情也好了许多。

抬头看着殿中那些肃穆的宝相,桑谦虚不禁想起数月前她也曾跪在那里,诚心跪拜,只为求两道平安符。

如今,平安符依旧还在,可她想要保佑的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无奈轻笑,她索性踏入殿中,走到那处佛龛下,想要上一炷清香。待她走近之时却发现这偏殿后方不知何时竟用布帘隔出了一间小屋,屋中还有极轻的呼吸声,像是有人在里边。

隔着布帘,好奇心驱使她探头去看个究竟。

一袭白衣的男子端坐在那书桌前,手中拿着一本经文,似是读得仔细。从缝隙中看去,他那绝美的容颜是那么的熟悉,他竟然萧景月

堂堂天朝三殿下,竟然在这里看起了经文,这怎生不叫人诧异

触及他那平静的神色,桑千雪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迟疑了片刻,她终是忍不住伸手挑开布帘,朝着里边走去。

直直的看着坐在桌旁的萧景月,她笑得揶揄,故作惊讶道,“怎么,你这位貌美如花的公子不去做人家的跟班,跑来这里研读经文了”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萧景月蓦地浑身一怔,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向一脸笑意的桑千雪。下一瞬,他却也愣在了当场,连手中的经文也差点掉落在地。

原本他听见了外边的响动,却没想到竟会是桑千雪为何她已来了这里,长青却没有告诉他

如今在这里相遇,他自是异讶无比,更多的却是那莫名的欣喜

为何她也来了这里莫不是她想起了什么

缓缓站起身来,他看着走到身前的桑千雪,随后又听她轻声说道,“你这人脸皮也真够厚的,竟然还能跟到这里来。”

顿时,他黑了脸,眼底欣喜之色已然不复,转而变成几许失落

原来她还是什么都记不得,她只道自己是跟着她而来,对这里也根本没有半点印象。

沉默片刻,他终是缓缓抬眼,看着桑千雪沉声道,“既然你不喜欢我在这里,我走便是。”说罢,他合上经文,径直从她身前绕过,朝着门外走去。

见他要走,桑千雪慌忙开口叫住,“你要去哪里”

“去前边问只签,看看你这失心疯何时才治得好”没有回头,他索性迈开了步子,踏出偏殿朝着前殿走去。

听闻他说出这般刻薄的话来,桑千雪不禁一愣,随后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在他身后大喊道,“你得的才是失心疯,你整个王府的人都有失心疯。”

未曾停下脚步,萧景月黑着脸不去理会她,却忽略了王府二字。身后,桑千雪看着他急于离去的背影,终是无奈一叹,“我说前面那位姓萧的公子,您老能走慢点吗”

这一次,萧景月终于听得清楚,也听得明白。耳郭微动,他随即缓缓转过头去,看着站在身后的桑千雪,眼中浮起一丝希望。

她唤他姓萧的公子,那她岂不是``````

空地前后,两相对望,桑千雪直视着他的双眼,蓦地收拢唇角,不再玩笑。

两片红唇张合,她看着对面的男子,一字一句道,“萧景月,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以后,也再不离开

这次,我一定兑现我的承诺,永远都不会再骗你

听得真切,萧景月忽觉胸口气息一滞,险些无法呼吸。

这一句,他已经等了太久,如今终是等来了。

挑眉,她看着依旧站在一动也不动的人,几许失落之色从眼底一划即过,“怎么你不欢迎那我便走好了”

垂下眼睑,她自嘲一笑,方要离开却听得萧景月开口叫住她,“你还想去哪里”

“这辈子,除了跟随我左右,你哪里也别想去”

哪里也不准去,只准留在我的身边,再也不要离开。

看着桑千雪停下的脚步,他终是不再迟疑,旋即摘下手上的扳指,走到她身后拉起她的手,将那扳指强硬的套在她的拇指上,“喏,这个是我新给的聘礼,你现在就跟我回家去,别想再溜走。”

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好似生怕她下一刻就会离开一般。萧景月用那几近命令的口气说着话,却极力掩饰着微红的眼眶,背过了身去。

回家,多好

未等他站稳,桑千雪忽然跳上了他的背,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轻笑道,“回家可以,不过你要先背我去一个地方。”

“好。”

