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分卷阅读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 文案: 谢衣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乐无异一见如故,亲切异常,直到他见到了初七。 百年前那段模糊的记忆,被抹去的身份,被遗忘的人,终于在今日重拾。 此身非吾身,我意同君意。 看文须知:此文为古二同人,cp为坚定谢衣水仙,落实下来的形式就是初七x谢偃,我知道这cp比较冷,但是还请沈谢党或者沈初党的姑娘小心轻放,不要呼唤大祭司的cp,因为古二里我不能接受的就是这个cp多谢。 ☆、谢衣的梦 那一天下着雨,整座城笼罩在矩木中,树荫遮天蔽日,看不见边际,淅淅沥沥的雨丝就透过枝叶的间隙落下来,砸在粗糙的石板铺就的路面上。 由整块石头搭建而成的房屋显得厚重而又古朴,因为坐落在城中地势较高地位也很高的地方,所以连门都省下了,雕琢粗犷,细节装饰浑然天成的四根立柱支起了门廊,可以俯瞰大半个流月城。雨声被缝隙一般的窄窗隔在了屋外,绕了一圈再透过通透的门廊传进屋里的时候就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 屋子里,穿着一身青绿色祭司服的少年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细小的零件胡乱地扔在地上,有几件压住了他的衣摆。少年眉梢眼角都带着那个年纪特有的青春肆意,专注地一直摆弄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他的嘴唇从始至终弯着愉悦的弧度,眼睛里带着逼人的狂热,一遍遍地重复着将那手掌上修长的手指弯曲再伸直的动作,时不时用特制的工具鼓捣几下。 【大功告成!】 平伸出的手掌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到掌心,修长的手指比少年的还要长上几分,也要略大上一些。伸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只白皙的手掌,少年摸的很慢很细,每一寸皮肤每一个关节都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用自己的手指来回确认了几遍,摸完了手背还反过来又揉捏了一遍手心。 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自得地嘻嘻笑了两声。 【你喜欢吗?我已经仔细调制过了,准保和我一样,绝不会有一点滞涩的。】 少年将那只手握进掌心,右手撑在地上半蹲起身,原本压在衣摆上的零件丁零当啷落了一地。他却一点儿也不在乎,如同一并被屋外的雨水打湿而带着润润的黑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面前,有些期待又有些得意,或许还有些小小的忐忑。 似乎有谁说了什么,可那声音比之屋外的雨声还要来的遥远,如同隔了一整个世界般,无法分辨。 那被少年握在掌心的手掌动了动,幅度很小,如同能够试探一般生疏无比。先是指节曲起,而后像是稍微掌握了些力道,那生的十分漂亮的手掌便轻轻回握住少年的手。 于是,少年便笑了起来。 他面上的笑意没有任何掩饰,也没有为世事掺杂上其他复杂的意味,纯粹得摄人心魄。 屋外的雨声,好像一瞬间清晰起来,吵闹到令人心绪难定。 谢衣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 他这一觉睡得有些突然,连右耳上戴着的偃甲眼睛都没有摘下来,现在乍一睁开眼,左右便是对了两个不同的焦距,让自诩一把年纪了的老人实在有点适应不良。 谢衣皱了皱眉,右手取下偃甲眼镜,左手在眉间捏了捏。 怎么竟是梦见了过去的事。 这么短短的时间,梦境里清晰地如同发生在昨日的画面便模糊了起来。 谢衣重又戴上眼镜,从桌前站起身走到窗边,从屋外吹来的风混杂着淡淡的湖水腥气,也带着点点的凉意。 窗外是大片的水域,连绵的山峦在湖的另一边,起伏绵延着从视界的一边走到另一边,葱葱郁郁地在蒙蒙雨幕中晕开深深浅浅的灰绿。 在湖心小岛建成的居所隐蔽而又清静,从设计到建造全都是由他一个人完成对一名偃师,特别是一名已经快要被世人神化了的无所不能的大偃师来说,这并不是一件难事。 而那将谢衣从梦中唤醒的嘈杂雨声,便是雨点落在静水湖居的主要建筑材料竹子上发出的声响。 梦里在下雨,梦外,竟也是下了雨吗。 谢衣的面上浮起些自嘲一般的笑容,旋即又为心底难得的情绪波动而觉出些无奈,便只摇了摇头,兀自笑了笑。 这一笑,却是连眉梢眼角都染上了几分抹不去的愁思。 他低下头,右手手掌摊开在眼前,食指和中指因为偃术的需要而戴上了特制的指套,越发显得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掌心的纹路清晰可辨。他出了一会神,思绪不知不觉又飘远了去,可等晃过神,却又已经不记得自己之前想了些什么。 果然,还是上了年纪啊。 谢衣说不出什么滋味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随意地挥了挥右手,召出他最新的一件偃甲作品。 活灵活现的偃甲蝎威风凛凛地杵在屋里,悬在空中的锋锐尾针透着森寒金属光泽,两只硕大的钳子耀武扬威一般地咔嚓咔嚓直想。可真当谢衣伸手摸上它木头的光秃秃大脑门时候,又乖顺得像一只被驯服了的猫,尾巴都跟着一甩一甩的,屡屡露出原本应该是刻得十分隐晦的浅蓝色纹章。 而此刻按在它头顶的掌心,也纹刻着一个浅蓝色的纹章。 谢衣似乎也被这偃甲蝎撒娇一样的卖乖举动逗得开心了一些,如同哄弄孩童一般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谢衣收回手,走出主厅。 雨丝打在他的发间身上,能够在竹子上敲出那么响亮的声响,落在他的身上却似是不舍得弄疼了这位格外被岁月真爱的老者一般,温柔的,轻轻的。静水湖居的几间房屋都是相对独立,以建在水上的竹栈桥相连,从主厅到厨房的一小段路,谢衣的发上已经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过没有被竹栈桥遮住的水面,即便因为雨丝而泛起层层涟漪,却仍然能看出那长身玉立的男子实在太过年轻,唯独一双沉淀了时光后越发沉静或者说湮灭了激情和冲动而显得死气沉沉的眼眸,才能透露出他的年纪。 谢衣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推开了厨房的门。 作为一名独居的、离不开吃喝拉撒的糙汉,这厨房实在太干净整洁了一点。谢衣左右环视了下,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摸出了一把青菜和一块豆腐。 谢衣握着刀,在灶台前站了好一会。 半晌,默默地把刀放了回去,颇有点儿讪讪的开口。 还是罢了。 即便是传说中的大偃师,也有力所不及之事 谢衣走出厨房,倒也没有什么饿了的感觉,自百年前不知为何,他的时间如同定格,百年的时光未曾留下一丝一毫的印刻起,谢衣便失去了对吃饭和睡觉的需求。 如今如同常人一般寝食,比起需要,却更像是一种不知名的坚持。 就好像,谢衣以前是这样生活的,那么谢衣以后,也会这样、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思绪又不知不觉地飘远了,耳边响亮的雨声不知何时已是消失不见,云破日出。尚未恢复平静的湖面上波光粼粼,很是好看。 谢衣喜欢这样的风景,所以他在这百年的时间里走过了许多的地方,也遇见了三五个交好的朋友,制作了许多简单的复杂的有趣的偃甲,收获了许多人的感谢。这样的生活很平淡,却也很幸福,平淡在消弭他曾经拥有过的年少气盛,幸福却在腐蚀他曾经坚定的信念。 这几年,他甚至对自己百年前那一段时间模糊的记忆都失去了探究的好奇。 【看你喜欢的风景,做你喜欢的事,至于过去,便让它过去吧。】 似乎一直有个声音,每每梦回,便萦绕在耳。 那似乎是过去的自己,又像是记忆中某个极为重要的人,一遍又一遍地,带着矛盾的沉重祝福和浅淡悲伤,耳语一般重复着。 他几乎 谢衣停下了脚步,皱了皱眉,伸手掩住了眼眸。 掌心之下,原本沉静的眸光忽然锋锐如刀。 可这变化只是一瞬,谢衣放下手,便又变回了那个温和无害、沉静稳重的长者。 雨已停了。 他仰起头,自言自语一般地开口。 方才舒展的眉头忽又皱起,目光落在不远处仍然不肯散去的黑云,眸色渐渐暗沉下去。 那是 记忆中,有什么隐藏在迷雾中的事物,蠢蠢欲动,几要苏醒。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坑,姑娘们快快用评论和收藏来投喂啊,要知道,偃甲和偃师这样的搭配可是可以很掉节操的喔,狡猾笑~ 来来,上一张谢衣大大的图,虽然我的男神是谢偃大大,但是脸是一样的嘛~ ☆、朗德寨中 静水湖距离朗德不过一里,那个在谢衣记忆中祥和平静的苗寨,如今笼罩在乌压压的云下,寂静无声,透着死一般的压抑。 目光自一户人家屋檐下挂着的晒干的辣椒和玉米上移开,往日里象征着丰收和富足的红艳艳与黄灿灿的鲜艳色泽,在此刻竟是在谢衣的心中漾起无法平息的不安。 这感觉来得实在太过莫名,隐隐却又有几分诡异的期待。 谢衣脚步微顿,似有所觉般抬起头,目光越过重叠的屋脊,落在了远处不知何时多出的葱郁树冠上。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不久前刚刚醒来的梦境重又清晰起来,那茂密的枝桠和记忆中铺天盖地几乎将整个天空遮蔽的枝叶重叠在了一起。 矩木 他无意识地低喃出声 分卷阅读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 ,脑中一痛,皱着眉低下头用手掩住了眉眼。 跟在谢衣身后亦步亦趋的偃甲蝎跟着往前爬了几步,左摇右晃地倒像是个活物般。谢衣放下手,唇角微微抿起,这使他一贯温和的面上平添了几分冷肃。 原本微滞的脚步彻底停了下来,较常人丰沛太多的灵力甚至不需要用言语或是手势做牵引,便是随着谢衣的心意在他脚下形成了法阵。 仿佛蕴含着无限生机的绿色光芒亮起的瞬间,谢衣从袖中翻出了一个造型古朴甚至有些粗劣的面具戴上,那双沉淀了时光只偶尔泄露出一直深埋的锋锐的眼眸被面具遮挡,木质的边缘贴合地扣在高挺的鼻梁上,只露出略薄的嘴唇和光洁的下颚。 位于朗德寨东面的广场,平日里用作庆典点燃篝火供全寨子的人载歌载舞的地方,如今横七竖八地躺睡着身着民服的寨民。之前那棵高大的树木还杵在广场正中,不过却已经只剩下一截树干,呈现出颓萎的死气。而在它顶上,原本浓郁到几乎要滴出墨来的乌云,也开始渐渐消散,依稀可以窥见几分澄澈的蓝。 穿着颇为富贵的少年拄着剑半跪在树干前大口喘着粗气,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的身侧,手握长枪的少女目光如剑,即便握枪的手掌已在微微颤抖,却仍是一声不吭,戒备地直视前方,一身厚重黑裘的少年面色如冰,长剑竖于身前,凛冽的剑气凝形为数把小剑,守护一般在他三人身周缓缓转动。 他们的身后,是一名倒在血泊中已经没了声息的孩子,他们的面前,则是气急败坏领着一群手下,头发梳得油光蹭亮一身华服的青年。 青年捂着手臂,青绿色的衣袍上晕开鲜红的血迹。 气死我了!你们这群废物,快给本座上!杀了他们!快! 呼,呼,呼就知道这混账会出尔反尔我、我不成了你们快逃,别管我! 乐无异勉强支起身,冲着闻人羽和夏夷则摆摆手,一副破罐子破摔大无畏地摆摆手,满脸都写着视死如归,偏偏一双较中原人来说浅淡的泛着琥珀色的眼眸愤怒地要冒出火来,明晃晃地刻着居然死在这种败类手上实在是苍天无眼啊的悲愤。 闻人羽仍是手握长枪,只堪堪分了一个眼神给乐无异,声音因为恼怒而拔高了些。 你说什么啊!我们天罡怎么能撇下同伴逃走?! 你们逃啊,尽管逃啊~本座倒要看看,你们今天能逃到哪里去。 雩风很满意他们此刻的困兽之斗,看着一群蝼蚁在面前挣扎着左冲右突,想要寻找那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一线生机,实在是有趣至及。 他的语调轻飘飘慢悠悠,饱含恶意,很轻易地,就挑起了乐无异三人的怒火。 从小娇生惯养的乐无异之前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连骨头都要散架了,现在却不知道从哪儿又生出一股力气。出身百草谷,从小接受军事化训练,实战经验最为丰富的闻人羽打量了下乐无异,又看向一直不发一言的夏夷则。 后者略略颔首,仍是惜字如金。 尚可再战。 哈哈哈! 雩风大笑出声,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擦过眼角,姿势优美地拭去笑出的泪花。 不自量力!本座都要被你们蠢哭了。看在你们让本座难得这么开心的份上乌程,留个全尸吧。 【真是,这些烂木头有什么好摆弄的,你那师父就教了你这些?啧啧,我都要被你们蠢哭了啊。】 【雩风,不许你说师尊坏话!】 【还有,这不是什么烂木头,这是哼,我说了你也不懂。】 【你你!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都被你吃了啊!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哼,沈夜那厮怎么说不得了,不过是区区大祭司,若不是沧溟城主流月城哪里有他得意的份!】 【什么!?我不许你这么说师尊!雩风你这个、这个娘娘腔!】 【!?娘、娘、腔!!谢衣你好啊,亏得我还念着那几分情谊在,帮你多方周旋说尽好话,千辛万苦才让他们不去找你麻烦,对你拜入沈夜门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现在居然这么说我!?】 【你、你胳膊肘往外拐,气死我了!】 【】 【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若是再这样污蔑于师尊,我总、总之,师尊待我很好,也一直听从于沧溟城主,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心怀不轨野心勃勃。】 不欢而散。 一身青衣的少年闷着脸走进里屋,气呼呼地一屁、股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支开撑在两个膝盖上,整个人活似一只炸着刺的刺猬,白瞎了那张好看的脸。 【师尊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你也不是什么烂木头。】 他哼哼了两声,心绪多少平复了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原本因为情绪低落而显得有些黯淡下去的眼眸忽然亮了起来。单手撑了下地,他轻巧地蹲跳了下,变坐为半蹲,向前探出身子,兴冲冲地接连问。 【你今天觉得怎么样?能开口说话了吗?哎,不能说话也没什么,你能出生已经是我最好的礼物了,你都不知道我看到你的时候有多开心,这种事,我之前连想都不敢想。】 他傻乎乎地笑起来,眼睛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一定要造出一个最完美的身体给你!】 谢衣从记忆中回过神,原本站在雩风身后的四名流月城弟子已是磨刀霍霍走向那被困力竭的三人,他甚至没有再多想些什么,仓促间只一挥袖,早被铭刻在骨血中的术法便是不经遮掩地施展了出去。 他顿了顿,在面具遮挡下微微皱了眉,视线状似无意地略过雩风,压低了声音缓缓开口。 都住手。 被偃甲蝎盯防的雩风光顾着对那锋锐的尾针严防死守,生怕那东西仗着高度的便利伤到自己的花容月貌,没好气地驳回了被轻而易举困住的四名手下的求救,也错过了之前谢衣施展的术法。 等到确认了这对自己俊朗的容颜有着极大威胁的偃甲并无杀意,雩风这才恢复了之前的趾高气昂,怜惜地用右手抚过梳得整整齐齐连苍蝇落上去都要劈叉的额发,他冲着谢衣扬了扬下颚,目光不善地看向这名突然出现,衣着寒酸还带着面具见不得人的不速之客。 你是谁,竟敢坏本座的好事!? 谢衣却并不看他,走到并未放松警惕的乐无异三人面前,虚扶了一把,让半跪在地上的乐无异站起身。 你们为何遭到流月城围攻? 他们在这儿种断魂草害人,被我们路过撞破,就要杀我们灭口! 乐无异一口气总算喘匀了,不同于对谢衣一口便点出流月城身份而警惕的闻人羽,也不比似乎天生便对外人保持疏离戒备的夏夷则,他对突然出现的谢衣毫无戒心,甚至还隐隐有些熟悉亲切的感觉。 他盯着谢衣看了好一会儿,目光灼灼,几乎有种穿透木质的面具直射到谢衣面上的错觉。较之中原人要深邃些的五官让乐无异看起来要比实际年纪大上一些,偏他心性单纯,目光澄澈如稚子,不但没有让谢衣因为这有些无礼的盯视而不悦,反倒生出些好感来。 乐无异抓了抓脑袋,本来已经拿走的手在谢衣收手时忽然握住了他的衣袖,眨巴了下眼睛,没头没脑地问。 那个你是谁?我认识你吗?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素昧平生。我从未见过小公子,小公子又如何见过我。 摇了摇头,谢衣温和地笑了笑,收手的动作却没有因为乐无异的握住而停下,带着些不容拒绝的意味,宽大的袖摆自乐无异指间划过。 至于断魂草 他说的有些迟疑,这不易觉察的异样并没有被乐无异三人获知,却是清晰地落在了雩风的耳中,他皱了皱眉,第一次开始认真打量起这个突然出现的搅局者。 是你。 拨弄了下额发,雩风忽然笑了起来。 今日被你几人搅了局,本座回去少不得要被沈夜那厮公报私仇一番,不过现如今倒是有了意外之喜,不知若是将你带回去,那沈夜又会是如何表情。 巨门大人,咱们虽在下界,但是直呼大祭司的名讳还是有些不妥 一名流月城弟子弱弱地开口,被雩风一个冷眼瞪得把话又憋了回去。 谢衣冷肃下来的神色松融了些,唇角微微弯起,露出略带讽意的笑容。 我虽不知阁下将我错认何人,不过还请阁下莫要妄动,不妨留些力气去与你那大祭司周旋。 沈夜,师尊 【我所求,不过穷尽偃术之途,以回护一人一城。】 心底泛起微微的痛意和酸涩,不知何来,不知何往。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有三卷,这是第一卷,以及第一卷虽然走剧情,对话我会争取自己来,应该能有不少信息吧搓下巴不确定地说 ☆、得遇故人 啧啧啧,谢衣啊谢衣,你这番掩饰,实在是拙劣的很啊。 雩风摇了摇头,面上浮现出不知是喜是悲的嘲意。 破军祭司 怎么会,不是说 嘘别说了,谁不知道,那件事以后,大祭司可是严令不准提及此人。 那那我们这次岂不是 什么!你、你是谢、谢爷爷!? 谢大师!? 谢衣前辈?不可能!谢衣前辈距今已有百年,纵使修为高深得以延缓衰老,也不会、不会如此 流月城弟子的疑惑和乐无异三人的惊喜都毫无遮蔽地落在了谢衣耳中,不同的声音交叠在一起,那种在这些年出现的越发频繁的恍惚感如 分卷阅读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 同跗骨之蛆,慢慢地一点点地从身体深处爬了出来。 木质面具遮住了谢衣的神情,他低下头,伸手掩住了眉眼,有什么其他的声音从遥远的过去,穿透如今周遭叽叽喳喳的嘈杂,清晰无比地撞进了他的耳中。 【你便是,谢衣?】 11岁的男孩还没有长开,站在新继任的大祭司面前毫无畏惧,可惜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搭配上那挺直了腰板都不及面前男人胸口的个头,便如江水东流,一泻千里 似乎也是觉得这样的神情出现在这么一个连少年都称不上的孩子身上,着实有趣,男人微微弯了腰,暗如夜色的眼眸看向面前的孩子,唇角向上弯出一个勉强称得上温和的弧度。 【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座的弟子。】 【弟子拜见师尊。】 谢衣抬起头,与沈夜对视良久,方才半跪了下来,低头敛下眉眼,恭敬地开口。 很久之后,他才明白自己当时在沈夜眼中看见的、那令他下意识地放弃了抵抗的浓稠的暗色,究竟是何。沈夜的眼底,始终静静燃烧着比愤怒冰冷得多的恨意,压抑在沉静的表象下,不曾停息。 【师尊师尊!我成功了!我竟然成功了!】 【何事如此大呼小叫,有失体统,本座可不记得,教导你如此无礼。】 虽是这么说,被从难得的小憩中吵醒的沈夜却也不曾冷下声调,只是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那双黑色的眼眸冷淡淡一扫,便已足以让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跑了理智的谢衣回过神。 看着恢复了以往对自己尊敬有加亲近不足的态度的谢衣,沈夜的眼中浮起薄薄的笑意,很快又被眼底燃烧的恨意吞没,仍是一副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的冷淡模样。他直起身,慢条斯理地将入睡前拿着的书卷放到了一边,好整以暇地直视自己有失常态的爱徒。 【往日修行有所突破,也不曾见你这般欢喜,今日怎么如此高兴?】 十九岁的青年,面上仍留有些许的少年意气,却已是比年少时沉稳了许多,唯独一双深棕色的眼眸,始终如一地充满了对世事的好奇与渴望,于他而言,即便是流月城这么一小块他从小生长任何犄角旮旯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每一天每一个时辰也都是不同的,充满了生机和无尽的可能。 而此刻,那双眼睛盛满了愉悦,整张脸都写着大惊喜啊师尊你绝对猜不到发生了什么艾玛老子这辈子值了诶师尊再问问啊我老想找个人分享一下我此刻汹涌澎湃的心潮涌动了,偏偏他还硬是憋着故意要卖个关子。 【师尊可曾记得,我初习偃术之时,问过您的那个问题?】 【自是记得。】 沈夜点点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家徒弟又在犯蠢。 这可算是他继任大祭司以来,难得的娱乐活动了。 【你那时年幼,初习偃术,什么都不懂却又什么都好奇,便问我,剑有剑灵,偃甲会不会也有偃甲灵。】 【遍寻古今,只听闻草木玉石化灵,却不曾听闻铜铁生精,是因草木玉石天生天长,为生灵,而铜铁为土石剥离,已失生气,为死物。以铜铁铸剑,须得生人殉剑以成剑灵,那以木片铜铁制作偃甲,又何以生灵,我记得,师尊那时是这样回答我的。】 这么说着,谢衣眼睛里的光亮却越来越明显,带着些强自按捺的得意。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师尊您说过,大抵超脱凡理而存于世的,可称奇迹,或是天意。】 【喔?】 沈夜的眼中也升起些兴味来,他站起身,走到谢衣身边。 【那便带我去看看你那奇迹吧。】 耳边不甚清晰的说话声骤然拔高了许多,回忆便戛然而止。 谢衣仍有些恍惚,只下意识闻声看去,木质面具下的眼眸有一瞬间的紧缩。 雩风被串在偃甲蝎的尾针上,挂在空中随着偃甲蝎的动作摇摇摆摆,当胸穿过的锋锐尾针一击必杀,鲜血汩汩涌出如同泉眼。 他的喉咙似是被什么巨力挤压,吱吱嘎嘎地只能吐出不甚清晰的音节,无力垂下的手掌中,之前凝聚的术法就如同他的生命力一样,迅速消逝。在之前的战斗中一直被刻意保护着的发型此刻已经凌乱下来,雩风不甘地睁着眼睛,死死瞪向谢衣的方向。 巨门大人!巨门大人!! 一名流月城弟子不管不顾地冲向偃甲蝎,其余三人对视一眼,跟在了他的身后。 偃甲蝎察觉到了敌意,摆了摆身子,将尾巴上串着的雩风甩了出去。 乐无异倒抽了一口冷气,谢衣移开了视线,将偃甲蝎召回身侧。 罢了,你们去吧但愿那大祭司念在他已丧生,能饶你们一命。 不劳破军祭司费心!! 那流月城弟子徒劳地施展了数次治愈的术法,终于在雩风的尸首开始消散的时候颓然放弃。 他站起身,瞪向谢衣的目光几乎要冒出火来。 破军祭司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待我等回去向大祭司禀告你的行踪,看你还往哪里逃! 乌程,别说了! 另一名流月城弟子拉了拉乌程的衣袖,瞪了他一眼,却连看都不敢看向谢衣。 他现在让我们走,你在说下去,只怕还是先走为上。 这番悄悄话说的实在有些不够专业,听得清清楚楚的乐无异三人都默默看向被人权宜之计的谢衣,不同的是,夏夷则和闻人羽是比较理智地打量,乐无异作为偃师谢衣的脑残粉,那是从头到脚都写满了谢爷爷说什么都是对的坚决拥护谢爷爷的一切决定。 眼见谢衣似乎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夏夷则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却也还是礼貌地对谢衣抱拳一礼。 谢衣前辈,这几位行为歹毒,亦无悔改之意,何况他既出此言,定是不会善罢甘休,无论前辈究竟是否他们话中之人,此后也怕是会后患无穷。放他四人回去,只如放虎归山,有百害而无一利。 谢衣沉默了片刻,他凝视着自己摊开在面前的手掌,浅蓝色的纹章横在掌心,随着他收手握拳的动作消失不见。 生命何其可贵,一旦消逝,永无再回我今日已错杀一人,不愿再枉造杀孽。 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就好像有另一个人,借着他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那并非谢衣本人所思所想所言所语,又确是谢衣此人能思能想能言能语 木质面具下的眉头已是深锁,即便是性情淡泊温和如谢衣,言语间也不禁染上了些许怒意。他一拂袖,冷冷看向四名流月城弟子,锋锐的目光如同能够穿透面具,刺得那四人不约而同地颤抖了下、身子。 还不快走! 站住!无厌伽蓝究竟在什么地方! 闻人羽抢上前一步,却只得到了匆匆离去的流月城弟子一句包含恶意的你想知道?做梦!。 手中的长枪狠狠杵在地上,闻人羽的面上无可抑制地浮起些许挫败的颓然。 可恶! 闻人那人没安好心,多半是故意那么说的。 乐无异拍了拍闻人羽的肩膀,对她笑了笑,可再一开口,之前的贴心小棉袄形象就立刻崩塌殆尽。 再说了,咱们不是找到了谢伯伯了,闻人你师父的消息,谢伯伯一定知道! 夏夷则默默把安慰的话咽了回去,和闻人羽动作一致地齐齐抬手抚额,把乐无异那闪亮亮的狂热眼神挡在手外。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成为乐无异心目中无可替代的男神,从谢爷爷变成谢伯伯的谢衣走到雩风的尸体前,那里只剩下一滩暗沉的血迹。 他半蹲下、身,从血泊中捡起了一颗散发着幽光的紫色晶体。 魔契石 他的声音几若耳语,未曾脱口,便已消散在了风中。 朗德寨上空的黑云已是散去,夕阳的余晖洒落大地,他披着晚霞的绚丽,却只觉得从心底散发出彻骨的冷意。 【师尊,你说的什么我都赞同,唯独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 【同心魔结契,无异与虎谋皮!我明白师尊想要挽救族人的心情,可是请师尊收回成命!】 【我说服不了师尊,却也不甘愿就此妥协流月城里找不到,我就去下界找,人界那么大,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一定有!】 【你要和我一起离开吗?是了,你一定会和我一起离开的,什么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你可是我抢来的奇迹,咱们两就应该一辈子在一起,这是天意!】 作者有话要说:  谢衣你这么直接,初七知道吗?歪脑袋 来来,上一张图,主角四人组~ ☆、相见不见 将魔契石收入掌心,谢衣站起身,走向神色各异的乐无异三人。 三位受惊了,所幸有惊无险。可缓过气来了么? 他的声音十分平静,如同带着安定人心的魔力,夕阳的余晖披洒在他的身上,模糊了面容,却越发凸显出那经历过岁月沉淀后的沉静祥和的气息。 之前将雩风一招击杀的偃甲蝎乖巧地跟在他身边,就像一只腻着主人的猫,绵软无害。 眼瞅着自幼时机缘巧合立志要成为偃师起,便一直出现在娘亲和典籍中的掌握着远超凡人的偃甲技艺的传说中的大师,自己离家出走、不、外出逐梦的对象近在眼前,还那么亲切关心地跟自己说话,乐无异激动地压根就没听清谢衣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想再多听听他说话,又想再多跟他说说话,以至于接话的声音都有些抖。 分卷阅读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 谢爷爷、不,谢伯伯,不惊不惊,我们没事不是,我是说,我终于找到你了谢伯伯,你不知道我有多也不对,我是想说,谢伯伯,这只偃甲蝎是您做的,好厉害!我能仔细看看吗?呃又错了,那个,谢伯伯,我从小就学偃术,我娘常说起您,我家还有您留下的偃甲那个,我好不容易找到您了,能不能请您看看我的偃甲?啊,还是不对!可恶!! 乐无异说的语无伦次,混乱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本已做好了要踏遍神州才能寻到自己心目中的男神的准备,如今这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他一时倒是有些无所适从,本能地想要让自己表现得好一些、更好一些,以讨自己从小崇拜的对象的欢心。 可越是这样,他便越是显得慌乱,只把自己急得抓耳挠腮,满脸通红,羞恼又有些怯怯地小心翼翼用眼角余光去瞥站在一旁的谢衣。 好歹也同行了一段时间,也算是同过甘共过苦,以往闻人羽和夏夷则倒也不是没见过乐无异这位富家少爷不靠谱的地方,可总得来说他还是一名值得信赖的可靠同伴,性格也是开朗大方,很好相处。 可是现在这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见着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太过害羞以至于手足无措的场景该怎么说呢快要被乐无异蠢哭了的两人再不忍直视,愤愤别开脸,一个以手抵唇轻咳掩饰,一个敛眉掩目装没看见。 谢衣倒是觉得乐无异这副模样挺有趣,他毕竟已是年长,对乐无异这样的少年天生就有一种长者的包容,何况乐无异这活泼欢腾的性子,实在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谢衣 莫急莫急,慢慢说来。 他温和地微笑起来,笑容比之之前,多了几分不易觉察的亲近。 你们缘何来到此地,又是为何要寻找谢某,找到了我又是要做些什么,小公子可慢慢说来,谢某洗耳恭听。 谢、谢伯伯 乐无异的表情,已经出离了崇拜,义无反顾地投身入闻人羽和夏夷则无法捉摸的玄妙境界。 你再颠三倒四,不如我先说。 闻人羽张了张嘴,以在百草谷行军时候锻炼出来的超强自制力将这句话咽了回去。她此次离开百草谷,是为了寻找失去踪迹的师父的下落,而唯一的线索就是师父失踪之时留下的一个谢衣所造的偃甲蛋。 为此,她追寻着偃师谢衣的踪迹,孤身一人走过许多地方。可惜谢衣虽然名气极大,却毕竟已是百年前的人,闻人羽找到的线索,也都因年代久远而不再具有参考的价值,即便心性坚韧如她,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无可抑制地心生绝望,不止一次地怀疑谢衣是否早已不在人世。直到不久前在长安偶遇了乐无异,误打误撞地和他一起登上了谢衣所造的偃甲船,从竹笋包子号的船员口中得知了谢衣的信息。 这是闻人羽离开百草谷之后第一次得到那么确切的信息。 之后在江陵,沉默寡言身份神秘的夏夷则因为些许是由也加入他们,一同去寻找谢衣。他们在江陵北郊的纪山找到了谢衣二十年前的居所,从谢衣留给竹笋包子号船员的信里得知了谢衣的行踪,虽然已是二十年前的行踪,可三人仍是抱着一试的心态来到朗德,如今,终于如愿以偿。 闻人羽有很多话想要问谢衣,有关于偃甲蛋,有关于雩风,有关于她的师父。 可现在,她尚有一件事没有做。 目光落在他们身后已无声息的孩子身上,神情较之一般女子要坚毅许多的闻人羽眸中露出了些许脆弱的悔意和痛色。反手将长枪负在身后,闻人羽收回目光,对谢衣抱拳一礼。 她实是一位很漂亮的女孩子,头发乌黑发亮,眼睛又大又圆,鼻梁高挺,嘴唇红润,经过锻炼后的身形越发匀称,手长脚长,贴身的软甲勾勒出柔韧纤细的腰线,眉宇间因长年远征而带着凛凛英气,举手投足间皆是豪爽大气。 之前多谢谢衣前辈出手相助,我是闻人羽,这位是夏夷则,他是乐无异。我三人确是一路追寻前辈踪迹而来,有许多话想要对前辈说,也有些问题想要问前辈。可巴叶是因我们而死,我想先送他回家。 闻人羽的声音低了下去,隐忍的悲伤穿破了她一贯的坚强和冷静,铺陈在谢衣三人耳边。 夏夷则的面上也浮起了些许伤痛,他微微皱起眉,那些软弱的情绪很快就消失不见,只能依稀从他墨色一般的眼眸中窥得点滴残留。 在下与你一同,若非在下先前考虑不周,巴叶也不会 他走过去,将巴叶从血泊中抱起,瘦小的孩子软软地垂着头,身体还未有僵硬,却已通体冰凉,唯独沾染在手掌上的血仍有余温,粘腻腥甜地如有生命般死死贴附在皮肤上。 夏夷则眸中的痛色终于清晰了些,之前一直沉浸在见到谢衣的巨大喜悦中的乐无异也回过神,被拉回了这冰冷的现实。 巴叶 乐无异低低地唤了一声,有些不安又有些无措地抓了抓后脑,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头就去看谢衣。 他的眼神带着些莫名的仓惶,谢衣知道,那是一直以来被保护得很好的孩子突然间背负上了另一人的性命的茫然和恐慌,也是突然实现了梦寐以求的愿望却又因为无法拒绝的现实面临选择的两难和担忧。这样的神情依稀有种熟悉的模糊感,谢衣什么都没有说,连面上温和的浅笑都隐没下去,只是略略颔首。 乐无异似乎从这简单的回应里汲取了无穷的力量,他回过头,目光又恢复了之前的坚定。伸出手摊开在身前,他点了点头,满脸的郑重。 我也和你们一起去我也是最后见他的人,应该送他一程。 目送他三人远去,直至没入那层叠的屋脊间再看不见,谢衣方才收回视线。 之前垂握在身侧的右手在面前摊开,掌心静静躺着的魔契石仍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幽光,附着的魔气浅薄到不仔细分辨便觉察不出。 面具下的长眉紧紧皱起,唇角绷起冷硬的弧度,谢衣收手成拳,力道大得几要将魔契石生生捏碎,却又在棱角没入掌肉时生出的痛感间回过神,松了力道。夕阳已是落山,空中已出明月,谢衣仰起头看着那轮月中模模糊糊的暗色轮廓出神,目光晦涩难言。 作者有话要说: ☆、相邀同回 乐无异三人回来的时候,神色并未见轻松几分,反倒是比之前还平添了几分郁郁,看起来一个个都满怀心思的模样。 谢衣摇了摇头,死生一事无论何时,都无法轻忽,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天罡,也会在生命逝去之时折下傲然的身姿。而乐无异他们,又毕竟,太过年轻。 谢伯伯,我们回来了。 乐无异走到谢衣面前,说话的声音显得没什么精神,与之前那副生机勃勃的活泼模样几乎迥异,整个人看起来都无精打采地蔫了下去。 谢衣心中微动,这幅模样似乎拨动了他记忆深处的某个画面,翻涌而来的熟悉感中,无可避免地挟带着对面前少年的好感。他微笑了下,神情柔软而又带着说不出的温和亲近,伸出手摸了摸乐无异的头顶,动作自然无比。 好孩子,难为你们了。 这只是再短暂不过的触碰,带着长者的安慰和包容,乐无异自诩常年在老爹和老娘的教育下已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却在此刻无可抑制地觉出些许孩童一般的委屈来。 他垂下眼帘,企图用自个儿作为男人来说有些太长太密了的睫毛遮住微微泛红的眼眶,嘴唇轻轻抿起,但巴叶小小的满是血迹的冰冷身体无时无刻不在他眼前浮现,以至于原本只是抿紧的嘴唇终是紧紧咬住,牙齿用力挤压出咯吱的声响。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些。 是我的错,是我太弱小了。这样的事情,我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看第二次了 无异,你别这么说。 闻人羽伸出手,因为生命逝去的悲痛已经在眼底深藏。 她长于百草谷,作为天罡,已见惯了生死,即便无论在看过多少次,都仍会为了生命在眼前缓缓逝去的感觉而无力、悲痛,却也早已做好了有朝一日命殒沙场马革裹尸的准备。 若是你将巴叶的死揽到自己身上的话,那我的责任更大。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了,可现在身为天罡,我无法保护同伴的安危,身为弟子,我连师父的行踪都 闻人羽的声音低了下去,雩风的话仍是在她耳中回荡,那种随着时间流逝、在渺茫的寻找中渐渐攀升的不安感,几要将这位素来坚韧的姑娘吞没。 乐无异敏锐地察觉到闻人羽情绪的变动,他抓了抓脑袋,露出了如同以往一般的笑容,豪气万丈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闻人,你别担心,我们不是已经找到谢伯伯了吗,你都已经那么厉害了,你师父肯定比你还要厉害,一定没事的! 乐无异点点头,眼珠子一转,又贼兮兮地小声嘀咕了句。 不过闻人你可是女孩子啊,怎么比我还有男子气概 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就诶? 本能地杠回去的闻人羽回过味儿,有些茫然地眨巴了下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谢衣看得有趣,却也没有错过这三位少年人眉目间的隐隐疲色。金乌坠地,月色如水,他依稀记得往年这个时候总会收到寨民的邀请,想来若是没有这从天而降的祸事,今夜,应也是一个载歌载舞热闹非常的夜晚。 往昔与 分卷阅读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 现今的对比太过鲜明,谢衣便也不再去想,免得徒增感伤。 右手自下而上在空中缓缓划过一个弧度,轻轻压在心口,谢衣略略弯腰一礼,开口打断了乐无异与闻人羽颇有情调的斗嘴。 三位先前与雩风一战已是竭力,如今天色已晚,不妨先移步寒舍,一夜安睡后,再做他议。 谢衣直起身,目光正是撞上了乐无异那听见他说话就立马看过来的眼睛,比常人浅淡些许的琥珀色眼眸像是会说话一般,透着生怕被丢下的可怜兮兮味道。 那种又好笑又无可奈何的感觉再次自心底浮起,谢衣恍惚见到了百多年前的自己。还是个少年,性格跳脱却也狡猾地早早掌握了任性的尺度,恰到好处的适可而止总让人无法讨厌,久而久之,便会被那样仿佛永无止境的温暖和永不停息的热情所感染,喜欢上他三不五时的古怪主意和无时无刻的关注陪伴,那些他口中手中轻描淡写的话语和行动,在漫长的时间里,于细微处偎贴了心中的茫然与无措。 这样的想法未免有些过于自恋,即便是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随着年纪渐长而染上了追忆往昔的老年人的一贯毛病的谢衣,也没法再继续回忆下去。 他回过神,木质面具很好地遮掩了这个短暂的过程。 断魂草被毁,流月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谢某居于朗德左近,虽不敢说绝无被发现的可能,却也足以护得数日周全。 乐无异那种被抛弃的眼神越发幽怨了。 谢衣失笑,难得地升起了些逗弄的念头,语气便也从之前的沉稳冷静,染上了些促狭的轻快。 三位既为寻谢某远道而来,合该好生招待。可惜谢某陋居久未待客,食宿皆尽寒酸,只怕难令乐公子宾至如归啊。 不会、怎么会! 乐无异果如谢衣所料,一逗便上了钩。他根本连想都没去想谢衣话里的意思,就已经忙不迭地表衷心去了。 要是连谢伯伯您的住处都是寒酸,那我从小住的岂不是猴子窝了呃,不对,不能这么说,这要是被娘亲知道了,绝对会被吊起来挠脚心的 乐无异尴尬地抓了抓脑袋,那点儿痛苦的回忆几乎一眨眼就被抛到脑后,只睁大眼睛眼巴巴地盯着谢衣看。 谢伯伯,我去过您在纪山的居处,哪里是简陋啊,简直就是精妙绝伦、巧夺天工、匠心独运,还有那个什么鬼斧神工! 多谢谢前辈收留。天罡行军之时幕天席地是为常事,我无所谓的。无异他,只要有偃甲就够了。 太华山寒苦,在下亦是无妨。 乐无异默默地扭头看了下煞有其事的闻人羽和一本正经的夏夷则,又默默地转回来,瞅了瞅瞬间也跟着沉默了下去的谢衣,居然从那被木制面具遮了大半的脸上读出了些许郁闷的情绪。 登时那名为谢衣控的情怀就在乐无异的心中觉醒,汹涌澎湃。 喂,你们干嘛那么认真啊,谢伯伯是在跟我们开玩笑的好吗 在下也是。 夏夷则顿了顿,面无表情地开口。 啊?也是什么? 在下也是,说笑。 难得我们配合乐公子你说笑一次,怎么平日里能说会道的乐公子这回却,嗯,如此驽钝? 闻、闻人!?你居然也笑话我啊! 谢衣笑出了声,他笑起来的声音和平日说话的声音并不太一样,没有那种不疾不徐的沉稳和平静,低低的,好听到像是有人拿着什么在耳边勾来勾去,泛着酥酥的痒意。 谢伯伯 正跟闻人羽张牙舞爪的乐无异一听到谢衣的声音就乖巧下来,脸颊微红地抬眼去看他。 谢衣略略颔首,转身踏上了台阶。 走吧。 走,现在就走谢伯伯说了算! 乐无异立马跟随,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兴奋的状态。 静水湖居位于朗德寨北面的静水湖中的小岛上,往日里都被谢衣设置的幻术结界所遮蔽,传送术在此处也是失去效用。 谢衣早已不记得自己为何每至一处,都如临大敌般布下层层防范,起初偶尔还会心生疑惑,而随着时间流逝,便是连这点好奇,几也要消失殆尽。 这并不正常,百年的时光,谢衣仍能感受到自己对偃术的热爱,尽管他专研的偃甲已经从武器变成了更为平和的也更为实用的助力。百年的时光,也并未磨灭谢衣对生命的敬意,对这每时每刻都有生命诞生和逝去的广博天地的喜爱。 却独独磨灭了他曾经拥有的似乎永不消逝的好奇。 一只小黄鸡从乐无异的偃甲袋里蹦了出来,在乐无异脑袋上蹦跶了好几下后,摇身一变成了一条大鱼。 因为一些吃的就被这只鸡从竹笋包子号一路赖到这里,见识过黄鸡变大鸟的乐无异再一次被自顾自认主的馋鸡惊呆了。以至于坐着它到达小岛后都迟迟没有缓过神,顶着力竭后从大鱼变回小黄鸡的馋鸡一路走到主厅坐下。 谢大师,在下有一事想请问大师。 夏夷则才刚刚在谢衣示意下坐了下去,便又站起身对着谢衣一礼,难得显出几分急迫来。 谢衣仍是温和地笑着,他似乎总是这样从容不迫,沉稳与冷静已经铭刻进了他的骨血,没有什么事能令他大惊失色。而这份沉静又确实具有感染力,能够让看着他和他说话的人,也一并沾染上那份不疾不徐的气度,再难的问题也都能够迎刃而解。 他没有接下夏夷则的话,只是抬了抬手,对他做出一个往下压的动作。 谢某看得出,先前与雩风一战对三位消耗颇大,而你二人所问之事与己又皆事关重大,若得了答案,无外乎得而欲走,失而欲离,难得安歇。谢某以为,若有疑问,也不急在一夜,三位不妨先歇下,调养生息,待得明日再问不迟,左右谢某便在此处,不会一夜间消失不见。 他站起身,面色仍是温和,却带着些许不容拒绝的意味。 届时,诸位有何疑问,谢某定当知无不言。 作者有话要说:  谢衣,我男神!!!! ☆、初七你好 月至中天,谢衣却毫无睡意。 在去朗德寨之前绘制的偃甲图谱摊开在桌上,谢衣执笔静立片刻,终是将汲饱了墨汁的毛笔搁下,起身走到书架前。 弯下腰,依循着并不清晰的记忆在书架最底层摸索了好一会儿,谢衣总算从成堆的偃甲图谱里翻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偃甲盒。盒子上纹刻了细密的花纹,和他一贯的手法并不相同,勾勒出的兔子小猪小狗之类的动物的线条,显出些笨拙的童趣来。 花纹凹下的槽里,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这是 翻找出这么个偃甲的谢衣,自己也愣了下。 指尖顺着偃甲盒上的花纹缓缓移动,描摹着那颇为写意的线条,谢衣的眼底浮起了淡淡的迷茫,在百年时光里几乎已经将那股年少的锐气和好奇消磨殆尽,以至于在看到这偃甲盒时心中涌起的情绪强烈得有些陌生。 这确实是我亲手所制,可为何我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谢衣在椅子上坐下,手指灵巧地在偃甲盒那浑然一体的纹路上活动着。似乎从这样的动作中获得了莫名的愉悦,谢衣用左手支着下颚,只留右手继续动作,他微微侧着头打量了在自己的手下渐渐变化的纹路,唇角噙着极浅的笑容。 他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竟是支着下颚,阖上眼帘睡了过去。 【醒醒,醒醒,太阳晒屁、股了~】 轻快的语调在耳边响起,他睁开眼,只见年少时候的自己近在咫尺。弯下腰凑过来的少年笑容灿烂,眼中还带着些和和他那副纯良俊朗模样极其不符的狡黠意味。 【诶,这就醒了啊。真没意思,你要是再多睡一会儿就好了。】 少年笑眯眯地说,十分自然地伸过手掐了一把,那动作实在太过流畅,以至于被这不同以往的梦境迷惑的谢衣,在完全没有防备到的情况下,被生生捏着脸颊往外扯了扯。 谢衣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也不知道年少时候的自己是否能够看到如今的自己露出的表情这毕竟,只是个梦境。 就像是验证谢衣的想法一般,过去的自己、现在的自己,从不停留一路向前的时间似乎被神奇的梦境打了一个节,相互交错。 少年眼底的笑意绚烂的几乎要遮没廊外的日光,原本掐着脸颊的力道松了下来,诱、哄一般的摸了摸谢衣的脸颊。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少年放下手,整了整身上的祭司服,如同春风里早早萌发的柳叶一样的青绿,如同冬季里覆满山巅的白雪,如同孕育出无尽生命的褐色土地。 他穿着这在流月城中仅能得见的颜色,却在谢衣的眼中绽放了人界百年间所能见的极致绚丽。 【走吧。今日是神农诞辰,一月一度的庆典,可热闹了。顺带一提,这一次和以往可都不一样,这一次啊~哈~我不告诉你,总得留点悬念让你自己去想才好。】 少年这么说,尾音微微扬起,音符雀跃地在唇齿间跳动,最后落在谢衣的耳中,借由声音的质感,清晰的描画出少年飞扬的唇角和闪闪发亮的眼睛。他背对着谢衣,伸手握着谢衣的手,牵着他往前走。 那是一种有些微妙的牵法,亲密的,呵护的。 啊 原来是那个时候吗。 手掌上传来的温暖,让谢衣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眼睫如同承受着什么难言的悲痛般轻轻颤抖着,他无暇去思 分卷阅读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 考过去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紧握双手的感觉为何如此真实,又那么令人怀念,只是顺从着少年的力道向外走去。 阳光穿透矩木茂密的、几乎遮蔽了整个流月城上空的枝桠,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饱经岁月的谢衣任由年少时的自己牵引,披着日光,穿过阴影,走向记忆中熟悉的场景。 【神农、诞辰?】 容貌与少年极其相似,却又成熟了许多,眉眼间带着少年憧憬却又知晓无法拥有的沉静和平和。 就容貌而言比少年年长了许多的青年,实际不过是数月前方才诞生的奇迹。他那么幼小,以至于少年每每忍不住忘却他被偃术大成的自己亲手赋予的各种美好品德和绝佳天赋,情不自禁地对他关怀备至小心呵护。 这并非出于责任,而是更深刻一些的,自复杂情感中萌发的嫩芽。 【是啊。说起来,之前几次我都没带你出来,虽然师尊说了你暂时不宜出现在族人面前,但是我总还是想让你看看。】 少年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闷头牵着青年往前走,耳朵尖浮起些微微的红。 【想让你看看我生长的地方。】 少年没有带着青年走鳞次栉比的房屋前的道路,熟门熟路地在街道中拐了几次,不知怎么就走上了屋顶,沿着一条垂下的树枝形成的狭窄木道一直向上。 耳边已经可以听见熙攘的声响,先只是如同种子在地底默默成长静静等待的悄然,而后就像是积蓄已久的力量伴随着一滴雨露的坠下,迫不及待地欣喜若狂地破土而出。 而当这原本嘈杂无章的嗡嗡声,在少年牵引着青年绕过一从茂密的枝桠,站到矩木粗、大的分枝上,以俯瞰的角度将流月城广场上盛大的庆典尽收眼底的时候,最初单调的声音便一下子开了花,变得美妙而又富有变化起来。 方整的大块石板、细碎的小块青砖铺成的广场,从高处俯瞰,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向心螺旋的图案,正中燃烧着一丛篝火。 个子小小的小姑娘抱着一个古里古怪的兔子玩偶,穿着和她的兔子玩偶一样奇怪的衣服,认真地跳着她那笨拙的舞蹈。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圈圈地围在她身前不远,时不时因为小姑娘一个蹦跳的动作而爆发出一阵轰鸣。 每个人都在笑着,善意的热情的。 青年从没有见过这样热闹的场面,往日那温和、或者可以说是死水一般平静的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如同被感染一般,眼底浮起了浅浅的暖意,唇角也微微弯起,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直关注着他的少年微笑着,连底下的庆典也不去看了,只略略侧了身,双手环胸专注地盯视着青年的模样。 【哎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我笑起来这么好看。】 【恩?】 被少年的话语唤回了注意,难得的笑容从青年的面上消失不见,少年伸手掩住了唇角,眼底浮现出些许懊恼。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抬手指向下面热闹的场面。 【热闹吗?】 他问。 没有等青年回答,便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喜欢不?】 得到了青年略略颔首的回应,少年笑了笑,话题却忽然拐向了沉重的方向。 【烈山部说是天眷之族,自上古时便存在于世,受神农大神庇佑,得以依附矩木借五色石神力悬于空中,远离人世浊气,可惜我记事以来,族人便已常年饱受恶疾之苦,再多的祈祷再多的请求,神农大神也从未回应过。所以有时我会想,所谓的神佑究竟是什么,直至拜入师尊门下,我才明白,事在人为。】 他似是有感而发,可面上的沉痛与坚毅又似是水中花镜中月,在青年将目光专注看去,温润沉静的面容上还有些迷茫,却也似有所觉般皱了眉的时候,便已消失不见。 【好了,露出这幅表情做什么。我费这么大力气带你出来看庆典,可不是为了看你和师尊一样苦着脸的。哎,为了不枉我之前花了那么大力气哄小曦在庆典上跳兔子舞,你倒是多看看啊。】 少年已是兀自乐呵了起来,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青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将目光移开,重又投注下去,专注地凝视着还在广场上一本正经地一蹦一跳的小姑娘。 几乎是在他移开视线的瞬间,少年便追着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哈哈,快看快看,师尊的表情实在是太有纪念意义了~啧啧,果然,我还是应该做一个留影的偃甲,想来要是能把师尊现在的表情记录下来再放给他看,一定很有趣。】 随手胡乱给青年指着方向,这样说着的时候,少年的目光一直留在青年的身上,明明是几乎一样的面容,明明应该就像是看着长大后的自己,可是同样的容貌,只因为那个奇迹的存在,便是截然不同。 胸腔里的血液鼓动着,一下又一下,坚定而又有力。 少年伸出手,再一次握住了青年垂在身侧的手, 再笑一次。 再多笑一些。 我 初七睁开眼睛,重回到属于他的冰冷的黑暗的房间。 在一片黑暗中,有声音响起。 他说。 初七。 初七眼眸中的柔软触动几乎是立刻便消失不见。 他在梦境中,几乎感同身受地变成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类,变成那个少年,可如今梦醒后,他仍是那柄冷冰冰的无坚不摧的利刃。 垂下头,初七单膝跪在沈夜的面前,右手贴在心口。 主人,属下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歌焰姑娘的地雷,=3= 抹汗,清明祭祖去了,话说清明回家真是项大工程 啊要不要那么堵的说,托下巴 清明回家祭祖或者出去玩的妹子们要注意路上安全啊,车太多了抹汗 以及最近比较忙,更新不太稳定,妹子们可以先收藏着,不要抛弃我啊嘤嘤嘤,当然,评论就是动力,有评论,杯子我摔碎了也要把自己黏好再来更新! ps:据说前段时间jj大抽,这一定是为什么这文点击这么少评论这么少的原因,对不对对不对!?狡辩脸 ☆、静水湖居(捉虫) 初七,你可记得自己已随侍了本座多久? 空荡的石室内,从屋顶垂下了长长的披帛,描画着上古时玄妙的图案一般的文字。 一张宽大的石椅立在房间中间偏后的正位,闭眸小憩的男子坐在椅上,点缀了许多繁琐饰物的外袍较之流月城中的其他人要华丽的多。 虽是在于跪在面前的初七说话,沈夜却并没有看着他,在末端分为两支的眉毛显得有些怪异,可在他的脸上,却又古怪地有种本应如此的浑然天成,披散在身后的黑发末梢微微卷起,显出些与那过于冷毅的神色相悖的柔软来。 回禀主人,已有百年。 是吗已有百年。 沈夜重复了一遍初七的回答,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生硬的金属的质感,语调极慢,似乎一字一句都咬的很清楚分得很清晰,落在耳中低沉沉地响。 手指在椅靠上敲了敲,他睁开眼,目光只在初七身上停留了片刻,便是越过他不知看向了何处。 你可曾想过,为何这百年间,本座从不让你现身于人前。 初七是主人手中的剑,而一柄剑,是不需要思考的。 初七不需要思考,已是本能地回答。 隐藏在粗糙的木质面具下的,是一双波澜不惊的死水一般的眼眸。 不错。 沈夜的面上浮现出了薄薄的笑意,目光终是落在了跪在自己面前的青年身上。 他打量着他,仿佛从里到外地审度着这位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利刃。沉吟片刻,方才继续开口说。 举凡无双利器,与其把示于人,不如纳之于袖,如此方能一击制胜。初七,你即刻前往下界朗德寨,暗中盯着谢衣。记住,你是本座亲手调、教出的一把利剑,可不要,让本座失望。 谢衣? 似乎触动了什么,那些在醒来的时候被冰冷的现实淹没的梦境在脑海中重又浮起,远远地显出些模模糊糊影影绰绰的模样,很快便又沉了下去。 可这一起一伏间漾开的波纹,于初七而言已是难得的情绪波动。他从先前那种全然臣服的姿态里拔、出身,微微仰起头看向沈夜,语调中带出些许疑惑来。 怎么? 沈夜愣了愣,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眼里不那么明显地掠过一丝满怀恶意的愉悦。 喔,是本座的不是。这百年间,你所见所听之人唯有本座,想来并不知晓谢衣是谁。 初七没有回答,他的沉默带着一贯的顺服,那种理所当然的漠然,让沈夜眼眸中恶意的愉悦越发清晰。 搭在椅靠上的左手平伸出,不知何时出现在掌心的偃甲鸟扇了扇翅膀,眼珠咕噜噜转了一圈,在两人之间投射出一人的身影。 这是瞳从那几名流月城弟子记忆中提取的影像。 沈夜的声音有些冷,语调却比平时的高高在上柔和了许多,他凝视着影像中温柔浅笑的青年,神色竟是无法抑制地带上了淡淡的怀念。 我对他曾有莫大的期许。可这许多年后,便只剩下失望、厌憎和不甘。 沈夜这么说着。 与此同时,影像中的青年温和地笑了,从容不迫地转身,而后慢慢走远。 初七仰着头,目光透过木制的面具,不是通过梦境那样**不清却又毫无建树的方式,而是在冰冷的 分卷阅读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 现实中真真切切地光明正大地凝视着那人的模样。 沈夜的声音在他的耳中突然远去。 沈夜站起身,右手仍扶在椅靠上,垂下的宽大袖摆遮掩住他紧握起的手指。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呈现出全然信服姿态的初七,沈夜墨色一般暗沉的眼眸中浮起的情绪晦涩难言,可不过片刻,那些情绪便是被他自己收拾了干净,又恢复一贯的冷静深沉。 微微俯下、身,沈夜轻笑了起来,声冷如冰。 初七,你记住,本座唯一不能容忍的,便是背叛。 初七已回了神。 他低下头,目光滑过影像中渐行渐远之人的衣摆,落在了石制的地面上。 是,主人。 一夜好眠。 谢衣醒来的时候,唇角仍是向上弯起的,心情难得的轻快他已是许久都没有以这样平和愉悦的心态来迎接朝阳初升了。 面前犹自摆着那个偃甲盒,盒上的花纹已是变了模样,谢衣伸手顺着那花纹摸了一下,模模糊糊地记得这应该是自己曾经学过的一种文字。而托这文字的福,他昨晚似乎是做了一个很美妙的梦,可梦中的情景却已记不太清。 谢衣想了一会,最终仍是无奈地败给了自己百多岁的高龄。 站起身,他奇异的没有察觉到任何因为昨晚坐着睡了一夜而产生的肢体上的不适,连丁点腰酸背痛的感觉都没有。眼中轻快的神色慢慢淡去,谢衣伸手揉了揉支了一夜下颚的左手,唇角的弧度消失不见。 呵,果是如同怪物一般啊 他摇了摇头,转眼便将这句轻嘲抛诸脑后,散在风里。 窗外,晨光铺洒在湖面上,端的是碎了一池的金碧辉煌。 摆在架子上的木盆不知是谁已汲好了湖水,谢衣走过去,摘下戴了一夜的偃甲面具,伸手捧了沁凉的水洗漱。 谢伯啊,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了 乐无异扒拉了下头发,眨巴着眼睛瞅着谢衣还残留着水渍的面容,不知为什么红了脸,慌慌张张地啪一声把门带上。 谢衣有些茫然,愣了愣,好笑地摇了摇头,从一旁的架子上摘了湿布擦干面上的水渍。 刚擦完脸,就又听见门被打开,乐无异从门外探出脑袋,大约是昨晚睡得比较豪放,额前有一撮发丝招摇地翘着,上下摇摆。 那个你知道谢伯伯去哪儿了吗?我刚才在这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谢伯伯。 谢衣慢条斯理地用湿布将手上的水渍擦干,看似神情专注,眼角余光却一直没有离开眼巴巴瞅着自己的乐无异。 等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浮现出被欺负了的可怜巴巴的神色时,他才微笑了开口。 乐公子昨晚睡得可好? 乐无异的眼睛慢慢睁大,瞳孔却骤然收缩,似乎在冥冥中有一个看不见的临界点,在他沉默了很久,瞪着眼睛从谢衣的脸看到木质面具再从木质面具看回谢衣的脸后,突然就是向后踉跄了一步,先前因为愣住而显得呆滞的神情重又灵动了起来。 那是一种复杂的,又惊喜又诧异又茫然还有点儿与有荣焉的得意的古怪表情。 谢、谢伯伯!? 谢衣笑得越发温和。 怎么,不过一夜,乐公子便不认识谢某了? 不是 乐无异红着脸,跟羞答答的小姑娘似的,瞅一眼谢衣又瞅一眼地面。 那个,谢伯伯,我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你虽然模模糊糊地想不起来,但是我就是觉得,谢伯伯你很熟悉。 物有相同,人有相似,谢某亦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或许乐公子曾与某处见过与谢某形容相似之人也未可知。 谢衣已是没了先前那番逗弄乐无异的恶趣味念头,这样轻描淡写地揭过,语调里也莫名多了些疏离的客气。 不知为何,随着时光变迁,他似乎一日比一日更排斥与他人相交甚密,细细想来,连着结交最后一位友人,也是数十年前的事情了。 不、不是这样。 乐无异摇了摇头,眉头紧皱,仍是固执地想要从已经模糊的久远记忆中找到那于他而言至关重要的相遇。 我一定见过谢伯伯的。不是其他人,绝对不是! 他的语气太过坚定,甚至隐隐透出些多年来潜移默化中埋下的执念意味,谢衣愣了愣,有什么浮光掠影般在脑海中掠过。 他抓不住那振翅高飞后留下的残影,看向乐无异的目光却也或多或少地柔和了下来。 乐公子曾言自习偃术起,便常听令堂提及谢某,想来或许是令堂曾不经意提起谢某形状,被乐公子记下了罢。 乐无异敏锐地捕捉到谢衣态度的微妙变化,虽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却也随之松软下来。 啊也许吧。啊,对了,谢伯伯,早上起来的时候馋鸡闹得不行,我就借了这里的厨房做了些吃的给它,顺便也给大家做了早饭,谢伯伯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就和我们一起吃吧! 对自己仰慕已久的男神发出邀请,乐无异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等待答案。 却是我疏忽了,既是招待三位住下,理应是谢某料理食宿。 谢衣笑了笑,不过多少对自己的手艺有些自知之明,即便心底还有些莫名的不甘心,他也仍是在殷勤地想要讨男神欢心的乐无异发出下次一定好好品尝谢伯伯的手艺的邀请前点头应下。 那便多谢乐公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衣的厨艺不能更赞,大拇指! 以及初七你快粗线,快去谢伯伯那里! ☆、闻人之师(抓虫) 从那副富家少爷打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看不出来的,乐无异的手艺其实很不错。 谢衣难得多喝了半碗粥,放下碗的时候,多少从拘谨地坐在一旁的闻人羽和夏夷则眼中看见了谢前辈果然还是上了年纪,胃口忒小的意思。 他温和地笑了笑,对刚才就捧着碗眼巴巴瞅着自己一副等夸奖求表扬模样的乐无异略略颔首,赞了句味道甚好。可不知是否对自己那糟糕透顶的手艺的莫名执着作祟,谢衣虽是面带笑意,心中却隐有怅然。 就好像比起这样美味的早餐,他仍是更怀念那种乱七八糟的味道。 不过,既然那种味道自己随时都能够做出,又何来怀念一想。 对于自己上了年纪后时不时紊乱的记忆,谢衣也只能无奈又坦然地在心中默叹。 吃完饭,清理灶台洗涤碗筷的工作就全权交给乐无异的千手千脚三号。 谢衣看着那只长的古里古怪的偃甲驾轻就熟地洗刷刷,默默将自己对乐无异在偃术上的天赋认知又拔高了一个档次。 主厅: 谢前辈,请恕晚辈无礼前辈明明已年过百岁,为何看上去却是风采依旧? 从来憋不住话的乐无异现在已经有谢伯伯万事足,相对夏夷则来说性格比较爽快利落的闻人羽便成了发言人。 她对着谢衣拱手一礼,大大的猫瞳中有疑惑,也有不易觉察的戒备。 可算问出来了。 谢衣笑着摇摇头,神情温和而又从容。 这世上似乎总有那么一些人,容貌甚至不需要多好看,可旁人只要看一眼他的模样,便很难生出恶意,而若是再看他笑上一笑,便几乎无可抑制地心生好感。谢衣便是这样的人。 他本就生得好看,兼之性格宽从,岁月的流逝没有带走他的风华,反是镌刻上更为深厚的包容和平静,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间恰似春风拂面的柔和,让人不自觉地便从心里平静下来。 百余年来从无衰老变化,连白发也不曾生出一根,秦皇汉武求而不得的长生不老,却是真切地发生在我身上。 他顿了顿,唇角的笑容淡了些许,目光仍是柔和,却隐隐带着些许自嘲和莫名的悲伤。 可惜,这实非谢某所愿。这般形容,便像是被岁月遗弃一般,或许、在常人看来,我已非人,而是怪物了。 怎么会!! 原本正盯着谢衣发呆的乐无异一拍桌子,激动地站起身。一贯好脾气的小少爷气势汹汹,一个人就在屋子里营造出一种万夫莫开的气魄,大有谁敢这么说,来战!的意味。 谢伯伯就是谢伯伯,怎么会是怪物! 谢衣的笑容总算多了些暖意,他抬起手,如同每一位慈祥的长者对待自己喜欢的幼崽一样,亲昵地揉了揉乐无异的头发。 乐公子心思澄澈,实在难得。 放下手,似是信口一言,谢衣轻描淡写地将此事揭过。 乐无异却是已经整个人傻在那里,茫然地眨巴了下眼睛,眼神还残留着之前的气势,偏偏又带着些弄不清楚状况的茫然。他就这么傻乎乎地盯着谢衣看了好久,脸忽然一下子涨的通红,在不知何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似乎都能听到噗的一声,就像他体内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咆哮着从耳朵里喷出尖锐鸣叫。 谢衣只觉他这副模样着实有些熟悉,那些沉寂了许久、纷乱复杂、连他自己理不出头绪的记忆碎片中,似乎依稀也有着这样一位少年,对着自己露出这样生涩的被巨大的喜悦冲撞到失了神的模样。 夏夷则咳嗽了两声,和闻人羽对视一眼,两人面色都有些微妙。 昨夜谢某便曾说过,今日但逢几位相问,便是知无不言。 从徒劳的回忆中回过神,谢衣看向闻人羽。 闻人姑娘,从几位昨夜言语中,我已知晓你寻找我是为了探访尊师的下落。却不知,尊师尊姓大名? 分卷阅读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 谈及正事,闻人羽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原本已是在椅子上坐下的少女重又站起身,身姿挺拔,如同她从不离身的长枪一般,透着凛然的英气。 谢前辈,我师父名叫程廷钧,是百草谷星海部天罡。 百草谷 谢衣微微皱了眉,记忆深处依稀浮现出一人的身影,可思来想去,最终也只得颓然放弃。 恩。 闻人羽点了点头,从随身带着的褡裢里拿出一个偃甲蛋。 近三个月前,师父突然音讯全无,我多方打探,得知师父失踪前,似乎正调查与前辈相关之事。我在师父最后出现的地方找到了这个。 确是出自我手。 谢衣并未自闻人羽手中接过偃甲蛋,他虽然对这偃甲无丝毫印象,却也只需一眼,便能笃定此物必然出自己手。 若说性格温和的谢衣还会对什么生出不容置喙的笃定,那便只会是偃术了。 不过,我从未听闻尊师名讳,是否其中出了些许差错? 闻人羽将偃甲蛋重新收回褡裢中。 谢前辈,那个流月城祭司说,我师父想潜入一个叫做无厌伽蓝的地方,却失手被他们擒住请恕晚辈无礼,昨夜情势混乱,可我却分明听的,那些流月城的人,唤谢前辈为破军祭司。 再无瓜葛。 谢衣只这么说,接着便是沉默了下来,在闻人羽以为他拂袖而去的时候,轻轻叹了一口气。 谢某与流月城确是曾有些牵扯,却不是一时能够说得清的,而年月已太过久远,有些事我已是记不大清了。只是,在我离开之前,流月城已非等闲之辈,如今百年已过,却不知又是什么模样。 笑了笑,谢衣继续说。 若是闻人姑娘已能确定尊师失踪之事牵扯上流月城,恐怕还请姑娘即刻告知师门,勿要以卵击石才好。 你是说我师父他 虽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真正听到自己最后的希望谢前辈都这样说时,闻人羽仍是险些眼前一黑,只觉心中钝痛,之前做好的准备此刻丝毫没有作用,薄弱得就像是一张纸,戳一下便破了。 她伸手抵住一下下抽痛的额角,眼底浮起薄薄的水光。避开乐无异的手,也挡住夏夷则投注的目光,闻人羽唇角紧抿,摇了摇头。 抱歉我、我要一个人想一想,想一想 无妨,静水湖居西侧竹林僻静,可远观山色湖光,姑娘不妨去那里静一静。哎,须知死生无常,恸亦徒劳。这世上,终究是生者比亡灵更为重要。 谢衣活了太多年,看过太多生死,而他又似乎与看起来的温和宽待不同,纵是会为一朵花的绽放而微笑,为一个生命的逝去而悲伤,那颗深埋在胸腔的心脏,却始终以相同的频率,平稳地跳动着。 或许,他本应是一位冷漠的人才是。 谢前辈提点,我告辞。 闻人羽转身离开,脚步有些乱,平日里如同丈量好的规律变得杂乱起来。 仍是如同背负着的长枪一般,脊背挺得很直,可她从乐无异身边走过的时候,眼底的水光和轻颤的手指,乐无异却是看得分明。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世上,终究是生者比亡灵更为重要。所以,这文最后的cp是初七x谢偃,搓下巴 ☆、通天之器(抓虫) 至于夏公子,是为通天之器而来? 夏夷则收敛去对闻人羽的担忧,看向谢衣。 和乐无异同闻人羽不同,他的神色显出与年龄不符的冷淡和沉静,却又不同于谢衣历经百年沉淀下来的平和,他的沉静中,包含着冷意和深沉的疲倦,如同背负着一个几要将自己压垮的包裹,沉默地竖起厚厚的屏障抗拒着任何人的接近。 可他的眼里,那一片墨色晕染开的黑眸中,分明藏着锋锐无匹的傲然与孑然而立的孤独,矛盾,却又和谐。 夏夷则抱拳对谢衣一礼,和闻人羽大气洒脱的流畅不同,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内敛的优雅,似乎是从小便受到极好的教育。 是。据闻通天之器能知万事万物,而在下心中有一桩疑问,无论如何也想获知答案。 能知万事万物? 谢衣重复了一遍,语气说不出的微妙。 谢某却不知我亲手所制偃甲,竟为世人如此神化。 他笑了起来,摇了摇头,眼眸中确实滑过了一丝遗憾。 夏公子,此事请恕谢某无能为力。我制作通天之器时,亦是有无论如何都想获知答案的要事,也确是抱有能知万事万物的祈愿。可惜人力终有尽,以谢某之力,耗尽心神,亦不过仅能制造出获知事物短暂的记忆的偃甲,实在惭愧。 那便是通天之器? 夏夷则微微睁大了眼睛,竟是显出几分无措的慌乱来。 不错 谢衣闭上了眼睛,这百年,他从不记得自己曾制作过名为通天之器的偃甲,可初初听到夏夷则提及此物,恰似大梦初醒。汹涌而来的记忆中,当初为何制作此物的缘由仍是模模糊糊,似是始终蒙着一层薄雾,可制作此物时候的心情竟是如此清晰,恍如昨日。 这百年,自己究竟忘记了些什么? 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着,收纳在宽大袖摆中的手掌慢慢握紧,中指与无名指上的偃甲指套卡在掌心,一片冰凉。 况且他早已不在我身边。 前辈,通天之器是在下最后一线希望。当真无法可想? 夏夷则的语调变得急促起来,竟是隐隐透出几分哀求。 他眸中深藏的傲然与孤独都已消失不见,无穷无尽的绝望使得那双墨色一般的眼瞳暗沉如夜。 谢衣曾在一人的眼中看过这样的神色。 那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回忆,他不再去看夏夷则,只低头凝视着自己摊开在面前的手掌,边凝视着右手掌心清晰无比的蓝色纹章,边平静地抛下冷酷的拒绝。 无法可想。 谢伯伯,夷则找你找得比我们还辛苦真的不能帮帮他吗? 这一次,饶是为心中谢伯伯和闻人、夷则的天平倾倒来倾倒去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蔫吧了缩在一边默不作声的乐无异,也忍不住开了口。 或许谢衣待他确实与旁人不同,乐无异一开口,之前死活不肯松口的谢衣便闻声抬眼看去。 那个眼神太过复杂,乐无异一时间愣在那里,嘴巴张合了几次,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眼睁睁地看着谢衣的目光渐渐温柔下来。 偃术也并非万能,亦有力不能及之处。 谢衣站起身,语调轻缓,轻易便平复了夏夷则原本有些激动的心情。 不过,天地广阔,玄妙法门数之不尽。夏公子欲知之事,定有他法可以探听,万勿轻言放弃。 夏夷则难得的失态已是消失不见,重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 眉间挥之不散的凝重平添了几分苦涩,他却也没再多做纠缠,仍是恭敬地对谢衣抱拳一礼。 多谢前辈提点,在下 不,夏公子,谢某并非此意。 谢衣打断了夏夷则的话,他不喜欢夏夷则言语间那般类似于认命的无可奈何,以至于说话的时候,语气比之前都要严厉了些。 天无绝人之路,谢某虽不知夏公子究竟背负着什么,然而世间之苦,无外求而不得得而复失,概因难舍心中一丝期冀,于己身无法放下执念所至。谢某昔日亦为此所苦,只觉前路茫茫,天下之大竟无一丝渺茫希望,可如今百年已过,谢某仍悠然于世。 请恕晚辈冒犯。敢问谢前辈,如今可曾放下执念?昔日困扰之事,可曾解决? 夏夷则追问了句,谢衣摇了摇头,只轻飘飘地一句带过。 过去太久,我已记不清了。 大约是没想到谢衣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回答,夏夷则愣了愣,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右手抵住下颚沉默了许久,方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点点头。 看眼神,似乎收获颇丰,已有决断。 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先行告辞去一个人,好好想想。 围观了全程的乐无异茫然地目送夏夷则一反之前颓然神色,雄赳赳气昂昂地跨出门外 谢伯伯您刚才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我好像没听懂 并无他意。 唇角意味深长的笑容渐渐淡去,谢衣的面上浮起些无奈神色,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轻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语调中多少添了些羞赧。 说来惭愧,谢某先前想起些旧事,不提防迁怒了夏公子,待得回神,已是话从口出,覆水难收。 啥!? 乐无异夸张地往后腾了一步,眼睛都要瞪圆了,头顶上那一撮怎么都压不下来的发丝一翘一翘的,和他那张写满了这不可能吧,谢伯伯、谢伯伯居然也有这么不靠谱的时候的蠢脸相得益彰。 也就是说,谢伯伯你之前是忽悠夷则的!! 谢衣默默转身,只留给乐无异一个修长儒雅的背影。 夏公子聪敏灵透,想来必能闻弦音而知雅意。 这这这 乐无异这了半天,总算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再看谢衣,这位被他自己在心里亲手捧上男神位置的男人,此刻居然多了几分亲近来。 真是越看越好看。 思路不知道歪到什么地方去了的乐无异莫名其妙又红了脸,伸手抓了抓后脑,傻乎乎地呵呵笑出声来。 原来、原来谢伯伯也会做这样的事啊。 这样的事? 谢衣听出些端倪,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梢,转身去看乐无 分卷阅读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9 异宅了那么多年,外面到底把谢衣流传成什么样的存在了? 他本想仔细问一问乐无异,可念头只一转,便又消失无踪。世人手书口传,与他何干。 不过,这孩子的反应,实在有趣。 孤单寂寞了一百年的老人家,乍一眼见着和自己年轻时候性格相像、又嘴甜又跳脱还很活泼开朗的小少年,自然心生好感,得了空便总忍不住想去逗一逗,若是逗弄的狠了,只怕还得费心思去哄一哄。 乐公子倒对谢某所知不少。不知这些传闻,你又是从何处听来? 最早是我娘说的,后来就是我到处去找,从书里啊坊间啊看到听来的。嗯,我娘也是个偃师,没嫁给我爹前好像还是个什么天玄教的,所以我从她那里听到很多谢伯伯的故事对了,娘跟我说过她师父和谢伯伯您是朋友,我家里还有谢伯伯的偃甲呢! 喔,原来乐公子是清姣的孩子。我还记得在采薇那处第一次见着清姣时候,她也不过如你一般年纪,如此看来,你与你娘性格倒是有些相似。 那个谢伯伯,你看,你和我娘的师父是朋友,又认识我娘,那什么、叫我乐公子的话是不是有点呃那个 呵,说的也是,那谢某便唤你无异如何? 谢、谢伯伯 怎么,现在倒是害羞起来了? 没、我只是能见到谢伯伯,就像做梦一样,我以前连想都不敢想 呵,傻孩子。 谢衣微笑起来,伸手摸了摸乐无异的头发,心里不知为何一片柔软,隐隐约约带着些许怀念的怅然。 【那,我们同床共枕这么多天,你还从来都没叫过我的名字呢。】 【不会,觉得别扭吗?】 【怎么会。来嘛,叫一声,我很想听的。】 【】 【诶?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你不喜欢吗?】 【】 【你、你要是真不喜欢的话,不叫也没关系的,能看看你陪陪你,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 【那个,你知道吗,师尊以前说我是异想天开,可你还是出现了。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像是在做梦一样,看到你睁开眼睛看着我,和我说话聊天,这样的事情,我以前连想都不敢想。我那么笨,不知道你喜欢些什么,也不知道你讨厌什么,可我就是想对你好。你和师尊和华月和瞳他们都不一样,只要看到你,我就会很开心,如果再听到你叫一声我的名字,那我一定会高兴得连偃甲都不知道做了吧~】 【】 【诶,什么?等等我刚刚没有听清,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你、那个,我】 谢衣唇角的笑容越深,那从久远的记忆中浮起的声音渐渐远去,他已听不清那个声音在说些什么,可那声音里的几乎语无伦次的狂乱欣喜,却是清晰地落在了他的心底,平静无波的心绪,也漾起微澜。 作者有话要说:  前期乐公子会大刷存在感,到第二卷就妥妥儿全是谢衣谢衣了,正色脸 今儿忽然发现jj居然这么顺畅,太不可思议了,于是果断躺倒求收藏求评论(喂,这哪里有因果关系了摔! ☆、幼时之识(抓虫) 你可是,想学我的偃术? 手掌下的发丝柔软蓬松,被压着头的少年一点儿不悦的情绪都没有,睁大了眼睛自下而上地投注了目光。 谢衣和乐无异对视了片刻,少年那双比常人要浅淡些许的琥珀色眼瞳看起来有些呆愣愣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突如其来的话语给惊住了。这么想着,谢衣却是有些坏心眼地加深了面上的笑意,一点都不温柔体贴地又追问了句。 是也不是? 这下子乐无异反应过来了,整张脸又一次涨得通红。他在谢衣面前似乎总是比平时要羞涩腼腆的多,颇有种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的拘谨,以至于往日里性格爽朗大气的少年,现在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 谢衣眼底的笑意却几乎要满溢出来。 书房里有我这些年画的偃甲图谱,你大可看个尽兴。只是我久已不做杀伤性偃甲,那些图谱中,多是船只车辆或者灌溉运输器具,你大约不会喜欢。 他放下手,推开主厅西手的一扇小门,并没有走进去,而是站在门边侧身看向乐无异。 怎么,不想过来看看吗? 不是! 乐无异几乎是立刻接上,回答得又响亮又干脆。 脸上还浮着未有褪去的红晕,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愣是把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抓乱了些。 我也喜欢的!只要谢伯伯肯教,我就愿意学! 提到偃甲,乐无异之前来的莫名的羞涩忽然间就消失无踪,琥珀色的眼瞳亮晶晶的,跟着谢衣走进了书房。 他已在纪山、谢衣曾经居住过的地方见识过谢衣的偃甲房,对那琳琅满目的各式偃甲叹为观止,而如今再次踏入谢衣的书房,仍是无可抑制地左顾右盼,连连发出并无意义的惊叹。 越过谢衣走到书架边,乐无异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颚,对着一架子摞得整整齐齐的偃甲图卷皱着眉犯愁,纠结了一会,又后知后觉地对着自己脑袋懊恼地拍了一巴掌,咧着嘴美滋滋地冲自己面前的一卷伸出手。 