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夜夜》 分卷阅读1 日日夜夜 作者:ranana 分卷阅读1 日日夜夜 作者:ranana 分卷阅读1 书名:日日夜夜 作者:ranana 文案: 世上唯一不会变的事。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玉 ┃ 配角:其他人 ┃ 其它: ☆、1. “下面让我们有请人事部的同事们带来歌舞表演……” 舞台下传来稀稀落落的掌声,阿玉背后有人七嘴八舌地讲话。 “鞋!姗姗!你的鞋!” “哎呀别推我啊。” “楚经理你好你好,恭喜你啊。” “让一下,让一下。” “后面半句是什么?歌词在谁那里啊?歌词呢?” 一大群男男女女潮水般涌了出来,他们迅速包围了阿玉,把他挤下了楼梯,他们吵吵嚷嚷地推搡说闹,阿玉完全被人流淹没了,女人们撞着他的肩膀,眉飞色舞地调整发型,男人们擦过他的身旁,提着西装的领子挤眉弄眼,前方的舞台灯光又亮了些,白晃晃的,女人和男人便迎着那刺眼的光芒飞也似地从阿玉身边跑开了。 阿玉站在后台,他的领带歪了,发型乱了,皮鞋上印着两个灰脚印,周遭环绕着香水脂粉的气味。 音乐响了起来,阿玉转身走开了。 他手里拿着尊玻璃奖杯,从宴会厅的侧门走了出去,路过正门口时,正有一列服务生高捧餐盘鱼贯进入宴会厅,也有从厅里出来的服务生,每人手上端着不少骨碟和全没动过的菜品,好几份盖满纸巾的骨碟里隐隐飘出酒味。服务生们步子小频率高,各个神色紧张,盯着自己手里的盘子,如临大敌似的跟着领班往楼下走,阿玉闲闲地在他们身后走了会儿也不由加快了步伐。服务生走进了一楼的厨房,阿玉还跟着,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顶着高帽的大厨们大汗淋漓,一双手就没停下来过,锅碗瓢盆敲得铛铛作响,炸鱼炒菜,蒸肉炖汤,烹鸭烤鸡,揉面点浆,小厨帮工也都成了不倒的陀螺,择菜抓料,半点不敢放松马虎。有人看到阿玉了,不止一个,但没人说话,油烟和热气在对视中弥漫,渐渐地遮住了所有脸孔。 阿玉穿过了厨房。 他停在厨房外的一条过道上,他出了身汗,颈子上被衣领箍住的一圈湿淋淋的,阿玉扯开领带,脱下了西服外套。 过道两边刷着绿油漆,天花板上挂下来盏白炽灯,四下再不见第二个人,阿玉从堵在安全通道门口的杂物堆里找了张椅子出来。他把椅子拖到安全出口的指示灯下放好,坐下了。 他把他的奖杯放到了地上,不远处,有两块叠在一起的印有“小心地滑”字样的指示牌,还有好些堆得很高的纸箱子,箱子外包装上写的是卫生纸,那最顶层的箱子里掉出来半块抹布,颜色鲜红。地上还有些啤酒和红酒的箱子。啤酒箱里装着拖把,装红酒的木头箱子里放的是洗洁精。 阿玉点了根烟。 他抽烟的时候,手机一直在震动,他拿出来看了眼,苏珊约他年会后喝酒,她和他老公做东,庆祝他蝉联年度最佳员工。 小方问他人在哪里,马上要开始抽今晚的红包大奖了。 小齐发来语音说:楚总,我老婆快生了,我要先走了,实在不好意思了啊! 还有关于他父亲母亲的近况,他们一前一后更新了社交账号上的个人状态,他的父亲留恋曼谷的按摩女郎手艺,他的母亲在托斯卡纳和一张赝品画合影, 几颗红色的小点停在手机屏幕上,他有三款手机应用需要更新了。 阿玉关了手机,把它扔到了奖杯边上。 这时,有个年轻男人从厨房里探出来半个身子,他穿的是服务生的衣服,白衬衣,黑外套,衬衣领口还扎了个黑领结,他的脸很小,头发不短也不长,恰遮住了眉毛,他的眼睛黑亮黑亮的。年轻男人和阿玉说:“这里不能抽烟。” 阿玉点了点头,右手夹着烟,右掌覆在膝盖上,没有出声。 年轻男人板起了脸孔,指了指墙上的禁烟标志,郑重其事地说:“先生,这里禁烟,我们装了烟雾探测器,火警会响的。我们整间酒店都禁烟。” 阿玉应了声,这才掐灭了香烟,待他再看出去时,那年轻男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后。阿玉伸长了脖子往厨房的方向张望,那两扇厚重的金属门纹丝不动,表面反射着绿油油的冷光,过道上十分安静,空气干燥。他望了很久,等了一阵,可再没有人推开那扇门出来,也再没有人来和他说话。 阿玉摸摸烟盒和打火机,他不抽烟了,只是坐着,仰起脖子坐着,垂下脑袋坐着,两根手指搭在嘴唇上坐着,双手□□头发里抱着脑袋坐着,一直到十一点十五分,他才站起来,重新打开手机,穿上外套,把奖杯随手塞进了木箱子里,从原路回去。 厨房已经歇息了,阿玉进去时,只有一个中年男人站在水池边盯着一池子白泡沫抽烟。阿玉从他身旁经过,男人睃了他一眼,阿玉也看他,他一边看一边给自己打领带。