无需考虑,他立即应下。

以后,叫他一直背着她走下去也无妨。

“恩,我想去山顶看日落”豁然一笑,她那宛若银铃般的笑声霎时在这偏殿响起。这一瞬,她的笑颜顿叫这些争香吐艳的花儿也失了颜色,比之不及。

``````

后山的那条小路,比之前似乎平坦了许多。清风吹过空旷的山顶,那株长在崖边的小黄花依旧绽放,鹅黄色的花瓣迎风而摆,竟有几片被风吹起,纷纷扬扬朝着远处飘去。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泫渊后山,也有一株小黄花藏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正争相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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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我不许你死 这一日,鲜少下雨的泫渊,竟然也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阴沉得紧。

数以百计的教徒围都已坐在天坛四周,静心修习法术,可原本应该坐在天坛正中的尊主却没了身影,偌大的天坛上空无一人,叫人有些疑惑。

泫渊后山上,地面上那些往日沉积的尘土已被雨水冲洗干净,空气中也多了几许清新,就连泥土里也偶有几棵青绿的小草蹿起,好似许久不复的春日又来临了一般。

原来那空旷的山顶今日竟多了一个凉亭,矗立在这陡峭的山巅上,它显得那般的突兀。亭外小雨依旧,亭子里却坐着两个闭目冥想的男子。

端坐在石桌前,一袭青衣长袍的男子微闭双眼,稍稍上扬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即便是闭着眼睛那抹笑意依旧冷得渗人,他那样神色让人看了难免心颤。但凡是见过他的教徒,大都知道他此时该是心中有怒,惹不得也躲不得。

一袭白衫与他面对而坐,桑寒云亦是闭着双眼,眉头轻皱。两人身前摆着一盘尚未结束的棋局,棋盘上的黑子几乎已将白子吃尽,却独独为白子留下了一条活路,好似是故意而为。两人皆是闭眼,手也未曾动过一下,石桌上除了棋盘连棋盒都没有一个,可棋盘上却时有棋子落下,且都来得诡异。

许久后,这一局棋很快就要定个胜负,青衣男子终是挑了挑眉头,缓缓睁眼,“怎样你还想逃避吗”

刚才冥想时候见到的那些,早已激起了他的怒意,想必也叫桑寒云心痛了吧

冷冷一笑,他随即又道,“多么可笑的结果,你最终还是被抛弃了。即便她想起了一切,还是将你这个至亲给抛弃了,她的心中就只有那个男人,没有你的位置。”

他虽然愤怒却更诧异,诧异桑千雪竟然能冲破他的封印记起以前的往事,这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片刻的沉默后,坐在对面的桑寒云终是动了动手指,随后睁开双眼。眼睑抬起那一瞬,一抹血色的光芒自他的眸中划过,那双独一无二的血瞳竟比桑千雪的还要诡异妖艳。

邪魅的双眸中流转着如鲜血一般的水雾,他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期盼,瞬间便叫那黑白的棋子全都变成了红色。薄唇轻启,他看也未曾看眼前的人,只冷声道,“没有又何妨,我只希望她幸福,旁的于我都不重要。”

“可她却不这样想,她明知道你还留在泫渊被我控制,她却能够安心的与那个男人享受你用生命为他们换来的幸福,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竟然答应放了她而留下这个男人。

当初,他之所以会答应他的要求,全因桑寒云当日的神情一如数百年前那个与他同样傻的男人。如今,他也跟那个男人一样,做了个大傻子,牺牲了自己却成全了别人,傻得无可救药。

抬眼,他看着身下的万丈深渊,不禁缓缓开口,“你知道吗,那一日在这悬崖上,你不顾一切的模样真是像极了一个人。而今,你与那个人的下场一样,他也只能孤单的坐在这里,看尽这世间的世态炎凉。那个时候,他曾有与你当时一样的心情,跟你一样傻,可他最后却被他深爱的女子背叛抛弃,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一呆就是数百年,数百年啊```````”

这是多么痛苦的日子,叫人生不日死,却又无法死去``````

“而后,他也与你现在一样,对那个背叛他的女人不闻不问,默默的看着她生,看着她死,一直都未曾动过半分。在那时他完全可以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事,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就如现在的你一般,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们``````”

这一切,完全都是因为那该死的爱

叫任何人也无法抗拒的爱

或许,她根本不爱他,所以她背叛了他,更不惜将他抛弃。可是他做不到,饶是他痛至骨髓,他依旧无法动手伤害她半分,因为他的爱也已深至骨髓,无法动摇

可笑啊,当日的情形今日再一次出现,两个同样傻的男人坐在这里,却只能看着别人幸福。

真是太过可笑

身旁的人没有接话,半晌后,他终是从回忆中走出,眼中的迷茫也不复,继而换做一抹阴霾,“你当初来找我的时候,我便能预见今日的情形,因为你的眼睛欺骗不了我。只不过,我唯一无法预测的便是她爱上了那个男人,而抛弃了你。怎样心痛吧那个跟你一样傻得男人当初也与你现在是一样的。”

他如是说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叫桑寒云心痛如绞,冷眼看着他眼底的挣扎,他继续缓缓道,“可是痛又怎样,只能这么痛着不是吗除非``````除非你能比那个男人狠,你能亲手将这一切毁掉”

“不可能。”没有丝毫的犹豫,桑寒云立即拒绝,且倏地清醒过来,眼中的血色也渐渐变浅。

叫他亲手毁掉桑千雪的一切,那时断断不可能的,他死也不会那样做。

眼底终是渐渐恢复了平静,他收回眼中的寒芒,棋盘上的棋子也变回了本色。抬手,他将那一片被白子包围的黑子系数拿起,而后用力一捏便将它们化作粉末,挥洒至崖下。

一阵风吹过,将他空空的袖管吹起,额前的几许青丝也随风而摆,额头上那奇怪的图腾若隐若现,叫人好奇。低下头,他缓缓开口道,“我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让她得到幸福,我又怎会亲手去毁掉。”

只要看着她平安无恙,看着她笑得那般灿烂,他便安心了。

至于,她记不记得,挂不挂念,担不担心``````

那都不重要

一点也不重要

薄唇勾起,他回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切,竟舒心一笑,而后垂头不语,殊不知这一举动却叫那男人愤怒,乃至怒不可遏。

“愚不可及。”见桑寒云依旧这般镇定,他倏地起身长臂一挥,将整盘棋全都掀到崖下,白玉的棋盘和散落的棋子在崖壁上撞得粉碎,一阵碎裂的响声后系数坠入崖底,一个也不留。

“那又如何”说得淡漠,桑寒云也缓缓站起身来,抬眼看着他噙满怒意的眼眸,随即淡然一笑,“棋盘都被你扔了,这棋也没有必要再下,就这样吧”

棋局就此搁下,他们各自的命运也就此搁下,哪怕往后的日子都要谨慎小心的过,但至少也能换得少许幸福。

若是真能就此搁下,那便是极大的幸事,他也不想再去改变什么。

“你站住。”冷冷开口,他也随之起身,但见他长臂一挥,这原本完整的凉亭竟然顷刻间就消失不见,四周依旧在下着雨,可他们的头顶上却阴沉着,看不到丝毫雨点。

一脸阴霾,他冷眼看着少了一只手臂且变成血瞳却依旧风采不减的桑寒云,抬脚上前两步走到他的身后,沉声道,“我突然有些后悔,后悔我一时心软答应了你的要求将她放走。”

“你什么意思”忽的听他提及此事,桑寒云不免有些紧张,“你答应了我,我也信守承诺永世留在这里,难道你想出尔反尔”

他们不过才刚刚得到幸福,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去破坏。

“是又怎样”挑眉,他冷眼看着终是开始紧张的桑寒云,不禁邪魅一笑,“本尊向来习惯掌控一切人的命运,若是突然蹿出一个让本尊无法掌控的人,本尊自然不爽,更不会放任他们去享受本尊尚未批准的幸福。”

原本,他只想看着她失去记忆茫然的生活着,谁想她竟然能够记起这一切,竟然能与那个男人重新开始,他自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算桑千雪现在对他已经没有了威胁,尽管他已经将身负魔性的桑寒云禁锢在泫渊,可他依旧不能忍受有关桑千雪的一切。既然桑寒云不想去计较,那么就让他来重新操控这一切,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重新接受她的命运。

听闻他反悔,桑寒云不禁动怒,血色的眼瞳中立时掠过一抹杀气,狠戾至极,“你大可试试看,你若是敢动她,我定要掀了你这泫渊。”

现在,他绝对有这个本事。

“呵呵”忍不住冷笑,男子抬头看了看天边,沉声提醒道,“过不了多久月亮就该升起了吧,今晚该有一轮满月。”

月圆之夜,是他的致命之处。

略微一怔,桑寒云不禁皱眉,暗暗催动体内真气,然他却感到胸口一阵隐隐作痛。心下大惊,他不禁倏地睁大双眼看着眼前的男子,冷声问道,“为何会这样”

“看来,你的女儿还是有瞒着你的事情。难道她每个月圆之夜就会缠着你,直到天亮才肯睡下,你就察觉不到什么吗”冷声出言提醒,他不屑冷笑。

朝夕相处又怎样,那个丫头依旧是这般固执且坚强,她不告诉桑寒云该是不想他担心吧

经他如此一说,桑寒云终是恍然大悟,心中更是疼得紧。抬眼,看到的尽是眼前男子眼底的冷笑,而后一句话更是叫他气愤不已。

两人面对而站,仅有两尺距离,青衣男子收回审视他的目光,只是冷冷道,“我可以将这泫渊的每一个夜晚都变成月圆之夜,所以你千万不可妄动,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本尊还打算让你们父女两再见上一面,你可千万不要就这么死了”