这是咦,居然还有偃甲锁扣?对了,是谢伯伯的图谱嘛~嗯,让我来看看好了~ 耳边是乐无异满怀兴奋的自言自语,见他似乎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谢衣也不上前,就在门口处站着,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 阳光透过屋顶错层的天窗投射进来,显得柔和而又温暖,光束中可以看见细小的微尘浮起飘动。谢衣的目光不知不觉又温柔了几分,他生性喜静,一个人的静水湖居正是悠然惬意,可大约也是一个人寂寞得久了,见着书房里多了一个上蹿下跳自言自语的身影,居然觉得颇为怀念。 就像是,这里本就应该有这样跳脱的一个人,看图谱的时候不喜欢坐在桌边,或是依靠在架子上,或是斜靠在窗前,或是索性盘腿席地而坐;手边的东西不喜欢摆的太整齐,偃甲零件堆在一角,图谱叠在一角,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散在边上,看到兴头上虽是自己动手敲敲打打;琢磨的时候不喜欢太安静,要不就是随手写写画画,要不就是自言自语,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还总喜欢拉个人过来 那如同真实发生过的幻觉戛然而止,谢衣回过神,那些微尘依旧在光束中上浮下沉,乐无异也只是盘腿坐在地上研究那副偃甲图谱。 谢衣皱了皱眉,伸手揉了揉额角,掌心遮挡住他沉郁的目光。 摇摇头,谢衣转身离开。还没走出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乐无异唤了谢伯伯的声音。可等他闻声看去,席地而坐颇为不拘小节的少年,面上犹带着些许茫然,就像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声挽留。 两人对视一瞬,又恢复了之前的姿态。 乐无异已经开始摆弄拆解谢衣放在书架上的偃甲,仔细观察着偃甲的内部构造和外部材料,目光专注,似乎整个心神都扑到了手中的偃甲上。可他偏偏又无法全身心地投入进去,拆解完一个偃甲,就会抬头看向谢衣的方向,等到确定了谢衣还在,便像是安了心,重又埋头去攻克下一个。 如此往复,谢衣觉得有趣,索性便在窗边案几旁坐下,偶尔在乐无异选择了他恶趣味发作时候做的偃甲后出个声,提示他应该重点观察哪些地方。 一时间,倒也是和乐融融。 谢伯伯,我见过你给团子他们做的竹笋包子号了,真厉害!用鲲鹏当做竹笋包子号的驱动力,让它能够在水里游也能在天上飞,这主意太棒了,谢伯伯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这倒并非是我的主意,当初制作竹笋包子号时,叶海屡有新意,我也受益匪浅。 叶海?喔对了,就是团子他们口中那个很厉害的前团长大人,说起来,团子他们还给了我们一样前团长的东西,说是给我们当做信物,那样谢伯伯见到了我们就会相信我们不是坏人了。 前团长?呵,他素来任性惯了,只留下一句话说是要去绘制《山河图录》,便丢下团子他们跑得无影无踪。我与他多次约见,可十次里有九次失约,便是十二年前长安的那一次,也是迟来了十数日真是不知他绘的图志,能有几分可信。 谢衣百年间素来深居简出,鲜少与人交流,朋友更是连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叶海以他的厚脸皮和自来熟,成为了其中与谢衣关系最好的一位。 自然,也是最头疼的一位。 他还欠我十斤乌金、二十两连金泥、五十根毕方翎也难怪躲着不肯见人。 啊? 听到了信息量略大的一句话,乐无异猛地一抬头,手跟着一抖,手背随即附上一层温热,温柔而又不容拒绝地将他原本偏离了的动作引导归位。 乐无异只觉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先前的动作一起,先是偏离预计地一空,再是回归后的咚一声。 是我疏忽,拆解偃甲时不应与你说话分神。 谢衣收回手,可刚才那薄薄的温度仍残留在乐无异的手背。 乐无异这次脸上倒是没红,偏偏露出发鬓的耳朵尖红得快要透明,他死命地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膛里,目光死死钉在自己的手背上。 听到谢衣的话,乐无异以他前十六年生涯中从没有过的机敏聪慧,第一时间挖掘出埋藏在字里行间中的我先走了你在这里慢慢看的潜台词,并迅速在谢伯伯的图谱和谢伯伯之间做出了选择。 分卷阅读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0 不是、没有。 乐无异果断选择了男神。 他放下之前还爱不释手的偃甲,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然后义无反顾地抬头直视谢衣,目光之炯炯,让谢衣都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 谢伯伯,我们再多聊一会吧,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和谢伯伯您说呢! 好。 谢衣不知为何犹豫了下,自觉被乐无异那股子郑重其事的态度带进沟里后,只能干巴巴地回了一个字。 琢磨琢磨,他又有些失笑。 乐无异也跟着傻乐起来,笑着笑着,他终于回过味,把之前谢衣不经意提及的事情串联起来,登时就是激动地从地上跳了起来。 十二年前、长安、偃甲原来、原来那个人 无异,别急,慢慢说。 即便是谢衣,也无法从那一团杂乱无章的信息里获取乐无异想要表达的事物。 而给乐无异留下如此深刻印象的初见,与他而言,却也不过是百年时光中偶有发生的意外,只作寻常。 谢伯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学偃术吗? 乐无异伸手拉住了谢衣的袖摆,笑容灿烂得止都止不住。 我小时候身体弱,老爹便让我随他学些剑术,可我并不喜欢练剑,常常被教训到哭着跑出门。有一天,我就那么提着断了的木剑在街上边走边哭,一转弯,遇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大哥哥,他问我为什么哭,还拿出偃甲鸟来哄我不要哭,他和我说了很多话,我那时候年纪小,大多听不太懂,不过有几句却是始终记得。 谢衣也多少想起了些,那一日长安的花开得正好,豪言壮语说要绘制一本《山河图录》那样以后谢衣躲到那个犄角旮旯都能把他找出来的叶海又一次爽约,他接住了传信的偃甲鸟,一抬眼,便看见了个子小小的男孩眼泪嗒嗒地抽噎着往自己身边走。 他哭得很伤心,说起话来却很伶俐,大大的眼睛懵懂而又澄澈,仰着头对自己说什么事?你先说了,无异才知道要不要答应。 只一打眼,谢衣便喜欢上这个孩子。 他已记不清自己年幼时候的模样,却觉得自己幼时,想必也是和这个孩子一样,虽仍懵懂,却已有了穷尽毕生之力,回护重要之人的觉悟。 你问我若是终有一日,我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遇到我要回护的人,到时候若是我手无缚鸡之力,该怎么办才傲。我那时虽懵懂,却也依稀懂得了些什么,谢伯伯你告诉我男子汉立身于世,需得有一项足以立身的技艺,还把偃甲鸟送给了我,从那以后,我便决心一定要修习偃术,做一个大大的偃甲鸟,比老爹都厉害。 谢衣笑了起来。 我那时说过,若有朝一日你偃术大成,或许能够知我名姓。想不到,当年无心之言,竟然一语成谶 嘻嘻,看来我和谢伯伯的缘分,冥冥中早有注定了! 乐无异笑的见眉不见眼,看得谢衣连连摇头。 若说缘分 怎及与他 他? 谢衣伸手掩住眉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再一次不得不直面自己年事已高以至于思维都开始有些混乱的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  谢伯伯对无异多好啊,哎,怎么初七你还不出来 ☆、所谓脑补(抓虫) 乐无异已经彻底抛弃了之前还爱不释手的偃甲,本着找到了谢伯伯的人还怕看不到谢伯伯的偃甲的原则,松开手里攥着的袖摆,眼睛亮晶晶地坐到了谢衣的对面,右手撑在案几上托着下巴,一副求教求解惑的兴致勃勃模样。 谢伯伯,你是不是真的做出了活物一样的偃甲? 左手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乐无异一眨不眨地看着谢衣。 我们之前在纪山的时候,看到谢伯伯的偃甲房里有一个好漂亮的女孩子,就和真人一模一样,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偃甲的样子,就好像她下一刻就会睁开眼睛对我笑呢。我听说,谢伯伯曾经造出与真人一模一样的偃甲,是不是她呀? 活物一般? 谢衣皱眉思索了片刻,好像记起了些什么,却又抓不住头绪,只能摇摇头微笑。 以我所知,人心复杂无比,并非偃术所能仿制。这些坊间轶闻,想来还是勿要当真才好。 这样啊 乐无异托着下巴的手一松,整个人看起来失望而又低落,无精打采地耷拉下脑袋,歪着头叹了一口气。 连谢伯伯都没办法吗可恶,剑都能有剑灵,偃甲要是也有偃甲灵就好了 乐无异的声音很轻,不过是少年下意识地嘀咕抱怨,谢衣只捕捉到了其中的零星片段。他本只是以长辈的宽从,好笑而又纵容地看着少年受挫后的沮丧模样,却不想这并无甚出格的词语会让自己无法抑制地僵直了身体,百年来始终规律跳动着的心脏便如同踏空一步般滞了一滞。 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握紧成拳,掩在宽大的袖袍下难被察觉,谢衣极力克制住自己声音里的轻微颤抖,喉间变得干涩而又梗滞。 无异,你说了什么? 啊?喔,没什么那个,是我胡思乱想的,谢伯伯你别生气 很明显理会错了谢衣意思的乐无异,立马从没个正行的坐姿变成了腰杆挺拔的端正姿势。他有些小心翼翼地瞥看了谢衣一眼,那极力克制后的冷淡神情让一直努力表现自己想要讨男神欢心的少年多少有些沮丧。 我知道的,谢伯伯你曾经说过,偃术并不能真正赋予偃甲心智,无论偃甲看上去多么灵活,归根究底,不过按着偃师之命行事罢了,我只是只是 我并无责怪之意。 乐无异的紧张,奇异地平复下了谢衣莫名而至的激动和急切。 藏在袖摆中的手指重又松开,在腿上轻轻敲击着,谢衣看向乐无异的目光饱含歉意。 之前是我失态了,无异不必挂心。偃术一途博大精深,谢某所得也不过十之二三,你颖悟极快,于偃术一途大有潜力,不必拘泥于谢某所得。 目光中的歉意渐渐散去,谢衣凝视着乐无异,似乎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神色也柔和了下来。 真的吗?太好了!总有一天,我要变成像谢伯伯一样厉害的偃师!那样的话,就可以去保护闻人和夷则,老爹、娘亲,还有谢伯伯。 乐无异兴奋地说,而当他的目光和谢衣的视线撞上的时候,那满腔的激动却像是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忽然就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他从那双温柔的眼睛里看到了期许与鼓励,却不敢肯定谢衣目光投注的对象,究竟是否是倒影在那双深色眼眸中的自己。 谢伯伯? 嗯? 谢衣几乎是在乐无异下意识地唤出声的瞬间,便已开口应下,就好像他的注意力一直落在乐无异的身上,好整以暇地等待着解答他的疑惑。 乐无异放下了心,又乐呵呵地笑起来。 谢衣等了会儿,没等到下一个问题,多少琢磨出少年之前的心态,便只无奈地摇摇头,坏心眼地决定给兴奋过头的乐无异泼泼冷水。 不过,你的术法根基还是薄弱了些,将来驭使大型偃甲会十分吃力,得着意补足才是。 嗯!我一定会更加用心的! 乐无异点点头,目光慢慢变得坚毅起来。 之前傻乎乎乐呵呵的模样已经消失不见,没有笑容的时候,乐无异较之常人要深邃许多的面容出乎意料地显出一股冷硬的味道。 我想变强,一定要变强!下次再遇到流月城那样的敌人时,我要凭自己的力量,保护闻人和夷则! 谢衣沉默了下,点点头。 不错。无论法术、剑术抑或偃术,本当用于回护值得回护之人。 说这话的时候,那种奇异的不真实感再次浮现出来。 谢衣看向自己的右手,隐隐觉得这样的话语,并非出于此刻安居于静水湖、同自己年轻时候极其相似的少年款款而谈的谢衣之口,而应该是更久远一些的,站在高高的矩木枝上,眉眼间尚未脱去年少的锋芒的谢衣所说。 这可真是荒谬而又古怪。 摊开的右手收握成拳,谢衣站起身,从衣袖中拿出了一颗萦绕着紫气的晶状石头。 无异,昨夜情形混乱,我看得不甚清楚你可还记得,流月城那些祭司身上,是否都有这个? 嗯,是的,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怎么了? 乐无异仔细看了看谢衣手上的石头,因为想到了昨晚朗德寨的惨痛,他的神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这种石头,名叫魔契石。乃是上古秘术,如今已近失传。譬如说,现有一灵一妖,灵与妖达成盟约,约定妖不得对灵横加侵扰,于是妖便将少量灵力灌入这魔契之石,并以咒文锁住。从此以后,灵只要随身佩戴这枚魔契石,妖的法术便对它几无作用。 那这上面紫色的气,就是灵力? 这是魔气。 似是无法承受某种痛苦般,谢衣闭上了眼睛,面上神色却只是淡淡,如同早已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如今不过是徒增枉然和惆怅。 【师尊,我们烈山部身为神农后裔,怎能与心魔沆瀣一气,戕害下界黎民?!还请师尊收回成命!】 【师尊,请恕弟子无法苟同。】 当初的坚持,如今看来,已成笑话。 可纵使如此 纵使如此 哈!? 乐无异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再看向那萦绕在石头上的紫气时,整个眼神都不对了。 也、也就是说, 分卷阅读1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1 那个流月城的祭司和魔订了盟约?! 虽距离神魔俱在的年代已经太过遥远,但是有关于神魔的传说却是一直流传着,经过各色民间艺人的润色和艺术性的加工,魔域魔族被成功渲染成了可止小儿夜啼的凶残狠毒无恶不作形象。 作为从小受到长安正统坊间传记小说影响长大的好少年,乐无异的心目中,魔域魔族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至于流月城和魔族沆瀣一气诶,不知道为什么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就一点儿都不觉惊讶反而有种本该如此的理所当然了 乐无异咂摸了下自个儿此刻的心情,忽然回过味,愣愣地盯着谢衣看。 无论是纪山还是静水湖,谢伯伯你的居所都遍布幻术结界,简直就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人一样,而那个流月城祭司叫谢伯伯你破军祭司,还想要捉你回去那个啥,谢伯伯,你是不是在躲流月城? 乐无异站起身,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颚,挑挑眉陷入思考模式,头顶那一撮发丝迎风摇摆。 不过,看那些流月城人的态度,破军祭司似乎跟巨门祭司是一个级别的,也就是说谢伯伯以前如果真的是流月城的人,那么地位应该不低,难道是因为流月城的人和魔定了契约,但是谢伯伯你不同意,不愿和他们同流合污于是一个人离开,自此隐姓埋名,而流月城的人却不肯善罢甘休,这百年来一直在呃,谢、谢伯伯,对不起 得意忘形的乐无异脑洞越开越大,正紧张而又激动地剖析还原当年的场景,冷不丁一打眼瞅见谢衣那副笑眯眯的继续啊的表情,不知为何浑身一个激灵,乖乖地坐回原位,低着头大气不敢吭一声。 这种时候,谢衣只需要微笑就可以了 直到乐无异几乎要把下巴戳进自己的锁骨里,谢衣才终于开了口。 想不到无异不仅在偃术一途颇有天赋,对于演算推理,也小有涉猎。 乐无异保持沉默,在心底默默泪流。 我与流月城,确有渊源,不过前事繁杂,多说无益。 谢衣站起身。 断魂草已毁,如今一夜过去,想来朗德寨民已是恢复神智。我这就回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些小忙。 让你乱说话,让你得意忘形,好了吧,现在把谢伯伯气走了了吧! 乐无异欲哭无泪,嘤嘤嘤,谢伯伯,不要走~~ 目光落在情绪低落的乐无异身上,谢衣无奈地摇了摇头。 无异,书房钥匙可就交给你了,若是丢了~便唯你是问。 之前还如同霜打的白菜一般蔫了吧唧的乐无异,接过那枚钥匙就瞬间满蓝满血挺拔起来,目光炯炯看向谢衣,珍而重之地把那钥匙握在掌心,宣誓一般地响亮回答。 嗯!我一定会保管好它的!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脑补,就是这么神奇默默远目 感谢flash姑娘的地雷,献上我热情的吻~亲一个=3=~或者让谢衣男神来一个~贼笑 ☆、阿阮姑娘(抓虫) 毫无心理压力地把乐无异三人丢在静水湖居,谢衣施施然迈上了去往朗德寨的道路。 和昨日的黑云压顶不同,快到正午的阳光毫不吝啬地铺洒下来,透过小路上空绿云一样的枝叶,在泥土的路面上投下斑驳的树影。不远处的寨子似乎也在这片阳光中驱散了连日的阴霾,重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谢衣走的并不快,颀长的身影穿梭在树影间,光与影不断在他身上交汇。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小路的拐角,滨水的草丛中才现出初七的身影。目光仍停留在谢衣消失的地方,木质的面具遮挡住初七的上半张脸,看不清神色,唯有唇角微抿的弧度显得几分冷硬和执拗。 左手的拇指不经意般在腰间的长剑上抹过,初七沿着谢衣走过的路,追随了过去。他的脚步很轻,带着一种奇怪的韵律,踩在泥土和草叶上时,只像是一阵风拂过,没有丝毫的违和感,而那一身玄衣,在行走间,竟是时不时会让人产生一种空无一物的错觉。 初七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看着谢衣微笑了安抚着哭泣的孩子,笑容中带着莫名的力量,轻易就能安抚下那些人不安的情绪;他看着谢衣卷起袖袍,熟练地修理好破损的水车,修长的手指在残破的木片上跃动,令人难以移开视线;他看着谢衣站在空阔的广场上,摘下了右眼的偃甲眼镜负手而立,再无遮掩的眼神锐利无匹,而不过一朵云飘过的时间,那刀锋一般锐利、让他无可抑制地激动战栗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眉宇间浮起些寂寥 初七一直注视着他,那么专注。 已经说不清是因为任务,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他就这样凝视着谢衣,不想也不能将目光移开。 一直以来,他只在梦境中见过这个人。 和自己有着极其相似的面容,有着温和的笑容和锐利的眼神,拥有着他所没有的全部美好即使,初七从未艳羡过那些自己不可能拥有的品质和性格。 初七很想看一看谢衣的眼睛,看看那是否如同他在梦境中看见的一般,拥有着和他的死气沉沉迥异的、仿佛包容着一切热爱着整个世界的生机勃勃。 可这样的念头已经是一种不该。 沈夜下达的命令是暗中跟随,及时汇报谢衣的行踪,若是初七果真与谢衣视线相对,那便等同于将自己的存在曝露在谢衣眼中。 意识到自己出现了不该有的念头,初七本就微抿的唇角越发紧抿起来,这使得他露出在木制面具外的面容显出几分肃杀来。 压下那些不合时宜的念想,初七将自己的身形隐匿在茂密的枝叶间。 可他之前太过专注的盯视已经产生了作用,原本独自站在空无一人的广场上沉思的谢衣不知何时已是转过身,目光没有任何迟疑地、精准地落在了初七藏匿的地方。 阁下一路尾随谢某至此,不知有何指教? 目光所及之处,是几棵栽种在宅后的高大树木,枝叶茂密,却也并不足以在谢衣的视线下完全地遮蔽隐藏住一个人。 没有人。 只有树叶被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撩得簌簌作响。 谢衣没有收回视线,他耐心地注视着那从树冠,温柔的目光细细密密地织成了网,铺天盖地地将藏匿起身形的初七笼罩在其中。 其实谢衣也觉得自己这样的笃定来的有些莫名,他凭借的不是任何证据,甚至并没有听到一点声音,只是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在召唤着他,那是一种冥冥中很神奇的牵引,轻而易举地就让本以为在岁月中已是波澜不惊的自己血脉贲张起来。 他近乎本能地察觉,与自己如此之近的,并非危险,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 初七敛下眉眼,克制住与谢衣对视的冲动耗费了比他预计的还要多的多的精力。 直至今日,他才知晓,原来自己这具早已摒弃了作为人的部分,以偃甲为基础、蛊虫为驱动延续生命的身体里,仍然有着心跳,流淌着血液。 谢衣等了很久,直到数名老者蹒跚着走来请求帮助,才不得不离开。 那道让他无法不去在意的目光如影随形,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自己的存在,却又仅仅只是看着,而每当他循着那道目光看回去,总是无功而返。 如此往复,谢衣便也不再去寻。 或许这百年的时光终是将他最后一点好奇都磨灭殆尽,以至于最初的悸动,在短短的时间里,已是平复下去。 时间过得很快,即便是在谢衣有意放慢了速度的情况下,修理完朗德寨在这次断魂草事件中毁坏的农用器具,也只是用了一个多时辰。 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山头,毫不吝啬地铺洒着自己的温暖。 婉拒了寨民们热情的挽留,谢衣多少还挂念着家里的三个小辈,采买了些食材便匆匆往回赶。 一直到谢衣的身影消失在静水湖居的结界中,初七才从树影中走出。 湖水的味道,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却不知道是想要做些什么。伸出的手慢慢收回,打破了先前那近似于挽留的软弱,初七凝视着自己的掌心默然不语,而后伸手压在了心口。 隔着薄薄的衣料,掌心下的温度实在太过冰冷,又太过平静。 错觉吗 意料之中地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初七眼中的柔软瞬间便消失不见。 如果说这具连活着都称不上的身体里,还有什么是属于初七自己的,那么或许只有这个现在仍然在思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使得他无法如同往日一般完全摒弃了所有作为人的感情地精准地思考的头脑。 而若是连这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没有办法为自己所控制的话,那么这种属于,又有何用? 初七的眼神显得有些狼狈,可他很快就收敛好了这从不在预料中的情绪,重新变回了一柄冷冰冰的剑。 一柄剑,需要做的,只有听从主人的吩咐。 他重又隐去了身形。 谢衣回到静水湖居,先拐去了厨房,将手中的食材尽数放好,这才从后门进了主厅。 刚一进门,就受到了太过热情的欢迎。 谢衣哥哥~ 长相甜美的女孩子乳燕投林一般冲着自己扑过来,长长的黑色发辫在身后扬起,缠绕其间的绿色枝叶微微摆动。 谢衣愣在原地,可伸手接住女孩子的动作却很熟练,流畅到似乎这样的动作已经进行过无数次,看得一旁的乐无异眼睛都要绿了。 被接住的 分卷阅读1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2 女孩子笑起来,她的声音很好听,脆脆的像鸟儿一样,眼睛又大又亮,带着如同稚子一般的澄澈。伸手亲昵地挽住了谢衣的胳膊,女孩子的动作再自然不过,一点儿都没有男女大防的拘谨和羞涩,见谢衣低头看过来,便歪着头微微嘟了嘴,拧着眉撒娇一样地埋怨着。 谢衣哥哥,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留在桃源仙居里呀,你不要我了吗? 谢衣恍惚有了种自己在纪山制作的少女偃甲自己活过来了的错觉,可不知为何,他对于这样的猜测并不觉得惊讶,甚至还隐隐有种本该如此的理所当然。 小姑娘仍旧不依不饶地睁着眼睛盯了谢衣看,脸颊气鼓鼓的,看起来很是可爱。 即便是有些不合时宜,谢衣仍是生出了几分好笑,还想伸手去揉揉她的脑袋,哄哄她。而谢衣性格里那份克制在最关键的时刻阻止了他,他伸出去的手不着痕迹地改了方向,礼貌而又疏离地将被抱住的手臂拔、出来,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 这位姑娘,请问你是?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很喜欢阿阮妹子,真的,正经脸 以及终于让初七和谢衣重逢了(真的吗? ☆、谢衣之惑 你在说什么呢!谢衣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阿阮呀。 自称阿阮的女孩子有些着急,可她似乎并不擅长言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够让自己说出的话增加说服力。 跟在她身后的花豹走到她跟前,用脑袋蹭了蹭她光、裸的小腿。 谢衣这才注意到,阿阮的穿着,对于他一个百余岁的老人来说,着实有些太离经叛道了点。衣衫轻薄,也不知是用什么料子织成的,似布非布,似纱非纱,层层叠叠错落在一起,颜色是谢衣一贯欣赏的生机勃勃的绿,自上而下次第浅淡。 穿在小姑娘身上,好看是好看,就是胳膊、腰、小腿露得有些多 夜幕将临,静水湖居露水寒重,还请姑娘添些衣物,不要感染风寒。 不会的不会的。谢衣哥哥还是这么喜欢操心,都说了我是巫山神女嘛,比你们凡人强壮多了,怎么会生病呢。 大约是从谢衣的言语中读到了和她口中的谢衣哥哥相似的信息,阿阮似乎一下子开心起来,抱着手掌微微歪了脑袋,她笑得眉眼弯弯,一派天真无邪。 谢衣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素来喜欢心思单纯眼神澄澈的孩子,更遑论如乐无异和阿阮这般,令他隐隐有熟悉之感的孩子了。 姑娘心思单纯,实在难得。在下虽从未见过姑娘却又隐隐有几分熟稔之感 谢伯伯 听着这熟悉的话语,脑补延伸出话语中的未尽之意,乐无异委屈地都想要咬衣角了。 谢伯伯你忘记当年长安街旁的小无异了咩 嘤嘤嘤,上午还好好地你侬我侬呢,喜新厌旧始乱终弃,嘤嘤嘤。 不提防瞥见乐无异的神色,闻人羽福至心灵一般瞬间领悟到了乐无异的心理活动,登时给自己的猪队友拜服,只能默默转头去看素来可靠的夏夷则寻找安慰,却见夏夷则的脸上还残留着可疑的红晕,目光有些微妙的正凝视着皱着眉一副紧张模样地看着谢衣的阿阮。 秒懂。 闻人羽以手扶额,有些头疼地摇了摇头。 他们只不过是各自沉思了一个上午,吃过午饭后聚在一起交流一下心得体会,然后夷则偶然发现了一卷被六子连环锁封印的画轴,不巧乐无异的研究癖犯了,手贱地解开锁后三个人莫名其妙就进入了画里,然后在画中的小亭子里看到了一座和谢前辈在纪山做的少女偃甲一模一样的石像,夷则说是什么岩心玉诀,误打误撞就给解了封最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闻人羽反省完毕,果敢骁勇的天罡从来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在缅怀过去上,所以,她勇敢地放下手,直面此刻这混乱的场面。 这、这是怎么回事?谢衣哥哥,我的名字还是你取的呢,你也忘记了吗? 阿阮说着,大大的眼睛里浮起了薄薄的水雾,几乎要哭出来。 谢衣沉默了片刻,仍是摇了摇头。 实在抱歉,但确实全无印象。 什么啊怎么会这样? 向后退了几步,阿阮扯扯唇角想要笑一笑,却没有成功。她垂着头,右手无措地绕着自己垂下的发鬓,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 虽然不明显,但是闻人羽确实从夏夷则面上看到了些许感同身受的怜惜。 以及从始至终都在她身边发射着羡慕嫉妒恨、离我的谢伯伯远一点信息的乐无异,此刻也在从小被他娘灌输的女孩子要好好保护的理念驱使下,流露出了好漂亮好可怜的矛盾眼神。 比起那两个有贼心没贼胆、喔不,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的糙汉,闻人羽骤然从心底升起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豪情,她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画卷递到冷酷无情无理取闹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谢衣面前。 谢前辈,我们就是在这幅画卷中发现了阮姑娘。因为阮姑娘的模样和谢前辈留在纪山的偃甲人一模一样,我们便多看了一会儿,然后发现她动了一下,才让夷则解封的。 桃源仙居图? 谢衣接过了闻人羽递过来的画卷,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留在纪山的那具偃甲。 那已是许多年前的事了,细细想来,恐怕还要追溯到百年前那一段缺失模糊的记忆。尽管如今已经淡忘了不再去想,可最初,谢衣对于自己缺失的记忆始终耿耿于怀,无时无刻不在思索着如何恢复,就好像那段记忆中有着于他而言再重要不过的事物,不能遗忘也不该遗忘。 他制作那具偃甲时,就处于那样的状态,不过是在桃源仙居图中偶然瞥见了那座少女石像,出去后就不眠不休夜以继日地着手制作人形偃甲。那种莫名的执着,现在想来,还真是有些匪夷所思,几乎是已经陷入了一种疯魔的状态,就好像认定了自己要做出一具和真人一般模样的偃甲,能走能动会说会笑。 而那具偃甲做好后,也确实如同真人一般模样,却是不会动不会说也不会笑。谢衣犹记得自己对着那具偃甲默默地坐了一个下午,当晚便喝光了窖藏的酒,大醉一场后数日方醒。 或许是做了什么梦,醒来之后,便是已经摆脱了那样的状态。再看到那具偃甲时候,仍有些莫名的失落,依稀觉得自己做的偃甲不应该会是这样的,可是又有一种微妙的愉悦骄傲,糅杂了完成使命的复杂感情,一并在心底深埋。 再后来他曾经那样疯狂执着的偃甲,在他离开纪山的时候,却如同其他随手之作一般,被遗留了下来。 此中滋味,实难为外人道也。 谢衣不欲多言,便知避重就轻地一笔带过。 不错,纪山那具偃甲,确是我见桃源仙居图荷亭中石像形容美丽,兼之隐有几分熟稔,才着手制作。 谢衣哥哥 刚刚还被残酷的现实打击到的阿阮惊喜地抬起头,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多少有些开心起来。 谢衣哥哥你还记得阿阮对不对~ 即便是谢衣,也不忍再一次给予这满心期冀所求不过一句肯定的姑娘冰冷的拒绝。可他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阿阮眼中升起的点点亮光渐渐黯淡下去,她低下头,眉宇间笼上了挥之不去的悲伤。 若我未有看错,此封印术应是岩心玉。此术最多维持百年,百年期满,封印便会自行瓦解。或许,我与姑娘确是旧识。 百年 谢衣低头看向自己摊开在身前的右手,微垂眼帘,遮住了眸中的晦涩。 毕竟,此术如此罕见,又位于桃源仙居图中想必封印姑娘的人,也只可能是我了。 谢伯伯封印了她?为什么? 乐无异忍不住插了句嘴,虽然对好容易找到的谢伯伯对其他人投注更多的关心不太高兴,但是仙女妹妹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被谢伯伯封印什么的总觉得其中必有隐情啊。 咦?谢衣哥哥,封印? 阿阮抬起头看向谢衣,有些惊讶地问。她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睁大了些,变得圆滚滚的,看起来很可爱。 右手抵在唇角,阿阮侧了侧头,认真地思考起来,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神情突然一变,眉头紧紧拧起,伸手扶住了额角,神色也变得痛苦起来。 讨厌,想不起来 抱歉。 夏夷则左手抱住右肘,右手握拳抵在唇上,神色难得有些尴尬,看向阿阮的目光也比平时要柔和许多,隐隐透出几分内疚。 在下方才施术仓促,解封恐怕并不完全是以姑娘有许多事回想不起实在抱歉。 没关系的。 阿阮放下手,对夏夷则笑着点点头。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现在还在那个桃源仙居里当石像呢,谢衣哥哥说过要知恩图报,是我要感谢你呢。 夏夷则不再说话,面上又浮起了薄薄的红晕。 谢衣了然地微笑了下,目光柔和。 不必担心,待我为姑娘彻底解封之后,想来便可知其中缘由。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谢衣哥哥,我听你的。 阿阮点点头,看着谢衣的目光是全然的信任,没有一丝怀疑。 谢衣心中微动,莫名便是有些酸涩。他已经许久,不曾得到这般全身心交付的信任了,而那最令人心动也最令人无法割舍的一份信赖,却是被他自己亲手封印。 深藏在久远的时光中的身影,几乎呼之欲出,可无论谢衣怎么努力,都始终无 分卷阅读1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3 法看清他的模样。 只是知晓,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人,而他,将他遗忘得彻底。 会是眼前的这位小姑娘? 谢衣凝视着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阿阮,心中一片柔软,却始终有一抹违和感挥之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没动力了懒洋洋瘫倒露肚皮求评论求收藏 ☆、人不如故 为阿阮解封的过程很顺利,待得绘制的法阵消失不见,谢衣对着坐在地上闭着眼睛神色有些痛苦的少女伸出手。 姑娘,你怎么样? 这实是已经超出了谢衣对待陌生人的态度,不知是否先前的解封法阵也对他脑海中模糊的记忆产生了效用,尽管仍未记起这位似乎与他关系匪浅的女孩子,却并不妨碍谢衣对她亲近几分。 阿阮自然地伸出手搭在了谢衣的掌心,借力站了起来。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解除封印时候的难过仍令单纯的姑娘心有余悸,而更令她无法释怀的,却是自己看到的那些记忆片段。 我我想起来了。 她眨了眨眼睛,目光中犹带着些许迷离和茫然,湿漉漉地浮着浅浅悲伤。 如同受了惊的小动物,原本近似于理所当然地放在谢衣掌心的手一下子收了回来,阿阮鼓着脸颊气呼呼瞪了谢衣一眼,见他仍是一副温柔浅笑不明所以的模样,那股子带着熟稔的嗔怪便是消失不见,眼里的神采也黯淡了下去。 伸手握住之前放在谢衣掌心的手,阿阮双手交叠着按在了心口,垂下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睛,记忆中宽厚的温暖仍在,却让她觉得难过起来。 一百年前,你说你要去西域,去找一枚指环。我想要和谢衣哥哥一起,但是你不答应,你说此行风险巨大,不愿牵连我们,我、我不肯,和你争执起来,然后然后谢衣哥哥才 随着阿阮的描述,谢衣的眼前闪现过些许零碎画面。 如水的月光从窗棱间流泻进室内,铺满了整个房间,有人侧身坐在床边,伸手留恋而又亲昵地拨弄了黑色的碎发,他微微笑着,笑容却带着已然洞悉结局的悲伤。 【我即将启程去往捐毒。此行凶险,我已做好了遭遇不测的准备】 停下 【你不是素来喜欢那些山水民居吗?和我在一起时,总是说走就走,从没让你好好在一处逗留过。】 不可以再想下去 【看自己喜欢的风景,做自己喜欢的事】 快停止 【从今往后,你便是谢衣。】 唔 脑中一痛,谢衣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几欲炸裂的额头,眉心紧皱,无可抑制地从喉中溢出一声闷哼。 历经百年方才得以平静的心绪在此刻涌起了强烈的陌生情绪,似是恨意似是悲伤,又似乎,是对于无法挽留的逝者深深的追忆与眷恋。 谢伯伯! 从始至终都把注意力投注在谢衣身上,在解封期间数次亮起星星眼瞻仰男神风姿的乐无异神色大变,三两步抢上前,声音把闻人羽和夏夷则的都压了过去。 可当他真站到谢衣面前,却是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连伸出手去触碰都唯恐自己不慎碰到谢衣身上或许存在的伤口。 那种无法保护重要之人的无力和挫败,再一次浮上少年的心头,来势汹汹。 他放下伸出的手,在身侧紧握成拳。直到掌心的刺痛唤回了有些飘忽的神思,乐无异方才如梦初醒,又变回了先前那紧张焦虑的模样,围在谢衣面前团团转。 你怎么了?有没有事?是不是昨晚 谢衣哥哥别急,我给你治! 阿阮着急地点点头,不知道是在鼓励谢衣还是在安抚自己,只一抬手,饱含木灵之力的法阵便在谢衣脚下亮起。 无妨 谢衣放下手,安抚地微笑了下,笑容还带着些许虚弱的味道,却轻易地平复下了乐无异几人的紧张情绪。 摇了摇头,谢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目光在掌心蓝色的纹章上停顿了片刻,而后不着痕迹地移开,原本摊开的右手虚握成拳,自然地垂下在身侧。 只是先前听了阿阮姑娘的话,依稀记起了些什么。 面上的笑容真诚而又坦然,谢衣没有避开任何人的眼神,大大方方地环视了一遍后,目光越过静水湖居的屋檐,投向了远处连绵的山峦。 映着日光,他的眸子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方才舒展的眉心几不可见地轻皱了下,唇角的笑意慢慢淡去,虚握的手掌掩在宽大的袖摆,微微收紧。 他似乎遗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夏夷则敏锐地察觉到谢衣情绪上的微小变化,几乎是本能地判断出谢衣并没有坦白全部的事实。 他皱了皱眉,不过短短数息已是心念几转,思虑再三,仍是选择了沉默。 闻人羽自最初推测出谢衣与流月城关系匪浅,便始终对他抱有些许戒备,这并非是对谢衣本人的不信任,只是出于天罡对可能存在的危险的本能警觉。 至于乐无异,他对先前谢衣的痛苦仍是心有余悸,可又不想让谢伯伯担心,此刻一反往日舌灿莲花的伶俐,笨拙地手舞足蹈转移话题。 记起了什么?那么说谢伯伯你以前真的仙女妹妹认识啊。 真的吗?谢衣哥哥你想起来了! 心思单纯的阿阮一下子开心起来,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盯着谢衣,那股专注劲儿,好像只要她眼巴巴盯好了,谢衣就一定能给她点个头似的。 面对这样满心期待的阿阮,谢衣纵使不忍,也只能抱歉地开口。 抱歉,我已不记得了。 什么!?怎么会? 比起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失望着失望着就习惯了,即便再承受一次打击也只是默默低头独自悲伤的阿阮,乐无异受到的打击看起来反而更大一些。 他向后退了一步,满脸的不可置信。 可是谢伯伯你不是刚刚想起来的吗,还、还一副那么痛苦的样子 乐无异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最后几个字含糊得就像是咬在嘴里嚼碎了似的,饶是离他最近的谢衣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看他那夸张的表情,谢衣大抵也猜到了这小家伙又是再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谢衣摇了摇头,之前从身体深处爆发出来的、如同情感与理智相互撕扯的难以言喻的痛苦已是了无痕迹,他甚至恍惚间有种自己不过是出现了错觉的感觉。 可那始终不肯离去,却又如同雾中花水中月一般隐隐绰绰看不清晰的违和感,那样鲜明地提醒着他你将很重要的东西遗落在了那百年的时光里。 百年之前 谢衣犹豫了下,喉间突然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般,没说出一个字都显得干涩而又沉重。 喉结错动了下,谢衣做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可那种如鲠在喉的滋味并未淡去,像是执意要阻止他继续开口一般,灼烧起来。 那段时间前后,大约长达数年之久,我的记忆十分模糊。而且,我身边确有许多古老的捐毒国书籍画卷,不知是何时收集而来。两相对照,只怕 百年来,谢衣第一次,主动地开始追寻自己模糊不清的那段记忆。 他从未有过的迫切,想要知晓自己究竟遗忘了什么。 遗忘了,谁。 那谢衣哥哥,那个指环,你找到了吗? 阿阮抬起头,凝视谢衣的眼睛雾蒙蒙的,神情居然有些执拗。 你一定找到了吧,那可是你宁愿将我封印都要去寻找的东西啊。 仙女妹妹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大太懂? 乐无异扒拉下头发,被这古怪的逻辑绕了进去,小声嘀咕着。 以自己同为女性的纤细、百折千萦的思维方式秒懂,闻人羽瞥了乐无异一眼,哼了一个呆字。 从来对乐无异和闻人羽的斗嘴置身事外的夏夷则伸手抵住唇角,默默整理思路,努力尝试着去理解阿阮突如其来的执拗。 谢衣已记不清今日是第几次对这小姑娘生出愧疚而又抱歉的情绪了,可尽管如此,他这一次仍然也只能摇着头,给予否定。 多年以来我身边从未有过指环、或者形似指环之物。 阿阮眼睛里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声音也带了几分哽咽。 谢衣哥哥,你在西域到底出了什么事? 谢衣皱了皱眉,有些不忍地移开视线。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然而有件事,却又不可不问。 沉默了下,谢衣终是无可奈何地笑起来。 莫要哭了。 他这么说着,缓步走到阿阮面前,屈指拭去从那双澄澈的眼睛里滴落的泪水。 阿阮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浓密的睫毛上沾着点点泪水。 这样的情景似乎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谢衣心中一软,神色便是又温柔了几分。 谢某虽记不起姑娘,但是想来若是你的谢衣哥哥,也不愿意见着姑娘落泪吧。 谢衣哥哥 阿阮只是喃喃,似乎很开心又似乎更难过了。 恩,我不哭了,谢衣哥哥说我哭起来好丑的,还是不要让喜欢的人看到比较好。 傻姑娘。 谢衣顿了顿,不知是好笑还是什么地摇了摇头,轻轻叹一声。 他收回手,向后退了一些,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温和却又疏离的模样,客气地开口问道。 阿阮姑娘,我另有一事相问。在你看来,我与百年之前相比,可有什么异样? 恩,我想想 伸 分卷阅读1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4 手抹干了眼泪,阿阮的动作是和她娇美的外貌极其不符的豪迈。 我觉得有些不一样,但好像又没什么变化。当年的谢衣哥哥可好玩了,根本不会姑娘来姑娘去的,恩也不对,谢衣哥哥对待女孩子都好温柔好温柔的,都那么熟了还总是姑娘姑娘地叫我。 谢衣沉默了。 还有啊还有啊,谢衣哥哥可小气了,他做的小偃甲什么的,从来都不肯扔,都小心地收藏起来,说是什么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不过,从前你可喜欢造新房子了,每过几个月就要全部折腾一回可是已经过了一百年,这儿怎么一点也没变? 我怎么听着仙女妹妹说的不像是一个人啊 恩,我听师兄提到过,有些人受到某种刺激后会变成另一个人,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喜好都和之前的自己不同 闻人你师兄到底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啊! 什么都说啊。我武艺还不够好,不能像师兄那样经常出谷,师兄怕我一个人在谷里孤单,在外面的时候就会多留意些奇闻异事回来说给我听。 确是,奇闻异事。 哈,是吧,夷则你也觉得闻人很呆对不对? 喂,我哪里呆了。夷则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你不要故意曲解。 不错,在下并无此意。 咦咦,闻、闻人,你和夷则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恩大概是在你缠着谢前辈的时候吧。你说是不是,夷则? 正是。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谢衣重复了一遍,眸色渐沉。 或许是因为总觉得这里就应当是这幅模样,所以才百年来都未曾动过一草一木吧。 作者有话要说:  男神,你遗忘了流月城的小谢衣啊~挥手绢 ☆、那个人 天色渐晚。 谢衣因心中有事,晚饭只草草吃了些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三两口吃晚饭打算挑灯夜战的乐无异眼泪汪汪地站在紧闭的房门前,摸了摸鼻尖,最终还是善解人意地转身离开,闷头钻进桃源仙居图里去琢磨那传说的洞天去了。 百年以前西域 将堆叠在一起的偃甲图谱统统抱出来,之前翻找出的那个偃甲盒被压在一大堆东西里,俨然已是从昨夜的宠爱里跌了出来,步上了谢衣曾经那些得意之作心头之好的后尘。 直到架子上的东西都被清了干净,在书架的后面才又露出了一排的暗格,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数层竹简,靠右手侧留了些空荡,混杂着寥寥几卷帛书,均是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显然已是许久不曾被翻阅过了。 谢衣喃喃出声,平地风起,刹那间便是将书卷上的灰尘卷起团到一边,修长的手指依次划过竹简的轮廓,本就皱起的眉心越发紧拧。 既是能让我明知危险仍知难而上,想必那枚指环十分紧要,可为何这般要紧之事,我竟是毫无记忆。 指尖略过堆叠在一起的竹简,最后落在了那几卷被单独放在一边的帛书上。 将自己信手一番后寻得的与西域有些干系的书卷尽数取出,在桌上堆了高高一叠。谢衣在桌边坐下,从最上面拿下一卷细细看来,眉目间困扰他极深的疑惑终于淡去了些许,因着心底已是下了决断,反而显出些许如释重负的坦荡了。 他抬眼看了下窗外,暮色已临,远处起伏的山峦如同蛰伏的巨兽,深沉而又平静,静水湖映着月光,和了虫鸣,一片祥和。他看了这般模样的夜色已有百年,一夜夜地被这几能包容一切的暮色磨去心底追逐真相的锐气和对所失记忆的好奇,若非今日机缘巧合得阿阮一言,恰如惊雷一落,只怕会抱着这些疑惑悄然老去死亡。 也罢,多思亦是徒劳,恐怕唯有再去一次西域,方能解我心头之惑 谢衣摇了摇头,站起身用火石点着了桌上的灯烛,顺手取过之前放在一边的偃甲眼镜带上。 静水湖岸,初七双手环胸倚靠着一棵大树,远远看了湖中那一豆火光,不觉竟是有些失神。 已入中夜,那厚厚的一摞书卷也看了大半,多是些描写西域风情的野史轶闻,偶尔还有几本不知是怎么混进来描写极其大胆情节活、色生香话本 谢衣叹了一口气,将目光从那至今仅见的一行小字此法不错,不妨一试上移开,看这字迹,确是出自自己之手顿时只觉身心俱疲,忽然就是不那么想着去找回那丢失的记忆了。可这毕竟只是意气,谢衣伸手揉了揉有些酸涩的鼻梁,重又拿了一卷。 烛火摇曳,在书卷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在这极静的夜里,谢衣的思绪也不受控制地随着起起伏伏。 如同每一个垂垂的老者,这百年的时光倒叙着在谢衣的眼前划过,他就像是走在一条长长的甬、道中,身侧便是自己这百年间做过的事、见过的人,细细数来,竟是没有一件违心之事不甘之言。 就像是,谢衣这一生,都在做自己喜欢的事,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可任何一个人的生命都不会如此。 因为悲伤而越想欢喜,因为失去而越发珍惜,因为痛苦而逐渐成长,苦痛与欢喜交杂在一起,分不清究竟是苦涩多些还是甜蜜多些,这才是正常人的生活。 谢衣的脚步不曾停留,他走得快了些,很快便是到了尽头。 那是他的书房,房间里的摆设都和现在的一模一样。 他看见自己坐在桌边,提笔在展开的竹简上写着什么。 门上传来几声轻叩,那坐在桌边定气凝神一副全神贯注练字模样的青年便是立即放下笔,似是早已在等待着他,而他却姗姗来迟一般,虽是温和地笑着,眼中却带着些谢衣再熟悉不过的小惩大诫。 【怎么,莫不是还要我去迎你进来?】 【当然不是,我这不是怕你还在气头上不肯见我,这才在外面犹豫着不敢进来吗。】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那动作落在谢衣的眼中,只如同放慢了数倍,一直以来横在脑海中强硬地将百年以前和百年以后的记忆隔绝开来的那道门,也随着这动作被慢慢推开。 走进来的青年,有着和谢衣几乎一模一样的形容,面上却是带着谢衣永远也不会有的灿若骄阳的笑容尽管那笑容现在因为尴尬和讪笑而显得有些谄媚。 他端着一个碟子,上面横七竖八地摆着一堆造型古怪的糕点。 【我知道你恼我没和你商量,便自作主张将阿阮用岩心玉诀封印在了桃源仙居图里,但】 【阿阮灵力溃散的速度远超你我之前预想,你虽是自作主张,却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青年站起身,走到来人面前。 两两相望,但看容貌,便是只如同镜像一般,可周身气质却是迥异。一人如春树,一人似秋水。 【那你便是不生气了?】 他眼睛一亮,美滋滋地笑了起来,身形一晃就越过青年,撇撇嘴,愣是用手把大喇喇摊开在桌子中间的竹简拨开,把手中的碟子放了上去。 【来,快尝尝,我特意做来向你赔罪的桂花糕。】 那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在桌上散发出招摇的气味。 【你这个人啊】 青年叹了一口气,伸手掩住微皱的眉眼,唇角却是向上扬起了一个柔和的弧度。 他摇了摇头,放下手走到桌边,又被来人拉着手强按在椅子上做好。肩膀上搭着那人的手,青年顶着那人写满了求表扬求夸奖的灼灼目光,淡定地伸手拿了最上面的一块糕点,送入口中。 【我如何不气。】 虽是这么说,青年敛眸吃糕点的动作却显得很认真,原本将手搭在他肩膀上的那人抱着双臂斜倚在了桌上,目光一直未从他的身上移开。 他看的那么专注,好像要将青年的面容深深铭刻进自己的眼中心底,目光里的笑意渐渐柔和下来,浮起些许难以忍耐的痛苦和悲伤来。 【我知捐毒此行凶险异常,而你希望我留在此地,或许心中愤懑,却能得安然无忧。但我,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让你只身犯险,与你】 青年的声音渐渐小了,眼睫扇动了下,歪进了来人的怀中。那没有吃完的半块糕点从他手中掉落,在桌上滚了一圈,掉在地上碎成几块。 那个瞬间,有什么在脑海中迸裂,眼前的房间在谢衣的愣怔中点点碎裂,一片黑暗里浮起一扇紧闭的门扉。 谢衣向前走了几步,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一般,伸出手按在门扇上。掌心下传来的温度是金属的冰冷,迅速地就从手掌窜到了心底。谢衣抿了抿唇角,眉心微皱,手臂略一用力,宽大的袖摆在空中微微摇摆了下,青铜门发出了呻、吟一般的吱嘎声。 【到此为止了。】 手腕上传来一股阻滞的力道,隔着层层衣料仍能感觉到他掌心灼热的温度。这自黑暗中突然出现的身影背对着谢衣,如同柳叶一般的青绿色衣袍勾勒出他欣长的身影,束成一束的长发静静地伏在脊背。 那个身影转过身来,与谢衣一模一样的面上满是笑容。 他凝视着谢衣的目光太过专注,眼眸中浓的化不开的情愫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温柔而又令人无法拒绝地捆缚在谢衣的全身。原本握在谢衣手腕上的手灵活地变了动作,不知怎么就已是握住了他的手,轻柔但是不容拒绝地引着他离开了那扇几要被推开的门扉。 【忘了那些事情,不要再去想,继续去做你喜欢的事,平静地生活。】 将谢衣的手引至自己的心口,他笑弯了眉眼,手却是握的很紧, 分卷阅读1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5 不肯松开。 谢衣的掌心传来那宽厚胸膛下有力的跳动,他沉默了下,闭上了眼睛。 一时间,黑暗中似乎只有两人几乎同调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极慢地松开手,深深看了谢衣一眼,不舍却又决绝。 和出现时候一样的突然,他就这么消失在了这片黑暗中。 【珍重。】 耳边似乎有谁在说话,声音极轻,却是重重地落在了心底。谢衣睁开眼,茫然地凝视着眼前无边无际的黑暗,自心底无可抑制地涌起深沉的倦意,他重又闭上了眼睛,只觉舌尖酸涩,心中空落落地难过。 乐无异果真与他十分相似 在沉入黑暗之前,谢衣的脑中只莫名划过这样的话语。 作者有话要说:  谢伯伯,无异知道你的想法,会哭的抹泪 ☆、混乱记忆 怎么 耳边是唧唧的叫声,被这声音惊醒的谢衣睁开眼,抬手推了推右眼戴着的偃甲眼镜,顺势又滑到额角,轻轻地揉了揉有些紧绷的地方。 他皱了皱眉,眼神渐渐从些微的迷蒙重又变得清澈,眼底的锐色一划而过,再看去便只剩下了平静的温和。谢衣依稀记得自己之前应该是做了一个梦,却是无论如何都记不起究竟梦到了什么,寻思片刻后,只得放弃。 竟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摇了摇头,谢衣的目光落在摊开在桌面上的书卷上,之前那种想要求的答案的迫切心情已是消失不见,于是自然而然地,他的视线便被在自己搭在书卷旁的手边蹭来蹭去、上蹿下跳的毛团吸引了去。 喔,馋鸡缘何在此? 唧唧、唧唧唧! 如同真的能听懂谢衣的问题一般,毛绒绒的嫩黄色毛团翅膀一扇,仰着头,大海一样蔚蓝的眼睛和谢衣对视着,煞有其事地唧唧叫个不停。 谢衣被它逗得笑了起来,屈指用指节蹭了蹭它应该是下巴的地方,细软的绒毛扫在皮肤上,传递过来的温度十分温暖,生机盎然。 或许是饿了? 想起乐无异曾经提过的馋鸡一顿能吃掉一整条猪腿的饭量,再对比下今晚乐无异醉心偃甲以至于一切从简的饭食,谢衣分分钟便作出判断。 沉默了下,谢衣陷入了挣扎,他这是下厨以救馋鸡与水火,还是坐视在另一种层面上救馋鸡于水火呢 本体是鲲鹏的毛团敏锐地察觉到了谢衣的意动,它可体会不到谢衣的纠结,想到跟着乐无异这些天吃到的美食,馋鸡一双蓝眼睛几乎要迸射出绿光来,当下就是一个劲地叼着谢衣的手指往外拽,无奈实力悬殊太大,只把自己拽了个后仰坐倒,然后就是各种撒娇打滚耍赖无所不用其极。 罢了。 将馋鸡拢到掌心,谢衣托着这一团毛绒绒热乎乎的鲲鹏幼崽向着厨房迈出征程。 推开房门时的吱呀声,将那一句不怎么确定的低语掩盖了去。 馋鸡的话应是无碍。 正在为自己成功获取谢伯伯的爱心夜宵加餐而满足点赞的小黄鸡,无由来地忽然抖了抖,嫩嫩地叫了两声,忙把身子团成一团,缩在谢衣的掌心不肯动弹。 房间里,谢衣之前看到一半的书卷仍摊开在桌上,却显然已经没有了人再入之前那般将它细细研读,试图从字里行间中寻到些许线索。 屋外,明月皎然。 昨晚上一夜安眠的乐无异今天反倒回过劲了,大半夜的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索性就跑出屋子来爬到屋顶上看月亮,可看着看着,那心思一会儿飘到谢伯伯那堆积如山的偃甲图谱上,一会儿飘到谢伯伯那段模糊不清的记忆上,一会儿又窜到谢伯伯竟然就是他年幼时候遇到过、至今仍念念不忘的大哥哥上,总之就是心念百转,偏又万变不离其宗。 哎,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谢伯伯这儿看月亮,总觉得又大又圆。 对着似乎近在咫尺的明月,乐无异颇有诗情画意地眯着眼睛咂摸了一会儿,不过片刻又是原形毕露,右手搭在曲起的右腿上,原本撑在身后的左手拨弄了下腰间挂着的偃甲袋,转头看向被自己放在身边的晗光剑,撇撇嘴,眉目间露出些疑惑来。 喂,禺期,你在的吧。 哼。小子唤吾何事! 伴随着一声没好气的低斥,晗光的上方慢慢浮现出稀薄的人影,剑灵禺期双手环抱着出现在乐无异身前。 想到闻人羽曾经提过的在朗德寨时,自己拿晗光直接去砍断魂草对自己对晗光对禺期究竟有多么大的危害,乐无异不由严肃了神情,仔细观察了下他的神色,见着仍旧是往日里那副老子天下第一跟你说话是抬举你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异常,方才松了一口气。 伸手抓了抓脑袋,乐无异仰头看向晗光,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那个,你没事就好。白天真是对不起,你肯冒险来帮我们,一定也是出于好心谢谢你了。 禺期沉默了下,脸色反而难看起来。 蠢材 乐无异只听了他一个开头,便自动自发地屏蔽了之后那些话。顶着禺期孜孜不倦地自黑发言,乐无异悠闲地舒展了下肩膀,将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向空中那轮明月,跟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期待又不自信地忐忑着自言自语。 书房里那么多的偃甲图谱,都是谢伯伯亲手绘制,可他就放心地把钥匙给了我,还有桃源仙居图那么厉害的法宝,也是问都不问一声就送给了我,对闻人还有夷则虽然温和但是也鲜少触碰他们,说起话来也是客客气气的,但是却会伸手摸我的头发,还对我笑 乐无异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似于梦幻的神情,看得禺期默默后退了一点。可惜他的动作还是不够快,因为乐无异下一刻就转脸看过去,较之常人要浅淡一些的琥珀色眼眸闪闪发亮。 禺期,你说谢伯伯是不是特别喜欢我? 蠢货! 被那种少女怀春的目光死死盯住,禺期都快要炸毛了。 他挣扎了下,终于还是没忍住说出来。 那个谢衣,分明罢了,和你说了也是白搭。 瞅着乐无异那一脸谢衣脑残粉的狂热,禺期有些头疼地伸手掩住了眉眼,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暴躁剑灵大人今天也依旧是我行我素地自顾自消失了身影。 喂禺期你回来,话说完再走啊! 乐无异站起身,刚准备伸手挽留,禺期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放下手,挫败地抓了抓头发,无奈地重新盘腿坐了下来。手肘抵在腿上,乐无异用右手托着下巴,吐出一口气。 真是的,每次说话都只说一半,遮遮掩掩的有什么意思。 想起禺期的话,乐无异无意识地皱紧了眉头,喃喃自语。 谢伯伯分明分明什么?咦谢伯伯,还有馋鸡?这么晚了,谢伯伯唔 太明白自家宠物大胃王的尿性,乐无异痛苦的一巴掌拍到自己脸上,自上而下抹了一把。 馋鸡你够了我在谢伯伯眼里的形象啊!!!以及谢伯伯,那个啥,宠不教主之过,馋鸡它还小,你有气就冲着我来吧! 本着这样大义凛然的心态,乐无异义无反顾地从屋顶一跃而下,以完全没必要的鬼祟行迹悄悄地尾随着谢衣来到了厨房。 那个啥,我绝对不是想来看看谢伯伯下厨会是什么样子才跟来的,我来可是为了保证馋鸡不被谢伯伯炖成小鸡恩,总之就这么决定了,谢伯伯做的菜我一定要第一个吃,就算是馋鸡我也不会让的! 这么嘀咕了句,乐无异推开厨房门,半抱着手臂倚靠着门框大大方方地往里看。 阿狸,我总觉得谢衣哥哥有点不对劲。以前的谢衣哥哥才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本正经的像个小老头。 阿阮蹲在门前,仍记挂着之前谢衣不认她的事情,又难过又生气地鼓着脸颊跟一只花脸的狸猫说着话。 她浅绿色的衣摆铺洒在竹制的栈桥上,如同最是轻软的春风拂过竹梢。 阿阮双手交叠着按在心口,她从来不会错认自己内心的声音,所以那见到谢衣时候的熟悉与亲切感便是绝无作伪的可能。可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明白,因这迷惑,阿阮精致的眉眼间浮起了些许迷茫,那双未有沾染丝毫尘埃的澄澈眼眸便似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显得有些无措起来。 可是现在这个谢衣哥哥我也觉得很熟悉,很亲切,一看见他就很欢喜。他客客气气地姑娘来姑娘去的时候,我就觉得好难过,可是他帮我擦眼泪,对我说莫要哭了的时候,我的心里面暖暖的,好像好像以前也是这样的。有一个谢衣哥哥开开心心地逗着我玩儿,还有一个谢衣哥哥温温和和地站在一边静静看着。 她说的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最后连自己都被这乱七八糟,再不谙世事听起来也觉得一塌糊涂的言语弄得挫败了起来。 把脸埋进叠在膝盖上的臂弯中,阿阮小声地哽咽了下。花脸的狸猫歪了下脑袋,忽然人立起来,用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拍了拍阿阮的手臂,安慰一样地叫了两声。 是么,你也觉得?一百年的时间,对于他们人来说,真的有那么久?久到会让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 阿阮抬起头,眼睛里没有泪水,眼圈却是红通通地,她软软地笑起来,模样却让人忍不住有些心疼。 那,阿狸,你说是不是我还没有好,还有些事情没有记起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阿阮你把两个人记成一个人了咩~ ☆、无异和谢衣 唧唧? 分卷阅读1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6 馋鸡扇了扇翅膀,绕着谢衣倾力之作走了两圈,毛茸茸的脑袋凑过去,像是一个挑剔的美食家那样闭着眼睛点了两下。 谢衣正在把之前卷起的衣袖放下,他站在烟火缭绕的灶台前忙活了半天,却愣是没让身上那件雪白的衣服沾染上半点灰烬,看起来依旧是衣摆飘飘温文尔雅。而那温柔专注地凝视着馋鸡的目光,让缩在门口瞅了半天的乐无异默默把爪子扣进门框里,只悲壮地想着要是谢伯伯这么看自己,哪怕真要冲进去吃那一盘惨绝人寰鬼斧神工的不明物体也认了。 不过馋鸡显然没有乐无异这么高的思想觉悟,早被养刁了嘴的小毛团一凑过去,就被那股子味道熏得一个后仰,一个屁墩以对于一只鸡来说很有难度的姿势坐倒在灶台上。 馋鸡,你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 谢衣沉默了下,忽然扬起温和但是较之往日要灿烂许多的笑容,伸手将那一碟子食物往馋鸡那里推了一推。 咦,无异,你在这躲着做什么? 闻人羽的声音突然从一旁传来,以往耳聪目明的偃师如今满心满眼只看得见房子里的谢衣,丝毫没有心理准备地被她吓得一个激灵,浑身上下的汗毛都要竖了起来,惨叫一声一个踉跄闷头栽了进去。 闻人羽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一出声,竟然能把乐无异吓成这样。心思单纯又性格豪爽的少女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弯下腰想要去扶乐无异。而就在她动作的瞬间,厨房里迸发出一声比之乐无异还要凄厉惨绝百倍的惨叫。 唧唧,唧唧唧!! 诶,小黄!? 眼见着一团黄色的毛球以风一般的速度扑扇着小翅膀,连滚带爬半飞不飞地从厨房里窜出来,其间还慌不择路地一爪子踩在乐无异的脑袋上蹦了出去,闻人羽立马放下原本准备去扶乐无异的手,站起身就去追那逃命一样四下乱窜的馋鸡。 摔着跪趴在地上的乐无异接连受创,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伸手扶着摇晃了下才好歹恢复了些。 果然还是应该叫馋鸡减肥,它这才多大,沉得要死,嘶,我的脑袋 乐无异嘀咕的声音戛然而止,在他低着头能看见的那一小片有限的视野中,熟悉的白色衣摆停在边缘。 莫名察觉到微妙的压迫感,乐无异抬起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动作僵硬发出的咔嚓嘎达声。冲着没什么表情的谢衣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乐无异努力睁大眼睛以期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无辜和茫然。 谢、谢伯伯 谢衣皱了皱眉,乐无异一哆嗦,之前那谄媚的笑容一下子就变得可怜巴巴起来。 这表情看得谢衣一怔,心中微动,之前那由于厨艺被他人窥得而生出的微妙恼意也消失不见。 这都年纪一大把了,还和年轻人一样因为被看见了短处而恼羞成怒,实在是 这么想着,谢衣好笑地摇了摇头,对自己百年如一日的执着厨艺又是无奈又是怅然。他微笑着俯下、身,把乐无异拉了起来,面上的神色已是恢复了往日的平和,眼底却又带着些调侃的戏谑。 此处架于水面之上,夜晚水汽寒凉,无异莫不是想在这里坐到天亮? 没、没有 似乎一遇到谢衣,乐无异以往的能言善道、从容自信、侃侃而谈就全都消失不见,越是在意,就越是想要尽可能地表现出自己好的一面,而越是想要表现,就越是觉得哪里都不够好,最后反而落得手忙脚乱。 他偷眼看了下谢衣,不知是不是被他面上和善包容的笑意鼓励了,之前因为悄悄跟上来偷看而生出的心虚忐忑都平复下来,总算捋顺了自个儿打结的舌头。 我身体可好了,小时候身体弱,不过后来又是被老爹逼着练剑,又被娘亲灌了不知道多少药,到现在大病小病都没得过。那个,所以谢伯伯别担心,我不会着凉伤风的。 那便好。 谢衣点了点头,眼里的笑意却更浓了。 想来数年前长安街上那提着断剑边走边哭的伶俐孩子,如今果然已长大了。 谢伯伯又取笑我 乐无异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羞涩地笑起来。 说起来,谢伯伯你这是在给馋鸡做吃的? 不错。说来惭愧,谢某一人独居百余年,却至今于烹饪一道无丝毫长进。 点了点头,谢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倒也并不避讳,将那盘颜色玄妙形容颇具特色早已看不出原料的食物端到一边,眉眼间浮起些不易觉察的困惑和委屈来。 本想着馋鸡即为鲲鹏,应是与旁人不同,或许却不曾想,谢某所做之物,连妖兽鲲鹏都不愿尝试,实在是 他止不住又叹了一口气,笑容里也带上了些挫败。 从头围观到尾的乐无异回忆了下谢衣烹饪的过程,无论是前期娴熟精湛的刀工还是中期对火候的精妙掌握都让人叹为观止,唯独最后的那个调味他也想跟着叹气了。 谢伯伯你别难过,别看馋鸡那么小小一只,他嘴可刁了,不是猪前腿上的肉不吃,不是烤的外焦里嫩,戳一戳还能感觉到些微柔软弹性的烤肉不吃,不是聚福楼的桂花糕不吃,不是总之,不是谢伯伯做的菜太难吃,实在是、是 瞥见谢衣面上的低落神色,作为坚决拥护谢伯伯的一切决定以谢伯伯之喜为喜谢伯伯之恶为恶的脑残粉,在言语显得如此苍白的现在,乐无异义无反顾地伸手拈了一小条塞进嘴里。 登时,那古怪的味道就在口中蔓延,盐巴放得多了又没化开,咸得已经有些发苦,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调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味道堪比杀器。 于是,从来行动比思想快的乐无异,以比之前去尝味道还要义无反顾的姿态,把那条东西吐了出来。 两人面面相觑。 打破尴尬的是谢衣,他略一抬手,那被吐到地上的渣滓被青绿色的光晕环绕,很快消失不见。 乐无异想说些什么,可是即便他急得心肝肺都要被挠破了,都想不出在这么尴尬的时刻还能说些什么来挽回自己在谢伯伯眼里的形象。 无异不必介怀,谢某并非自欺欺人之辈,厨艺几何,早已了然于心,如你这般反应,亦是再寻常不过。 看着几乎要把自己沉入愧疚自责的海洋中的乐无异,谢衣只得软言宽慰,心里却不知为何生出些难言的怅然来。 我记得,昔日采薇不信我所言,只当我信奉君子远庖厨之言百般推诿,后来我实在拗不过她,有多少有些心存侥幸,便做了一桌菜与她吃。自那之后,足有三月,采薇未曾与我说过一句话 啊? 乐无异总算从自己低落的情绪中拔、出来,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向谢衣。 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谢衣微笑起来。 怎么,不信? 没有,不是。 乐无异矢口否认,脸上有些红,乖巧地顺着谢衣的力道低下头,好像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头顶,清晰地辨认着谢衣手掌的动作。 那个啥,谢伯伯能再和我说些您的事情吗?我从书上看过很多谢伯伯的传闻,可那里面写的都是偃师谢衣,我想听谢伯伯说一些自己的事,不是作为偃师,而是我眼前这个谢伯伯的事。 谢衣沉默了下,收回了手。乐无异眼底的期待黯淡了下去,心里却不那么难受,好像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只是难免有些失落和空荡。 谢衣越过乐无异向屋外走去。 屋内逼仄,今夜月色正好,不妨去屋外一叙。 这惊喜来得太快,乐无异猛地抬起头,动作之大几乎要将自己的脖子拧了。 可他丝毫没有感觉,眼睛闪亮亮地盯着谢衣,像是确认一般在原地杵着眼巴巴看了一会儿,愣是不敢跟上去。直到谢衣在门外停下脚步,披着满身的月色转身看过来笑着开口,方才忙不迭地点着头,匆匆跟了过去。 不过,我记得的多是些琐事,可能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趣。 只要谢伯伯说的,我都爱听! 作者有话要说:  奔逸的脑洞,泥垢 ☆、湖畔的初七 夜寒露重,谢衣便于乐无异一起去了院中高高的穹轨上。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整个静水湖尽收眼底,远处的山峦起伏、屋宅林立,都在月色下蒙上了一层柔和的朦胧,反倒是高悬于天的月亮离得近了些,又大又圆的几乎能分辨出其上模糊的阴影。 迎面吹来的风带着几分凉意,乐无异舒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些日子胸腹间积压的郁气一下子都散了,连带着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 这里风景真好,谢伯伯,我能带闻人他们来这里吗? 自无不可。 谢衣笑着点点头,仰头看向那一轮圆月,月色中模糊的暗影在他的眼里清晰地勾勒出一颗参天的大树,繁茂的根系稳固联连着流月城的三处居地。 那些已经随着时光逝去而久远的记忆似乎也随之清晰起来,他的眼神渐渐迷离,不自禁地喃喃低语。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嗯?谢伯伯,你说什么? 正兴奋地四下张望的乐无异敏锐地捕捉到了谢衣的声音,以他的耳力,竟是也听不清谢衣究竟说了些什么,可他却也不在意,只是下意识地随口一问。 谢衣摇了摇头,将视线投向远处连绵的山脉。 只是见这明月高悬,想到人生代代无 分卷阅读1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7 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便觉时光倥偬,昔日故交零落,不知今余几何,触景伤情,有感而发罢了。 我不太懂。 乐无异很坦然地说,伸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琢磨了下。 不过我还记得呼延前辈仙去前说的话,她说她已活过那么多年,该玩的都玩了,该看的都看了,没什么好遗憾的。那时候我就想,人生在世,总有一天会死,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要是整天惦念着自己什么时候死,那岂不是活得惶惶不可终日,还不如不去想这些,好好活着,做自己喜欢的事,陪自己喜欢的人,要是到死的时候也能像呼延前辈一样说上一句没什么好遗憾的,那这辈子也算值了。 话说完了,乐无异对上谢衣看过来的目光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之前那一长篇大论的麻溜劲儿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紧张地抓了抓脑袋,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衣笑了起来,在月光下显得分外温柔。 你却是心思通透,豁达得很。 收回视线,谢衣轻轻舒了一口气,眉宇间始终挥之不去的凝重神色淡了些许,心里似乎有一处紧锁的地方被乐无异这一番言语悄然打开,平白也生出些和他温雅的模样不相符的豪情决断来。 目光越过在微风下泛起波澜的湖面,落在静水湖畔今日渡河之处,略一停顿,便又移开。谢衣转身看向乐无异,笑容中毫不掩饰的喜爱与亲近让满心忐忑的少年又涨了个满脸通红。只是这么短短的时间,他便已是改了主意,不仅仅只是说些这百年间的琐碎,而是将更久一些的、本该隐瞒的事情抖露些许。 你不是想听些我往年旧事?时间太过久远,我已记得不大清楚,只能零零碎碎地说来,有些事情或许并不是那么愉快,你便也只随意地听听,莫要往心里去。 嗯! 乐无异狠狠点头,看过来的目光专注无比。 谢衣避开了他的目光,视线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思绪已经飘远了。 我生于一处苦寒之地。那里距离中原十分遥远,植被稀少,六月过后便严寒封冻,举目只见一片荒凉。 谢伯伯说的是流月城? 乐无异小心翼翼地插了一句话,一眨不眨地盯着谢衣的脸,连他自己也说不出究竟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还是否定的答案。 不错。 谢衣点了点头,并没有看向乐无异。 他想起了很多事,那些他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的往事,不知是否由于相距太多的时光,那些历历在目的画面如今看来,总是有一种镜中花水中月的不真实感。 就像是从始至终,他都只是站在一边,看着画面中的那名为谢衣的少年,一点点地褪去青涩,经历挫折和痛苦,变得成熟。看着他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渐渐得变得和自己一般模样,然后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透明屏障,和自己掌心相贴,相视而笑。看着他越过那层屏障,和自己颠倒了位置 那种感觉实在太过玄妙,以至于谢衣有些失神。汹涌而至的记忆却是不曾因为他的恍惚而停下脚步,画面里的那个少年的笑容,带着能够穿透矩木茂密枝叶的阳光一般的温暖,清晰无比。 他曾经与至尊至敬的师尊观念相悖,为此不惜毅然决然地叛离流月城,逃入下界,而之后亦是不曾放弃过自己的观念,背负着叛徒的骂名在流月城的追捕下,遍寻破除流月城结界之法。 他这一生,穷尽所能只为回护一人一城。 谢衣抿了抿唇,心中忽然浮起些难言的酸楚。 他闭了闭眼睛,等到那种荒谬的违和感消失,才继续说着。 因为气候恶劣,我们族中有许多人罹患恶疾,病痛缠身,盛年夭亡。自出生起,我日夜目睹的,便是如此景象。等年纪稍长一些,我便想着有没有一种方法,能稍微帮帮大家?于是开始研习法术。 后来,我遇到了我的恩师。 谢伯伯的师父?谢伯伯也有师父? 自然有,难不成谁生来便通晓偃术? 也对那谢伯伯的师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乐无异的神情也变得憧憬起来,他从未曾将前日在朗德寨中遇见的散布断魂草害人性命的流月城人与谢衣画上等号,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想谢衣的师父和那些流月城人有什么牵连。 谢衣的眼底浮起些许敬畏与怀念,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摊开在面前的右手。 我师父他是个异常出色的人。无论修为、智谋、胆识抑或担当,于我看来,即便时至今日,仍不作第二人想。我十一岁时,被人领着走到他面前,他静静看我一眼,然后问我为什么要学法术? 咦,和谢伯伯那时候问我的话一样。 谢衣低低地笑了起来,神情松快了些许。 是啊,我那时的回答也和你差不多。我说,我学法术,是为了让大家过得好一些他说这是个很好的愿望,随即却又问我,法术再高深,也不过能让一人不畏冰雪。而族中其余不擅法术的人,又该怎么办? 乐无异沉默了下来,他现在早已没了之前那想要从谢伯伯的回忆中寻找些有关流月城的信息的念头,真正地把谢衣的话听到心里,琢磨着自己对于那些问题的答案。 眉头微微皱起,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我回答不上来。后来,我成了他的弟子,他教授我法术之余,也命人传授我一些简单偃术。和法术不同,偃术只要设置得当,常人也能驱策其劳作而我也由此发觉,这,才是我真正寻求之道。 谢衣笑了笑,提及偃术,他总是会显得开心一些。 似乎,他此生最大的亦是唯一的渴望,是由这偃术带来,也会由这偃术实现。 后来,我离开了故乡,之后便再也未能回去。 谢衣叹了一口气,神色却并没有多难过,更多的是些许无可奈何的怅然。 可这反倒让乐无异比看见他难过还要觉得悲伤,只觉得心口闷闷的,沉甸甸地像是压着一块石头,连呼吸都变得费力起来。 谢伯伯 无异,你是个好孩子,可你终须知晓,人生在世,总有事与愿违,也总难免辜负一些人。若你身处迷惘,只要问问自己最想要什么,纵使终有遗憾,仍可无愧于心。 谢衣伸手揉了揉乐无异的发顶,柔软的发丝搔在掌心,泛着绵绵密密的痒。 哎,我说这些,可不是想要惹你难过。那你可还要听? 乐无异满脸难过地点点头,闷闷地开口。 要。 于是,谢衣不得不为自己一时的有感而发,花费了一个多时辰,几乎要把自己这百年来十指可数的几位知交的糗事都说了干净,才好歹把情绪低落心情沉郁的乐无异给哄了回来。 等到乐无异恢复了以往的活泼,翘着一撮头发蹦跶着说要去找闻人他们,谢衣才舒了一口气,活动了下有些酸痛的肩膀,深感自己果然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熬不得夜耐不得累。 谢衣从穹轨上下来,向着书房走去,打算趁着天还未亮,将剩下的几卷一并看完。在路过厨房门口时却是不知为何脚步一转,取了一坛酒和自己之前的作品后,拐向了静水湖居的入口处。 静水湖畔,谢衣将手中的酒和食物放在了地上。 来者是客,今夜月朗星稀,凉风习习,举杯对月最是惬意,阁下若是尚未离去,不妨一用。