那中年男人先扭过了头去,打开了水龙头,水流下来,泡沫溢了出来,沾到了他的塑胶围裙上,中年男人从唇边拿开香烟,往地上弹了弹烟灰。 年会已经散场了,偌大的宴会厅里只有数十个服务生和一个领班打扮的人在收拾残局。阿玉随便找了位子坐下,苏珊发来第二条信息,问他人在哪里,去了楼上哪间套房和谁共度春`宵。 臻妮打来电话,留下一条留言,找他去爵士酒吧会友品酒,她一个朋友从纽约回来过年,人很靓仔,是个画家,目前单身。后来她还给阿玉发来那位画家朋友的照片。 画家确实长得不赖,古铜色皮肤,笑起来活力四射。 阿玉搜了他的作品来看,画家最著名的作品是一幅许多色块被数根黑线束缚的画作。新闻写,这幅画作正在欧洲展览。 太过鲜艳的色块刺痛了阿玉的眼睛,他放下手机,环视了一圈,多数服务生都在低头清扫地上的纸屑和彩条,另有些推着餐车收拾碗碟。 阿玉点了根烟。 一个女服务生咳嗽了声,她抬起头看阿玉,阿玉对她笑笑,女服务生的眼珠一斜,阿玉循着她的视线找过去,他看到了一枚硕大的禁烟标志。 他忽然想起了中学时代的一件事。在某个夏天的某节体育课后,他和一个男生躲在厕所的隔间里抽烟。他们只有一根烟,男生先抽了一口,把烟递给他,他跟着抽了一口,咳嗽了起来,男生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因为天热,男生的头发都被汗水濡湿了,男生用手擦汗,身上穿的是蓝色的短袖上衣,白色的篮球裤,包住脚踝的白袜子和一双不怎么干净的白球鞋。男生靠着隔间的门站着,热得脱掉了上衣,热得张开嘴喘气。他从阿玉嘴里夺过香烟,若无其事地深深吸了一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日日夜夜 作者:ranana 分卷阅读2 日日夜夜 作者:ranana 分卷阅读2 口。 烟草在燃烧,烟雾飘浮着掠过男生的眼睛。他的手指碰到了阿玉的嘴唇。 阿玉记不太清这个男生的长相了。 嘣。 一只气球被戳破了,阿玉发现刚才那个女服务生已经不在看他了,她不见了,所有服务生都离开了,只剩下领班在探头探脑地往他这里打量。 阿玉默不做声,他连动都不动,只是盯着那个禁烟标志。 厕所很臭,烟味很重,男生右脚的那只球鞋破了个洞。 他的嘴唇咸咸的,像是汗的滋味。 后来领班开始关灯,阿玉才起身,他一口烟都没有抽,把烟头扔到了一只茶杯里,火星忽而烧得更旺了,但很快就熄灭了。 那棕黄色的茶水里逸出刺鼻的酒精味。 ☆、2. 春暖花开的时候,阿玉遇到了一个男孩儿,男孩儿姓杨,阿玉在通讯簿上存下他的名字:杨。 杨还在念大学,住学生宿舍,每逢周末,阿玉会开车去学校接他吃饭,之后到他家里过夜。假期的时候他们就到处旅游,海岛已经去得厌烦了,最近杨在办欧洲签证,他打算暑假的时候和阿玉一起去意大利。杨读得是传媒专业,将来想去公关公司求职。 一天夜里,阿玉带杨回到家,他从酒柜里挑了瓶红酒,杨在影碟架前选电影,他想看电影,阿玉有很多电影,和他的很多书摆在一起。 阿玉还有很大的电视,周全的影音设备,很大的客厅,很舒适的沙发。 杨终于选好了电影,阿玉喝酒,杨吃薯片和爆米花,两人坐在一起,起先他们的脚靠着脚,后来杨坐到了阿玉的身上,他碰倒了阿玉的酒杯,红酒潵了一地,弄脏了地毯,杨笑了起来,阿玉也笑了,他抱住杨和他接吻。杨全情投入,阿玉偷偷看电影,电影正演到水手在昏黄的房间里和酒吧老板说话。 阿玉和杨在沙发上做`爱,他们用了安全套,润滑剂还有些情趣用品,杨精力旺盛,和阿玉从沙发上滚到了地毯上,又从地毯上干到了落地窗边。阿玉从杨背后干他,电影还在播,画面还是黄黄的,旧旧的,阿玉偶尔看一眼,看奇装异服的人在一座桥上走来走去。他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他把杨摁在窗上,手压住他的脑袋,手指掐着他的后腰抽`插。杨背后的纹身都被他掐红了。 杨尖叫了声,他要射`精了,伏低了腰,抬高了屁股,他的纹身扭动了起来。 那一串英文字母挣挣扎扎地缠绕在了一起。 yonev&ger。 yong & forever。 阿玉和杨几乎同是射了出来,杨滑坐到了地上,气喘吁吁地踩着阿玉的大腿根发笑。阿玉握住他的脚踝,拍了下他的脚背,杨笑得合不拢嘴,他努努下巴,问阿玉:“那幅画是不是就是你那个画家前男友送的?” 阿玉回过头,他看到杨说的画了,那是一张手绘的电影海报,一个女人扮演小丑,一个男人垂头丧气。 “不是。”阿玉说,“他不会画人。” “可能他现在不常画了,学画画的时候都要练人体吧?”杨说,脚趾戳了戳阿玉的胸口,“你们为什么分手啊?” 