“你``````”一时气急,桑寒云狠狠的瞪着他,双拳紧握却提不起半点真气,尚未等他有何反应,一阵轻微的脚步同时传入两人的耳中,不禁叫他有些惊讶。

堂堂泫渊尊主还在这里,这个时候有谁敢妄上这后山来,除非他是在找死。

山路上,一道白色身影踩着平稳的步伐缓缓而来,清冷的声音也从她口中道出,“他不会死,永远也不会死,因为我不许他死。”

她不许的事,他便不能做,这是他很久以前就承诺过的,即便是生死也不例外。

...

正文 重回泫渊 听闻这熟悉的声音,青衣男子眼中倏地闪过一抹精光,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着那道身影。然,他们却在看清那缓缓靠近之人时同时大惊,桑寒云更是慌忙无措,赶紧低下头背过身去,生怕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会被她看见,更怕``````

更怕他刚才所见都是幻象,不敢多看,因为这样的幻象会叫他心痛

站在他身旁,青衣男子却不这么想,他一瞬不瞬的看着缓缓走来的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他感觉不到她的靠近,还能让她这么旁若无人的闯进泫渊境地。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仅片刻,一袭雪白罗衫的桑千雪已经走到跟前,与她四目相对,但闻她声音清澈如甘泉,语气却又透着丝丝凉意,“泫渊尊主,好久不见,你近来可好”

这一片鬼魅之地,她终是再一次的踏入,不过这一次一切都已经不同了。

她不再是那个落魄闯入的桑千雪,也再不受任何人的控制,她来只为一件事,那便是带回她的爹。

呵她这个时候竟然还问他好与不好,那不是天大的笑话

看着她这个样子出现在眼前,试问他如何能好

冷冷一笑,他终是回神,凌厉的双眼扫过眼前的女子,不禁沉声开口道,“倒是叫你戏弄了去,看来你的本事也见长了”

原来,他们刚才在冥想中所见到的一切,都是桑千雪用意念构造的假象,是用来掩饰她行踪的假象。

“多谢尊主夸奖,若不是你大发慈悲将我身上的魔性驱散,试问我又如何能够如若无人般的走进泫渊,如何能够制造假象连你都骗过去了”冷眼看着她,桑千雪并无心思与他多做纠缠。

眼眸微动,她转头看向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背影,感觉到他似乎有些僵硬的身形,心中顿觉一股莫名的压抑,让她难以呼吸。

这道背影那么熟悉,却又那么生疏,生疏到有些令她恍惚。

这一次分别,好似太久,久到就算他们近在眼前,她也感觉不到他独有的气息,还有那属于她一个人亲切感,谁也无法代替的亲切感。

怔怔的看着那道背影,她终是缓缓开口,“爹,我回来了。”

我回来,就是要带你走,以后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

背对着两人,桑寒云只觉浑身一怔,心底最深处也被那声呼唤叫醒,却疼至骨髓,叫他难以接受。

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是一个魔物,有什么资格做她的爹

片刻的沉默,他终是暗暗咬牙,随后用那早已变得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你爹,你走吧”

自从有了这双血瞳,自从沦为魔物之后,他就已不在是桑千雪的爹,因为他怕自己会拖累她。

所以,他说他不是,他叫她离开。

眼中泛起一层水雾,藏在衣摆中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桑千雪直直的看着那道背影,深吸一口气后立即道,“你说不是就不是吗除了你这辈子谁也没有资格再做我爹,你既然做了就要一直做下去,小时候我那么缠你,那么依赖你,我还没有缠够,你怎么可以说不做就不做”

待她说完,身后立时响起一声冷笑,一身青衣的男人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冷声道,“他说得没错,现在他怎么还有资格做你的爹,你这次恐怕是要白走一趟了”

转身,桑千雪看向那张熟悉的脸,眼底浮起一丝愠怒,“我不想与你拐弯抹角,我要将我爹带走,能与否你只需一个答复就可以。”

即便他不答应,今日她也必须这么做。

“呵”再次冷笑出声,他不禁挑眉看着桑千雪,眼底却隐忍着骇人的怒意,“其实就算你们不来,本尊也会亲自去找你们的,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那么也就省去本尊许多功夫了”既然她都来了,那他就更不需要犹豫。

站在两人旁边,桑寒云听罢他的话,想起他刚才所说之事,顿时转过身来。深邃的双眼中泛着血色的光,他直直的盯着身前的男子,厉声道,“你不可以这样,否则我就算是死也要毁了这里的一切。”

他说到,就会做到。

在他转身的那一瞬,桑千雪终是看清了他现在的模样。触及那双血瞳,触及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颊,桑千雪只觉那抹血色深深灼痛了她的双眼,更是叫她心痛不止。

原来,是这样``````

他竟然用这样的方法救了自己,所以她才能得以平安。

血瞳,独臂``````

那伤口,应该很疼吧,那血色的双瞳会令任何拥有它的人讨厌,甚至生不如死``````

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因为她啊

这辈子,桑寒云为她付出了太多,太多``````

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心痛得难以呼吸,胸口的怒意也无法忍耐。收起眼中的伤痛,她转眼看着那个男人,黝黑的双瞳中杀气腾腾,身形一动便已挡在了桑寒云与那个男人之间。修长的五指张开,一把银色光剑已握在掌中,泛着透骨的凉意和难以抗拒的杀气,直直指向那个男人。

“你伤了他,今日我就要掀了你这泫渊,叫你也体验这生不如死的感觉。”但凡是他赐予爹的一切痛苦,她今日都要叫他如数体会。

看着她手中聚集的剑气,男子不禁皱起眉头,往日的沉稳已然不复,饶是他极力掩饰也无法掩去眼底那一抹惊讶与少许的无措。她竟然能够聚气为剑,这断魂剑原本她是断断使不得的,可她今日竟然能够熟悉操控,这未免太过可怕

莫不是,没有了魔性的她比以前还要可怕,还要叫他恐慌

死死的盯着那柄泛着银光的长剑,他暗暗捏紧拳头,挂在腰间的宝石也随之闪烁着光芒。片刻的沉默后,他倏地睁大双眼,深邃的眼底浮起骇人的杀气,冷冽无比。

就在刚才,他终是看清了泫渊现在的情形,她竟然毁掉了他的一切。如今泫渊上上下下全是萧景月带来的人,这里已经不再是泫渊教坛,这一切都令他愤怒却也恐慌。

这一切,都不再被他操控,那种心中一空的感觉让一向冷静的他也有些紧张。

这一刻,他想杀掉眼前所有阻挡他的人,包括``````包括他一直都不愿意对她下杀手的桑千雪。

“好,很好。”冰冷刺骨的声音响起,他直直的看着拿剑指着他的桑千雪,一阵冷笑,“你竟然破了本尊的法门,带人将这里围了起来,本尊真是小看你了。不过,你觉得本尊会怕那区区几百个侍卫吗你以为凭他们就能破坏泫渊”

“他们或许不能,但有一样东西可以。”握着断魂剑的手指不自觉的紧了紧,微微泛白的骨节透着不可小觑的力量,桑千雪直视着眼前的男人,一字一句道,“其实你能掌控的东西也不过如此,这世间还有很多连你都不知道的。”

比如,火药``````

这一次,她一定要彻底毁了这个炼狱一样的地方。

“哈哈哈哈”忍不住大笑出声,他斜眼看着桑千雪,嚣张至极,“你不知道的东西本尊都知道,可这世上却没有本尊不能掌控的东西,你真是太天真了。”

“是吗”秀眉微挑,桑千雪随即侧目看着桑寒云,当她触及那空空的肩膀时,眼底的伤痛愈烈。

生平第一次,不是桑寒云保护她,而是她将桑寒云护在身后。从她出现在这个世界的那一天起,桑寒云便是她此生最亲最亲的人,他可以为了她不惜一切,她同样也可以用生命去保护他。此生有爹如此,是她莫大的幸福,所以她不能让这幸福离自己而去,她要好好的守着``````

转过头不再去看那一处伤口,她随即收起眼中所有的情愫,换做一抹冷冽,“待会儿我就叫你看看这世间有什么东西是你不能掌控的。”

背对着桑寒云,她随即沉声道,“爹,你先离开这里,景月在山下等你。”

“不行,该走的是你们,千雪你这次要听爹的话,你和他赶紧离开,这里不宜久留。”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手段,他再了解不过,因为这数月来他都悉数领教过了。

此时实在不宜争执,桑千雪只得沉下脸来,可未等她开口,站在对面的男子随即冷冷道,“谁也别想走,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就全都留下吧孩子,让本尊来领教一下你的断魂剑,看看它是否能够让本尊就此断魂”

今日,他不会再像当年那般手软,他要所有背叛过他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听罢他的话,桑千雪深知自己不能再犹豫,随即将桑寒云推到数丈外的安全地方,顺势拉出腰间焰火点燃,蓝色的火花霎时在山顶的上空绽放,异常耀眼。

山下,披一身宝石蓝裘皮斗篷的萧景月慌忙的抬头,看着那抹熟悉的颜色皱紧眉头,却迟迟不肯下令。站在一旁的林子飞实在是过于担心,只得上前说道,“王爷,立刻动手吧,否则属下怕王妃会更危险。”

这山上有屏障,是泫渊尊主亲自设下的,他们过不去,所以也只能留在这里等。饶是任何人都不放心王妃独自去冒险,可那被困于山上的是王妃的爹,他们没有理由阻止,就连王爷也无法阻止。

如今王妃点燃信号弹,他们必须动手,否则可能会拖了王妃的后退,那样恐怕反而会害了王妃。

这个道理他懂,萧景月自然也懂,可他此时却无法下令点燃那些火药。转头,他紧张的看着林子飞,心中挣扎不已,“还是找不到上山的方法吗此时我们若是将这里夷为平地,她也被伤到了该怎么办”

“这``````”他实在没有办法,就连王妃也找不到解决的法子,更何况是对这里一点也不了解的他。