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语调舒缓,听起来只如同春风拂面,十分舒服。也未多做停留,离开的身影干脆到好像他来此只是为了放下这些东西,说上这一句话。 而等到谢衣的身影消失不见,初七才现出身形。 几乎整个人都融入了夜色中,初七静静站在原地,目光久久不曾从谢衣离去的地方收回。木质的面具遮挡住他的神色,初七半蹲下来,没有去动那一坛酒,却是伸手从碟子上完全看不出原材料的食物里拈起了一块送入口中。 他吃的很仔细,细细咀嚼的模样专注而又认真,就好像是在品尝着什么美味珍馐。 夜风拂过,湖边只剩下一坛酒,原本糊了一坨的碟子上已是空空如也。 作者有话要说:  请用这个妹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的语气来读,正色。 ☆、他和他和他 今日一早便唤几位来此,实是谢某突有要事,不得不即刻离开。 右手按在胸口略略弯腰一礼,谢衣抱歉地对乐无异几人开口。 不知几位可已想好接下来的去处?实不相瞒,谢某昨日去往朗德,隐隐觉察有人尾随,对方虽未有杀意,敛息之法却是流月城大祭司秘传之术。想来,那日朗德寨一事,流月城已然知晓。 谢伯伯,你是不是要去西域,找那个什么指环? 乐无异并没有理会谢衣后面的话,听到谢衣要走,他第一反应就是跟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在心底哀鸣了一声,然后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地就做出了死皮赖脸抱大腿都要跟上的决定。 谢衣点了点头,这一次倒是答得非常干脆。 不错。我欲要启程前往西域。 我也要去! 阿阮抢在乐无异之前说了出来,大约是百年前的那次封印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太过强大,只是听谢衣这么一提,小姑娘的眼圈就微微红了起来,立刻跑到谢衣身边,拉住他的衣摆不肯放手。 仰着脸看向谢衣,阿阮摇了摇头,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谢衣哥哥你已经丢下我一次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 分卷阅读1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8 都要一起去!我不想再后悔第二次了。 谢衣没有回答,倒是闻人羽先开了口。 谢前辈,救命之恩不可不报,而我师父之事又毫无线索,不如先陪同前辈前往西域可好? 再一次被抢白的乐无异郁闷地抓了抓脑袋,瞥一眼站在一旁的夏夷则,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正等着抢白自己第三次。这一想,乐无异便立马转过头,把胸膛拍得碰碰响。 谢伯伯,我肯定也是要去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自然是去哪里都跟着,绝不能让你从我眼里跑掉的! 骗子。 闻人羽小声的说了一句,瞪了乐无异一眼。 刚表完衷心的乐无异茫然地眨巴了下眼睛,无辜地抓了抓脑袋,半天才憋出来一个字。 啊? 是谁说的,要陪我一起去找我师父。 可闻人你不是也要和谢伯伯一起去西域吗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平白又被剜了一眼,一路上早习惯了闻人羽爽朗大气的作风,有一说一的干脆,乐无异被这骤然而来的女孩子的娇脾气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好歹是在自己那位脾气强大实力更强大的娘亲手下那么多年走过来的,乐无异直觉地把下一句话含在嘴里,模模糊糊地哼哼出来。 女孩子就是难懂,都在想些什么啊 以手抵唇思索了片刻的夏夷则放下手,对谢衣一抱拳。 谢前辈,在下也欲同去。之前得蒙前辈指点,恩重必酬,在下愿为谢前辈略尽绵力。 喵了个咪的。 第一次看到夏夷则这么恭谨的态度,乐无异夸张地往后退了一步,像是不认识似的把夏夷则从上到下又打量了一遍。 想不到夷则你看起来闷不吭声不苟言笑沉默寡言,拍起马屁来居然这么厉害!不行不行,谢伯伯的宠爱可不能让你抢了去。 咳咳 夏夷则握拳抵住嘴唇,轻咳了两声,神色有些尴尬。 在下并非 这一下,几个人都笑了起来,便是谢衣,也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敲了敲乐无异的头。 顽皮。 没等乐无异从这太过自然的亲昵中回过神,谢衣已是浑然未觉地收回手,神情严肃的开口。 此行风险难以预计,我恐怕难以护得你们周全。你们可想清楚了? 当然想清楚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乐无异抢答,眼睛亮闪闪地盯着谢衣,满脸写着谢伯伯再来一次吧、再来一次吧的期待。 可谢衣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就像是已经和一个同样活泼、同样爱乱说话的人这样相处过太久,这样的与其说是呵斥不如说是纵容的亲昵制止已是太过平常,以至于根本觉察不出异样。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站在眼前的四人,目光中褪去了笑意,即便有着偃甲眼镜的遮挡,也仍是显露出些许锋锐,一贯与世无争的淡泊消失不见,经由百年时光淬炼的深厚的术法修为终于显露出它应有的气势压力,不动不怒间,便足以让闻人羽几人绷紧了身体,下意识地生出战意与之抗衡。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或许更久,谢衣周身的气势一收,终于又恢复了平时那个温和的长者。 他微笑起来,目光柔和而又饱含真诚的谢意,轻易就平复下闻人羽几人之前被他撩、拨起的战意。 蒙诸位如此盛情多谢。想来若有你们陪伴,旅途应是不会无聊了。 谢衣将屋舍外围的结界撤去,饱餐了一顿的馋鸡很给力地化作鲲鹏,大大方方地让昨天还企图用不明物体荼毒他的谢衣一并坐上了自己的背,按照几人之前商定的路线,在乐无异的指挥下向着长城飞去。 起飞的时候,风灌进宽大的衣袍袖摆,把它们吹得鼓振起来,谢衣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百年前醒来的地方、无论走到哪里最后都会回来的地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变小,最后被蓬松的白云彻底遮住,再也看不见了。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馋鸡虽然年幼,但毕竟也是正宗的鲲鹏,振翼而飞,直上云霄,刹那便是失去了踪影。 初七在静水湖畔显出身影,仰头看向天空,辨认许久,也未能捕捉到谢衣一行人的去向。 他沉默了下,本应即刻回去流月城向主人复命,可当视线不经意划过路边那空荡荡的碟子时候,却是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心念微转,他的身形已是出现在了静水湖居的入口。 这几日来,初七从来都只是远远地看着,这是他第一次踏入静水湖居。可无论是整个建筑还是屋内的摆设,都隐隐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就连没有刻意收敛的脚步踩在竹制栈桥上发出的吱呀声响,都带着令人怀念的滋味。 初七停下脚步,右手抵在了微微抽痛的额角。 这里我好像来过。 他放下手,摇了摇头,面上的柔软如同昙花一现,凋零后便只剩下刀刃的冰冷。 在谢衣居住过的地方慢慢行走,初七并不着急,这本来就不是由于明确的目的驱使而前来的地方,也就意味着他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仔细看看这个令他莫名熟悉的地方。推开门,初七走进了前厅。书房的门没有关,他只在前厅逗留了片刻,便依循本能地走了进去。 阳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桌上整齐地摆着一摞书卷,初七扫了一眼,径直走到从地面一直顶到屋顶的书架前。书架右边有很多大型的偃甲成品,制作之精妙已经让乐无异感叹了无数遍,书架中间摆放着谢衣这么多年来绘制的偃甲图谱,对于任何一个偃师来说都是无价之宝,可初七却是看也不看,只将目光投向了书架左侧摆放着各式小巧偃甲的地方。 他伸出手,在即将碰触到那些偃甲的时候几不可见地僵硬了下,而后犹豫着又往前伸了一点。修长的手指一一划过这些对于谢衣来说实在是大材小用的偃甲,而后停在了一个并不起眼的偃甲盒子上。指腹下清晰地描画出偃甲上的纹路,初七的唇角紧紧抿起。 谢衣 他收回手,复杂地看了一眼那个盒子。皱了皱眉,初七伸出手将那个偃甲盒取,在静水湖居中消失了身影。 有风拂过,竹叶扑簌簌地响,不知名的鸟雀跟着鸣叫了几声,阳光静静地铺洒下来,静水湖居一如往日的平静祥和。 【湖光山色,清丽宜居,不如就在这里建一座屋子,我们想回来的时候就在屋子里住下,想出去的时候就把屋子藏起来,如何?】 【在这里?湖心小岛四面临水,三面环山,那里有一处寨子,我去看过了,民风淳朴自给自足,日后食材也无需担忧,确是不错。】 【是吧,你也很满意对不对?你不是喜欢竹子,那我就用竹子造一座屋子,一半在岛上,一半架在水上,空出来的地上都种着竹子,围出来的地方还要造一个高高的穹轨,天气好的时候我们可以坐在那上面极目远眺,四面风光尽收眼底。】 【好。】 【说起来,竹子的话到春天还有竹笋,嗯那看来还得加盖一座厨房,等到了时节,我做竹笋给你吃。】 【】 【怎么样,想一想就觉得很开心啊,你也很喜欢吧~】 【既然如此,不如再加盖一处客房,你我还是分房睡吧。】 【啊?喂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分房一事,择日不如撞日,便从今日开始吧。】 【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可爱的存稿箱,作者君出去(划掉)度假(划掉)学习去了,要过上一个月没有电脑的日子,所以只能依靠可爱又持久的人家来更新了,飞吻 ☆、去往捐毒国 幕间,流月城: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沈夜一人坐在高椅上,他的右肘搭在椅靠,手握成拳抵在脸侧,束成一缕的鬓发在面前垂下,眼眸紧闭呼吸平缓,似是已陷入了黑甜的梦境。 而当房间里亮起传送法阵特有的幽蓝光芒时,他便也同时睁开眼,夜色一般深沉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睡意,带着没有被掩饰在一贯的智珠在握下的锋锐与侵、略性。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而直到传送法阵的光芒消失不见,也没有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坐直了身子,沈夜已知晓来的是谁。将撑在脸颊的手放下来搭在椅靠上,沈夜的声音很低,带着金属一般的冷硬质感。 初七。 属下在。 单膝跪在沈夜身后,初七将从静水湖居带来的偃甲盒放在了一边,双手抱拳一礼。 沈夜修长的手指在椅靠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长时间的沉默让室内陷入了无可言喻的紧张凝滞,可无论是沈夜还是初七,都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气氛变化。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毕竟,没有人愿意对着自己手中利剑喋喋不休。 你去下界,可曾见到那个人? 回禀主人,见过。 初七的回答言简意赅,言语间带着一种只有冰冷的兵器才会有的独特的生硬感觉。 自初七有意识以来,所见所听唯有沈夜一人。百年的时间,沈夜谆谆教导、循循善诱,想要亲手将初七锻造成一柄只有他才能使用的、用他的愿望引导剑刃所向的利刃。 而他确实也成功了。 那人能够察觉属下行踪,故而不曾就近观察。 喔,是吗。 沈夜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尾音微微地 分卷阅读1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19 上扬了些许,隐约带了几分笑意。 他的术法皆是本座传授,能识破你的隐匿之术不足为奇。初七,本座怎么不知我亲手调、教出的利刃,竟是轻易半途而废之人。 说到一半,沈夜原本温和了些许的声音骤然变得严厉冷硬起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冰冷怒意。 初七没有半分迟疑地低垂下头,不做丝毫辩解,干脆地认下。 属下知错。 沈夜却又沉默下来,手指在椅靠上敲击了两下,方才沉沉开口。 初七,到本座面前来。 目光落在听话地从身后跪到自己面前的初七身上,沈夜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亲手调、教出的作品全然地臣服,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意,反倒越发冰冷起来。 沈夜看着摊开在面前的左手,唇角扬起的弧度带着恶意的讽刺,手指骤然收紧成拳,眸中那一瞬间几不可见的动摇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了无痕迹。 说吧,谢衣去了何处。 今日清晨,谢衣一行往西北而去。 初七没有抬头,木质的面具遮住了他的所有表情。 西北 沈夜敲在椅靠上的手指停了下来,微微皱了眉,唇角却是向上扬起了一个诡谲的弧度。 他的目光投注在沉默地跪在原地,安静到就像不存在一般的初七身上,笑容里便是又增添了几分恶意。 西北?谢衣啊谢衣,你实在有趣。本座倒想知道,若这一次在捐毒相遇,你又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初七仍是没有丝毫反应,倒是沈夜自己先觉得无趣起来。 眼角余光瞥见初七手边的偃甲盒,那再熟悉不过的制作风格让沈夜忍不住皱了皱眉,压抑着问道。 那是何物? 这是属下在谢衣居所中找到的一个偃甲,上面写了些东西,或许主人会有兴趣。 将手边的偃甲盒拿起,双手托举着毕恭毕敬地奉上。 就像是一个安排好程序的偃甲,初七只有在主人提问后方才回答。 沈夜皱眉看了他一眼,心里那种又是愉悦又是不悦的矛盾态度便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而转念,这种自个人情感中衍生出的矛盾便是被压制了下去,沈夜仍然是那个流月城的大祭司。 初七,不要忘了,你只是本座手中的一把剑。 自初七手中接过偃甲盒,沈夜冷冷地开口。 而剑,是不需要自己思考的。 属下知错。 下去罢。 沈夜摆了摆手,言语间竟是有几分倦意。 指腹摩挲着偃甲盒上雕刻的纹路,辨认出那写着的文字,沈夜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柔软,之前那种由百余年前的背叛延伸出的无可抑制的尖刻淡去了些许。他又追了一句。 明日,本座会和华月、风琊一同前往下界,你届时隐匿身形,待在本座身后。 是,属下遵命。 初七点了点头,身影消失不见。 偌大的室内又只剩下沈夜一人,将偃甲盒在手中摆弄着,他面上的柔软加深了些,几乎连眼神都温和下来。那悄然从自我压制的深渊浮出头的久远记忆,多少令大祭司有些怀念,难得愉悦。 【如果有一个偃甲,能让人梦到最想见的人,最喜欢的景色,那不是很好?】 【听来似乎不错。】 【那是自然,这可是阿一想出来的。】 【他身为偃甲之灵,于偃术一道确是天赋异禀,本座虽不曾亲自教导与他,却也多少有师徒之谊。如今偃甲炉在你二人合力之下已是完工,想来今年六月后,我烈山族人可不受严寒之苦,本座很是欢喜。】 【师尊高兴就好。说起来,阿一也很喜欢师尊呢。】 【喔?本座似是闻得有些酸味啊。】 【怎么会,阿一和师尊都是我很重要的人啊。】 【嗯?】 【师~尊。好吧,是阿一和我说过,他最喜欢的人是我】 【小孩子脾气。阿一倒是比你沉稳的多。】 【无妨,阿一喜欢就行。说起来,若有朝一日,弟子和阿一得至下界,那我们一定送小曦一件最好的礼物。】 致沈曦梦中自有河山万里,谢衣、谢一 沈夜下意识地随着指腹描画的字迹轻声读了出来,打破了一室的寂静,也打破了之前由回忆构筑出的轻快温馨的错觉。 握着偃甲盒的手指骤然收紧,沈夜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英黎。 门外有人应声走来,对着沈夜躬身一礼。 属下参见大祭司,大祭司有何吩咐? 把这个,给小曦送去,就说 将手里的偃甲盒递给英黎,沈夜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这是两位故人给她的罢了,你就与她说,这会让她做个好梦罢。 是,属下遵命。 足声渐远,室内归于沉寂。 馋鸡飞得很快,为了避免乐无异几人被风吹得凌乱,谢衣施了个术法,连带着越往西北飞风里就越多的沙砾石子都无一例外被挡了出去,不会误伤到人。 趁着这短暂的休息时间,谢衣给乐无异几人普及了一下捐毒的基本信息。捐毒远在西域,十七年前因为浑邪王勾结马贼劫掠往来商旅,使得西域各国联名上书,圣上派定国公率领大军西域平寇,捐毒国破,战事惨烈,十不存一。如今除去昔日幸存之人,便仅能通过野史轶闻窥得一二。 谢衣寻找的那枚指环据传乃是捐毒王室代代相传的上古至宝,是以在不少书籍中都有相关记载,可惜多是些怪力乱神的描述,并没有多少真正有用的信息。谢衣找了整整一夜,最后也不过从一本残卷中寻到了寥寥数语,说是捐毒王浑邪兵败国破,带着指环逃遁,躲入一处地下密窟,谋图东山再起。 沙漠中难辨方向,为了安全起见,飞越过长城,谢衣几人就在一片绿洲处停了下来。 由于长城距离朗德路途遥远,即便一路靠馋鸡飞过来,比之步行不知快了几倍,到达长城后也仍是已近黄昏。不过人在旅途,哪比得上在家里金贵,乐无异几人只草草吃了些干粮果腹,只有大功臣馋鸡得到了水泡肉干的享受。 好硬 阿阮嚼着馒头,眼巴巴地瞅着馋鸡唧唧个不停地啄着肉干,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一旁的闻人羽和乐无异看得忍俊不禁,坏心眼的乐无异还拿着阿阮垂涎欲滴的模样下饭,被夏夷则狠狠瞪了几眼才消停。 阮姑娘。 乐无异的恶质行为终于被闻人羽察觉,果断被心思纯善的女天罡揪到一边进行思想教育,夏夷则犹豫了下,走到死死盯住馋鸡一副恨不得拿他下饭样子的阿阮面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油纸包。 这是丹桂花糕,我素来不喜甜食,乐兄今日早饭做的却又多是此物,我不想辜负乐兄一番好意,这才 咦,我说为什么夷则你闻起来香香的,原来是身上藏着糕点呀。 阿阮眼睛一下子亮了,毫不吝啬地给了夏夷则一个大大的笑容,不知道是话里的那个词语戳中了夏夷则那并不很明显的敏感脆弱神经,登时就让他红了脸。 阮姑娘,你、你唤在下什么? 夷则你真好。 阿阮压根没听清夏夷则在说什么,她的眼里满满地都是洁白细腻芳香扑鼻的丹、桂、花、糕。 从夏夷则手上接过油纸包,阿阮动作迅速地拆解开,拈起一块送入口中,美滋滋地感受着甜糯的口感。 小叶子做的这个可好吃了,可他早上说这个丹桂花糕吃多了不好消化,不给我多吃,小气。 你、你喜欢就好。 夏夷则微红着脸别开头。 嗯,我很喜欢呀。谢谢夷则了~ 阿阮笑得很甜美,然后,她撒丫子就往一个人站在树边远眺的谢衣奔过去,飞扬的裙摆像是在漠漠黄沙中绽放的青翠花朵。 谢衣哥哥一定也饿了,我去拿给谢衣哥哥吃。 被独自遗留在原地的夏夷则默默地、默默地看向远方。 作者有话要说:  嗯,终于可以写到沈大小姐出现了,大拇指! ☆、捐毒国地宫 谢衣哥哥! 正站在树下远眺的谢衣自漫漫黄沙中依稀可见捐毒遗址上收回视线,转身看向朝着自己跑来的少女,面上微凝的神色恰如冰雪消融,添了几分暖意。 而等到阿阮捧着几块丹桂花糕送上来,见了她那和自个儿大方的动作极其不符地恨不得把眼珠子都黏在糕点上的模样时候,那几分暖意便只像是忽如春风,浅笑从容了。 谢某素来不喜多食,恐怕还要辜负阿阮姑娘一番好意了。 诶? 阿阮眨巴了下眼睛,大约是意识到自个儿的垂涎被谢衣尽收眼中,女孩子微微脸红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脚尖在沙地上胡乱点画出些乱七八糟的图案。。 谢衣哥哥真的不吃吗?小叶子做的这个白白的糕点,可香可软了,我和阿狸都很喜欢呢。 谢衣笑了笑,目光落在阿阮低下头露出的发旋上。 阿阮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回答,或许是想起了百年前相处时候被照顾的画面,冲着谢衣露出明媚的笑容。然后,得蒙大吃货国的召唤,低下头去喜滋滋地细细品尝糕点。 谢衣在一旁静静站着,目光渐渐柔和下来,带着些许宠爱的纵容,等到她吃完了,露出那种毫不掩饰的餍足神情,方才温声开口。 先前,我隐约记起几个片段,那是一处草木幽深的山谷之中,有溪 分卷阅读1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0 流蜿蜒流过好像我是在那里遇见了你。 嗯,对啊,那是在巫山。 阿阮点了点头,右手点着脸颊微微歪着脑袋开始回忆。 那似乎是对她来说很美好的记忆,眼波流转间,便是晕开了极具感染力的、能让人从心底柔软下来想要微笑的欢喜。 那时我还听不懂你们凡人的话,一个人带着阿狸和小红住在山里,谢衣哥哥急着要去找一件什么东西,还是你放心不下,才把我带了回来。恩,我记得谢衣哥哥一开始的时候可讨厌我了,后来也不知道你说了什么,然后谢衣哥哥就变得唔,殷勤?谄媚?啊,对了,是讨好。谢衣哥哥说他要对我好好的,比别人对我都好,那样你才会高兴,当然,要是能吃醋就更好了,不然光是他一个人吃醋也太不公平了醋我吃过,酸酸的,可难吃了,谢衣哥哥你们为什么都要去吃呢? 谢衣心中微动,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收紧。 无论是从阿阮的零星言语中,还是从自己脑中偶尔滑过的画面,都足以佐证百年前,自己并非一人。 那应当是,一位对于谢衣而言十分重要的存在,却不知为何,竟是被遗落在了百年的时光里,刻意地掩去了痕迹。 谢衣哥哥? 阿阮疑惑地又唤了一声。 谢衣这才回过神,面上分毫不显,只笑了笑,声音落在卷过大漠的风里,平白添了几分寥落。 我却是,也记不清为什么了。 啊对不起,我忘了,谢衣哥哥已经不记得了 低下头,阿阮显得有些心情低落。 从前你说你带我回来,是因为不忍心我孤零零一个人可是最后,反倒是你自己,孤零零过了这么久 掩在袖中的手又握紧了几分,那个孤零零的说法,竟是刺得谢衣心中一痛,继而涌出难以平复的怨懑,不知从何而起,呼啸而过后,徒留满腔难以言喻的悲凉。 他本以为自己早已没了这些繁杂的情绪,即便谈起流月城,也已经能够一笑而过,向乐无异提起尊师沈夜之时,也是心绪平和,纵有怅然,难生波澜。 或许,是因为已近捐毒,隐隐有种距离那段被掩埋在时光中的真相越来越近的感觉,故而难免有些近乡情怯吧。 摇了摇头,谢衣不再去想。 捐毒已近在咫尺,届时,无论想或不想,愿或不愿,百年前的真相终将大白。此刻思虑重重,不过徒增忧扰。 沙漠昼夜冷暖悬殊,我们还是尽量在日落前赶到捐毒为好,可否劳烦姑娘去告知无异他们一声? 恩,好,谢衣哥哥,我这就去。 阿阮认真的点点头,将谢衣的话在嘴里又小声念了两遍,返身跑向不远处似乎围着夏夷则说笑的乐无异和闻人羽。 谢衣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远远地落在黄沙掩盖中依稀可辨的些许楼宇。 几人脚程都不慢,即便沙漠中辨认方向有些困难,却也还是在太阳落山之前走到了捐毒遗迹前,还运气不错地遇到了恰巧打算在此地过夜的西域行商。 其间倒是因为乐无异那一身富家公子暴发户的金贵打扮,招惹了路过的看起来像是马贼的一行人的注意,不过直到他们走到捐毒遗迹,那一行人都没有尾随而来,也便就只当个插曲被众人抛诸脑后,至多不过是在之后的路程里多些警惕罢了。 天色已晚,夜探捐毒遗迹实在太过危险,统共捐毒就在这里,也不可能一夜之间飞得不见影,谢衣便也就压下心底莫名的焦躁,如往日一般温雅并让人心生好感地为自己一行争取到了和行商们同宿的许可。 及至篝火燃起,乐观开朗豪爽大方的乐无异已经和行商阿里木老爹几人混得熟了,挺壮实一小伙子愣是要插、在一群柳腰曼舞的西域舞娘中间跟着扭脖子扭腰,逗得众人哈哈大笑,便是成熟如谢衣、冷淡如夏夷则,都忍俊不禁。 篝火熊熊燃烧着,驱散了大漠夜晚的寒意。墨蓝近黑的天空又高又远,点缀着无数颗璀璨的星子,月亮也是清晰可见,又大又圆倒是比中原的看起来还要明亮几分。白天几乎一片死寂的沙漠沐浴在月光中,好像整个活了过来,到处都传来奇妙的声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歌唱。 天地浩茫,人力实在太过微渺,唯有生命本身,至为灿烂,至为珍贵。 这实在是一种太过奇妙的感受,非得亲验,难以直言。 不知,百年前的自己,是否也燃起同一堆篝火,看过同一片夜空,在心底升起同样的感慨。 谢衣的心里忽然就是平静下来,连着篝火边的笑闹声都仿佛在此刻远去。 偌大的天地间,他坐在这里,身边坐着百年前的谢衣,他看着星空,而谢衣静静地凝视着不远处的捐毒遗迹,他想念着谢衣,而谢衣或许亦在想念着他。 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太阳还未从地平线升起,借着那最后一丝还未被日光驱散的凉意,谢衣一行告别了阿里木几人,走进了捐毒遗迹。 捐毒国破已经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昔日辉煌一时的捐毒国如今只剩下尚未被黄沙彻底掩埋的些许残垣,唯一奇怪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有大型植物生长过的痕迹,可极目望去,却是不见一根树枝。 在阿阮的灵力感知下,已经在地面上来来回回转了好几遍,沙子都刨开一层的乐无异几人解开了机关,从唯一尚算完整的遗迹中寻到了入口进入地下。 到底是传说中的密窟,机关守备迷阵无一不全,还有一只到处喷火以尸体为食的妖兽厌火,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是否这里已经是倾覆了捐毒多年积累下来的全部财富。这么一想,这里埋藏有混邪王的宝藏的传闻倒是有那么一点可信了。 不知又走了多久,阿阮眼尖地瞥见了不远处平台上依稀有个人影。等到走近一看,却是紧紧搂着一名面纱蒙面的女子的混邪王,两人都是早已没了声息,只不知为何竟能十数载仍未化为枯骨。 这是 谢衣的目光落在混邪王环抱住女子的手上戴着的指环,微阖了眼睛默念一句得罪,便伸手将那指环从混邪王的拇指上摘了下来。 几乎是指环与混邪王手指脱离的瞬间,那历经十数载仍一如生前的尸体顷刻烟消云散,而从走进这处便始终盘桓不去让人总觉得不舒服的阴寒气息呼啸着疯狂涌来,渐渐聚集在一起。 谢伯伯小心! 乐无异想也不想抡起晗光就冲了上去挡在谢衣身前,把他紧紧护在身后。 谢衣看着少年尚未完全长开、仍显稚嫩的身影,嘴唇微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向后退了一步。 一声马嘶,看不清面容的高壮男人骑着马出现在众人。 喵了个咪的 乐无异倒吸一口冷气,作为从小信奉眼见为实,死活不相信怪力乱神的五好少年,乐无异表示他这就离家出走一趟,结果好了,妖怪见到了,道士见到了,现在连鬼怪都出来了,整个世界观都碎了好吗!? 还想不想让人愉快地做偃甲了!? 在看到自己跟闻人他们打得累死累活的混邪亡灵被谢衣一招封禁的时候,乐无异立马没有原则地推翻了之前在心里的吐槽,誓要始终追随谢伯伯的脚步,成为一位施的了法术用的了剑招的好偃师! 那什么,不会用剑术的法士不是好偃师,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剧情就快进吧,没有初七没有沈大小姐就拉无异出来卖萌好了~ ☆、昭明的剑柄 解决了混邪王的亡灵,又见识到谢衣深不可测的实力,乐无异四人虽各自反应不同,却都下意识地安下心,再看那站在诡谲地宫深处直面神鬼一事也都是始终从容不迫的修长身影,恍惚竟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稍微平复了因为战斗而急促了些的呼吸,四人不约而同地站到谢衣身边,好奇地围观那枚神秘的、谢衣执着的、传说中是捐毒至宝的指环。可无论怎么看,安静躺在谢衣掌心的指环,顶多就能算得上值钱,和他们自个儿想象的差的太远。 谢伯伯,这个话说回来,好像也不能确定它就是捐国宝指环啊。 乐无异一手搭在腰上,一手摸了摸下巴,啧啧两声抬眼看向谢衣。 阿阮紧跟着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期待又有点忐忑地望着谢衣,声音像是清脆的鸟鸣,上扬出愉快的味道。 恩恩,谢衣哥哥,你有想起什么了吗? 应该是它。 谢衣对上了乐无异的视线,他的情绪有些显而易见的低落,只这么淡淡说了一句,并没有再多做解释的意思。 其实晋一取下这枚指环,谢衣便察觉到了自己之前未有注意到的疏漏,那对百年前模糊的记忆近乎执念的追逐,致使他误解成对这枚指环的渴望,直到真将这心心念念的事物握在手中却并没有任何长久以来的渴盼终得以偿的欢喜与欣慰,方才知晓自己错的彻底。 他想要知道的,仍是一无所获 谢衣有一瞬间的心灰意冷,可转瞬又察觉到便是连这情绪,都像是被什么驱使着,无时无刻不寻找着自己情绪上产生的漏洞灌输入与世无争、淡泊致远的念头。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什么都不想说,可阿阮的期待又实在太难以忽视,谢衣沉默半晌,还是开了口。 仍旧一无所知 他顿了顿,以乐无异几人从未在他口中听到过的冷漠疏离拒人千里的语气说。 可否,待我一人仔细想想。 乐无异眼巴巴地 分卷阅读2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1 盯着谢衣走到平台的边缘,那直视前方的背影安静得让人有些心里发闷,他皱了皱眉,伸手揪住了自己的衣襟,眼里有些疑惑,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熟悉的脚步声在他身边停下,乐无异并没有抬头,只是闷闷地开口。 闻人,我总觉得,虽然找到了捐毒指环,但是谢伯伯他似乎并不开心的样子。 闻人羽走到乐无异的身旁,和他并肩站着,一身赤色软甲的少女站在这阴森的地宫中,便像是一柄破开足以愁霾的长枪。 她瞥看了乐无异一眼,伸手将垂落在鬓边的发丝拢到耳后,这动作褪去了天罡的刚硬,给她添了几分女孩子的娇俏。 笨蛋。 她小声地嘟哝了一句,目光掠过乐无异落在了谢衣的背影上。 我们只知道谢前辈百年前去往西域是为了寻找捐毒指环,可对现在的谢前辈来说,他决意再次来到这里,却是为了寻找百年前自己丢掉的记忆。而谢前辈的记忆究竟能否因为找到指环而恢复我们谁也不知道不,看如今谢前辈的反应,只怕是 如闻人羽所说,谢衣此刻心中五味繁杂,实在难用一言蔽之。 可他毕竟虚长百岁,看得人生百态生老病死,倒也没有太过于纠结于这些情绪,稍作调整平复,便又是往日里那位温和浅笑的谢衣了。 见着他恢复了以往模样,乐无异和阿阮最是开心,一个谢伯伯来谢伯伯去地围着他绕来绕去,恨不得长出条尾巴来甩着,一个谢衣哥哥长谢衣哥哥短笑容甜美得几乎要让人溺毙其中。 自从桃源仙居图中被放出来,自觉封印百年的自己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巫山神女怀抱着远超常人的好奇心,暗暗赌上神族的尊严一定要变得和谢衣哥哥一样知识渊博,问什么都能够说出一大堆听起来不明觉厉的东西。是以,她眨巴着眼睛向谢衣讨来那枚传说中神秘、高贵、具有莫测的强大力量的指环。 咦它在发光? 阿阮的指尖方才触碰到谢衣手中的指环,那枚原本让人大失所望既不能召唤亡灵也没有七色彩虹的指环骤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即便是谢衣,也在此刻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茫然地眨巴了下眼睛,阿阮锁骨下的三叶草一样的浅绿色纹路如同回应一般,渐渐浮起了浅浅的翠色光晕。迷茫的神情一滞,阿阮痛苦地皱起眉,闭着眼睛收回手捂住了额角,谢衣只觉得那从自己指尖擦过的手指,有些太过冰冷了。 唔这是什么这些影子是什么啊 卷着大团的光芒,那枚捐毒指环挣脱了谢衣的手,悬在空中。 如同生长的树木从小小的种子里渐渐舒展出枝叶,光芒中,有细长的剑柄从指环往上生长出来,然后是剑格,最后是剑刃,直到生长到崩裂的断口,方才戛然而止。 这是 脾气古怪,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出不出来完全看自己心情的禺期也被这指环变剑柄的怪事给惊了出来。 他是乐无异一直带在身边的古剑晗光的剑灵,以前就算被乐无异拿来砍木头都死活不愿出来吭一声,后来勉强算是认了乐无异为主,这才总算肯时不时纡尊降贵地在自家主人面前现现身虽然乐无异一点都不开心 虽然在朗德寨事件后,乐无异对他改观了许多,从最开始的我去禺期你这么傲娇晗光知道吗的印象变成了偶尔也还是满靠得住的嘛~呃,如果不是老对我使用暴力就好了的印象,但是饶是这样,禺期那别扭的脾气,一言不合就是落火落雷的暴躁性子,对乐无异使用晗光的种种约束,至今仍然是乐无异头疼心疼哪都疼的症结之一。 而现在,突然现身的禺期,面上的复杂神色是乐无异从未见过的。 小姑娘,你竟能令它复苏?!这不可能,这这绝无可能! 什么绝无可能? 乐无异着急地抢了一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看已经难过到蹲坐在地上,从喉咙中发出类似于小兽受伤时候的痛苦呜咽的阿阮,又看看脸色越发难看,已经摒弃了周围的一切眼里只剩下那个剑柄的禺期,忍不住上前一步。 禺期你快说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这个指环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还有仙女妹妹,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谢衣和夏夷则几乎是同时抬手给阿阮施了一个治愈的法术,可等柔和的光芒散去,依然是不见任何成效。 夏夷则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皱了皱眉,几步走到阿阮面前,蹲下、身和她小声地笨拙地说着宽慰的话。谢衣收回手,转头看向禺期,很快又将目光掠过他,停在仍浮在空中的剑柄上。 他敏锐地捕捉到禺期话中的某个词语。 复苏? 【若是神剑昭明果真如同传说所言,能斩断一切灵力流动,那它或许能够克制心魔。】 【想来当是如此。】 【可惜传说中只记载到昭明斩断鳌足,崩裂四散,却并未明说昭明碎片何在而你我的时间,恐怕亦不足以一点点追溯这数千年的光阴阻隔。】 【既然有能在梦中得见江山万里的偃甲,那么制造出能够读取事物内部潜藏的记忆,人为造出忆念幻城的偃甲,是否可行?】 【】 【怎么?我说错了什么?】 【不不不,没有,我只是、我只是忽然有些想】 【谢衣哥哥、阿衣哥哥,阿狸找到了一朵好漂亮的花,我拿给你们看】 【】 【】 【谢衣哥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突如其来的危险感觉使得谢衣从那些几要倾泻而出的回忆中跳了出来,于是自破碎的记忆深海中依稀浮起的画面,便戛然而止在阿阮微微侧着脸懵懂无辜地眨巴着眼睛的模样上,那双澄澈的眼睛里,模模糊糊地可以看见两个几乎贴在了一起的身影。 没有思考,身体已经做出了防御的本能反应,抬手施展出的术法在阿阮与毫无预兆地袭来的禺期间形成了一张半圆形的盾。 神农一脉所传瞬华之胄功夫不错,哪学的? 已不知活过多少年却仍然是一副暴脾气的剑灵双手环抱,丝毫没有对自己突然出手怀抱着任何的内疚,扬着下颚怎么看怎么高傲挑衅地哼了一声。 谢衣只是笑了笑,耳边仍断断续续浮起的只言片语使得他额角一抽一抽地跳动,些微的疼痛感反倒让那短暂的回忆清晰了起来。 他已是知晓,眼前的剑柄,便是记忆中谢衣苦苦寻找的昭明剑柄。 果不其然,禺期的话证明了谢衣的判断。 没有得到谢衣的回答,而是得到了乐无异的质问,之前还一副傲慢模样的剑灵明显有些生气,力度十足地抬手一指,眉目间诡异浮起些竖子不足与之谋的恨铁不成钢来。 神剑昭明剑柄在此,尔等竟一无所觉!庸碌之辈,何足与谋! 果然如此 谢衣伸手掩住了自己的眉眼,尽管知道不应该,仍然无法抑制地走了神。 乐无异、阿阮、禺期、闻人羽和夏夷则的声音没有任何阻拦地涌入耳中,却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他听得到每一个字,可没有任何一个字落在心里,就像是茫茫雪原上不断飘落的雪花,**的刹那便已经分辨不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衣【愣愣的,满脸严肃】:我我只是想,人家只是想亲亲你啦~死相~ 谢偃【温柔微笑】:滚。 ☆、无异的身世 乐无异几人和禺期关于昭明的争执已近白热化,连带着阿阮巫山神女的身份都被禺期拿来抨击,只说上古仙神之力何其广大,怎是她一灵体可以比拟。 被质疑身份的阿阮很是难过,而进行了人身攻击、眼见着要把人小姑娘惹哭的禺期也总算后知后觉地觉察不妥,虽仍是死鸭子嘴硬着不肯道歉,但之前强硬的态度还是松融了许多,一副我很开明很大方喔的模样松口让乐无异几人暂时拿着昭明剑柄,临去还特意提点了一句,说是昭明可以阻断一切灵力流动,带在身边对阿阮有百害而无一利。 乐无异琢磨了好一会儿,还是认为禺期最后那一句不像是诚心实意的忠告,反而像是垂死挣扎的威胁 之前拿到指环的欢喜都没了,说要离开的时候,谢衣和阿阮都显得心事重重,乐无异叹了一口气,只恨不得把他们的难过都揽到自己身上,让谢伯伯和仙女妹妹都开开心心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捐毒地宫的风水果真如闻人羽所说有些蹊跷,还顺便蹊跷到了某些比较诡异的地方,又或者是混邪王对闯入他坟墓、惊扰他亡灵还拿走了他的指环的人施以的最大恶意,乐无异这才刚刚这么想完,他的麻烦也找上门来了。 之前在沙漠中只做偶遇的那群马贼竟然一路尾随乐无异几人一并进入地宫,在他们准备折返的时候来了个好整以暇的瓮中捉鳖。 想着若是对方再阴损一点,直接将地宫大门锁死,那便是任由谢衣术法再高、闻人羽枪法再好都逃不过一死。思及此,就连谢衣也不禁将目光投向了万恶之源乐无异那身招摇的就差挂个人傻钱多快来抢我啊的行头。 谢伯伯,你、你们都看我做什么 乐无异被看得有些莫名,还有点儿吸引了现在明显心情低落懒得搭理人的谢衣的瞩目的小紧张小激动,抓了抓脑袋开始害羞。 谢衣默默把目光移了开来,不再搭理乐无异,而是上前去和虽然气势汹汹却并未有杀意的马贼首领交谈。 西域马贼素来悍勇,其中尤以狼缇和鹰骑名声最响,而这尾随他们一路进 分卷阅读2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2 来的马贼,正是狼缇,站在最前面棕发卷曲身材高大面上带有刀疤的男人,便是狼王安尼瓦尔。 安尼瓦尔是捐毒遗民,因着谢衣等人目标明确,一路走下来对这地宫中的财物半眼都没有多看,是以他和谢衣说话倒也还算客气,不过说着说着,话峰便是落在了乐无异的身上,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他们可以走,你留下。 马刀自腰间划出一个利落的半圆,刀刃笔直地指向乐无异,安尼瓦尔的脸上神色冷肃,那一道自眉骨斜下撇到嘴角的伤痕看起来有些狰狞。 你身上那柄晗光,是我亡父兀火罗的佩剑。把它留下,我可以考虑饶你一个全尸。 哈!? 这莫名其妙的无妄之灾,乐无异几乎要气得笑出来。 不过自从带着晗光一路走来,这种事倒也不算是第一次发生,乐无异深深呼吸了几下,总算平复下心情,好歹能够愿意和安尼瓦尔说话。 涉及到亡父,安尼瓦尔的态度十分抵触,言语间像是夹杂了刀刃,戳的人耳疼。 和乐无异几人自小听闻的西域平定之战不同,当年奉旨领兵西进的定国公乐绍成在安尼瓦尔的口中,是一位几度败在兀火罗手中于是干脆施以毒计斩杀兀火罗、大破捐毒的卑鄙小人,而晗光,正是他当年暗杀兀火罗还夺走他的佩剑的有力证据。 被指着鼻子侮辱自家老爹,这一下,平日里性格极好的乐无异也愤怒了。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爹!老爹心地其实很好,光在长安他就办了三家育婴堂。每到冬天,他都要命人赶制上千件棉衣,发放给附近的穷人们他绝对不是个坏人。 我当会说什么,原来只是想为乐绍成辩解脱罪? 不,我不是替爹辩解,受命于君、为国效力,他不曾做错什么,又何需我来辩解?我只是觉得,如果他听说你的事,一定也会心下不安。所以,我替他向你道声对不住。 一句对不住,就妄想抹去杀父之仇?真是打得一手好精的算盘哪。 不。道义上占理的是你,你要打,我就陪你打。 这并不是一场多么好看的战斗,安尼瓦尔的实力比乐无异强了不少,他躲闪的有些狼狈,不过最终仍是借着安尼瓦尔的轻敌与对偃术的陌生,打赢了。 乐无异扬了扬下颚,右手拇指在鼻尖抹过,唇角扬起的笑意颇为志得意满。 可这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战斗中安尼瓦尔掉落的半块铁片,竟然和乐无异从小佩戴的、据说是他亲娘留给他的唯一念想的铁块一模一样安尼瓦尔和乐无异,是兄弟,都是兀火罗的孩子。 将自己教养长大的老爹,突然间就变成了自己的杀父仇人,而自知晓乐无异的身份就对他态度急转的安尼瓦尔不吝于以最大恶意去揣度乐绍成收养乐无异的真正意图,那一句句推测,都狠狠戳进了乐无异的心里。 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明白,什么都看不清楚,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无言愤懑,好像有什么东西一层层地叠压上来,闷得人喘不过气。 不会的老爹他不是 乐无异抿了抿嘴唇,像是忽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就转头去看谢衣,那眼神如同受到惊吓的幼崽,茫然无措中带着极深的眷恋与依赖。 谢衣心中微动,对着他安抚地笑了笑,而后走上前神色自然地插、进乐无异与安尼瓦尔之间,不着痕迹地将乐无异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狼王,小徒遇此变故,难免惊骇,还请容他先喘口气。 谢衣的面上仍带着温和礼貌的浅笑,笑意却并未触及眼底,透过偃甲眼镜传递出的,是如同刀刃般锋锐的目光。他静静地和安尼瓦尔对视,不动声色间已是数次交锋。 乐无异混混沌沌的心神忽有一阵清明,十多年来以刻入骨髓的追逐使得他便在此时仍然捕捉到了谢衣言语间提及的那个词语,他有些愕然又有些涩涩欢喜地抬起头,想要去看谢衣说这话时候的神情,却只看得见那个呈现出再真诚不过的保护姿态的背影。 谢衣似是察觉了他的注目,目光从安尼瓦尔的身上分出一些,瞥看向乐无异。乐无异从他递过来的目光中看到了不问缘由的包容和宽纵,心底便是一酸复一暖,先前那些几乎扰得他头疼欲裂的繁杂情绪都淡了去。 眸中总算浮起些暖意,谢衣唇角的笑意深了些,言语间却是丝毫不见让步。 谢某素来信奉事必躬亲,狼王所言兹事体大,想必你亦不愿见到一个轻信轻疑,将十七年教养轻易抛弃的弟弟。是以,我们将尽快陪无异同回长安问个究竟。不知狼王,可有异议? 安尼瓦尔其实并不满意谢衣的话,可即便对自己的实力自信如他,在此刻,亦是从眼前这温和浅笑的青年身上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沉默了下,收刀回鞘,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身世略狗血,捂脸痛恨自己老是拖沓剧情 ☆、捐毒夜宿 从捐毒地宫回到地面上的时候,天还没黑,众人这才恍然之前在地宫中仅过去数个时辰,可却都不禁有种恍如隔世的茫然。 这数个时辰里,实在发生太多、太多变故了。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耳边是如同泣诉一般的古怪声响,那时风呼啸着吹过地面上残留着的各种形状古怪的遗迹时候发出的声音,带着历史的厚重与消逝的悲怆。 乐无异一直紧紧跟在谢衣身边,一路亦步亦趋,此刻也是随着他停在了城墙的残垣前,往左是他们来时的路,往右通向捐毒遗民建立的王陵。 城西北面是王陵,母亲和父亲的衣冠冢就在那里,你的襁褓也在里面。如果他们得知你平安长大,一定会很高兴。 安尼瓦尔的话忽然在耳边浮现,乐无异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右手边。 谢衣瞥看他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里居然透出几分宠溺的意味。 想去的话,便去吧。捐毒路途遥远,日后不知何时再至,莫要空留遗憾。 恩。 乐无异扯了扯唇角,可惜笑不出来。 他深呼吸了下,肩膀垮了下来,整个人却像是放下了什么,看起来比之前松快了些。伸手抓乱了后脑的头发,乐无异闷闷地开口 我现在心里很乱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有一句话有一句话我一直都想要说的谢谢你,谢伯伯。 他抬眼直视谢衣,琥珀色的眼眸盛满了真挚的谢意和儒慕,带着毫无保留的信任,看得谢衣微微一愣。 这 谢衣方才开口,乐无异已经忙不迭地跑远了,看起来竟是有些像不敢去听谢衣的回答似的,叫人觉得莫名其妙的时候又有些忍俊不禁。 摇了摇头,谢衣看向没有和闻人羽、夏夷则一起跟着乐无异一同走向王陵的阿阮。正蹲下、身和阿狸默契沟通的阿阮迎着他的注目抬起头,旋即冲着谢衣露出一个暖暖的笑容。 她站起身,随手拍了拍并没有沾染上半点尘沙的裙摆,原本支起身人立的阿狸叫了一声撒开腿,很快就跑远了。 因为,谢衣哥哥看起来也很寂寞,很难过的样子啊。 像是只凭着一个眼神就能够读出谢衣并未出口的疑问,阿阮毫不避讳地开口直言,坦率到让谢衣愣在原地。 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谢衣的僵硬,亦是对他再度锐利起来的眼神没有任何惧意,屈指抵在唇角,微微皱起眉,满脸认真地开始思考。 我醒来之后,总觉得谢衣哥哥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有时候又觉得谢衣哥哥还是那么好,一点都没有变,这种感觉好奇怪,所以有的时候我就想,会不会是我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然后刚才,我拿到那个昭明碎片的时候,脑子里有好多影子闪过去,我知道那些都是我很熟悉、很熟悉的事情,可是它们消失得太快了,我抓不住 阿阮的情绪低落了些,摇摇头,她放下手,走到谢衣身边拉住他的手,仰着脸对他软软地笑。 握住自己的手柔软而又细腻,笑容亲昵而又明媚,可她的眼眸仍旧澄澈一如往昔,不带半点狎昵,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谢衣没有感到任何尴尬或是不自在,反倒是心底一片平静。 阿阮凝视着谢衣,笑容却带上了几分恍惚的怀念。 谢衣哥哥和一个人很像呢,我虽然记不清他的名字,但是我知道,他和谢衣哥哥一样,是个很温柔又很有原则的人。也和谢衣哥哥一样,是个很寂寞,背负着很多东西的人 谢衣没有说话,他闭了闭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的同时,将手从阿阮的手中抽、了出来。 阿阮姑娘 知道啦、知道啦。 阿阮并没有因为他疏离的动作而难过,只是将原本拉着他的手背到身后,弯着唇角脆生生地应着,笑容带着些娇俏的活泼。 她的情绪似乎总是可以变得很快,之前还是笑得开心,转眼便又有些情绪低落起来,脚尖在沙地上胡乱地划着一条条的线,衣摆随着她微微晃动身体的动作轻轻摇摆着,薄薄的绿色如同有生命一般灵动地在她身周流淌。 反正谢衣哥哥又是要说什么女孩子不能随便牵手啊之类的话了吧,可是我是神仙啊,为什么要和你们凡人一样,小气到连手都不给人家拉一下呢? 无异他们此去,不知需要多久,想来我们今晚是无法离开了。沙漠夜间寒凉 分卷阅读2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3 ,我们不如先寻好夜宿之地。 谢衣果断地选择了转移话题,目光自明显对这档子事兴趣缺缺的阿阮面上掠过,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声音便又放缓压低了些,听起来莫名有一种引、诱的味道。 旅途枯燥,却也有久居城镇难以体验的事情。谢某曾听人提过,说是在苍茫大漠中,就着满天星月,喝的是刮喉咙一般的最烈的酒,吃的是架在篝火上烤到滴油的肉,便是觉得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故意停顿了下,谢衣果然看见之前还一副不感兴趣的阿阮,此刻眼睛亮晶晶地紧紧盯着自己,满脸的迫切。 轻咳一声,一大把年纪了还来逗弄人家心思单纯的小姑娘,总算从之前那种如同被恶劣之神附体一般的诡异状态中走出来的谢衣自觉有些脸热,便是话题一转,企图挽回些自己沉稳温和的长者形象。 可满脑子都被烤肉、好吃的烤肉填满了的阿阮根本听不进去,眼睛亮得惊人,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表情瞬间褪去了往日的傻白甜,凝重到带上了些执迷不悟的偏执。 嗯,谢衣哥哥说得对!那我们这就去找地方烤、唔,休息吧,对了,我还可以让阿狸去捡多多的柴火,还要去找阿里木老爹他们换些香料,小叶子说了,西域的香料和中原的不太一样,烤起肉来可香了! 越说越开心,越说越兴奋,阿阮只觉得眼前黄灿灿香喷喷的烤肉正在向自己召唤,那副诱、人的模样让她几乎不能自已。 不过我们好像没有带肉啊不知道小叶子有没有记得在桃源仙居图里放上一些,唔,对了,还有夷则,夷则的剑很厉害的,一定可以逮到很好吃的肉吧~夷则人这么好,应该会同意帮忙的~ 谢衣目送阿阮远去,层层叠叠的裙摆在她身后扬起,流淌着深深浅浅的绿。 他默默移开视线,伸出右手遮住了自己的眉眼,唇角那一抹浅浅的笑意终于完全消失不见。 谢衣哥哥看起来也很寂寞,很难过的样子啊。 谢前辈。 闻人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大约是自小在百草谷接受军事化的训练,她的脚步声听起来和常人有些不同,每一步的轻重几乎都是一样的。 对于谢衣这样听力卓绝的人而言,很好辨认。 闻人姑娘。 谢衣放下手,对闻人羽温和地笑了笑。 看姑娘神色,无异应是已无大碍了吧。 闻人羽不知为何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拨弄了下鬓边垂落的发丝,将它们拨到而后,这一个动作的时间,面上原本浮起的薄红便已消失不见。 她放下手,抬眼看向谢衣,点了点头。 嗯他素来心胸开阔,性格爽朗,之前一时钻了牛角尖,现在已经想通了。对了 闻人羽笑了起来,眉眼间带出些年轻女孩子特有的俏丽,眼睛里闪烁着几分狡黠的意味。 无异说静坐了这么半天,总算把自己想要和谢前辈说那些话理清楚了,不过他不好意思让谢前辈看到自己现在那副苦着脸的样子,就让我来捎句话,他就在王陵那边等着谢前辈,趁着这空挡赶紧调整好状态,可千万不能让谢伯伯看到我那么狼狈的样子啊啊啊无异就是这么说的。 喔? 谢衣很配合地挑了挑眉梢,见着闻人羽一副总算在乐无异心心念念的谢伯伯面前抹黑了他的心满意足模样,笑意便是在眼中弥漫。 他抬手对着闻人羽一礼,慢条斯理的动作中也带出几分促狭来。 那便多谢闻人姑娘代为传话,我这就动身,或许还能得见无异究竟狼狈成什么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哎,脑洞复脑洞,脑洞何其多,可惜再多个,就是不想写啊 ☆、无异和谢衣 捐毒王陵位于一处沙窝中,透过薄薄的一层覆砂,仍可看见昔年石块铺就的地面,大约是常常有人前来祭扫的原因,尚没有完全被风沙侵蚀。在几乎半没入沙中的高大建筑前。并排安置有两个石龛,顶端纹刻着捐毒国的文字。 谢衣走到王陵的时候,乐无异正盘腿坐在石龛前,有风在他身后的地面上卷起小小的龙卷,很快就散了,挟着细碎的沙粒发出呜咽一般的声响。 听到谢衣的脚步声,他并没有回头。 谢伯伯,你来了啊。 这么说着,乐无异右手撑在地上站起身,低下头掸了掸落在衣服上的细碎砂子。 谢衣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乐无异放下手,沉默了下,转过身看向谢衣,在理清思绪后,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不过终究成长了些,琥珀色的眼眸中褪去了些许跳脱,显得更为真实而又沉稳。 这样的蜕变落在谢衣眼中,除去欣慰,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 之前我想了很多,还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不过没关系,我虽然没办法去问兀我的亲生爹娘,但是还有机会去向老爹问个清楚。谢伯伯你说得对,有些事情,与其闷在心里自己苦恼,还不如当面去问个清楚,那样无论结果如何,总好过没有结果。 乐无异抓了抓后脑,腼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面上总算露出些以往那个傻乎乎的少年模样。 他犹豫了下,似乎接下来的话让他有些难以启齿,以至于目光每每落在谢衣的身上,却不曾去看他的眼睛,只轻飘飘地落下后很快地移开。放下手,乐无异深呼吸了一下,终于抬眼对上了谢衣的视线。 那个谢伯伯,我和谁很像吗? 谢衣微微一愣。 乐无异的眼睛很是清亮,和以前的开朗单纯相比,如今倒是稳重深沉了许多。这么问着的时候,眉眼间敛去了一贯的乐呵呵的笑意,原本深邃的五官便凸显了出来,被夕阳镀上了一层冷肃的金边。 他没有等谢衣的回答,而是选择了一点点地把自己的发现揉碎了剖析开来。 我以前就一直觉得了,跟闻人、夷则、甚至仙女妹妹比起来,谢伯伯似乎对我要格外好一些。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因为我也是个偃师的缘故,可是总觉得不太对劲。后来谢伯伯提过,我和以前的你很像,我就想,这会不会是谢伯伯总是不自主地对我格外优待的原因,但是谢伯伯你的眼神那个、虽然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应该没有人会用那样的眼神去看曾经的自己。 乐无异顿了顿,谢衣的面色淡淡的,除了从自己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就褪去的温和浅笑外,再看不出其他,便有些沮丧地吐了一口气。 那个啥谢伯伯,我说了你别生气,我总觉得,你看着我的时候,有时候会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 唇角微抿,谢衣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 见着谢衣沉默,乐无异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凉了下来,难过失落的情绪几要没顶。他扯了扯嘴角,小心地、试探一般地轻声补充着问了一句。 那是谢伯伯很重要的人吗? 将摊开在面前的手掌握起,谢衣负手身后,迟疑了下,终于决绝地摇了摇头。此刻,夕阳已将沉入沙丘,带上些许凉意的风卷起他长长的衣摆。那道修长的身影沐浴在温暖的余晖中,看起来却显得寂寥而又孤单,在身后延伸出长长的阴影。 或许是吧。我始终不曾记起。 谢伯伯,你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乐无异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只心底那种淡淡的疼痛和几要没顶的难过仍然清晰。 谢衣摇了摇头,面上浮起几不可见的怅然。 这一路走来,无论西域风光还是捐毒传说,于我都全然陌生,便如从未经历一般。自觉察自己记忆存在短暂的空白之后,我并非不曾执着寻找过,但心中却总有一个声音,让我放下过去,潜心偃术。 谢衣轻轻叹了一口气,掩在袖中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久而久之,险些连最后一丝心气也消磨殆尽。若没有遇到你们,或许我最后会将此事彻底忘却是以,我却要向你道一声多谢。 谢伯伯别这么说。是我们一直都在叨扰谢伯伯,该道谢的是我才对啊。 乐无异连连摆手,情绪仍有些低落,却还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至于你方才所言 谢衣顿了顿,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从未有人这样直白地将自己耿耿于怀的疑惑,以这样委屈而又忐忑的言语向自己小心翼翼地求证,不是动手动脚撒娇耍赖一样的控诉,也不是直接搂腰抱肩膀的似真似假的埋怨,刨除残留在身体本能中的放任态度外,谢衣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我并不知自己言行间,竟然你产生如此误解。 他无奈的笑了下,这极浅的弧度迅速驱散了之前面上的冷漠,使得谢衣整个人都变得生动温和起来。 开了一个头,接下来的话便要顺畅多了,不需要付出某些难以启齿的代价,也不需要应对沉默后如影随形的黏糊视线,谢衣像是从这最简单直接的言语解释中找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慰藉,忽然间就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于是,声音就变得更温柔了。 实不相瞒,我确是一见你便觉亲切熟悉,不由自主便想待你更好些。或许是因为你与我年轻时候太过相似,又或许是如你所言我自你身上看见了曾经亲密的故人,然而此刻站在我眼前,岂非仅为乐无异本人? 谢衣顿了顿,伸出手摸了摸乐无异的发顶又收回。 或许我确是曾在某刻将你确认为他人,可在谢某心中,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乐无异,自然也是如此。 分卷阅读2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4 谢伯伯 这其实并不算是太好的解释,但是之前还沉入低落深渊的心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乐无异愣愣地盯着谢衣看,还没有从之前的话里回过味来,如今满耳朵都是乐无异独一无二几个字在徘徊,听得他又是欢喜又是激动,恨不得立刻长出尾巴来死命甩来甩去以表示自己此刻的心情。 好多话涌到喉头,在舌尖却又被咽了回去,乐无异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憋了半天,只呐呐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接话。 知、知道了。 这算是什么回答? 谢衣失笑。 一手抵在唇角轻咳一声,谢衣的声音里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笑意。 不过,谢某倒也有些话想对无异你说。 啊?喔,谢伯伯你尽管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自觉失言的乐无异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膛里,这一听见谢衣也有话要对自己说,耳朵立马就是竖了起来,忙不迭地点头,一副想要好好表现把之前的话全部抹去、抹去,只给谢伯伯最好的自己的模样。 那好。我生性喜静,百余年来只一心研究偃术,再无旁骛,然寿命终有尽时,若是我倾尽半生所得,随我一同埋于黄土,未免太过可惜。无异,你因我而成偃师,又学了我的偃术,你自己也说,我于你有半师之分 谢衣点点头,看着乐无异的视线中的笑意几乎要凝出实质来。 今日恰在此地,我便只问你一句,你,可愿拜我为师? 真的吗,这、这我做梦都想的! 乐无异眼睛一亮,只觉心中一窒,那长久以来的期盼终于如愿以偿不,是比这还要美好数倍的滋味,实在是太过令人迷恋。 可他兴奋的神色很快就消失不见,眼睛里亮亮的光芒黯淡了下去,低下头闷闷地开口。 还、还是不要,我这样的徒弟,太丢谢伯伯的脸了。 哦?这么说,我认了你这个徒弟,却连声师父也听不到?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什么我的意思是 嗯?叫是不叫? 谢衣挑了挑眉梢,尾音有些上扬,带着的逗弄意味浓的连乐无异都没法不承认,可那拖长的音调又隐隐透出几分威胁意味,让人对选择了否定答案后会承受的惩罚浮想联翩。 起码,乐无异就忍不住浮想联翩了。 久久没有得到回答,谢衣略略弯下腰,像是要去看清乐无异几乎要埋进胸膛里的脸,去看看他现在的表情,然后就听到细如蚊呐的声音从乐无异胸膛那里悠悠地飘出来。 师父。 谢衣直起身,朗声笑了起来。 这是乐无异第一次听到谢衣这样笑,他平日里虽然总是浅笑从容,似乎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境都无法将那温和的笑容自他的唇角扯下,可他又总是笑的那么淡,无论何时都是优雅自持,好像那平和的笑容从未深入眼底,而他也从不曾真的开心。 好徒儿,这才乖~回头为师给你补见面礼。 谢衣不知道乐无异看着自己的时候是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呆呼呼的小徒弟实在是可爱极了,及至此时,他方才将记忆中那个模糊的身影从乐无异的身上剥离,真切地察觉出其中的不同。 他伸手亲昵地揉了揉乐无异的发顶,这一次没有立刻拿开,而是轻轻地自上而下地抚摸着,细碎的发丝搔在掌心,微微的痒,落在心底,却是一片柔软。 原来有个徒弟,是这样的感觉吗? 【所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收徒弟嘛,就是用来干活的,所以啊,你就别打这主意了。】 【我怎么不知道,大祭司平日里都是使唤你来干活的。】 【好吧,我承认我说错了还不成。只是有我和你在一起,还不够吗?】 你确实错了。 收徒弟,似乎是一件还不错的事情啊。 谢衣微笑着,将乐无异乖乖地一动不动,又紧张又期待的模样尽收眼底,心中微动,手上便是用了些力,坏心眼地揉乱了乐无异扎在头顶的马尾才慢悠悠地收回手。 师父又取笑我! 完全顾不上自己被揉乱的头发,乐无异看着笑容满面的谢衣,视线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完全无法移开,脸上越来越热,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有风吹过,勉强带走了几分脸上的热意,乐无异回过神,慌慌张张地把黏在谢衣脸上的目光硬生生扯开,落回在那两座衣冠冢上。 月已高升,如水一般的月光静静流淌下来,使得那两座冷硬的肃穆的石龛都变得柔和了。乐无异看了一会儿,眼前隐隐约约浮现出两个模模糊糊的身影,远远站着,面上似有浅浅的笑意。 他抓了抓脑袋,把被谢衣揉乱的头发扒拉得更乱了些。 那个,对不起我现在还是没办法叫你们爹娘。不过我还是想和你们说,,我现在有师父了,师父待我很好、很好,我也很喜欢师父,以后的话,我们也会一直好好。你们在那边,就放心吧。 顿了顿,乐无异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谢衣。 那人浸在月色里,目光带有穿透人心的力量,轻易抚平了乐无异心中的不安和紧张。再转过头的时候,乐无异很平静地、如同承诺一般地重重点了点头。 或许再过段日子、等我回去跟老爹问个清楚,我会回来这里,亲口叫你们一声爹娘。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谢伯伯被无异见爹娘了,摊手 ☆、谢衣的厨艺 乐无异拜了谢衣为师的事情,并没有让闻人羽几人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夏夷则抱拳道了一句恭喜,闻人羽看了乐无异一眼,阿阮蹲守在火堆前眼巴巴地盯着自己手里的肉串,半晌才反应过来扭头冲着乐无异笑。 这样啊,那我就把这串烤肉给小叶子你吃好了~怎么样、怎么样,小叶子,我对你很好吧~以后看到好玩的好吃的要记得留给我呀,不许赖~ 啊呵呵,那就谢谢仙女妹妹了呵呵呵 乐无异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但是再冷淡的回应都无法熄灭他现在激动兴奋的心情,呵呵笑完后,乐无异大刀金马地跨坐在一块石头上,串了一串生肉就架在篝火上烤了起来。 谢衣在他左手边寻了个空当坐下,火堆里的木柴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然后就是有一两点火星迸射而出,溅在沙地上闪烁几下就熄灭了。 闻人羽坐在他对面,姿势端正,即便是跪坐着,脊背也挺直如枪,只有那盯着在火上烧烤的肉的灼灼眼神,方才显出几分少年人的活泼来。 夏夷则坐在闻人羽和阿阮之间,离篝火稍远一些,坐姿虽然随性,却也能看出骨子里的优雅矜持,视线时不时自专注烧烤的阿阮身上掠过,唇角就是浮起一丝浅浅的笑意。明灭的火光投在他的面上,使得那原本略显冷漠的神情柔和了些许。 谢前辈,之前你与狼王提及要陪无异去长安寻定国公问清此间真相,那是否我们明日便启程? 闻人羽虚握着拳搭在膝盖上的手收紧了些,姿势看起来有些拘谨。 她的目光从已经呈现出成熟迹象的烤肉上移开,落在谢衣面上的时候仍带着些灼灼的意味,无可避免地流露出侵、略性。 不错。 谢衣略略颔首,抬头看了下夜空,确是星月满天,广袤高远。 他便笑了起来。 我知晓闻人姑娘在担心什么。此行西域虽因我而起,却并非需因我而终,如今捐毒指环已寻得,我失去的记忆虽仍未有线索,但较之这百年,已有了弥足进展。何况眼下,当是我这新认下的徒儿更为紧要。 乐无异的脸顿时就红了,往烤肉上撒香料的手一抖,不提防就多了些,又忙不迭地用随身带着的工具去拨。 闻人羽懒得去看自己蠢哭了的队友,只仔细观察谢衣的神色,见他确如自己所说一般没有半分介意,这才释然一笑,对谢衣拱手一礼。 不知,闻人姑娘和夏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的话,师父的消息到无厌伽蓝便断了,流月城一事牵扯极大,我已传信给百草谷,一时只怕也是无从继续。 闻人羽点了点头,提到流月城的时候,握在膝盖上的手指绷紧,眉头微微皱起,唇角狠狠下撇,眼眸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 谢衣目光一顿,移开落在了篝火上,静静地出了会儿神,忽然伸手取过一串肉,架在篝火上烤了起来。 他那副君子端方,如玉温华的模样,本应是丝毫不沾染烟火气息的,可真当拿起肉串烧烤,跃动的火光映着分外认真专注的眼神,唇角噙着乐在其中的浅笑,姿势标准动作从容地翻转肉串,又让人觉得在和谐不过。 当真是赏心悦目啊。 闻人羽把不自觉就看过去了的目光从谢衣身上移开,默默感慨了句,之前因为提及生死未卜的师父而有些激愤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她摇摇头,默念了几遍百草谷的军规,等到思路重新回到了之前说的话上,又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忙伸手顺了顺自己的鬓发,将那一缕发丝拨到耳后,这才继续开口。 而且,现在确实是无异的事情比较紧急。之前他什么都不知道就愿意陪我一起去找师父,现在我也要陪她一起回去问清楚的。 喂我说闻人你的眼睛能不能再亮一点啊!?你这到底是陪我去跟老爹问个明白,还是去见你心心念念的定国公的啊! 被戳破心事的闻人羽狠狠剜了乐无异一眼。 闭嘴。 分卷阅读2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5 乐无异默默地缩回去,可怜巴巴地瞅了谢衣一眼求安慰。 不过谢衣的注意力都在自个的肉串上,以慎重的态度将肉串翻了个身,洒了一把调料,顿了顿,像是刚想起什么似的又撒了另一把调料,这才将目光投向闻人羽。 实在抱歉,在下离开流月城时,尚未听闻无厌伽蓝之名。不过无厌伽蓝伽蓝或为僧伽蓝摩之意,闻人姑娘不妨去偏僻、荒废的寺院一寻。 多谢前辈指点。 闻人羽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定定看向向上膨起的火焰,不知在想些什么。 烤好啦,谢伯伯给你, 乐无异殷勤地把自己刚烤好的、香喷喷的烤肉递到谢衣面前,眼神期待而又单纯,像是一只摇着尾巴满脸快夸我、快夸我的大型犬。 阿阮的视线几乎要黏在那串烤肉上,默默吸了吸口水,再看看自己手里这串一面还是红色一面已经开始泛黑的烤肉,鼓着脸不服气地把那串肉又往火里面送了一点。 谢衣却并不接,只挑了挑眉将视线落在乐无异的脸上,笑得意味深长。 无异,你唤我什么? 乐无异一愣,被那压低了音调显得格外醇厚又分外亲昵的一声无异惊得半天没回过味,等缓过劲来,又默默开始咀嚼回味。 越回味越觉得心里痒痒的热热的,乐无异见着谢衣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登时脑子一片空白,呆呆地张嘴就喊。 师父! 这一声叫得是又响又脆,如同号角划破宁静的夜空。 阿阮和闻人羽都笑了起来,之前神色淡淡的夏夷则也弯了弯唇角,谢衣笑得最是开怀,接过乐无异的烤肉的同时,将自己烤的那串也递给了他。 他选择的肉切得较薄,现在也已经熟了,表皮看起来油汪汪金灿灿的,点缀着些香料,闻起来更是喷香扑鼻,和在静水湖居的那盘菜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便是比起乐无异精心炮制的这串也不遑多让。 谢衣哥哥做的,我也要吃!小叶子,你不能独吞! 阿阮凶巴巴地瞪着乐无异,可她生的模样娇俏,这么做只显得越发可爱。 乐无异叹了一口气,无奈妥协,拿匕首片了几块肉放在从偃甲盒里拿出的油纸上,阿阮美滋滋地接过去,怀抱着对无所不能的谢衣哥哥的无比信赖,啊呜一口咬了上去。 乐无异看得又是笑又是摇头,只得重申了一遍,然后才去咬那看起来很好吃的烤肉。 仙女妹妹你慢点吃,我不和你抢。 谢衣默默地吃着,姿势优雅神色从容,只是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再往阿阮和乐无异那边飘过去 见着阿阮和乐无异似乎吃的十分香甜,闻人羽多少也对传说中的偃甲大师谢衣精心制作的烤肉有些好奇,忍不住开口。 无异,我也 话还没说完,刚咬了一大口的阿阮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直接干脆地把之前咬下去的一大口烤肉都吐了出来。乐无异的表情也扭曲了,他挣扎着抬眼看了下谢衣,嘴角扯了扯,大约是想露出一个笑容,可惜扭曲后只显得狰狞。 闻人羽和夏夷则看着他满头青筋,以极大的毅力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顿时油然而生出一种发自内心的钦佩。 唔好难吃。 阿阮眼泪汪汪地瞅了眼自己油纸里卖相极好的烤肉,默默把它推远了。 一直埋头苦吃,连阿阮制作的那半生不熟的烤肉都来者不拒的阿狸迈着小碎步走过去,鼻子动动嗅了嗅,然后以比走过来的时候快上数十倍的速度迅速跑远了 这种时候,谢衣只需要微笑就可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谢伯伯的厨艺才是大杀器。 ☆、贴心小棉袄 经此一役,乐无异果断接手了接下来所有的烤肉任务,就连之前还坚持着要自己烤肉玩儿的阿阮都乖乖把自己烤到一半的肉递了过去,半个字都不多说。 谢衣已经吃完了乐无异的爱心烤肉,坐在篝火边有些出神,摇曳的火光在他的脸上投下明灭的阴影,侧脸的轮廓便显得坚毅而又糅杂了古怪的温柔。 这大约就是所谓的心理阴影了 乐无异接手的烤肉已经飘出了香味,早已饥肠辘辘的几人,五脏庙倒是干脆地缴械投降,顺从心意地发出咕咕的哀鸣,但是无奈完全没有胃口,莫名就有种防备的心理。 闻人羽和夏夷则默默把视线从谢衣的脸上移开落到烤肉上,又飞快地从烤肉上移开落到地上,一个比一个坐得端正,死活不肯伸手。 一时间,安静到都能听得见烤肉中的油脂在火舌舔舐下发出的细小的噼啪声。 远处依稀有虫鸣,在这一片广阔的夜色中传的很远。 之前一直沉默的夏夷则忽然开口,声音有些低,隐隐怅然。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回中原之后,在下恐怕就要告辞了。 啊,夷则你这就要走啦。 乐无异把手里的烤肉翻了个身,换了把匕首削下一片来自个儿尝尝味道。听到夏夷则这么说,他一愣,险些被油汪汪热烫烫的烤肉烫到舌头。 囫囵吞下自己的作品,乐无异嘶了一声,抬头看向夏夷则。他坐得里火堆最远,半边身子都浸在了阿阮和闻人羽的影子里,神情很是平和,只眼神有些寥落。 夷则你要去哪儿呢?不和我们一起走了吗? 阿阮也转过头去看坐在自己身侧的夏夷则,双手抱着曲起的腿,侧脸枕在膝盖上,长长的裙摆在沙地上铺展开来。 夏夷则笑了笑,看向阿阮的目光很温柔。 我本是为了寻谢前辈,以问通天之器的下落,如今既然已知通天之器并无效用,自然也就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话中的歧义,夏夷则的眼中划过一丝懊恼,忙又补充了句。 在下并无他意只是,我身处之境,乃是无法可解之死局,不欲连累你们。之前寻通天之器,不过是困兽之斗,只想着倘若通天之器真如传闻,自是最好。如若不是天地何其广阔,却无在下容身之地,那在此处或在彼处,为此事或为彼事,又有什么不同? 哇一、二、三 阿阮的注意力很明显没有落在夏夷则想要表达的意思上,她抬起头,认认真真地掰着手指数,数了一会儿又自己放弃了,乐呵呵地冲着夏夷则笑,声音也软软的,一下子就让之前凝重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夷则你这次说了好多字呢,真难得。 夏夷则一愣,看着阿阮的表情就有些复杂,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挣扎了片刻,他叹了一口气,用右手掩住脸,挡开阿阮亮闪闪的眼神。 噗 不知道是谁先笑了出来,气氛一下子松快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来来,本偃师的秘制烤肉出炉,快点吃吧。 乐无异摆摆手,匕首飞舞,刷刷刷几下就把烤的正好的肉片成了薄薄的大小,整整齐齐地排在油纸上,依次分给两位女孩子。 夏夷则一大老爷们自然没这么好的待遇,乐无异直接塞了一整串过去,在他接过后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总之夷则你记着,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们,我和闻人都是你的朋友,跟朋友千万别见外啊。 吃得正欢的阿阮也跟着点点头,脸颊鼓鼓的。 小叶子,还有我呢,你把我给忘啦! 是、是,还有仙女妹妹不过仙女妹妹,你这么柔弱,打起架来真的没问题吗? 哼,我是巫山神女啊,比你们都要厉害得多呢,小叶子你别瞧不起人。 好、好,是我说错了,仙女妹妹可厉害了。不过我也不差,我还有师父呢! 才刚刚拜师,就已经开始狐假虎威了。无异,你当心谢前辈一生气,就不要你了。 才不会,师父最喜欢我了。是吧,是吧~ 乐无异蹭到谢衣边上开始撒娇。 谢衣笑了起来,在他眼巴巴的期待中勉强点了点头。这一下可把阿阮给气着了,酸溜溜的连心爱的烤肉都不吃,抬手指向乐无异,凶巴巴地瞪眼。 小叶子,你讨厌!谢衣哥哥明明最喜欢我的! 嘻嘻,别的都能让,这个可不行。师父最喜欢的是我~ 是我! 谢衣也无奈了,心里却是这百年来鲜少有过的松快,没有挥之不去的轻愁,没有放不下的记挂,没有格格不入的不真实感,那么简单地就能够笑出来。 心中微动,谢衣屈指在乐无异额头轻扣了扣,眸中映了月色,极尽温柔。 好了,莫要胡闹。 乐无异傻乎乎地捂着脑袋,几乎整个人都要丢在那样的眼神中。 谢衣却不在看他,收回手看向气呼呼的阿阮,声音里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阿阮姑娘也莫要生气,怒则伤身,若是仍难平意气,不如便将无异静心炮制的烤肉尽数拿去,一个~都不给他留。你看如何? 嗯,这个办法我喜欢~我听谢衣哥哥的,要把这些烤肉都吃完,一个都不给小叶子留好吧,就给小叶子留一个,这样大的一个。 阿阮开心地点点头,看了一眼欲哭无泪的乐无异,又有些心软。想了想,犹豫着伸出手,食指和拇指比划出短短的一段,撇撇嘴,又把那距离稍微拉大了一点。 谢衣的神色越发柔和,赞许地略略颔首,轻叹了一声。 好姑娘。 乐无异的手艺自然是毋庸置 分卷阅读2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6 疑,简单的烤肉在他的手里也变得美味异常。 这么一对比,闻人羽几人看向谢衣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乐无异倒是对自己的手艺习以为常,闷不吭声地解决完手里的烤肉,顺手把用烤肉的木棍扒拉了下篝火,让火烧的更大些。 师父,我总觉得您这做菜的手艺有哪里不太对劲。 谢衣正在整理思绪,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或许有些细节被他遗漏,以至于在这夜色中,竟是觉得有些不安。 也或许,是习惯了百年来一人独居,笑无人闻悲无人知的日子,如今一时热闹欢喜起来,便是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乐无异这么一提,他便也只心口一问。 这从何说起? 嗯,其实我在静水湖居里看师父你做那盘菜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感觉了,不过想着一眼做不得准,又只是我自己的看法,加上那时候谢伯伯你还不是师父所以,我就没说。 乐无异却像是获得了什么准许,立马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开始给自家师父分析。 我娘说我自小聪明,学什么都快,这烹饪之术也没有特意去学,只是自己嘴刁,想吃的时候就一个人琢磨,后来时间久了,厨艺也就自然而然锻炼出来了。 