阿玉揉着杨的脚底,想了会儿说:“我不知道。” 杨抽出脚,爬到阿玉身上,搂住他,轻轻啄吻他的鼻尖,轻轻地说:“我知道。” 阿玉扬了扬眉毛,等着杨继续说下去。杨说:“你们不适合,性格不合。”他还飞快地补充了句,“两个人没能在一起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适合就能在一起了吗?”阿玉忍不住问,杨有些惊讶,但没说什么,阿玉摸摸他的头发,拿上□□斑斑的情趣用品去了浴室。 阿玉清洗□□的时候杨在外面和他喊话:“你先洗吧,我歇会儿!” “电影不看就关了吧。”阿玉说。 “你这里有木乃伊三部曲吗?就是去埃及挖法老墓那个,我想看那个!”杨问他。 阿玉稍打开了些门,说:“按英文字母排的,你找m那一列。” 浴室里的灯泡不知怎么闪了下,阿玉一抬头,他看到镜子里的一张脸,他忽然愣住。 这张脸孔脸型瘦长,鼻梁挺拔,五官比例恰当,下巴上的胡子刮得很干净,阿玉笑起来,那镜子里的脸也跟着笑,眼角蔓生出好多细纹,他不笑了,那脸孔也不笑了,只是那双颊上的法令纹停留了会儿才消失,凑近了看依稀能看到些浅淡的痕迹。这张脸并不年轻,并不饱满,并没什么生气和活力,但也并不憔悴,并不干瘪,并不衰弱。阿玉往后站了站,那既不年轻也不老的脸下显现出一具肌肉线条清晰的身体,手臂看上去非常有力,胸膛也很宽阔,阴`茎无精打采,双腿长而结实。 阿玉匆匆冲了个澡便换上睡袍去卧室睡下了。 后半夜时,他醒了过来,杨已经躺在他身旁了,他光着身子和阿玉睡一个被窝。杨的呼吸声有些重,他睡得很沉。 阿玉睡不着了,卧室的窗帘缝隙里能窥见些红红的光,他借着这些微光摸到了床头的手机。他坐在床上给他母亲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通了,母亲热情地和阿玉说晚上好,带着点刻意为之的儿化音,她正在北京会友,几个好朋友彻夜热聊,精神头十足,到现在都还没睡。 “妈,”阿玉光脚踩在地上,低着头说,“我有话想和你说。” 他悄悄地讲话。 阿玉的母亲在电话那头突然是大呼小叫了起来,阿玉有些茫然,不等他开口,他母亲率先说:“别担心儿子,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现在那么多新的治疗方法,你要相信现代医学,这病能治,一定能治好。” 阿玉莫名其妙:“什么病?你在说什么呢?” 他走去了靠窗的沙发边坐下,支开了点窗帘,只听他母亲比他更莫名其妙,反问他道:“啊?难道不是你体检查出来得了艾滋吗?” 阿玉又好气又好笑,揉着眉心望向酣睡的小杨,摇了摇头,无奈道:“我没艾滋,什么病都没有。”他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有话要和你说是要说这个?” 阿玉的母亲明显生气了:“不然呢?你是个有房有车,有钱,还帅的同性恋,半夜三更突然给自己亲妈打电话说有话要说,除了得了艾滋还有什么可能?” 阿玉笑得说不出话来了,片刻后才叠声道:“对对对,你说得很对。” “你的房子还不止一套!还有……”母亲顿了下,气急败坏了,“我还不喜欢小孩!我从来都不喜欢!” 阿玉笑得更放肆,附和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知道她砸碎了家里的所有镜子,他知道她织了半件毛衣,忍无可忍用织针戳伤了自己,他知道她笑着带他去动物园,指责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日日夜夜 作者:ranana 分卷阅读3 日日夜夜 作者:ranana 分卷阅读3 他为什么看到猩猩要哭,他应该喜欢猩猩,喜欢一切动物,喜欢她带他出来玩,他知道她频繁地躲起来哭泣,抽很多烟,在橙汁里加很多酒,半醉半醒时抱着他在花园里跳舞。他知道母亲会爱自己的孩子,但并不是所有母亲都懂得怎么去爱。 他母亲的声音终于没那么高了,她问阿玉:“那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阿玉抬眼看了看床的方向,杨□□的后背在朦胧的暗色中看上去光滑又细腻,阿玉又看了看外头的霓虹,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了,但霓虹还是很热闹,各种颜色,各种式样,各种语言,构筑成一个不夜的花花世界。 他轻声说:“我忘记了。” “什么?” “我说,我忘记了。” 他真的忘记了。 ☆、3. 