这个地方太过诡异,其诡异之处早已超出了常人的想象力,一路走来,若不是王妃有破解那些法门的方法,他们任何人也别想活着站在这里。而今眼前这道屏障,怕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办法将其除去。

林长青看着那已经完全落下的焰火,眉头微皱走上前来,“王爷,属下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上山,但是属下知道若是我们还不动手,王妃可能会有更大的危险。”

林长青说的,他全都明白,可是``````

抬脚缓缓走到那道屏障面前,萧景月伸手想要触碰,却被林子飞慌忙拉住,“王爷,使不得。”

刚才一个侍卫试图硬闯,立刻化作一滩血水,连头发丝都没有留下。

暗暗咬牙,萧景月终是收回手,紧握成拳。半晌后,只闻他几近痛苦道,“动手吧,所有人都躲在这屏障四周,千雪说过这里是安全的。”

这里的一切都太过诡异,他只能按照桑千雪所说的做。

你记住,这里的魔物没有任何人可以操控,我只能制住那个男人的法门,可他若是唤出那些魔物,我们就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看见我的信号就点燃这些火药,这里``````早就该消失了。

这个罪恶的地方,早就应该彻底消失了。

直直的站在原处,他的视线定在那正在燃烧的火线上,动也未曾动过半分。片刻后,只听几声巨响,林子飞也顾不得什么,扯过披风将他裹住按倒在地,死死的趴在地上。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不敢睁开眼,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周围的一切,感觉到这里正在被那魔鬼一般的火势一点一点的吞灭夷平。耳旁满是那轰隆的爆炸声,还有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哀嚎,刺耳无比。

那样的叫声,几乎能震破他们的耳朵,凄厉且诡异,叫那几个承受不住的侍卫当场七窍流血而毙。那一声声哀叫在他们耳边响起,随着地面的震动久久不息,叫人心中恐惧。

想必,这就是桑千雪所说的魔物。

听着耳边不断回响的巨大声音,萧景月甚至能感到身后这道屏障渐渐薄弱的力量,心中更是不安。耳边的声音一直不曾停过,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无形的压力才渐渐消退,火势也放缓,所有人都渐渐归于平静,不再那么恐慌。

莫名的叫声被火势淹没,人群中也有不少人忍耐不住动了动,最后小心翼翼的起身。林子飞与林长青一直在萧景月的两旁,小心的保护着,直到他们确定已经没有危险,这才松开了萧景月将他小心的扶起。

三人抬眼,双目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狼藉,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先前所有的一切都已被毁掉,如今他们看到的只是火势过后的残局,惨不忍睹。地面不断冒出各种颜色的液体,很快就淹没掉那些凹凸不平的地方,散发着阵阵恶臭。废墟中甚至能看到炸碎的诸多骸骨,还有那满地不知名的毒物尸体,这里已经成了废墟,再无用处。

看来,他们是成功了。

慌忙转身,萧景月看着身后那道依旧存在的屏障,还有里边安然无恙的地面,终是松了一口气。这里无恙,那么桑千雪的安全便多了几分,而今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漫长且折磨人的等待而已。

虽说有屏障保护,可如此大的震动还是叫山顶的三人几乎站立不稳,崖壁上山石滚落,地面来回晃动,叫人难免担心。近乎拼尽全力的搏斗,桑千雪早已精疲力尽,额头上汗珠滴落,就连整个后背也被汗水浸湿。感觉到体内越来越弱的真气,看着手中银光渐淡的断魂剑,她不禁有些担心。

身上多处受伤,血迹粘在雪白的衣衫上,异常刺眼,可她此刻却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若是不将眼前这个男人除去,等待她和桑寒云的便是数之不尽的痛苦。

对面,一身青衣的男人经过一番搏斗也略显疲惫,身上的黑色衣衫多处破洞,可他却没有一个伤口,甚至连毛发都未曾伤到。看着他身上那些顷刻间就恢复的伤势,桑千雪不得不承认他所谓的不死命运毫无虚假。

两年前,她尚且还可伤他几掌,可如今她却怎样都无法令他受伤,更不要提将他除去。

暗暗咬牙,她看了一眼山下废墟一般的平地,还有几处冒起的浓烟,终是冷声开口道,“你看看,我都说了这个世上有你无法掌控的事情,泫渊毁了,你一生的心血已经毁了。”

此刻,她只能激怒他,试图找到别的出处。

披散着一头青丝,男子不禁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双目所及之处皆是狼藉,偌大的泫渊已经被夷为平地,再无半点生气。怒目看着那一切,他原本墨色的双瞳也渐渐染上一层血色,眼底腾起的杀气叫这周围的空气几乎都已凝聚,骇人无比。

他恨,恨自己无法亲手将他们毁掉,却让他们毁灭了自己此生唯一能够依附的地方。这辈子,除了泫渊他再无别处可去,而今却全都化作一堆废墟,一堆废墟而已``````

他再也忍不住一声爆吼,手中黑色剑气倏地聚起,“你既然毁了我的泫渊,我也要你们一起偿命。”

这一次,他并不是将剑挥向桑千雪,而是直直的朝着此时毫无招架能力的桑寒云挥去。凌厉的剑气带着冰凉刺骨的冷风迎面袭来,将桑寒云整个罩在其中,让他就连避开的路径也找不到。那一刻,男子终于在桑千雪脸上看到一抹恐慌,就是那样的神情叫他更加兴奋,也叫他更加愤怒。

牵动嘴角冷冷一笑,他手中的力道越发的增大,毫不犹豫的挥向桑寒云,意欲置他于死地。桑千雪或许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她却万分在乎眼前这个男人,所以他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他。

此刻,只有看着他们痛苦,看着他们恐慌,他心中的怒意才能得以消减。

眼看剑气就要将桑寒云削成碎片,桑千雪已顾不得自身安危提剑挡住,却也在为桑寒云挡去杀招之时身重数剑,倒地不起。下一瞬,未等她抬头,欲要奔来扶她的桑寒云却被那男人的掌风直接挥向崖壁,险险的挂在尖石上。

站在高处,一袭黑衣的男人看着她惊恐害怕的模样,冷笑出声,“怎样你终于怕了吗”

“你别动他,这一切从来都与他无关。”慌忙坐起身子,桑千雪想要上前却不敢妄动,只得缓和语气。

此刻,他哪里还听得进这些,邪魅的双眼扫过山下那一片废墟,但见他仰头大笑,笑得却阴冷至极,“你毁掉了我的一切,若是我单单只是杀了你根本不足以平我心中之恨,我只有杀掉你的至亲,才能叫你生不如死吧”

伸手,他掌中运劲,桑寒云顿时飞到了他的身前,身体命门被他扣住,动弹不得。桑千雪死死的盯着那只扣住桑寒云命门的手,只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了出来。

瞬间放大的瞳孔将她此刻的恐慌暴露无余,在最亲之人有危险之时,她所有的情感都无法再控制,所有的神色都无法再伪装。她知道,这时只要这个男人手中稍稍一用力,她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将桑寒云救回来了。

“你放了他,你要的不就是我的命吗我给你就是。”

“你的命本尊现在不要了,这偌大的泫渊本尊也不要了,本尊早就在这里呆够了,如今还要感谢你帮本尊将这里扫为平地。”笑得极冷,他也直直看向桑千雪,将她眼中的恐慌尽收眼底,“本尊现在看着你紧张痛苦就足够了,别的本尊都不需要。”

微微转头,他看了一眼脚下的万丈深渊,突然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

“你不是在乎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吗如今我就要你看着他死去,如若你真的为了你爹什么都可以舍去,那你就跟着本尊跳下这悬崖如何”

一瞬的怔楞,桑千雪不知他突然为何提出这个要求,可未等她回答,那个男人竟然收了剑气拉着桑寒云毫不犹豫的跳下悬崖,直直坠入那万丈深渊中。

耳边似乎有冷冽的风声吹过,桑千雪眼看着他们坠入山涧,只觉心口在那一瞬疼得就要窒息。慌忙的爬起,她三两步蹿到崖边,呆滞的看着早已没有两人身影的悬崖。深吸一口气,她终是紧紧闭上双眼,在下一刻抬脚跳下,随之坠向那深渊中。

...

正文 渊源 耳边呼啸的风声犹如巨石一般压得她无法喘息,急速下坠且似是永不停止的感觉更是叫她万分紧张,努力的将眼睛睁开一丝,入眼的不是她想象中的恐惧,也没有那个男人和爹的身影,而是一片诡异的绿。

无止尽的绿,看不见边际,更不知要落至何处。深怕下边会有异样,桑千雪不得不凝聚真气,手腕一转已将断魂剑握在了手中。剑刃泛着银色的光在这一片茫然的绿色中显得格外刺眼,她扬手一挥欲要借助崖壁缓和下坠的速度,却不想断魂剑还未触及崖壁就在下一瞬涣散而去,手中一空也没了可以借助的力量,于是身子坠落得更快了。

深渊中好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吸附而去,任由她如何运气也无法稳住下坠的身体。片刻的恐慌占据了她的所有思绪,而后便是更多的不安,这里深不见底,根本不知道那个男人带着爹坠到了何处,而她恐怕也再难以上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股骇人的力量终是隐去,而她的身形也随之一滞,有些狼狈的跌坐在地,当她的身体接触到那一地的冰凉时,心中更是大惊。

这里,怎么放了那么多的棺木

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魂牌

狭长的凤眼一一扫过那些泛着绿光的魂牌,当她看到那几个熟悉的名字时,心中顿时惊觉,慌得从地上站起身来冲到那些棺木前边。

伸手拿起一块魂牌,她随即看向魂牌旁的棺木,看着棺材中那具犹如活人的尸体沉声道,“难道这是历代泫渊尊主的遗体他们不是不老不死吗怎么会在这里”

整整十二副棺木,却有两副空着,而旁边的魂牌上竟然写着桑寒云的名字,还有一副便是属于那个男人的。莫不是``````