师父几十年前就已经是偃术大师,自然比我聪明多了,而偃术对偃师的要求极高,每一个步骤都需要精确的计算,否则差之毫厘就会谬之千里。仔细想想,烹饪也和偃术一样,洗切炒蒸煮炸,火候的把握、调料的配比都是有据可循,都可以按部就班地来,按理说,师父你在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厨艺应当也和你的偃术一样登峰造极才对。再说了,师父你性格那么严谨,做菜的时候肯定不会像我一样,有时候突发奇想,结果搞砸了 煞有其事地摸着自己的下巴,乐无异的坐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盘腿而坐,左手撑在腿上,十分豪迈。 我之前有仔细看,师父你烤肉的时候,明明已经把香料加的恰到好处,之后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狠狠加了一大把。怎么说呢对了,就好像最开始教师父你烹饪的那个人给你做了错误的示范,师父后来做菜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去模仿他一样! 原来,是这样吗 闻人羽若有所悟。 夏夷则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在下亦有同感。观谢前辈烹饪,于火候的掌握实已炉火纯青,就算调料搭配失衡也不应当至此。 从小接受的教育,致使夏夷则实在没办法当着谢衣的面把那句难以下咽说出来尽管当时阿阮的表情和阿狸的表现就是赤、裸、裸的证明。 这样啊哼,那个最开始教谢衣哥哥做菜的人真讨厌,把做菜比小叶子还好的谢衣哥哥还来! 阿阮气呼呼地双手环抱,跟莫须有的那个人赌着气。 谢衣哑口无言,半晌才失笑。 这世间有些人擅长烹饪,有些人擅长书画,人各有所长,亦各有所短,或许谢某便是天生于烹饪一道难有建树吧。 他轻轻叹了一声,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笑容便恍惚起来,有些无奈,有些不甘,还有点儿微妙的委屈和怅然。 乐无异不吭声了,默默地摸了一把鼻尖。 这样也不错,不擅长烹饪但是又不甘心的谢伯伯看起来好可爱! 必须点赞! 作者有话要说:  请称呼无异为小棉袄或者真相帝,严肃脸。 ☆、沈夜你好 月上中天,白天灼烧一般的热气已经褪去,冰冷的寒意渐渐卷裹了来。篝火仍然在熊熊燃烧,却似乎已经不能驱除四面泛起的凉意。 谢衣站起身,四下里看了看,这才低头看向乐无异几人。 今夜时间已晚,大漠夜间寒冷,待我在这里布下结界,我们便入桃源仙居歇息罢。 嗯,好。 闻人羽点点头,第一个站了起来。 其余几人也陆陆续续站起身,乐无异夸张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总算能睡觉了~但愿一觉醒来,就能转个运~ 闻人羽瞥看他一眼,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开始吐槽。 今天虽然发生那么多事,但是无异你不是也拜了谢前辈为师?只怕睡觉都要笑醒的吧。 阿软也凑到闻人羽身边,亲昵地拉住她的手摇了摇,看着乐无异笑得十分单纯。 是呀是呀,之前谢衣哥哥让小叶子叫师父的时候,小叶子脸都红了,看上去好有趣呀~ 闻人,仙女妹妹,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乐无异被她两人一唱一和挤兑得有些不知所措,睁大了眼睛看过去也只能看到两位女孩子默契地相视一笑,都是一脸什么都不打算说呆瓜你自己猜去吧的的促狭,只得叹一口气,耷拉下肩膀,抓抓脑袋做小伏低地讨饶。 你们就别取笑我了。 心满意足调侃完乐无异,闻人羽憋着笑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 好吧,我不说了。 乐无异无语地盯着闻人羽上扬的嘴角,开始琢磨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又不小心惹到她了。 是之前没提防取消了她画的画?还是上次不小心埋怨她偶尔也要像个女孩子一点?又或者是之前打架的时候不小心碍着她的事了? 哎呀好麻烦,女孩子的心思就是搞不懂啦! 夏夷则摇摇头,表示我只看着,我什么都不说。 谢衣已经布置好了阵法,反复试验后确保足以抵挡风沙侵袭、野兽伏击、劫匪偷袭后,才稍安心些走了回来。打眼就看见乐无异一脸茫然地伸手抓了抓后脑,之前为了烤肉方便而卷起的袖子还没放下来,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他微微皱了皱眉,在乐无异身边站定,转头看向闻人羽几人。 夏公子、闻人姑娘、阿阮姑娘,桃源仙居中有几处小屋,我已准备了被褥,若是想要沐浴净身,沿小路向上有一处温泉,几位可自便。无异,伸手。 说完,谢衣看向乐无异,后者虽然不明所以,却依旧乖乖地把手伸了出来。谢衣很自然地伸手帮他把胡乱卷起的袖子放了下来,声音明明没什么变化,听起来却总觉得比之前要温柔亲近上几分。 今日发生了许多事,一时想不明白也是自然,不必强求,万事有我。 顺手揉了揉乐无异的头发,谢衣放下手,温和的笑容仿佛带着蛊、惑的力量,看得乐无异直愣愣地,只知道点头应是。 今夜早些去睡,莫要记挂桃源仙居中我留下的偃甲。明日一早,我便随你们一同去往长安。 果然徒弟的待遇就是不一样,谢前辈好温柔 闻人羽和夏夷则都开始想念自己的师父了。 小叶子、小叶子你的脸又红了,看起来好像苹果啊~ 阿阮笑了起来,乐无异的脸更红了,顶着谢衣不明所以的眼神,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膛里,半天没有动静。 谢衣摇摇头,伸手指了指乐无异的偃甲盒,乐无异一愣,恍然大悟,手忙脚乱地往偃甲盒里掏桃源仙居图。早已习惯了他在谢衣面前状况百出,笨拙到令人难以置信的闻人羽几人默默叹了一口气。 谢衣也有些好笑,忽然心中微动,有一道视线如同毒蛇吐信一般沿着脊椎往上攀爬,刹那间便让他松快的心绪如坠深渊,通体泛出冷意,神色便是随之一凛。 谢衣的神情变化太快,又太过隐晦,即便是乐无异都没有察觉,倒是闻人羽敏锐地觉察到周围气氛的变化,厉声一喝,同时举枪迎击。 谁,出来! 那里!那里有两股好强的灵力。 阿阮也感觉到周身气息的变化,那是一种被强大的肉食动物锁定后的不由自主的战栗和发自内心的冰冷,她皱了皱眉,抬手果断而又精准地指向一处空阔的沙地。 乐无异和夏夷则几乎是在阿阮出声的同时,就分别拿出了自己的武器抢身上前,使得本来站在最前面的谢衣反倒成了被保护的一位,落在了最后。 许久没有这样被人下意识地划归入需要保护的行列中的谢衣皱了皱眉,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隐隐觉出有些不对。 在他的身后,如同午后沙地上方的空气被热力蒸腾到扭曲一般,浮现出一个浅淡的身影,迅速凝形。谢衣的反应很快,几乎是在他出现的瞬间便已回眸戒备,可还是慢了一步,那人一掌击出,竟是凭空出现了一只巨手,将谢衣紧紧攥在掌心,狠狠扔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细沙扬起。 师父 乐无异什么都没想,连半点眼神都没有分给在阿阮之前指着的地方出现的两个身影,转身就跑向谢衣那里,将他扶了起来。 闻人羽和夏夷则一直警惕着和之前流月城一众穿着极其相似的这一男一女,迅速补上因为乐无异离开而出现的缺口。 谢衣一手撑在地上站起身,刚对着乐无异摆摆手示意自己无妨,便是一手按住胸口,低低地咳了几声。乐无异满脸担心,只觉得那短短一瞬发生的事情跟噩梦一样,有一种荒谬的不真实感。 师父,你没事吧! 你,刚才叫他什么? 一击成功的沈夜面上并没有多少得色,凡是有些意兴阑珊的萧索,只一拂袖,居高临下地将目光落在谢衣的身上。 他的声音极冷,像是刻意强调着自己说出的每一个字一样,语调放得也慢,带着金属一样的生硬感,落在耳中便是各人听出各人的意味了。见着乐无异和谢衣压根不搭理自己的话,他的眸中极快地划过一丝 分卷阅读2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7 怒意,唇角一挑,凉凉地哂笑出声。 呵,委实荒唐。 没事,不必惊惶。 谢衣对着乐无异摇了摇头,一挥手,召唤出了他这百年间所做的唯一杀伤力巨大的偃甲蝎。从始至终,目光不曾有一丝一毫分到沈夜身上。 乐无异第一次直面谢衣如此锐利的眼神,褪去了一贯的温和淡泊,面上是如临大敌般的凝重。可他看着师父眼中自己的倒影,只觉得一下子就平静下来,生出无尽的勇气。 然后,乐无异就被谢衣不容拒绝地拨到了自己身后,和偃甲蝎一左一右地站着。 无异,站到为师身后去。 等谢衣转身直面沈夜的时候,面上的凝重已是敛去,只剩下举重若轻的从容。 他闭了闭眼,右手按在心口,对着沈夜躬身一礼。乐无异被他护在身后,只能从这一短暂的起伏间,瞥见沈夜越过谢衣投来的冰冷目光。 谢衣直起身,看向沈夜的目光平静如水,声音确实有些涩,喉结上下错动了下,那种被什么哽住的感觉方才褪去些许。 一别经年,你别来无恙? 自是无恙。 沈夜愉悦地笑了起来,眼眸中不见丝毫快意,沉沉如夜。 这么多年过去,本座都已快忘了你的模样。此生居然还能相见,本座亦是三分意外,七分欣喜,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 沈夜的目光掠过闻人羽、夏夷则和阿阮,最后落在谢衣的身上,却像是透过他直接钉在了乐无异的身上。 乐无异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芒刺在背的滋味,皱了皱眉,从谢衣身后走出,和他并肩站着。晗光已经出鞘,剑灵禺期浮在他身侧,一向眼高于顶的他如今也是神色严肃。 小子,那人灵力很强,你能逃便逃,别平白将命丢在这里。 乐无异眸色渐身,抿了抿唇,心中已经做出决断。 不过本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信条,乐无异抬眼看向谢衣,低声问。 师父,你认识他?他是谁? 他是 呵,还是本座来说吧。 沈夜打断了谢衣的话,向着谢衣和乐无异走去。 他走得很慢,脚步落在沙地上听不出声响,一身黑色的祭司服下摆披垂在地上,暗金色的条纹自上而下一直拖曳至衣摆末端。沈夜黑色的微微卷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从额前向后梳起的一缕用暗金色的发冠束成一束,随着他走动的动作轻轻摆动。 他在谢衣面前停了下来,不过十步的距离,却像是硬生生划出了百年的隔阂。沈夜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很平淡,大约是长居高位,那种不行于色的喜怒给人以莫名的压迫感。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凝视着神色渐冷的谢衣。 喔,对了,先待本座想想,该如何称呼于你前代生灭厅主事?现任破军祭司?大偃师谢衣?还是 沈夜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露出带着些残忍快意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 本座的叛师弟子?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沈大小姐写出来了,我为自己拖沓的速度跪了,捂脸 ☆、沈夜的命令 沈夜声音落下的时候,奇异地,谢衣的脑海中也随之响起了他的声音。 没有如今在夜色中显得越发冰冷的讽意,也没有那似笑非笑间的隐隐恨意,温柔的,带着一点笑音。 【你虽不是本座弟子,所习术法偃术却皆同谢衣,本座与你也算是有半师之谊,便是唤本座一句师父又何妨?不必,如此拘礼。】 【大祭司说笑了,我连人都算不上,实在不敢逾礼。】 【喔,本座担不得你一句师父?】 【】 【恩?】 【师父】 有谁在一旁偷偷地笑,从未体味过的羞赧一股脑涌上来,不知所措的同时竟是还有些新奇。 谢衣皱了皱眉,用右手按住了微微抽痛的额角,掌心笼住他的上半张脸,微阖的眼眸与高挺的鼻梁尽数没在阴影中,遮住了他眼底的茫然,也挡住了沈夜的视线。 乐无异也皱了眉,他看了眼来者不善偏偏又莫名让人有种他在直白地和谢衣叙旧情的沈夜,再看看在这种紧张的生死一线的时刻还能够施施然走神的谢衣,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徒弟实在是任务艰巨。 什么!?谢前辈是是 怎会如此 虽然猜到了谢衣和流月城定是渊源匪浅,但饶是闻人羽再触觉敏锐夏夷则再心细如发,也绝没有料到这样的结果。 只有阿阮一如既往地坚定站在谢衣身边不动摇,外加从始至终地关注点略微妙 你骗人,谢衣哥哥说他的师父是个很厉害很温柔的人,才不会像你一样冷冰冰的满身杀气! 嘿,小姑娘胆子不小嘛,啧啧啧,可惜眼力不太好。 紧跟沈夜出现的两人一直按兵不动,安静地站在对面看着。 阿阮伸手直指沈夜的动作让抱着竖琴的女子、华月微微皱了眉,面上露出些不悦的神色来,而比她稍落后一点的男人、风琊则是直接怪笑了出来。他的身形其实很高大,可由于佝偻着身子,加之头发乱糟糟的批下来,面容削瘦两颊凹陷,眼下有一圈明显的青紫,下巴上的胡茬也没有打理过,这么一笑就显得格外猥琐,以及不怀好意。 小姑娘,你可看清楚了流月城大祭司沈夜驾临,还要命的,赶紧把手放下,带着你的同伴快快滚开!至于谢衣哈哈哈,从今往后,这世上可就没有谢衣这个 风琊声音一滞,刚才一瞬间忽然有一种被凶猛的野兽盯上的感觉,不寒而栗,整个人从头顶到脚后跟都炸了毛,忙恭顺地低下头,低声认错。 沈夜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收回时似是在身后某处顿了顿。 流月城大祭司!? 闻人羽和夏夷则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凝重的神色,而当两人将目光投向将乐无异护在身后,一个人直面沈夜的谢衣时候,眼神无可避免地多出些戒备和怀疑。 乐无异却没想那么多,目光死死锁在沈夜身上,只用眼角余光去瞥谢衣。 叛师弟子?他,他便是师父你曾经提过的,那位问你为什么要学法术的师尊?! 谢衣也已回过神,放下手后,整张脸都沐浴在清冷的月色里。 他点了点头,声音很淡,听不出喜怒。 不错。 无异,谢前辈与你提过他?可是谢前辈 是,师父都跟我提过的。 乐无异打断了闻人羽的话,坚定地重重点了点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红了脸,仓促地回头看了眼夏夷则和闻人羽,试图用这短暂的回眸尽可能多地展示出自己的抱歉。 不过我那时刚找到师父,太高兴了,一时没想那么多。后来匆匆赶到捐毒,就一直忘了跟你们说。 怎么会 闻人羽和夏夷则顿时恍然,面上浮起些愧疚来,眼中疑色褪去,却并未消散,只压的更深了些,倒是阿阮不知道为什么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眼巴巴瞅着沈夜那略显古怪的分叉眉毛呐呐道。 谢衣哥哥和我说过,他的师父很好看的 【阿一哥哥,谢衣哥哥说他的师尊很厉害很温柔,那你呢,阿一哥哥的师父是什么模样的,和谢衣哥哥的师尊一样吗?】 【】 【说嘛~说嘛,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法术也像是一生下来就会的,可想知道你们凡人的师徒都是什么样子的了~】 【并非在下刻意隐瞒,实是我从未体验过师徒天伦,亦不知该从何说起。大祭司虽待我极好,可终究】 【诶?阿一哥哥没有师父吗?可是谢衣哥哥说三人行必有吾师,这世上的人何止千千万万,这么算一下,每个人都是有师父的呀?】 【我与他们略有不同。】 【这样啊原来阿一哥哥和我一样,都是没有师父的吗】 【也不尽然,我所学所思,一言一行,尽由一人亲力亲为,亲身传授,这或许可称为师?】 【诶,好像和谢衣哥哥说的不太一样唔,算了,阿一哥哥,那你的师父是什么样的呀?】 【他也是很厉害很温柔的人,看到他,就会让我心生欢喜。我也不知该如何去说,只记得那一日星河天悬,他站在漫天星辉下回头看,我便是连星星都看不清了,只记得他的模样。】 【把星星都比的模糊了吗?那阿一哥哥的师父一定很好看。】 【不错,他确是,极好看的一位。】 零碎的片段从记忆深处一一浮起,谢衣只觉得自己似乎又触碰到了那扇紧闭的门扉。 可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谢衣按捺住心底对那段记忆的莫名渴盼,克制着强硬地将心神凝在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中。 沈夜没有去理会阿阮的话,只是越过谢衣将目光直接钉在了乐无异的身上。就连他面上饱含恶意的笑容也消失不见,唇角微微下撇,显出几分不悦来。 眼角余光剜过不言不动的谢衣,沈夜一拂袖,冷哼一声。 喔,如此看来,谢衣待你倒是坦诚。 【与谢衣不同,你性格温吞和善,内里却是固执的很,亦不喜多言。如今偌大流月城仅本座与谢衣二人知晓你的存在,你若是没有人说说话,大可来找本座。】 【多谢大祭司宽待。】 【呵,你这番礼数周全,却是与本座生分了。】 【】 【罢了,本座知你性格如此,亦不强求。想来平日有谢衣陪你,也已足够。】 那些被强自按捺下的记忆在意识深处蠢蠢欲动,谢衣的意志力在它 分卷阅读2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8 们的面前显得那么无力,溃不成军。 头疼的像是要炸开,谢衣忍耐着没有伸手去碰,只一抬手,给浑然不觉自己处境堪忧的乐无异施了个瞬华之胄,泛着浅浅绿色的法阵瞬间形成一个半圆形的罩子,将乐无异锁在了里面。 乐无异不敢置信的声音在耳边炸想,拼命捶打着结界喊叫了师父,谢衣却觉得心里一片平静,波澜不惊到到他自己都有些诧异的地步。 他这百年,遇到过那么多人,只得了乐无异这么一个一见便觉亲切,越相处越心生好感的少年。他这位求来的徒弟,乐观开朗,豁达大方,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生机勃勃,聪敏好学,敬畏生命,脑子里有一堆稀奇古怪的想法。 他怎么能让乐无异平白丧生于此? 看着谢衣一步步向自己走进,沈夜忽然笑了起来,语调竟然显出些奇异的温柔。 呵看来,昔日爱徒是想与本座好好叙叙旧? 往者已不可追。你我师徒之义早已断绝,旧日种种如川而逝,何必重提。 谢衣停下了脚步,和沈夜两人只隔着五步的距离,无论是谁向前跨出,都能够伸手触碰到对方。 他这么说着,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平淡地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沈夜的神色却是一变,那种古怪的似笑非笑的模样又出现在他的脸上。 这是本座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尾音消散在苍茫大漠中卷起的风里,莫名就是多了些寂寥和惆怅。 可惜,恐怕连你自己都不明白,今日这一幕,究竟何等荒谬~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足下授业之恩,谢某永世不会忘怀。 谢衣丝毫不为所动,躬身一礼后便站直了身子,脊背挺拔如青竹。 只可惜足下所谋太深,道不同不相为谋,请恕谢某不能苟同。 不能苟同? 沈夜轻笑,面上的嘲意也变了滋味,那是一种让谢衣很不舒服的,高高在上地对自欺欺人却执迷不悟的人流露出的糅杂了轻蔑的可怜。 你当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谢衣顿了顿,闭上了眼睛。 君子有所不为。谢某心意已决,足下此来有何指教,还望明示。 沈夜也没有执着于这个有些古怪的问题,负手而立,他静静地看进谢衣重又睁开、复为清明的眼睛。 我来,是为亲口问你一句话你,可曾后悔? 不悔。 听到谢衣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沈夜沉默良久,周身的气息几乎凝滞成恐怖的压迫感,如同一只俯下身子的猛兽,随时会亮出锋锐的爪牙扑过来。 可他终究只是低低地开口,声音暗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翻涌不息的复杂情绪。 师则,章二,目三。灭师悖命、累及他人者,杖二十,鸩杀。 沈夜一拂袖,侧目看向身后。 初七。 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如同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单膝跪在沈夜身后,头垂得很低,木质的面具这挡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下颚的线条与抿起的唇线。 属下在。 初七的声音很低,落在众人的耳中只觉得莫名熟悉,可这带着刀锋剑刃一般的锋锐冰冷的硬邦邦语调,实在太过特殊,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究竟在哪里听过。 ! 风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满脸惊愕地向后退了一步,指着跪在地上呈现出对沈夜全然臣服的初七,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大祭司,他是 嗯? 沈夜轻笑着看过去,风琊只得仓惶道歉,垂下头退回一边,再不言语。 属下逾越。 沈夜似乎很满意风琊的乖顺,又似乎更喜欢初七的言听计从,也或许是从谢衣那无法从初七身上移开的视线中得到了某种难以言说的乐趣,面上的笑容总算多了些真意。 他看着谢衣,对初七说。 初七,处刑。 作者有话要说:  大祭司的心情实在难以为外人道也,啧啧。 ☆、初七和谢衣 是。 初七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谢衣,包裹在暗色衣服中的身体挺拔结实,脚步落在地上,没有带起一丝声响,手中不知何时已是握着一把长剑,剑刃斜斜指向地面。 被谢衣困在结界里的乐无异目眦欲裂,声音已经喊得有些嘶哑了,狠命捶打结界的手掌也泛了红,砰砰砰的敲击声一下又一下地响在寂静的夜中。 谢前辈! 谢衣哥哥 随着初七的接近,闻人羽、阿阮和夏夷则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的压迫感,可他的身上又确实诡异地不曾出现哪怕一分一毫的杀意,平和中带着凛冽,如同一把锋锐的剑,未有杀心,仍有戾气。 下意识地,在初七踏入了三人的攻击范围的刹那,闻人羽、阿阮和夏夷则都握紧了自己的武器。 谢衣伸出手,止住了他们的动作。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谢衣这么说着,声音很平静,面上甚至还浮起了一丝极浅的笑意。 自初七出现的那一刻,谢衣的视线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无法移开,也不愿移开,理智清楚明白地告诉他他从未见过此人,可情感却已经先于理智,本能地用视线去捕捉他的每一个动作,带着久别重逢的贪婪。 而初七,也终于走到了谢衣面前。 两人的距离尚不及初七手中之间的长度,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如同时间静止一般,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作。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二人的身上,看着看着,便是不约而同地在心里生出些微妙的滋味来。 黑色的长发在身后束成一束,谢衣的要略松略长一些;木质的面具遮住了初七的上半张脸,偃甲眼镜给谢衣的面容添了几分文雅,鼻梁的弧度和下颚的线条却是极其相似,初七唇角紧抿,显得更冷漠些;即便是一人穿着宽松的长袍一人穿着束身的短打,依然能够分辨出这两人的身形也是极为相似,一般高矮,一般胖瘦,就是周身透出的气质,都有些隐隐相合。 顶着众人的强势围观,初七和谢衣却似乎没有任何察觉,他们凝望着彼此,好像这一刹那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偌大的世界中只有他们两人。 这倒不像是生死之战的前奏了。 沈夜也不催促。他从始至终站在远处,皱着眉神情愉悦地欣赏着这一幕由他亲手导演的闹剧 初七先开口打破了这份陷入古怪胶着中的沉默,他就连声音,听起来都和谢衣很像,不过多了几分冷意,带上了金属一样坚硬的质感,和谢衣一贯如同春风拂面般的柔和舒缓语调比起来,却又是不同了。 谢衣。 初七这么唤了一声,结束的很是干脆,没有任何想要继续谈话的意思,就好像只是在动手前做个简简单单的昭告,可又结束的太过干脆,平白生出些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戛然而止的突兀来。 没有被木制面具遮住的下半张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只唇角生硬地向下撇着,下颚绷得很紧。 谢衣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无法从谢衣的脸上移开,那木质的面具与他而言恍若不存,目光一寸寸地清晰描摹出那被遮挡住的容貌,之前强自按捺下的记忆纷乱地自脑海中涌出。 【你你你你不是吧,我前几日刚问了师尊会不会有偃甲灵的问题,今天便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吗!?】 【哎要是早知道你会出现,我才不舍得让你呆在这么粗劣的偃甲里呃,好像这么说自己做的偃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算了,毕竟再精妙的偃甲,都比不上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何况还是你这么珍贵的偃甲灵。】 【我敢打赌,你一定是这世界上前无古人的奇迹了,恩,或许也是后无来者也说不定。】 【对了,我叫谢衣,你叫什么?】 谢衣想起来了,他是一具偃甲。 即便有了意识,他也还是一具偃甲,一具能笑能说与活人无异的、耗费诸多珍惜材料、由谢衣亲手、一点一点费尽心力制作出的偃甲。 【说起来,偃甲灵需要吃东西吗】 【阿一,你想吃什么?】 【啧啧,虽然从下过厨,但是做菜这么步骤精细的事情,想来应该也是难不倒我这位未来的大偃师的。】 【咳咳,这只是看起来比较丑】 零碎的画面飞快的闪过眼前,一幅还没有看清,下一幅就迫不及待地又挤了上来,每一幅里都有同一个人的身影,从少年到青年,从稚嫩到沉稳。 他总是笑着,乐呵呵的,好像无论什么事都不能将他眼底明亮的希望与唇角温暖的笑容抹去,生机勃勃地如同矩木枝上长出的嫩芽。 【我无法接受师尊的想法,却也绝不会放弃用自己的做法去挽救烈山一族。】 【只是我如今所为,终究辜负了师尊教养之恩,若是有朝一日罢了,多思无益,以师尊的脾气,重逢之时,只怕便是师徒恩义断决,拔剑相向之日。这么想来,却反是希望永无再见之日,方才为好。】 【我从不后悔。与师尊意见相左不悔,叛离流月城不悔,将你一并拐带逃离,亦是不悔只是有时难免又觉得为一己之私便将你牵连进来,未免有些太过妄惘断。那时,我虽然问过你的意愿,但即便你选择留下,我亦会不择手 分卷阅读2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29 段地带你一同离开这实在是有些卑劣,但我不愿欺骗于你,亦不愿欺骗我自己,在我心里,你我合该一直相伴左右,无论什么都无法分开。】 【我愿倾尽一生,穷尽偃术之途,以回护一人一城。而终有一日,我将无以为继,那时,我只愿仍能与你携手相伴,共度余生或许我终究太过贪婪,奢望熊掌与鱼二者兼得,可所幸,你仍愿陪伴我左右。】 谢衣心中浮起淡淡的惆怅,又有些难以言说的欢喜。 他定定地看着初七,初七竟是也没有动作,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明日,我便要启程去往捐毒,此行凶险,我已做好了遭遇不测的准备,可我仍记得自己曾说过的话,如今想来,却像是讽刺一般,只无论如何,这一次我都必须将你留在这里。说起来,你自诞生起便从未与我分开过,可我却不曾告诉过你,这不是你离不开我,而是我在依赖你。】 【其实吧,我这人呢,除了在偃术上有些天分外,在其他事情上还真是笨的可以,我仰慕师尊,却与他信念相左,我珍重族人,却叛离流月城,我舍不得你,却要让你忘了我】 【你不是素来喜欢那些山水民居吗,和我在一起时,总是说走就走,从没让你好好在一处逗留过。这次醒来以后,你便和以前一样四处走走,看自己喜欢的风景,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过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如果你喜欢的话,替我、不、替自己寻几个有缘人,将偃术传承下去也无不可。】 【从今往后,你便是谢衣。】 他遗落了那些记忆,却从没有忘记过谢衣。 他记得谢衣,记得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喜欢的东西,拥有的特点,所有的一切。他忘记过自己还记得谢衣,却努力地将自己变成谢衣。 他记得谢衣曾经制作过一个偃甲人,投注了那么多的感情,他虽然已经不记得那样的情感,却仍然在记忆模糊的那段时间里,如同被什么驱使着一般,无论如何都觉得自己需要制作一个偃甲人,于是他制作了被留在纪山的那个阿阮偃甲。 他记得谢衣做的菜堪称鬼斧神工,所以他才有了如乐无异所说一般,烹饪之时无论之前的步骤多么精确,最后却总是会下意识地留下这样那样的纰漏。 他记得谢衣让自己寻个合眼缘的人传承偃术,也记得谢衣曾经是乐观活泼的性格,所以一见到乐无异就觉得熟悉亲切,心生好感。 谢衣微笑了起来。 如同抛下了一直强加在身上的枷锁,他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些许轻快的意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 好久不见。 他这么说着,语调熟稔平和地像是在对一个许久不见的好友寒暄。 可这终究不是什么适合寒暄的时机,谢衣眉目间的神色一凛,笑容也淡了,即便隔着偃甲眼镜,依然无法掩饰他逐渐锐利起来的眼神。 虽然还想再多和你说些话,但我有必须要保护的人,所以抱歉。 不必。 初七冷冰冰地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握着长剑的手却是紧了一紧。 我没有与将死之人聊天的习惯。 两人终是战在了一起。 嘭 巨大的爆破声压过了谢衣和初七刀刃相向的撞击声,乐无异被偃甲引爆后掀起的沙子盖了一头一脸,在瞬华之胄那么有限的空间里硬生生抗住爆炸,使得他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 可他又站的很直,微垂着头,周身的气势压都压不住,带着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锐不可当。 我好不容易找到他好不容易拜他为师!怎会让你们 他抬起头,眼中褪去了往日一贯的乐观开朗,在夜色中泛着冰冷的怒意和坚定的果决,如同一只守护自己地盘的狼,倒是和他刚相认的兄长有了几分相似。 将晗光握在手中,乐无异恨恨看向沈夜,一字一顿地开口。 有我在,谁都别想动我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唔,为毛有种这张被无异刷了存在感的赶脚呢摸下巴 ☆、谢衣和谢衣 和初七的对决几乎已是耗费了谢衣全部的心神,这并非源自于实力的差距,而是自身体内涌起的、不受控制的抗拒。 以至于在听到乐无异撂下那样坚定的话语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义无反顾地执剑冲向沈夜,而只是这么一刻的分神,初七就已经从他的视界消失,身后贴上了微凉的气息,初七的长剑几要横上谢衣的脖颈。 你现在还有余力去关注别人吗。 初七淡淡地开口,从语言中听不出喜怒,连一丝情绪的波动也没有,只是在单纯不过的陈述。 将瞬华之胄凝聚在手腕,谢衣隔开了初七的长刀,锐利的刀锋割断了他的发尾,黑色的发丝在动作极快的两人间缓缓落下。 一击不中,初七并不恋战,瞬身退开,以极小的幅度躲过了一直伺机而动的偃甲蝎的一刺。经过谢衣无数次锻造的尾针带起凌厉的风,割破了初七的衣摆。谢衣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微微敛眸,左手并指点在虚握成拳的右手边,一气呵成地自虚空中拔出一柄长剑。 我曾以为,唯你我二人,此生绝不会拔剑相向,如今却不得不与你一战。想来总是世事难测,天意弄人 谢衣再次抬眼看向初七的时候,眼神已是变了。 初七那深埋到连他自己都找寻不到的地方的心,在此刻被这简单的一眼,轻轻地拨了拨,并不明显,却已经足以让初七因为这自心底升起的陌生情绪而微滞了动作。 等他再回过神,眼前已经失去了谢衣的踪迹。 那个之前还摆出一副势不可挡的决然神色的青年,已是站在了沈夜的身后,手中长剑剑刃点在沈夜的后心,只要再往前进一寸,便会狠狠刺入。 初七愣怔在了原地,他想起很久以前,沈夜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喜爱、怀念、珍惜,这些情感或许弥足可贵,与本座而言,却只会令手中之剑变得不再锋利,唯有仇恨,蒙蔽了人的理智,使人无所畏惧,不顾一切。可惜,满心仇恨之人,往往也会轻易被人蒙蔽、教唆,不堪大用。】 【初七,你是本座亲自调、教出的一柄利剑。一切属于人的情感,都只会让你的剑刃变钝。所以,喜爱、怀念、珍惜,又或是仇恨,这些情感你统统都不需要,明白了吗。】 情感 之前那陌生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这刹那的失态完全被木制面具遮挡不见,初七抿了抿唇,身影消失在暗色中。 沈夜却似乎一点都不惊讶,慢条斯理地收回原本伸向乐无异的手,面上甚至浮起些淡淡的笑容。 和狼狈地倒在他身前,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的乐无异四人比起来,实在是太过刺眼的从容。 呵本座不过略逗了逗你的徒弟,你就按捺不住了? 你的对手是我,不要殃及无辜。 谢衣轻轻叹了一口气,执剑的手却很稳,没有因为他眼中一瞬间划过的内疚,而产生哪怕一刻的颤抖。 手上戴着的偃甲手套上一道裂纹斜拉下来,有鲜红的血在手掌下凝聚,滴落到沙地上。这是之前初七晃神的刹那,他的身体对谢衣的动作做出的本能反应。 师父小心! 已经脱力,拄着晗光死活不肯让自己倒下的乐无异忽然喊了起来。 谢衣神色一凛,跟随在他身边的偃甲蝎扬起了尾巴,在空无一物的空中发出了金属撞击的声音。 初七,退下。 沈夜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隐隐有着几分怒意,并不明显,就像是在深沉的夜色下缓缓流动的河水。 就像是周身的空气被扭曲了一般,初七从黄沙圆月的景色中走出,安静地退到了一边。木制面具遮住了他的脸,没有人察觉到他的目光顺着谢衣掌下积聚的血线一直落到沙地上的一小滩暗色血迹,微不可查的气息便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谢衣极快地看了初七一眼,目光却似乎有千言万语,可终究只汇成了一声叹息,如同幻觉般消失在这极短的一瞥中。当初七下意识循着他的视线追过去的时候,只看见谢衣凝视着沈夜的侧脸,神情说不上是悲伤还是肃穆,眉眼间的凝重沉沉地压在了他的心中。 沈夜一点也没有自己正被人用剑指着要害的自觉,他虽然没有回头,却似乎将谢衣此刻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而他显然很享受被这样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就好像只要谢衣眼中的痛苦挣扎越是清晰,这百年来让他耿耿于怀的背叛带来的刺痛就越是模糊。 他笑了一声,语调轻缓地问。 当年你叛师出逃,又是否想过本座该当如何? 谢衣眼中的恸色果然越发深了。 沈夜面上的笑意越深,眸色却是暗沉如夜。他看向夜空中的明月,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只若自语。 有何分辩、是否后悔、曾否顾虑为师百余年来,为师无数次想要问你。 起初,沈夜的语调中还带着几分遮掩不住的冰冷怒意,可越到后来,他便越是平静。目光从空中那似乎遥不可及的明月上落到自己摊开在身前的左手上,沈夜收手成拳,一甩袖,将手背在身后。 而你,当真不错。 谢某惭愧。 谢衣闭了闭眼睛,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下,群敌环伺的危险中,这片刻的动摇都显得太过奢侈。 他摇了摇头,有些苦涩地笑了。 谢某从不曾忘您昔日照拂,只可惜你我终究道不同,难以为谋。今日这般刀剑相 分卷阅读2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0 向,亦非谢某所愿,可我素来性格执拗,想必大祭司也是清楚。 谢衣顿了顿,笑容从他的唇角隐没。他从来性情温和,如今冷肃下神色,竟是透着几分难为所动、油盐不进的固执。 初七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心里莫名浮起些这方才是他本来的脾气的念想,一时间竟是没有办法将视线从谢衣的身上移开。 过去种种,如川逝水,皆已不可追溯。 谢衣状似无意地瞥看了初七一眼,目光有一瞬间和他的视线对上,可那木制面具干扰了谢衣的判断,他们的视线只匆匆交汇,尚未觉察,便已移开。 初七垂下头,目光凝在身前一米左右的地方,脑海中不知为何竟是一遍遍地开始回味起之前那短暂的对视,越是克制,便越是无法控制地去想,连带着那颗沉寂在胸膛里的、由蛊虫驱动的心脏都有些兴奋地加剧了跃动。 谢衣没有察觉到初七的变化,原本抵在沈夜后心的剑偏垂了些,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斜斜指向地面。沈夜转过身,面上挂着虚假的笑容和谢衣对视。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过去一瞬。谢衣眼中的平静终于打破,燃起了怒意,沈夜眼中一片了然,唇角弯出好整以暇的兴味。 他们两人都没有去看初七,可初七却敏锐地察觉到这两人神情变化中的机锋,便是自己。 大祭司似乎变了许多。 喔,本座倒是以为,谢、衣,你变得更多一些。 不动、不笑、不怒、不哀你如此折辱与他,可曾顾念过哪怕半点旧时情谊。 呵那你们叛离流月城,背弃本座之时,又可曾顾念过哪怕半点旧时情谊? 谢衣慢慢向后退去,眉眼间的痛色使他挺拔的身形多出几分脆弱,可当他停下脚步时候,那些神色便如春日雪融一般迅速地褪去。 他握着剑的手一紧,却在众人以为他会攻击的时候俯下、身,再恭敬不过地对沈夜行了一礼。沈夜的神色已是变了,原本还带着几分嘲弄的冰冷怒意瞬间化为燎原之火,连离得远的华月和风琊都能够感受到从他身上迸发出来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大祭司,谢某冒犯了。 无异,他不是你们能应付的。我会制造空隙,你们趁隙逃走,我稍后就到。 一直将心神放在谢衣身上,紧张到心口窒息般疼痛的乐无异呼吸一滞,愕然地抬眼看去。没有得到谢衣的任何回应,他有些不知所措,可那如同在耳边响起的声音仍未停止,像是被什么催促着一般,说的很快。 若有万一,替我去找昭明。 师父! 乐无异终于忍不住叫喊出声。 谢衣只是分神看了他一眼,便被沈夜毫不留情地击中。及时挡在身前的手臂帮他卸去了些许力道,原本便有了裂痕的偃甲手套终于彻底破碎,落在沙地上砸出一个小小的坑。 乐无异便是再不敢出声。 快走! 耳边的声音多了几分焦急的催促,乐无异咬住了嘴唇,心中痛苦而又煎熬。 闻人羽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幅度极小地坚定地点了点头。 呵牺牲自己以为你那徒弟换得片刻喘息?谢衣啊谢衣,本座竟不知你何时如此顾念师徒之情。不过如此情怀,本座自当成全! 沈夜的神色越发冰冷,他明明已是将谢衣逼到了绝境,却又突然收手,像是享受着老鼠在自家爪下挣扎的猫一样,愉悦地眯了眼眸,恶质地将目光递到垂首站在一旁的初七身上。 谢衣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下意识地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冷冰冰地剑一般竖在原地,随着沈夜的话语抬头看过来的视线中没有半点温情,只剩下陌生的杀意。、 初七,杀了谢衣。 沈夜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百年来始终如跗骨之蛆般无法排解的寂寥,此刻如同冰冷的海水一般涌了上来,彻骨冰寒。 他不再去看,只挥剑逼退了揉身上前的初七,抬手间,便是将偃甲蝎召唤到身前。浅绿色的法阵在乐无异四人脚下浮起,在偃甲蝎出现谢衣身前的同时,他们便是消失了身影。 无异,走!记住,替我去找昭明。 初七的身影一寸寸逼近,谢衣闭上了眼睛,清晰地感觉到刀刃卷起的寒风拂过自己的脖颈。 那么快,那么轻。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刻迟疑的,一击致命。 谢衣,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谢衣,再见。 再也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第一卷完结。 没错,渣作者回来了。 没错,谢伯伯就是这么美腻这么坦然地赴死了。 没错,渣作者就是这么潇洒利落地在这个地方卡文了,大拇指! ☆、生死之间 偃甲蝎爆炸的声音响彻云霄,打破了大漠寂静的夜。 气浪掀起的沙子劈头盖脸地落下来,尽数被初七身上的瞬华之胄挡开,水一般沿着半圆的弧度落了下来。 初七站在那里,谢衣倒在了地上,被砍下的头颅滚在一边。 初七还记得谢衣之前一身白衣立于月色之下,温和的笑容较之月色更为皎然,可如今,他那一身白色衣袍上落满了沙尘,边缘被爆炸的热力烫得卷曲焦黑,沾染了血迹,身首异处,凄惨又狼藉。 谢衣 走到谢衣的头颅前,初七不知为何这么唤了一声,半蹲下、身伸手想要去触碰他阖上的双眼。 大约是谢衣的神情太过平和,没有一丝半点被杀死的痛苦,唇角甚至还隐隐噙着一分笑意,初七便也下意识地放松下来,及至指尖真的碰触到他浓密的睫毛,放才从那莫名的亲近欢喜中后知后觉地涌起了莫大的悲恸。 初七收回手,动作快得让袖摆鼓出一声轻微的啪。 指尖仍然残留着之前的触感,和梦境中的那些画面融在一起,一时间竟是让初七忽略了这里并非是那些遗落在时光里的温软梦境,而他也不是梦境中那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谢衣。 掌中凝聚起沙漠夜间的水汽,初七仔细地一点点地擦拭着溅落在谢衣脸上的血迹。他并不喜欢人类的血液,不喜欢那种粘稠的热烫的液体在生命流逝的瞬间迸射到自己身上的感觉,以往执行沈夜布置的任务时候,从来都是选择不会弄脏自己的方式。 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细致的工作,动作很生疏,却很专注。 没有了血污,谢衣的模样看起来便只像是睡着了。 初七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捧着他的脸站起身,走到谢衣的身前,把他摆好。 他就像是一个突然间患了强迫症的孩子,想把谢衣摆成自己印象中的那样好看的模样,可又怎么都没办法让自己满意,只得一遍又一遍地调整着谢衣的姿势。而已经没了气息的谢衣确实是这世间最乖巧的玩具,最听话的玩伴,任由初七如何摆弄,面上始终定格在那最后一瞬的浅笑。 指尖残留的最后一点温热也被夜风带走了,初七安静下来,忽然伸手将谢衣的衣襟打开,往上拢了拢,压住他脖颈上被自己一剑断开的剑痕。 初七。 沈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初七回过神,指尖仍按在谢衣的领口,把他的衣襟捂得严严实实,好像只要这样,那蛇一样蜿蜒在谢衣脖颈上的切口痕迹便不再存在。 初七沉默了下,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站起身走了。等到走出一段路,却又不知为何回头看了一眼,谢衣仍是静静地躺在沙地上,月光如水一般温柔地覆盖在他的周身。 他忽然想起静水湖畔那个笑容温和的青年,只觉心中一空,便有些茫然地伸手按上了左胸,那里,蛊虫驱动的心脏仍然有规律地跳动着,不快不慢。 初七走到沈夜几人附近的时候,正听到他对华月和风琊说着话。 即日起,废破军祭司席次、玉印、宝册、宫室,删其生平经过。其人永不得配享宗庙,同族三百年内不得供职于主神殿。 又走进了一些,初七看到沈夜面前横七竖八地躺着四个人。 鉴于这是谢衣拼着性命护下的人,初七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有两个气息奄奄,一个妖气冲天,谢衣护着的徒弟伤的最轻。 四个人,都没死。 在初七脑海中出现这样的判断时候,沈夜恰好一拂袖,沉声开口。 从今往后,流月城中,永无破军祭司一职。 眼角余光瞥见初七到来,沈夜转过身,目光莫名在他身后一顿,而后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初七察觉到了沈夜的动作,连半点视线都没有分给站在一旁的华月和风琊,自然地在沈夜面前半跪下来,低头拱手一礼。 属下办事不力,请主人责罚。 怎么,莫非你竟是让谢衣逃走了? 沈夜的声音很低,藏着连他自己或许都没有发现的复杂,似是期盼似是遗憾。 初七的头垂得更低了些,却没有类似于愧疚、自责的情绪,语调仍旧是始终如一的生硬,半点平仄都无。 回禀主人,属下已将谢衣诛杀。 沈夜沉默了下来,半晌才开口。 既然如此,本座为何要责罚于你。华月,风琊,带上那几个人,去无厌伽蓝。初七 他这么唤了一声,却是难得地迟疑了下,目光自上而下地将初七打量了一番,最后停在他露出在木制面具外的脸上。 即便刚才将谢衣斩于剑下,他的神色仍旧是一如既 分卷阅读3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1 往的波澜不惊。 果然是一柄利刃。 沈夜便是有些愉快起来,糅杂着难以言喻的恶意,让他终日为自己所背负着的沉重事物所压抑的扭曲仇恨缓解了些许,整个人都难得地松快起来。 带上谢衣的头颅,随本座回流月城。 初七垂下眉眼,木制的面具看起来冰冷而又漠然,遮掩住他的神情。 属下遵命。 这里是何处? 谢衣睁开眼,周身是一片浓稠的、没有半点光亮的黑暗,他徒劳地环顾四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便不再开口,只站在原地静静地出神。 这片黑暗空阔的惊人,没有边际。谢衣听不到一点声音,包括他自己的呼吸,就像是沉入了永恒的寂静,连原本敏锐的五感都在渐渐丧失。可这似乎并不是想象中那么令人恐惧的经历,反而有一种安然的平和,就像死亡终究是每个人的归途一般,只要不曾畏惧,便能永享安宁。 谢衣摇了摇头,静然微笑。 还不曾来得及与他多说些话,真是多少有些遗憾啊 就像是听到了谢衣的话,这一片黑暗中,忽然有星星一样的光点像从空中雨滴一样**下来,点亮了一条斑驳的光路,断断续续地落在谢衣手上,最后在他的手中凝成了一盏灯笼。 谢衣低头看了看自己提着的灯笼,莞尔一笑,随意地选了一个方向走了出去。 他独自一人行走在一片黑暗中,只有手中提着的灯笼发出淡淡的光,点亮了身周的一小片地方,四周太过安静,只有他走路的时候响起的,像是踩在水面上一样清冽的玉碎声响 幕间,流月城: 大祭司大人,属下已将谢衣之徒四人投入无厌伽蓝,只不知大人想要如何处置于他们? 华月对着沈夜一礼,目光无可抑制地越过沈夜,看向桌案上用柔软顺滑的锦帛托着的谢衣的头颅。只匆匆一瞥,她便收回了目光,恭顺地垂下头,等待着沈夜的吩咐。 她有着很多的疑问,包括对谢衣,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初七,可她太了解沈夜的性格,所以她什么都不会问。 什么,都不能问 谢衣倒是留了些有趣的事物给他那新收的弟子。 沈夜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谢衣的头颅被托在锦帛上,面上仍带着浅浅笑意。他便站在那里,像是端详一个艺术品一般地看着。对华月的问题,倒也是回答的很坦然,语调中俨然一副公事公办不掺杂半点私人感情的姿态。 可惜他的偃甲,连瞳也未必琢磨的透。不过,他对自己的徒弟倒是当真不错,想来已是将所习偃术倾囊相授,而那孩子也算可用,又对本座恨之入骨。只需轻轻推他一把,他定会乐于代劳。 属下明白。 华月点了点头,沈夜也没有在多说些什么。 他的信任实在匮乏的可怜,而对华月,多少还是有些信任的。 华月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沈夜的神色便淡了许多,只负手身后。 初七,相隔百年,与他再度重逢,可有何感慨? 悄无声息地站在沈夜身后的初七,几乎整个人都隐没在了墙角的阴影中。 听了沈夜的问题,他沉默着没有说话。 沈夜却像是已经得到了回答,愉快地笑了起来。 哥哥、哥哥~ 女孩子清脆稚嫩的声音由远及近,沈夜的笑声消失不见,转身迎向门口,将光着脚,一手拖着以往最喜欢的兔子玩偶,一手宝贝似的抱着偃甲盒跑过来的小姑娘抱了起来。 沈曦往沈夜怀里蹭了蹭,伸手揉了揉还有些迷蒙的眼睛,软软地笑起来,声音欢快的像是一只小鸟。 哥哥,小曦刚才做了好美、好美的一个梦。 她看起来不到十岁,被沈夜抱在怀里越发显得娇小。 小曦梦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地方。那里有好大的一个湖,湖后面是鼓起来的土堆,种着好多树,都开了花,红色的。小曦从树下面走过去,软软的花瓣落在我肩膀上,还有紫色的小小鸟,声音可好听了,脆脆的。 沈曦的声音还充满着童稚,说到高兴的地方,眼睛亮亮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沈夜抱着她,像是抱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那样,充满珍视的意味,面上终于扬起了真实的笑容,温柔地配合着追问下去。 喔,那小曦喜欢那里吗? 嗯,喜欢!小曦想要带哥哥一起去看看那里。 小曦真乖~ 给初七使了个眼色,让他挡住放在桌上的谢衣的头颅,沈夜抱着小曦向外走去,小女孩把自己心爱的玩具丢在了哥哥的怀里,伸出细细的胳膊搂住最喜欢的哥哥的脖子,在他耳边不停地说着。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初七这才转过身,凝视着谢衣的模样,用手指细细描摹着他的五官。 他摘下木制面具,半跪下、身,露出了一直被遮挡住的容貌。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靠得极近,初七的脸颊几乎要贴上谢衣的。 谢衣。 初七重复着谢衣的名字,闭上了眼睛。片刻后,他站起身,带着谢衣的头颅一同自室内消失不见,重归黑暗。 像是想要验证什么一般,初七第一次放任、或者说勒令自己沉入梦境。 可什么都没有变化,和入睡前一样,初七依旧站在一片黑暗中,茫然四顾。 什么,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主打的是往事,嗯 ☆、谢衣的决定 谢衣在一片黑暗中独自向前,他已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时间在这一片空茫的黑暗中也失去了意义。 可他却并不觉得难过,也没有坠入绝望,心中一片平静,隐隐还有些期待,就像是一个夜归人,需要走过漫长且孤单的暗沉夜色,才能回家。 那是? 谢衣停下了脚步,自一片黑暗中看见了朦胧的光晕,乐无异盘腿坐在那片光晕中,垂着脑袋看不清神色。 可恶 乐无异垂着头,额发耷拉下来遮住他的脸,搭在膝盖上的手握成了拳,大滴的眼泪在手背上溅开。 他的声音里便也带了些哽咽的哭腔,右手惩罚一样地狠狠在自己腿上锤了几下,落下的眼泪被这大幅度的动作甩了开,隐没在一片黑暗中。 可恶、可恶、可恶! 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乐无异在这一片空无一人的黑暗中,放纵了自己的软弱和悲痛。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他那么好,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一千倍、一万倍,我还没能告诉他我有多高兴,跟他说我以后一定好好地和他学习偃术,一定会成长为他期望的人我不甘心!不甘心啊!还有那么多事没来得及怎么能甘心! 头顶忽然附上了轻柔的力道,乐无异整个人一怔,那个即便是在这样只属于自己的黑暗中都不敢奢望的念想就这么一股脑涌上来,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谢衣却是没有这样复杂的纠结的情感,他只是如同以往那样揉了揉乐无异的发顶,关切地询问。 无异,你怎么坐在这儿? 师、师父!真的是你!? 乐无异猛地抬起头,脸上还带着眼泪流过的痕迹。 谢衣温和的笑容映入眼帘,之前才压下去的泪意又涌了上来。乐无异忙抬起手用袖子胡乱去擦,又是欢喜又是悲伤,显出些手忙脚乱的局促来。 师父,我不是、我只是那个,师父,你还活着,对不对! 好了、好了,莫要着急。我明白你的意思。 谢衣单膝点滴,在乐无异面前蹲下、身,将提灯换到左手,右手自袖间拿出一条手绢替乐无异擦拭被他自己抹得一塌糊涂的脸。 乐无异便是停了下来,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任由谢衣动作,目光小心翼翼却又贪婪无比地将谢衣整个人网在里面,一丝一毫都不愿意泄露出去。 谢衣收回了手,乐无异如同被惊醒一般,猛地伸手握住了谢衣的手,眼巴巴地盯着谢衣,目光中透出的希冀与企盼,让谢衣心中微涩。 师父,你 无异,这不是你久留之地,快走吧。 谢衣摇了摇头,打断了乐无异满怀期盼的话语。 乐无异眸色微黯,却仍是捉着谢衣的手不肯放开,像是一个被拒绝了要求的任性孩子一样撒娇耍赖。 师父,你跟我一起走吧。我带你回去! 傻孩子。 谢衣轻轻叹了一口气,手掌一寸寸地自乐无异手中脱离。 他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站在了乐无异伸手也无法企及的地方。被灯光驱散的黑暗如有生命一般卷过来,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死生何其可畏,终非人力所能企及。我只是不放心,才折过来看看你。 我我太没用了,只会让师父操心 乐无异耷拉下脑袋,没精打采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 但是师父我不想再撇下你一个人走了师父,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你死掉!求求你,跟我一起回去! 谢衣仍是摇了摇头,乐无异只觉得他提着的那盏灯忽然光芒大作,自一片黑暗中将他笼了起来。耳边依稀传来那人的声音,不过一步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很远。 隔得太远 看着乐无异的身影消失不见,谢衣沉默了下,继续向前。 谢衣哥哥? 谢衣哥哥!是你吗? 耳边忽然传来脚步声,谢衣没有回头,身后便是撞过来一个温软的怀抱。 谢衣哥哥你没事,真好~小 分卷阅读3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2 叶子一直很难过的样子,夷则他们也说谢衣哥哥凶多什么吉少,可是只有我知道呀,谢衣哥哥那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 阿阮松开了抱住谢衣的手,脚步轻旋转到了谢衣面前,绿色的裙摆在黑暗中拖曳出一条淡淡的光痕。 双手背在身后,她笑眯眯地向谢衣那边探过身子,眉眼弯出柔和的弧度,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些娇笨的小得意。 不过谢衣哥哥,这里好黑啊我不喜欢,我们快点出去好不好? 阿阮环顾了下四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原本背在身后的手将自己环抱起来,纤细的身体几不可见地微微颤抖了下。 她向谢衣走近了些,仿佛是想要从他的身上汲取到抵御这周身黑暗的勇气一般。 阿阮,别怕。 伸手将阿阮鬓边垂下的头发拨到她的耳后,谢衣将手中的灯向阿阮那里靠近了些,柔和的光驱散了四周的黑暗,她便也不再颤抖了。 看着这被谢衣封印了一百年,又被自己遗忘了一百年的姑娘,谢衣心中一片柔软,或许还有些愧疚,可这最终都尽数化成了极致的温柔。 咦,谢衣哥哥,你、你叫我什么?你想起来了呀! 阿阮轻易便被转移了注意力,抬起头眼巴巴地看向谢衣,眼底写满了欢喜。 嗯。 谢衣点了点头,被阿阮的快乐感染,笑容也添了几分明丽。 虽然并未完全忆起,却又差不了多少了。实在抱歉,将你一个人留在桃源仙居中,过了那么久 没、没有的,谢衣哥哥的岩心玉诀很厉害,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有过了一百年,还有阿狸和小红,他们一直都陪着我的。 阿阮连连摇头,努力地用她能想到的话语笨拙地安慰看起来似乎突然难过起来的谢衣。 一定要说的话,反倒是我当初谢衣哥哥不想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是最后却只留下谢衣哥哥一个人。一个人一百年的话,一定很长、很长吧 好姑娘。 谢衣眉眼间的笑意那么温柔,他伸手爱怜地摸了摸阿阮的发顶,因为即将来临的别离,这动作便添了几分留恋。 我将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或许十年,或许百年,方才能够回来,你不要伤心。 很远很远? 阿阮重复了一遍,右手屈指抵在下唇上,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比捐毒还远吗?要一百年才能回来啊没关系,我是巫山神女嘛,比你们人类活的长得多,我可以一直一直等着谢衣哥哥回来~ 谢衣没有接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快些回去吧。 谢 阿阮似乎还有什么想要说,可她的手还没有伸出,便已经被提灯大作的光芒吞没了进去。 独自遗留在黑暗中的谢衣低低地笑出声,笑声中的愉悦在一片空寂中显得格外突兀。他便敛去了笑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提灯的右手,没有了偃甲手套,掌心的蓝色纹路再无遮掩,清晰无比。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有缘相聚,已是难得。 似是自语一般,谢衣轻叹了一声,继续向前。 周围的黑暗不知何时已是淡去了些许,原本单调重复的脚步声中加入了另一串足音,并不突兀,就这样相携而行。 谢衣。 谢衣忽然停下了脚步,周围的暗色已经淡去许多,远处透着朦朦胧胧的白,如同朝阳即将跃出的黎明。 身后那片水墨一般晕染开的黑暗中,有人应了一声。 我在。 谢衣便微笑起来,眉眼都弯出柔和的弧度。 周身的黑暗终于褪去,一扇紧闭的门扉出现在谢衣面前。这是他曾经在梦中见过的那扇门,门的另一侧,站着一位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青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人说话,似乎这样的沉默便已经替代了千言万语。 谢衣率先收回了视线,自上而下打量了这扇就体量而言太过巨大的门,而后伸出了手,掌心抵在门扇上,能够清晰感觉到上面雕琢的花纹。他没有动作,只是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青年,耐心地等待着。 青年原本环抱着双手,与他视线相对后,便像是明白了什么,低下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 我该阻止你的。 他这么说着。 你已经阻止过我一次。 谢衣这样回答。 两人相视而笑,从彼此的眼眸中看见了那不曾为时间和距离冲淡的默契。 青年放下手,走到了谢衣身后,右手自他腰侧伸出,几乎是紧挨着按在了谢衣的手边。他比谢衣要略微高上一些,这样看来,便像是自后将他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你不应该来到这里。 青年靠在谢衣的耳边轻声开口,眸中的温柔几乎融化了整个春天。 将下颚搭在谢衣的肩膀,青年配合着谢衣的动作一起用力。 可我知道,终有一日你会来到这里。我一直在等着你,很想见你,却又不想在这里见到你。 他说着矛盾的话,唇角还扬着无法抑制的笑意,眸中已是矛盾地浮起些痛苦。 我想要你一直平平安安,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要被过去束缚 可我想要知道。 打断了他的话,谢衣闭上了眼睛,耳边清晰地传来沉重的门扇缓缓打开时发出的,如同挣扎一般的吱呀嘶吼。 我不想忘记你。 他们推开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谢伯伯就是这么坚定的人!大拇指 ☆、年少的谢衣 在极北之国,冰脊之上,有城依附于巨大树木,如月般高悬天穹,故名之流月城。 据闻,此城以神树矩木为基,以神农神血为心,以五色石为驱,是为远古时期烈山部族得地皇神农垂怜,得以栖息于此,远离地面浊气。 矩木之大,穷以目难望其边,神血中蕴含的生命之力通过其枝叶源源发散,烈山部人由此能够不饮不食而活。而岁月流逝,大地浊气日见浓郁,即便高居天上,烈山部后裔仍难逃浊气侵蚀,体质衰退、寿命减短,甚而罹患绝症,肢体溃烂、痛苦而死。 谢衣出生之时,流月城中已是不复昔日记载般四季长春、生机盎然,矩木依然会在每年一月生长出新的枝叶,然后又在七月突降的冰寒中枯萎,流月城下城中的植物种类越来越少,以往那因为流月城中蓬勃的木灵之力而生长旺盛的娇嫩花朵,如今已是鲜见。 几年后,流月城中似乎爆发了一场异常激烈的矛盾,老城主年事已高,而被送入矩木中利用神血治疗的沧溟少城主重病未愈,忠心耿耿、等级观念森严的大祭司直接对上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城主一系。谢衣那时年纪太小,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只记得几个月后,一位有着很奇怪眉毛的少年掌管了流月城的诸般事宜。 从隔壁家雩风的抱怨中,谢衣知道了那个名叫沈夜的人,是前任大祭司之子,也是流月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祭司。 七年后,谢衣十一岁时,他成了沈夜的弟子。 时如逝水,转眼,谢衣拜入大祭司沈夜门下已有六年,学习偃术也差不多是这么长的时日。或许谢衣在偃术一途果真天赋异禀,这数年的光景,尚不足以令大多数人摸到偃术的门道,他便已能够将自己习得的理论几番推陈,独立制作出许多偃甲,有些甚至令教导他偃术的师父都赞叹不已,连道愧疚。 自那之后,谢衣更多的时候,便都是在自己钻研了。 和他一样天赋绝佳的还有瞳,那是个很奇怪的人,比谢衣要大上许多,平日里看起来不苟言笑的,私底下却是有着各种难以为外人道的古怪小癖好。他对蛊虫的兴趣比对偃术要大得多,整天钻研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大约是因为这个原因,谢衣有时候觉得和他很谈得来,有时候又觉得他们两人间存在着某种本质上的区别。 谢衣是被沈夜当做下一任大祭司的人选挑选出来培养的,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沈夜在自己这么年轻的时候,就这么着急地寻找继承人,也没有知道为什么沈夜在那么多孩子里,独独选中了虽然出色却缺少上位者的心态的谢衣。 谢衣并不想成为大祭司,他更想用自己学习的偃术造福族人。 每对偃术深入了解一分,谢衣便对自己制作的偃甲多出一分热切,将一堆在常人眼中和烂木片、废铁块无异的死物巧妙地组合在一起,搭建灵力回路,便能使得做出的偃甲如同活物一般行动,这岂非已是奇迹。 极偶尔的情况下,谢衣会有一种生命在自己手中诞生的错觉。 可无论那些偃甲多么精巧,将零部件组合的关节接缝处掩饰的多么逼真,只要一看见它们的眼睛,便能知晓这些终究只是造物,终究只是栩栩如生。 他觉得尚且不够。 偃术不应该只是如此,自己还远远没有触及到那最本质的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谢衣尝试着开始做人形的偃甲。 他特地跑到了瞳那里翻出了他的珍藏手本,对着那工笔细描的人体构造图看的瞠目结舌,并且努力不让自己去思考瞳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得到如此精准的比例模型。 偃甲人?这虽不是什么新奇的主意,却也不常有人真地去做。 瞳站在窗边,透过那狭小的缝一样的窗户往外看。 流月城的房子多是用石材建造,开窗总是很小,单依靠自然采光便显得室内太过昏暗压抑,是以一种叫做流月花的、柔软的枝条垂下,在暗处如同星雨滴落的植物 分卷阅读3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3 便很受族人的欢迎,可惜这些年随着气候的变化,这种花几乎已经寻不到了,取而代之的,便是那些自远古时候传下来的光石和灯烛。 可瞳却很喜欢这样的黑暗,他的屋子里从不点灯,最喜欢的就是早晨阳光穿破矩木枝叶投射进这狭缝一样的窗口,在屋子的地面上拉出一条长长的极窄的光线,据他所说,这有一种糅杂了生命与死亡的锋锐美感。 谢衣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出这大约也是他有时候会觉得和瞳无话可说的原因。 他喜欢四月的时候,阳光穿透矩木枝叶落在城中,斑驳的光影随着风吹过而微微摇晃,悠长而又舒缓。那些一簇挨着一簇,一枝挤着一枝的刚刚舒展开的新叶,发出簌簌的低语,整个流月城都笼在这样的声音里,难得的生机勃勃。 喔?族里还有人也试过?那结果怎样,他做出来了吗? 谢衣正在调整这一个偃甲人的手臂,因为是他第一个尝试的作品,所以难免会在制作的时候窜出来许多不靠谱的突发奇想。 比如说,他只是在制作这一个偃甲人的时候稍稍联想了下若是能造个力大无穷的偃甲人便好了,然后在制作完毕后,才发现偃甲的手臂太过粗壮,以至于身体的平衡性和灵活性有些差,一走起来手臂千斤坠一样吊在那里,转个身差点把自己摆倒下。 我是指,能说能笑,和我们一般无二的那种偃甲人。 谢衣又补充了一句,他盘坐在地上,半点也没有平日里在族人面前的那个谦和优雅的破军祭司模样。 他知道,瞳身为生灭厅主事,能够查阅生灭厅中保存的流月城历代典籍,很多事情他都只是不说,而非不知。毕竟,那些典籍,有些是连大祭司沈夜都不知晓的秘辛。 单以偃术而论,无人成功。 瞳似乎欣赏够了他那 混合了生与死的锋锐美感,他转过身,越过谢衣走到屋里坐下,把自己浸在一片黑暗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爬出来的虫子扭着胖乎乎的身子黏在他指尖,而他凝视着它的眼神温柔而又爱怜。 瞳其实有一张很好看的脸,个子比族里的大多数人都要高,正迈入成长期几乎一天一个个儿的谢衣不过堪堪到他的胸口,就连沈夜都矮了他半个头。他不常笑,五官却也能显出些柔和来,因为不喜外出终日埋在黑乎乎的房间里,皮肤苍白,行动间也带着些不自然的僵硬,流月城中能叫出他名字来的人不出二十,而他打过招呼的人不出五个。 此刻,他用指尖一下一下抚过手上趴着的胖虫子的肚子,微垂着眼帘漫不经心地开口。 你可以去问问华月。 华月? 谢衣刚想要问原来华月也精通偃术吗,可一抬眼,愣是从瞳那副随口一提的敷衍表情上看出了不自觉的莫大恶意,便闭了嘴,不再开口。 而他制作的第一个偃甲人,就在瞳黑乎乎的、永远藏着各种蛊虫的房间里诞生了。 手臂过长,失败。 三日后,这具偃甲人如同谢衣曾经制作过的许多偃甲一样,被仔仔细细地调制了一遍,整整齐齐地码进了偃甲房。 七天后,第二具偃甲人诞生了,头有些大。 一天后,被谢衣套上了一顶斗笠,塞进了偃甲房。 第三具偃甲、第四具偃甲 当谢衣将他制作的第七具偃甲堆到偃甲房里,却发现以往偌大的房间已经被体量略大的几具偃甲人塞得满满当当的时候,便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向沈夜再申请一间屋子来摆放自己的作品。 倒不是沈夜待他苛刻,不通人情,事实上,看起来难以亲近冷肃严苛的大祭司,在对待自己唯一的爱徒时颇为细致耐心,有问必答有求必应。可他那独特的、仅在亲近之人面前表现出的、与外表完全不符的微妙的恶趣味,着实令谢衣有些苦恼。 师尊啊师尊,您在逗弄我的时候,能不要摆出一副意味深长的高深莫测模样吗? 你是说,为师前些时日方才允给你的那间屋子,又不够用了? 沈夜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下颚,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自家徒弟低垂着脑袋的模样。 这是你的第几处偃甲房了?且让为师细细算来。 师尊~ 被旧事重提,谢衣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小小的内疚。 虽然他并不喜欢,但是他很清楚地知道,沈夜收他为徒,是想要将他培养成为下一任的大祭司。一名合格的大祭司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偃术并不在其中。 虽然从最初,是沈夜寻了人来教导他偃术,并且在这之后,沈夜也从未对他习练偃术说上什么,可随着分配在偃术学习和制造偃甲上的时间越来越多,谢衣自己多少有些愧疚和不安起来。 沈夜笑而不语,修长的手指在椅靠上敲了敲,方才又开口问。 听瞳说,你这些时日一直在做偃甲人?会说会笑,与真人无异,你怎么突然对这有了兴致? 没有听出沈夜言语间古怪的停滞,谢衣对着沈夜难得的好奇追问支支吾吾,不好意思说自己那有些荒谬的想法。 可面对着沈夜微带着些鼓励的眼神,自拜入他门下后不知将多少稀奇古怪的想法曝露给自家师尊的谢衣忽然又有了底气,颇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抬起头。 我自学习偃术以来,每次见到偃甲在自己手中成形,恍如活物,便总有种既欢喜又遗憾的感觉。欢喜的是,偃术将那么多的不可能变为可能,创造出如此多的生命,遗憾的则是,再逼真的偃甲,终究仍是死物,偃术一途的尽头,不该是如此,还应该更加的、更加的我说不出,可我知道,我并不满足于现在这样。 谢衣越说越是流畅,眼中的光芒也渐渐亮起。 剑亦有灵,我只是想,会否偃甲也有偃甲灵 这 沈夜愣了愣,面上难得浮现出些惊讶来。 他细细看了看谢衣的神色,那双与大多数烈山族人都不同的,清澈又坚定、热情又冷静的眼眸中写满了欢喜的执着,便是有些软下心,不忍心去击碎他眼中的期盼,只摇了摇头,笑道。 天下之大,或许有也未可知。 作者有话要说:  唔,除了我想开新坑,以及新坑想写综合同人,主角是江一一的姑姥,名字叫吾皇万岁以外,就没啥想说的了 ☆、偃甲有灵 沈夜的回答虽未免显得有些敷衍,但对谢衣而言,已是足够。 从某种方面来说心胸实在博大的谢衣,就这么理直气壮地抛下了心底的小小愧疚,快快乐乐地继续投身于他的偃术大业。 与人一般无二的偃甲? 刚刚给沈曦弹完曲子,哄着她睡下了的华月正抱着箜篌往外走,就被谢衣拦了个正着。 在谢衣拜入沈夜门下之前,华月便已经追随在沈夜左右,她是一位很美的女子,沉静、温柔,任何时候都是不疾不徐,行为处事颇有大将之风。真要说起来,在前几年谢衣年纪尚幼的时候,比起沈夜这位在生活上有点不拘小节以至于对自家徒弟的衣食住行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师尊,反倒是华月照顾他的时候更多些。 恩,我之前在瞳那里试着做了几具偃甲,皆是不得其道,大约是被我烦得没办法了,瞳便说让我来问你。 谢衣一脸严肃地说着,像是为了增加说服力,伸出的右手在说话间也配合地做出相应的动作。 偏偏那眼巴巴瞅着华月的模样还带着几分年幼时候的耍赖意味,尚未完全褪去的稚气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可爱。 华月的神色微沉,抱着箜篌的手指略略收紧了些。她摇了摇头,面上露出些抱歉的笑容来。 这又是从何说起?阿夜从不曾命人教导过我偃术,于此,怕是有心无力了。 这样啊 尽管在之前便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谢衣本也只是在彻底陷入困境时抱着几分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过来碰碰运气,但真当这最后的微渺希望也被粉碎,他多少还是有些沮丧。 清俊的少年站在烛影下,面上露出不加掩饰的浓重失落,华月虽然不能感同身受,却也有些不忍。她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只是皱了眉,遗憾又抱歉地摇摇头,越过他向外走去。 脚步比往日仓促了些许,眉宇间浮起了淡淡的悲伤。 谢衣转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琢磨了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便索性抛开不想,有些意兴阑珊地沿着石板路往外走。 石板路两旁的水渠中生长着莲花一样的花朵,常开不败,散发出淡淡的幽香,有着平静心绪安定心神的作用,是沈夜特意命人专为沈曦培育的。 沈曦是沈夜的妹妹,就年龄而言,比谢衣还要大不少,可看起来却是八、九岁的模样,而且似乎只能保有三天的记忆,三天一过,她便是连沈夜也认不出。对于那段往事,谢衣和大多数族人一样并不清楚,他只知道,沈曦大约从今往后都只会是这幅模样了 谢衣轻轻叹了一口气,返身回了偃甲房。 这一次,还是规规矩矩地按着正常人的比例来吧。 把脑袋里那些在碰触到偃甲工具的瞬间,一股脑涌上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统统抛开,谢衣嘀咕了一句,在心里重新勾勒出了偃甲人的大体轮廓和主要细节处理方式。 他已经制作过十六具偃甲人,对骨骼和关节的构造已是了如指掌,速度自然也要快得多,几乎是太阳还没有下山,这具偃甲人便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个头比前几个要小 分卷阅读3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4 得多,或许是之前才想到了沈曦,这一次的偃甲人谢衣下意识地选择了一个孩子的模样。 月光在偃甲房前投下屋檐的阴影,由窄到宽再变窄,第一缕晨光代替了月光的时候,谢衣才才停下动作。端详了下自己的作品,在心里评估着接下来需要用到的各种材料,飞快地计算出这些材料的数量,然后站起身,越过这具已经有了些模样的偃甲人走到架子前去拿材料。 宽大的衣摆拂过偃甲人的右手臂,偃甲人紧闭的眼睑几不可见地颤动了下,幅度小到只会让人以为是晨昏交替时光影产生的错觉。 虽说熟能生巧,可谢衣真正做完这具偃甲人,也已经是三天后了。 黑发披垂,发尾刚刚落到肩膀,柔软地向内弯出些弧度,闭着眼睛,五官显得很秀气,身体是孩童还未发育的稚嫩,手脚都很小,这具偃甲看起来就是一个可爱的小男孩,站在谢衣面前莫名就是有种害羞乖巧的感觉。 可这实在不能算是一具成功的偃甲。 皮肤的颜色并不自然,像是只在木头上刷了一层薄薄的颜色,细细打量就能看出关节咬合的缝隙;五官的雕琢显得有些粗糙,人工雕刻打造的痕迹太重,经不起细看;最重要的是,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制作孩童模样的偃甲,谢衣对于某些比例掌握的并不精确,产生了细微的偏差,这具偃甲的关节活动起来并不灵活。 谢衣握着他的手,微微往上掰了掰,到达某个位置时,耳中便捕捉到一声极其细微的咔哒声响。 他皱了皱眉,对自己居然出现这样的失误很有些不满,他开始怀疑起就算催动了灵力回路,这具偃甲是否也能够如他的前辈们那样活动自如。 还是失 谢衣忽然一顿,手中握着的手指在刚才有一瞬间弯曲了下,幅度极小,像是一次笨拙地生涩地尝试。 而他还没有催动埋入这具偃甲体内的灵力回路。 谢衣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动也不动,只等待着接下来可能到来的动作。 可什么都没有,就好像之前只是他的错觉。 你 谢衣也几乎要怀疑起自己的感觉来。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偃甲孩童,好像这样就能够证明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那具偃甲人依旧是之前那制作粗糙、工艺稚嫩、犯了许多低级错误的残次品,却因为披上了谢衣的期待,而变得生动起来,他看起来那么小,站着也不过和盘腿坐在地上的谢衣一般高,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死气沉沉的安静。 你再动动,再动一下! 谢衣催促一般地捏了捏自己握着的手掌,小小的,指尖传来木头的坚硬。 一动不动。 这样毫无回应的等待实在太过煎熬,谢衣只觉得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可实际上,那滴烛泪还没有爬完半截烛身。 他睁开了眼睛。 谢衣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只一眼,他便知晓,自己终于成功。因为那实在不是一双死物可以拥有的眼眸,灵动而又鲜活,只有真正的生命才能拥有。 谢衣只觉得在那一刹那,心里一下子有什么炸开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心如擂鼓,几欲屏息。