阿玉和杨一起参加了场据说是专为诗歌爱好者举办的万圣节聚会,聚会当晚,阿玉临时加班,加上路上堵车,他们迟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聚会的咖啡店,这时候聚会上没有人在讨论诗歌,甚至没有人在说话,黑黢黢的咖啡店里东倒西歪地是年轻的男孩儿和女孩儿。他们有的在抽水烟,有的专心卷烟,有人点了根烟递给来给杨,杨抽了一口,又递给阿玉。阿玉没有动,杨温柔地勾住了阿玉,和他说:“你穿成这样已经够破坏气氛的了。” 阿玉没来得及变装,杨作了个英伦复古打扮,鼻梁上架着幅黑框圆眼镜,样子俏皮。 阿玉还是没有接过烟,杨又抽了口,他的语速变得更缓慢,他靠在阿玉身上说:“别这么古板啦。” 阿玉扶着杨去了吧台坐下,但杨很快就被别人叫走了,咖啡店一角有人在用幻灯机展示一本诗集,一页一页地翻,一页一页地投影在白色的幕布上。 杨坐在幻灯机边招呼阿玉过去,阿玉打了个手势,问酒保要了瓶啤酒,在吧台前坐定了。 咖啡店里烟雾缭绕,阿玉喝了两口酒,再看杨时,他正在狼吞虎咽地吃一块蛋糕,他的手上和下巴上都是奶油。边上似乎有人在和他说什么,他不停点头。 “你喝啤酒?”一个男人挡住了阿玉的视线,阿玉抬起头看他,男人约莫二十七八,皮肤白,头发乌黑,左边耳朵上打了一排耳洞,他的嘴唇很漂亮,嘴角天生微翘,他画着很浓的眼线。 眼线男敲敲吧台,和酒保说:“要一杯诗人的眼泪。” 阿玉喝啤酒,挤出个微笑说:“我和我男朋友一起来的。” 眼线男无所谓地表示:“来这里的人谁没有男朋友女朋友,有的前一秒还没有,后一秒就没有了,有的前一秒还没有,后一秒就有了。” 他指着幻灯机后面翻诗集的人:“翻片翻得比他翻书还快。” 阿玉问道:“你是诗人吗?” 眼线男在他边上坐下了,酒保送过来一杯鸡尾酒,眼线男把高脚杯推到了阿玉面前:“试试。” 阿玉只是笑,眼线男嗤了声,自己举杯喝了起来,他说:“是的。” 他又说:“我喜欢你。” 阿玉问道:“你写过什么?” “你想听吗?” 阿玉摇头:“不,我没什么兴趣。” “那你又问?” “我只是好奇诗人会不会画眼妆。” 眼线男哈哈大笑,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阿玉:“你今天扮的是什么?” “什么?” “万圣节,”眼线男说,“我扮的是画了眼线的诗人。” 轮到阿玉笑出声音了,他道:“就你看到的这样。” 眼线男从头到脚审视了阿玉一番,说:“好吧,原来是扮人,那你人皮下面是什么?狼还是羊?” 阿玉在人群中找到了杨,说:“某个人的男朋友。” 眼线男扫了眼过去,面无表情地说:“哦,提款机。” “还好,他会和我aa。” “钱是款,性也是款,爱也是款。”眼线男咂吧咂吧嘴唇,举起了双手,说,“我相信你们aa,青春也是款。” 阿玉笑弯了眼睛,问他:“这几句你会加进你的诗集里吗?” 眼线男不屑:“谁还看诗啊,寻求浪漫吗?拜托,《时间简史》都比诗集浪漫。” “浪漫在哪里?” “它告诉你,世上有些东西真的永远不会变。” 眼线男点了根烟,递给阿玉,阿玉没要,他便自己抽了两口,陶醉地吐出个烟圈,眼神轻轻飘向灯火茫茫的地方,低吟着说:“我问你,你快乐吗,你回答我,我愿你快乐,但我,至于我,还是算了吧。” 阿玉举起酒瓶:“万圣节快乐。” 眼线男轻蔑地勾了勾嘴角。阿玉作投降状:“好吧,我知道了,一个画了眼线,还不很快乐的诗人,这就是你的万圣节装扮了。” 眼线男不快地说:“为什么你祝我快乐我就要快乐?那你祝我不快乐,我就要跟着不快乐吗?再说了我有太多不快乐的事了,我不快乐,没办法快乐,没资格快乐,所以别祝我快乐,这种祝福没有用,我也不需要,别给我我不需要的东西。” 阿玉皱了皱眉,做了个示意眼线男冷静下来的动作。眼线男还是咄咄逼人:“而且我快不快乐对你来说真的重要吗?我们认识才多久?五分钟?十分钟?你就这么慷慨地祝福我,这么真心地希望我快乐,你这么在意我,是爱我吗?陌生人,我岂不是要受宠若惊了,我喜欢你,你又爱我,那我们真是幸福,我们倆该化蝶。” “那可不是什么好故事。”阿玉清清喉咙,放下了酒钱,说:“我想我该回去了。” 这么说着,他站了起来。眼线男轻笑,这让他显得更傲慢,更蛮不讲理,他朝阿玉指了指厕所的方向。 杨的身影在厕所门口一闪即逝。 眼线男这时举杯高呼:“祝大家万圣节快乐!!” 他吹了声尖锐的呼哨,咖啡店里静静的,只有水烟壶在咕噜咕噜冒气泡。 眼线男干掉了那杯鸡尾酒,骂骂咧咧地说:“去他妈的,没人关心是什么节日,他们只想喝酒,喝醉,抽他妈的□□!” 阿玉歪着头笑了,他斜眼看眼线男,那眼线男抬了抬眉毛,却没出声。 阿玉问他:“你想不想去别的地方?” 眼线男打了个酒嗝:“你刚才不是还有男朋友吗?” 