莫不是,爹会葬在这里,与这历代的泫渊尊主一样被埋在这深渊中``````

拿着魂牌的手有些颤抖,她随即放下魂牌扭头四处打量四周,却找不到爹和那个男人。小心翼翼的走出这方平坦的地方,她才发现除了这里的棺木,整个崖底再没有别的东西,一片荒芜,且浓雾弥漫。饶是她视力极佳也只能看清五尺以内的地方,五尺之外便只能看到一片绿色,泛着诡异的绿。

正当她万分疑惑且不敢肆意走动时,耳边却有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好似一个庞大的身体在地面拖动一般,声音沉重得渗人。与此同时,衣袖中的手指不自觉的伸长,随着手腕的转动而凝聚的真气早已聚集在掌中,她仔细的辨别着声音的方向,全神戒备。

这崖底或许有太多她不知道的东西,比如那一直藏在崖下的七彩云莺,又或者还有更为恐怖的珍奇野兽。这样沉重的声音绝不是人能够发出的,所以她也万分谨慎。

奇怪的声音好似从四面八方压来,她根本无法判断声音来自何处,未等她转身,耳边却忽的响起一道哈气声,还有一股阴冷的气息拂面而过,叫她不寒而栗。与此同时,一道低沉的嗓音也缓缓响起,声音是那么的陌生,“我的孩子,你终于来了,我可是等你太久了。”

倏地转身,桑千雪只觉异常紧张,却看不到任何人或是事物,“你是谁”

“孩子,你只要往前一直走,等你找到你的爹和泫渊尊主,你就会知道了。”清楚的发音,低沉的嗓音,这根本就是人在说话,可她却感觉不到任何人的气息,甚至连对方藏身于何处都无法确定,更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片刻后,身旁那股无形的压力渐渐退去,她终是得以喘息,随即抬脚朝着前边大步走去。不知为何,她根本不相信刚才那人所说的话,可身体却好似无法控制一般,只能径直朝着前边而去。

四周除了浓雾,再也看不到旁的东西,也不知到底走了多久,一路她都屏住呼吸小心戒备着,直到一道奇怪的光线出现在眼前,她才终是停下脚来,沉声喊道,“爹,你在这里吗”

“千雪。”一声低唤,语气中满是担忧,桑寒云根本未曾想到桑千雪竟然会跟着跳下这万丈深渊,不禁挣扎着捆住他们的奇怪绳索,焦急道,“是千雪吗”

“休要多想了,她那么畏高,怎么会跳下来”身旁,竟是与他一同被捆住的青衣男人。

两人近在咫尺,皆是被困于这奇怪的地方,身上的绳索连他也无法挣脱。冷眼看着对面一脸焦虑的桑寒云,他的脸上更多的只有疑惑。

按上一代尊主的嘱咐,这泫渊崖底是他们修炼的地方,怎会又这么奇怪的东西

难道,这世上真有连他也无法掌控的

未等他多想,桑千雪的声音却再次响起,终是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同样大惊,他不相信向来畏惧高处的桑千雪敢从那么高的地方跃下,更不相信她会未受这些绳索的控制,自由出入这诡异无比的崖底。

薄唇勾起,他不等桑寒云回答,立即冷声道,“你到底是谁,休要在这里装神弄鬼。”

这一次,桑千雪终是听得清楚,也不再回答,立即凭着声音来的方向走去,终是在片刻后看到了这不可置信的一幕。此时她若是再往前踏半步,恐怕她也立刻会被困在这里,被那些纵横交错的绳索捆住。

看着被困的两人,她立刻开口道,“爹,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快离开这里。”看清了眼前那道人影,桑寒云只觉心口一紧,心中想到的只有她的安危。这里这般诡异,且连身旁的男人都无法挣脱这些绳索,恐怕比泫渊还要危险。

“等我救了你自然会和你一起离开。”不再多说,她立刻唤出断魂剑,扬剑看向那绳索,谁知剑气刚一碰到绳索立刻化作虚无,连剑身都无法聚集,根本砍不断。下一瞬,便听一声冷笑响起,那被困于中间的男人随即冷声道,“不要白费功夫了,没用的。”

“为什么会这样”感觉自己体内的气息越来越弱,又对这些绳索无可奈何,桑千雪也不紧慌了神。

“你问我,那我又去问谁”这一次,他破天荒的没有自称本尊,好似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一般。

待他刚说罢,那沉重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也让三人立刻绷紧神经。未等桑千雪反应,刚才那个低沉的声音随即响起,只听他冷笑道,“你们终于都来了,我在这崖底等得太辛苦了,如今终于将你们两人都等来了。”

“你到底是谁”

不约而同的问出声,桑千雪随后不禁疑惑的看着那青衣男人,有些异讶此事他也不知道。

而后,便听那低沉的声音缓缓道,“不必惊慌,我们是一路人,我才是真正统领这泫渊的主人,你们不过都是我的棋子罢了。”

不屑冷笑后,他继而又道,“我的孩子,你看到那历代尊主的遗体了吗我已经把他们保存了太久,就连那个男人断掉的胳膊也保存到现在,为的就是等这一天。十一位尊主,还有天生具有魔性之人,今夜恰好是月圆之夜,真是天助我也。如今你们都到齐了,我才有机会从这里出去重见天日。”

“什么意思”脚下不自觉的后退半步,桑千雪依旧看不见说话之人,不由得蹙紧眉头。

“意思就是,他们都得死,而你``````或许等我从这里出去后,还会留你一条命。”

...

正文 终(不容错过) 他会死

这怎么可能

“泫渊尊主不是不老不死之身吗何来历代尊主的遗体”这一次,青衣男人终是慌了,他一直只道上任尊主是在崖底修行,怎会想到他们都已变成了遗体。

“等你也变成了遗体,再去问那些笨蛋吧”没有他,又哪有这些人的不老不死之身,而他也只是借用他们手段让泫渊变得强大,让自己找到脱身的方法。

在这崖底已经困了数千年,他再也无法忍耐了。

如今,需要的人都已找齐,他终是得以脱身,再也不用忍受这里的一切。

一阵几近疯狂的笑声,连地面都有些动摇,桑千雪险些站立不稳跌进那困住两人的陷阱中,然未等她站稳,一道冷冽的掌风挥来,丝毫不费功夫便将她掀进那一堆绳索中,那些奇怪的绳索立刻收紧,将她的四肢缠得紧紧的,让她动弹不得。冰凉的绳索缚住手脚,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停止流动一般,终是明白为何连那个男人也无法挣脱。

眼看着两道绳索渐渐缠上桑寒云与那个男人的脖子,而他们的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她的耳边却只有那刺耳的笑声,桑千雪不禁大喊道,“毁掉泫渊的是我,天生具有魔性的人也是我,你大可将我杀了。”

“孩子,你对我来说还有别的用处,我暂时是不会杀你的。至于泫渊嘛,以后我会让它变得更强大,我要掌控这世间的一切,也再没有任何人还能够阻止我。”

“这么```说```你以前``````咳咳``````以前一直``````”脸色依旧苍白,没有窒息前的涨红,一身黑衣几乎被那绳索搅碎,他痛苦的说着话,眼中却有着骇人的怒意,叫人不寒而栗。

身体里的气息与这绳索抗拒着,他终是艰难的说完了那句话,“你以前一直在``````欺骗我``````根本没有不老不死之说``````全是你的谎言``````”

“没错,你们的死活全都捏在我的手里,又何来不老不死之说但凡是被我选中的人,我就会用尽一切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留在泫渊,就连你也是,而我唯一一个留不住的人,你却帮我转移了她身上的魔性,我还要感谢你才是。”

又是一阵大笑,他那低沉的声音笑起来犹如破锣一般刺耳,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那么难听,“记得你爱上的那个女人吗其实她根本没有背叛你,一切不过都是我在操控罢了不过,我已将她的尸体留在了这里,早在数百年前就被那些鸟儿们啃食光了,如今连骨头都没有剩下。为了帮你留住她,我特意用恶灵困住她的灵魂,叫她永世不得超生,这样也算是对她的惩罚,惩罚她当日不如这个丫头一般明智,就算死也不肯做出背叛你的事情。”

“哈哈哈哈,这样是不是很好玩”

终于,桑千雪忍不住低吼一声,“畜生。”

“你骂吧,你尽管骂吧,过不了多久你的爹也会与他们一样,我要他们就算死也只能困在这里,与那些恶灵一样永世不得超生。”几近狠戾的语气,他好似仇视这世间的一切,势必要将他们挫骨扬灰一般。

这一次,桑千雪再没有挣扎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桑寒云被绞死。心中的痛早已淹没她所有的思绪,如珠子一般的眼泪自眼底滑落,眼前的水雾也叫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几近哽咽的开口,她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那心痛如绞的感觉比这困住她的绳索还要可怕。

无论她怎样努力,终究还是害了她最亲的人。这一刻,所有的罪恶感统统涌上心头,她只恨自己为何当初不结束了这条命,而要留下来祸害无辜的至亲。

她的心每痛一分,捆住她的绳索便更紧一寸,即便没有缠住脖子的绳索,或许她很快也会窒息而死。然,她却感觉不到周身的痛,脑海中想的只有眼前的桑寒云,还有那等在山下的萧景月。

“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刻,她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心中只有愧疚``````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耳边再也听不到那肆意的笑声,她的意识也渐渐变弱。此时,她真的觉得好累,好想就这样闭上眼睛,再也不要醒来。

被捆住的手努力的伸了伸,却怎样也够不到腰间的那块玉坠,最后,她只得无力的放弃``````

景月,这次就换我先去那里等你。

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会一直等到你来为止``````

寒冬已至,帝都的气候也渐渐变冷,可今日这城里的气氛却十分热闹。

东城那座宽敞的别院里有人要办喜事,听说那家人身份显赫很有来头,街头巷尾的老百姓全都津津乐道。但是,没有一家人收到过喜帖,他们只收到主人家送的礼物,却因为不明身份又碍于主人家的嘱咐不能去观看,只能纷纷猜测着,相互说道说道。