满屋子的偃甲啊图谱啊零件啊都变得遥远而又模糊,只有这具偃甲、不,只有他的身影那么清晰,那么鲜明。 他眨了眨眼,动作有些滞涩,眼睑闭上的时间长了些,睁开的时候似乎费了挺大的力气,浓密的睫毛如同蝴蝶羽翼般轻轻颤动,面部的其他地方却像是僵住了一样,动也不动。 灯烛中灯芯燃烧的声音一下子放大了许多,一声响亮的噼啪如同落雷,迸出一颗火星的同时也终于唤回了谢衣飘远的心神。 果然还是制作地不够精细,太粗糙了。 谢衣懊恼地想着。 你你你你 徒劳地重复着一个字,谢衣仿佛一下子变得笨嘴笨舌起来,心里想说的话那么多,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法囫囵出来。 谢衣仍握着偃甲的手,打心眼里舍不得放开,指尖的触感仍是木头的坚硬,他却已经自动替换成了人类皮肤的柔软和温暖,心里条件反射地开始琢磨起该用什么样的材料去修改完善小孩子的手软软的很好捏,可是这么小小一团缩在掌心总感觉不那么过瘾,最好是比他稍大一些的青年的手,褪去了少年的青涩,骨节分明手指修长,那样无论是执笔、拿剑、施展术法还是使用工具,应该都很好看。 他想要站起身,又在还半弯着腰没完全站直的时候改变了主意,半蹲在了偃甲的面前,让自己的视线和他齐平,就这么毫无阻拦地看进了那双黑乌乌的眼眸里。他也正看着谢衣,懵懂的,茫然的,只是单纯地看着,隐隐约约浮起细丝一般的疑惑,很淡很淡。 谢衣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一片羽毛又轻又软地拨弄了一下,说不出的意犹未尽,之前因为兴奋而梗在喉咙里就是死活倒不出来的话语一下子就顺溜了。可他又不想再说那些,便只扬着眉峰朗然一笑。 不是吧,我前几日刚问了师尊会不会有偃甲灵的问题,今天便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我擅自修改了剧情,本来谢伯伯出现的要晚很多来着,干笑。 以及,窝想开新坑,画圈圈,求封面,求支持,=3= ☆、你叫谢一 偃甲人不笑也不说话,只是睁着眼睛看他,眼神软软的,大约是听不懂谢衣在说些什么,迷茫的神色便重了些。 被谢衣握在掌中的手指又缩了缩,似乎是他想要将手抽、出,可力气实在太小,加上关节还不太灵活,这么一动,只是指尖蜷了蜷,挠在了谢衣的掌心。 谢衣心里那痒痒的感觉又浮了起来,有些古怪。 别挠,痒。 谢衣拉了拉偃甲人的手,飞快地吐出这几个字。 偃甲人听话地不再动弹,站在原地安静到完全没有声息。 他的视线落在谢衣绿色的外袍上,那样鲜嫩欲滴的色泽有种熟悉的安心感,似乎曾经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直被这样的绿意所包围,安静地沉睡。 谢衣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那双黑乌乌的眼睛还是他亲手雕刻描画的模样,目光专注,明明视线是落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可看起来就好像是在和自己对视一般。 谢衣伸手在偃甲人的眼前晃了晃,吸引住他的视线,这才乐呵呵地笑。 偃甲人歪了歪脑袋,动作有些大,发出了一连串的机关滑动声响后,整个头都耷拉了下来,看起来活像被人扭断了脖子着实有些惊悚。 谢衣脸上的笑容却像是突然被人迎面塞了一拳,古怪地扭曲起来,偃甲人茫然未觉,轻轻缓缓地眨了下眼睛。 哎 谢衣长长地挫败地叹了一口气,低头啪地一声把整张脸都埋进了右手掌中,脑子里乱糟糟的,又是想笑又是懊恼又是无奈。半晌,他才放下手抬起头,脸上还留着红扑扑的印子。 伸手固定住偃甲人耷拉下来的脑袋,谢衣看也不看,一手从地上捞起一把偃甲刀,在偃甲人脖子上边鼓捣边嘀咕。 要是早知道你会出现,我才不舍得让你呆在这么粗劣的偃甲里。呃,好像这么说自己做的偃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算了,毕竟再精妙的偃甲,都比不上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何况还是你这么珍贵的偃甲灵。 偃甲人枕着谢衣的右手,不知道听没听懂他的话,半天没个动静。直到谢衣把他的头一点点掰正,刚才一下子转换的视角慢慢地变化,整个世界在他眼里颠倒过来又翻正回去,他的唇角艰难地向上弯起,露出一个生硬的弧度。 我敢打赌,你一定是这世界上前无古人的奇迹了,恩,或许也是后无来者也说不定 越说越带劲的谢衣有些兴奋,笑眯眯地看向偃甲人,然后溜到嘴边的话就这么戛然而止。 一点都不可爱 即便是谢衣,也是在没办法昧着良心称赞那笑容纯净又好看。 那活似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却还要硬逼着自己挤出来的扭曲笑容,在脸颊上突兀地撑起了两小团零件,眼角都被拱得往上翻。 谢衣被这惊鸿一瞥活生生唬得手一抖,刚刚扶起来的脑袋咔哒一声,又掉了下去,拖着一根长长的金属丝,挂在胸前晃啊晃 偃甲人的笑容更扭曲了。 谢衣默默站起身,少年挺拔的身姿有几不可见地摇晃,他伸手抵住了自己的额角,深呼吸再深呼吸,总算平复下去那股子想要把偃甲人塞到偃甲房里去和他的前辈们相亲相爱,顺便再去师尊那里通个气从此以后把偃甲房改为禁地的冲动。 偃甲灵,果真与众不同。 这么安慰着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的谢衣总算能够心平气和地转过身去直面堪称惨烈的事故现场。 偃甲人已经自己把脑袋安了回去,手还放在脸颊上没有移开,这样的动作又不知道牵扯到体内的哪个零件,以至于他的上嘴唇微微地嘟起,粉嫩嫩的像是羞答答绽开的花瓣。 察觉到谢衣的视线,偃甲人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不怎么感兴趣地缓缓地半敛了眼睫,再慢吞吞地把捂着耳朵的手放下来。 谢衣几乎要被内疚感和激萌心一起击溃了。 他迅速蹲下、身,祭司服外袍的下摆垂落在地,呈扇形般铺展在他身后。凑到认真地做着放下手这个动作的偃甲人面前,谢衣暗暗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轻咳一声,以自己最温柔最亲切的语气轻轻开口。 分卷阅读3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5 对了,我叫谢衣,你叫什么? 偃甲人看都没有看他,毫不留情地甩了脸。艰难但是坚定地挪动了下脚,他把身子转过小半圈,脸仍然是直面前方,却和谢衣错了开来。 谢衣猛地捂住了下半张脸,只觉得那个瞬间好像有谁狠狠一箭射中了自己的心口,某个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的开关被打开了。再接再厉地跟着挪过去,谢衣继续笑眯眯地和偃甲人对视,努力用眼神传递着自己的善意和渴盼。 你是在生气吗?之前是我不对,这本就是我所制的偃甲,粗糙拙劣也便罢了,竟还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你吓了一跳,实是不该,我和你道歉。 偃甲人这才慢吞吞地把视线落在谢衣的身上,之前扶着脑袋的手已经放了下来,现在垂在身边一动不动,僵硬的很。 这么多年里直面沈夜的不苟言笑,谢衣早就练就了一身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的绝技,刚对上偃甲人的视线,立马就伸手抓住他的手握在掌心,不动声色地悄悄捏了捏,在心底默默失望了下。 哎,原来还是木头那样硬邦邦的手感啊。 当然,善于总结从不重蹈覆辙,也是谢衣的一个优点。 所以尽管心里遗憾到都想要把偃甲人整个团在怀里揉一揉了,谢衣面上也还是温和地笑着,眼眸中闪动着再真诚不过的光芒。 我并不擅长取名,想来你应该也是不喜诸如偃甲盒子、偃甲水车这样的名字。不如,你便和我用一样的名字好了,谢衣,你觉得如何? 偃甲人费力地思考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在偃甲盒子、偃甲水车和谢衣这三个名字间进行选择的举动叫做思考然后,他觉得偃甲人这个名字似乎还不错,可是谢衣没有给他这个选项。 于是,刚刚诞生的偃甲灵有些苦恼了。偃甲人的脸上本该顺应他的心情,将眉头微微皱起,可是谢衣制作这具偃甲的时候大约是超水准地低水平发挥了,以至于本该皱眉苦恼的偃甲人扬了扬唇角,竟然露出一个可爱又腼腆的笑容来。 谢衣的心跳高高地蹦起,又狠狠砸下来。 这感觉实在太过陌生,又太过奇怪,谢衣微垂了眼帘,自然地调整了下姿势,悄悄地数着按在心口的掌心下、隔着层层衣袍传来的重重心跳。 谢一,对,谢一。独一无二的一。 是了,这是自他手上诞生的第一个偃甲灵,或许也是唯一的一个。 而无论是第一还是唯一,谢一对谢衣而言,都是谁都无法替代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谢一是一个奇迹。 昔日神农将烈山部族安置在流月城后便离开了,伏羲为了防止五色石和神血的秘密外泄,用结界将整个流月城与外界隔绝,无人得进也无人得出。数千年的时光便这样悄然流逝,沧海几度桑田,而流月城中,除了烈山族人的世代更替,便只有矩木年复一年的枝叶新生与枯萎。 自数百年前,沧溟、沈夜之上的数代城主与大祭司便已致力于破除结界,可惜伏羲结界太过强横,至今仍没有人寻得破解之法。 这曾经是流月城绝对的屏障,如今,却成了将烈山部族生生困死的囚牢。 谢一虽是偃甲灵,但正如剑灵诞生须得生灵祭剑一般,偃甲灵的诞生自然也不是凭空而来。可谢衣没有从谢一的身上感觉到任何烈山族人的灵力气息,也就是说谢一并非烈山族人逝去后魂魄留恋故土不肯离去,机缘巧合下形成的偃甲灵。而谢一那一身明显金属性的灵力,也将花草化灵的可能排除。 可流月城中,除去烈山一族,便只剩花草。 为了解除疑惑,在谢一之后,谢衣又尝试着制作了几个偃甲人。 他改进了自己的理论,将自己能够想到的所有诞生偃甲灵的可能情况都一一尝试,可最终皆是失败。 又一次看着偃甲人在自己的命令下睁开眼睛,眼中却是一片刻板的死寂后,谢衣沉默了良久。从那之后,谢衣将所有的偃甲人都收在了偃甲房中,并且下定决心再也不做人形的偃甲。 生命,珍贵而又灿烂,不该被如此亵、渎。 谢衣的心情感悟暂且不提,从这一番尝试中,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谢一的诞生是巧合,更是奇迹。 简言之,就是谢一从理论上来说,是不可能诞生的。 这样几乎不会发生,却最终发生了的事情,被称为奇迹。 谢一,就是谢衣的奇迹。 谢衣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何种原因使得谢一能够诞生于世,但是他也不需要知道原因了。 于谢衣而言,这广袤得毫无边际、越深入便越觉人力微渺的天地间,能够有这样一个奇迹诞生在自己手中,陪伴在自己左右,便已足够。 刚刚诞生的谢一,脆弱而又稚嫩,不知世事。 顶着谢衣那具粗制滥造的偃甲孩童,哪怕一个简单的抬手动作都要慢吞吞地挪上很久,谢衣,却能够面对着谢一坐上一整天,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说地托着下巴看。只要和他对上了视线,便会觉得很开心。 可谢衣终究不是能够将目光只专注在一个人、一件事上的人,他对任何事物无时无刻怀抱着莫大的好奇,刻画在骨血中的刨根问底、追逐新奇乃至喜新厌旧,都鼓动着他一路向前,从不停留什么都好,只想要去找些没做过的事情来做。 如同谢衣曾经制作的十六具偃甲一样,被独自遗留在偃甲房的谢一失宠了。 谢衣仍然会兴冲冲地跑到偃甲房来,却不会向前几日那样,一开门就迫不及待地奔到他的面前,握握他的手摸摸他的脸,或者是坐在一旁,目光始终捕捉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哪怕一个缓慢到了极点的转身都能让他一眨不眨饶有兴味地看上半天。 他坐在原来的地方,专注而又狂热的眼神落在他手上的东西上,那有时是一个偃甲,有时是一个图谱,有时甚至只是一个简单的玩具。谢一也坐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将全部的心神投注给新的挑战。 独一无二的一。 不知道又是碰触到那个零件纤细脆弱的神经,偃甲人默默把自己僵在空中的,扭成一个只有最残忍并富有创造力的凶手才能实现的形状的左胳膊一点一点地掰回去。 他靠着偃甲房冰冷的墙壁坐着,没什么表情地和自己的左胳膊较劲,目光透过对面墙壁上小小的窗户向外看去,投射进来的阳光一寸寸地褪去,从他的腿边爬到脚旁,最后消失在窗台的边缘。 他睁着眼睛,目光去追那迅速爬走的阳光,落在窗外矩木葱郁的枝叶上,有一瞬间的停留。脸上仍像是僵死了一样动都不动,黑乌乌的眼睛里却是浮起些笑意来。 一个人,静静地? 他早已习惯,数千年地、安静地,守护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懒得起名了,懒得叫谢偃,抠鼻,就这样吧 ☆、道歉礼物 怎么,这些时日却不见你鼓捣那些偃甲人了? 沈夜将三日后神农诞辰的诸般事宜一一吩咐下去,临去了,却把谢衣单独叫着留了下来。 谢衣本以为师尊还有些什么事要交待,不想就等来沈夜这句略带些调侃的明知故问。 本座似乎有些忘了,当初是谁说想要做出与活人一般无二的偃甲,最好还能从自己手中诞生个偃甲灵的来着? 师尊~ 谢衣有些不好意思地唤了一声,面上浮起些微妙的恼意。 他抓了抓头发,这才惊觉自己竟是不知不觉间将那偃甲人独自遗落在偃甲房中好些时日。明明每天都是要去偃甲房,可记忆却模模糊糊的,再努力回忆,也还是想不起昨日在偃甲房里呆着的那整个下午,目光是不是有一瞬间瞥到过他的身影。 本座也是看过你之前所作的那些偃甲人,虽能说得上精巧,却毕竟不如以往所制偃甲实用。 沈夜误会了谢衣突然的沉默,只把这当成自家徒弟脸皮薄的表现,眼角带笑,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实谢衣所作的那些偃甲人,虽然说都因为他那总是不合时宜冒出来的奇思妙想而变得形状古怪,但是毕竟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真催动起来,也是一群杀伤力不小的武器。可沈夜却并不希望将谢衣的偃术运用到这些方面,或许对自己亲手教导出的弟子,他总还是有些心软的。 何况,如今流月城被伏羲结界圈得像个乌龟壳,实在是再安全不过。 如今你将他们放下,倒也不算一件坏事。 那个师尊。 谢衣顿了顿,顶着沈夜看过来的视线把之前想要说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谢一的存在还是先不要告诉师尊了。 这么想着,他垂下眼帘,一副乖顺的模样点点头。 恩,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制作偃甲人了。 沈夜愣了愣,失笑。 这次倒是难得的听话,为师实在欣慰。 谢衣气呼呼地走出了大厅,身后甩着一串于沈夜来说实在难得的笑声。 身形欣长的少年走出不远便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看那屋子。他弯着唇角,丝毫不见先前气鼓鼓的恼怒模样,眉眼间分明带出些笑意,眼睛亮晶晶的,写满了自己无伤大雅的彩衣娱亲小计谋得逞的得意与狡黠。 今天沈夜的心情不大好,这在不常接触他的人眼里分辨不出,以为高深莫测的大祭司无论何时都是一副不辨喜怒的冷静模样,但是对于华月、瞳和谢衣这些常与他接触的人,便能轻而易举地从他今日吩咐诞辰的相关事宜 分卷阅读3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6 时候比以往详细的多的解释里得出结论。 而算算时日,今天沈曦又该忘了近三天的记忆,哭闹着不认沈夜要他把哥哥还给她了。 被数年如一日地嫌弃着的哥哥大人啊 虽然还无法帮自家师尊分担些什么,但是用自己的糗样逗得师尊一乐,还是可行的。 谢衣笑了笑,一时倒也说不出有几分是好笑,有几分是心疼,目光就是从石门上落在了屋前的水池里种着的植物上。 开了花,船形的花瓣一瓣瓣聚在一起,通体泛着幽幽的紫色,很是漂亮。 很是漂亮啊~ 之前把他丢下那么久,要不,现在带点东西去道个歉,也显得自己比较有诚意。送花怎么样呢?小曦不是就很喜欢漂亮的香香的花,每次带给她一样的花她都很开心,谢一也是小孩子,应该也会喜欢 谢衣一巴掌拍到自己脸上,挫败地叹了一口气。 忘了小曦每次记事都只能记三天,难怪每次送一样的花她都喜欢,因为每次送花对她来说都是第一次送花嘛 再说,小曦是女孩子,谢一的话应该是男孩子吧。 左手托着右手手肘,谢衣用右手抵在下颚,食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脸颊,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谢一面无表情慢吞吞给自己把脑袋安上的场景,那时觉得有些惊悚,隔了些日子再想却觉得很是可爱。 想到前些时日在偃甲房里让他如芒刺在背各种不自在的专注凝视,脑中自动自发地脑补出谢一睁着黑乌乌的眼睛,专注地期待地凝视着他的背影,期待又忐忑地等待着他回头看一眼的场景,谢衣难得地自责起来。 这自心底翻涌起的深深内疚还藏着陌生的隐痛,却因为太过轻微而被谢衣忽略,他转而仔细回忆起自己熟悉的那几个人是怎么跟别人道歉的。 瞳?不,对那家伙来说,压根就没有道歉这个说法。师尊?他好像还真没看见过师尊跟谁道歉,也对,大祭司做的都是对的,不对的话请遵循以上一条。华月?她做人太过成功,压根就没给自己留下道歉的机会。雩风?他倒是常常道歉,可谢衣到现在都没弄清楚他那种纡尊降贵的小爷得罪了你是你的荣幸的态度和那始终用下巴看人的姿势,究竟是道歉还是挑衅 谢衣琢磨了好一会儿,把备选的可行的道歉方案分门别类罗列出好几条,然后又以自己做偃甲的严谨苛刻的态度一一否定。 他站在那里,表情严肃态度郑重,就像一个要去哄心爱的姑娘不再生气的傻小子,对道歉这件事情本身如临大敌。 可谢衣并不知道自己先是将那偃甲灵捧在手心、放在眼底、藏在心中地重视珍爱后,又将他同任何一个被他失去兴趣后就撒手不管的偃甲一样,丢在角落里不再过问任由他自生自灭的行为,究竟会给那刚才诞生的、只看过也只看得到他一个人的单纯脆弱的偃甲灵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在他看来,这和一言不合的争吵,鸡毛蒜皮的针对,一次失信的恼怒,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总是能够那样轻易地得到旁人求之不得的珍贵事物:小的时候,是城主一系的高贵身份和父母无微不至的呵护,父母逝去之时,他尚且是不辨生死的懵懂,被保护的太好的身份尊贵的小少爷,完全体会不到逝去至珍至重之人的撕心裂肺的痛楚;长大了一些,知道了生死究竟意味着什么,却又因为心思太过聪敏,一下子看得太透,活活从生离死别亲人难再自己孑然一生的处境中悟出了生命何其可贵的道理,那时候,城主一系的血脉还是高高在上,有着超乎常人的地位的,尽管谢衣再无依仗,却也能凭着自己的血统获得优越的待遇;后来,沧溟少城主重伤未愈,流月城中政权颠覆,谢衣又被新的掌权者大祭司沈夜收入门下,展现出了超绝的偃术天赋,术法和剑术居然也学得不差,硬生生超了专攻术法的风琊一截。 他得到了太多珍贵事物,便也再没有了对他而言的所谓珍贵事物。 谢衣带着刚摘下的、还带着水珠的花走进了偃甲房。 谢一还是坐在墙角,却是低着头右手拿了锉子在左胳膊上鼓捣,那里的一大块木片都被掀开,露出藏在皮肤下的精密零件,谢衣推门而入的声音并没有让他抬头,他只专注着自己的动作。 透过狭小的窗户投射进来的阳光堪堪打在他的胸口,左手的袖摆卷到了手肘以上,露出的手臂在阳光下细瘦的很,皮肤透着不正常的苍白。谢一垂着眼睫,面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欢喜,自然也是看不出落寞和难过的。 可谢衣却觉得有些难过,谢一的身形小小的,就这么一团缩在墙角的模样让他心中酸楚尽管他知道这不过是自己当初在制作偃甲时刻画的模样。 他不自禁地去想,是否之前的那些日子,自己坐在这里研制偃甲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墙角。那时候谢一该是连一点偃术也不懂,没办法像现在这样研究自己打发时间,那他一个人的时候,会想些什么呢? 谢衣有些后悔。 一朵花凑到了谢一的脸上,花瓣上的水珠在他脸颊蹭了一片水渍。 沁凉沁凉的。 谢一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描述,由木片制作的身体却忠实地坚持了它们木片金属的本质,没有传递出任何感觉。 谢一抬眼看了笑得有些讨好的谢衣,少年应该是很少做出这样的表情,唇角的弧度显得有些僵硬,眼底的不自在很明显。谢一闷不吭声地收回视线,继续鼓捣着自己的手臂,谢衣没忍住在道歉的途中分神关注了下谢一的技艺,为他不拘一格的某些小技巧在心底暗暗赞叹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谢一的动作竟然已经自然流利了许多。 心中的后悔便是又浓了一些,这滋味实在有些不好受,谢衣顺从心意在谢一面前蹲了下来,还矮下、身去歪了脑袋自下而上地去捕捉他的视线,心里那种被拧着揪起的酸疼终于淡了些。 他伸手,手指落在谢一的脸颊,小小的下巴贴着他的掌心,居然不再是那种木头的坚硬刻板,有些柔软。谢衣一眨不眨地盯着谢一的眼睛,目光真挚、恳切而又带着不知名的灼热,声音却是轻缓地,水一样流淌进他的耳中。 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小太阳一开始对谢一并没有那么在乎啊,啧啧 ☆、只属于我 将掀起的那块木片合上,谢一这才抬起头去看一直在用视线骚扰自己的谢衣。 正盯着他出神的谢衣连忙递上一个殷勤恳切的灿烂笑容,谢一没什么表情地看回去,只看得心怀愧疚的谢衣心虚地游移了下视线,笑容变得尴尬起来。 手里攥着的花被他遮掩一样地又往前递了点,几乎要贴到谢一的脸上,原本坚硬的茎干被谢衣掌心的温度烫的软了,断口被他揉的皱了,蔫了吧唧地浸在掌心薄薄的汗中。花瓣倒是还很水灵,带着淡淡的香味。 谢一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物,自诞生以来,他的世界便是这个不算宽阔的屋子,有一扇狭小的窗户能够看向外面。 留意到谢一的目光停驻,谢衣有些欢喜,忙放低了声音轻缓地开口,像是在呵护着什么易碎的珍贵事物一般小心翼翼,还带着些难以觉察的忐忑讨好。 这是紫越花,是大祭司命人特意培育而成。花开三季,六月至九月间结果生叶,叶形如船,果子便一颗颗圆圆的被裹在叶中,等过了七月中旬叶片舒展开来,种子也就落到水里,静静生长,待得九月后便能伸出水面,结上花蕾。 谢一听得很专注,到后来干脆是转过头来直视着谢衣,明明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看起来却像是用眼睛地传达着再说些,再多说一点,我还想听的期盼。 按捺下唇角隐要扬起的笑容,谢衣轻咳了一声,在胸腔中满溢出的愉悦温柔了他的神色。 紫越花的香味能够宁心静神,在流月城上城里几乎每座屋前都种着,不过还是得属小曦的房前种的最多,花开的最盛的时候,展开的花瓣几乎都要将她的房门遮蔽了去。你若喜欢,我带 谢衣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着谢一因为这突然的停顿而有些疑惑的眼神,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谢一的存在,偃甲灵的存在,似乎并不是能够那样简单就公诸于世的事情。 怀璧其罪是其一,不过几可忽略不计,毕竟流月城里仅有烈山一族,较之典籍中记载的那些争权夺势与部落相争要简单的多,何况如今流月城中的王权与神权皆集中于大祭司、也就是谢衣的师父沈夜之手,谓之一手遮天也不为过。 谢衣担心的,是其他的、连他自己都说不太清楚的事情。 谢一的诞生象征着一种可能,这为在伏羲结界中困顿了数千年,欲要突破现状而不能的族人们勾画出一个美妙无比的未来,可谢一的诞生有着太多的巧合和不确定性,这让那美妙的未来就成了浮在飘渺云雾中的楼阁,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难以触及。 这样心怀不切实际的希望,却又身处泥沼一般的现实,强烈的落差,足以让任何心志不坚的人疯狂。 谢衣承担不了这样的后果,也不愿意让谢一去承担这样的后果。 喉结滑动了下,谢衣扯了扯嘴角,让自己之前僵硬住的表情松动开,变得不那么生硬。 他诞生于世,本应去感受这天地的广博,却因为其他人的安危,只能一直呆在这个房间里,一年、十年, 分卷阅读3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7 或许直到生命终结。 谢衣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干涩地说不出话来,那些硬是挤出的话语破碎又凌乱,每吐出一个字都那么艰难。 你若喜欢,我去讨些幼株在这里养着,时时能看。 谢一已是收回了视线,转回头去继续做自己的事。 谢衣蹲在原地,看着在自己面前低着头自顾自忙着的孩子,心中又是酸涩又是内疚,还有些不可言说的晦涩。 为了那些隐藏在大义凛然之下的卑劣欲、望,那些自心中最深处诞生的、连谢衣自己都尚且没有清晰地认识到的念想,依附于全族安危,心安理得地催促着他做出最苛刻的选择。 不想。 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 顶着谢衣的灼灼视线,谢一不动如山,仍旧慢条斯理地做着自己的事。 他仔细地检查完了自己身上以他目前的水平能够调试的所有零件,期间数次做出将手腕卸下,脚踝打开之类的动作,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小脸硬生生将偃甲房摆成了以他自己为主角的分尸现场。 这项具有十分震撼的视觉效果的偃术习练结束在两个时辰后,颇有些意犹未尽的谢衣咂摸了下谢一的组装、修整、调试手法,若有所思。 原来这个零件还可以这样搭配吗? 真是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啊。 谢衣点了点头,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在叮铃哐啷的声音都消失后就显得安静到尴尬的偃甲房里,显得有些突兀。 无妨。 嗯? 谢衣下意识地抬起头,沉浸在偃术中的心神一时没走出来,就这么直愣愣地看进了谢一的眼里。 停下了所有动作的孩子坐在那里,眉头微微皱起,面部反应的那个零件还没有修好,所以唇角也还是向上扬起了些,看起来倒像是在极力克制心底愉悦后的矜持浅笑了。 见谢衣没有反应,谢一眉头又皱了下,牵着唇角向上弯起,面上浮起些淡淡的红以一具偃甲来说,这反应真是逼真又传神了。他很快从谢衣眼中的倒影觉察出自己的失误,面上那不管是开心还是不悦的表情都消失不见,又恢复了最初的面无表情。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之前竟然妄图凭借这样还没调制过的、错漏百出的脸去传递信息,以至于犯下了这样幼稚低级的错误,谢一现在的情绪有些低落。原本面对谢衣时候还能一心两用,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敷衍态度一下子就变了,双手并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严阵以待,连黑乌乌的眼睛都是一副克制的模样死死盯住谢衣,郑重其事地又重复了一遍。 无妨。 这是谢衣第一次听到谢一的声音,很轻很慢,音色倒是没什么特别,和他之前特地做的一个能说话的偃甲的声音有些相似,都带着一股木头金属的刻板滋味。 倒是说话的语调有些古怪,四平八稳老气横秋的,听起来会让人忽略他孩子的外表,倒像是一个历经沧桑后虚怀若谷波澜不惊的老者了。 如果忽略他在说话时候紧张兮兮地一眨不眨死死咬住自己的眼神的话 这是在回答自己的那句对不起? 谢衣琢磨了下,最后得出这样的结论。 偷眼瞥了下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谢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落在谢衣眼里,却是认认真真一板一眼透着几分傻气的执拗,一副得不到回应就会一直盯着你看知道你给我答复喔的表情。 完蛋,突然有些想笑了怎么办 而且好可爱。 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角掩饰性地咳了声,谢衣将唇角漾起的笑容尽数埋在了掌心。 眼中的神色温柔又深沉,悄悄刻下无人知晓的渴盼。 这个存在,应该只属于我。 喔,知道了。 谢衣本想再说些什么逗眼巴巴瞅着自己的谢一开心,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这样干巴巴的一句。 谢一倒是没听出来什么不同,得到回应后很明显变得开心起来,然后令谢衣很沮丧地就这么把他这个大活人丢在一边,连带着之前还受到他目光关注的紫越花一同,默默地蹲在屋子里看那孩子站起身,慢吞吞走到书架前,踮着脚摸出几卷竹简摊开在架子上看起来。 抵着唇角的右手改托着下巴,谢衣蹲着等谢一看完了一卷又一卷,终于耐不住寂寞,站起身掸掸衣摆,向他走去。 在谢一身后站定,还攥着紫越花的左手背在身后,谢衣略略向前倾身,目光越过谢一的肩膀落在他正翻看的竹简上。他并不出声,呼吸的声音很轻,气息拂过谢一的耳垂,谢一丝毫不为所动,目光像是被钉在了那卷竹简上。 谢衣伸出右手,柔软的袖摆擦过谢一的脸颊,垂落在他的肩膀上,像是落了一片翠绿的叶子。他修长的食指落在竹简上刻着的一行字旁,指尖自上而下轻轻一划。 这一处有些出入,尺寸厚了三厘。我曾依书中所写如样制出,偃甲却无法灵活运转,后来试了许多次,方才得出确切的尺寸。我之前见你的手法虽屡有妙想,却总有些生疏,在一些细节处理上似乎不得其所,想来应是你这几日自己看书所习。师尊曾言我在偃术上天赋卓绝,我却以为,你强于我不知几许。 少年的身形尚未完全长开,却已经足够将瘦小的孩子笼在自己的身体下。 谢衣并没有收回手,指尖仍是落在竹简上,手臂绕过孩子瘦小的身体将他半圈在自己怀里,嘴角微微扬起,声音却是一派的诚恳。 不过我毕竟比你多学了六年偃术,你若是有什么不懂,尽管问来,我一定知无不言。 谢衣顿了顿,终于决定戳破他那拙劣的拥抱的借口,收回手,自后将谢一抱在了怀里。 仍然是一块硬邦邦的木头,并没有因为里面住着这天地间独一无二地、奇迹一般的偃甲灵而变得像活人一样柔软温暖,谢衣心中愧疚,又有些后悔,却怎么也舍不得松手。 我那时说不舍得让你呆在这么粗劣的偃甲,并不是随口一说。师尊曾说我天资聪颖,可惜心性未定,喜新厌旧难以持之以恒。之前将你丢在一边,是我不对,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要给你一具与常人一般无异的身体。在我眼里,你不是我制造出的偃甲,而是和我一样的,活生生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小太阳的心路历程(大雾 ☆、走,带你回家 谢衣那发自肺腑的感言承诺很显然没有顺利地传达到谢一的心里,个头刚刚到少年腰腹的孩子从始至终都只是将目光集中在手中的竹简上,压根就没有去理会那个谁谁谁在耳边这样说那样说。 至于身体? 谢一很有志气地表示,等我看完了这里的书,自然会自己给自己造一个最好的,就不必旁人费心了。 他甚至连自己以后身体的模样都想好了,要长长的头发,五官搭配起来很好看,不笑的时候很严肃,笑起来就很温和,然后衣服要穿藏蓝色的,身材要高大挺拔,要比穿绿衣服的女孩子髙一个多头。还有名字也得改,就叫司一好了。 至于穿绿衣服的女孩子是谁? 谢一想,大约是从窗户看出去的那棵大树的树灵吧。 谢一眼巴巴捧出的满腔热情被谢一的无动于衷泼了一大瓢冷水,顿时心情就跟他手里攥着的那朵已经耷拉下去的紫越花一样蔫了吧唧的。 他默默地松开手,走到一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堆偃甲材料,叮铃哐啷地开始制作起什么来。故意将动静弄得很大,却从始至终不肯说一句话,谢衣活像是跟谁赌气一样,不再往谢一那边投注视线,偏偏又忍不住,时不时拿眼角余光去瞥。 一个不小的偃甲花钵在谢衣的手下迅速成形。 谢一的目光果然被吸引了过来,他站在书架旁,手里还舍不得放下竹简,只拧着头转脸去看。 眼珠子黑乌乌的,睫毛又黑又长,眨都不眨一下,专注而又认真地盯着谢衣穿梭在诸多零件里的手,不放过修长手指的任何一个细微动作。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谢衣只觉得有一股躁动的灼热自被他视线凝注的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底,原本只是想吸引下他的注意力就作罢的小动作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颇有吸引力的挑战,让他忍不住想要更卖力地展示出自己的能力。 偃甲花钵已经完工,谢衣飞快地瞥看了谢一一眼,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选择了这么简单的偃甲。 怎么着也该选择个高难度的供水施肥剪叶除虫一体化的偃甲花钵啊,起码能让他多看自己一会儿 谢衣挑了挑眉,目光落在那朵被自己辣手摧花的紫越花上,眼中便是浮起些窃喜来。 他不动声色地挪了下身子,挡住谢一的视线,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一声,动作幅度很大地抬起双手,一副接下来会有大动作的准备。 谢一果然上了当,他先是歪了歪身子企图将目光越过谢衣的身体,无果后有些沮丧地重新站直,看看手里的竹简,又看看谢衣的背影,花瓣一样的嘴唇忍不住微微嘟起,眉眼间却是一副喜笑颜开的不协调舒展模样。 伸手硬是把眉毛和眼角往下拉,谢一硬生生把自己的脸折腾成了一幅扭曲的纠结苦恼模样,这才心满意足地把竹简收起绑好,抱着那厚厚的一卷慢吞吞挪向谢衣。在他身后停下脚步,谢一估量了下谢衣和自己的距离,又往前精准地挪了两步,这才踮起脚,目光堪堪越过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伸着头往谢衣的手中看。 谢衣憋笑几乎要憋得 分卷阅读3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8 不行,举了老半天维持高难度姿势的双臂轻轻颤抖,费了老大力才克制住不会因为这抓心挠肺的萌而失态地在地面上锤着喊着。 谢衣装腔作势地沉吟半天,谢一被感染一般屏住呼吸,体内自然运转的零件受到他的情绪影响,也紧张地绷了起来,以至于小孩子的身子越探越前,最后直直撞到了谢衣的背上。 谢衣唇角的笑意终于再憋不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拧身将自己撞过来的谢一引着跌坐到了自己怀里。他本来是盘腿坐着,双腿和身体间自然留出了一个凹下的空位,谢一就跌进了这个位置,被他引着不偏不倚地坐在他的腿上怀里。 别动,看好了。 谢衣在谢一的耳边轻轻说,对于自己恐吓小朋友的举动没有丝毫羞愧,脸上带着颇有深意的愉悦笑容。 双手自空中拉开一个弧度,有青翠的绿光自谢衣掌中浮现,起先只是几点小小的光点,就像是春日里草木绽开的嫩芽,而后慢慢抽枝长叶,彼此缠绕着竞争着飞快地将蔫了吧唧的紫越花裹在其中。 透过薄薄的绿光构筑出的繁茂枝叶,谢一能够清晰地看见紫越花慢慢挺拔了身姿,茎干断口处向下伸长,伸出许多细长的根须,原本耷拉下来的花瓣重又挺起,竭尽全力一般舒展开,而后慢慢凋零,露出花、心蜷曲的嫩绿叶片。主茎旁也怯生生地冒出一个小芽,试探地往上拔了点后,就开始蹭蹭地长,直长到比原本的那一朵花还要高,才停了下来,紧闭的小芽慢慢舒展,一声细小的啵在绿光中炸起,花瓣一片片地向外绽放 谢一看得入了迷。 谢衣低头去看歪在自己怀里的小家伙,见着他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的紫越花,便是有些好笑又有些好气,可心底却莫名地柔软成了一滩水,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亲了亲他的发顶。 术法的时间结束了。 谢衣依依不舍地放开怀里的谢一,站起身将已经长成的紫越花放进偃甲花钵,加了水放着养。谢一还不死心地扒在花钵边缘,竹简被丢在脚边,他黑乌乌的眼睛只眼巴巴地瞅着在花钵中摇曳生姿的紫越花,扣着花钵沿的手指松开又紧起,蠢蠢欲动。 时候不早了,我带你回家。 谢衣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将手伸到谢一腋下,把正在艰难挣扎到底要不要伸手去碰一碰紫越花的谢一向上抱起。小孩子猝不及防,被扒拉下来的手指还下意识地做出收紧的动作,就这么僵硬着被谢衣放到了自己手臂上。 他低头看了看,黑长的睫毛轻颤了下,看得仰着脸去看他的谢衣心里有些痒痒,借着给他拨弄头发的机会飞快地用右手蹭了过去。 被平白吃了豆腐,谢一攥住了谢衣的头发,拽了两下。 谢衣疼得眉角一挑,瞪了满脸无辜的小家伙一眼,坏笑着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谢一的屁、股,这里很明显没有被谢一自己改造过,硬邦邦的咯手。 别闹,你与旁的偃甲不同,暂时还不能被别人知道。偃甲房距离我的住处尚有一段距离,或许会遇上其他人,所以这一路你先闭上眼睛,不要说话也不要动。 谢衣安抚地轻轻拍了拍谢一的脊背,眼中的欢愉黯淡了下去,他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的语调维持在稀松平常的对话上,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难过和内疚,不让这些负面的情绪去感染犹自懵懂的谢一。 谢一不说话,只乖乖闭上了眼睛,默默伸手耷拉在谢衣的肩膀,把自己埋进他怀里。 谢衣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犹豫了下,改口说。 算了,你还是睁开眼睛吧,这一路虽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但你总是想多看看外面的,对吗? 谢一沉默了好久,才点点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嗯。 谢衣离开偃甲房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具小孩子模样的人形偃甲。 一路上倒也遇到了不少人,不过大都是对前段时间谢衣对于制造偃甲人的狂热有所耳闻,现在见他这般模样,只做谢衣又出了新作,相视一笑后便只做寻常,最多也只是用目光去打量下谢衣的新作品,在心底默默衡量下。 那人形偃甲的模样也算是清秀可爱,但相对于谢衣的其他偃甲作品来说就显得有些粗糙了,身上居然还能看出明显的零部件咬合的痕迹,差评!那双睁着一动不动的眼睛倒是带着些灵气,一晃神居然会有种他在专注地看着此间风景的错觉,可再一细看是居然半天都不眨一眨,太过刻意,差评! 就这样,谢衣一路抱着谢一招摇过市,安然无恙地抵达了自个儿的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谢一,带你回家~不,男神快到我碗里来!! ☆、流月城 谢衣住在流月城的上城,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只住了他一人,屋外是一条架设在矩木枝上的小路,门已经被谢衣自己下掉了,品质不错的那部分材料现在已经分散在谢衣的几个偃甲人上,品质不好的就被他直接扔进炉子里融了,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用。 现在谢衣家整个屋子都通透的很,站在门口一眼就能看到底,坐在屋里也能够将屋外郁郁葱葱的矩木枝叶尽收眼底。 谢一很喜欢这样的设计,一被放下就自动自发地窝在墙角,直愣愣地看着屋外几乎要淌进屋子里的绿意出神。 你喜欢这个,看了一路还没看够吗? 谢衣有些好笑地看着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的谢一,他几乎把好喜欢真好看生命果然如此壮美无与伦比啊的感慨刻在脸上,小孩子稚嫩天真的脸上浮现出这样沧桑的凝重的感悟,实在是有些违和。 谢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原本已经挪向了书房打算拿几卷偃甲图谱来哄谢一开心的脚步硬生生拧了过来。在谢一眼前蹲下,出于某些孩子气的攀比心态,谢衣特意挡在了他的视线前。 谢一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往旁边歪了歪身子,谢衣不依不饶地跟过去,他又看了她一眼,这次目光里明显多了些什么类似于嫌弃的情绪。 谢衣叹了一口气,伸出右手扣着谢一的脑袋,柔软的发丝翘起蹭在他的掌心,麻麻的痒。将小孩子的脑袋左撇撇右恻恻,谢衣探究地打量着谢一面无表情的小脸,半晌,终于松开手,挫败地耷拉下肩膀,语气里藏着显而易见的不可置信。 喜欢偃术、喜欢花草,却不喜欢我,这是什么道理? 谢一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过谢衣也并不打算在这上面纠结多久,他本来就是只想逗弄下小家伙虽然由于对自己的感情投放预期出了些偏差,导致这愉快的逗弄行为反倒是将自己郁闷了一把现在目的达成,也就干脆地站起身,伸手拍了拍谢一的脑袋。 左手边是书房,里面放着不少图谱,书卷也有一些,不过不多。说来,我记得我应该还从师尊和瞳那里得了一些奇闻传志,写的是下界风物,虽然不尽其详,闲暇时读来却又能消遣一二。 他在谢一的头发上揉了一把,对那细软的触感很是喜欢。 右手边是卧房,后面是个院子,好像里面还有个厨房来着对了,饿了么,我去做些东西给你吃。 想到那间就没开过火,纯粹只是建造房屋的烈山先辈习惯性布置下来的厨房,谢衣脑海中划过了那些奇闻传志上一笔带过的种种美食,于是兴致勃勃地开始挽袖子,一副面对挑战跃跃欲试的激动又兴奋模样。 大约是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太过专断,谢衣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谢一,装模作样地开始征询意见。 阿一,你想吃什么? 谢一茫然地看回去,两人对视一眼,动作整齐一致地眨巴了下眼睛。然后谢一收回视线,谢衣则是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厨房进军,边走还边嘀咕。 啧啧,虽然从未下过厨,但是做菜这么步骤精细的事情,想来应该也是难不倒我这位未来的大偃师的。说起来,偃甲灵需要吃东西吗 自然是不需要的。 认为自己已经清晰明白地传达出不必了这个意思的谢一,继续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眺望远方。 阳光投射进来,驱散了一室的冰冷,风吹着树叶声音扑簌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祥和直到一碟子黑乎乎散发着古怪气息的不明物体出现在谢一的面前。 始作俑者谢衣正慢条斯理地往下放袖子,做起偃甲来灵巧无比的修长手指没入细软的绿色袖摆,动作优雅又美好,眉目间带着些志得意满的笑意,眼里仿佛写着窝好厉害窝果然是个天才的明丽自得,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烟火气息。 而他倾尽心力的初次尝试的大作,媚、态横生地躺在洁白的瓷盘中,带着与木炭一般浑然天成的健康色泽,散发出让人神魂颠倒的浓郁气味。 咳咳,这只是看起来比较丑 顶着谢一投注的视线,谢衣整理完了袖子又开始整衣襟,衣襟被拽的快勒住脖子了又低头在整齐地不见一丝褶皱的衣摆上掸来掸去。 谢一默默收回视线,开始思考,是否自己还是应该回去偃甲房,一个人研究偃术顺便抽空帮自己打造一具合用的身体 所幸,和谢衣相处的日子也没有那么让偃甲灵难以忍耐。 除了他每天晚上都非要让谢一上床睡觉,小孩子就是要早睡早起身体才好我去睡了留下你一个人岂不是很孤单打雷了下雨了阿一是小孩子会害怕的吧我陪你一起睡之类的理由层出不穷,一天一 分卷阅读3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39 个都不带重样的;也除了他忽然热衷于烹饪,誓要做出一道色香味俱全让谢一哭着喊着眼泪汪汪仰着脸喊了谢衣哥哥地求他的菜肴,无奈现实太过骨感,一日三餐端上来的依旧是连闻一闻都被嫌弃的谜之料理;还除了谢衣三不五时地凑到谢一面前,无所不用其极地非得把谢一的注意力折腾到他身上,这才心满意足地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去做自己的事,丢下被打乱了步调的谢一用他那还不够灵光反应略迟钝的身体慢慢调整回原样。 谢一坐在墙角,只觉得自己在这短短几日中迅速成长,已经初步形成了泰山崩于面而色不改的从容淡定。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慢慢收手成拳,垂下眼帘,遮住了眼中的神色。 谢衣的身体,很温暖。 太,温暖了 阿一,过来看看你想要什么样的手臂。 谢衣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 谢一眼睛一亮,站起身蹭蹭蹭走进了书房。 不行!这样肌肉虬结的手臂绝对不可以! 这个。 这个的话,和身体的比例倒也协调,不过还是稍微壮硕了一些,依我所见,不如这样 太瘦。 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瘦! 谢一抬手去够谢衣的毛笔,谢衣恶劣地把手举高了些,引得小家伙抿着嘴唇,使劲垫脚,连左手按在了谢衣大、腿上都没留意到。 谢衣并不是个喜欢别人对自己构思制作的偃甲指指点点的人,却觉得这样和谢一有商有量,你进我退地博弈,而后他或是自己妥协,允诺给对方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甜头,也是不错。 很是不错。 由于客观因素的原因,通常都是妥协一方的谢一可就没有谢衣这样的情调了。 抢夺失败,眼见着就要丧权辱国地被安上一条细瘦的手臂的谢一拧着眉,瞥了谢衣一眼,气呼呼地返身把那张偃甲图谱圈在了怀里,整张脸都压上去,死活不肯松手。 谢衣目瞪口呆。 阿一? 他伸手戳了戳谢一的脸颊,小孩子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干脆地把眼睛闭上了。 谢衣没忍住笑出来,换了只手用毛笔笔杆又戳了戳。 谢一?小一?一一? 谢一抿紧了唇角,任由谢衣怎么戳弄就是不开口,细细的眉毛几乎要拧成一团。 谢衣眼中笑意越浓,悄悄地在砚台上沾了些墨,在谢一的脸上开始圈圈点点。 谢一后知后觉地睁开眼去看,他已是完工,笑的一脸温和,柔声哄着。 先起来罢,我们再改改,改到你喜欢才行,好吗? 谢一点点头,唇角微微弯起。 谢衣再没忍住,大笑出声,埋头在手臂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谢一不明所以,顶着一脸的八字胡一字眉圈圈脸茫然地眨巴了下眼睛。 和谢一相处的日子,谢衣总是觉得很开心。 比他初习偃术,第一次独立成功制作出一件偃甲还要开心。 有的时候笑得过分了,隔壁家的雩风会从门外探出脑袋,一脸不耐烦地瞪着谢衣,凶巴巴地让他小声些,都打扰到他研究造型了。 谢衣一般都是笑眯眯地应下,等雩风缩回去了,继续该笑笑该闹闹,雩风却也从不会过来说第二次。 流月城中的大家想要的不多,拥有的太少,大多数时间都很容易满足,可同样的,也没有什么值得太欢喜的事情。 比如师尊,比如华月,比如瞳,比如雩风,他们拥有的比流月城中的大部分人都要多,可他们却并不开心,欢愉总是一瞬即逝,笑容也是淡淡的,带着几分难言的沉重。 谢衣已经开始明白这种沉重,他已经比其他人要快乐的多了,有时候还能让自己的快乐去感染一下师尊和其他人,可当目光投向被矩木茂密的枝桠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天空时候,却也常常有一种惆怅又忧伤的感觉。 他们的世界太小太小,越往下走,便越显得狭隘。 作者有话要说:  没啥好说的了,上班狗表示好累,不会再爱了嘤嘤嘤 ☆、心中愿 图谱已经绘制好了,既然你我都无异议,那便一个时辰后开始。 谢衣伸手抚摸着谢一的脸颊,眼中神色有些复杂。 我会轻些,你痛的话,就跟我说。 谢一定定地看着谢衣,眼神挣扎着在你又有哪里不对劲了吗和之间摇摆不定。 谢衣失笑,眼底的郁色慢慢沉下。他伸手蒙住了谢一的眼睛,声音里都带着笑意,明明有些沉重的叮嘱,到了他的嘴里却轻快了许多。 你总是不肯与我多说些话,现在好了,只怕你接下来一段时间想说都说不了了。待到我开始改造,势必会将你体内现行的灵力回路打乱,具体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要记住 无论如何,我一直都在。 如谢衣所说,在他对谢一现在的这具偃甲身体进行调制的第一天,谢一就失去了视力与听力,整个人站在一片令人不安而又恐惧的黑暗中,只能凭借并不敏锐的触觉感受着谢衣的手指穿花蝴蝶一般在自己身上动作。 后来,这仅剩的触觉也消失不见了。 阿一,很快就好了,很快的 五月已过,流月城的气温已是低了许多,一件套着一件实在繁琐又保暖的祭司服都有些耐不住室外肆虐的寒风,可将袖子卷着露出贴身里衣的谢衣,额前却满是细密的汗珠。 他全神贯注地组装着眼前的一大堆细小零件,成功拼合成了一个部位后又小心翼翼地将它安在了面前那具已经能看出脸部大略轮廓的人形偃甲上。 新的偃甲人的面容渐渐明晰。 和偃甲图谱上描绘的一模一样的面容,与谢衣极其相似,却比他要成熟许多,五官也要更为深邃,唇角微微上扬,便是面无表情也似在温柔浅笑。 他闭着眼睛,睫毛又长又密,安静地摆在谢衣面前的小几上,了无声息。 谢一的脸是他最早刻画完的,也是最顺利的,几乎是在拿起锉刀准备好材料的瞬间,他就已经看到了完成后的谢一。 有着和他极为相似的五官,也有着和他迥然相异的气质,是他想要成为却也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成为的人。 而当完成谢一的头颅时,谢衣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他曾经无数次拆解过自己制作的偃甲,在制作人形偃甲的时候也不止一次坐在支零破碎的肢体间心无旁骛地继续拼接,就是之前,他还眼睁睁地看着谢一转个头,脑袋掉下来了,抬哥手,胳膊折成好几段。 可现在,他做出了自己心目中谢一的模样,本该满心欢喜,可放下手,看着那孤单单一个头颅摆在桌子上,没有填入眼珠的眼眶空荡荡的,了无生气,死了一般凄惨,谢衣便只觉心中一滞,揪着一般的疼痛,呼吸都在那刹那变得艰难起来。 偌大的房间里那么安静,没有以往谢一行动的时候不经意牵动了某处零件发出的轻微咔哒声,没有谢一啪嗒一声把竹简拍到地上去的声音,也没有谢一轻轻细细的说话声。 没有谢一。 谢衣这才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的手轻轻颤抖起来,不受控制地,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凿子。之前浑然未觉的寒意顷刻间就将他包裹在其中,从头到脚一片冰冷。 阿一,你与我说说话,好吗? 他轻轻地说,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一般,神色中都带着些小心翼翼。 那颗头颅带着浅浅的笑意,安静地用黑洞洞的眼窝直视谢衣。 谢衣心中慌乱又害怕,他忽然意识到,谢一的出现,实在是一件太过巧合又美妙的奇迹,那是他曾经连做梦都不曾想过的事情。 如果,这个奇迹也如同那些太过美妙的梦一般,轻易消逝了怎么办? 如果,他果真如同承诺的一般做出了自己能给谢一的最好的身体,可谢一却不见了的话,又该如何是好? 只说一句,什么都可以,和我说说话,告诉我你还在这里,没有消失。 谢衣有些急促地又追了一句,语调快了许多,他伸手摸上了谢一的面颊,掌心传来柔软又温暖的触感,可这由灵力回路和暖玉玉髓共同催发的暖意驱不散谢衣掌心的冰冷。 他在害怕。 谢一沉在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中,这样的情景似乎并不陌生,他几乎想要纵容自己在这片黑暗中沉沉睡去。 可不知何时下了雨,绵密的雨丝缠在谢一的身边,落在他的脸颊上、眼睑上、嘴唇上,扰的他无法入眠。 【司幽,你又睡了啊。】 【快些起来陪我玩嘛,神上总算答应带我一起去流月城了,你不是说去哪里都陪着我,怎么想耍赖?】 流月城? 谢衣 谢一睁开了眼睛。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大约是不能在这片令人心安沉迷的黑暗中好好地睡上一觉了,因为那样的话,谢衣会难过。 将他笼在其中的黑暗,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有光从不知名的彼端投射进来,化成细碎的光点落在谢一的手中。有一时半刻,那些光点汇聚成了四四方方四角微微翘起的灯,可最后,那些光点越聚越多,绕着谢一的身体盘旋。 好像有谁在他耳边忽然大喊了一声,使得沉寂到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的世界忽然碎裂,那些光点受惊一般四散开来,周围重又恢复了茫茫黑暗,却又与之前有些不同。 谢一在短暂的愣怔后,终于分辨出了那再次感觉 分卷阅读3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0 到的令人难以割舍的温暖触感,沿着脸颊的部位一点点攀爬,描摹着眼眶,细致到带出些微微的痒。耳边传来的声音也很清晰,谢一甚至颇为意外地发现自己顺利接收到了那声音里传递出的惊惶和害怕。 虽然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情感,但这样细致的感受,对谢一来说实在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他习惯性地想要眨眨眼,却发现自己一动都不能动,像是被什么紧紧束缚住一般,只能被动地感受来自谢衣的触摸。 谢衣并不知道谢一此刻的感受,良久没有得到答复,他在满室空寂中闭上了眼睛,眉心紧紧拧起。 他忽然想知道师尊在第一次从失去记忆的小曦口中听到那句你是谁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自己现在一样,整个人如坠冰窟,连难过都没有了,整颗心空荡荡地,找不到着落。 谢衣苦涩地笑了,摇摇头,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气,谢衣敛去面上的一切神情,伸手将那偃甲人的眼皮抹上,毕竟不是真人,被抹上的眼皮没有因为缺少了眼珠而瘪下去,看起来只像是闭着眼睛小憩一般,浓密的睫毛投下扇形的阴影,唇角含笑,面容平和。 谢衣深深看他一眼,背过身,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继续做自己的事,实现自己对谢一的承诺。 谢衣已经接连十一天没有休息了,眼下疲倦的青黑给他年轻俊朗的面容带上了几分颓废,光洁的下巴上也冒出了黑黑的胡茬,眼睛却是很亮。他的精神始终处于亢奋的阶段,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身后催促追赶着一样,一刻都不能停息。 心中的焦虑每时每刻都在堆积,随着这具让他倾尽了心血的人形偃甲渐渐成形,深重的焦虑中又慢慢浮现出些许惶恐和不安,以至于一直顺利的制造过程也出频频出现纰漏。 他对自己不再自信,有时候好不容易制作好了一个满意的零部件,又会在下一刻焦躁地将它拆解开来,有时候拿着自己满意的部位在偃甲身前比比划划,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鼓足勇气将它安上去,有时候莫名其妙就会觉得茫然觉得无措觉得自己在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整个人被一种莫名的悲伤绝望所笼罩。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却不知道该如何排解在心底堆积的与日俱增的负面情感,他想要看到谢一动一动,哪怕再细小的回应,也能够抚平他此刻心底浓烈的不安。 偃甲人基本已经完工,身形高大,比例完美,比现在的谢衣还要高出一些,赤、裸着站在室内,完全可以称得上一件艺术品。 谢衣却并不满意,他的脚边还铺着一大堆的零件,随时等待着替换下他并不满意的部件。可此刻他却并没有这样吹毛求疵的性质,细细端详着偃甲人双眸紧闭的面容,谢衣沉默良久,在某一刻如同被灵感击中一般突兀地低下头,在一堆圆溜溜的珠子里挑来捡去,态度慎重地像是在做攸关生死的抉择,表情却像是在早市里买菜的妇人,一会儿嫌弃这颗白菜叶子有些短,一会儿嫌弃那根萝卜长的不够胖。 为了挑选谢一眼睛的材料,谢衣几乎用尽了自己收集的所有偃甲材料,还腆着脸去师尊、瞳这几位他相熟的长辈那里撒娇耍赖讨要了不少好东西,就是隔壁家雩风宝贝兮兮的从小玩到大的珠子,都被他骗了几颗来。可他还觉得不够,这些都不能令他满意 他想要给谢一最好的,宁缺毋滥。 挑选了半天,谢衣最后拿了两颗黑晶,打磨的圆润毫无棱角,颜色从外到内逐层变深,中间还放射状地夹杂着些许细小的黑色丝线。端详了下手中的珠子,谢衣勉勉强强地接受了,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珠子,他想象着谢一睁开这双眼睛看着自己的模样,唇角终于忍不住翘了起来,露出这段时日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叫嚣着的焦躁平复些许后方才站起身,拨开偃甲人紧闭的眼皮,将手中的黑晶填入那空荡荡的眼眶。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之前存稿,但是忘记设时间了远目 ☆、意所执 谢衣等了一整天,直到第一缕晨光投入屋内,那具几乎倾尽他心力精雕细琢而成的偃甲人,仍旧没有睁开眼睛。 不对。 随着一点点逝去的时间在心底层层叠加的不安让谢衣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嘴唇几乎要抿成一条直线,脊背紧紧绷起,像是一柄被拉到极致的弓。 一定有哪里出了错。 他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在偃甲人前来回踱步,眼中的光芒明亮而又锋锐,整个人看起来杀气腾腾,在一室空寂中走出了左冲右突的窘迫境地。 嘴唇飞快地张合着,蹦出一连串的词句,没有半点停顿,急促而又焦虑,像是孤注一掷的困兽般从喉中挤出暗哑的嘶吼。 阿一不会的,一定是我做的还不够好,对,一定是还有哪里不够完美。导灵栓?不不,不是这个。寒铁?也不是。聚灵阵?应该没有问题可恶,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谢一也有些着急起来,新的身体总体感觉起来很完美,可问题是这太过完美的灵力回路完全没有他的意识插、足的余地,如果想要强行突入,又是浪费了谢衣这十几日来的心血。 谢一舍不得。 谢衣的脚步突兀地停了下来,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下子变得缄默起来。 紧紧皱着眉,谢衣眼珠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己亲手制成的偃甲人,目光沉沉。他忽然笑起来,那绝对称不上愉悦的笑容,像是只强行扯开唇角露出类似于笑的弧度,脸颊边的肌肉和眼角都僵硬地纹丝不动。 阿一,你还在的,对吗? 谢一默默点了点头。 他知道自己的回答没有办法传达给谢衣,可那形容憔悴的少年却像是确实从那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偃甲人身上得到了某种回应,扬起的唇角噙着笑意,深沉的目光终于柔和下来。 我答应过会给你一具最完美的身体,所以在那没有实现我的承诺之前,你可以和我生气,也可以不理我,但是若我履行了承诺,你便再不可像现在这样对我不理不睬。如何? 这 谢衣这样顶着一脸温和有礼人畜无害的阳光少年模样,却笑眯眯地说着这么霸道强横的话语,谢一看着忍不住笑起来,右手抵着唇角,刚刚向上扬起些微的弧度便重又敛去,因为他这样的自欺欺人而有些酸涩。 亲力亲为给偃甲人量身打造了好几套衣服,再美美地睡了一觉,又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刮了带给他满身落拓气息的青黑胡茬,谢衣摸摸自己光滑的下颚,站在偃甲人面前权当把他当镜子一样左看看右看看,自我感觉良好地赞叹了句那个流月城中玉树临风容貌俊俏的大祭司之徒又回来了。 这么久没有去师尊那里,只怕已是惹了他老人家生气着恼,希望等回来的时候,阿一你还能看到一个完整的谢衣啊~ 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整了整祭祀服的衣襟,谢衣扬扬眉峰,满脸的青春肆溢,朝气逼人。 目光落在直愣愣杵在面前的偃甲人身上,谢衣顿了顿,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悲催地发现因为身高的问题,这个亲昵的动作显得有几分**。嘴角几不可见地一撇,谢衣的眼中晕开些笑意。 我先走了。 去罢。早些回来。 谢一静静微笑,听着谢衣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自那日后,谢衣恢复了以往的规律作息。 身为大祭司的弟子,几乎板上钉钉的下任大祭司,谢衣其实很忙,并且越来越忙。他已经很少去偃甲房了,取而代之的,是谢一占据了他几乎全部的休息时间。 真是,这些烂木头有什么好摆弄的。 雩风从门口探出脑袋,嘴角微微上撇,扬着挑衅自得的笑容看向坐在屋子正中盯着偃甲人出神的谢衣。 他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模样还没有张开,五官看起来精致得很,偏生因为城主近亲的血统总是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傲慢模样,看起来就总让人不那么舒服。 等了半天没得到谢衣的回应,他撇撇嘴,背着手慢悠悠地踱进屋子里,目光把那具看起来完全就是谢衣长大版的偃甲人从头打量到脚,登时这眼神就不对劲起来。他神色复杂地瞥了谢衣一眼,默默地挪得离他远了点,顺了下自己的发型,才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满脸挑剔嫌弃地啧啧有声。 你那师父就教了你这些?啧啧,我都要被你们蠢哭了啊。 谢衣压根没搭理他。 他正埋头伺弄偃甲人的小腿,一心一意地进行着在雩风看来完全没有任何变化的修改。 雩风讨了个没趣,心中恼火,想干脆甩脸子走吧又总觉得不太甘心,索性双手环抱站在边上用脚掌拍打着地面,盯着那具偃甲人连连冷哼。 真想不到谢衣,你居然会把偃甲人做成自己的模样。两个谢衣,两个对大祭司忠心耿耿的武器,怎么,沈夜那厮终于不打算摆出那副一切为了流月城的虚伪面孔,准备开诚布公地和咱们城主一系夺权了? 雩风,不许你说师尊坏话! 谢衣摆弄偃甲的动作一顿,他抬起头,却没有去看雩风,只是微微眯了眼睛,声音像是淬了冰。 他的左手托着偃甲人的右腿,里衣被推到了腿弯上,堆叠在一起,衣摆卷在里衣里,露出的皮肤是谢衣特意选出的月光花一样温润又白皙的颜色,小腿的肌肉紧实又不臃肿,弧度很美。 还有,这不是什么烂木头。 分卷阅读4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1 怎么个不许法。 雩风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轻蔑地扬了扬唇角。 他可不就是这么做的吗。说是对沧溟城主忠心耿耿,奉城主之名掌管流月城,哼,也就只有那些蠢笨如猪的家伙们相信了喔,对了,我倒是忘了,你也是对你那敬爱的师尊深~信~不~疑~的~ 雩风! 谢衣终于再忍耐不住,敬重的师尊被这样污蔑,鲜少与人争执的他也忍不住动了真怒。可饶是如此,谢衣仍是压抑着怒意,像是对待什么脆弱易碎的珍品般,轻轻地将托起的小腿放下。 雩风冷眼看着,面上嘲讽之意越甚。 叫我做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倒是你,我说谢衣,我们好歹也算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好吗,怎么你向着我们,反倒跑去做了那沈夜的徒弟。 右手摊开在身前,虚空对着偃甲人点了点,雩风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不屑。 还被沈夜撺掇着去学了这些,你看看,这些 他弯下腰,在自己脚边堆撒的大堆零件里胡乱抓了一把,站直了身体,慢慢松开手掌,任由那些谢衣精心挑选的偃甲材料从自己掌心滑落,叮呤当啷掉了一地。 撇撇嘴,雩风看着谢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这些不是烂木头,又是什么? 谢衣啪得一声打开了雩风的手,冷冷看他一眼。 站起身来的少年比雩风要高了不少,衬得满脸傲慢不屑的雩风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肆无忌惮地宣泄着自己被忽视的不满。 谢衣的怒气不觉淡了。 这是哼,我说了你也不懂。 你就嘴硬吧。 雩风捂着自己红通通的手背,心疼地吹了两口气,狠狠瞪了谢衣一眼。 这么大力!你你!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都被你吃了啊! 喔,原来你还记得啊。 谢衣凉飕飕地开口,目光略过偃甲人光、裸的小腿和脚踝,下意识地戒备着瞥了雩风一眼,蹲下、身挡住雩风的目光,伸手去给偃甲人把捋到腿弯的里衣放下来。 雩风才没空理会谢衣这小心眼的微妙防备,他剧烈地喘了两口气,被谢衣这不咸不淡的语气刺得额角青筋直蹦,觉得自己一腔好意都喂了狗。 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哼,沈夜那厮怎么说不得了,不过是区区大祭司,若不是沧溟城主流月城哪里有他得意的份! 闭嘴! 谢衣的动作停在半空,杀气腾腾地剜了雩风一眼。 我不许你这么说师尊!雩风你这个、这个娘娘腔! !?娘、娘、腔!! 雩风气的语调都变了,尾音扬起,声调又高又尖,真有几分女子恼怒到极点发出的尖叫意味。 谢衣你好啊,亏得我还念着那几分情谊在,帮你多方周旋说尽好话,千辛万苦才让他们不去找你麻烦,对你拜入沈夜门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现在居然这么说我!? 他抖着手指向谢衣,谢衣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站起身,仗着身高优势使雩风的居高临下视线不得不慢慢变成仰视。 雩风的脸色更难看了,猛一甩手。 你、你胳膊肘往外拐,气死我了! 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若是再这样污蔑于师尊,我 谢衣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总、总之,师尊待我很好,也一直听从于沧溟城主,我知道我已经是沈夜的弟子,就算再说些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可我知道,师尊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心怀不轨野心勃勃。 哼,你且看着罢! 雩风气哼哼地甩手走了。 两人不欢而散。 谢衣看着雩风离开的地方,长长叹了一口气,一屁、股盘腿坐到了地上,双手支开撑在两个膝盖上。 他垂着头,肩膀都要垮了下来,良久从那垂下的黑色发丝间传出闷闷的声音。 师尊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你也不是什么烂木头。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谢衣原本因为情绪低落而显得有些黯淡下去的眼眸忽然亮了起来。单手撑了下地,他轻巧地蹲跳了下,站起身来。 目光与偃甲人的眼睛对上,谢衣笑得很温柔。 你今天觉得怎么样?能开口说话了吗? 回答他的仍是一片沉寂。 谢衣却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伸手摸了摸偃甲人的脸,指尖拂过垂下的黑色发丝,笑容便更温柔了些。 哎,不能说话也没什么。你能出生已经是我最好的礼物了。 他面上的笑容淡了些,抚着偃甲人的手也收了回来,垂在身侧,目光落在偃甲人的眼中,似乎透过它凝视着谢一。 你都不知道我看到你的时候有多开心,这种事,我之前,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将视线从偃甲人的眼睛上移开,这似乎是个很艰难的动作,因为那一刻谢衣的面上清晰地浮现出了极浅的难过。 摇了摇头,谢衣轻轻叹了一口气,又看了偃甲人一眼,眼中带着近乎偏执的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一定要造出一个最完美的身体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啧啧 我想开新坑,是一个女皇的养成过程,名字叫吾皇万岁,躺倒求封面。 ☆、生困惑 谢衣十八岁生辰的那一日,继任成为流月城的破军祭司。 这时,他已对偃甲人进行了三十四次的调试。 谢一仍是没有出现。 形容与谢衣极其相似的偃甲人就那样安静地站在房中,垂着眼帘,唇角噙笑,栩栩如生。 成为了破军祭司后,谢衣方才算是真正进入了流月城的政、治中、枢。可身负城主一系的血脉,却是大祭司亲传的弟子,在如今城主一系与沈夜相争越发激烈的境况下,谢衣的身份也显得尴尬起来。 流月城数千年来,一直是由城主掌管城中事宜,下辖有以紫微十四星命名的七杀祭司、破军祭司、廉贞祭司、贪狼祭司、紫微祭司、天府祭司、武曲祭司、天相祭司、太阳祭司、巨门祭司、天机祭司、太阴祭司、天梁祭司、天同祭司,并设有生灭厅,主事与副主事各一名,下辖四位祭司。 大祭司的地位高于十四星祭司,却往往以紫薇祭司兼任,所掌握的权利也并不足以匹配他的地位,在沈夜之前几代的大祭司,甚至只负责主持神农诞辰等祭祀庆典,平日里鲜少现于人前,显得神秘又苍白。 直到沈夜这一代。 因为沧溟少城主身染重疾不得不被送入矩木治疗,城主一系又没有合适的暂代城主一职的人选,反倒是前任大祭司之子沈夜曾入矩木后因祸得福,得神血庇佑身体康健,兼之天资卓绝、处事妥帖、性格坚韧、堪当大用,加之他与沧溟青梅竹马,彼此间隐有情意,在沧溟尚未被送入矩木之前,曾笑谈过若她果有不测,偌大流月城中,她唯一能放心将全族交付的,唯有沈夜一人,是以最终大权旁落。 那时,老城主和前任大祭司尚在,彼此都从沈夜素来循规蹈矩的苦行僧一般的克己中以为他就算掌了权,也只会是流月城的一名比较特殊的大祭司,待得沧溟苏醒,一切仍会恢复原样。 所以,身体早已不足以支撑的老城主安心地逝世了,前任大祭司难过之余,对自家儿子的忠心耿耿倒是颇感慰藉。 可世事总与愿违,本该在数年前苏醒的沧溟至今未醒,而本该恪守自己大祭司的本分,只暂、代城主一职的沈夜,却已经强势地将整个流月城握入自己手中。 他毫不留情地诛杀了对他掌权反抗地最激烈的城主一系,面对着前任大祭司、他的父亲的指责和痛斥时,面上也仍是一贯的冷淡克制。 谢衣拜入沈夜门下时,沈夜已经解决了自己以大祭司的身份掌管流月城事务的各种问题,沉睡在矩木中的沧溟城主虽仍被尊称为城主,是流月城名义上的主人,却已经名存实亡。流月城高层,无论是心怀叵测虚与委蛇还是心甘情愿彻底折服,表面上都是一派的忠心耿耿,对沈夜的命令言听计从。 可雩风的态度,却一再提醒谢衣,城主一系从不曾真心信服过沈夜的统治,他们仍沉浸在昔日城主治下自己的荣光中,寄希望于在矩木中治疗病痛的沧溟城主。 这样脆弱又疯狂的希望,使得沈夜每年都不厌其烦地揪出一两个闹腾的太过厉害的城主一系来杀鸡儆猴。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那些浮于表面的怨恨和不满,渐渐沉下成为了蛰伏心底的野兽。 直到一年多前,沉睡数年的沧溟城主隐有苏醒迹象,这些年没少被沈夜打压,几乎要一蹶不振的城主一系们终于按捺不住,暗地里动作不断。 雩风的态度,也是从那时候起更加恶劣,对沈夜的针对几乎不加掩饰。 谢衣,该走了。 华月抱着箜篌走来,伸手拢了拢垂下的发丝,动作优雅又轻缓,像是丝毫没有看到地上溅落的血污和被偃甲斩断的手脚。 莫要误了时间,今日是神农诞辰,不是说好你要和瞳一起操纵偃甲去跳前些时日你们从典籍中找到的古舞吗? 恩。 手中的长剑碎成光点,谢衣皱了皱眉,抬手间已是召回之前大展神威的两具偃甲,青绿色的光晕没有随着偃甲的消失而褪去,地面上大片的暗红血迹被它慢慢分解,重归灵力。 他眉间皱得越紧了些,忍不住又去看了伏在血泊中的尸体。那两人穿着青绿色的祭司服,形制虽简单,腰封上的花纹却甚是复杂,一打 分卷阅读4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2 眼就能看出出自城主一系,实在嚣张到直白的大喇喇打脸。 谢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手,声音艰涩起来。 师尊,这是否并非仅此一次? 沈夜似乎是在走神,好一会儿才收回投向远方的目光,视线自倒在地上的尸体上掠过,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他转过身,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像是想起什么般转头看向谢衣,没有回答,只是语调淡淡地吩咐。 你去瞳那里,说本座有事寻他,他知道该怎么做。 沈夜转过头,目光轻轻自谢衣身上划过,又落在了前方。 他总是看向前方,鲜少回头,就好像不会留恋任何被他抛在身后的事物。 本座虽不喜此处风景,却也不想让污了这些草木。 阿夜! 华月不赞同地唤了沈夜一声,以她的身份而言,这已是僭越。可沈夜并没有半点不悦,应声停下脚步,侧头看向华月,目光甚至有些温柔。 月儿可是想说,瞳身为生灭厅主事,且不曾对本座投诚,身份**,不足为信? 他轻笑了起来,难得一扫眉目间沉沉郁色,显出些愉悦来。 本座知你与瞳性格相悖,想来不曾知晓,本座朋友不多,他可算其一。本座信他,如同信任你与谢衣。 我知道了。 华月仍有些不愿,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大抵是沈夜那句信任,让她有些激动,总是显得过于白皙的面上浮起了薄薄的红。 神农诞辰的祭典如期举行。 瞳明明慢吞吞地推着轮椅去了谢衣他们来的地方,却不知道是他的哪只心肝宝贝起了作用,谢衣在操纵着偃甲跳舞的时候竟然眼睁睁地看到瞳站在自己身边,一本正经地让他的偃甲左扭扭右扭扭。 在继任破军祭司后短短数月的时间里,谢衣已经打碎了许多以往坚信不疑的事情。 比如说,华月和师尊的关系才不是那么刻板的上下级呢,人家可是阿夜和月儿的关系;再比如说,沧溟城主和师尊的关系才没有那么**引人遐思呢,人家是心思洞明却有着放权魄力的城主和可以放心把事情都甩手给他的值得信任的大祭司的关系;还比如说,瞳的左手和右腿都是偃甲,浑身上下的许多部位都用偃甲替换过,或许还养着些蛊虫,并且以往谢衣看见的那个行动自如,站在沈夜面前比他还高不少的男人,其实是瞳心爱的小宝贝的把戏,当谢衣看着他跟他说话的时候,真正的瞳说不定正推着轮椅在哪里看着呢 当然,据说看不穿也和谢衣的修为太低有关,像沈夜的话,瞳是瞒不过的。 所以说,师尊才没有因为瞳站在他面前却比他高而恼怒吗 谢衣默默叹了一口气,操纵着自己之前制作的五大三粗的偃甲人们做出一个高难度的像鸟儿展翅飞舞一样的雀跃跳起,落地时拗成一个僵硬好笑的姿势,在族人的欢呼声中完美谢幕。 他环视一周,得到姑娘们含羞带怯的媚眼数枚,华月在一旁轻笑,沈夜面上也浮起些笑意。谢衣茫然地眨巴了下眼睛,下意识地跟着笑起来,目光却在落到偃甲人的身上时候顿了顿。 为了准备这次神农诞辰的祭典,沈夜特意吩咐了把谢衣心血来潮做的那些偃甲人们废物、咳不,合理利用,也算是彩衣娱民了。可即便如此,谢衣终究还是将谢一留在了屋里。他可以让谢一在表演的时候站在一旁没选上的偃甲人里,也可以用简单的幻术遮掩住谢一的踪迹,还可以直接干脆地让谢一站在自己身边,反正师尊不会问,其他人也不敢问。 他有那么多的方法,可以让谢一不引起任何人注意、不被任何人怀疑地出现在这里,和所有人一起享受着在流月城中难得的欢乐气氛,看看他不曾见过的风景、不曾见过的其他人。 谢衣有些别扭,既有着对谢一的愧疚,又有着这么多时日以来不曾得到一丝半点回应的怨懑得以发泄的畅快,还有些看着那些丁点大的孩子从人群里挤出来,争先恐后地满脸稀奇紧张、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那些一动不动的偃甲人后,从心底升起的庆幸,以及对自己这么有先见之明的小小得意。 这实在有些奇怪。 谢衣忽然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衣的感情还是蛮复杂的,虽然我觉得我大概没写出这种感觉来默默远目 ☆、矩木实 神农诞辰的祭典过后两天,流月城就下了雨,淅淅沥沥的雨丝透过矩木枝叶的间隙落下来,砸在粗糙的石板铺就的路面上。 因为准备神农祭典以及一些其他杂事,谢衣已经有几天没有去调试那具偃甲人了,今天也还是谢一一个人被困在这具尚不能由自己使用自如的偃甲里,听着似远似近的雨声,默默出神。 雨声被缝隙一般的窄窗隔在了屋外,绕了一圈再透过通透的门廊传进屋里的时候就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杂乱中又带着些规律,时常会让谢一产生出听见归人脚步声的错觉。 傍晚的时候,雨停了,乌云还没有完全散去,像是被什么砸开了几条缝隙一样,吝啬地只流泻出几缕金红的余晖。 