他还是很傲慢,他的眼神是居高临下的。 阿玉声音低沉,一指幻灯机:“现在已经是第八十二页了。” 眼线男咬着嘴唇笑了:“看来这世界上只有一样东西是永恒的。” 阿玉指指天上:“宇宙还是上帝?” “不,孤独。” 眼线男冲阿玉勾了勾手指,他的手臂搭在阿玉肩头,嘴唇紧贴着阿玉的耳垂,他和阿玉耳语:”我们要不要报警?”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日日夜夜 作者:ranana 分卷阅读4 日日夜夜 作者:ranana 分卷阅读4 ☆、4. 4. 圣诞节前夕,阿玉在湖边租了间度假屋,他和乔泱都叫上了自己的朋友,约了平安夜下午三点在度假屋碰头,共度圣诞佳节。平安夜这天正好是周六,一大早他们就出发了,十点到了度假区,稍作休整后,乔泱就着手准备烤火鸡,他是厨师,厨房俨然是他的私人领土,说什么都不肯让阿玉踏足半步,阿玉只好去布置圣诞树,收拾火炉,研究新买的纸牌游戏。 过了两点半,阿玉和乔泱的朋友陆陆续续到了,阿玉约的是苏珊和她老公老卢,还有臻妮和她女友阿珠,乔泱那边来的是他从高中就在一起的好友,现在是他的餐馆合伙人赵赵,赵赵带了个小他十岁的女朋友莎莉,外加一条约克夏。 小狗多疑,见到谁都先要一通叫唤,不知为什么,它只对老卢特别友善,也特别有兴趣,老卢去上个厕所它都要跟着,老卢坐下,它就躺在老卢脚边,老卢一动,它就跳起来转圈。赵赵哭笑不得,喊也喊不过来,只好摸出狗饼干来挽回点作主人的尊严,那狗叼了饼干,跐溜一下就没影了。 火鸡还要烤两个多小时,阿玉没收了所有人的手机,招呼大家一起玩卡牌,苏珊带了四瓶酒,阿玉也准备了两瓶,大家边玩牌边喝,眨眼就喝光了一瓶白葡萄酒,接着换了红葡萄酒。乔泱不胜酒力,脸喝得红扑扑的,他去泡了壶茶,弄了些点心和奶酪出来,靠在沙发上翻杂志。他们玩的游戏每一局必须先选个“法官”出来才能继续进行,这一局扑克抽了好几轮,都没人抽到当法官的鬼牌。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阿玉抽了张红心a,起身去外头拿进来些柴火扔到火炉里添火。烤火鸡的香味渐渐在室内漫延开来了。 轮到赵赵抽牌了,一张黑桃3,这时,约克夏从房间里溜达了出来,赵赵一看时钟,和阿玉说:“楚哥,我能要回我手机一分钟吗?我今天还没给它妈发它的照片。” “它妈?”苏珊瞅了眼坐在赵赵边上剥松子的莎莉,莎莉眼皮都没抬一下,道:“他和他初恋养的狗,我都不知道是第几任后妈了。” 说完,她笑着挠了挠约克夏的下巴:“是吧,旺财,是吧。” 她继续埋头剥松子,吃松仁。约克夏像是受了什么不得了的刺激,原地弹起,追着自己尾巴跑了两圈,兴奋地直哈气,莎莉笑笑地说:“哎呀不是给你吃的,冷静一点啦。” 苏珊挤着眼睛来回看赵赵和莎莉,问说:“所以你和你初恋分手之后,她要你每天发这只狗的照片给她?” 莎莉抢白道:“对啊,十年如一日。” 阿玉看了看乔泱:“这狗都十岁了?” 乔泱摊了摊手,苏珊好奇地问赵赵:“你初恋结婚了吗?” 臻妮冷不丁插嘴:“到底鬼牌在哪里啊?牌都快抽完了。” 赵赵扫了圈桌面上的纸牌,说:“结了啊,五年前结的,孩子都会叫我叔叔了,怎么还没人抽到鬼牌啊?” 他看向阿珠,轮到阿珠抽牌了,依旧不是鬼牌。 苏珊问说:“她老公没意见啊?” 老卢道:“苏珊,把葡萄给我一下。” 臻妮伸出了手:“我来吧,她葡萄过敏。” 老卢眨眨眼睛,看看臻妮,又看看苏珊,愣是没敢接臻妮递过去的果盘,见状,臻妮和苏珊加上阿玉不约而同都笑了起来。 老卢大惑不解:“怎么了?” 他向阿珠求助,阿珠冷冷说:“八成是他们大学时闹过的什么笑话。” 苏珊揉揉眼睛,又问了遍赵赵:“你初恋老公真的没意见啊?” 赵赵说:“他孩子叫我叔叔他能有什么意见?又不是管我叫爸。” 这下苏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牌局上只能听到她笑声的余音和老卢嘬嘬逗狗的声音,莎莉忙道:“狗不能吃葡萄啊,小心点啊别掉下去让它捡了漏。” 赵赵吹了声口哨,那约克夏撒开腿回到他身边,莎莉一把抱起狗,狗极不情愿地挣了两下,跳下了沙发,还是去了老卢脚边。莎莉靠在沙发上没动,目光移到了窗外。 天黑了,风比白天大,呼呼作响。 臻妮转过头和阿珠说:“这狗邪门。” 阿珠正抽烟,翻了个白眼,斜着嘴角扫视众人:“来了来了,塔罗大师要给狗算命了。” 臻妮本就坐在地上,挪着靠近约克夏,问赵赵:“母狗吧?” 赵赵愣了瞬,点了点头,阿珠忙推臻妮:“哎呀行了行了。” 臻妮又道:“知道我怎么算出来的吗?” 