别院的主屋中围着不少人,小惠带着几个手脚麻利的丫头利落的为躺在床上的女子换好喜服,随后将她扶起倚靠在贵妃椅上为她上妆挽髻,可整个过程中,她却从未睁过眼睛,甚至连眼皮也未动一下。

待一切准备妥当,小惠看着熟睡的人儿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便忍不住落下泪来。看了一眼身旁的几个丫头,她随即沉声吩咐道,“你们去告诉主子,就说这里一切准备完毕,只等吉时到来就可以了。”

几个丫头应下后离开,只将她留在了这寝房中,守候着熟睡的女子。

整整一个月,她已经睡了一个月了,大夫说若是过了这个冬日她还没有醒来,或许就再也不会醒转。

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小惠终是忍不住哽咽道,“姑娘,你就睁睁眼吧,今天是你和王爷大婚的日子,小惠求你赶紧醒过来,只要你肯苏醒,哪怕是让小惠折寿几十年也行”

从一个月前王爷将她带回来,她就一直这么睡着,从未醒过,她真的担心死了。

不知道在泫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王爷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她只知道当日王爷待后山那道屏障退去后,就在泫渊后山上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桑姑娘,而后一直到今日她也未曾醒来。整个天朝的大夫几乎都找来了,可依旧没有半点作用,她如今也只剩下这样的办法,真希望老天可以听见她的祈祷,让桑姑娘早点醒来。

一边流着眼泪,小蕙一边伸手将桑千雪抱住,趴在她的肩头轻声抽泣,“姑娘,你知道吗王爷这一个月瘦了好多,他心中想的嘴里念的全都是你,他现在这个样子连小蕙看了都觉得心疼。你一天不醒来,王爷的心就一刻也不能放下,小蕙跟了主子那么久,只见过他在乎过你一个人。为了你,他可以连性命都不要,可是老天为何就偏偏要折磨你们”

环住桑千雪的脖子,她用力擦掉脸上的泪痕,仰起头来想要止住泪水,可眼底却不断涌出眼泪,“一开始是王爷重病不起,而姑娘你又离开,现在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为何还要去那个鬼地方大夫说你把灵魂都丢了,找不回来了,你到底将你的灵魂丢到哪里去了,为何不快点回来你知道我们都在等你吗``````呜呜``````你还说过要带小蕙去好玩的地方,还说要给小惠找个很好的婆家,还说```````呜呜呜```”

承诺了那么多,怎么可以不兑现。

“今天是你们成亲的日子,你能不能睁开眼睛看看,哪怕只是看看也好,王爷他正在等你呢,好不好”几近哀求,她甚至连那几个丫头去而复返的脚步声都没听到,早已哭得一塌糊涂。

被她这样紧紧抱着,又用手圈住脖子,刚刚缓过气来的桑千雪感觉自己又快要被勒死,只得努力的睁开沉重如石头一般的眼皮。垂在腰际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她努力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直保持平稳的呼吸忽的变得急促起来,这一反应也终是让小惠回了神,慌得赶紧松手。

轻咳了两声,桑千雪缓缓抬起眼睑,看了看眼前那张熟悉的脸颊,努力牵动好似就要僵硬的嘴角轻声道,“你哭什么”

此一句,非但叫小惠楞在了当场,就连端着一应物件走进屋中的几个丫鬟也吓得楞在当场。走在前边端着凤冠的丫头更是吓得惊叫出声,手中的托盘哐当落地,也让所有人都回过神来。

不等小惠吩咐,几个丫头回神后立刻慌忙的放下东西,朝着屋外奔去,口中大喊道,“赶快去告诉主子,桑姑娘醒了”

可算是醒了,在他们决定成亲的这一天终于醒来,她们也都能够安心了。

有些诧异她们的举动,桑千雪渐渐找回了知觉,坐起身来活动手脚,沉睡前的所有记忆也在这一瞬随之涌来。后山崖底那一幕幕很快浮在眼前,未等小惠开口,她忽的从椅子上站起,看着眼前的小惠和这陌生的屋子紧张问道,“我爹呢他在哪里”

前一瞬,她分明还在那崖底被人困住,怎么现在会完好无缺的出现在这里

如果她没有死,那么桑寒云呢

看着她如此紧张的模样,毫不知情的小惠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连忙摇头,连话也说不出来。见她一脸茫然,桑千雪不得已松开手,提着长长的裙摆冲出了门外。

或许是太过紧张,她甚至都未曾发现自己穿着红色嫁衣,心中挂念的只有在崖底快要被那妖物折磨致死的桑寒云。见她跑出了屋子,小惠也终是回过神来,立即跟着冲出门去,想要拦住她。然,未等她追上桑千雪,一道修长挺拔的褐色身影却从院门外缓缓走出,站在了两人身前。

穿一身褐色锦袍,身披褐色裘皮斗篷,桑寒云笑得温和,就这样静静站在院门下,看着朝她奔来的桑千雪。

院墙下,几株茶花随风摆动,清风也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隐约可见那饱满的额头。额上奇怪的图腾早已不复,他的双瞳也恢复了墨色,再没有那抹诡异的艳红。

此时,他已不再是那被困于崖底身负魔性的桑寒云。

看着桑千雪走近,他终是牵动薄唇,笑看着一身红妆的女子,柔声道,“我的千雪终于要嫁人了,看着千雪穿上红装嫁给自己心爱的人,爹也就放心了。”

他的女儿,终于要出嫁了。

至于嫁于何人,都已不重要,只要她幸福就好。

看着眼前的人,听着熟悉的声音,桑千雪依旧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凑到他身前拉起斗篷下那双完好无缺的手,仔细检查过后才疑惑的问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我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她再一次失忆

莞尔一笑,桑寒云反拉住她的手,“要嫁人的新娘子怎么可以穿着喜服到处乱跑,我们进屋去吧”

进屋去说,他有好多话想要说。

小惠站在一旁呆呆的看着两人,听着两人的谈话,终于明白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男人就是桑姑娘嘴里说的那个爹,于是她也不再多问,跟着两人进了屋。坐在桌前,桑千雪终是忍不住扑进桑寒云怀中,闻着她再熟悉不过的气息,感觉到他真实的体温,她几近哽咽道,“幸好爹无恙,活着就好,只要爹活着什么都好``````”

“傻丫头”抱着怀中的人,桑寒云轻拍后背,能安抚的就只有这句话。

仅此一句便够了,他们之间早有默契,无需过多的解释。

片刻后,他伸手将桑千雪脸上的泪痕擦尽,也听桑千雪问道,“爹的手好了吗为何我都不记得之后到底发生的那些事”

这件事情,她实在是疑惑。

看了看自己健全的双手,桑寒云随即将那日在崖下的事情一一道来。原来,那一日那个男人终是幡然悔悟,在最后一刻拿走了桑寒云身上所有的魔性,并用它压制住那个妖物,才叫他们得以脱身。

只是``````

只是,他也将自己和那妖物一同埋在了深渊中,永世不得翻身。

原本他以为,他终其一生也救不了桑千雪,最终只能长埋在深渊中,可他却没有想到最终那个男人会救他们,并用生命换得他们的重生。

有些错愕,有些感激,桑千雪怔怔的看着桑寒云,不禁轻声自语道,“怎会是他,为何他``````”

终究,她的命还是那个男人所救,两年前是这样,这一次亦是相同。

释然一笑,桑寒云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桑千雪,轻声道,“泫渊已然不复,所以你我都自由了,不必再多想。今日是你大婚的日子,爹命令你不准再哭,你要高兴的嫁出去,不然爹怎么能够放心将你交给那个男人。”

近在咫尺,两相对望,桑千雪忍不住伸手抓住他的手,而后却发现不对劲,不禁轻声问道,“大婚我要嫁给谁”

听了这话,一直站在身后的小惠不由得惊讶道,“当然是嫁给王爷,不然姑娘还想嫁给谁”

这世间,王爷想要娶的女子也只有她一个,哪怕她真的永远不醒来,王爷都不会放弃。

点头,桑寒云亦是赞同道,“除了他,也再没有人有资格娶走我的千雪。”

这一次,他真的要放手了,放她离开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看了看桌上的沙漏,他随即又道,“吉时就快到了,你这个样子怎么行,让爹来给你带上凤冠吧”

“爹。”轻呼出声,桑千雪抓紧他的手,似是有些紧张,“爹很希望我嫁出去”

“傻丫头,爹是希望你能抓住能够托付一生的良人,希望你幸福。”

“那爹以后就不要我了吗”睁大双眼,桑千雪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生怕会错过他的一个眼神。

神情微微一滞,桑寒云看着她紧张的神色,不禁轻笑出声,伸手将她揽进怀中,“你永远都是爹的女儿,永远都不会变。”

只不过,以后会有另外一个男人代替他去呵护她,照顾她。

一盏茶的功夫,桑千雪已经穿戴整齐,桑寒云笑看着比往日更妩媚动人的那张脸颊,随即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柔声道,“上来吧,爹背你出去。”

没有兄弟,就让他这个做爹的来背吧

看着他宽阔的后背,桑千雪只觉眼中酸涩无比,深吸一口气后毫不犹豫跳到他背上,撒娇一般说道,“爹走慢点,我好享受一下趴在爹背上的温暖感觉。”

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跳上他的背了。

呵呵一笑,桑寒云随即点头,背着她迈着缓慢的步子从屋子里走出。

“千雪,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

“爹以后,或许不会常来看你``````”

“嗯”仰头,她将自己尖尖的下巴磕在他的肩头,努力不让眼泪流出。

“爹会去唐家堡走一趟,去见一个故人。”那个高傲的大小姐,不知是否还在生他的气

“嗯。”重重的点头,她不禁收紧圈住他脖子的手,吸了吸鼻子。

最后,他听着门外匆忙的脚步声,笑着说道,“以后等你们有孩子了,记得带他们到雪山去看看,或许他们会喜欢那里”

“嗯”一定会去。