谢一又一次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无论错认过多少次,失望过多少次,他仍是又一次地欢喜起来。 谢衣和瞳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大约是之前在谈着什么正事,两个人的表情都显得有些严肃,谢一看不见,声音却是听得清楚。 六月还未到,流月城便已有些寒意。今年来的似乎又比往年早些,这一年比一年都要来的早,若是一直这样下去,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祭司不是已让你着手制作一具偃甲炉,以解族人寒苦? 可我总有些担心,偃甲炉一事关系全族之人,非等闲而言,文曲祭司、开阳祭司和天同祭司皆擅长偃术,师尊独独将此事交托于我我 你在质疑大祭司的决定? 并非如此。我只是担心,若是我做的不好、或者说做不到比他们做的更好,那岂不是给师尊丢脸。 瞳却不再回答,也没有半点去安慰满脸沮丧眼中忐忑的谢衣的意思,他慢悠悠地推着轮椅,转过去看向屋子里大喇喇杵着的偃甲。 这便是你之前在做的那具偃甲人? 嗯。 谢衣点点头,目光柔和地凝视着站在那里不动不笑的偃甲人。 不过还没有完成,我想要做一具最完美的偃甲,现在总还是没有到最好的程度。 已是很不错了。 瞳笑了笑,他远没有流月城诸人以为的那样不苟言笑,实际上无论是笑容还是怒容,他都掌握的炉火纯青,使用起来驾轻就熟。可是这样本应该顺应心情有感而发的神情变动,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附加与言语表达之上的辅助手段,什么场合用什么样的表情,才能够让他的目的最大化地实现。 看了一眼站在屋子正中的偃甲,瞳敏锐地察觉到了些许微妙的违和,这似乎并非是死物的沉寂,而是如同真正的人类一样安静地聆听。他的目光略过谢衣,后者已是越过他走向那具偃甲,脸上带着热切又专注的神情。 摇了摇头,瞳推着轮椅转过身。 你的偃术已强过我,自然不必担心及不上文曲、开阳和天同,大祭司将偃甲炉一事交托给你,你便放手去做。说来,待你完成这具偃甲后,不知可能邀我再来看上一看。 他轻描淡写地开口,语气随性到颇有些不着边际的地步。 谢衣正拉着偃甲人的手,指尖一寸寸捏过他的指节,在心里勾勒着哪里不太灵便,哪里需要再削减些。听瞳这么一说,他的动作几不可见地顿了顿。 瞳又笑了,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挑起唇角的动作,他做的很是娴熟。 怎么,这个偃甲有什么特别,连看都舍不得给别人看? 这可是我最完美的一件作品,自然舍不得随便给人看。 自然地顺着瞳的话接下去,谢衣露出些小得意的模样,和他那爱惜地抚摸着偃甲人手臂的动作相得益彰。 同样藏着自己那些心肝宝贝儿的瞳顿悟,了然地点点头,还没开口,却又被谢衣截过了话头。 不过若是给你看上一眼,也是可以。只不知瞳你拿什么来换? 半点情面不讲? 一丝便宜不让。 瞳失笑。 笑意很深,沁入眼底,让他素来显得有些冷淡的五官柔和了些许。 那好,等你什么时候完成了,与我说一声。我拿矩木实同你换。 矩木实!? 谢衣短促地惊呼了一声,上下打量着面色如常的瞳,那表情看起来就跟瞬间被颠覆了世界观一样。 他看了一眼动也不动的偃甲人,心中的期盼如同野草疯长。 这可实在是难得的好材料。不如你现在便给我,也好让我想想能不能用到我这偃甲上。 我那里有些小家伙总喜欢到处乱跑,藏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瞳漫不经心地开口,就像是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口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拿出来会吓多少人一跳。 你既这么说,那我回去便将矩木实给你,到时你若是忘了,我便去和大祭司好、好聊上一聊。 知道了、知道了。 谢衣状似不耐地摆摆手,目送瞳慢慢远去。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他忽然笑出声,眼睛亮晶晶的,一扫进屋前的郁闷苦恼,语调都轻快飞扬起来。 矩木实、居然有矩木实,我还只是在书上看见过 分卷阅读4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3 它的描述,说是矩木结出的果实,有生发调谐之力。可这么些年,我见过矩木在二月的时候发芽,却从没见过它开花结果,当真想不到。 会的呀。 矩木会开花,会结果。开花的时候,很好看,整个天空都醉成了晚霞一样的红,结果倒是真不多,开了那么一大树花,结的果子还兜不满一片芭蕉的叶子。 谢一这么想着,却也被谢衣的开心感染,微笑起来。 谢衣看不到谢一的回应,他面对的始终都是那具不动不笑死气沉沉的偃甲人。 可他实在是开心得很,拈了偃甲人的一撮黑发在手指间弯着,乐呵呵地开口。 若是拿它做你的阵心,正是再好不过。 手指的动作停了下来,那缕黑发便从他的指尖滑落,谢衣唇角的笑容仍是那么温柔,眼中却写满寥落。 他轻轻开口,如同叹息。 阿一,你睡了那么久,那么沉,现在也该醒来看看我了吧。 傍晚短暂的晴朗并没有带来第二天的好天气,天还没亮,外面淅沥沥的雨声已是连成一片。 正好瞳答应的矩木实也送了来,谢衣索性便请了假,待在屋子里专心侍弄他的偃甲人。 偃甲人的衣襟打开着,袒、露出结实的胸膛,谢衣目不斜视地打开他的胸腔,露出内里一层套一层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直犯晕的精密零件,小心地尽可能少地拆卸掉一些零件。 拆下来的零件已是在地上摆了一堆,谢衣唇角微微抿起,额头渗出些汗珠来,修长的手指灵活地避开那些娇贵的一不小心就会被碰掉下的小东西,小心翼翼地将拿着的矩木实放进偃甲人胸腔中逼仄的一小片空当中。 缓缓松开手的时候,他屏住了呼吸。 谢一一直在偃甲人的身子里看得、得津津有味,目光别提有多专注了,眼见着谢衣慢慢把手松开,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凝重了,他便也下意识地严肃起来。 矩木实浮在了那一片空当中,半晌,才艰难地泛起了下薄薄的绿光。 谢一心中一窒,忽然有种被什么东西狠狠拉扯了一下的感觉,不再是轻飘飘的沉在那片黑暗中。 矩木实上的绿光一会儿明亮一会儿黯淡,起先杂乱无章,后来似乎找到了什么平衡,变成了规律的交替。 如同呼吸一般。 谢衣觉得自己的心跳也随着绿光的明暗起伏,不受控制地一下下狠狠撞击着胸口,不知是期待还是恐惧的心情全部纠结在一起,让他没有勇气去看偃甲人的神情,只能够让自己的目光专注在那颗矩木实上。 谢一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他从一片黑暗中被拉扯出,能够感受到在自己胸腔中鼓动的心跳,垂在身侧的手指试探一样地动了动,那样如指臂使的流畅感让谢一愣怔了下,他眨了眨眼睛,慢慢笑起来。 拥有了身体的充实感那么鲜明,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胸腔被打开有风灌进来的不适。 当然,还有被下掉些零件,有些身体部位感觉不那么协调的动作也很鲜明太鲜明了,以至于谢一居然有些焦躁。 凉飕飕灌风的胸口很不舒服。 谢一低头看了看正埋首在自己胸前,死死盯着矩木实的谢衣,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情绪,默默伸手把他的脸推远了些,再慢吞吞把打开的胸腔合上。 有些冷。 谢衣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副不肯接受这样残酷的无理取闹的事实的模样。 不应该啊!? 说好的抱头痛哭深情相拥你侬我侬的美好场景呢? 谢一你这么冷酷武器无情地把对你掏心掏肺的我推开,以前那个乖巧萌动的谢小一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男神就是这么高贵冷艳。 ☆、来检查 被嫌弃了的谢衣默默地冲着谢一衣襟大敞的胸膛伸出手,被谢一一手拨开,继续伸,又被挡开,再接再厉伸,被一巴掌拍开。 谢一微微皱了眉,神情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悦。 托这具身体的福,他终于摆脱了之前那自下而上的仰视视角,仗着比谢衣还要高上一些的身高站在他面前,特别高冷地俯视着某少年。 又长又浓密的睫毛自然地垂下,眼眸微微敛起,修长的手指将大敞的衣襟拢到一起扣住,指节突出的地方都做的特别细致好看。谢一的目光落在谢衣的眉心,声音并不像他的表情看起来那么冷淡,带着一种特别的,已经被谢衣在心里悄悄打上谢一标志的处变不惊和平静无波。 凉。 捧着自己被不轻不重打开的手,谢衣心酸又委屈瞥了谢一一眼,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颇有含辛茹苦把孩子拉扯大到头来却被孩子一脚踹开的感觉,幽幽怨怨地开口。 那也得先把零件都安回去啊。 于是,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两个人心平气和地坐下,一个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安零件,一个闭着眼一副任人摆布的乖顺。 倒也和谐温馨。 看起来似乎手感还不错的样子。 把打开的胸膛合上,瞅着眼前和真人无异的身体,谢衣的脑海里忽然冒出这样的念头。几乎连一刻的停顿都没有,锉刀便不知不觉就换到了左手上,谢衣腾出来的右手小心翼翼地碰上了谢一光、裸的胸膛。 这大约真的是他此生偃术巅峰之作了。 谢衣感慨着,指尖传来的温热柔韧的触感真实到让他忍不住想要叹息。 这是他最完美,也最有价值、最珍贵不过的奇迹。 指尖微微用力,指腹在谢一的胸膛上按下了小小的凹陷,那块皮肤便传递来一股不容忽视的极具弹性的排斥力,再用力一点,便能够感觉到底下硬邦邦的,将紧实肌肉的触感模仿的再逼真不过。 谢衣的手指慢慢向下划去。 谢一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久久逗留在谢衣的脸上,得不到回应后有些疑惑地微微侧头,长长的黑发顺着他的动作自肩头滑下,垂在身前。 就像谢一皮肤的触感很好地传达给了谢衣一样,谢衣指尖细小的纹路和按压下去的力道也很清晰地传达给了谢一,他的指尖划出细微的温热的线,顺着胸膛一路向下,这感觉并不难受,却多少有些古怪,让谢一不适地皱了皱眉。 不同于之前那个粗糙拙劣的作品,谢一心里的古怪滋味,如实反映在了身体上,微微绷起。 指尖传递来的紧绷感让几乎已经沉迷的谢衣动作一顿,他像是被从什么美妙却又荒谬的光怪陆离的梦中惊醒,竟是被这极其细微的变化惊得猛地抽回手,飞快地瞥了谢一一眼,面上还带着心有余悸的惶然。 你 他下意识地开口,吐出一个字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尴尬地顿在那里。指尖残留着谢一胸膛的温热,此刻却不知为何忽然变得烫了起来,灼得谢衣不得不蜷起手指收入掌心。 原来矩木实还有这样的效果,不过作为偃甲材料来说这是不太奇怪了?待会儿再给阿一检查检查,一直这么热的话有些零件也要重新替换成更耐热的材料才好。哎,怎么好像越来越热了,脸上也热起来了,好奇怪 谢衣乱七八糟地想着,目光一直没有从谢一的脸上移开。 你什么? 耐心等待着谢衣接下来话语的谢一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索性便自己开口问了。 他眨了眨眼睛,这动作还残留着在之前那个小孩模样的偃甲中的一些习惯,动作显得慢吞吞的,浓密微翘的睫毛在掀起的时候总会轻颤几下,看起来透出几分和他如今成熟稳重气质违和又相得益彰的懵懂可爱来。 谢一琢磨了下,把谢衣之前对着不会说不会动的偃甲人自认自语大倒苦水的话从头到尾回忆了遍,似有所得。 他抬眼看向谢衣,分明是和以前一样的姿态,小孩子一样的固执认真,配着现在这幅不笑也带出几分温柔的成熟面孔,便一下子拥有了能够轻易打动人心的真诚和恳切。 就像是在人耳边轻柔地、郑重地、坚定地许下承诺一般开口。 我是谢一。 谢一这么说着,目光以自上而下的角度投入谢衣的眼中,带着隐隐的期待和热切。 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是谢一。 我是谢一。 我是那个脑袋掉下来又自己安回去,结果把你吓了一跳的谢一;我是那个关节不灵便,动起来咯吱作响的谢一;我是那个你不回来也没有关系,总会一直等着你的谢一。 我没有消失,也没有变。 所以,不要不知所措。 不要,再把我一个人留在那样的黑暗中。 总归还是有些寂寞了。 谢一唇角抿了抿,面上浮出浅浅的无措,居然显得有些忧伤,看得谢衣心里一揪,只想要伸出手去抚平他眉心的微皱。 可他又舒展了眉眼,再自然不过地弯起眉眼,对谢衣露出一个太过单纯和温柔的微笑。 咚 谢衣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的眼睛里只剩下谢一的笑容,晕乎乎地跟着傻笑起来,满脑子转悠着原来我长大以后会成为这么优秀的男人、难怪师尊那么宠爱小曦,这种笑容绝对是作弊啊、诶,为毛用我的脸露出小曦的笑容我居然没觉得不和谐,这不科学、就为了这一个笑容,这几个月的辛苦都值了诸如此类的念头。 我知道。 脑子里各种念头胡乱地涌出来,无声地催促着。谢衣不知道它们在催促着什么,只觉自己心如鼓擂,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伸出手一把 分卷阅读4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4 抓住了谢一垂在身侧的手掌。 他看着他,表情认真又凝重。可忽然又笑起来,刹那间便好像外面连绵的雨声都消失不见,谢一最喜欢的明媚阳光投射进来,矩木花大朵大朵地绽开,艳如晚霞。 你是我的谢一。 阿一,你知道的,偃甲吗,只有更好,没有最好。 偃术一道,从来精益求精,未有尽途。我明白的。 所以呢,这个偃甲,其实是需要时时调试,每一个部件都要认真仔细地对待,不能有任何疏漏。 特意跑到隔壁去看了看,确定今天隔壁没人不用担心雩风神出鬼没探出头来打扰的谢衣在心里比了个赞,转过头一手牵谢一,一脸煞有其事地循循善诱着,不着痕迹地把人往里屋领。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想做什么,明明并没有什么越矩的地方,可偏偏就跟踹了个兔子一样,心跳的那样快,紧张中还带着些小小的期待和兴奋。 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他停下脚步转过头去一本正经地跟谢一又强调了一遍。 任、何、部、位都需要。 嗯,我知道。 谢一点点头,任由谢衣牵着,半点抗拒和疑惑都没有。 可谢衣目前的身高拖得一手好后腿,两人间与其说是谢衣让谢一全然信任全心交付,倒更像是谢一对谢衣的无度纵容过度宠溺。 咂摸了好一会儿都没回过味来的谢衣把人拉近了里屋,手脚利落地插、上门闩。 谢一是第一次进里屋,比正厅封闭的多,也要暗上许多。毕竟谢衣再心胸开阔喜爱自由,也没有开放到把自己睡觉的地方敞开来任人观摩的地步特别是他隔壁还住着雩风这样神烦的熊孩子的情况下。 有些乱,你在这里坐着,别乱动。 将谢一按在床榻上,谢衣转身打了个手诀,屋子里立刻便亮起来,星星点点的光看起来明亮又柔和。 谢一借着光打量了下谢衣的卧房,家具都是他亲手做的偃甲,独特又实用。 谢衣蹲下、身低着头不知道在摆弄些什么,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着。 这些都是我做的,灯是我模仿了流月花,从师尊那里拿了软玉和月髓,琢磨了好久才想出来。可惜材料太少,只做了几十个,没有办法让每个人都用上。等会我再给你做个床,你喜欢什么风格的?我自己画过木头的、藤蔓的、石头的、软布的图谱,什么样子的都有,小曦就特别喜欢我给她画的那个贝壳的圆床,待会都拿给你看,你自己选个喜欢的。 我喜欢和你一样的。 低头盯看向谢衣的发顶,端端正正坐在床上,腰板挺得笔直的谢一微笑了下。 有眼光。 谢衣赞了一句,抬起头蹲在谢一面前,目光从谢一的脸移到谢一的胸,再继续向下猛地拔、起,谢衣犹豫了下,目光悠悠落在了谢一搭在膝盖上的手。 伸手。 谢一从善如流。 谢衣握着谢一的手,默默拿出偃甲工具。 现在这个样式的床榻是我最满意的一种,你果然也喜欢。我还做了很多偃甲藏在这个房间里,以后若是我没有回来,你可以找找看打发时间,都是挺有趣的小玩意。我已经是破军祭司了,以前年少不经事,不知晓师尊一个人担负了那样重的责任,如今却不能再那样一无所知地天真下去了,多少要替师尊分担一些。以后我只会越来越忙,有时候可能会忘记回来陪你,你若是生气,便像上次那样不搭理我,让我来哄你,可不能像这次一样,一消失就是那么久。我真害怕 他一刻不停地说着,都是些细细碎碎的小事,却迫不及待地展示给谢一,如同希望将之前那漫长的空白期补回来一样,恨不得一下子让谢一彻底地了解谢衣的所有。 大功告成! 谢衣小心翼翼地把谢一的手放到掌心,他修长的手指比他的还要长上几分,也要略大上一些。抚摸着那只白皙的手掌,谢衣摸的很慢很细,每一寸皮肤每一个关节都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用自己的手指来回确认了几遍,摸完了手背还反过来又揉捏了一遍手心。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自得地嘻嘻笑了两声。 你喜欢吗?我已经仔细调制过了,准保和我一样,绝不会有一点滞涩的。 谢一收张了下五指,真切地感受到了某种细微的差异。 回握了下谢衣的手掌,他松开手,点点头。 自然喜欢。你比我的偃术强上太多,我做不到这样精细的调制。 你虽然是偃甲生灵,但毕竟我比你多学了几年,再说我好歹也得了师尊一句天资聪颖的夸赞嘛。 被握住刹那,谢衣几乎要忍不住弹起来,可真当谢一把手拿开,他又有些失落。 为自己这样的反复无常叹了一口气,谢衣笑了笑,想要站起身,刚弓起腰背又猛地坐下,那差点就被他自己忘记的目的又奔了回来。 目光在谢一被宽大的衣袍遮盖的严严实实的部位瞥了一眼,谢衣的喉咙有些干涩,他舔了舔嘴唇,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没敢抬头,只觉得脸上又莫名其妙烫了起来,半天才哼哼唧唧挤出半句话,声音也有些嘶哑。 脱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嘘 现在是不能写脖子以下的部位的,正色 ☆、第四十六章 谢一没有丝毫停顿和疑惑地执行了谢衣的命令。 浓密的睫毛垂下,遮掩住了深色的瞳仁,谢一低着头,修长的手指灵活解开层层衣带,谢衣为他精心制作的衣服散乱地披垂在他紧实光滑的身体上,松垮垮地要掉不掉,显得那露出的小片肌肤越发诱人。 耳边布料摩擦的悉悉索索声响,又轻又绵,引人遐想,就像一只爪子不停地在谢衣心里挠啊挠,挠得他再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 谢一刚把外袍脱掉,青绿色的袍子从他肩膀上落下,在腰间堆叠出层层褶皱,中衣的衣襟比较低,他形状优美的锁骨半露不露,线条一直延伸到中衣里。谢衣呆愣愣地看着,忽然茅塞顿开,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之前那么热情的给谢一制作了那样多的衣服,就是为了现在亲眼看着他脱掉它们!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啊喂! 事到如今,谢衣反而不那么紧张了。他那之前似乎被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想挤到犄角旮旯里的偃师操守,现在雄赳赳气昂昂地在谢衣身体里叫嚣一切为了偃术! 谢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咂摸了下,目光自谢一露出的大片胸膛一路划下,在紧实小腹和修长大腿上转了一圈,然后才精准地落到今天的检查目标上。 那个被他在制造时候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心理稍微加大了一下尺寸的事物,如今安静地垂在谢一笔直修长的双腿间,像一只乖巧的大鸟一样安静地蛰伏在黑色的丛林中。 形状、大小和颜色看起来都没有什么问题。 谢衣嘀咕了句,又往前凑了一点。 他本来就是蹲在谢一面前的姿势,这样一探身往前凑,整个胸膛便抵在了坐姿中规中矩的谢一并起的膝盖上。 谢衣往后缩了一点,皱着脸伸手揉了揉自己被硌得疼的胸口。抬眼看了下谢一,他不知为何唇角一弯,眼中浮起些恶质的狡黠意味。 放松些。 轻飘飘丢下一句,谢衣左膝点地,半跪在谢一面前,双手撑在他的腿上,略略用力,将谢一的双腿向外分开。 那个羞怯怯藏在腿间的事物便再无遮蔽,终于完全展露在谢衣的面前。 真漂亮。 谢衣对自己的作品点了个赞。 他再自然不过地将自己的身体挤进谢一的双腿间,原本撑在他膝盖靠内的手也向前滑了些,掌心覆盖住谢一大腿上的皮肤,拇指扣在内侧的地方,逼真地还原出寻常人因为难以锻炼到并鲜少露于人前而较之别处更为柔嫩的触感的大、腿内侧,被按下去一个小小的凹陷。 谢衣悄悄把大拇指松开,又按下去,接连重复了好几下。 不过这个东西嘛,最关键的不是大小颜色和形状,关键是 关键在于它硬不硬的起来。 谢衣默默把这半句话咽了回去,他对此并不是一无所知,且不论自己本身就是个男人,那种正常的生理发育,早就一个不落地经历过了一遍,就说之前做偃甲人的时候,他曾在瞳那里系统地学习了下人体构造,出来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一个正常男人,那里是必须够硬的,而硬起来这种生理上的反应,是由于人体内某些特别的东西产生作用导致的,可谢一就算拥有了自己的感知系统,看起来摸起来也和正常人无异,但他就身体构造而言毕竟仍然是偃甲这个硬不硬的起来,还真是个问题。 一个硬不起来的偃甲人,怎么算是完美男人!? 是什么? 谢一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并不是特别在意答案,只是顺口一问。 所以谢衣莫名有些心虚地抬眼去看他的时候,他仍是神色淡然地直视前方,目光不知又落在什么地方。 即便是从谢衣现在的角度看去,这张脸仍是没有丝毫瑕疵,眉如远山,鼻如悬胆,睫毛黑长浓密,唇角微微向上扬起,似笑非笑,神情却是恬淡,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变了神色,他始终如坐云端,遥不可及。 没什么。接下来可能会感觉有些奇怪,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叫出来那个,我也是第一次帮 分卷阅读4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5 别人做,要是弄疼了你罢了,到时候再说罢。 谢衣焦躁的砸了砸舌,那之前就在他心里骚动的事物越发不安分了。 收回视线,谢衣伸出手握住了那垂在谢一腿间的事物,竟然没有之前以为的不自在,鼓囊囊一团,软软地窝在谢衣的掌心,显得乖顺又可怜。 我真是天纵英才,这里的触感都做的这么像。 谢衣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对手里的一团这里捏捏那里按按,偏偏脸上还是一副一本正经醉心学术的严肃模样。 一直是一副他看任他看,清风拂山岚,他摸由他摸,明月照大江的淡然态度的谢一忽然浑身一抖,一股难以言语的陌生情绪冲撞着他的意识,催促着他低头看去。 从他的角度,谢衣几乎是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腿间,谢一只能看见他黑色的发顶以及脊背弓起的弧度。而这具敏、感度极好的新身体,尽职尽责地将谢衣喷洒在他那里的温热吐息一丝不漏地传递给谢一,至于那些揉揉捏捏,自然更不必说。 很奇怪。 等 谢一想要开口制止,可刚吐出一个字,便想起了之前谢衣的话。 他闭上嘴,不再出声,眉心却是慢慢皱起,喉结有时会因着谢衣的动作上下滑动,按捺住那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古怪感觉,吞咽下因为这些感觉而想要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有什么异样的灼热温度极缓慢又极坚定地从他身体最深处升腾起,摧枯拉朽般,将谢一的理智渐渐蚕食。 谢衣的动作力度渐渐加大,他腾出右手来捧着谢一的事物,掌心揉弄摩擦着,手指灵活地跃动拨弄着,原本再正经不过的检查调试已经变了味道,他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揉捏起谢一的大、腿,沿着那里向上攀爬,不知不觉地用了力。谢一原本正襟危坐的姿势被他硬是推得向后倒去,不得不用手肘去支撑自己的身体。 谢一大腿侧的肌肉紧紧绷起,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异样感觉层层堆叠,使得他紧绷的双腿无可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小腹绷得很紧,特意被制作成平滑光洁模样的地方竟然也绷出肌肉的轮廓。 他的额头渗出了些许汗珠,原本平缓到几不可闻的呼吸也加重了些,鼻音浓重起来,偶尔还会溢出几声粗重的低、喘。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被打开了。 谢衣脸上那副研究学术的表情终于撑不住了,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却仍然觉得喉咙发干,身体发紧,好像有一把火在身体里慢慢烧起来,催得他的掌心都热得发烫。 还没有 还没有完成。 谢衣在心里默默地说。 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假公济私的理由后,就继续心安理得地握着已经微微有些挺立的事物死活不肯放手。 谢一终于被他推倒在了身后的床榻上,之前那种淡然渺远的神态早已从他的脸上褪去,眼角被逼得浮起了薄薄的红,给他平时总是温和太过硬是平淡了好颜色的面容平添了几分妍丽。 谢衣也从半跪变成了站立,在柔和的灯光下,他身体投下的阴影,自上而下地将谢一整个笼在其中。 谢一的目光避无可避地落在谢衣的脸上,却并没有看他,被堆积的异样感觉逼得理智几要溃散的偃甲灵眼神迷离,眼眸中像是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雾,显得懵懂又无措。谢衣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到谢偃泛起好看淡红色的胸膛上,原本揉揉按按的动作变了味,手掌虚握起,沿了稍稍立起的事物上上下下地移动。 谢一像是被抛进了软绵绵的爬不起来的云里,又像是再一次沉进了那样逼人的黑暗中,再没有办法那样顺畅地掌握自己的身体。紧紧绷起的小腹随着谢衣的动作,痉挛一样轻轻颤抖着,那终于完全立起的事物在他的掌心充满活力地一跳一跳。 终于攀上顶端。 谢一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看着自己上方的谢衣的模样,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谢衣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脸比谢一还红,呼吸也很急促,眼睛亮晶晶,浅浅地藏着呼之欲出的强烈渴望。 他松开手,把掌心的黏腻跟自己的比较了下,觉得谢一的东西要稀薄一点,量也要少一点,味道也有些淡,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竟然生出了些隐晦的自得和满意。 他对谢一露出一个说不上意味的笑容,眼中几乎要挣脱束缚的事物便重又被压抑了下去,浮起些仓促的抱歉。可转瞬这样的歉意就消失不见,谢衣弯着眉眼笑起来,声音暗哑而又低沉。 原来,还是硬的起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静悄悄地,静悄悄地,嘘 ☆、第四十七章 检查的结果很令人满意。 谢一能硬,还能射,虽然原理连谢衣自己也不太清楚,但是果然自己的偃术还是有保证的。 此外,自己的尺寸也是很有保证的。 对了,自己的性福也是很有保证的 等等,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第二天,谢衣捧着一盒软磨硬泡从华月那里要来的脂膏,美滋滋地站在了谢一面前。 阿一,你知道的,偃甲吗,只有更好,没有最好。 刚从某个偃术机关里找到一卷没看过的图谱,还没来得及好好享用自己的胜利果实的谢一,保持着展开羊皮卷的姿势,默默扭头看向在自己背后杵得跟个棍子似的谢衣。 谢衣对他笑得见牙不见眼,端得是一脸不怀好意。 谢一眯了眯眼睛,不怒反笑,笑容特温柔特亲切地开口。 身为偃师,我以为凡事需躬亲,调试一事,从今日起我自会自己动手,就不用你劳心费力了。 然后,谢衣就跟他乐颠颠拿来的脂膏一起,被谢一客客气气地扫地出门 谢衣捧着他的脂膏眼巴巴站在门外的时候,位于矩木最上层的寂静之间中,安然地依靠着矩木树干沉睡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乌黑的长发披垂下来,沧溟低头看向这数十年的岁月中在她身体上攀附生长的藤蔓,已经生出了细嫩的绿芽,她的眼中升起些许笑意,在沉睡时候显得过于柔弱沉静的五官便英气勃发起来。 微微扬眉,她抬眼看了看被矩木枝叶遮蔽的天空,又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正在应对气势汹汹毫不客气地上门质问的开阳祭司和天同祭司的沈夜动作微顿,似有所觉般向着寂静之间的方向转过头。 耳中清晰地听见那个他以为此生都不会再听闻的声音,沈夜面上淡淡的客气的笑容消失不见,极黑的眼眸中无悲无喜,深如潭水。 她唤了一声。 阿夜。 阿一,是我错了。 是夜,谢衣可怜兮兮地缩在床脚,目光灼灼钉在谢一的身上。 谢一在桌边坐定,捧着一卷竹简,俨然已经进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看偃甲图的境界。 谢衣的眉毛都拧了起来,出于某种别扭的自尊心,他好容易才忍住没冲到谢一面前,跟小时候在师尊跟上一般撒娇耍赖讨饶。 叹了一口气,谢衣一手把自己的脸都遮了起来,悠悠地开口。 我不该那么做,我只道偃甲调试是常态,却不曾思及你与寻常偃甲的区别。明明是我曾经说过你对我来说是不同的,我把你看做和自己一般无异的人,却又罔顾你的意愿,只拿对待寻常偃甲的态度来对你,任意修改你的身体。 不必介怀。 谢一目不斜视,语气也清清淡淡的,就像是拂去衣上的一片落叶般轻描淡写,浑不在意。 你明日尚有诸多事务,早些睡吧。 我睡不着。我能陪伴你的时间本就不多,若是连这点时间都没法与你好好相处,我怎能安心去睡? 谢衣摇了摇头,面上褪去了之前那些装模作样的可怜,倒是显出几分平日里破军祭司的气势来。 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一下一下地敲着,谢衣用左手托着下巴,眨也不眨地盯看着谢一的侧脸,目光专注而又温柔。 我知道今日是我不好,玩得过了。虽不知为何会变成那样尴尬**的情景,但作为男子,以你我的年纪,又恰是气血旺盛之时,那样一时擦枪走火也并非不能理解。 是吗? 谢一总算舍得把目光从竹简移向谢衣,有些茫然地微微皱了眉。 眉头皱的越紧了些,谢一点点头,像是从还没来得及再多解释哪怕一个字的谢衣那里得到了什么不容置疑的答案,满脸的若有所得。 原来如此。 那你在别扭什么,明明你也有舒服到啊?莫非 谢衣拖长了音调,唇角向上弯起一个戏谑的弧度,意味深长地开口。 阿一你其实是在害羞,如此模样,便是恼羞成怒? 谢一想起了那种无法控制自己只能任由感官被他人一手掌握,被强制着推向顶峰的可怕感觉,耳尖一红,被制造成不笑也动人的温和面容如今像是蒙了一层薄霜,从来懵懂温和包容的眼神无师自通地带上了刀剑一般的锋锐,狠狠剜了谢衣一眼。 闭嘴。 谢衣委委屈屈地缩进被子里。 柔和的亮光下,那人坐在桌边的侧影鲜明无比,谢衣定定地看着,心中一片平静,好像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弄着,唇角止不住向上弯起。倦意汹涌袭来,谢衣打了个哈欠,恋恋不舍地又看了谢一几眼,闭上眼。 他的呼吸很快就轻缓规律起来。 谢一撤去了驱动偃甲灯 分卷阅读4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6 的法阵,屋子里一下子暗下来。他看了一眼手中尚未研究完的书简,将它合上放到一边,静静坐在桌边。在一片黑暗中,不久前那样让他丢盔卸甲难以自己的失控滋味便又鲜明起来,那一抹恼怒的红从耳尖直擦到脸颊,谢一紧抿着嘴唇,闭上眼,慢慢平复自己异样的心绪。 已近六月,比之以前,夜间的温度几乎是骤然下降。这具身体对外界的感知力又实在太好,尽管谢一知晓温度小幅地变化并不能对自己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但夜露微凉仍让他手脚犯冷,连带着好像连思绪都有些迟钝起来。。 谢衣睡在床的内侧,让出了老大的一片空当。谢一看了看他,半天才反应过来,笨拙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脚,驱散些许寒气,犹豫了下,在谢衣留下的空当里和衣卧下。 偃甲是不需要睡觉的。 可我现在已经是一个人,和谢衣一样的,会冷会困会饿会痛的、活生生的人。 谢一这么想着,闭上了眼睛。 傻瓜。 似笑非笑的声音呢喃一般从身侧传来,清晰无比地落在谢一耳边。 谢衣的胳膊笼着带着他温度的被子盖过来,将谢一整个人包裹进温暖的被窝。谢一没有睁眼,他也没有,只是侧过身在被子里,把谢衣搂进了自己怀中。 尽管,以两人目前的身高差来说,更像是谢衣依偎在谢一的怀里 谢衣履行了自己的诺言,邀请了瞳来参观自己的完美作品。 同样在偃术上有着高深造诣的瞳,推着轮椅绕着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偃甲人绕了一圈,心中感慨了下长江后浪推前浪,那种微妙的违和感也是越发明显。他停在偃甲人的面前,抬起头细细看向偃甲人垂下的眼睫,手指在轮椅上轻轻敲击,半晌,才收回视线,转向谢衣。 他素来心思深沉,纵然心里百转千回,面上也是丝毫不显,这次也只随口夸赞了句谢衣的偃术又有了长进,这个偃甲人的制造技艺已经达到了难以超越的地步。 不过说来,以前怎么没发现谢衣这孩子这么自恋呢 这一次终于注意到了偃甲人那和谢衣过分相似的面容,瞳难得地露出那样直白的古怪眼神,上下打量了下谢衣,他摇了摇头,操纵着自己的偃甲轮椅走远了。 谢衣目送瞳远去,始终站在原地但笑不语,一副又温和又乖巧的模样。 等到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谢衣才转过身,凝视着乖乖地遵循自己的命令,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不动不笑也不说话的谢一。 他能够听到瞳轮椅远去的声音,却只因为谢衣还没有开口结束,便依然一动不动地闭眼坐着,连睫毛都不曾颤动一下,倒是跟前段时日那个还不曾有谢一醒来的偃甲壳子有些像了。 明明从外表看,完全没有什么区别。可为什么,就是能够那么轻易地分辨出,又是那样肯定地清楚地知晓两者的不同呢? 在谢一面前蹲下身,谢衣用左手托着下巴,自下而上地打量着这只属于自己一人的奇迹,只觉得他便是坐在这里不动不笑,也自是比周围的一切事物都要鲜明灵动,好看得多。 心里有着什么说不出的情绪在渐渐发酵,轻软得像是拂过矩木树梢的风,温暖得像是透过矩木茂密枝叶投射在流月城中的日光。 谢衣伸出手,在谢一面前晃了晃,动作间带起的风使得谢一的眼睫不可抑制地颤动了下,轻轻地幅度极小地,像是停在花上的蝴蝶不经意间扇动了下翅膀。谢衣又晃了晃,谢一的唇角便浮起些笑容,很配合地眨了眨眼睛,没有了之前的极力克制。 像是在玩一个两个人参加却只有一个人知道的自得其乐又乐在其中的小游戏,谢衣一直没有出声,就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谢一已经知道瞳的离开现在是自己在逗他玩,而谢一也就一直那么乖巧听话地闭着眼坐在椅子上,伪装成一个不会动不会说不会笑只听从偃师命令行动的偃甲,就像不知道谢衣已经知道自己知道他在逗自己一般。 歪着脑袋,谢衣也悄无声息地笑了起来,悬在谢一面前不曾碰触到他的手又往前伸了一点,掌心蹭到谢一一下下颤动的睫毛,痒痒的,一直蔓延到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  甜蜜的日常啊笑呵呵,有什么动静大家都静悄悄,好吗 ☆、第四十八章 祭司大人,破军祭司大人 嗯? 谢衣回过神,转头看向一旁的女祭司。 这是一位新擢升的年轻祭司,看起来年纪还小,脸上犹带着些不知所措的怯意,看向他的眼睛里却写满了崇拜和尊敬。 谢衣微笑了下,将之前不知道飘去哪里的神思又牵了回来。 有什么事吗,离珠? 回禀破军祭司大人,是廉贞大人有事寻你。 离珠忙垂下眼帘,躬身向谢衣一礼。 喔,华月?那好,我这便去。 不必了,我已是不请自来。 参见廉贞大人。 离珠的腰背弯的更低了,几乎要把脸埋进自己的胸口,视线牢牢钉在自己脚前的地面上。 华月越过低头行礼的离珠向谢衣走去,怀中抱着她从不离身的箜篌,没有将眼神分给身后毕恭毕敬的小祭司一丝半毫。 离珠虽然资历尚浅,但多少也是心思通明之辈,眼见着这廉贞大人和破军大人是要谈谈心说说话的节奏,便识趣地开口。 属下告退。 她才走出几步,便被谢衣叫住。 他的声音平和而又温柔,如同三月的春风。 离珠,你去当青那里,让他将在你的祭司服上纹个驱寒法阵。如今六月已过,流月城天气寒凉,你又是个女孩子,要多注意些身体才好。 直到离珠走出殿门,华月那副高不可攀的冷艳模样才从面上褪去,眉目间恢复了一贯的温婉。目光柔和地打量了下谢衣,她促狭地笑了下。 喔,看来我们的破军大人也长大了。 你就别调侃我了。 谢衣有些无奈地看着华月,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今日寻我,有什么事吗? 华月伸手将散在鬓边的发丝拨到耳后,温柔地笑了笑。 也没什么大事。这几日总见你神思不属,常常说着说着就走了神,上一次不是还差点将瞳的宝贝蛊虫放错了地方?阿夜虽有心来问,但这几日他事务繁忙,无暇来你这里,我便自请替他来问你一问,可是为偃甲炉一事担忧? 偃甲炉工程浩大,我思来想去,至今还没有个头绪,实在是愧对师尊重望。 谢衣摇了摇头,眉心深锁。 他转过身,手指在摊开在桌上的羊皮卷上一划,落在一处被单独圈画出来的地方点了点,扣出哒哒的声响。 六月已过,便是我们这般灵力强大的祭司们都有些寒意,更遑论下城那些灵力不济的族人。今年不知又会有多少人熬不过这个苦冬了。 阿夜已命人发下附有驱寒法阵的冬衣,烧制的木炭也拨下去不少,这些时日武曲他们还在赶制新的木炭。统共流月城中那般多的草木,与其任由它们再过十数日尽数凋零,倒不如拿来做些其他用途。 华月也是皱了眉,眉目间升起些不忍。 摇了摇头,这样的情绪便从面上散去,她抬头看向谢衣,目光中饱含期许与鼓励。 阿夜已是将偃甲炉一事上禀给沧溟城主,得沧溟城主令,你明日便可去生灭厅调取相关书卷,且在制作偃甲炉的过程中,你可以随时查阅生灭厅中所藏典籍。 真的吗?太好了! 谢衣的表情一下子明朗起来,眉间的郁色和沉重被压了下去,又恢复往日小太阳的开朗。 他想起了至今还对师尊掌管流月城诸般事宜耿耿于怀的雩风,以及和雩风一样对师尊存有偏见的城主一系,只觉得沧溟城主的苏醒实在是再好不过。 他早便说过,师尊绝不是所谓的那种忘恩负义阴谋夺权的小人。 沧溟城主对师尊的信任态度以及放任姿态,便是再好不过的证据。 华月虽然不知道谢衣在想些什么,却也是被他那样灿烂的毫不掩饰的笑容所感染,微笑着摇了摇头。 她自小陪同沈夜一起长大,和沧溟也能算是半个青梅竹马,如今沧溟城主苏醒,虽然给城主一系带来了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也给阿夜明里暗里地添了不少麻烦,但是她知道,阿夜终究还是高兴的。 华月,你说我们被困在流月城中,便已是不停地去寻找破解结界之法,无论如何都想要去看一看下界的江山万里,花开花谢。 谢衣想起了被他留在屋里的谢一。这些日子,那些他曾经对谢一说过的话时常部分时间地点地浮现在他的耳边,清晰地像是有人一遍遍在他耳旁重复,而他也就不受控制地去把那些话一字字揉开了嚼碎了,在心里颠来倒去地想。 若是有这么一个人,自诞生起就被勒令呆在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不被允许出去,也没有接触过的其他的人。这样会不会太寂寞了? 若是果真如你所言,有这样一个人,他自诞生起,所见所闻皆为一人,那也就无所谓什么孤单寂寞了。 华月看了谢衣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似是被触动了什么藏在记忆深处的隐秘。 谢衣皱着眉,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她过于隐晦的视线。他想着数月前,自己将谢一忘在脑后的那段时间里,他还留在那具粗糙的偃甲身体中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华 分卷阅读4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7 月收回目光,纤长的手指在箜篌弦上拨弄了几下,流出不成调子的零落声响,她面上的神情说不出是温柔还是悲伤,只垂着眼帘,像是沉浸在自己拨出的断续音符中。 他既然没有见到过外面的风景,便不会知晓外面有着花开花落草木荣枯,他既然没有接触过其他的人,自然也便不知晓这世上除了他自己外还有那样奇奇怪怪的人。这样或许愚昧懵懂,于他而言,却不一定是一种悲哀不过,你怎么突然这么想? 华月的声音带着微妙的颤抖,像是站在美妙的梦境与冰冷的现实中摇摆不定,带着谢衣现在还难以体会的淡淡惆怅。 谢衣抬起头,目光落在自房梁垂下的布帛上,半晌才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 大约,是我最近因为偃甲炉的事情操心的过了吧,所以才胡思乱想起来。 那便如此吧。 华月摇了摇头,不再多问,只轻轻叹了一口气。 若是流月城仍如典籍记载一般,是这遍布天地的浊气间唯一一处世外桃源,那烈山部族便是在此地安居数千年又何妨。可如今流月城居于南疆苦寒之地,城中自六月后便万物凋零,冰寒彻骨,族人亦是没有逃离浊气侵蚀,感染怪病不治身亡者众。谢衣,我们苦苦追寻破界之法,并非只为看一眼下界春去秋来枯荣圆缺,而是为烈山一族抢得一线生机 我明白。 谢衣沉默了下,缓缓地点了点头。 流月城如今一年冷过一年,我已留心了三年,矩木每年都在二月抽出新的枝条,可未曾有一枝真正长成,一进六月,便尽皆枯萎了。神农神上音讯全无已有千年,族人所能倚仗的,唯有城主与大祭司,或许还可以加上你我。 华月便也不说话了。 沈夜信任的人不多,她是其中之一。或许沈夜交付于他唯一的弟子、下任的大祭司谢衣的信任更多些,可他如今毕竟还年幼,所知晓的内情远不如一直追随沈夜的华月。 昔日神农留下的神血的力量在衰退,作为流月城支柱的矩木也在渐渐枯萎,若流月城在寻不到破界之法,便只能坐以待毙。 或许,他们还可以赌一赌伏羲结界和神农神血哪一个衰退的比较快? 华月这么想着,唇角极快地弯了一弯,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谢衣已是从华月的沉默中得到了什么他并不想要的答案。 他闭上眼睛,眉心微微皱起,别开了脸,收在长袖下的手掌握成了拳,指尖扣入掌心。 烈山一族,是师尊的责任,也是他的责任。哪怕倾尽所有,他都不会坐视流月城就这样一点点步入衰亡。 可是谢一呢? 他有师尊,有朋友,有流月城,有整个烈山部,而谢一只有他。 可就算如此,就算谢衣再在乎谢一,对他而言,谢一永远不可能凌驾于整个烈山部族之上 这样是否对谢一太不公平? 这个问题,让谢衣辗转反侧,思而不得,就像是一只盘桓在他心底的毒蛇,阴暗晦涩,每每思及,都只留下令人浑身发冷自心底生出的战栗感觉。 他想让谢一更开心一点。 想让他那样温暖地笑起来。 想让他看看更为广阔的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名为,爱我的你和不够爱你的我。 ☆、第四十九章 谢衣回到家的时候,谢一照例是坐在屋里看书。 夕阳从狭窄的窗户里挤进来,细长的光线从墙面一直拖曳到他的脚边,谢衣忽然就是觉得心里一下子安定了下来,只想要在他身边坐下,陪陪他,看着他。 他果断地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坐到了谢一的身旁。 谢一侧目看了他一眼,浅浅一笑,便又将视线投注到手中的书卷上。他的睫毛很长很密,末端微微向上翘起,因为看书而垂下的时候就像一把精致的小扇子,在眼睑下落了一小片阴影。 谢衣换了右手托着下巴,眼中唇角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有一搭没一搭地撩、拨着他说些零碎的话题。 我不在的时候,阿一你会做些什么呢? 谢一翻过一页,帛书的书页软而轻滑,搭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像是一棵树舒展了叶片。 多是习练偃术,有时候也拆解些你做的偃甲。 那,说起来,我们同床共枕这么多天,你还从来都没叫过我的名字呢。 谢衣的话题跳跃的很快,他把整个脑袋的重量都压在自己的右手,歪着头自下而上地去看谢一的表情。 夕阳的余晖雀跃在他的眼眸中,像是燃烧着一小簇金红的火焰。 师尊唤华月阿月,华月唤师尊阿夜,轮到我和瞳的时候就都是直呼其名,想来应是关系极亲密者,才能那样随意亲昵地彼此称呼。既然如此,我唤你阿一,你当怎么称呼我才好呢? 依你所言,我应唤你阿衣? 谢一微微皱了皱眉,转头看向满脸期待兴致勃勃的谢衣,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为他的品味点蜡的冲动。 阿衣,阿一,阿姨 这他平日里究竟是怎样才能面不改色,镇定自若、或者说是乐此不疲地一声声阿一的唤着的呢? 谢一忍不住又看了眼谢衣,这一次他的目光停留的久了些,很快就被整以暇待的谢衣捕捉了个正着,少年立马换了左手托着脸,一脸无辜地眨巴着眼睛卖萌。 谢一默默把目光移开,觉得大约是自己想的太多 他抿了抿唇,眉心仍是皱着。 这不会,觉得别扭吗? 怎么会。 谢衣笑弯了眉眼,伸出右手去扒拉自己为谢一绑起的发辫。 扒拉着扒拉着,手指就攀到了他垂在脸侧的一缕刘海,指尖似有似无地在他脸颊下颚的地方打着转。 来嘛,叫一声,我很想听的。 谢一充耳不闻,索性一头扎进之前的那卷书里。 诶?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你不喜欢吗? 谢衣悠悠叹了一口气,委委屈屈地收回手,瑟瑟缩缩地在椅子上做好,规规矩矩地像个憋气的小媳妇。 你、你要是真不喜欢的话,不叫也没关系的,能看看你陪陪你,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偷偷瞥谢一一眼,他侧脸的轮廓奇异地糅杂了那样矛盾的气质,温和而又冷漠,谢衣便又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次那种淡淡的明媚忧伤倒是有了两三分真意。 夕阳太美,太短暂,他几乎有些触景伤情了。 那个,你知道吗,师尊以前说我是异想天开,可你还是出现了。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像是在做梦一样,看到你睁开眼睛看着我,和我说话聊天,这样的事情,我以前连想都不敢想。我那么笨,不知道你喜欢些什么,也不知道你讨厌什么,可我就是想对你好。你和师尊和华月和瞳他们都不一样,只要看到你,我就会很开心,如果再听到你叫一声我的名字,那我一定会高兴得连偃甲都不知道做了吧~ 我想对你好,我想知道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想让你一直那样温暖地笑着。 可我,什么也不能为你做。 谢一终究没法忽视情绪低落下来的谢衣,手指挣扎着在桌面上蜷起又松开,那个称呼也随着在舌尖吞吐。 他思来想去,大约是谢衣在制造这具偃甲人的时候多少灌输了些那与他的固执同出一辙的不知名的坚持,谢一嘴唇动了动,还是只吐出了两个字。 谢衣。 诶,什么?等等我刚刚没有听清,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你、那个,我 莫要闹了。 谢一叹了一口气,把手中的书卷放到了一边,转过身来面向谢衣。 直面谢衣那略显浮夸的演技,谢一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无奈的神色,像是一个面对小孩子不停地用拙劣的恶作剧来吸引自己注意力的长者,心里既是欢喜又是无可奈何,还得有些宠溺的纵容。 他伸出手的时候,动作几不可见地停顿了下,可面对谢衣眼巴巴看过来的眼神时候,那伸手放在他头顶的动作便是流畅而又自然。掌心轻轻在谢衣发顶揉了揉,谢一的动作有些笨拙,却很温柔。 谢一微笑着,声音里带着能够感染人心的温暖和平和。 我一直很羡慕你果敢坦率,亦知晓自己性情过于温吞,以往从不曾直言,今日便索性肆无忌惮坦言一番。 我与你之心意,一无二致。你于我而言,亦是与其他所有人尽皆不同,我虽有很多事情尚且懵懂,却也明白自己并非真如稚童般世事不知。我喜欢你,一直,很喜欢你。 陌生的情愫在谢衣的心中鼓动,来的那么突然,却又似乎早在预料之中,谢衣几乎没有任何抗拒,就将自己全然地坦然地交付给了这样强烈的情感。 他站起身,谢一的手还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停在原来的位置,就已经被他俯下、身自上而下地搂在了怀中。 张开双臂,环过谢一的肩膀,双手交叉着绕过他的腰际,让他的脸埋进自己的衣襟,整个人都被禁锢在自己胸膛前那片小小的空间。这样狭窄却又不会让人窒息的逼仄,是谢衣现在能够想到的,最亲密的距离。 可他偏偏又还嘴硬,一边嘟哝着,一边死死搂着谢一不放手。 与其他所有人尽皆不同,你又见过多少其他所有人了? 原本因为这太过突兀太过亲密的拥抱而僵硬身体、愣在那里的谢一,便无声地微笑了起来。 他放松了下意识绷起的身体,任由少年将自己环进怀里。 分卷阅读4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8 我去问了华月,若是有一个人自诞生起就被勒令呆在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不被允许出去,也没有接触过的其他的人,会不会寂寞。她和我说,没有见到过外面的风景,便不会知晓外面有着花开花落草木荣枯,没有接触过其他的人,自然也便不知晓这世上除了他自己外还有那样奇奇怪怪的人,那也就无所谓什么孤单寂寞了 将下颚抵在谢一的发顶,谢衣孩子气地蹭了蹭。谢一的发丝柔软而又顺滑,还带着淡淡的说不上来的味道,带着春季草木被雨水打湿的清新。 谢衣觉得自己几乎要迷上这样的味道了,他眯着眼睛,享受地又蹭了蹭。可他的表情很失落,难过却又哭不出来的样子,沉闷的像是流月城雨季里被乌云覆盖的天空,连声音都低了几分。 可我总觉得这样的回答,似乎比直接告诉我很寂寞还要让我心痛难过 不必介怀。 谢一的声音从谢衣的怀里传出来,有些闷闷的。 他伸出右手,安抚一样地顺着谢衣的脊背一下下抚摸,微微皱了眉,眼中有几分茫然的恳切,像是希望用这样的动作将自己的想法一点不漏地灌进谢衣脑子里,让他感同身受,不再自我怀疑。 我尚有你,何谈孤单。 谢衣摇了摇头,固执地继续开口。 对不起,是我太过自私。我之前从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那么理所当然地让你在这里等我回来,还为自己藏了那么些偃甲,让你一个人的时候还可以找点乐子而洋洋得意。现在我有时候会去想,若是我自己整天只能够一个人呆着,不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其他的人只是想一想,便觉得很难过,很孤单。 谢一清晰地听到近在咫尺的心跳,规律地鼓动着,让他几乎产生了自己的胸中也有那样鲜活的跃动。 他完整地接受到了谢一汹涌却又莫名的愧疚和不安,全部没有一点保留地剖析坦诚在他的面前。 谢一有些不知所措,鼻尖贴着谢衣衣襟柔软的布料,微微的痒。他皱了皱鼻子,藏在谢衣怀里的表情便显出些和他俊雅沉稳模样不符的沮丧茫然来。喉结错动了几下,谢一觉得自己有许多话想要说,可那些话涌到了喉头,却只化成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阿衣实在是个很温柔的人。 谢一笑了笑,这个笑容显得有些仓促,应该也不好看。 所以,幸好谢衣看不见。 谢一这么想着,顺着谢衣脊背的手停在了他的腰际,顿了顿,伸出另一只手环抱了回去。 夕阳已经跌落在云海中,再看不见。 谢衣静静地搂着谢一,感觉到那寸寸阳光消失不见,丝丝冷意顺着沉下来的黑暗慢慢涌上。 他睁着眼睛,目光定定地落在不知名的某处,心中有什么原本摇摆不定的念头渐渐清晰成形,变得坚定不移。 他低头看了一眼以一种憋屈的姿势被自己紧紧扣在怀里的谢一,手臂不自禁地又紧了紧。 可我却觉得,这样远远不够。 我想要给你更多,更多,无论你是甘之如饴,还是不屑一顾。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章 大祭司沈夜最近很心烦,上有流月城天候变化,矩木生机流失,下有烈山一族族人难耐严冬,得病者众,中间还穿插着城主一系各种大喇喇打脸的动作。 心爱的妹妹因为天气冷,难能可贵的培养感情的三天给她睡去一大半,刚刚认个脸熟勉强愿意和自己接触,就就又迎来了下一轮的记忆清洗,转眼不认人,对着自家哥哥明明没什么变化、分叉眉毛特点这么鲜明的脸还是哭着喊着要找哥哥哥哥就在这里啊,满腔心酸还无处言说的大祭司都想跟着妹妹一起抱头痛哭了。 信任的至交身体越来越不好,这些日子又去闭关了,再出现的时候,估计身上的某处又换成了偃甲,大祭司偶尔会去想,是不是会有一天,站在他面前的瞳,变成了由蛊虫驱动的偃甲,那个时候,他们还能不能愉快地相处了? 疼爱的弟子最近忙于偃甲炉的制作,估摸着也还没有放下对偃甲人的痴迷,天天破军殿和自己屋子两点一线地穿梭,来自己这里的时间都少了,哎,也不体恤下师父的孤单寂寞。大祭司怎么了,高深莫测怎么了,背负全族的命运满心沉重怎么了,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想要找个人聊聊天说说话的好吗!? 对了,还有华月,华月流月城内务总管、大祭司心腹、小曦最喜爱的华月姐姐(每次醒来不认哥哥但认姐姐喔~)、流月城协调组组长、沈夜一系外交部部长的华月表示,她很忙,真的很忙。 寂寞的大祭司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修长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扣了扣,沉闷的声响回荡在空荡的室内。 沧溟城主的苏醒算是难得的好消息,可惜她苏醒的时机不太对,那些依仗着城主醒来就越发肆无忌惮,明里暗里给他使绊子撂担子的城主一系,硬生生把这十分惊喜减去三分。不过,总归还是件好事,有些事情,由沧溟来说,比他自己说,要有效得多。 思及昨日去寂静之间与沧溟相见的情景,沈夜的神色有些复杂。那自小便性格强势手腕强硬的女子投注过来的目光里,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对于自己提供的信息,她不曾怀疑,对于自己拿出的提议,她也多是同意 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沈夜用右手抵着下颚,闭上眼睛,准备享受这一时半刻难得的平静。 师尊师尊!我成功了!我竟然成功了! 谢衣的声音由远及近,大呼小叫的没个规矩,却也是驱散了一室的冰寒。 假寐的沈夜睁开眼睛,就看见满脸欣喜若狂的谢衣颠颠儿跑过来,登时,这些天忙的焦头烂额心情沉郁无处排解的大祭司心情阴暗了。 何事如此大呼小叫,有失体统,本座可不记得,教导你如此无礼。 弟子失礼。 谢衣动作一顿,忙停下脚步一礼。正了正脸上难以克制的欢喜,神情有些微扭曲地轻咳了两声,顶着一脸要笑不笑的怪里怪气表情缓缓向前,端的是优雅从容。 看的沈夜忍不住牵了牵唇角。他直起身,顺手把之前拿在手上看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的书卷放到一边,摇了摇头。 罢了,你想笑便笑,做出如此形状,当真想让本座罚你个举止不端,闭门思过? 师~尊~ 谢衣若是还听不出沈夜这是故意拿着他逗趣,也枉做了沈夜那么多年徒弟。 沈夜被这百转千回的一声喊得浑身一抖,眉毛忍不住挑了一挑,淡淡地瞥了谢衣一眼。后者见好就收,乖乖儿闭上嘴只站在沈夜座前不远处笑。 沈夜曾经很奇怪,为什么同样是生活在流月城中,却能够在一群惶惶终日悲观哀戚的族人里,长出谢衣这样一朵奇葩。倒也不是羡慕他那似乎永远不会燃烧殆尽的热情和自始至终不曾变化的乐观,沈夜只是有时候会忍不住去想,若是每一位族人都与谢衣一样,是否他所做的一切,都会有着不同的结果。 谢衣满脸都写着大惊喜啊师尊你绝对猜不到发生了什么艾玛老子这辈子值了诶师尊再问问啊我老想找个人分享一下我此刻汹涌澎湃的心潮涌动了的字样,以他的性子居然还能在沈夜的注视下忍住什么都不说。 沈夜便有些好奇起来,顺着谢衣的意思先开口问了。 往日修行有所突破,也不曾见你这般欢喜,今日怎么如此高兴? 谢衣嘻嘻地笑了两声,眼睛亮晶晶的,硬是憋着满肚子话又卖了个关子。 师尊可曾记得,我初习偃术之时,问过您的那个问题? 自是记得。 沈夜点点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家徒弟又在犯蠢。 这可算是他继任大祭司以来,难得的娱乐活动了。 你那时年幼,初习偃术,什么都不懂却又什么都好奇,便问我,剑有剑灵,偃甲会不会也有偃甲灵。 遍寻古今,只听闻草木玉石化灵,却不曾听闻铜铁生精,是因草木玉石天生天长,为生灵,而铜铁为土石剥离,已失生气,为死物。以铜铁铸剑,须得生人殉剑以成剑灵,那以木片铜铁制作偃甲,又何以生灵,我记得,师尊那时是这样回答我的。 这么说着,谢衣眼睛里的光亮却越来越明显,带着些强自按捺的得意。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师尊您说过,大抵超脱凡理而存于世的,可称奇迹,或是天意。 他又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便垂下眼帘,不再去看沈夜, 这样的对话,这样的表情,他已经一个人默默在心底演练了许多次,从前和师尊那样自然的相处,一点都不娇柔做作的撒娇耍赖,今日却艰难万分,变得陌生而又扭曲,让他掩在长长袖摆下的手掌紧紧握起。 谢衣想要替谢一争取到一个能够光明正大出现在众人面前哪怕只是在流月城中走一走,看一看的机会和保障,而现在流月城中权势最大、和他的关系最为亲近、谢衣能够保证自己的价值对他而言远高于偃甲灵的价值的,自然便是大祭司沈夜。 这已经算是对沈夜的算计,尽管并非出于恶意,也不会对沈夜本身产生任何伤害,却仍是利用了沈夜对自己的师徒情谊。 谢衣的心中几乎被愧疚和心虚淹没。 可他抬起头,面上灿烂欢喜的笑容没有半点纰漏。 师尊,我似乎,创造了奇迹。 喔? 沈夜扬了扬眉梢,近日来沉郁的心情多少感染了谢衣行于色的 分卷阅读4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49 喜悦,变得轻松了不少。 分享了乖徒弟喜悦的好师父,自然也是要满足自家徒弟小小的炫耀心情,便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站起身走下台阶。 那便带我去看看你那奇迹吧。 咳咳,其实大祭司也是有些好奇的。 毕竟,比起关在屋子里想着那些操心事,等会说不定还要被某位胆子肥了的祭司找上门来各种嚣张撂狠话,倒不如跟着乖徒弟去看看他的偃甲灵。 或许,会有惊喜也说不准。 沈夜随着谢衣走进屋子的时候,谢一正站在桌边,修长的手指摆弄着桌子上散落的几个零件,长发在身后束成一束,左右各分出一缕搭在身前,额发拨向两边垂在脸颊边,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睫微垂,目光专职,唇角略略上扬,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一身白衣似雪,暗棕色压边,显得整个人温润如玉。 在走进去的时候,谢衣故意加重了脚步声,而直到他快要走到谢一身前,正专注手上动作的谢一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抬头看去。目光在落到沈夜身上的时候顿了顿,有些茫然地看向谢衣,谢衣对他眨了眨右眼。 完全没有体会到谢衣的暗示,谢一不解地皱了皱眉,略略偏了偏脑袋,目光自沈夜身上掠过,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立刻停下手上的动作,慢吞吞走了两步,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面无表情,身体力行地努力将我只是一句很普通的偃甲,绝对没有诞生偃甲灵喔的信息传达给沈夜。 谢衣和沈夜面面相觑。 那个,之前瞳来过,他那时刚刚诞生,我心里乱糟糟的,便胡乱跟阿一说有人来的时候就坐在那里不要动 谢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看起来倒是半点没有不妥的意思,很是为自己的聪明机智自豪。 沈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目光如有实质般审视着这诞生的时刻太过敏感,本身的存在又太过奇特的偃甲人。半晌,他默默收回了目光,表示自己实在没办法再对这蠢得跟自己徒弟一样的偃甲人斤斤计较下去了。 尤其是他还顶着一张跟自己徒弟极其相似的脸。 连名字都已经取好了? 恩,就叫谢一,和我的名字一样,师尊觉得如何? 虽然这么说着,谢衣盯着沈夜的眼睛里却满是求表扬求夸奖的字样。 比之前他表现出来的任何一种情绪都要热切且真诚。 不错。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我徒弟这么自恋呢? 沈夜奇怪地想着,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违心地说了一句,硬生生把几要脱口的哪个一的问题咽了回去,延承他一贯的惜字如金。 虽然现在去想为时尚早,但终有一日,我定能和你站在一处,并肩看春去秋来,花开花落。 谢衣乐呵呵地笑起来,看向谢一的目光温柔又柔软。 虽然谢衣的要求很是古怪,但是罢了,随他高兴吧。 闭着眼睛坐了的谢一默默地想,宠溺而又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男神在流月城过了明路。 ☆、第五十一章 托谢衣的福,谢一这下也算是在沈夜流月城真掌权者跟前过了明路。 大祭司养孩子养这么些年,对自己选择的继承人谢衣还是很有几分感情的,连带着对表现的呆萌蠢甜、单纯天真的谢一,也爱屋及乌地添了几分好感。大祭司表示,自从担任破军祭司后,自家徒弟已经很少这么开心了,既然他喜欢,就让他继续玩儿吧。 何况,诞生了偃甲灵的偃甲人也还是偃甲人,无法违背制造自己的偃师的命令。 谢一,永远也无法背叛谢衣。 大祭司这么由内而外由浅入深地剖析了一遍,总算放下心,放手不管了。 事实上,就算是他想管,也已经有心无力。苏醒后的沧溟城主,充分展现了自己身为少城主的能力,用了三天时间系统地了解了下自己沉睡这些年来流月城的基本情况,第四天的时候,已经可以和沈夜轻松地讨论城中事宜了。 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沈夜和城主一系不可调和的矛盾,对于沈夜居然能够在短短数年内把自己沉睡前给他营造的优势挥霍一空表示叹服,顺便还笑眯眯的讽刺了下沈夜现在这一副苦大仇深的脸,稍稍怀念了一把小时候那个很好玩儿一逗就炸毛的小男孩。 大祭司几乎要被自己的青梅调、笑得没脾气了。 不过说笑归说笑,教训归教训,沧溟城主对大祭司沈夜总归是十分信任的,不仅仅是召集了几位祭司开了个会议,简明扼要地表示自己确实放权给了沈夜,大祭司的决定就是城主的决定,更是悄悄地教了大祭司几招历来只允许城主学习的秘术。 在沧溟城主的强力介入下,流月城中之前一直蠢蠢欲动,处处和大祭司不对付的城主一系的骚动都停了下来,沈夜实施的计划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陈了下去。 似乎曾经的艰难都已经走过,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在这样轻松愉快的氛围里,流月城再一次迎来了神农诞辰的庆典。 这一次的神农祭典,不知该准备些什么节目 谢衣左手托着右手手肘,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很认真地思考。 上一次是我和瞳的偃甲跳舞,上上一次,是华月的演奏,上上上一次,是几位祭司们一展歌喉,这一次嘛 这一次恰逢沧溟城主苏醒,自是要比以往更加隆重有趣。 华月很坚定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沈夜的身上。 沈夜仍是坐在宽大的座椅上,眼帘微阖,似是闭目养神。 这本是整个流月城上层的大事,所有的祭司都应到齐,可惜除去谢衣和华月,以及站在这里心神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的瞳,其余的祭司们都越过了大祭司,跑到寂静之间直接去和沧溟城主交流。现在沧溟正在用秘术把她收集到的那些意见一一反馈给沈夜,声音里都带着笑,那些个诸如让大祭司跳个舞吧让大祭司唱首歌好了让大祭司穿着城主服在祭典上演奏的提议,听的沈夜的眉脚忍不住抽搐了下。 好,很好!你们果然都恨我 让小曦抱着她最喜欢的布偶跳个兔子舞怎么样,一定很可爱。 谢衣乐呵呵地提议,脑子里却默默浮现出个子矮矮的谢一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连蹦带跳的模样,唇角的弧度便是又拉大了许多,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不过阿一是他一个人的,谁都不给看。 谢衣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笑得眉眼弯弯干脆今晚回去骗阿一穿城主服跳个舞吧,恩,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站在谢衣身边的华月忽然身上一冷,她面色沉静地瞥了一眼眉开眼笑的谢衣,又瞥了一眼专注走神的瞳,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眉头紧皱的大祭司,确定了那股让她不寒而栗的恶意的源头。 我的憧憬对象最近越来越阴郁了怎么破? 华月移开了视线,忧郁地拨弄了下琴弦。 不止一次被背黑锅的妹控大祭司面沉如水胡闹!荒谬!实在乱来!怎么可以让懵懂无知的小曦在大庭广众之下搔首弄耳去取悦族人!? 不过妹妹的兔子舞仔细想想也挺想看的怎么办 神农祭典即将开始,早早就守在广场边上的烈山族人们显得有些不同寻常的兴奋。 以往各种高冷压根就不屑于参加这种每月都要举办一次、一点都不高大上的十分接地气的祭典的高位祭司们,今个儿破天荒地一个不拉,往人群前头齐刷刷一站,顿时就把整个祭典的档次硬生生拔上去了许多。 不知道这个月的压轴节目是什么,想想还有点小兴奋呢~ 我听说啊,这一次可是大手笔喔,大祭司亲自表演,与民同乐!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说是大祭司要一展歌喉,唱一首流月城欢迎你。 诶,不是跳兔子舞吗? 啊,我听说的是大祭司要穿城主服跳祭祀舞来着! 我怎么听说是大祭司要表演话剧 你们这群愚蠢的平民啊!怎么能够妄图企及吾辈的智慧! 站在最前排的众位高阶祭司们神情越发高冷,目光如有实质般死死钉在空落落的主位上,第一次那么期待看到沈夜那个拿鸡毛当令箭/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分叉眉毛的出现。 醒醒,醒醒,太阳晒屁、股了~ 拖长了音调,谢衣弯下腰凑到谢一的身前,对着他神色平静的脸伸出手,眼里带着些狡黠的意味。 原本躺在床上,睡得无声无息的谢一却已经睁开了眼睛,眼中没有丝毫睡意,对近在咫尺的谢衣也没有惊讶或是羞赧,不躲不闪地直视着。 诶,这就醒了啊。真没意思,你要是再多睡一会儿就好了。 谢衣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伸手在谢一脸上掐了一把,捏着他脸颊上的软肉往外扯了扯。 谢一的眼神变得茫然起来,明晃晃地刻着你在做什么的字样。谢衣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原本捏着他脸颊的力道松了下来,指尖柔滑的触感却一下子鲜明起来,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指尖,鬼使神差地把已经收回的手又伸了出去,摸了摸谢一的脸颊。 那我再多睡片刻? 谢一没有丝毫地抗拒,也不起身,乖乖地躺在床上,承受着几乎半个身子都要压到他身上的谢衣的重量。 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下,被勒令只穿着里衣如同正常人一样睡眠的偃甲人眉目温雅,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被问出了无尽的温柔 分卷阅读4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0 和纵容,他甚至真的闭上了眼睛,睫毛轻颤,如同瞬间沉入梦乡。 谢衣最后揉了一把,用指腹扫了扫谢一浓密的睫毛,眼底的笑意绚烂到几乎要遮没廊外的日光。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快些起来吧。 他从谢一的身上直起身,整了整身上的祭司服,抚平刚才玩闹弄出的褶皱。 几乎是同时,谢一睁开眼睛坐起身,动作迅速流畅到让刚整理好衣服的谢衣默默把伸出的手缩了回来。 走吧。 想想又有些微妙的不甘心,仗着居高临下的这么点令人愉悦的身高差,谢衣恶质地伸手揉乱了谢一披散的长发。 今日是神农诞辰,一月一度的庆典,可热闹了。顺带一提,这一次和以往可都不一样。 谢一伸手按住在自己头顶肆虐的手掌,微微一笑,将谢衣的手握进掌心牵下来,抬眼注视谢衣的目光温柔而又包容。 哪里不一样? 这一次啊~哈~我不告诉你,总得留点悬念让你自己去想才好。 谢衣眯了眯眼睛,尾音得意地向上扬起,被谢一握在掌心的手翻转过来,反握住了那比他略大些的手掌,拇指坏心眼地在他的掌心挠了挠,感受到谢一下意识的缩手示弱后才满意地停下动作。手臂略一用力,谢一便从善如流地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由着他牵引了往外走。 神农、诞辰? 走在布满斑驳光影的石板路上,任由谢衣拉着自己的谢一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是啊。说起来,之前几次我都没带你出来,虽然师尊说了你暂时不宜出现在族人面前,但是我总还是想让你看看。 谢衣顿了顿,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轻咳了一声,只觉得脸上有些烫。 他又补充了一句,将那一直在舌尖上打着转、迫不及待地想要倾诉的话语说出。 想让你看看我生长的地方。 身后很安静。 没有得到回复的谢衣,心情有些复杂,脚步也慢了下来,一会儿想着阿一一定是被我这么突然的表白给吓到了,一会儿又想着怎么还没说话是不是我刚才说的太小声了,一会儿又想着阿一该不会是害羞了吧,越想越忐忑,越想越羞涩,最后忍不住转头看了谢一一眼。 青年却并没有看他,只是将目光投注在身边的景物上,眼神专注而又认真,像是要将外面的景色深深刻入记忆中一般。 谢衣默默回过头,说不出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的很,只闷着一口气往前冲,心里那些小小的不甘在咆哮看我呀,看我呀,我比矩木好看多啦!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太阳内心热情奔放的嘶吼 ☆、第五十二章 谢衣没有带着谢一走鳞次栉比的房屋前的道路,他熟门熟路地在街道中拐了几次,不知怎么就走上了屋顶,沿着一条垂下的树枝形成的狭窄木道一直向上。 手掌一直被握在谢衣的掌心,少年的手掌已经宽大到足以将他的手整个包在掌中,传递来的温度偎贴而又和暖。谢一听见熙攘的声响,最初只是如同种子在地底默默成长静静等待的悄然,而后就像是积蓄已久的力量伴随着一滴雨露的坠下,迫不及待地欣喜若狂地破土而出。 突然间,就是喧哗了起来。 谢一有些好奇,这原本可说是嘈杂无章的嗡嗡声,对于长久地只呆在屋子里的他来说,又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新奇。他听到了谢衣说的话,却没有回答,只是循着那喧闹看去,试图让目光越过脚下浓密的矩木枝叶径直投向生源去看个究竟。 被忽视了的谢衣少年闷着头往前冲,走了一会又频频不甘心地扭头回去看,眼巴巴的模样透着几分被冷落的可怜。灼热的目光如有实质般钉在谢一的脸上,让他的唇角弯出细小的弧度。 直到被牵着绕过一从茂密的枝桠,以俯瞰的角度将流月城广场上盛大的庆典尽收眼底的时候,最初单调杂乱的声音才一下子开了花,变得清晰美妙而又富有变化起来。 快看快看,是曦小姐! 什么啊,原来不是大祭司跳舞啊。 沈夜好,你很好! 诶,开阳祭司他们怎么走了?曦小姐马上就要开始表演了啊? 谁知道呢,管他的。来来,赶紧的往前上一个,曦小姐这么可爱,跳的舞一定也很有趣。 这是谢一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人,穿着和谢衣有些相似的衣袍,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 他看的出神,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怀念,这滋味丝丝萦绕,带着浅浅的怅然,难以捉摸。 人群里忽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个子小小的女孩子走到围成一圈的人群间自然空出的场地里,抱着一个古里古怪的玩偶,腼腆地环视了下四周,沉默了半晌,以壮士断腕的决然,牙一咬眼一闭,随着箜篌奏响的音乐笨拙地摇摆起身体。 这大约便是谢衣说的祭典了。 谢一默默地记下,掀起眼帘极不经意地瞥过站在身边的少年。 谢衣一早便在等着谢一看过来,这么一个悄然无声的眼神,登时就被他捉了个正着。灿烂的笑容在脸上绽放,眉眼都瞬间生动起来。 谢衣略略侧了身,连底下的庆典也不看,只双手环胸专注地盯着谢一。 哎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我笑起来这么好看。 谢衣清晰地从谢一一瞬间变得微妙起来的眼神里读出了鄙视的味道,他摸了摸鼻尖,笑容便带上了几分郝意。 谢一不再看他,谢衣想了想,往他身边凑了凑、又凑了凑,直到肩膀挤上了他的手臂才作罢。 谢一不止一次听过谢衣提起六月将近,为了应对六月后的严寒天气,谢衣的衣物都变得厚了些,他倒是无所谓冷热,却也还是在谢衣难得的强硬要求下,被换上了和他一样的衣服。 但是现在,隔着厚厚的衣袍,谢一却仿佛仍然能够感受到从近在咫尺的少年身上传递来的温度,温暖如朝阳,柔和如新绿,如此清晰,如此鲜活,刹那间便让脚下的熙攘都褪去了颜色。 谢一垂下眼帘,始终关注着他的少年没有错过青年这样细微的神情变动,他伸手掩住了唇角,眼底浮现出些许懊恼。 谢一耐心地看完了底下的小姑娘跳完这一曲。 结果刚跟着那如释重负的小姑娘一起松了一口气,箜篌声又响了起来,抱着玩偶的小女孩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笑容温婉的女子,又可怜兮兮地瞅了瞅谢衣的师尊,最后垂头丧气地转个身,跟着音乐蹦跳起来。 谢一得承认自己被那委屈的模样愉悦了,摇摇头,忽然开口说道。 你笑起来,很好看。 谢衣眨巴了下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直到谢一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极黑的眼眸中蕴着温柔的笑意,他方才回过神,一下子就红了脸,支吾了半天,才傻乎乎地憋出了一个字。 喔。 谢一笑了起来。 谢衣整张脸涨得通红,那些声音一下子都远去了,他只能清晰地听见自己鼓擂一般的心跳。 轻咳了一声,谢衣调整好情绪,等到脸上的热烫褪去了,才抬手指向下面热闹的场面。 热闹吗? 他问。 像是想要扳回之前自己在谢一面前的失态一样,没有等他回答,谢衣便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直接从源头上解决谢一语出惊人让人猝不及防的回答。 唔,虽然有时候这猝不及防也会带来甜美的惊喜。 喜欢不? 谢一略略颔首,动作矜持又优雅。 谢衣朗然一笑,声音中很是愉悦。 神农祭典,是为了纪念神农诞辰而举行的庆典,本来是每年一次,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改成每月一次了。流月城高悬天际,与世隔绝,若是洞天福地也罢,却偏偏苦寒孤寂,族人们也就借着每月这几日乐上一乐,添些笑语。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愉悦的神情也从面上消失了。 谢一转头去看他,只觉得这个瞬间,和自己紧挨着的少年并非自己熟悉的谢衣,而是流月城的破军祭司了。 他微微皱着眉,沉入了自己的思绪,声音又低了些,自语一般。 烈山部说是天眷之族,自上古时便存在于世,受神农大神庇佑,得以依附矩木借五色石神力悬于空中,远离人世浊气,可惜我记事以来,族人便已常年饱受恶疾之苦,再多的祈祷再多的请求,神农大神也从未回应过。