苏珊说:“是看出来的吧,唉,是张j,鬼牌该不会是最后一张吧?” 阿玉帮腔道:“我们洗耳恭听,大师请说。” 臻妮神秘地压低了嗓音:“你这狗啊,光盯着老卢太能说明问题了,”她比划了一圈,“你看啊,这屋里,同性恋,同性恋,女的,异性恋,已结新欢的主人,后妈,”她指到了自己和阿珠,“同性恋,同性恋,不去缠老卢还去缠谁啊。” 大家都笑了,阿珠又翻了个白眼,随手抽牌,她一翻开牌,赵赵如释重负:“新法官!” 阿玉把一直放在一旁的一叠牌递给了阿珠,阿珠抽了张出来,她看着牌面就直摇头,苏珊凑过去看了眼,狂笑不止,臻妮坐到阿珠和苏珊中间,看了牌面也笑。 阿玉问说:“写了什么?” 臻妮说:“事先声明,这就是个游戏,大家都别当真。” 莎莉道:“本来就是啊,没人当真吧?” 阿珠一字一词地念出了牌面上的句子:“分手后,还会和前任上床。” 赵赵忙讨了纸牌来看,嘟囔着:“你翻译得对不对啊。” 臻妮拦开赵赵:“她大学美国读的,你还是坐下吧。” 莎莉咯咯乱笑,边笑边说:“法官,法官,我投赵赵一票,我觉得他就是会干这种事的人,理由就不用我再陈述了吧。” 赵赵大吼:“这狗是她买的!” 大家都怔住了,连一味吃葡萄的老卢都抬起了头看赵赵,赵赵鼻尖上出了点汗,他再开口时,声音已经软了下来,胡乱看了圈,点名要乔泱帮他辩护:“乔泱,你最清楚了!你说说看,我是这样的人吗?分了就分了,和谁上不是上,我非得找前女友?这还是个前前前前前,不知道前到哪里去的女友。” 莎莉说:“没说一定找她啊,只是说会找前女友上床,你别激动啊。” 赵赵闷了口酒,不声响了。 阿珠字正腔圆地说:“法官随便问一句啊,既然狗是她买的,那怎么留给你养了?她这么惦记狗,每天都要看狗的照片,自己养不就好了?” 赵赵说:“你们手机里没有前男友前女友的电话?分手了就拉黑啊?做不成情人也做不成朋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日日夜夜 作者:ranana 分卷阅读5 日日夜夜 作者:ranana 分卷阅读5 友?阿玉你爸妈不就是没感情了也没离婚吗?” 阿玉看了看乔泱,乔泱眼里一空,拿了块饼干咬了一口,他把饼干盒子递给了阿玉,阿玉也挑了块饼干,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 臻妮皱起了眉,道:“说自己的事就说自己的事,扯别人爸妈干吗?” 赵赵据理力争:“按照游戏规则,我有权为自己辩护吧?这是援引案例!”他忽而是气急败坏了,眼神一横,举手道:“我投阿玉一票。” 阿玉干眨眼睛,嘴里还吃着奶油曲奇呢:“我怎么了?” 赵赵撇过头,谁也不看了,说道:“第六感啊。” 苏珊说:“阿玉不会,我认识他多少年了,他就没做过这样的事。” 赵赵说:“你就算是他妈,他跑去和前任上床也不会和你报告吧?” 臻妮道:“你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啊。” 赵赵跳脚了:“我们才认识两个小时,你们就以貌取人觉得我会?你们都是阿玉的朋友,当然帮着他说话。” 还是乔泱出来打圆场,说:“第一次看赵赵玩游戏玩得这么认真,还有没有人要提名其他人啊?” 阿珠问老卢:“老卢你要提名谁吗?” 老卢说:“我也有些想不明白,所以狗留给你养是因为女方养不起狗?还是狗和他不亲?” 苏珊笑盈盈地喝酒:“你以为是在争小孩儿的抚养权啊?”她举手,看着阿珠道:“法官,我投老卢。” 众人一愣,赵赵鼻子里出气,似是在笑,看着苏珊。 苏珊道:“要是按照分开了还会联系前任,我是说频繁地联系前任这个逻辑,老卢也有可能啊啊,他手机里还有他前妻的电话,他们每周都要碰面。” 老卢笑开了怀,一摸脑门,举杯敬赵赵酒:“好了,我是挖坑给自己跳,咱们啊同是天涯沦落人,投我就投我吧!我问心无愧!” 赵赵没搭理他,老卢独自喝酒。阿玉说:“那毕竟他们有孩子,老卢每个星期是去看孩子吧?” 阿珠对苏珊道:“对啊,之前你不是也说不在意吗?” 苏珊眼珠一转,脸上的笑意散开了些许:“我什么时候和你讨论过我的婚姻问题?” 臻妮拿了块烟熏芝士吃了一口,推荐给众人:“这个不错,阿珠你尝尝啊,” 阿珠笑了:“你这个话题转换得够生硬的。” 臻妮全然没在意,又道:“一个游戏而已,大家别这么认真。” 阿珠说:“对啊,念书,工作,谈恋爱,结婚,旅游,生活,本来就是场游戏,都不用太认真。” 臻妮看着阿珠,盯了她好一会儿,阿珠摊开手:“我说错了吗?对你来说就是这样的吧?” 乔泱拿起了阿玉的酒杯和阿珠碰杯:“近朱者赤,你这些话好像我上次还是听臻妮说的。” 他小口地喝酒,阿玉柔声劝说:“别喝了,再喝就醉了,你要是醉了,没人会伺候那只火鸡啊。” 