``````

背着桑千雪缓慢的走着,他看着迎面而来的萧景月,终是停下了脚步。站在院中,同样一身喜服的萧景月怔怔的看着对面的两人,杵立片刻后终是露出了笑颜。

或许,老天最终还是站在他这一边,帮他带回了他心爱的女子。

她醒了,她的爹也安然无恙,多好啊

四目相视,他在桑千雪眼中看到了那抹久违的笑意,嘴角也不自觉的勾起。极力掩饰着心底叫嚣着的兴奋,半晌后他终是面向桑寒云诚恳道,“请把她交给我吧”

亦是勾唇轻笑,两人这一次却是极富默契,桑寒云小心将桑千雪放下,而后交到了萧景月手中,“我记得你当日说过的每一句话,所以你也要一一做到,否则我会回来将千雪带走的。”

这一次,萧景月也再没有往日的冷漠与傲气,而是欣慰的点头,轻声道,“多谢爹,我也一定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此时,三人身旁已经围了许多人,掩面而泣的小惠,如释重负的林子飞,还有远远站在一旁的萧宸,所有人等这一天似是都已等了好久。片刻后,林子飞终是走上前来轻声提醒道,“吉时就要到了,准备拜堂吧”

几声雀跃的欢呼,人们簇拥着那一对穿着红装的新人进了喜堂,唯有躲在角落的那抹纤细身影此时却背过身去,朝着另一边走去。

背着简单的包袱,她走得极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那已经走远的众人,笑得苦涩。白皙的脸颊上已然布满泪痕,她用力的擦着不断流出的泪水,半晌后终是深吸一口气,仰头看天一字一句道,“景月哥哥,我祝你幸福。”

我祝你幸福,只要你幸福了,我便别无所求了

站在别院的后门外,她最后一次抬头看着这里,而后擦干泪痕理了理衣服,提着包袱大步朝着出城的方向走去。

宽敞的喜堂内,此时早已闹做一团,小惠俨然一副红娘的模样,擦干眼泪站在喜堂正中,看着并排而站的两人,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

“慢着。”出声阻止,萧景月随即掀开了桑千雪的盖头,在众人诧异的神情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盒盖,两枚硕大的蓝宝石戒指赫然出现在桑千雪眼前,他随即拿出较小的那一枚,笑看着桑千雪轻声道,“娘子,把手伸出来好吗”

惊讶的看着他,桑千雪含糊不清道,“你,你怎么知道这个”

咧嘴轻笑,萧景月接过她不由自主伸过来的手,随即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整天拉着小惠说些有的没的,我偶尔躲在暗处旁听的时候也听到一些,自然就记下了。”

稳妥的为她戴上那枚戒指,他随即将盒子递了过去,也将自己的左手伸了出去,笑得谄媚,“买戒指的钱我们待会儿再算,你先给我戴上。”

不想他竟这般无赖,桑千雪忍不住瞪他一眼,而后轻笑出声,依言将那枚戒指戴在了他的手上。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太过幸福,那股莫名的感动瞬间填满她的心,好似快要溢出一般。拉着萧景月的手,她转身看向坐在一旁的桑寒云,对他晃了晃两人手上的戒指,笑得那般动人。

与之对视,桑寒云亦是咧嘴笑开,宠溺般的对她眨眼点头。

能亲眼看着她这么幸福,真好

小惠见时辰差不多了,随即上前催促,萧景月这才重新为她盖上盖头,拉着她走进内堂朝着喜房而去。林子飞与林长青随后便将路堵住,不准那些兴奋的丫头小厮们跟去,可他们仍是满脸笑意,难以收住。

看着两人渐渐走远的背影,桑寒云悄无声息的起身,与那些想要挤进去看热闹的人们背对而行,独自离开。

并排走在长廊上,桑千雪听着喜堂那边传来的笑声,终是忍不住自己掀开了盖头。转头看着正在抿嘴偷笑的萧景月,她随即利落的拆下那重重的凤冠放在地上,随后轻轻一跃便跳到了萧景月的背上,撒娇一般道,“背我进去,否则我就不嫁你了。”

顿时黑了脸,萧景月伸手将她搂住,放低声音道,“放眼天下还有谁敢娶我萧景月的娘子,你想不嫁给我也难,除非你做一辈子老姑婆。”

“死家伙”忍不住捏起拳头在他背上轻轻一捶,桑千雪随即咬牙切齿道,“竟敢在我熟睡的时候成亲,你这跟强抢民女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话,萧景月不禁轻笑出声,“你那么麻烦,自然是要趁人之危,不然你又跑了怎么办”说罢,他语气忽的一顿,不自觉的握拳,声音也变得低沉,“其实是我胆怯,我怕现在再不抓住你的手,以后都抓不住了”