所以有时我会想,所谓的神佑究竟是什么,直至拜入师尊门下,我才明白,事在人为。 谢衣似是有感而发,谢一却是若有所思。 他不太明白谢衣究竟想要说些什么,却不愿意看到这个始终带着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整个人都生机勃勃的少年脸上,流露出这样沉重坚毅、似乎已经做出能够抛下一切的觉悟的神情。 他或是从典籍中或是从谢衣那学会了偃术,知道但凡偃甲,一经制造后便永远无法违背偃师的意愿,为其生为其死。他有时候会想,或许即便是偃甲灵,也仍然逃脱不了这份桎梏,不然如何解释这份抑制不住的亲近与欢喜。 又如何解释,素来情感稀薄近无的自己,此刻胸中涌动的情愫。 然而,谢一甘之如饴。 好了,露出这幅表情做什么。我费这么大力气带你出来看庆典,可不是为了看你和师尊一样苦着脸的。哎,为了不枉我之前花了那么大力气哄小曦在庆典上跳兔子舞,你倒是多看看啊。 分卷阅读5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1 谢衣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一打眼就被谢一眉头紧皱有些古怪的神情唬得愣了一下,忙摆摆手岔开话题,扬了扬眉梢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嗯,我在看。 谢一盯着他的侧脸又看了一会儿,才从善如流地将目光重新投向树下。 几乎是他移开视线的瞬间,谢衣便追着将目光悄悄落在了谢一的身上,眉眼都温柔了下来,手指却伸出胡乱往下指点着,嘴里还煞有其事地念叨。 哈哈,快看快看,师尊的表情实在是太有纪念意义了~啧啧,果然,我还是应该做一个留影的偃甲,想来要是能把师尊现在的表情记录下来再放给他看,一定很有趣。 谢一顺着他的手指看向远远站着的瞳,也不戳破,不论谢衣说什么都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微笑着点点头附和一下。 眼中的温和层层覆上,将无法动摇的坚毅埋藏在了深处。 他想要守护谢衣想要守护的事物,无论谢衣想做什么都陪着他。 他愿意,为谢衣倾尽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  对手指,男神,我也愿意为你倾尽所有,么么哒~ ☆、第五十三章 跳舞的小姑娘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重复了好几遍,终于结束了这场漫长的舞蹈,树下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然后声响便渐渐低了。 快结束了。 谢衣转头看向身边的青年,眼中浮现出些许难过和愧疚。他伸手握住了谢一垂在身侧的手掌,手指紧了紧,又向谢一靠的近了些,呼吸拂在他的耳边,声音又轻又缓,带着些不易觉察的犹豫,既怕惊扰了兀自出神的谢一,又不得不出声打断他的沉思。 他握着谢一的手轻轻晃了晃,拇指指腹在谢一的掌心摩挲了几下。 阿一,我们得走了。 掌心的搔痒让谢一下意识地收了收手指,握住谢衣的手不让他再乱动。 他最后又看了一眼那已近尾声的热闹场景,正看见之前跳舞的小姑娘抱着玩偶拉着谢衣师父的衣摆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模样,不觉便是微笑起来。 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年,谢一的面上仍噙着温柔的笑意,缓缓点了点头。 好。走吧。 谢衣心底的愧疚越发浓厚了。 下次 他嘴唇开合了几次,却怎么也没办法说出这几乎不可能兑现至少不是他想要给予谢一的兑现的承诺。 谢衣顿了顿,眉毛微微皱起,片刻后又自己想通了,眉眼舒展开来,面上重又露出了笑容。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和我在一起,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谢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跟着谢衣向前走去。 没走出几步,袖摆拂过脚下枝干边长出的一只新芽,顶端的叶片已经有些蔫吧了,被袖摆一拂,就硬邦邦地落了下来。谢一似有所觉般停了下来,目光在打着转落下来的叶子上掠过,沿着枝干的走向一直向上,微微皱了眉,喃喃自语般开口。 六月,当是花开似锦 怎么,却是新芽已败? 你想要看矩木开花? 谢衣顺着谢一的目光看去,六月将近,天气已冷了许多,矩木却还是郁郁葱葱的,枝叶遮天蔽日,随着风轻轻摇摆,发出簌簌的声响。 据传,矩木是神农神上亲手栽下的神树,或许神树总是有些特质,我从未听闻过矩木开花的事迹。或许生灭厅中曾有记载,可惜职责所在,即便是师尊,瞳也不会轻易开放生灭厅中典籍。 他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颚,语气里也有了些被谢衣撩、拨起的遗憾。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是有了些念想。 谢衣低下头,目光直愣愣地钉在谢一的脸上,乐呵呵地笑起来。 要是我们能一起看一次春暖花开,那就再好也没有了。 神农祭典过后,便进入了六月,流月城底层的草木尽数枯萎,刺骨的寒冷将地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霜。 沉睡数年的沧溟城主对此情形不甚了解,在她的记忆中,流月城虽不算洞天福地,却也能让族人安居一隅,如今乍然直面这般苦寒,一时间颇有些不知所措。可她毕竟继承了城主一脉最纯正的血统,修习过许多连沈夜都从未听闻的高深术法。 她提议在流月城中制作一具偃甲炉以作供暖,又与沈夜商议,暂时将流月城下层的族人全部迁至中层,然后在上层选址,渐次将下层族人搬迁至受寒气侵蚀较小的上层。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看到沈夜将下层的族人尽数迁走,便又再一次陷入了沉睡,留下沈夜一个人面对没了压制如狼似虎开始反扑地城主一系。 因此,偃甲炉的工作,沈夜全权交给了谢衣,以至于他这几日一直埋头在偃甲房中,连破军祭司需要处理的事务都分摊了出去。可饶是谢衣在偃甲上的天赋再卓绝,对偃甲的造诣再高深,偃甲炉这样的大工程,也令他殚精竭虑,耗尽心神。 心疼徒弟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来但又分、身乏术的大祭司,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谢一。 沈夜不是第一次到自家徒弟的家里去,却是第一次,单独和谢一在自家徒弟的家里相见。 即使清楚地知晓站在屋子里的,是一具诞生了灵智的偃甲,可仍然有一瞬,沈夜以为自己在谢衣的屋子里看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看见了,经历岁月磨练后终于成长为自己属意的继承人的谢衣。 可谢衣便是谢衣,那些不一样、或者可以说是不甚和自己心意的地方,才是构成自己这名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弟子的特质。 鲜活的,灵动的,独一无二的。 沈夜向前走了一步,站在窗边的谢一整个人都笼在晨光中,长发披垂、面容温和的青年衣摆曳地,看起来沉静又宁和。 只除了他从头到尾一动不动,连垂下的眼睫都始终保持着一个角度,显得死气沉沉。 唔,谢衣好手段。 沈夜默默在心底为自家徒弟点了个赞。 谢一。 和自家徒弟一样的名字很明显让大祭司有些不悦,他微微皱了眉。即便是喜怒不形于色,面对着较其他人单纯得多的偃甲人,沈夜也下意识地流露出了更真实的情绪。 认识到这一点,让大祭司更不开心了。 大祭司? 谢一抬起眼帘,总算从坚定执行的谢衣的命令中走出来,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乌黑的眸子里染上了温和的笑意,仿佛整个人在一瞬间注入了灵动的生机,活了过来。 他微笑着对沈夜一拱手,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很是优雅。 不知大祭司前来,有失远迎,实在失礼。 沈夜被这周全礼数梗的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半晌才古怪地笑出来。 谢衣究竟都教了你些什么? 谢衣慷慨大方,但凡所学,倾囊相授。 谢一仍是一副温柔浅笑的模样,不急不缓地回答沈夜这其实并不需要他回答的问题。 那副泼水不进,偏偏又认真诚恳的模样,着实让沈夜有种见到了几年前还是熊孩子的谢衣的即视感。 这多少让他觉得有些亲切。 沈夜摇了摇头,伸手捏了捏自己紧皱的眉心,只觉得眉脚一阵抽痛。 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本座今日来此,只问你一件事。 你可愿助谢衣一臂之力? 咦,阿一!?你怎么来了!? 经过几天不寝不食的钻研,谢衣总算理出些头绪,正式从自己的偃甲房转战到中层的偌大石室中。 他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构思,可真当实施起来,才发现自己要做的还有很多,而最大的困难,就是一个偃术与自己相差无几、既能跟得上自己的思绪又能了解自己心意的帮手。 谢衣倒是和自家师尊颇为心有灵犀,也是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谢一。 这么一想起那人,谢衣这几日都沉在偃术里的思绪就有些不受控制地奔逸起来。 说起来,阿一现在在做什么呢?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去了,不知道阿一一个人会不会觉得寂寞。阿一的话,还是笑起来最好看,他每次一皱眉,我都觉得不开心了。可在流月城中,能让他开怀之事实在少之又少,只希望这偃甲炉制成后,气候和暖,矩木能如阿一所愿般花开如锦,那时,他总能开心地笑一笑了。 哎,如果现在能看到阿一就好了 谢衣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收拾起那些不靠谱的胡思乱想,可刚一回过神,就瞅见活生生的谢一背对着自己站在石室中间,而师尊还站在他身边,两个人不远不近地看着一面石壁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师尊?你怎么和阿一 是本座让他来助你一臂之力。 沈夜转过身,虽然仍是面无表情,但看着自家徒弟的眼神几乎可以称得上温柔了。 怎么不再休息一会,这几日,你也累坏了。今后,有他帮你,你便不必劳神至此。 多谢师尊关心。 谢衣装模作样地一揖,面上却是不着调地乐呵呵笑容。 他直起身,目光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黏在了谢一的身上。 有阿一陪我,多忙都不累。 大祭司忽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酸楚感,瞅了谢一一眼,那眼神凉飕飕地还带着刺。 狐狸精! 浑然不知自家师尊心理变化的谢衣继续乐呵呵地说着。 说来,师尊和阿一这一路走来,便 分卷阅读5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2 无人 他说了一半,硬生生把话又憋了回去,面上笑容越发灿烂,眼里带着些讨好的请求。 师尊果然是师尊,谢衣还有一事相求。若是师尊得空,能否不时带着阿一在流月城中走动走动?说来惭愧,他诞生至今,我只带着他出去过两次,皆尽不在人前 谢衣面上的笑容淡了些,看向沈夜的目光却越发坚定,那请求便变成了恳切的企盼。 师尊他开心,我便也欢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捧脸各种。 以及,我最喜欢之前甜蜜蜜,然后一步步走向可以预见的未来诶,我好像透露了什么 ☆、第五十四章 有了谢一的加入,谢衣觉得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脑袋不发晕了,连只是刚刚有了点头绪的工作都变得亲切轻松起来。 在工作之余,能够欣赏到谢一认真的模样,他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实在是弥足的享受啊。 谢衣这么美滋滋地想着,目光就黏在站在那里仔细端详地形、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谢一身上,压根儿舍不得挪窝,手上动作倒是麻利,三两下就地把自己的装备都拿出来摆好。 之前还在熟悉环境的谢一听见了响动,转身走到了谢衣身前,将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微微皱了皱眉,不那么赞同地摇了摇头。 谢衣,你需要休息。 无妨无妨,烈山族人天赋远高于常人,不饮不食不眠不休亦能存活。我以往学习偃术时,十几日不去睡觉也是常有的事。 谢衣舍不得从谢一的掌下抽、出自己的手,就任由他压着自己的动作,只腾出另一只手满不在乎地对他摆了摆。 何况偃甲炉一事事关重大,早一日成形,便早一日让族人免受寒苦。 谢一沉默了下去,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看着他眉心的皱纹,谢衣莫名生出一股心虚愧疚感,一直眼巴巴瞅着青年的目光也开始游移起来,飘啊飘地落在了空荡荡的房间里的某个角落,不多时,就又开始构思起那里应当摆放些什么,如何充分利用空间了。 谢一挪开手。手背上覆盖着的温度离开的那一刹那,谢衣忽然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然后少年形状优美的下颚就被一根修长的手指撩起,目光狠狠撞上了青年柔和、却又酝酿着某种令人难以抗拒的强势的视线里。 谢一屈指勾着谢衣的下颚,让他不得不抬起头只能把视线凝聚在自己身上,一贯温文的青年微微笑着,特温柔地问。 你,睡是不睡? 师尊,我好像打开了什么不太妙的东西啊 不过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就觉得还满带感的怎么办? 恩?睡,是不睡? 很明显,谢衣被吓住了的呆愣模样没有让谢一满意,点开了新属性的青年笑容加大了些许。 他又重复了一遍,眉眼都弯了起来,一声恩的疑问百转千回,低沉地像是在谢衣的心里响起,让少年的耳朵根有些微微的发烫。 谢衣腾地红了脸,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睡,我这就去睡! 谢一的眼底这才浮起些满意,他略略颔首,松开勾着谢衣下颚的手,弯下腰把谢衣之前拿出的东西一一收起,一并带到了案几边。 谢一刚刚在案几边坐下,之前答应的干脆的谢衣就黏黏糊糊地跟了过来,硬是挨着他慢吞吞坐下来。谢一执笔的手一顿,饱蘸墨汁的笔尖险些在铺展开的羊皮卷上留下一点墨渍,面容温雅的青年不解又有些无奈地侧眸看向紧贴着自己的谢衣,在少年的眼中看见了顽皮的笑意。 石室寒凉,我这几日殚精竭虑,总觉得体力难以为继,阿一也不想我感染风寒罢。 谢衣冲着谢一眨了眨眼睛,转过身仰面将自己倒进青年的怀中,舒舒服服地枕在了谢一的腿上。 自觉扳回一局的少年忍不住有些得意,他在沈夜、在瞳、在华月、乃至在整个烈山部族的面前,都是沉稳可靠的破军祭司,是大祭司属意的继承人,几乎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自己的年纪。唯有在谢一的面前,仍可露出几分少年心性,撒娇耍赖无所不用其极,松快之余,便是谁也比不上的亲密。 他仰视着谢一的模样,这样的视角实在太过稀少,以往总显得太过温和的面容现在看去,棱角终于显得冷硬坚毅了些。 只有他知道,这个人温和的表象下,是多么的执着和冷淡。 也只有他知道,这个人的冷淡疏离后,又是多么的温柔。 谢衣闭上了眼睛,世界便被一片黑暗覆盖,其余的感官却越发明显,谢一书写时候手腕细小的动作带起衣摆的摩挲,笔尖落在羊皮纸上的声响,墨汁的气味,近在咫尺的谢一的温度,始终萦绕在他身上的淡淡松香。 好吧,虽然那是因为需要对某些关节进行定时保养而用的。 谢一的存在感太过鲜明,在这片黑暗的世界中无处不在,谢衣辨认着辨认着,便不自禁地弯起了眉眼,唇角上扬出一个愉悦的弧度,居然真的浮起些睡意来。 谢一低头看了看枕着自己的腿睡着的少年,眼中浮起的温柔就像三月时穿过矩木枝叶的日光。 他放下笔,将自己的外袍脱下,轻轻盖在了谢衣的身上。 谢衣再醒来的时候已是两日后。 他已经许久享受过没有这样奢侈的睡眠了,一时间不知身在何方,只觉得周身都笼罩在让他眷恋又迷恋的气息中,下意识地伸手拉住盖在身上的外袍不愿起身。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一抬眼,便看见谢一的左手覆在自己的额头,人却没有看自己,伏在案上专注地写着什么。似乎是察觉了自己的动静,谢一停了笔看过来,面上浮起了浅浅的笑容。 醒了? 谢一只穿着里衣,单薄贴身的衣物勾勒出他结实的胸膛和修长的腰线,低下头看向谢衣的目光,温柔而又包容。 不过似乎总有哪里不太对劲啊 谢衣愣愣地盯着谢一的脸,目光一寸寸地逡巡着,试图找到那有些不大对劲的地方。 正好我刚理出了些头绪,画了几份图谱,你来看看,哪里需要再更改。 这个偃甲眼镜,是你自己做的? 谢衣答非所问,目光直愣愣地落在谢一的眼睛上。他之前看了半天,总算琢磨出来哪里不对劲了。 青年的右眼戴着一副设计感极强的偃甲眼镜,并没有安装镜片,交错穿插的几个环形部件组合成一个圆形的镜框,目测应该能够手动调节出起码三种形态,应该至少具备调焦和聚点的功能。这幅眼镜和谢一本身的气质搭配的天衣无缝,谢衣恍惚间竟然生出种谢一就应该是这副模样的感觉,以至于才没有在第一时间觉察到。 不过这样看来他与自己便不是那么像了。 谢衣恍恍惚惚地想着,也说不出对这结果是期待还是失落,只枕在谢一的腿上,向着他的脸伸出手。 手指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地碰触到了谢一眼下的肌肤,他抿着唇伸出手,抓住了那副偃甲眼镜想要把它摘下来。 偃甲眼镜一点点地脱离,谢一不太舒服地微阖了眼,黑长而密的睫毛轻颤了下。 像是被什么蛊惑着驱使了一般,谢衣伸手撑起自己的身体,试探一样地、忐忑又期待地,凑上去轻轻碰了碰谢一微抿的嘴唇。 柔软的嘴唇相贴,滋味比谢衣之前想的还要好许多。 胸腔里跃动的频率越发快了,谢衣的耳中充斥着自己鼓擂一般的心跳。 在分开的时候,他恋恋不舍地、尝试地咬了咬谢一柔软的下唇,然后为唇齿间留下的触感,自心底到四肢蔓延出一种触电般的悸动。 很、很好看。 谢衣佯作镇定地坐起身,把偃甲眼镜给谢一重又戴了回去。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说不出是害怕还是激动还是别的什么,有好几次都差点把眼镜直接压在了谢一的脸上。 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谢一仍有些懵,只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也算是对谢衣的赞美做出了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jj审查的挺严的啊远目 不过这种只能写到脖子以上部分的那啥,忽然间就一点儿码字的动力都没了怎么破,难道是我已经太不纯洁了吗捂脸 ☆、第五十五章 谢一对这个吻不作任何表态,尽管他已经自我升级了一次,但是这种涉及到人类求偶本能以及爱情这玩意儿的高深理论和实践经验,对他来说还是有些言之尚早。 于是心如鹿撞,又是欢喜又是忐忑,患得患失的谢衣,就这么被硬是从言情频道调回了科教频道,和谢一一起重新投入了偃术大业。 摔,说好的在一起呢!? 化悲愤为力量的谢衣,爆发了强大的战斗力,以至于在沈夜再一次踏入这里的时候,偃甲炉的设计稿都已经出到7.0版本了,只需要在稍作修改进一步细化,就能够直接投入生产。 沈夜对自家徒弟的工作效率表示十分满意,同时为自己的聪明机智点了个赞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城主操心我的动手能力了,想建哪里建哪里,谢衣小帮手,你值得拥有! 谢一站在一旁默默地整理资料。 好容易从自我陶醉的世界中走出来,大祭司轻咳了一声,一贯不苟言笑总是一副高深莫测在筹备什么大事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些宽慰的笑容。 他将设计稿放在了桌上,对着谢衣和谢一略略颔首,眼中的欢愉清晰可见。 很好。 工作仍难以纾解自己躁动的心绪的 分卷阅读5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3 谢衣,此刻得了师尊的夸奖,也不由得开心起来。 沈夜看向谢衣,眼神中还残留着之前的赞赏,可神情却已经分明又变回了流月城的大祭司,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硬。 偃甲炉如今已算是基本成型,接下来需要谢衣你做的并不多,本座以为他一人便足以胜任。谢衣,瞳已经与本座说了,若是再拿破军祭司负责的事情去烦他,他就把生灭厅厅主的职位传给风琊 被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威胁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这威胁还十分行而有效的时候。 若不是在别人面前维持大祭司那副高冷的模样维持惯了,沈夜现在都有种扶额长叹的冲动。 弟子明白。 谢衣在大问题上还是很靠谱的。 他点了点头,对着沈夜弯腰一礼。 整理好材料的谢一看了他一眼,这意味深长的一瞥稍纵即逝,谢衣察觉到转头去看时,已经错过。 对了。重回破军祭司的职位,就不能和阿一一起愉快地工作了!? 后知后觉的谢衣震惊了,他默默地转过头,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师尊,企图用眼神传达着师尊啊,我觉得破军祭司的责任吧,瞳还是能担当一下的,风琊除了长得不太符合您的审美标准,对您的忠心程度上来说没有任何问题啊的意思。 师尊啊,你看我一眼啊! 难道您那挑剔的审美强迫症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强化至斯了吗!? 收拾好笔墨纸砚,顺便把谢衣回归破军祭司需要带走的东西也整理打包了一下,实在找不到事情做的谢一在原地思维发散了一会儿,拎着小包裹走到谢衣面前。 肩膀上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下,谢衣回头,就看见一个被打包的很漂亮的小包裹,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提着它,顺着手臂看过去,是谢一善解人意的温柔笑容。 那我呢?阿一你就一点都不会不舍得我嘛? 当初一起工作为了偃甲炉大业共同奋斗的时候,就你侬我侬花前月下(并没有),现在偃甲炉已经初具雏形了,就翻脸不认人喊人家破军祭司上赶着要我赶紧走。 累觉不爱。 捧着小包裹,谢衣幽怨地瞥了谢一一眼,得到青年莫名的回视和大祭司古怪的一瞥。 好,好! 我走,我走就是了! 不知道又脑补了些什么乱七八糟东西的破军祭司如遭五雷轰顶,神色瞬间憔悴哀伤,他凄凄切切地向后退了一步,一抿唇,凄然倔强地转身泪奔了出去。 只留下谢一和大祭司在石室内面面相觑。 石室内一下子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寂。 打破沉默的是沈夜。 他向着谢一走去,自他身边越过,停在了他身后几步处。谢一转过身,只看见大祭司的背影,末梢微微蜷曲的黑发披散着,不觉淡化了许多他面容中积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冷硬。 偃甲炉一事,你与谢衣均是居功至伟。谢衣是本座唯一的弟子,本座对他知之甚深,而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不妨说出来,只要是本座能够应允之事,便许了你。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谢一摇了摇头,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懑或是其他的负面情绪。他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坦荡又自然。 略微顿了顿,谢一有些迟疑着开口。 也算不得想要。只有一事,若是可以,还请大祭司如先前所言般应允在下。 你说。 沈夜无可无不可地弯了弯唇角,眼底划过果然如此的冷然。 他素来较真,今日后,便是如大祭司所言将偃甲炉一事交由我,想来亦是放心不下,会时时过来查看。而破军祭司身居高位,需要处理的事务本就繁多,他又总想着再多帮大祭司分担一些,也还放不下自己心爱的偃术若是可以,能否将他的事情分担些于我。 谢一轻轻叹了一口气,提起谢衣的时候,语气柔和中带着些宠溺,整个人的神情都温柔下来。 我与他不同,虽得益于这具身体,如今会痛会冷,可终究仍是偃甲。他不寝不食,久之便会筋疲力尽,难以为继,而我不寝不食 谢一摇了摇头,哂笑出声。 那略带着些嘲意的笑容很快就在他面上消失不见,青年伸手罩住了自己的眉眼,将表情尽数遮在掌心。 偃甲,本就是不需要寝食的。 沈夜眉头深锁,又很快舒展开来,藏在衣袖中的手掌骤然收紧,而后慢慢松开。 他看着空荡荡的前方,眼神晦涩难言,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语调也是平平的。 好,本座会留意的。 沈夜转过身,和谢一面对面站着。 不同于最初对这张与自己弟子极其相似的面容的些微抵触,他现在已经能坦然地面对这张脸,甚至能够轻易地发现这人和谢衣的不同。 不得不说,单纯就性格而言,谢一才是沈夜最为欣赏、喜爱的那一型。 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沈夜又皱了皱眉,神情却是柔和了些,他看着谢一,目光几乎带上了几分慈爱。 与谢衣不同,你性格温吞和善,内里却是固执的很,亦不喜多言。所以有许多事,谢衣能做的,但你不能。 我知道。 谢一好脾气地笑了笑,没有丝毫抗拒地接受了沈夜的点评。 很好。 沈夜的眉头松开了,唇角微微向上扬起,眼底凝聚的寒冰也松融了些,声音和缓下来。 如今偌大流月城仅本座与谢衣二人知晓你的存在,你若是没有人说说话,大可来找本座。 谢一愣了愣,笑着摇摇头,如同谢衣之前一般向着沈夜躬身一礼。姿态却比谢衣的正式了许多,流露出些不那么强硬的婉拒来。 多谢大祭司宽待。 呵,你这番礼数周全,却是与本座生分了。 罢了,本座知你性格如此,亦不强求。想来平日有谢衣陪你,也已足够。 作者有话要说:  情之所至,水到渠成,啧啧,结果现在却是矫枉过正,如鲠在喉啊叹气。 ☆、第五十六章 当长达数月之久的苦寒之季过去后,矩木又抽出了新的枝芽,而偃甲炉也已经在谢一夜以继日的工作下,初具雏形。 这几月中,谢衣虽然事务繁忙,但是总会空出时间去陪陪谢一。他给他讲今天流月城下了雪,那是矩木吐息出的水汽在低温下凝成的晶体,细小又晶莹;给他带来几朵开的正盛的紫越花,说是冒着被看护小曦的祭司追打的危险偷偷从小姑娘门口摘的;给他看自己从同僚啊师尊啊那里搜刮到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比如说华月藏在某处从不使用的精致玉坠。 沈夜偶尔也会来这里见见谢一,有时会带着他出去到流月城走一走。这时节整座浮空之城都被冰雪覆盖,曾经遮天蔽日的树叶都已经凋零,只剩下虬结纠缠的枝桠,在流月城上空织出冰雪的网,清冷孤寂。 谢一不曾见过这样堪称壮观的景象,他仰起头,看向天穹的目光写满了叹服。 沈夜站在他的身侧,冷眼看着这一片冰雪世界,片刻后,沉声开口。 每年六月,流月城便陷入苦寒,及至九月,下城积雪足有人高,出行皆不易,而进十月,整个流月城尽皆为冰雪覆盖,唯上城得赖于矩木中神血庇佑,气候温度尚可令族人得一安住之地。 大祭司没有去看谢一,只是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沧溟城主沉眠之处,那里是矩木神血所在,也是整个流月城的中心。 现在,可仍觉得此景美甚? 此景确实极美。 谢一收回目光,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阴霾,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出大祭司话语中那丝难以捉摸的深切恶意。 那并非针对于他,更像是针对这不可琢磨的天意。 他摇了摇头,微阖了眼帘,唇角浮起的笑容又轻又缓,温柔而又决然。 可若是这美景需要以烈山族人的生命作为代价,在下倒是希望永远不用出现这样的景色。春华秋实夏荷冬雪,留心之处,皆为美景,唯有生命,至为绚烂,至为珍贵,从无相似又永不重来。 谢一笑了笑,转头看向沈夜,目光中带着些疏离的客套。 大祭司也无需如此,在下知晓,偃甲炉一事事关重大,牵扯到的是整个烈山部族的生息。谢衣曾与我提及,这数年来,流月城中苦寒之日愈久,温度下降愈低,以此观之,恐怕不出百年,流月城便将终年陷入苦寒,令族人难以生存。 你不必,如此拘礼。 沈夜的面上流露出些许复杂的挫败来,他淡淡看了谢一一眼,从那张和自家小太阳极其相似的面容上看到了不容更改的疏远,神色便是不自觉地温柔下来,眉眼间竟是浮现出几分苦恼。 你虽不是本座弟子,但所习术法偃术却皆同谢衣,本座与你也算是有半师之谊,便是唤本座一句师父又何妨? 谢一眨了眨眼睛,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从大祭司的语气里听到了似真似假的埋怨。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推一推右眼上的偃甲眼镜。 大祭司说笑了,我连人都算不上,实在不敢逾礼。 沈夜微微眯了眼,似笑非笑地轻哼一声。 喔,本座担不得你一句师父? 谢一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谢衣时常提及的、他那哪里都好的师尊偶尔会出现的令人难以招架的恶趣味,此刻正在他面前展现出自己狰狞的面孔。 所以说,大祭司你这是逗我玩儿呢,还是逗我玩儿呢? 分卷阅读5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4 没有得到回答的沈夜向谢一逼近了一步,声音压得越发低了。 恩? 谢一默默低下头,乖乖地喊了一声。 师父 阿一,你上次是不是和师尊一起出去了? 谢衣在谢一的身旁坐下,一手托着下巴,大喇喇地向后一靠,光明正大地把目光钉在谢一的脸上,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 最近总有人偷偷摸摸地往我脸上看,瞳还特意过来破军祭司殿走了一圈,临去了轻飘飘问了我一句听闻最近你做了一副偃甲眼镜,据说是戴上后便能将那跳脱如你的性子都变得温暖柔和,我有些好奇,可今日怎么不见你戴出来? 说到一半,他自己先憋不住笑了起来,可怜兮兮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 谢衣伸手从谢一的脸上摘下那副偃甲眼镜,慢腾腾地把手缩回来的时候还不忘用尾指悄悄蹭蹭谢一光滑的面颊,勾了一小缕拖到耳前。 谢一抬眼看了看他,谢衣忙缩回手,顽皮地冲着青年一笑,反手将眼镜戴上。 如何,与你像是不像? 谢一终于舍得把集中在工作上的注意力分出一点给谢衣,就见这段时间又成长了不少、与自己的面容越发相似的少年戴着偃甲眼镜,期待又兴奋地看着自己。 他心中好笑,却又有什么难以言描的情绪被轻轻拨动,索性便放下手中的锉刀,站起身向着谢衣那边压过去。 谢衣眼巴巴地看着青年与自己越来越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要来了,要来了。 心里有这么个声音在雀跃地欢呼,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谢衣紧张地抿了抿唇,喉结上下滑动了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谢一俊逸温和的面容离自己越来越近,连当初自己为了逼真而做出的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辨。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谢一停在了谢衣的面前,两人靠的极近,谢衣能够清晰地看见谢一眼中倒映着的自己。 他伸出手,把眼镜摘下重新带回,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摇摇头,无奈又宠溺地看向不知为何忽然僵在原地的谢衣,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别闹。 谢衣一愣,眨巴了下眼睛,忽然往前探身,凑到想要往回退的谢一面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亲完了,不同于又被谢衣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骇住、以至于整个人呆在那里的谢一,始作俑者倒是大大方方地退了回去,用拇指指腹揉了揉自己的嘴唇,眯起眼睛似乎还在回味刚才那一亲的滋味。 放下手,谢衣若无其事地开口。 外面的冰雪已经开始消融。再过一月,便又到了矩木生发之时,届时,流月城便会春临大地,万物复苏。 谢一微笑了起来。 谢衣心中一暖,像是被什么驱使着一般,伸出手握住了谢一的。 可惜流月城中如今即便是万物生发之时,也无法让你见到你一直想见一见的春暖花开。 这些时日,我遍阅典籍,终有所得。流月城严寒是因矩木中神血之力衰竭,而神血与神农神上的神力息息相关,正如将流月城与外界隔绝开来的伏羲结界,也是借由伏羲神力维系。 神农神力会衰竭,伏羲神力亦会衰竭。 不错,若是数百年前,伏羲结界自然绝无被打破的可能,但是如今,却并非不无可能。 谢衣的眼睛很亮,神情隐隐有些激动。 谢一便安抚地回握了下他的手,温和地笑了笑。 可惜,流月城历代相传的典籍多藏于生灭厅中,除去生灭厅正副主事,便是大祭司也无权翻阅,如今我虽有些想法,却仍是一筹莫展。 作者有话要说:  唔,前两章有话说只是吐下槽,这文还是会继续码下去的,为了男神,握拳! ☆、第五十七章 那之后,谢衣便来的少了。 谢一被放过几次鸽子后,便也不再每日特意空出些时间来等待。偃甲炉的驱动核心在又一年苦寒六月来临之前已经完成,虽不能完全应对流月城即将到来的严寒,却也足够体魄强横的烈山族人度过一个相对和暖的半年。 其后,谢一婉拒了沈夜调动部分精于偃术的烈山族人来负责偃甲炉整体制造的提议,他似乎从这样的工作中找到了对自己而言十分重要的事物,舍不得也不愿意让其他人来接手这项工作。 何况,谢一能够断言,再无人可将这偃甲炉做的如他一般尽善尽美。 除了谢衣。 八月的时候,谢衣被任命为生灭厅厅主。 这个消息,是大祭司沈夜告诉谢一的。 彼时,初任生灭厅厅主的谢衣,正在生灭厅中专注而急切地翻阅着一本本以往由于权限不足不被允许翻看的珍贵典籍。 零件一片片地安装在偃甲炉的核心驱动外,原本空荡荡的偌大空间,如今被这尚未完成却已足见其体量的庞然大物占据了大半,留给谢一的空间就显得逼仄起来。 他确实如自己所言,不眠不休不饮不食,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还没有被谢衣带回家、被那个总是有着太多其他的重要的事情分去心神的少年遗忘在偃甲房的时候,一个人做着自己的事情。 咔 作为人类来说应该算是心脏的地方突然悸动了一下,谢一的手一僵,原本拿在手中调试的零件掉在了桌面,一路滚着摔到地上。 这已不是第一次了。 谢一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不太能够分辨地出此刻从胸腔中传来的,究竟是人类所谓的情感,还是仅仅是偃甲身体里某处零件年久失修,出了错漏。 罢了。 暗自体味良久,却再没察觉到那总是突然而至的陌生不适感,谢一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弯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零件,将它放回了桌面。 和总是能够在制作过程中突发奇想,所以总是把偃甲零件摆的乱七八糟,乱中有那个只能他自己发现的序的谢衣不同,谢一做事总是条理清晰,按部就班,需要的偃甲材料也都是分门别类地摆放的整整齐齐。 以往两个人一起住在谢衣房里的时候,总会出现谢衣在前面撒欢儿地东翻西找,不用的随手就放一边,然后谢一就默默地在他被勒令睡下后,任劳任怨地替他收拾起一团乱的房间。谢衣找不到东西的时候,从来不会对收拾东西的谢一发火,只会放下手头的动作转身腻在谢一身上,一遍遍地问着;谢一收拾东西的时候,也从不会对捣乱的谢衣抱怨,只会无奈又宠溺地看着他的睡颜微笑。 两人近乎于固执地一直坚持着自己的做事方式,也一直尊重着对方的行为习惯,如此往复,乐此不疲。 摘下戴着的偃甲眼镜,谢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眼睑微阖,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素来温和从容的面上竟是浮现出几分脆弱的疲倦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时间工作的缘故,他修长的手指难以觉察地颤抖着,等到他自己觉察到的时候,已经是指尖一个错力,硬生生把鼻梁捏出咔嚓一声脆响。 谢衣精心打造的偃甲身体,如同一个正常的人类一样,对这样的暴力行为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 谢一只觉得鼻梁一酸,下意识地伸手捂住。片刻后,他看着自己摊开在眼前的手掌心中殷红的血迹,沉默了。 红色,粘稠,没有铁锈味,还有点甜丝丝的味道 谢衣当初究竟在这个身体里放了些什么东西? 矩木实的汁水。 谢衣斩钉截铁地开口,左手捏着谢一的下颚逼着他仰起头来,右手拿着已经打湿的毛巾仔仔细细又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谢一脸上被不明情况的他自己抹得到处都是的血迹。 这惨烈的景象,仍让他心有余悸。 之前为了尽快寻得族人的一线生机,谢衣不得不压抑住属于谢衣本人的情感,强迫自己不去想,再一次被他独自一人留下的谢一,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只把自己当做破军祭司、下一任大祭司,而后更是成为了有权翻阅连大祭司都无权阅读的典籍的生灭厅厅主。 等他从那种莫名的,被什么东西逼迫着催促了一般的焦虑情绪中回过神的时候,又一年的苦寒之季,已是将尽。 谢衣有些茫然地走出生灭厅,遇见了一名低阶祭司。 她站在殿外廊下,凝望着垂下巨大冰锥的矩木枝出神,听到谢衣的脚步时候连忙转身,局促地不敢去看谢衣的面容。 她说自己以往居于下城,近日才调任至上城,以往从未想过这令族人难以忍耐的苦寒竟是这般模样,一时忘形,还请厅主责罚。 谢衣抬眼看去,忽然就是笑起来,他说不必,他也很喜欢这样的景色。可要是能看一次春暖花开,就再好也不过了。 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来看谢一了。 从生灭厅到中城,谢衣紧张地打了一肚子的腹稿,还琢磨了下先发制人没皮没脸地抱大腿忏悔的可行性,站在门口的时候一颗心又是紧张又是激动又是内疚又是羞涩地噗通噗通直跳。 可一打开门,就看见空寂的室内,谢一虚弱地伏在桌前,脸上满是血迹,他却不管不顾,只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摊开在面前的手掌,掌心一片嫣红 那场景,完全就是呕心沥血,不久人世的写照啊! 谢衣叹了一口气,用拇指擦过谢一眼下凝固的血痂。 我当初用从瞳那里得来的矩木实做你的导灵栓的时候,并没 分卷阅读5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5 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谢衣收回手,捏着谢一的下颚把他的脸左边转转右边转转,翻来覆去地打量。谢一从始至终都微阖着眼,乖巧地任由他摆弄。目光掠过谢一微弯的唇角,谢衣被他那副泰然自若温和浅笑的模样看的心里痒痒地不甘,眉梢微挑,便顺从心意地凑过去,手掌撑在桌面上抬起身体,不轻不重地在他鼻梁上咬了一口。 也没想到你一个人居然无聊到用手捏着鼻子玩? 被平白咬了一口的谢一几乎是立刻睁开眼睛,清楚地从谢衣眼睛里看到了小孩子恶作剧成功一般的顽皮和得意,想说的话便都咽了回去,好半天不知该怎么做。 最终,他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表情是一贯的带着纵容的温柔。 谢一举起自己的右手,这罪魁祸首老老实实搭在膝盖上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抬起来,才能发现指节不明显地抽搐。 室内不辨日夜,是我疏于调试,它如今似乎有些失灵了。 谢衣得意的表情便凝滞在了脸上。 将谢一不听使唤的手捧在掌心,谢衣伸手一寸寸地捏着他的指节。 来回捏了一遍,谢衣闷闷地开口。他有很多话想说,可那些话都哽在喉头,莫名地让他的眼睛有些发酸。 对不起。是我忘了。 我们似乎已有许久未曾如这般亲近了。 谢衣将掀开的偃甲外壳合上,伸手包住了谢一摊开的手。谢衣掌心那如他性格一般热烈的温度,将谢一那和他不愠不火的性格一般、总是显得有些微凉的手背染上了薄薄的暖意。 屈指将谢一的手握进掌中,谢衣向前倾身,将谢一抱进了怀中。 他已经和谢一一样高了,面容褪去了年少的青涩,变得沉稳而又坚毅,以往总是挂在眉梢浮在眼角的灿烂笑容,也变得内敛而又柔和起来。 和谢一那么相似,却又迥然不同。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只挫败地长舒一口气,把头埋进了谢一的肩窝。 对不起。 自拜入师尊门下,由时间催萌、成长、扎根的信念已根深蒂固。 他毕生所愿,唯穷尽偃术之途,以回护一人一城。 所以,他曾经忽略过,现在也忘记了,以后,或许也还会有不得不转身离开的时候。 对谢衣而言,谢一,是独一无二的一,却永远不会成为唯一的一。 无需如此。 谢一微笑着,没有被握住的那只手回抱了过去。 他闭上了眼睛,笑容似乎仍带着一丝难以排遣的寂寞,却又温柔难尽。 就像是只要是眼前这人,那么便是无论他想做什么,要做什么,他都会站在他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为期一个月的加班,悲愤脸,我会尽量保持隔日更。如果没有那一定是我已经去往了一个没有电脑没有网络的地方qaq ☆、第五十八章 这些都是阿一你一个人做的? 谢衣站在偃甲炉前,满眼叹服。 以玄铁锻造陨金为腔,绘以聚灵强火,外壁辅以息伤绝隐凝,然后用千年摇木为壳,用冰丝将乌金、青铜融与其外仅偃术一途,你已不差于我了。 谢一低头摆弄着自己刚被调试好的右手,手指灵活地动作着,像是没有听到谢衣的话。 半晌,他才止住动作,放下的手被宽大的袖摆掩住。走到谢衣身边,他仰头看着自己的作品,伸出手去抚摸着它的外壁,唇角浮起的微笑真实而又温柔。 还差一些。待我在外层再绘制上能够强化炉中灵力流转生出的热力,沿着通路向上下发散的法阵,才算告一段落。 谢一收回手,眉眼间流露出些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的寂寥来。 这之后,便不再需要你我插手,只需再寻些烈山族人,将这偃甲炉的外围修正完毕,即可真正地投入使用。 谢衣闻声转头看向谢一,看着他眼底几不可查的黯淡,低落了心情。 果如谢一所言,十二月的时候,他便开始将偃甲炉的相关事宜转交给大祭司。 这大约是谢一在流月城的第一份、也可能是最后一份的工作,就这样步入了尾声。 或许是不舍的心情作祟,越是临近离开,谢一便越是心悸的频繁,有时会有些力不从心的疲倦感,甚至有一次,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醒来时才发现自己仍保持着坐在案几边握着笔绘制图谱的姿势。 谢衣时时来看他,倒也撞见过几次他这样神思不属的模样,心里又是好笑又是难过,只恨不得把这从不将苦闷不舍的心情展露出来、永远都是一副难以被打倒的从容不迫模样的青年紧紧搂进怀里,狠狠咬一咬他,逼着他承认自己也有力所不及的时候,也有想要依赖别人的时候。 但无论再如何不舍,谢一仍是在一月来临之前,绘制完了最后一张图谱。 他放下笔,站起身想要最后看一看自己一手制造的偃甲炉,却在起身的下一刻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记挂着今天就是谢一回家的日子,谢衣早早处理完手头的事务兴冲冲往回跑,期间直接无视了风琊那副总是鸡蛋里挑骨头对他各种讥讽挑衅的模样。 由于身份的差距和大祭司某种你知我知的偏好,风琊在生灭厅主事的竞争中惜败于谢衣,不得不心不甘气不顺地成了谢衣这位他以前从来看不上眼的小白脸的副手,心理的巨大落差和谢衣温和的性格,使得风琊在工作中热衷于各种和谢衣挑刺作对。 今天本来也要愉快地挑衅一把自己的小白脸上司的风琊,刚刚开口,就被谢衣擦身而过,径直无视,登时一口气憋在心底,深以为谢衣这小白脸忒看不起自己,回去就摔了好几次竹杯子,怀恨在心。 谢衣乐滋滋的走进家,等待他的却是一室空寂。 愣了愣,谢衣伸手摸了摸鼻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无奈地笑了,眉眼却是盛满温柔,带着心甘情愿的纵容。 这样小小的任性,实是许久没见了。 就像是窥伺到了一贯风流隽意的男神那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一般,多少还有些少年心性的谢衣怀抱着这样难以言明的愉悦,一路向下,那脚步轻快地,就差没在嘴里哼着小曲了。 阿一? 从最初六神无主的状态摆脱出来,谢衣勉力恢复了几分冷静,轻轻地唤了一声。 他单膝跪在谢一面前,将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青年扶起,靠在自己的怀中,下意识地伸手探入宽大的袖摆,搭在他的手腕上。 指腹下没有任何象征着生命的鼓动,谢衣只觉得有什么在自己脑海中猛烈地炸开,思维有刹那的空白。直到胸口传来撕拉的疼痛,他才意识到自己在探脉的那一刻,便已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谢一靠在谢衣的怀里,青年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褪去了温和的笑意,遮掩住稍显锐利的眼眸,那藏得极深的落寞和孤寂便浮了上来。 似是疲倦至及,不愿醒来。 谢衣的手指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底的惊惶被渐渐压下,脑子里仍是乱糟糟的,有很多声音在响。 谢衣等到胸腔中的浊气几乎要让他产生窒息的感觉,才缓缓吐出,借着那一刻的清明,总算从一团乱麻的脑子里拉扯出一条相对清晰的线。 矩木实! 拨开叠起的衣襟,谢衣把手按在谢一的胸口,许久,才感觉到掌下极轻微的起伏。 耳中嗡鸣的声响几乎是立刻挤压到了一起,然后轰然炸开,竟是说不出是欢喜还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谢衣足足呆愣了一炷香的时间,从谢一身上传递来的微凉的温度,一寸寸地驱散在谢衣体内蔓延的冰冷。 他低下头,将谢一紧紧搂进怀中,想要微笑,却露出了一个近似于哭泣的表情。 精力不济,疲倦无力,手足难协,身不由己。 谢一之前表现出的种种迹象,并非是如他所想的那般,是属于这个男人的无伤大雅或者说颇有情、趣的笨拙,而是他这具偃甲身体里的矩木实被流月城中逸散的浊气一点点侵蚀的痕迹。 他一直想要让谢一多依赖自己一点,甚至有时候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似于扭曲地,迫切想要看到谢一那副总是泰然自若的面容流露出惊愕、沉迷之类的神情。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也依然是下意识地因为那人的从容,那人的温和,那人的似乎无所不能、难以摧折,而去放任自己依赖他,忽视他,遗忘他。 生灭厅中的典籍记载,矩木曾经也是如同正常的植物一般,开花,结果,在流月城初初建成的百年内,矩木实对于不饮不食与世隔绝的烈山族人而言,是难得的美味珍馐。 可后来,高悬于空的流月城也被浊气侵蚀,矩木的花期渐渐缩短,矩木实的数量也一年比一年递减,隔着好几年才结一次果的现象屡见不鲜。又过了数年,矩木便再也不开花了,矩木实也消失了踪迹。那时的烈山族人,尚未受到流月城中稀薄浊气的影响,直到数百年后,矩木之力日渐衰竭,浊气无处散逸,在城中越积越多,灵力较弱的长者和孩童才渐渐出现被浊气入侵的迹象。 直至今日,流月城中生存的烈山部族体内多有浊气,实力较低的普通人日日受这苦痛煎熬,实力强横如大祭司、瞳以及多位高阶祭司,却是行动如常。 热闹吗? 喜欢不? 我想让你看看,我生长的地方。 分卷阅读5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6 若是师尊得空,能否不时带着阿一在流月城中走动走动? 谢衣不堪重负一般地闭上了眼睛,那一片黑暗里,满满的都是谢一的身影。 他随着沈夜一同,去看过被浊气入侵,难以忍受痛苦而自绝的族人,也亲眼见过浊气发作时候痛不欲生的族人,现在想到这样的痛苦正由自己怀中的谢一承受,便是恨不得以身相替。 可他不能,谢衣,不能。 一只泛着微光的小鸟从门外飞到谢衣的身边,沈夜的声音从中传出。 生灭厅主事、破军祭司谢衣,即刻前往寂静之间。 谢衣呆呆地愣在那里,唇角慢慢紧抿,深深看了一眼谢一平静的面容。 安静的屋子里,只有那只小鸟在卖力地扇动着翅膀,忠诚地等待着谢衣的回答。 谢衣闭上了眼睛,松开紧紧抱住谢一的手,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显出病态的苍白。他仍是半跪着,低下头缓缓一礼。 谢衣听命。 谢一躺在冰冷的地上,像是睡着了。 谢衣没有看他,艰难却又坚定地转过身,向着门口迈出脚步,越走越快。 几乎是他的身影没入石门的瞬间,谢衣的眉眼间浮起几分毅然的决然,似一阵风刮过,他转身大步走向谢一,宽大的衣摆在他身后卷出绿色的波浪。 打开谢一的胸腔,将自己的手腕割开一道,鲜血迫不及待地涌出,谢衣神色未变地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落在谢一身体里跳动的矩木实上,慢慢覆盖,将那青绿色的果实涂上一层鲜艳的粘稠的红,心里浮起一种古怪又强烈的满足感来。 失血带来的眩晕让谢衣垂下了眼帘,他将长刀放在身边,在谢一面前跪下,还在流血的手腕一动不动地举在谢一打开地胸腔上。谢衣扯了扯唇角,忽然俯下、身凑到谢一的耳边。 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中。 以及这两张可能有点乱,因为想表达我对谢衣和谢一的理解,但是功力有限,可能会词不达意,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看懂对手指 ☆、第五十九章 谢衣终究没有时间等到谢一醒来。 他甚至没有办法再多逗留片刻,以确定自己这毫无根据几乎是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做法,真的能取得成效。 他赶到寂静之间的时候,很显然,一场厮杀已经结束。 围绕矩木粗壮的主干,宽阔的台阶盘旋而上,末端是以矩木主干为中心的圆形平台,重新陷入沉睡的沧溟城主几乎与矩木融为一体,神情安静而又祥和,唇角甚至浮着浅浅的笑容。而她的身前,数级台阶上,或躺或卧地倒着数量更多的高阶祭司。 沈夜背对着谢衣站了,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回头,只略略侧了侧脸,微卷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拂动了下。 谢衣,你可知错。 弟子知错。 谢衣应声跪下,他低着头,视线的边缘正好落在一名祭司青绿色的衣角,边缘处被喷溅的血迹染上了点点深褐。 谢衣仰起头,声音因为某个猜测,而显得有些急切。 是弟子来迟,师尊可有受伤? 爱徒的关心多少让沈夜沉郁的心情变得开朗了些,他转过身,一步步走到谢衣面前,却并没有回答谢衣的问题,只是冷淡地开口。 传令下去,即日起,任何人如无本座命令,不得擅入寂静之间,扰城主静修。 谢衣便又乖顺地低下头。 弟子领命。 若有违者,格杀勿论。。 最后一个字重重落下,砸出无尽的冰冷杀意。 沈夜走过他的身边,并未停留,毫不在意地跨过一具尸体,曳地的玄色衣摆上绣着暗金色的花纹,轻轻地拂过那人胸膛,尚未干涸的血迹如有生命般贪婪地覆上,却隐没在一片暗沉的颜色中,分辨不出。 他的身后,沧溟城主仍然静静地沉睡,黑色的发丝垂落在胸前,和矩木苍翠的枝芽纠缠在一起。 谢衣处理完这些事情,回到了中城。 谢一仍然没有醒来。 他躺在那里,孤零零的,静悄悄的。 除了他和师尊,再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而除了他,再没有人将他的安危,记挂心头。 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像是感同身受的难过,又像是独享了珍贵宝藏的窃喜,谢衣抿了抿唇,弯下腰将谢一抱起。 他胸腔中的矩木实还残留着一些血迹,更多的却是滴落下去聚集在这具偃甲身体里。 谢衣久久地盯视着那颗矩木实,着迷了一般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谢一的心脏。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动静,谢衣松开手,长长舒了一口气。 手腕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伴随着一阵撕裂的疼痛,鲜血重又涌出,滴落在矩木实上,直到那颗青翠的果实重又染上了一层粘稠的鲜红,他才停下,舔了舔自己的伤口,低下头给了沉睡的谢一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 他抱着谢一走出中城。 沿着青石的小路,披带着皎然的月色,谢衣带着自己的偃甲人回家。 谢一在一片黑暗中沉沉浮浮,他似乎梦见了一座荒芜的大殿,大殿里空荡荡的,水滴从任何一个地方流出,聚积到圆滚滚的一滴,就像承受不住一样坠下,发出变了调的悠长的嘀嗒声。 他在往下沉,可头顶却仍是一片深深的水,有破碎的阳光从水面上投下。 一直一直,往下沉。 破碎的阳光渐渐消失,水的温度越来越低。 谢一却不觉得寒冷,每每在他融入这片黑暗又冰冷的水域中时,便会奇妙地,从身体最深处升腾起一阵熟悉的温暖。 他无可避免地眷恋着那样的温度,却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片黑暗中,有着他最终的归宿。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叹息。 像是从最深的黑暗处传来,极远,可落在谢一的耳中,却是那么清晰,带着令人发醒的力量,于这浑浑噩噩的梦中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谢一睁开了眼睛,等待他的,是一个带着急切的渴望的拥抱。 谢衣几乎把谢一整个人都揉进了怀中,对那些久未调试并且因为他的太过激动而有些失控的力道而响起的咯吱声充耳不闻。 谢一仍有些不明所以的茫然,他眨了眨眼睛,然后伸出手,想要回报着自己过分激动的同伴。 当然,顺便跟他说一声,你抱得太紧,让我有些难过。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谢一的心声,如同拥抱的突然一样,谢衣又同样突兀地松开了谢一。 他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然后笑了起来。 谢一几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他皱了皱眉,侧过头去,十足人性化地给了谢衣一个不符合他温文形象的白眼。 谢衣半跪在床榻上,比起坐起的谢一要高了不少,将下巴抵在谢一的发顶,已经成长到足够高大的青年仍然止不住自己的笑容。最初单纯的狂喜褪去后,他的笑容便比之前平添了几分深意。 他伸出手,捂住了谢一的耳朵。 而谢一刚刚超水平发挥的那个白眼,则被狠狠埋进了谢衣结实的胸膛。 谢一已经沉睡了一年。 那是一种,毫无生命迹象的死寂。 恐怕除了谢衣,即便是不发一言的沈夜,也对谢一的复苏不抱希望。 可谢衣不信。 身为破军祭司和生灭厅主事,他很忙碌,更别提最近打开伏羲结界的构想已经初现端倪,可饶是如此,谢衣仍是坚持每一天都回家用自己的鲜血去浇灌矩木实。 为此,不明真相的流月城祭司们纷纷感慨谢衣大人实在是事业有成又恋家的好男人,当然,更重要的是那张随着年岁增长,就撒丫儿越长越帅的脸。 他温柔的就像三月的春风,只要跟他说说话,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不止一名流月城女祭司这么表示,并且无论平日里多么高贵冷艳,这么说着的时候,她们的脸上都带着少女般的娇羞。 以往的小太阳,总是会冒出些奇思妙想,笑容像阳光一样热切灿烂,虽然很讨喜,很鲜活,但是总带着些孩子气,无法让人依靠,无法让人全心全意地信服。而现在,先后担负起破军祭司和生灭厅主事的重担,谢衣变得越来越温和,行事也越来越沉稳,只要站在他的身边,便会觉得心中平静。 没有人知道是什么造成了他的改变,但是大家似乎都觉得这样的变化顺理成章,再自然不过。 何况也不是什么坏事,不是吗? 沈夜对自己弟子受欢迎的程度表示匪夷所思,然后得到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友瞳的一个鄙视的眼神。 直到有一天,他满心欢喜地抱起自己的妹妹,乖巧的沈曦伏在他的肩膀上,天真地软软地问自己的哥哥谢衣哥哥在哪儿呀,小曦喜欢他,想和他一起玩~ 彼时,沉默着凝视了自家妹妹粉嫩嫩的小脸的大祭司大人,心中五味陈杂。 这让在某些方面心眼儿极小的大祭司,单方面地生着气,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给自己唯一的爱徒一个和颜悦色的表情。 以至于他错过了发生在自己徒弟身上的,潜移默化的变化。 谢衣的手掌包裹住谢一的耳朵,这让刚醒来,不知为何带着些情绪化的谢一不太舒服。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手掌便盖在了谢衣的手背上。 谢衣唇角的笑容越深,心中一下子安定下来,然后被熟悉的情愫一点点侵蚀,柔软到不可思议。 他紧紧扣住谢一的耳朵,确保 分卷阅读5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7 自己说出的话不会有只言片语漏尽他的耳中。 喜爱?憧憬?恋慕? 他从容地,一个词一个词地试探着自己的心情,一点点地将心底纠缠的情愫剖析开,极清晰地坦白着。 一个人,会讨好另一个人,无时无刻想要看到他开心,想要抹去他的难过,想要一直陪伴在他身边,怎么对他好都觉得不够,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谢一,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加班中 谢衣告白了,可惜谢一没听见。 ☆、第六十章 谢一醒来后不久,谢衣就在一次机缘巧合下,成功割裂了伏羲结界,使其短暂裂开一丝缺口。 大祭司十分重视这次的偶然事件,在反复的实验和重演下,终于掌握了短时间内撕裂伏羲结界的方法,与世隔绝了数千年的流月城,如今再一次拥有了与人界沟通的通道。 可这只是第一步。 数千年前,天地浊气激增,烈山族人便是因为无法承受这浓郁浊气的侵蚀,才在神农的帮助下退居流月城以避开浊气。如今,浊气未退的天地,仍然不适合烈山族人的生存,沈夜为此特意一一实验,即便是修为高深的高阶祭司,也无法在下界多做停留,更遑论长久生存。 为此,谢衣苦思冥想,终是不得其法。 沈夜却是在某一日,突然将谢衣招去了殿内。 谢衣是第二个到达的,华月自然是第一个,稍等了片刻,瞳才出现。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了,沈夜才转过身,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古怪,即便是对事实淡漠如瞳,也忍不住多看了大祭司几眼。 本座今日召你们前来,是有一件事要告知你们。 沈夜顿了顿,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数日前,谢衣机缘巧合下,使伏羲结界短暂打开一道缺口,此事,你们均已知晓。而那日,借由伏羲结界打开地瞬间,有一名唤砺婴的心魔,潜入流月城中。它许诺本座,将引导自身默契感染城民,使我族不再惧怕浊气,作为交换,我族需将矩木枝叶散步下界,助他吸收下界七情。 心魔? 瞳的眼睛亮了一下,语气中竟是难得地浮起些兴味来。 这似乎是一种靠吞噬心念与七情来增强魔力的魔。魔魔域,我曾在典籍中读过,不过只言片语,便已引人入胜。实在有趣。 沈夜很明显不想去回应自家友人发作的恶劣性格,他的目光甚至都没有在瞳的身上逗留,以一种如有实质的缓慢掠过谢衣和华月,最后落在了虚空的某处。 此事事关我烈山部族,本座与沧溟城主相议后,已有决断。与心魔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然而对如今的流月城,却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等待本座,已与砺婴达成协议。 说到这里,沈夜面上的古怪神色越发明显了,他皱着眉,眼中的沉郁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沉默片刻。 七日后,本座会向流月城所有高阶祭司,宣告此次决议。 他没有去看任何人,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摊开在面前的手掌。 本座要你们将这消息散布出去,这七日内,流月城中有何异动,你们只做未闻。而七日后,本座希望不,七日后之事,暂且不提。 属下遵命。 华月和瞳一前一后离开了大殿,谢衣却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静。 沈夜也没有说话,师徒二人站在大殿内,气氛因为这难得的沉寂,而渐渐尴尬起来。 最后,是沈夜先开了口,他看着自己的弟子,沉声问。 谢衣,你是否有什么话,要对本座说? 是。 谢衣犹豫了下,跪在了地上。 师尊,我们烈山部身为神农后裔,怎能与心魔沆瀣一气,戕害下界黎民?!还请师尊收回成命! 沈夜打量着自己已经成长的弟子,话题忽然一转。 谢衣,你拜入我门下,已有几年? 谢衣有些不明所以,却仍是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回答。 弟子十一岁拜入师尊门下,如今已近十一年。 这十一年来,你随在本座左右,还看不清烈山一族如今究竟处于何等境地? 沈夜轻轻一笑,原本伸出的手慢慢握紧。 如今神血至多只能支持百年,五色石也行将燃尽,虽已能破开结界前往下界,然而如今连洞天也已经多有浊气。 他看着谢衣,眼中浮起了清晰可见的沉痛。 谢衣,本座对你,很是失望。 谢衣抿了抿唇,脸色慢慢苍白起来。 可是,师尊!残害下界百姓,让整个烈山部都成为半人半魔的怪物 谢衣,为师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沈夜打断了谢衣的话,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无论尊严、正义、信念还是坚持,都只有在能活下去的前提下,才具有意义。 谢衣这一次沉默了太久。 太久。 他垂下眼睫,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伏下、身对着沈夜深深一礼,而后在自己师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而渐渐冷凝的目光中,慢慢站起身。 他的脊背挺得很直,面色苍白如纸,眉头微微皱起,褪去了在这一年里自谢一身上习得的温和柔软,整个人显出固执的坚持。 师尊,请恕弟子无法苟同。 他伸出手,像是想要增加自己话语的说服力一般,眼中带着明知不可为却仍然一意孤行的执拗,渴盼着那微渺的希望希望,自己敬爱的师尊,能够和自己的想法产生共鸣。 弟子以为,再精密的偃甲,毁去后还能重造;而生命,哪怕是虫蚁,也只能活上一次无法复制,永不重来。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平白冒出些柔肠百结的叹息,转瞬即逝。 谢衣不闪不避地迎上沈夜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的目光,声音中难免带上了几分强硬的质问。 师尊,我们怎能用别人的苦难和性命,来交换一线渺茫希望?! 整个大殿内,只剩下了谢衣的声音。 沈夜没有说话,静静地凝视着自己唯一的弟子,得到后者毫不避让地盯视后,他反而挑了挑唇角,笑起来。 呵 谢衣的身体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下,遮在衣袖中的手攥紧成拳。 沈夜唇角的笑纹消失不见,眼中的神色即便是对着自己唯一的弟子,也毫不吝啬地流露出饱含恶意的轻嘲。 谢衣,今日换了你是大祭司,你也会做和我同样的选择。 他微微眯了眼睛,伸出手。 若你还想不通那不妨,于本座一战。只要你赢了,整个流月城便由你裁夺。但若你输了,便从此不得再有半分异议,否则本座决不饶你本座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 师尊!弟子怎能对师尊兵刃相向?! 本座只给你一次机会。要或不要,你好生思量。 弟子万死请师尊恕弟子僭越。 谢衣抿了抿唇,缓缓拔出自己的长刀。 谢衣披着满身的月色,回了家。 谢一看到他的时候,以往总是生机勃勃的青年显得那么疲倦,那么虚弱,脸色苍白到好像下一刻就会没了呼吸。 他给了想要站起身的青年一个紧紧地拥抱,几乎要把自己整个人揉进他的怀中。谢一身上那种特别的,轻易就能让人平静下来的温和和冷静,再一次发挥了作用,谢衣轻轻舒了一口气,原本复杂难言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他微微松了手臂的力道,以一种温柔的姿态环抱住谢一,将自己原本埋进他肩窝的脸抬起来,将下巴枕在他的肩膀。谢一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谢衣的发顶,顺着他披垂的长发落到他的脊背,无比亲昵地拍了拍。 没事的。 他侧了侧脸,轻轻地吻了吻谢衣的脸颊,眼中一片温柔,心里更是柔软。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仍然加班中,好热,有木有高温补贴啊摔 于是谢衣叛逃了。 于是我也想叛逃了tat ☆、六十一 七日后,沈夜如期向流月城所有高阶祭司宣布了这个决定。 这之后,便是一段漫长又黑暗的时光。 即便是一直足不出户的谢一,也敏锐地从周边紧张的气氛中察觉到了什么。 谢衣的身影频繁地消失不见,回来的时候,总会给谢一带上些下界的新奇玩意,有时是一枝攀折下来的花,有时是一片飘落在地的叶。 可是这些东西都留不下来,在屋子里甚至摆不满一日,就凋零枯萎了。 如此往复。 直到有一日,谢衣按捺着自己几乎要笑裂开的表情,矜持而又神秘地把一个盒子一样的偃甲递给了谢一。 他不言不语,只是强作淡然地将那个偃甲盒子优雅地递到了谢一面前,微微抬了抬眉梢,对他露出一个温和迷人的笑容。 眼睛亮晶晶的,还带着几分自得的狡黠,在谢一的眼睛里,几乎等同于急不可耐地欢呼快打开呀快打开呀,夸夸我吧夸夸我呀~ 谢一伸手摸了摸鼻尖,这动作在他做来,便是自一贯的冷静温柔里,显出些难得的局促羞涩来。 他克制着自己本能地想要皱皱鼻子,再仔细去辨认自那一日来便始终与谢衣如影随形的古怪气味的冲动。 伸出手,谢一从谢衣的手中接过那个看似十分普通的偃甲。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他摆弄了下手中的偃甲,这个像小盒子一样的偃甲从内部发出齿轮咬合的声响,然后突兀地在顶端投射出一场画 分卷阅读5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8 面。那是一处显得有些荒凉的地方,阴森森,周围的墙壁透出金属的质感,湿润润地爬满了青苔,有水滴在顶部凝聚,忽然滴落,砸在地面上聚集的小水洼中,泛起涟漪 谢一看的出了神。 他意识到谢衣究竟做出了多么令人惊叹的作品。 他用这具偃甲,回溯了自己的记忆,将过去的时光安放在了谢一的身上,带着他一同,去看自己看过的风景。 从那以后,谢一虽然如同以前一样,从未离开过那间屋子,却仍然陪着谢衣一同,走过下界的万水千山。 可惜,即便接受了魔气熏染,谢衣生灭厅主事及破军祭司的身份,仍然不允许他在下界逗留太久。他想要调查心魔的来历和弱点,而在流月城中,砺婴并无实体,神出鬼没,谢衣警惕于他,便是连生灭厅中所藏典籍也不敢细细翻阅,每每都是匆匆浏览,接着利用那些零碎的、断续的时间在下界拼命地收集更多的信息、整理分析自己得到的信息。 这段时间里,沈夜顺利地推行了他的计划。在谢衣、华月这几位高阶祭司的表率下,有部分烈山族人选择了接受了魔气熏染,他们变得强壮,变得不再对流月城中的浊气毫无反抗能力,有些甚至通过这样的途径获得了更大的力量。 没有人因为接受魔气这听起来邪恶又阴暗的污浊而死去。 这似乎是一件有利无害的事情,越来越多的烈山族人开始动摇。 至于这之后需要履行的承诺,将矩木枝投向下界以帮助心魔吸取下界七情喔,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下界那些从未经历过上古辉煌,身体孱弱,资质愚钝的人类,又怎么能和自上古承继下来的神佑之族相提并论。 除了谢衣,在没有第二人,觉得掠夺下界人的生命以维系自己族人的生存,有什么不对。 即便是有些坚决抵制、反对的声音,也只是觉得信奉神农的烈山一族,居然和肮脏的魔族同流合污,实在是自甘堕落。 可那些抗拒的、反对的声音,经历过大祭司数次的铁腕镇压后,便越来越小,渐渐消失。 到后来,即便是沈夜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究竟为此杀了多少族人。 谢衣却记得很清楚。 他记得师尊听着自己话语时候一次比一次更加不以为然甚至不耐烦的神色,记得族人鲜血从自己手中长刀上滴落的模样,记得每一个在他面前倒下的人的面孔。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并非内疚不安,而是更绵长的、像是遗憾一样的悲伤。 生命,如此可贵,一旦逝去便永不重来。 谢衣变得越来越沉默。 经由偃甲展现给谢一的景象,也越来越偏僻,越来越沉郁。 谢一不明白谢衣的想法,因为流月城之于他来说,只是附加在谢衣身上的一个名词,至多在加上一个谢衣的师父。可谢一却对谢衣的挣扎和痛苦,感同身受,因为他的眼中、心里,始终都有着谢衣的存在。 可是现在,他对此无能为力,能做的,只有陪伴。 沉默的、温柔的、长久的陪伴。 时间的脚步,不会因为谢衣的痛苦而停止向前。 经过数月的辛苦寻找,谢衣对于如何杀死心魔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构想,而在他想要将这个构想付诸现实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心魔砺婴不知何时已附上矩木,以矩木为载体,一损俱损。 矩木是流月城的根基,如果矩木被毁,那么整个流月城都将不复存在。 那一天,谢衣在自己的偃甲房里呆了整夜。 在这里,他找到了谢一被束缚在一具粗糙的偃甲作品中的,对谢衣而言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坐在谢一曾经坐着的地方,看着皎然的月色透过坚实墙体上狭小的窗户,在地面上拉出一条狭长的明亮的光线。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谢衣返过身,将脸埋进了那个人的腰腹间。他伸出手臂紧紧地拥抱着谢一,将他禁锢在自己的怀抱中,也将自己镶嵌在他的怀抱里,就像是希冀从这具并非真实的身体中汲取令自己安心的温暖。 我说服不了师尊。 谢衣很平静地开口,声音透过柔软的衣服传出来,便显得有些闷闷的。 谢一低着头,鬓发垂下遮住他唇角极其柔软的笑容。他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谢衣的发顶,听着他继续说。 却也不甘愿就此妥协流月城里找不到,我就去下界找,人界那么大,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一定有! 你要离开流月城? 谢一的神情很温柔,眼神却不易觉察地黯淡了几分。 唇角的笑容始终那么柔软,像是倾注了他所有的、或许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情感。 他从来不被允许离开房间,不被允许和谢衣同时出现在人前,所以这一次 又要被留下了吧。 这一次,是多久呢? 一年? 两年? 十年? 百年? 并无区别。 他再像人类,也仍然还是一具偃甲,谢衣在制作他的时候,使用了那么多珍稀的、顶级的材料,所以他拥有的生命,漫长到足以承受不知终期的等待。 他能做的,只有陪伴。 而当这陪伴都不被允许的时候,他能做的,便只剩下等待。 谢衣总能想起他的。 谢衣放松了些手臂的力道,眷恋又亲昵地在谢一的腰腹部蹭了蹭。 他从来不是个犹豫软弱的人,甚至可以说在某些方面,性格执拗到偏执一旦做了决定,便永不回头。 就像他决定了离开流月城,那么即便这样的结果会令一贯疼爱自己的师尊多么失望,会给流月城带来什么的后果,会给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带来多少危险,他也义无反顾。 就像他不愿意让谢一离开自己身边,那么无论他和他一起离开会面临怎么样的危险,到达人界后又会有着什么样的遭遇,谢一自己又是否愿意随他一起离开,他仍然一意孤行。 你要和我一起离开吗? 他抬起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摆出一副谢一一贯没有抵抗力的无辜可怜模样,对着他眨巴了下眼睛。 没有等谢一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速很快,声音在雀跃中藏着些忐忑和紧张,他紧紧盯着谢一,眼神诚挚又恳切,像是用这样的方式就能够将自己的信念传递到他的心里。 替他做出决定。 是了,你一定会和我一起离开的,什么都不能把我们分开。你可是我抢来的奇迹,咱们两就应该一辈子在一起,这是天意! 好。 那一刹那,谢一的眼中,明亮如坠星芒。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了,额,大概不用下去了,大概 ☆、六十二 谢衣一贯是个坚持己见、心性坚韧的人,一旦做了决定便绝不轻易更改。 他们离开流月城的那一天,谢衣从始至终,没有回头去再看一眼,再看看自己的故土从今往后,永无归期的故土。 他握着谢一的手,从掌心传递来的薄薄温度,多少让他有些欣慰。 从今往后,便只有我和他了。 谢衣这么想着,转过头去看了看身边的青年。 皎然的月色流水一般倾泻在谢一的身上,他的面容便被镀上了几分冷漠,眼睛很亮,即便是充满了文雅气息的偃甲眼镜都无法阻隔他眼神中的锐利。 可谢一呢,用这锐利的眼神,专注地、温柔地注视着身周的一切,无论是路边生长的杂草还是不远处流淌过的小溪又或者是远处隆起的山脉 谢衣便笑了起来。 他晃了晃自己拉着谢一的手,成功地将那人的注意力牵引到自己身上。 走吧。 谢衣扯开了唇角,之前发自内心的笑容却已经消失不见。 用不的多时,大祭司便会知晓我们的离去。之后,只怕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们都只得过上躲躲藏藏的日子,难得安宁。 倾尽全力,我亦会护你周全。 谢一郑重其事地开口,声音很是平稳。 谢衣从青年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上,依稀看见了很久以前那个小小的、还没有被取名的谢一,无论做什么,都是面无表情严肃认真,每次都看得少年的自己心里痒痒的,想要把他抱起来摇一摇,用手指戳一戳他板着的小脸蛋。 谢衣悄悄用手指挠了挠谢一的掌心,在他有些疑惑地看过来的目光中开口。 好啊,那我便把自己交给你了。 谢一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相携而行,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谢衣的预测很快便实现了。 沈夜从来不是能够容忍别人背叛的人,更何况这次背叛了他的,是他一直以来悉心教导的爱徒。 几乎大半的流月城高阶祭司,都被大祭司派往下界去寻找谢衣的踪迹,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即便在这种情况下,沈夜都没有透露出谢一的信息。这让某个凭借着好运气找到了谢衣踪迹的高阶,因为直面两个谢衣的猎、奇场面,而失去了先机,被轻而易举地解决。 鲜血自刀刃滴落。 谢衣转过身,冲着站在他身后的谢一露出了一个并不明显的笑容,谢一的袖摆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的弧度,自然而又优雅地垂在了身侧,与此同时,笼罩在谢衣身周的浅绿色光芒渐渐消失不见。 谢衣走到他身边,短短几步的距离,他面上的笑容便已经消失不见。