提起火鸡,老卢问了句:“火鸡是不是要烤很久?五六个小时要吗?” 那边厢,许久没开腔的莎莉拿起了放在地上的卡牌游戏包装盒,边看边念:“先集齐七张牌的人就是lo……ser……”她抬起眼睛,额头上挤出了三道皱纹,“输家。” 她瞥到了赵赵脚底下踩着的六张牌。 看超过五个小时以上的自然历史台。 确实地相信世界末日,并为之做了相应的准备。 和宠物对话,半个小时以上。 酒醒后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总是滔滔不绝,总是。 不会对任何免费的东西说不。 赵赵坐在远离光线的地方,他出了更多的汗,他突然望住阿玉,幽声道:“上个月九号在时光广场,你那个疯疯癫癫的前男友是不是上了你的车?那天你是不是和乔泱说你临时被安排出差。” 乔泱问道:“你说章齐?” 老卢摸摸鼻子:“火鸡是不是要好了……” 乔泱坐直了身,说到:“好了烤箱会提示的。” 苏珊和臻妮交换了个眼色,那眼神恰滑过阿珠身上,阿珠往后仰去,苏珊和臻妮还在互相比眼色,最后是臻妮咳了声,她要说话,可阿玉却抢了话头。他道:“他说他活够了,想跳河自杀,问我肯不肯送他,他不够钱打车去河边。” 老卢瞪大了眼睛:“啊?那他,他……死了吗?” 阿玉说:“我不知道,我送他到河边就走了。我是真的去出差了。” 赵赵笑着,他看乔泱,乔泱往阿玉的酒杯里倒酒,他们喝完了第四瓶酒了。 乔泱问大家:”你们知道章齐的口头禅是什么吗?” 苏珊打了个响指:“我知道,我知道!不然呢,是这句吗?我和他说话就没超过三句,我说这道菜不错,这瓶酒不错,他就来一句,不然呢,根本没法接话嘛。” 乔泱笑着摇头,他说道:“我第一次遇到阿玉,那天下大雨,我在网上叫了辆车,他开车过来了,我上了车才看到副驾驶座上还坐了个人,阿玉问我介不介意,他顺路送一个朋友,我说不介意。” 莎莉问阿玉:“你还做网约车的生意啊?看来最近经济是不好。” 阿玉没讲话,人微笑着,乔泱继续道:“那个人就是章齐,一开始也没有人讲话,后来他不知道怎么就开始很大声地讲话,歇斯底里的样子,我有些被吓到了。” “他说什么了?”阿玉问,“我不太记得了。” 乔泱和阿玉对视着:“他说人类才是发生在这个地球上最糟的事,是人类!他大吼大叫,是你,是我! “你把他送到了火车站。” 苏珊长舒一口气:“他就是这样,他有仇人癌。” 老卢撑着头,煞为费解:“所以他去自杀?他仇人仇到连自己都恨?” 阿珠说:“怪超脱的。” 臻妮举起了酒杯:“敬阿玉,我一直觉得你和他能在一起超过半年,真是不可思议。” 大家纷纷响应,举起酒杯喝酒,阿珠最先放下杯子,她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别过了脸去,她的眼睛有些红,手指搭在了眼角边上。 阿玉也放下了杯子,他说道:“你记错了。“ 苏珊疑惑:“他说的是别的?” 阿玉看乔泱,他们的视线又碰到了一起,阿玉道:”那次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我们公司年会,前年,那时候你还在做服务生。“ 苏珊欢呼了起来:“这么感人的爱情故事,我是不是该掉几滴眼泪?” 乔泱怔住,烤箱猝然发出尖锐的鸣音,乔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奔向厨房。 火鸡烤好了,大家从客厅走到了餐厅,一一入座。他们吃西餐,用许多刀叉,许多餐碟,还点了蜡烛,播爵士乐来听,传递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日日夜夜 作者:ranana 分卷阅读6 日日夜夜 作者:ranana 分卷阅读6 酒瓶,没吃完的奶酪,和乔泱自制的红莓果酱。 饭桌上,苏珊说:“我们应该常聚聚。” 他们在喝今天的最后一瓶酒了。 臻妮道:“这样就不会以貌取人了。” 赵赵苦笑:“下次不带狗了。” 他的约克夏不知跑去了哪里,莎莉喊了好几声都不见它踪影。她也放弃了,垂着手喝酒。她盘里的菜还剩下许多。 阿玉和老卢搭话:“卢老板最近在股市上有没有什么指点。” 老卢切肉,说:“送你四字真言。”他卖了半天关子才接下去说,“不要炒股。” 苏珊捏了下老卢的肩膀,眼神一闪,指尖一拨:“不要结婚。” 臻妮说:“不要孩子。” 阿珠说:“不要认真。” 赵赵的语气最重:“不要养狗!” 此话惹来哄堂大笑,阿玉在桌下握住了乔泱的手。 吃甜点的时候,阿玉去了屋外杀烟瘾,空中散落着星星,找不到月亮,阿玉裹紧了外套,吸了吸鼻子,屋子里欢声笑语不断,他的客人们和他的爱人正散漫随性地说着什么,他们看上去很兴奋又有些慵懒。 