那样的情况下,他别无选择。

听到此话,原本还满脸笑意的桑千雪不禁有些动容,也安静下来。半晌后,她将整个身体都趴在萧景月背上,紧紧抱着他的脖子轻声道,“你放心,以后都不会分开了。这次就换我来抓住你的手,我这人不但麻烦,而且脸皮特别厚,一旦被我缠上就别想挣脱,所以你也要做好被我纠缠一辈子的准备。”

忍不住噗嗤一笑,萧景月转头看向长廊边上那些花花草草,“嗯,你倒是还有些自知之明,看在你那么诚心的份上,本大爷就勉强接受了你这个小娘子吧”

“那是自然。”再次露出了笑颜,桑千雪随即在他眼前晃动了一下手上的蓝宝石戒指,打趣一般说道,“你要是不接受,就要白白损失那么大一颗宝石,亏大了。”

明亮的双眼紧紧盯着那颗折射着七彩光芒的宝石戒指,她忽的皱眉,“我说你这家伙怎么不知道收敛点,你给我弄那么大一枚宝石戒指,搞得像个暴发户一样,摆明了让我出去被人抢嘛”

“谁敢抢,我打断他的手”

“啧啧,真暴力”

“我只对我的娘子温柔。”莞尔一笑,他看着近在眼前的喜房,忽的停下了脚步,“娘子,都到冬天了。”

“嗯”冬天很特别吗

“我春天就娶了妻子,冬天才抱得美人归,好像不太合理。”揶揄的笑笑,他随即不等桑千雪做出反应,抬脚大步走进屋中将房门关上,轻声道,“所以,有一件不能再耽搁了。”

“什么事”这没由来的话,桑千雪实在有些纳闷。

“当然是,生孩子。”

说罢,他毫不犹豫将桑千雪丢到床上,随后便见她慌忙的扯了被子抱在胸前,一副戒备的模样,“那个``````这个```嘿嘿,我``````我会害羞呢”

笑着坐到她身旁,萧景月凑到她耳边故意轻声细语,“既然娘子那么害羞,为夫就只能牺牲色相了”伸手搂住她的腰,他随即解起自己的扣子,“不如,为夫先把自己脱光``````”

“``````”

“小惠为什么给你穿那么多,明日扣她的月俸。”

“你的话真多”

“``````”

“喂,你别那么用力”江南御锦房进贡的锦缎,撕坏了多可惜。

“``````”

“你轻点,嘶``````”

``````

以下省略123456789个字,留给大家自由发挥,哈哈哈

窗外,两只小喜鹊停在树枝上喳喳叫着,全然不顾是否会打扰屋中的人,那悦耳的声音仿佛能穿透一切,到达所有人的耳朵里,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别院也不例外。

夜已深,一袭玄色锦袍的叶璟独自端坐在院中,手中握着那张刚从信鸽身上取下的纸条,闭目沉思。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看也不看来人便开口道,“那么晚了还不睡,莫不是我家的床榻不合你意”

“你不也没睡吗莫非你睡了那么多年的床今晚塌了”丝毫不留余地,与他呆得久了,萧云岩也学会了说风凉话。

缓步走到叶璟身旁坐下,他拿出从酒窖里带出来的美酒和酒杯,轻笑着说道,“趁着你的床还没修好之前,我们来喝一杯吧”

转身,叶璟看了看萧云岩,也不推辞,“你也收到消息了吧”

点头,萧云岩亦不避讳,“那是自然。”

桑千雪终于醒了,并且在他们拜堂之前醒来,所以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挑眉,他看着叶璟轻声问道,“既然都已经放下了,她也已经醒来,为何不去看看”

“有何好看的。”故作不以为意,他伸手拿过酒坛就为自己斟满一杯,端起酒杯自顾自说道,“成亲我看得多了,还不都一个样,有什么可看的。”

“呵”忍不住笑出了声,萧云岩随即轻声道,“也是,偷偷找来全国各地的名医送去京城,甚至背着城主将家中珍藏多年的天山雪莲送过去就行了,至于本人就不必亲自去了。”

“你``````胡说八道。”别过头去,他顿觉有些不自在,随即仰头将那杯酒全部喝下。

片刻的迟疑,他随即放下杯子站起身来,看着笑得揶揄的萧云岩冷声道,“你自己喝吧,本公子要回房睡觉了。”

“嗯。”点头,萧云岩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轻笑,“我过两天就会启程,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热情款待。”

走在前边,叶璟不禁微微一怔,脚步也明显放慢,而后他斜眼看了看身后,自言自语道,“谁稀罕,难道我不认识去京城的路吗”

或许,等他真的彻底放下了,他就会去京城走走。

说不定,还能遇到一个与她相似的女子``````

一年后。

冬日的清晨,某人自睡梦中醒来,睁眼便看见依偎在他怀里的娇妻。轻抚紧紧贴着他的大肚子,他立刻不自觉的勾起唇角,露出那足以令万千女子倾倒的笑颜。

下一瞬,他却看到怀中的人儿皱起眉头,好似不悦,甚至``````痛苦。

一炷香后,整个别院都忙碌起来,所有人全都围在寝房外,只留下数十个产婆在房内为夫人接生。

只批了一件长衫的萧景月拧起眉头看着紧闭的房门,片刻后又忍不住在门外细细踱步,“生孩子,好像比我想象的要痛苦”

听着屋内一直未曾停过的惨叫,他感觉自己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站在一旁,林子飞重重点头,“嗯,我听说确实很痛苦。”

白他一眼,小惠赶紧补充道,“每个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主子您不用太担心,这些产婆全都是京城最有名的,保准让夫人安全生下孩子。”

片刻后,萧景月再一次停下脚步,“该有半个时辰了吧,为何还没生下来”

有些头疼,林长青看了一眼房门,随即解释道,“都说是双胞胎,肯定要比别人慢一点。”

说到这个,萧景月顿觉头大,“说好只生一个便好,为何偏偏是两个生一个孩子就那么痛苦,以后再也不让她生了。”

小心肝忍不住一颤,林子飞忙得别过头去,不再搭理他。小惠看着焦急的主子,只得耐着性子劝说,“旁的人想一胎两个还不行呢,主子你得有点耐心。”

都要做爹了,为何越来越不够稳重,都是夫人把他给惯的。

见大家对他似乎都没有好脸色,他终是沉下脸,半晌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我没有耐心,等这两个磨人的小家伙生下来,我就要送他们到外公那里去。”

然,半晌后,当他看到那两张皱巴巴的小脸,还有那明亮的小眼睛,立刻改变了主意。

因此,他也在之后的若干年内经常因为那两个小家伙而失宠,独自抱着被褥睡书房``````

两年又两年,某个春光明媚的晌午,他终是露出了欣慰的笑颜。

看着在院子中屁颠屁颠跑着的两个孩子,他随即伸手搂住身旁的娇妻,坏笑道,“终于要送走了,这下再没人跟我抢娘子。”

扁扁嘴,桑千雪很不甘心,“雪山虽然好,但太远了,不如先送去江南吧”她辛辛苦苦才生下一对龙凤胎,容易吗

为何要给她送走

“不行。”怎么能把儿子女儿送到情敌那里去,他绝对不允许。

抬眼,看着念云和亦寒那胖乎乎的小脸,桑千雪万分不舍,“那就送到五弟那里去,等明年我们再陪他们一同去雪山。你看,他们跟你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舍得吗”

“我的脸哪有那么圆”捏了捏自己菱角分明的脸,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院中正看着他的两个孩子,似是也有些动摇。可他一想到自己已经连续睡了半月的书房,立即狠下心来,一把抱起桑千雪转进了里屋,并对站在门外的林子飞轻声道,“打包带走,小心伺候。等你和小惠的孩子生下来以后,他们就有更好玩的,那便不会来烦我们了。”

那时,他再把他们接回来,最好也趁着他们不在的这段日子,为他们添一个弟弟或是妹妹``````

终于结束了,偶忍不住长舒一口气,小妞们应该也终于放下心了。

一切都好,多好啊嘿嘿非常感谢

一直一来都喜欢欢喜快乐的大结局,这一次,完结

感谢所有小妞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无以为报,就献上香吻一枚吧,╭╯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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