远方传来犬吠,阿玉仰起头往天上喷了口烟。 ☆、5. 过年了,阿玉的父母从国外回来了,他父亲黑了一圈,阿玉去接机的时候差点没认出他来。年夜饭在阿玉家里吃的,七大姑八大姨,各路亲戚都到齐了,阿玉的两个舅妈张罗饭菜,阿玉和长辈们在客厅里聊天,电视机开得很响,阿玉的母亲问他乔泱什么时候来。 阿玉说:“他爸妈睡得早,大概十一点左右来吧。” 母亲又问:“你见过他爸妈了吗?” 阿玉说:“再说吧。” 电视里播到泰国的唐人街上华人过新年的片段,母亲拱了下阿玉,眼瞅着阿玉的父亲,调侃道:“曼谷哪里的按摩女郎最漂亮,你爸肯定知道。“ 阿玉笑着说:“拉斯维加斯的发牌员哪个最帅,你也很清楚啊。” 母亲也笑了:“世上没有比你爸更完美的朋友了。” 她点了根烟,阿玉说:“去院子里抽啦,这里这么多小孩子。” 母亲陪了个笑,嘀嘀咕咕:“又不是我的小孩。” 阿玉推了她两把,母亲站了起来,叫上阿玉一块儿去了外头的花园。天气冷,两人衣着单薄,瑟缩地挨在一起抽烟,半根烟烧去,阿玉的母亲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项链递给阿玉。那项链的吊坠是个十字架。 阿玉惊奇:“你信教了?” “没有啊,你不觉得很好看吗?我在巴西买的。”母亲说,还催阿玉戴上给她看看。 阿玉收好了项链,母亲抖落烟灰,说:“没有信仰的人很可悲。” “你不是也没有吗?”阿玉摸不着头脑了,“没有信基督,难道现在信佛了?” 母亲说:“我信现代科学,还信青春一去不复返,时间如白驹过隙。” “突然这么文艺……”阿玉看着院里的冬青树丛,说:“我想和乔泱结婚。” “所以呢?”母亲不解,“你总不会是在咨询我的意见,打探我同不同意吧?” 她的脸上有皱纹,额头饱满,鼻梁上有些雀斑,她涂了朱色的口红,戴着珍珠耳钉。她的泪沟非常明显。 阿玉说:“我喜欢他,我们也很合适。” 母亲搓搓胳膊:“这就没必要和我说了吧。” 她转过身,阿玉的父亲恰好推开了移门,挤着眼睛看他们母子倆:“说什么呢这么秘密?” “说你做人没有信仰,十分可悲。”母亲说,径直走了进去。 父亲跟上去,犯起了牢骚:“不要胡说,我当然有!” “信钱,还是信青春肉`体啊?” “信人啊,信你我他,该享受的时候就享受,该死的时候就死了。” 阿玉还站在花园里,他的父亲和母亲肩并着肩,逐渐走远了,逐渐走进了欢闹的人群里,阿玉呼唤了声。 “妈……” 母亲回过头来,她的脸上是一个局促的笑容,干巴巴的,不合时宜,格格不入。 她的笑脸一下就被阿玉的表哥表姐们遮住了。 阿玉想起了以前家里的一扇门,门没关好,门缝里,他母亲在哭泣,她起先攥紧了裙角,后来捧住了脸哭。 她没有办法。 阿玉知道,他知道。 开饭了,大人孩子坐了满满的两桌,长辈们派完红包,小辈们在手机上分享零碎钱,春晚一开始,桌上几乎听不见响了,小孩子们也很安静,坐在沙发上乖乖地打游戏。 零点的钟声即将敲响时,阿玉的二舅说要去外头放烟火,孩子们的劲头上来了,叽叽喳喳地围着二舅出了门,不一会儿,大家也都跟着出去看热闹了,老人们精神也好极了,也要看烟火,戴上围巾,帽子,裹得严严实实地,一个接着一个走了出去。桌上的汤圆还是热的,酒还没喝完,墙上扮作小丑的女人瞪着大眼睛看着阿玉。阿玉还坐在饭桌边,屋里一下就空了。 乔泱在零点前赶到了,但他没进屋,他被阿玉的父亲拽在外头看烟火,他不停来敲玻璃移门,朝阿玉挥舞手臂,喊他出去。阿玉冲他挥了下手,烟火在高空绽开,落下无数光屑,阿玉能看到院子里的所有人,孩子们笑啊跳啊,快乐的不得了,乔泱也笑得和孩子一样开心。 “出来一起看啊!” 阿玉听到乔泱在此起彼伏的炮火声里大声说。 阿玉指指门口,他转过身,打开了门边的衣柜。 他拿起一只衣架,突然之间,一种冲动涌了上来,仿佛是一种信仰显灵了。阿玉哭了出来。他低下头,眼泪不停往下掉。 他知道他在哭,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到面目模糊的人,想到酒精,尼古丁,一个陌生人的笑,一个陌生人的死,许多的快乐和许多的不快乐。 “阿玉!点炮仗啦!!大家都等着你呢!”乔泱在高声呼喊。 阿玉擦了擦眼睛,他穿上外套,走到了院子里,有人递给他一只打火机,有人塞给他一串鞭炮。他把鞭炮放在地上,点上了导线,鞭炮炸开了,噼噼啪啪地响,一阵阵烟雾翻涌,迷了他的眼睛,阿玉赶紧张开了手,他什么都看不见,看不清,他抓到一个人,慌乱地收紧了手臂,闭紧了眼睛,抱紧他。 ——完——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