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追兵的增加,谢衣收敛了以往在流月城中的活泼开 分卷阅读5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59 朗,变得沉稳而又内敛。这或许是一贯呈现在烈山族人面前的破军祭司的模样,却并非谢一所熟悉的那个如同太阳一样,热烈又生机勃勃的谢衣。 追击而来、又被谢衣斩杀的流月城祭司的尸体,在两人苦恼该如何处理的时候,一点点地化成了灰烬,消散在风中。 几乎是在目睹到这一刻的瞬间,谢衣便变了神色,他抢上前,几乎是扑到那人的身上,伸出手去狠狠在空中抓了一把,却连消散的细碎灰烬都触摸不到。 谢一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脊背挺得很直,撑在身侧的手却慢慢收紧,伸出却不知道想要抓住什么的右手徒劳地悬在半空,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他皱了皱,走上前半跪在他身侧,伸手包裹住了谢衣的右手,向前倾了倾身,将他整个搂进怀中。 谢衣整个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并非悲恸,更是愤怒。 砺婴砺婴! 谢衣缓缓念出心魔的名字,声音低沉,像是在夜色中以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流动的河水,在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汹涌的危险的暗流。 流水带走了几人的气息,溪边布满细砂、鹅卵石还有生长着浅浅青草的薄薄覆土给谢衣和谢一提供了一个短暂的休息场所。 谢衣在这并不寒冷的夜晚点燃了篝火,火光投下的明灭光影跳跃在他的脸上,不断变幻。 他似乎是感觉到了冷,向着谢一挪了挪,紧紧挨着他坐下。 过了一会儿,又还觉得不够自在,索性身子一歪,躺倒在了谢一的腿上。谢一低下头,迎上他仰头看来的目光,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谢一伸手,温柔地一下一下梳理着谢衣的黑发。 阿一,我们需要尝试一下另一种方式。 伸出手去摸谢一微垂的睫毛,谢衣这么建议着。 谢一眨了眨眼睛,从善如流。 谢衣离开流月城,是因为不赞成沈夜的做法,想要在下界寻找到其他的方法,所以他和谢一一路走来,都是尽去些人迹罕至的山林中灵气充裕,最好还有些能够在典籍上找到的悠久历史。 所以深知自家爱徒性格的大祭司,几乎是一抓一个准。 若非两人都是出色的偃师,身上带着的稀奇古怪功能的偃甲不胜枚数,只怕也不会到今天才第一次被追个正着。 而现在,谢衣打算反其道而行。 谢衣和谢一顺利地混进了一处村镇,成功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小村子里住了下来。 当然,两人的脸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比如说,本来还存着警惕犹豫到底要不要接纳这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确切来说,好看的有些过了的来历不明的兄弟两的族长,被自家媳妇笑容满面地在背后狠狠拧了一把,被自家闺女红着脸用幽怨的眼神注视,就这样屈服了 于是这个小村子里,就多了一对美丽又温柔的兄弟。哥哥性格温柔,偶尔流露出的锐利眼神会让人觉得他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弟弟性格开朗,有时突然陷入的沉默会让人忍不住心疼诶,等等,好像弄反了,温柔的那个似乎是弟弟。唔,好像也不对 谢衣,你是否需要于我解释一下,为何我今日出去,听得有人唤我谢小弟? 阿一,你我都已是相依为命了,何必如此见外? 勿要转移话题。 阿一 我记得,你曾说过,你我既隐藏于市集,便要遵循人类的规矩。人类中,多是兄长性格沉稳,而弟弟性格活泼,所以你我二人,应是我为兄长。 兄弟兄弟,自然是年长者为兄。阿一,这么算来,我是哥哥也没什么不对。 阿一,他们与我们不同,所以旁人如何去想,我们无需介怀。 谢衣深深地凝视着面无表情的谢一,握住了他的手。 生命至真至重,我会珍惜,亦会敬畏,更会尊重。然而这至真至重的生命,终究仍是他人的,我能握在手心的,唯有自己的性命,我愿放在心底的,也仅为你我二人。 谢一默默地看着谢衣,默默地从他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温柔地笑了。 勿要,顾左右而言他。 qaq,阿一,我就是想听你叫我一声哥哥都不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离开了。 开始努力存稿 ☆、六十三 谢衣二人在这处村落停留了数月,而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秋日里,悄悄地离开了。 这之后的七年,他们重复着这样的生活,每到一处,都会假报身份融入当地村镇。流月城的追兵果然被谢衣误导,对他二人的追捕虽然一直在延续,却已经没有了最初那种无处可逃步步紧逼的危急。 谢衣对此多少有些得意,有时候端着茶盏大刀金马地跨坐在谢一身边,美滋滋地抿了一口茶水,眼睫一抬一扇,唇角噙着笑意,就差身后来根尾巴配合着摇啊摇。 谢一却不搭理他,只是在他自顾自得意够了,那股子自从离开流月城后便一直挥之不去的阴郁忧愁重又浮上眉梢,才伸出手,覆上他执着茶盏的手背。 又是一年春意盎然。 谢衣推迟了离开的时间,因为他知道谢一想要再看一场千树万树百花开。 那是一个很是让人愉快的等待过程。 他们这次逗留的村子,郊外便是一片野桃林,夹杂着数量不少的其他花树,枝头缀着或深或浅或粉或白的花蕾,几乎是一个不留神,便不知不觉地全部绽放。 谢一温柔地注视着漫山遍野的花微笑,谢衣温柔地注视着微笑的谢一,唇角向上弯起。 寻找能够克制心魔解救流月城的进程,仍然没有任何进展,谢衣却已经学会了更加耐心、更加沉静地等待。 他们离开的时候,花还没有谢,空气中似乎仍然弥漫着淡淡的甜香,偶尔还有几片花瓣被风远远送来,绕着两人的衣摆打着旋。 这一次谢衣要去的地方是一处山涧,据传曾为龙渊部族的居地。 在那里,他找到了几块字迹模糊、残破不堪的石碑,还有一处山洞中的壁刻,用了三天时间拓印下来,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回去的时候,路过一处荒村,草木深深,一只狐狸被脚步声惊起,不怕生地抬起头,然后冲着这两位去而复返的陌生人叫了两声,声音尖利,惊起一片鸟雀。 它扭身跑走了。 谢一淌过茂密的草丛,迟疑了下,在某一处停下了脚步。 谢衣走到他身边,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神色却变得凝重起来。 这里,是他们七年前最初停留的村子。 离开后,谢衣他们一路没有停留,那几卷本来谢衣打算尽快找个地方落脚好赶紧破译的拓本,始终呆在谢衣的包裹里。 谢一的行李就更少了,不过阴差阳错的,谢衣一直都没有看到过里面装了些什么。现在一直并行赶路,有时候他落在后面,眼神就一直瞅着谢一的那个小包裹,心里莫名痒痒的,有些好奇。 一路向西,穿过江陵,谢衣二人选择了在江陵东南的纪山落脚。 这一次,他们没有住在纪山边的村落里,而是共同设计了一座偃甲房,在纪山山顶安置了下来。谢衣将他所知道的幻阵、法术一股脑地都设置在了偃甲房的外围,谢一则是做了许多偃甲机关,两个人忙碌了大半个月,才算完工。 呼 谢衣坐在山崖边搭建的栈道上,脚下山谷中盘旋上来的风,吹得他衣摆飒飒作响。 谢衣转过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谢一,笑了笑,用右手拉了拉他的衣摆,然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谢一顺着他的力道看过来,唇角的浅淡笑容温柔了眉眼,他点点头,一撩衣摆,在谢衣身边坐下。 顺势歪过去,谢衣懒洋洋地枕在谢一肩膀上。 阿一,你喜欢山下的那些人,对吗? 谢一没有开口,只是将目光放远了些,似乎是在出神。 谢衣瞥了他一眼,坏坏地撇唇笑了下,仰起头追过去亲了亲他侧脸的脸廓。 离开流月城后,我们从未有过一刻分离,所以我很清楚。或许是烈山部族的优势终究让我对下界生灵生出些卑劣的优越,以至于我虽言说生命至真至重,却始终不似你般时时践行。 谢一笑了,侧过脸,微阖了眼眸,温柔地吻了吻谢衣还微微嘟起的嘴唇,被后者反客为主。 我的一切,都袭承自你。你敬畏生命,热爱生命,我方才敬畏生命,热爱生命。何来不及之说。 谢一的气息有些不稳,从来被谢衣轻易牵动的情绪让他的心中一片柔软,只想要微笑。 我喜欢那些人,因为他们真实,也很温暖。和我最初看到的你,很像。 谢衣心中一甜,那种甜蜜的欢愉,让他心情大好,恨不得把自己拥有的所有东西都捧到谢一面前,让他来分享自己此刻的欢喜。 可谢一已经闭上了眼睛,面容平和地倚靠着他,似是睡去。 凝视了谢一的沉静的睡颜片刻,谢衣默默决定,晚上一定要好好地做一顿大餐,让谢一美美地吃上一顿。 此时,谢衣选择性地遗忘了他曾经的丰功伟绩:当年他第一次下厨的作品,让隔壁家的雩风上吐下泻了三天;闭门苦练一年有余,自觉厨艺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后,端出的自己满意的创意菜品颠颠儿跑去师尊那里,然后沈夜缺席了五天后的神农诞辰;继续闭门苦练,端出作品后发现师尊的大祭司房间房门紧闭,只得讪讪而返,途中偶遇瞳,果断将一整盘菜放上去,数月后,得闻瞳研制 分卷阅读5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0 出了一种介于蛊术和幻术之间的幻蛊,从此行踪诡异,鲜现于人前 至于离开流月城后的日子? 喔,谢一可以不饮不食,谢衣总能找到些野果,擦擦干净,嘎嘣脆鸡肉味 暮色降临。 这东西绝对不能给阿一吃 谢衣暗搓搓地蹲在厨房的角落里,眼巴巴地瞅着眼前黑漆漆的几坨不明物体,忧郁地叹了一口气。 他真的只是在做菜的时候,不小心想了一下多放点一把盐再加一点那个绿色的香料会有什么反应,而已。 他又叹了一口气,抓了抓脑袋,挫败地站起身,端着这几盘菜撒手倒掉。 当晚,谢衣和谢一的晚餐,是一顿丰盛的、纪山特产的各种野果和块根大餐。 之后不久,谢一终于在谢衣的大度劝解下,施施然下山去了。 被留在山上的谢衣幽怨地目送他隔三差五地下山去帮人家村民做水车做农具,喜笑颜开和乐融融,心里的那股子酸气怎么都压不下去。 阿一,你怎么舍得离开我去陪别人~~~~ 不过谢一下山的时间,就给谢衣留下了大段的自由空间,让他可以放心大胆地进行自己的厨艺培训,也可以纠结苦恼着到底要不要去看看谢衣的小包裹。 哎呦,真的好想去看看谢衣离开流月城都不舍留下的,究竟是什么啊。 谢衣酸溜溜地围着那个小包裹转了又转,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暗搓搓地眯起眼睛。 就看一眼。就一眼! 谢衣伸出手,明明身边空无一人,却还是下意识地做出一副鬼祟小心模样。 他打开了包裹,露出了一个很普通的偃甲盒子。 谢衣愣了愣,忽然笑了起来。 阳关透过窗户投射进来,明媚灿烂,却不及他眼底迸射出的明亮的欢悦光芒。 他拿起那个偃甲盒子,拇指摩挲了下盒子边自然的花纹,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出现在偃甲盒子的上方。 这是他曾经特意为谢一做的偃甲。 只这一个念头,谢衣便专注了神情,仔仔细细地去看投射出的每一段影像。 谢一似乎对这偃甲做了些改动,除了以前的影像外,他们下界后走过的每一处地方、说过的每一句话,也都被记录了下来。 而他竟不知,谢一是何时做了这些。 等到谢衣回过神,日已西沉。 他这才发现,自己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可是心底却没有一丝不悦,反倒被难言的喜悦和满足塞得满满的。 他在夕阳余晖的温暖中微笑。 怀抱着某种微妙的心理,谢衣笑着将那个偃甲盒又放了回去,却故意不将包裹打好,就这么大喇喇地敞开着。 他的心里向外不停地冒着快乐的泡泡,鼓起又炸开,每一个动静都让他忍不住想笑。 谢衣向厨房走去,打算赶在谢一回来前,把他上午练手的那些不明物体给处理掉。 他在厨房门口停下了脚步。 透过虚掩着的门,他看到一身青衫的青年站在桌案边,目光很认真地凝视着他摆在灶台上的几盘菜,然后一点点地、很认真地吃下了他那实在是匪夷所思惨绝人寰的烹饪作品。 谢一吃的很慢,神情却并不痛苦,眉眼舒展,动作带着些从容,看起来倒不像是在吃谢衣做的菜了,而像是品尝着什么珍馐一般。 谢衣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索性便双手环抱着依靠在了门柱上,无声地笑了出来。 那自离开流月城后便如跗骨之蛆般始终挥之不去的阴霾,在此刻,如同云销雨霁、云破月出,就这么轻轻地,从谢衣的心中散去。 作者有话要说:  嗯,第二卷快结束了。 ☆、六十四 那个偃甲,后来谢一又做了一个,说是谢衣曾经答应过要给小曦做的。 谢衣在一旁笑得挺开心,似乎毫无芥蒂地,把两人的名字刻在偃甲盒上,在烛火中相视而笑 冬天很快到了,结束了漫山遍野都是野果的美好季节后,谢衣二人不得不面临着以谢衣的黑暗料理度日的悲惨生活。 本来谢衣自那次之后,还是心情颇好(或者说叫做破罐子破摔)地时时下厨,可当他有一日发现谢一笑眯眯地在灶台边站了一会儿,然后端出一盘子比起自己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不明物体出来的时候,方才悔不当初。 曾经有一个的苗子出现在我眼前,我没有好好珍惜,直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在他面前展示我神乎其技的厨艺给他做出错误示范 谢一、阿一、亲爱的,你以前做菜明明不是这样的,想当年我们刚刚离开流月城的时候,你做的烧烤起码还是能看出是肉的! 这一年的冬天,谢衣的身心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就算是纪山山顶被白雪覆盖的美景也没有办法缓解,就算厚厚一打拓本全部被破译出还找到了点线索也没有办法挽救,就算谢一在寒冷的冬夜送上温暖的吻 唔,一次是挽救不了的,两次也不够! 谢一笑眯眯地摸了摸谢衣的头发,和他交换了一个吻。 烛火摇曳,透过窗户投射到屋外的雪地上,两人的身影几乎重叠着投在了那层洁白上,映在一片**的晕黄中。 拓本上的文字描述了一个故事,很长。 先是说了从前在安邑部落,有一名叫做襄垣的铸剑师以身殉剑,铸成了天地间的第一柄剑由凡人所铸却能够伤害神灵之体。然而怀璧其罪,伏羲为始祖剑的威力惊恐,不惜屠尽安邑一族,将始祖剑抢回神界,置于云顶仙宫。然而安邑部族仍有一支旁系血脉留存,名为龙渊部族,他们代代追求铸剑的至高境地,希望铸造出象征着木火土金水阴阳这七种属性的凶剑,以此来与神明复仇。 拓本上的故事,到了龙渊部族离开那处山涧便戛然而止,而那七柄凶剑究竟有没有铸成,也无从得知。只提到了昔日龙渊部族铸剑之术大胜之时,曾吸引了几乎所有成名的铸剑师前来,其中不乏有身居神界悄然前来者。 谢衣知晓,神剑昭明为昔日神界第一铸剑师所铸,若是就此推测,他极有可能是那拓本上寥寥数语中所提及的那几名从神界而来的铸剑师中的一名。 可他无法得到更多的信息。 冬去春来,花谢蝉噪。在纪山的枫叶全部被染上晚霞的艳丽色彩时,谢衣总算把自己的思绪从死胡同中拉了出来。 他决定,既然没有办法从铸剑师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那么不妨从远古诸神那里下手。毕竟神剑昭明作为女娲补天时候斩断螯足的利器,在那个时代也应当是众所周知的存在,或许在那些神明沉睡的地方,能够寻找到只言片语的线索。 诸神荣耀的时代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太久,像烈山部族一般被神明遗忘的远古部族,太多太多,有些仍然在挣扎求存,更多的,却已经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里。那些被遗落在人界的仙神,亦是相同。 谢衣开始收集这些资料。 这时候,喜欢亲近人类的谢一就起了很大的作用,他总是能够从不知道什么人那里听来各种各样的传说轶闻,而谢衣总是能够从这些听起来很像无稽之谈的故事里找到他需要的信息。 这实在是一种两个人都很喜欢的默契。 谢衣做足了功课,将他们需要去往的地方一个个地标志出来。 谢一已经预见了即将到来的分别,所以他加快了给山脚下的村子制作偃甲的速度,还时时提醒那些总是好奇心大于自控力的野小子们,不要去接近纪山上的居处,因为那里有他亲手布置的偃甲机关,很是危险。 不久后,他们离开了纪山。 在纪山山顶,谢一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山脚下的村落像蚂蚁一样小,隐隐绰绰,看不清晰。 谢衣看得出谢一有些不舍得离开,事实上,比起和他一同将整个流月城的命运背负因此不得不被这责任追赶着一样紧迫前进,甚至没有闲暇停留下来好好欣赏沿途风光,谢一更适合安静地隐居在一处桃源仙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看桃花冬听落雪。 他适合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可他却不愿意与谢一分开。 事实上,谢衣觉得,自从谢一选择了与自己一同离开流月城,那么便不再是他离不开自己,而是谢衣,离不开谢一。 他伸出手,搭在了谢一的肩膀,微微用力向下压了压。 我们还会回来的。 既已离去,何必归来。 谢一摇了摇头,眉眼间带着一贯的温柔,却又藏着几分落寞。 此行若是一去经年,归来时物是人非,反是徒增感伤。 谢衣便不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出神。 谢一又说了下去,他的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眼神中些微的寂寥渐渐褪去,温柔而又带着隐隐期待。 天地何其浩大,穷尽你我一生,也无法尽至,又何必在一处久久停留。 谢衣极快地笑了笑,心中有些苦涩,他被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极轻地、小心翼翼地、温柔地开口。 塞北江南,大漠雪山,你若喜欢,我便陪你一同走遍这江山万里。 不必迁就于我。当务之急,仍是寻找神剑昭明的下落。 谢一几乎是立刻摇了摇头。 他的拒绝在谢衣的意料之中,不得不说,这拒绝对现在的两人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的的选择既不会让 分卷阅读6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1 谢衣尴尬,也不会让谢一失望。 可谢一却觉得很难过。 这人总是太过温柔。 让他下意识地便忽略了他的感受,依仗着这温柔,罔顾了他的意愿。 谢衣的手从谢一的肩膀上滑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三年后,一无所获的谢衣二人,去往传闻中巫山神女的沉睡之处巫山。 这里似乎在很久以前曾有过人烟,深深草木中仍能便认出依稀的小路,溪流飞瀑旁残破的木栈道通向远处,各色的野花在山间绽放。 灵气充沛,景色也是极美的。 谢衣忽然停下了脚步,皱了皱眉,警惕地看向不远处一棵参天的古树。 谁!出来! 叶片一阵悉悉索索地响,就像是被一阵风掠过。 我不是谁,我是巫山神女。你们是谁呀?为什么会在这里? 软软的声音很好听,可是在这幽暗的林间就显得有些诡异。 从树上轻巧的跃下的女孩子,漂亮的就像这山间的精灵,她歪了歪脑袋,极黑的长发绑成两束,发间有叶片一样的装饰物。她好奇地打量着谢衣和谢一,眨巴了下眼睛,将手背在身后,忽然凑到了谢一的身边,皱了皱鼻子。 你身上有司幽的味道。 她抬起头,眼睛里的欢喜毫不掩饰。 是司幽让你们来找我的吗? 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硬生生把面上的欢喜压了下去,气鼓鼓地嘟着嘴,眼睛却还是亮晶晶的。双臂环抱着一扭头,小姑娘别别扭扭地闹着脾气。 哼,本神女是不会这么容易就原谅他的,司幽那个讨厌鬼,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了他那么久那么久,他连看都不来看我一下。 姑娘许是认错人了。 谢一有些抱歉地笑了笑,被谢衣拉着,有些猝不及防地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 谢衣的笑容就有些冷淡了,他不着痕迹地警惕着这莫名出现的女子,眉头微皱。 我二人从未听闻司幽此人,姑娘应是错认。我们尚有要事,便先行一步。 他一拱手,这说不上客气的态度让对面女孩子身边的豹子和狸猫都炸了毛,凶巴巴地龇牙。那女孩子却半点不恼,伸手摸了摸自家小伙伴的皮毛,歪着脑袋不解地看了谢衣的动作,直到他拉着谢一转身离开后才有样学样地跟着拱了拱手,乐呵呵地笑着,领了小伙伴们远远地坠在身后。 谢衣一直听着身后的动静,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她跟上来了。 谢衣的语调显得有些阴郁,那女孩子毫无预兆地、几乎贴到谢一身上去的动作,让他心里酸溜溜的不悦。 谢一却对那周身充满草木灵气的女孩子映像很好,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浅绿色的身影连躲都不躲,慢悠悠地坠在后面,见了谢一回头,还给了他一个明媚的笑容。 谢一也笑了起来。 无妨,那孩子周身灵气清澈,绝非恶人。 谢衣闷不吭声,只默默地加快了速度。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在树林深处发现了一处古祠,谢衣在里面找到了一卷残简。 还没等他兴奋地去找谢一献宝,那个跟了他们一路的女孩子就又阴魂不散地冒了出来。 咦?原来你们是来找这个的吗? 她探头看了看谢衣手里脏兮兮的竹简,明显流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她身边的狸猫配合地用爪子捂住了嘴,胖乎乎的尾巴敲打在地上。 她看了看谢衣,表情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然后迅速转头看向谢一,表情就变得欢喜起来。 你想要这个? 谢一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谢衣,忍着笑点了点头。 女孩子笑了,点点头,伸手拉住了谢一的手,牵着他往外走。 我带你去拿,这些东西一点儿都不好看,我本来想扔掉的,可是不知怎么的,还是留了下来不过你身上有司幽的味道,我喜欢,所以你想要的话,我就把它们都给你了。 片刻后,谢衣捧着一堆竹简,眼巴巴地瞅着被女孩子围着叽叽喳喳的谢一,再想想之前谢一主动跟自己提的那件事,这个心情,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什么心性单纯,什么放心不下,什么带她离开,阿一,你这是想要见异思迁的节奏咩?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七年之痒? 难道,身为流月城小太阳,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我,要失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软妹出来了。 ☆、六十五 带走巫山神女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那个小姑娘似乎有一种野性的直觉,能够轻易的分辨出旁人对她的喜恶更别提她还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对谢一格外的亲近。 谢衣又瞥了一眼从始至终黏在一起的两个人,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堵。 摔,姑娘你作为巫山神女的高贵冷艳,说好的凡人尽皆蝼蚁,被你们的目光注视都是一种亵渎的孤傲呢!?就这么轻易地跟陌生人离开,你那群远在神界的小伙伴们造吗? 阿阮 阿阮 巫山神女跟着念了一遍,她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花瓣一样的嘴唇微微嘟起,阳光透过茂密的枝桠落在她的眉眼间,衬着此刻绽开在她唇角的笑容明媚而又温软。 她开心地点了点头,伸出手去挽住了谢一的手臂。 阿阮,阿阮~我喜欢这个名字。那,你给我取了名字,我能够叫你谢一哥哥吗? 谢一哥哥,谢一哥哥,叫那么亲密做什么!? 谢衣伸手拨开了挡在眼前的树枝,闷不吭声死命往前走,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在他的心底发酵,弥散出迷人的甘酸 谢衣本以为这就是所谓的最坏的情况了,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会这么想着的自己实在是太过天真。 他真傻,真的,他单知道阿阮长的温软可爱,很爱黏着谢一,而谢一也似乎对她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喜爱和纵容,以至于他越发怀疑起自己在阿一心目中的地位是否一落千丈,但他万万没想到,阿阮除了拥有萌妹子的外表外,还拥有无底洞一般的胃。 巫山好啊,野果满枝头,野兽满山头,放眼望去,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没有什么是不能吃的。最重要的是还都是不要钱的。 现在他们一下山,刚刚在一个镇子里逗留了两天,谢一贴心地带出来以防万一的那些银钱,就被大胃王阿阮花完了。 谢一哥哥,谢一哥哥,我有些饿了。 萌妹子拉着谢一的胳膊,仰起头凝视着他,眼睛里雾蒙蒙的,看起来实在是可怜极了。 谢一在这样的目光下直接放弃抵抗,几乎是在和她对视的瞬间,便转过头去看向谢衣。 谢衣默默地扭头,摸了摸自己行李里的那些精致偃甲,转身走进了杂货铺。 是男人,就要担负起养家糊口的重任! 不过qaq,阿一你果然不爱我了! 为了养活人不可貌相、并且有毫无原则宠爱孩子的谢一撑腰的阿阮,谢衣不得不增加自己与村民的接触,久经考验后,甚至还磨练出一手不错的讲价技术,如今已经能面不改色微笑从容地和猪肉摊子的老板把价钱从二十五文还到二十文了。 可尽管如此,三人仍是过的紧巴巴的,阿阮的伙食从最初的一餐三只鸡腿变成了现在的三餐一只鸡腿。眼瞅着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可怜兮兮地咬着肥硕的鸡腿,而她身边的小狸猫和小红豹一个拉着她的裙摆人立而起,一个有气无力地伏在她腿边,两双眼睛都眼巴巴地盯着那根鸡腿的模样,谢衣和谢一对视一眼,彼此心底都油然生出了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家庭拼命娇养着自己唯一的宝贝闺女的那种自豪又苦涩的感觉。 谢一好笑地摇了摇头,伸手想要去揉一揉谢衣的发顶。 刚伸出手,就被谢衣捉住。他转头去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青年,在这十数年里随着性格的沉稳而越发有些不苟言笑的面上随即弯起一个有些顽皮的笑容。他促狭地冲着谢一眨了眨眼,将他的手握进了掌心,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 金钱和食物危机,在谢衣好运气地淘到一副桃源仙居后迎刃而解。 那是一幅不知何人绘制的画卷,画中自成一洞天,有高山有深潭有竹屋有田园。两人在里面又是种菜又是养殖又是建设地忙了几日,其间阿阮数次蹲在养殖棚子门口,眼巴巴地瞅着那些毛绒绒的小鸡,眼睛里亮晶晶的。 桃源仙居里的植物和动物都生长的很快,第一次收货后,第二次收获几乎是接踵而至,没过几日,一早在农田边建设的粮仓就已经堆满了食材,母鸡肥鸭满地乱跑,阿阮最喜欢的鸡腿现在想吃几只就吃几只。 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谁来这些食材做熟? 厨艺半斤八两的两人对视良久,最终谢衣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暗搓搓地毛遂自荐。 不明真相的阿阮满心期待地坐在桌子边等待自己的美食,少不经事的小姑娘对谢衣笑眯眯端上桌子的那几坨黑乎乎的东西没有任何疑问,甚至没有从谢衣那意味深长的一瞥里察觉到任何危险的气息。 她乐呵呵地用刚学会不久的筷子去夹菜。谢一还没来得及阻止,阿阮就保持着乐呵呵的笑容,一张嘴把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吐了出来 从那以后,只要投食的是谢衣,阿阮就在桃源仙居里藏得到处都找不到。 不过作为一个吃货,阿阮很快掌握了烹饪的真谛,本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原则,当仁不让地成为了三人中的掌勺者。 解决了吃饭 分卷阅读6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2 大事,谢衣三人便又愉快地踏上了旅程。 在巫山古祠的找到的残卷里,谢衣确实获得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神剑昭明于中夜铸成,剑成之时四野星华皆皆为所夺,莹莹辉光漫天流溢,宛若寒夜猝止、旭日初升,故名昭明,而不周山倾,众神为助女娲补天而奔走,伏羲以此剑斩下螯足,后神剑昭明崩裂为光、影和剑柄三块,不知所踪。 比起语焉不详,难以凭借字意判断的光和影,相较之下,有迹可循的剑柄自然是最易寻找的。 若是神剑昭明果真如同传说所言,能斩断一切灵力流动,那它或许能够克制心魔。 谢衣放下手中的竹简,目光投向了远处。 谢一执壶给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端着茶盏静坐不语。 谢衣果然自己做了回答,他点点头,都没有去看茶杯的位置便伸出手,谢一似有所觉般用左手将他的那一杯茶向前推了推。两人指尖交错,谢衣端起了他的茶,谢一唇角温柔的浅笑掩在了杯沿后。 想来当是如此。可惜传说中只记载到昭明斩断鳌足,崩裂四散,却并未明说昭明碎片何在而你我的时间,恐怕亦不足以一点点追溯这数千年的光阴阻隔。 谢一微微皱了皱眉,手中的茶盏被放到桌上,发出轻轻的叩声。 你曾制出能够回溯影像的偃甲,我亦由此制造了能重现时光,可在梦中得见江山万里的偃甲。 谢一顿了顿,微微侧目看向谢衣。 他不知何时已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那个小巧可爱的茶盏在他的指尖把玩,他的注意力却并不在其上,凝视着谢一的目光专注而又凝重。 谢一笑了笑,声音变得沉缓,带着难以言喻的安定平和。 那么制造出能够读取事物内部潜藏的记忆,人为造出忆念幻城的偃甲,是否可行? 谢衣没有回答,仍是静静地凝视着谢一。 他的目光那么专注,却又像是比之前多了几分灼热。 谢一挑了挑眉,他对这样的目光并不陌生,却不知晓为何它会出现在此刻。 于是,他只问。 怎么?我可是说错了什么? 不不不,没有,我只是、我只是忽然有些想 谢衣连忙否认,他笑弯了眉眼,之前那股面无表情时候带出的凝滞感便是消失不见。 他结巴了下,显得有些局促,面颊上浮起了薄薄的红。 手掌撑在桌面,谢衣向着谢一探过身,总是温雅沉静的青年静静坐在原地,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唇角却是不经意地弯出了细小的弧度。 杯中的茶水润泽了他浅色的唇瓣,很是好看。 两人越靠越近,几乎可以感觉到彼此温热的吐息。 谢衣哥哥、阿一哥哥,阿狸找到了一朵好漂亮的花,我拿给你们看 谢衣哥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呀? 阿阮不明所以地歪了歪脑袋,眨巴了下眼睛,手上那朵好漂亮的花舒展着身体,确实娇艳欲滴。 谢衣瞅着阿阮那人比花娇的笑靥,脑子里却只冒出来一句果然养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大大表示,嘤嘤嘤,孩子他娘,你有了软妹就不爱我了 以及,月饼节快乐,今晚的月亮真是又大又pia,今晚明明是阴天! 最后,蛋黄月饼才是真绝色,正色 ☆、六十六 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谢衣制作出了能够读取任何事物记忆的偃甲,取名为通天之器。 他们沿着河流一路向东,依靠通天之器的能力,谢衣收集到的信息越来越多。光和影仍然没有什么详细的描述,他只知道,昭明断裂后,最先投入下界的是影,之后依次是剑柄和光。并且,投入下界后,昭明碎片可能以任何形态存在,而不仅仅是拘泥于剑的形式,这无疑让本就难以寻觅的碎片踪迹更加扑朔迷离。 似乎又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僵局。 谢衣便和谢一商量了下,决定寻个安静隐蔽之地暂住下来,让他再细细整理下思路。 虽然流月城追兵的消息这几年越发少了,但是无论是谢衣还是谢一,都不曾放松警惕,便是逗留,也不再滞留于村落之中,而是寻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借着村子的人气又尽可能地将自己藏在人群之外。 谢衣始终记得,他的师尊站在高阶上,语意冰冷地说着,此生不可容忍之事唯有背叛。 而他的离开,对于师尊而言,无疑是最大的背叛 这一点,谢一也很清楚。 他知道的,永远比谢衣以为他知道的,要多一些。 并非刻意的隐瞒又或是别有深意的打探,而是他的眼中,始终停留着谢衣的身影。 看得多了,想得久了,自然就明白了。 谢衣在湖边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落在几乎将湖环绕的起伏山脉上,看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 阿一,你看这里怎样? 他招呼着一边正从桃源仙居图里给阿阮拿食物的谢一,后者只回了他一个稍等片刻的眼神,便又低下头,温柔耐心地左手桃子右手梨子地等待认真思考的小姑娘艰难地做出抉择。 谢衣死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目光灼热的恨不得把他洞穿。无果后,他的灼灼目光就变成了幽怨。 阿一~~~ 他幽幽地喊了一声,声音百折千回。 与此同时,阿阮终于做出了决定。她秀气地皱着眉,纤细的手指从梨子移到了桃子,像是确认着什么一样点了点头,阿阮从谢一的手中拿走了桃子。 她抬眼看了看谢一,青年温柔地笑着,目光像是赞许又像是纵容。阿阮像是获得了鼓励,唇角一弯,伸手把那个梨子也拿走了。 她调皮地笑着,声音又软又轻。 我吃桃子,阿狸吃梨子,小红吃鸡腿。不过我可以和阿狸小红一起吃的,他们也想尝一尝桃子的味道。阿狸,小红,对不对? 懒洋洋趴在一边舔毛的豹子和跟自己尾巴玩耍的狸猫十分配合地叫了一声,对自己主人的话表示赞同。 阿阮笑得更开心了。 谢一也笑起来,他悬在半空的手自然地收了回来,掌心一转,便落在了阿阮的发顶,温柔地揉了揉。 谢衣再一次心酸地品尝起自己的存在从自己心肝宝贝最重要的人、眼中唯一的亲爱的沦落为了如今这可有可无或者说大部分时候都是被忽视的存在的强烈落差感。 他抿了抿唇,不甘心地做最后的挣扎。 谢衣蹭到了谢一的身边,一探身,硬是把自己挤进了谢一看向阿阮的视线里。 而得了食物的吃货完全没有体会到自己两个哥哥间的暗潮汹涌,喜滋滋地和阿狸小红跑到一边分享去了。 阿一。 谢衣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倏尔对谢一弯唇一笑,带着几分强硬地拉起了谢一的手,让他的掌心落在了自己发顶。 一副我很寂寞,也摸摸我嘛的即视感。 别闹。 谢一叹了一口气,在谢衣发顶揉吧了一把便将手放了下来。 谢衣却没松手,就着拉着他的动作将谢一引到了湖边,最后还特小心眼地回头用胜利者的眼神瞥了阿阮一眼。 可惜,神女姑娘正沉浸在鲜桃的美味中,无暇他顾。 谢衣的胜利感顿时烟消云散。 他轻轻挑了挑眉脚,收回目光盯看向谢一。青年正如同他之前一般,将目光投注在湖的彼岸,湖水的微波打碎了日光,映折射在他的侧脸上,让谢衣觉得炫目。 他的喉头忽然有些干涩,尽管面前就是这么丰沛的水源。 谢衣抿了抿唇角,顺从心意地在看得出神的谢一面颊上吻了吻。这多少缓解了那似乎从身体深处蔓延出的干渴。 湖光山色,清丽宜居,不如就在这里建一座屋子,我们想回来的时候就在屋子里住下,想出去的时候就把屋子藏起来,如何? 在这里? 谢一对于落在脸颊上的亲吻并不意外,他收回远眺的目光,看向身边的谢衣。 目光中带着些许疑惑。 对。在这里。我仔细看过了,湖中间有几处小岛,对于一般的房屋来说是小了些,但是对于你我而言,倒是正好。 谢衣凑过去,慢慢伸手,自后将与自己一般高矮的青年圈在手臂中,引向怀里。 谢一笑了笑,这样的姿势对于身高相差无几的两人来说其实有些别扭,可是透过衣服传递来的温度,却是极为偎贴。 湖心小岛四面临水,三面环山,确是不错。那里有一处寨子,之前我去看过了,民风淳朴自给自足,日后即便不依靠桃源仙居图,食材也无需担忧,确是不错。 是吧,你也很满意对不对? 谢衣用鼻尖蹭了蹭谢一的脸颊,像是撒娇却又更为亲昵。 低下头,他将头埋进了谢一的肩窝,于是那人的气息便盈满了他的鼻尖。 他察觉到自己对这个人的渴望,在这段餐风露宿的奔波中一点点积攒,然后在不合时宜的此刻一下子爆发。 或许也有这段时间跟那个小丫头争风吃醋争得狠了些的缘故。 谢衣暗搓搓地想着,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在那人对阿阮温柔微笑的时候心生嫉妒。 在和阿阮同行前,他和谢一之间是不需要言语便能领会对方意图的默契,情浓之时,彼此慰藉给予对方快乐更不是什么稀奇事。可这温馨而又甜蜜的两人独处,热情而又亲密的夜晚时光,统统都被阿阮给毁了。 一想到这,谢衣就恨得 分卷阅读6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3 牙痒痒。 阿阮阿阮,阿一你敢不敢再重女轻男一点!? 心气难平的谢衣死死盯住谢一露在外面的脖颈,在看起来很美味要不要尝一尝和还是算了不要让阿一生气间踟蹰良久,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难得的冲动按捺了下去。 他松开环抱着谢一的手,站到他身边笑眯眯地开口。 你不是喜欢竹子,那我就用竹子造一座屋子,一半在岛上,一半架在水上,空出来的地上都种着竹子,围出来的地方还要造一个高高的穹轨,天气好的时候我们可以坐在那上面极目远眺,四面风光尽收眼底。 好。 谢一点点头,对谢衣的提议全盘接收,目光中的笑意温暖而又柔和。 谢衣被这全然信赖和纵容宠溺的目光看得有些熏熏然,不提防就蹦出来一句。 说起来,竹子的话到春天还有竹笋,嗯那看来还得加盖一座厨房,等到了时节,我做竹笋给你吃。 谢一沉默了。 还处于那温柔的余、韵中,谢衣继续得意忘形地晕乎乎开口。 怎么样,想一想就觉得很开心啊,你也很喜欢吧~ 谢一笑了。 他温柔地说。 既然如此,不如再加盖一处客房,你我还是分房睡吧。 啊?喂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分房一事,择日不如撞日,便从今日开始吧。 啊! 作者有话要说:  嗯,小太阳这是nuozuonodie,摊手 ☆、六十七 谢衣三人选择建屋的这个湖叫做静水湖,静水湖左近的那座苗寨被称为朗德寨,寨民多为苗人,风俗习惯与中原大不相同。 饮食习惯也是。 于是,比起辛辛苦苦规划设计建设静水湖居的谢衣和谢一,被宠爱着于是自由放养的阿阮就像是进入了天堂。 巫山神女长得美丽纯洁,兼之性格天真无邪开朗大方,轻而易举地就获得了朗德寨寨民们的喜爱当然,不排除其中有凶猛豹子小红的威慑和挖宝小能手阿狸的利诱那些正是青春年少的小伙子们,每次一瞅见阿阮的身影,就一个个锯嘴葫芦一样闷不吭声,只知道憋红了脸把大把大把的吃食往阿阮怀里塞。 阿阮凭着自己的人格魅力,养活了辛辛苦苦搞新家建设没时间做饭吃或许他们不做饭吃才是比较好的选择的两位大偃师。 新家落成的那一天,从某方面来说居功至伟的阿阮拥有了自己的闺房,完全按照小姑娘的喜好布置,其中还隐藏了许多温柔大哥哥精心设置的小惊喜。 如何? 谢一揉了揉阿阮的头发,被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神看的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阿阮蹭了蹭谢一的掌心,重重地点点头,垂在身后的辫子因着大幅度的动作跳了跳。 恩!阿一哥哥,谢衣哥哥,这屋子真好,我很喜欢呢。 你喜欢便好。 谢一笑眯眯地又揉了一把阿阮细软的发丝,这才放下手,腾出空来想要去拿放在桌子上的一个盒子。 阿一,你别动,我来我来~ 一直闷不吭声小媳妇似的跟在谢一身后的谢衣立刻注意到了谢衣的动作,颠儿颠儿地跑过去,拿起了那个一点都不重的盒子,眼巴巴地瞅着谢一。 谢一眼神一动。 谢衣挑了挑眉梢,瞥了阿阮一眼,把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 阿阮打开一看,盒子里是数颗莹润洁白的珍珠,还有几支雕琢得与真花一般无异的精致发饰。 小姑娘几乎是立刻喜笑颜开。 阿一哥哥,这是什么?好漂亮。 静水湖的水域我们已经都看过了,谢衣捞出了几只老蚌,得了些这个。阿阮你虽是巫山神女,但毕竟是个女孩子,想来应是喜欢这些。 恩,我很喜欢!阿一哥哥最好了~ 阿阮美滋滋地把盒子抱在怀里,蹭到谢一身边去腾出手拉着他的手晃来晃去地撒着娇。 正在努力挽回自己之前的失言造成的后果,力争大被同眠的福利的谢衣,觉得自己踹在怀里的醋坛子大约又翻了阿一,什么叫女孩子想来应是喜欢这些,你又什么时候知道女孩子在想些什么了?你连我在想些什么都没弄清楚啊!! 谢衣忧郁地瞥了和乐融融的两人,慢腾腾蹭到谢一身边,殷勤地开口。 阿一,你不是想要澄金泥吗?我刚刚在湖底隐约看见一只玄龟,想来他的巢穴中应该有些,我去给你寻来 谢一对此置若罔闻,淡定地开口。 厨房里还少了些食材,我去附近的寨子里购置些许。 阿一阿一,我陪你去~ 谢衣眼睛一亮,这可是没有拖油瓶打扰的两人世界啊! 他眼巴巴地瞅着面容温润的青年,那模样看起来就差在身后长出根毛茸茸的大尾巴来配合着摇一摇了。 不用。静水湖居四面临水,虽说湖中并无妖物,但留阿阮一人在此,我仍有些放心不下。何况,偃甲房里还有些布置需要调整,你便留在这里,我一人去就够了。 阿一 不要任性。 谢衣幽幽地目送谢一的身影消失在静水湖居的入口。 不愧是他的阿一,坐着那么狰狞的水行偃甲都那么好看~ 他收回目光,瞥向抱着盒子站在一边的阿阮。 怎么,你总盯着我做什么? 阿阮眨了眨眼睛,微微皱了眉,犹犹豫豫地开口。 谢衣哥哥,我总觉得你刚刚有些怪怪的。 谢衣一挑眉,好整以暇地逗弄着备受谢一宠爱最重要的是隐隐让他有失宠的感觉的小姑娘。 不过说起来,如果不算上抢走阿一的注意力这一点的话,阿阮这孩子确实招人疼。 谢衣的心里,忽然冒出一股跟女儿争妈妈注意力失败的蠢爸爸的喜感。他笑了起来,对敏锐察觉到自己那点儿微妙恶意的阿阮招了招手,看着小姑娘乐颠颠地凑过来,便也像谢一一样,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喔?我哪里奇怪了? 虽然谢衣哥哥和阿一哥哥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还是觉得,刚刚谢衣哥哥你恩我说不太出来。 阿阮的眉毛几乎都拧在了一起,她微微嘟了嘟嘴,像是在为自己的言不达意有些苦恼。 总之,总之对了,谢衣哥哥你刚才的模样,就像是以前我和阿一哥哥一同去村子里,那些想要阿一哥哥给她们做偃甲的人一样,阿一哥哥说那叫讨好。可谢衣哥哥为什么要讨好阿一哥哥呢,你又不想要阿一哥哥帮你做偃甲 从未接触过复杂的人心,也未曾真正直面过世事的多变,一直被保护得很好的巫山神女百思不得其解。 谢衣一愣,转而失笑。 哈哈,阿阮果然还是个小姑娘。 他揉着阿阮发丝的手用力了些,阿阮鼓着脸颊瞪他,模样看起来十分可爱。 我不是小姑娘,我是巫山神女,年纪比你和阿一哥哥都要大得多。 可巫山神女,不也还是弄不明白这些吗? 唔 阿阮词穷,食指抵在自己的唇畔,歪了歪头。 她的眼珠转了转,忽然笑了起来,挪到谢衣的身边,拉着他的袖子,就像对待谢一一样撒娇地摇了摇,眨巴了眼睛软软地求着。 谢衣哥哥,好哥哥~告诉我嘛~告诉我嘛~ 别闹好吧好吧,我和你说便是。不过你可不许告诉阿一。 谢衣被她闹腾的无法,心里毕竟对这单纯的神女姑娘十分喜爱,最终只能无奈妥协。 他看着阿阮的眼睛,很认真地开口。 阿阮有所不知。这一个人呢,若是突然对另一个人很好,那要么是想要问他借钱,要么就是喜欢他。 原本轻松愉快的气氛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 阿阮觉得自己似乎懂了什么,可细细想来,却有什么都没有懂。 嗯 隐约有一种莫名的被骗了的感觉,阿阮琢磨了下,没想明白便索性放弃,直白地从谢衣的话语中得出了结论。 那谢衣哥哥就是喜欢阿一哥哥咯。 这个嘛 谢衣的面上浮起了说不出意味的笑容。 他故意将尾音拉得很长,炫耀还带着点小得意地瞥了阿阮一眼,那神态犹如在彰显自己所有权的小心眼猛兽。 可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就被横、插进来的声音打断。 那也未必。 阿一哥哥~ 阿阮眼睛一亮,径直奔向从门外走来的谢一,那热情的模样,差别待遇到即便是各种看她不顺眼的谢衣也有些微妙的心酸。 谢衣纵容地任由阿阮亲昵地拉着自己的手,目光瞥向了见了他回来就努力往角落里缩的谢一。 他递给强作镇定的青年一个温柔的微笑。 或许是他又做错了什么事,先来做小伏低,想着我莫要责怪于他。 谢衣膝盖一痛,只能保持沉默,视线游移,努力稀释存在感 月上中天。 阿阮已经睡着了,谢衣和谢一却在静水湖居外的竹林里,就着月色浅酌。 酒水自然不是这两个黑暗料理的继承人自己酿的,而是之前朗德寨里的寨民送的,苗人自家酿造的土酒,别有一番风味。 或许是酒能助兴,又或者是夜色太过迷人,也有可能是他身边的这个人让他全心信赖,让他迷醉,谢衣觉得自己有些微醺。 他忽然很想说话,倾诉那些自己以前从未剖析说开的事情那些他自入下界后始终避而不谈的话题。 分卷阅读6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4 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酒水映着圆月,在酒杯中微微摇晃。 谢衣敛下了眉眼,轻轻舒了一口气,神态竟是说不出地放松。 及至如今,我所求,仍不过穷尽偃术之途,以回护一人一城。 谢衣伸出手,将手掌覆在了身旁谢一的手背上。 谢一的动作几不可见地一滞,而后有时如之前一般,闭眸嗅着杯中的酒香。 阿一,我无法接受师尊的想法,却也绝不会放弃用自己的做法去挽救烈山一族。 只是我如今所为,终究辜负了师尊教养之恩,若是有朝一日罢了,多思无益。以师尊的脾气,重逢之时,只怕便是师徒恩义断决,拔剑相向之日。 谢衣哂笑了下,摇摇头。 这么想来,却反是希望永无再见之日,方才为好。 我曾问过你,可曾后悔,如今,不得不再问你一次。 谢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睁开了眼睛。 你可后悔? 我从不后悔。与师尊意见相左不悔,叛离流月城不悔,将你一并拐带逃离,亦是不悔 谢衣的回答一如既往。 他冲着谢一眨了眨眼睛,难得显出些顽皮来,覆在谢一手背上的手不老实地用小指挠了挠他的掌心。 只是有时难免又觉得为一己之私便将你牵连进来,未免有些太过妄惘断。那时,我虽然问过你的意愿,但即便你选择留下,我亦会不择手段地带你一同离开这实在是有些卑劣,但我不愿欺骗于你,亦不愿欺骗我自己,在我心里,你我合该一直相伴左右,无论什么都无法分开。 他转过头,深深地凝视着谢一。 谢一和他久久对视,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清晰可辨,独一无二。 谢衣的唇角似乎浮起了极尽温柔的笑意,却又似乎微带苦涩。覆在谢一手背上的手收紧,将他的手珍惜地握入掌心。 我愿倾尽一生,穷尽偃术之途,以回护一人一城。而终有一日,我将无以为继,那时,我只愿仍能与你携手相伴,共度余生或许我终究太过贪婪,奢望熊掌与鱼二者兼得,可所幸,你仍愿陪伴我左右。 谢一的神色柔和下来。 谢衣扭过身子,在月色中吻上了谢一唇角刚刚绽开的弧度。 他温柔又耐心地用柔软的舌尖轻叩谢一重又抿起的唇角,珍惜地含吻着他柔软的唇瓣,等待的久了,就有些恶质地含着谢一的下唇轻阖牙齿咬了咬。谢一注视着他的目光便添上几分无奈,他张开嘴,任由谢衣长驱直入。 谢一闭上眼睛,那在彼此唇舌间传递的淡淡酒香,丝丝缕缕纠缠住他本来理智至及的神思,恍惚间,竟是也有些微醺的茫然。 心底的苦涩却是分明。 他有些无奈又有些自嘲。 看,谢衣,我是在嫉妒啊。 他学会的、能够明辨的第一份情感,不是那甜蜜又温暖的复杂滋味,而是这直白又凶猛的妒忌。 作者有话要说:  哎,谢伯伯,从来不表现出来,并不代表他不会有着其他的想法。 ☆、六十八 有了稳定的住所和充足的食物来源,以及热情的寨民们提供的风味特异的美食,长期处于不谙世事的吉祥物状态下的巫山神女,总算在谢衣的面前展现出她作为上古神祇的能力。 谢衣甚至尝试用通天之器去读阿阮的记忆,可惜那些记忆太过凌乱繁杂,还时常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场景,最清晰的居然是他们离开巫山后阿阮吃的那些食物,是以谢衣在花费整整三日整理这些记忆后,终于放弃了解读巫山神女记忆这一付出与得到明显不符的工程。 阿阮丝毫没有体会到谢衣那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纠结心理,尽管她很乖巧地不去打扰被工作困扰的谢衣,但是她那每天乐呵呵地黏糊在谢一身边的模样,仍然看得谢衣心里痒痒。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谢衣索性一头栽进桃源仙居图里,闭关不出。 为了这人难得流露的孩子般的任性,谢一只是摇摇头,唇角的微笑温柔又纵容。 谢一很喜欢坐在静水湖居的穹轨上远眺,午后的阳光铺洒在身上,便是有一股温暖舒适的气息从身体深处渗透出来。 有时候待得久了,他甚至会产生一种自己是一棵树,扎根于此,生长不息的错觉。 阿阮也很喜欢亲近这时候的谢一,那会让她有一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从亘古便互相陪伴,亲密无间。 看起来总显得身形颀长过分清隽的青年,实际上拥有着宽阔的臂膀,她趴在谢一的背上,亲昵地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眼神不带半点狎昵,只是单纯地笑着,顽皮地将伸出手臂越过他的肩膀,去翻弄他摊开在面前的书册。 那是谢衣收集来的各种资料。 不过不同于谢衣,谢一更多的是将这些书卷和竹简当做故事和风物来看。 谢一好脾气地任由阿阮动作,注意力分出一部分放在整个人都伏在自己背上的小姑娘身上,让玩心大起的巫山神女不至于过于沉迷而一不留神把自己摔下去。 小红懒洋洋地趴在一边,晒着温暖的阳光昏昏欲睡。阿狸正在用爪子扒拉自己下午偷跑出去的收获,时不时抬起头好奇地瞅瞅自家主人。 阿阮玩腻了书,秀气地打了个哈欠,倦意浮了上来,可她又不愿意睡去,眼睛半阖不阖地,浓密的睫毛像蝶翼一样颤动。 阿一哥哥,谢衣哥哥说他的师尊很厉害很温柔。 她软软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意,右手无意识地拽上谢一垂落的发丝,将那柔软的黑发绕在手指间。 阿一哥哥,那你呢,阿一哥哥的师父是什么模样的,和谢衣哥哥的师尊一样吗? 谢一失笑,他抬起手亲昵地拍了拍小姑娘毛茸茸的发顶。 傻姑娘,困了便睡吧。 我才不困呢 阿阮嘟哝了一声,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本来快要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 她伸出手臂搂着谢一的脖颈,像树袋熊一样吊在谢一的背上,撒娇耍赖地搂着他摇来晃去。 说嘛~说嘛,阿一哥哥,告诉我嘛~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法术也像是一生下来就会的,可想知道你们凡人的师徒都是什么样子的了~ 谢一被她闹得无法,心底却是一片柔软。 他合上了面前的书卷,轻轻叹了一口气。 并非在下刻意隐瞒,实是我从未体验过师徒天伦,亦不知该从何说起。大祭司虽待我极好,可终究 他顿了顿,眸中一片清冷。 可有些事情,谢一并不愿意告诉阿阮,巫山神女的世界太过单纯,他不愿意去过多干扰。 诶?阿一哥哥没有师父吗? 阿阮来了精神,她眨巴着眼睛,枕在谢一的肩膀上歪着脑袋努力去看谢一的侧脸,一本正经地开口。 可是谢衣哥哥说三人行必有吾师,这世上的人何止千千万万,这么算一下,每个人都是有师父的呀? 我与他们略有不同。 谢一极快地扯了扯唇角,下意识地伸手覆上了自己的心口。 阿阮没有注意到谢一的动作,她像是想要安慰谢一一样,蹭了蹭他的脸颊。 这样啊原来阿一哥哥和我一样,都是没有师父的吗阿阮,和阿一哥哥是一样的呢~ 也不尽然,我所学所思,一言一行,尽由一人亲力亲为,亲身传授,这或许可称为师? 谢一忽然笑起来,出其意料地伸手捏了捏阿阮的鼻尖。 小姑娘猝不及防,被谢一这难得的顽皮举动骇得睁大了眼睛,只傻乎乎地嘟哝。 诶,好像和谢衣哥哥说的不太一样唔,算了,阿一哥哥,那你的师父是什么样的呀? 谢一唇角的笑容温柔下来。 他的目光投向湖那边的山脉,看着那连绵起伏走向远方的苍翠,脑海中却是浮现出自己刚诞生神智的时候,第一眼便见到的那人。 他也是很厉害很温柔的人,看到他,就会让我心生欢喜。 谢一顿了顿,神情在这一刹那变得有些无措,又有些忐忑,目光柔软又充满温情。 他笑了笑,模样竟是有些羞涩。 我也不知该如何去说,我与他在一起的时日太多,很多时候只做寻常。若是真的去描述他的模样我说不出。 说嘛~说嘛~ 阿阮不依不饶,好奇心全部被吊起。 谢一被她摇晃的有些头疼,最终只得妥协。 好了好了,我说便是。 他顿了顿,面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他凝目远眺,视线却是穿破时间,回到记忆的深处。 记得那一日,星河天悬,他站在漫天星辉下回头看,我便是连星星都看不清了,只记得他的模样。 阿阮看着谢一面颊上浮起的薄红和眼底不同寻常的明亮出神,她隐约感觉到有什么陌生的情愫随着谢一的话语在她心中鼓动,可她分辨不出。 阿阮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在她眼底投下扇形的阴影。 把星星都比的模糊了吗?那阿一哥哥的师父一定很好看。 不错,他确是,极好看的一位。 比阿一哥哥还好看? 于我心中,他便是这世间至美至善至真至重之人。 听起来好厉害啊 阿阮有些钦羡地感叹着。 那阿一哥哥,他是谁呀?我能见一见他吗?我想看一看他呢。 谢一笑而不语。 阿阮乖乖地安静下来,嘟着嘴趴在谢一 分卷阅读6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5 身上不动弹。 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站起身,眉眼间尽是愉悦的笑意。或许还带着些狡黠的讨好。 阿一哥哥,之前那首曲子我学会啦。我吹给你听。 阿阮拿出了自己的长笛,凑到唇间,悠扬的乐声便被风送远了。 谢一微阖眼眸,面上的笑容慢慢敛去,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竟是显出些脆弱来。 修长的手指和着乐声在腿上打着节拍,谢一轻轻地念着。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是呢是呢,这首曲子就是叫在水一方。 阿阮点点头,右手点了点自己的唇角,疑惑地问。 不过阿一哥哥,在水一方是什么意思啊? 在水一方的意思,就是明明看得见,却追不到、抓不住。 谢一睁开了眼睛,他眼眸中的复杂情感,让阿阮感觉心里闷闷的,难过却又并不想哭。 还可以微笑,还可以旁若无事,却是连哭都哭不出来的难过。 虽然听不明白,但是总觉得有些悲伤呢 谢一笑了笑,伸手温柔地揉了揉阿阮的发顶,轻声道。 傻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谢伯伯在说的是他自己,他对谢衣的感情多少带了些憧憬,然后这种憧憬以及谢衣明确表示的态度,就让他有些不安。 啧啧 ☆、六十九 谢衣已经在桃源仙居图里闭关了三个多月。 起初只是单纯地眼不见心不烦,想着一个人呆着可以好好整理下思路,后来是尝到了那什么小别胜新婚的甜头,谢衣就觉得自从他闷在桃源仙居图里后谢一每次来看他那眼神都是温柔到不行,想亲亲想抱抱那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可再后来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谢一习惯了身边少个人,还是受到灌溉矩木实的谢衣的血的影响,以至于很好地继承了谢衣自己喜新厌旧的好习惯,这进桃源仙居温暖谢衣的时间从每天变成隔天再变成四天一次最后变成想起来了再来,那些亲亲抱抱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每次都能看到谢一带着阿阮,两个人亲亲密密你侬我侬 谢衣默默把整个桃源仙居里种的作物更新了好几次,从浪漫芬芳的蔷薇海棠,变成清新雅致的翠竹丹桂,再变成朴素实用的稻谷果蔬,最后变成了一片红彤彤的辣椒。 说多了都是泪啊。 谢衣吃着自己做的黑暗料理,眼眶红红表情扭曲,在心里暗下决心,憋住了死活不出去。 四个月,半年,九个月 阿一哥哥,今天寨子里的小哥给了我这个。 阿阮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油纸包,里面包裹着黄橙橙香喷喷的四块月饼。 小姑娘看了看,比了比,把其中一块递到谢一的面前,看他接过,这才满意地笑了。 他说今天是中秋,中原人过中秋的时候都要吃月饼的,他之前正好有事去了城里,便给我带了几块。他真是个好人! 谢一为着巫山神女显然没有点开的情感感知技能默默叹了一口气,倏尔又笑起来,那心情就像是千辛万苦养大了一个闺女,本以为早晚有一天要把闺女嫁出去,结果发现自家闺女估摸着还能留在身边好多年的又愉悦又惋惜的复杂。 月饼不大,馅是果仁的,味道很是不错。谢一一边吃着,一边看着阿阮在阿狸面前蹲下来,一本正经地把剩下三个递到阿狸面前,郑重其事地叮嘱。 阿狸,你挑一个,你和小红一人一半。 阿狸人立而起,煞有其事地用爪子摸了摸下巴,然后指了指右边的一个。 阿阮把那个月饼掰开,自己又选了一个叼在嘴里,还剩下的一个又被她小心翼翼地包进了油纸里。 谢一看得有趣,便逗她。 还有一个,怎么不吃了? 还有一个是留给谢衣哥哥的呀。 阿阮眨了眨眼睛,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她那个月饼是鲜肉的,吃的无肉不欢的小姑娘眼睛都亮了。阿阮回味了一会儿口中的美味,这才开口。 说起来,不知道谢衣哥哥在桃源仙居里怎么样了。阿一哥哥,谢衣哥哥在做的事情真的那么重要,我们不能去看看他吗?阿阮有些想他了呢。 似乎确实很久没有去看他了。 谢一将最后一口月饼咽下,抬头看了看夜空中那一轮又大又圆的明月。 桃源仙居中,也是夜晚,不过只有漫天繁星,没有月亮。 谢衣坐在湖中的凉亭里,就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和微风送来的荷香,惬意地喝着茶,忽而心中一动,抬眼望去,便远远看见谢一披着星辉,踏着王莲而来。 他眯了眯眼睛,抓紧时间把谢一从头看到脚,然后迅速收回视线,将脸上那一副懒散无聊的模样转变为高贵冷艳,平静地自斟自酌,硬生生把一壶茶喝成了一坛美酒。 今夜是中秋,阿阮给你留了月饼。 谢一在谢衣的对面坐下,将收在袖中的油纸包递给了谢衣。 她很想你。 桃源仙居中不知日月,原来已是中秋了吗。替我谢谢她。 谢衣略略颔首,优雅地伸手接过,却并不吃,继续慢悠悠地喝着他的茶。 谢一也不说话,两人间便安静了下来。 谢衣若无其事地喝茶赏风景,目光却忍不住地往谢一身上溜,察觉到他的目光从始至终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心里便是愉悦又有些微妙的得意。可被他看得久了,又升起些小小的心虚。 他别开脸,只用侧脸的轮廓对着谢一。 波光粼粼,在亭子顶上印下一片流动水光,终究还是谢一先松了口。 好了,不要任性,随我出去可好? 她很想我。那你呢? 谢衣不答反问,颇有几分得理不饶人的胡搅蛮缠架势。 你想我吗? 你在桃源仙居中,桃源仙居图从不离我左右。 谢一只这么回答。 谢衣咂摸了下,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仍然不依不饶。 你,想我吗? 谢一怎么不知晓他的用意,可他也不是每次,都那么心甘情愿地做服软的那一个人的。 他不闪不避地看着谢衣的眼睛。 谢衣的目光专注、忐忑又期待,眼眸深处像是有一簇小小的火焰在燃烧。他忽然意识到,这并非是势均力敌的两方在角逐,而是怀抱着同样情感却又被现实所困的两人,在互相确认。 谢一的心情忽然平静下来,眼中的神色慢慢柔软,他点了点头。 想。 谢衣这才笑起来,之前僵着脸憋得太久,这么一笑倒是显出了几分傻气。 他站起身,挨着谢一坐下,眼睛里盛满狡黠的笑意,还带着几分蹬鼻子上脸的虎气 静水湖居不若桃源仙居般四季如春,温暖舒适,眼看着要入了冬,一个人睡定是,你我同榻而眠。 好。 所谓人无完人,我虽于偃术一道天赋绝佳,但毕竟仍有不擅之事今后,不许嫌弃我做的菜不好吃。 好。 你我不同他人,我见着你,便心生亲近,总想与你再亲近些,更亲近些。 好 阿阮虽心性单纯,但毕竟是个姑娘。日后你与她也不要那样亲密,对阿阮不许比对我好。 谢衣。 谢一看着谢衣,笑得十分温柔。 阿一你果然不爱我了嘤嘤嘤qaq 谢衣眼巴巴地瞅着他,满脸写着可怜兮兮的控诉。 谢一觉得有些头疼,却又有种隐秘的甜丝丝的滋味在心中蔓延开来。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的笑容很像曾经的你,是以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对他好一些,更好一些。 谢一顿了顿,挪开视线不去看谢衣。 夜风拂过,万籁俱静,只有谢一的声音和着岸边远远传来的虫鸣,轻轻响起,又重重落在谢衣的耳中心上。 不过你与她,在我心中自是不同的。我会宠爱阿阮,却永远只会,选择你。 这这都是谁教他的啊!? 谢衣心如擂鼓,只觉得的脸上热烫,那逼人的灼热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烧起来了。 今晚月色真好,酒也很好。 他晕乎乎地想着,整个人都要醉了。 谢衣出关了。 谢一言出必行,晚上给谢衣一起睡,白天谢衣想亲亲想抱抱也是由他,这日子幸福得谢衣每天都是爽爽嗒~ 就连坚持打断夫夫恩爱一百年的阿阮,谢衣都能够心平气和地对待了。 大概 阿一哥哥,你的脸红红的,是生病了吗? 不知道多少次被打断的谢衣,不得不把自己的嘴唇从谢一的嘴巴上挪开,瞥了一眼不明所以的阿阮,笑眯眯地曲起手指蹭了蹭谢一的面颊。 阿阮,阿一是有些热了,不是生病。 热了吗?可是谢衣哥哥,现在是冬天啊。 阿阮瞥了瞥压在竹梢的积雪,转头看向谢衣的目光满是控诉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我知道了,阿一哥哥一定是害羞了! 谢衣脸不红心不跳,煞有其事地跟阿阮忽悠。 只有女孩子,才会害羞,阿一是男人,可不会害羞的,是吧~ 谢一脸上还有点红,神情却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他淡淡瞥看谢衣一眼。 谢衣被他看的一僵,摸了摸鼻尖,冲着他讨好地笑了笑。转脸看向仍是好奇的阿阮,小姑娘满脸的似懂非懂,他挑了挑眉梢,一本正经地开始忽悠。 阿阮,人间有句话叫做观棋不语真君子,所以下次你若是见 分卷阅读6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6 到我和阿一在做些什么,千万不要出声,明白了吗? 那我就在一边看着吗? 谢衣! 谢一终于恼羞成怒,谢衣尴尬地咳了两声,忙开口挽救。 这可不行,人间还有句话叫做非礼勿视,你一个女孩子,自然还是连看都不要看的好。 阿阮懵懵懂懂地被忽悠走了。 回过神来的小姑娘想了半天还是没琢磨明白,本着一贯的有问题找谢一的原则,奔着谢一去了。 可等她回到原地,谢一已经走了,只有被生气的谢一独自遗落在风里的谢衣一个人满脸怅然地坐着发呆。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谢衣哥哥,阿一哥哥呢? 阿阮凑到谢衣身边,拉住了他的手臂晃来晃去。 谢衣摸了摸她的发顶,却忽然想起了阿阮对谢一各种亲昵的举动,登时便是福至心灵。 阿阮,你是个女孩子,又是神仙,所以不能随便被别人抱的。 阿阮张了张口,谢衣在她开口前抢先补充了一句。 去抱别人也不行。 小姑娘扁扁嘴,垂死挣扎。 阿一哥哥也不行吗? 不行。 谢衣说的斩钉截铁。 为什么呀 阿阮觉得委屈极了,她双手背在身后看向谢衣,眼睛里雾蒙蒙的。 明明之前都好好的,阿一哥哥都没说什么。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们既然在这里住了下来,就要遵守凡间的规矩,要是神仙和凡人抱到了,或者衣服被凡人拿去了那就要对凡人负责 谢衣凝视着阿阮的目光诚恳而又充满说服力。 那我要对阿一哥哥负责。 阿阮眼睛一亮。 谢衣脸黑了,他几乎能够想象出阿阮这么跑过去对谢一说的话,那人一定是温和地笑着点头应下。 他十分严肃地盯着阿阮,恨不得自己动手把这个念头从小姑娘的脑袋里扯出去。 这可不行。阿一有我负责就够了。 那我就对你们负责好了。 阿阮十分豁达地拍了拍胸脯,似乎为自己的机智很满意,她点点了头。 谢衣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阿阮却又歪了歪脑袋,有些迟疑着开口。 不过,谢衣哥哥,负责是什么意思啊? 作者有话要说:  软妹妹,放着我来!谢伯伯,我愿意为你负责! ☆、七十 一直好吃好喝好玩身体倍儿棒的阿阮,生病了。 之前还是玩心大起地用术法让刚刚冒出新芽的树迅速抽枝开花,之后便毫无预兆地昏倒在地。 阿阮她如何了? 已是睡了。 谢一轻轻带上门,和谢衣一起走在阳光里。 我也疏忽了。阿阮灵力精纯,可并非生生不息,她体内灵力充沛,却是越用越少,更严重的是,她便是未曾动用术法,体内灵力仍在流逝,只是其量微小,难以察觉罢了。 那以你所知,可有办法 谢衣摇了摇头,面上浮起些遗憾来。 我不知道。我并不擅长医术,而这种情况实属罕见,我从未在书中见过。为今之计,只能先限制她使用术法,而后你我再寻他法。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谢一点了点头,微皱的眉头始终未曾舒展。 谢衣看了他一眼,忽然拉着他停下了脚步,在谢一有些疑惑的目光中伸出手,抚在谢一皱起的眉心,仔仔细细地抚平。 他温柔地开口。 不过以阿阮如今的情况,只怕不能随你我一同远行。而她一人留在此地,你定是牵肠挂肚放心不下。 你一人离去,我又如何放心的下? 你不用为难,我答应你,无论去往何处均会会快去快回,不会像以前那样好奇地四处乱跑。 若是你仍放心不下,便在静水湖居挂上一盏灯笼,这样我在外见了此物,就会想起家中还有人等我归来,便不会忘了回来的路了。 好。 阿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 谢一没有隐瞒她,知道了自己情况的小姑娘沮丧了片刻,但很快就恢复了情绪,很乐观地安慰着谢一,说自己没有关系的,说她是巫山神女啊,灵力比你们人类要多得多,就算是灵力流逝也能够活很久很久很久的。 谢一看着拼命想要安慰自己的小姑娘,心中一片柔软,只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而后谢一和阿阮一起,在静水湖居的门上挂了一盏灯笼。 谢衣在十日后的一个夜晚,踏着皎然的月光走进了静水湖居。他和迎出的谢一在柔和的灯光中相视一笑,千言万语,便尽在不言中了。 谢衣投入了疯狂的资料整理中。 这一次,谢一也加入了他的队伍。 医治阿阮灵力溃散的方法没有找到,谢衣却找到了昭明剑柄的线索。那是一本捐毒国的野史,其中提及的捐毒国的国宝指环,如无意外,应该便是昭明剑柄了。 谢衣想要去往捐毒,可是这个念头刚刚兴起,心中便是狠狠一悸,浓烈的不安和强烈的危险感觉如芒刺在背。 谢衣难得的,犹豫了。 谢一仍然在寻找治疗阿阮的办法,并未察觉谢衣的异样。 倒是阿阮偶然发现了谢衣没有收起的书。 谢衣哥哥,你是想要一个人去捐毒吗?那很危险的,阿阮也要一起去。 不行。 谢衣哥哥! 无论阿阮怎么请求,谢衣都没有松口。 闷闷不乐的小姑娘跑到了谢一那边,一股脑地自己的烦恼都说给了他听。 谢一放在桌上的手指慢慢收紧,他面色沉沉,看不出喜怒。 阿阮垂下眼帘,几乎要哭出来。 阿一哥哥对不起,都是我害得你不能和谢衣哥哥一起出去。 谢一沉默了良久,终于伸出手落在阿阮的发顶。 路长而歧大家终究会要分离。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阿一哥哥,你很难过吗? 阿阮抬起眼帘看向谢一,却无法再从他如以往一般的温和面容中读出任何情绪。 她歪了歪脑袋,很认真地开口。 我也是呢,我不要和谢衣哥哥还有你分开,我再去找谢衣哥哥和他说,一定要一起去的。 不等谢一说些什么,阿阮便匆匆跑走了。 她找到谢衣的时候,他正坐在桃源仙居的凉亭里。小姑娘气势汹汹地冲过去,开门见山。 谢衣哥哥,我们也要一起去! 不行。此行风险巨大,我没有信心,能够护你二人周全。 就是因为危险,才更要去呀!要是谢衣哥哥不带上我们,那我就和阿一哥哥一起跟去哼! 阿阮,莫要任性。 谢衣哥哥,你担心我们,我们也担心你啊。阿一哥哥还有我,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唉。 谢衣轻轻叹了一口气,阿阮还没有反应过来,已是被突然出现的阵法笼在其中,动弹不得,只能无措地惊叫。 谢衣哥哥,这、这是什么?谢 一阵强光闪过,亭中多了一具栩栩如生的少女石像。 谢衣摇了摇头,将手放下。 抱歉此行艰险,我心中隐有不安。我不愿将你与他置于险地,大约唯有如此,才能让你留在此处。而他 谢衣不再言语,眉头微微皱起。 得知阿阮被谢衣用岩心玉诀封印在桃源仙居后,谢一先是冷静地询问原因,谢衣自然不会全盘托出,只是一口咬定自己是因为阿阮灵力溃散所以才封印她。 谢一冷冷看着谢衣许久,直看得他几乎要忍不住将真相全盘托出,想要顺从心意让谢一随自己一起去往捐毒,可最终,他只是无辜地对着谢一讨好地笑。 谢一微微眯了眼睛,将房门在谢衣面前关上。 冷战。 三日后,是夜。 谢一坐在桌边,提笔在展开的竹简上写着什么。 门上传来几声轻叩,坐在桌边定气凝神一副全神贯注练字模样的谢一便是立即放下笔,似是早已在等待着来人,而他却姗姗来迟一般,虽是温和地笑着,眼中却带着些谢衣再熟悉不过的小惩大诫。 怎么,莫不是还要我去迎你进来? 当然不是,我这不是怕你还在气头上不肯见我,这才在外面犹豫着不敢进来吗。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谢衣走进来,面上的灿烂笑容带着谄媚和讨好。 他端着一个碟子,碟子里横七竖八地摆着一堆造型古怪的糕点,不用想也是谢衣的大作。 我知道你恼我没和你商量,便自作主张将阿阮用岩心玉诀封印在了桃源仙居图里,但 阿阮灵力溃散的速度远超你我之前预想,你虽是自作主张,却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谢一站起身,走到谢衣面前。 他看着他,神情并没有怒意,很是平静,眼神甚至可以说是温和。 那你便是不生气了? 谢衣眼睛一亮,美滋滋地笑了起来,心里却有些慌。 他身形一晃越过谢一,用手把大喇喇摊开在桌子中间的竹简拨开,把手中的碟子放了上去。碟子磕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他的动作便是一顿,眼中浮现出几分痛苦。 谢衣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又是一片讨好的笑意。 来,快尝尝,我特意做来向你赔罪的桂花糕。 那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在桌上散发出招摇的气味。 你这个人啊 谢一叹了一口气,伸手掩住微皱的眉眼,唇角却是向上扬起 分卷阅读6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7 了一个柔和的弧度。 他摇了摇头,放下手走到桌边,又被谢衣拉着手强按在椅子上坐好。 谢衣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有意无意地限制着他的动作,伸手拿了最上面的一块糕点,殷勤地递到他的唇边。 我如何不气。 虽是这么说,谢一却是敛下眼眸,就着谢衣的手咬了一口那所谓的桂花糕。 他吃糕点的动作显得很认真,就像是在享受佳肴珍馐。 谢衣原本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松了开,抱着双臂斜倚在了桌上,目光凝驻在谢一的身上。 他看的那么专注,好像要将谢一的面容深深铭刻进自己的眼中心底,目光里的笑意渐渐柔和下来,那些难以忍耐的痛苦和悲伤又不受控制地浮起。 我知捐毒此行凶险异常,而你希望我留在此地,或许心中愤懑,却能得安然无忧。但我,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让你只身犯险,与你 谢一的声音渐渐小了,眼睫扇动了下,歪进了谢衣的怀中。 那没有吃完的半块糕点从他手中掉落,在桌上滚了一圈,掉在地上碎成几块。 我即将启程去往捐毒。此行凶险,我已做好了遭遇不测的准备 谢衣收紧手臂,将谢一抱在怀中。 他低下头,虔诚又珍惜地吻了吻谢一的发顶,眼底的不舍和痛苦再也压抑不住,心中酸涩几乎要落下泪来。 可他终究只是苦涩地笑了笑,将谢一横抱起来向着床榻走去。 明日,我便要启程去往捐毒,此行凶险,我已做好了遭遇不测的准备,可我仍记得自己曾说过的话,如今想来,却像是讽刺一般,只无论如何,这一次我都必须将你留在这里。 谢衣弯下腰,将谢一轻轻放在了床榻上。 帮谢一褪去外衣,脱下鞋袜,谢衣铺开被子,仔仔细细地给他盖好。 月光如水一般流进屋里,凝视着谢一的睡颜,谢衣心中柔软得不可思议,就这么静静看着,连那盘桓不去的悲痛都渐渐淡去。 右手握拳支着下颚,谢衣用目光描摹着谢一的眉眼,唇角的笑容极尽温柔。 说起来,你自诞生起便从未与我分开过,可我却不曾告诉过你,这不是你离不开我,而是我在依赖你。 他伸出手,曲起食指蹭了蹭谢一的面颊。 其实吧,我这人呢,除了在偃术上有些天分外,在其他事情上还真是笨的可以,我仰慕师尊,却与他信念相左,我珍重族人,却叛离流月城,我舍不得你,却要让你忘了我 谢衣的声音低了下去,他闭上了眼睛,眉头微微皱起。 你不是素来喜欢那些山水民居吗,和我在一起时,总是说走就走,从没让你好好在一处逗留过。这次醒来以后,你便和以前一样四处走走,看自己喜欢的风景,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过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如果你喜欢的话,替我、不、替自己寻几个有缘人,将偃术传承下去也无不可。 谢衣睁开眼睛,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但目光却是温柔平静。 从今往后,你便是谢衣。 他用手拨开了谢一垂散的额发,俯身在他额心吻了吻。 谢衣的声音那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却又那么浓,含着化不开的温柔。 看你喜欢的风景,做你喜欢的事至于过去,便让它过去吧。 谢衣这么说着,也是这么真切地期盼着。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在床上沉睡的谢一,起身离开。 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棱投进屋内,谢衣在静水湖居醒来,桌上是吃了一半的食物,散发着令人如痴如狂如疯如魔的气味,有几卷竹简被碟子挤到桌子边,可怜巴巴地努力不掉下去,而桌下,已经散了不少书卷,一路蔓延到书架边,架子上乱七八糟地堆满了偃甲图谱。 他坐起身,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可转念一想,除了微微抽痛的额角什么异样都没有发现。 谢衣摇了摇头,记忆有些模模糊糊,心里有一处空落落的,可他却不想去探寻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忘记了,自己曾是谢一。 而他的谢衣,已经只身远去捐毒。 初七在一片黑暗中醒来,有一个声音对他说,从今往后,你便是初七,是本座手中的一把利剑。 他懵懂懂地愣了片刻,犹自重复了遍,心中记下。 那个声音一复一日地重复着,而终有一天,初七眼中的懵懂褪去。他对着那个声音单膝跪下,献上自己的臣服,声音也果真带上了刀刃一般的冰冷和坚硬。 他忘记了,自己曾是谢衣。 而他的谢一,被遗落在了静水湖居。 一直好吃好喝好玩身体倍儿棒的阿阮,生病了。 之前还是玩心大起地用术法让刚刚冒出新芽的树迅速抽枝开花,之后便毫无预兆地昏倒在地。 阿阮她如何了? 已是睡了。 谢一轻轻带上门,和谢衣一起走在阳光里。 我也疏忽了。阿阮灵力精纯,可并非生生不息,她体内灵力充沛,却是越用越少,更严重的是,她便是未曾动用术法,体内灵力仍在流逝,只是其量微小,难以察觉罢了。 那以你所知,可有办法 谢衣摇了摇头,面上浮起些遗憾来。 我不知道。我并不擅长医术,而这种情况实属罕见,我从未在书中见过。为今之计,只能先限制她使用术法,而后你我再寻他法。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谢一点了点头,微皱的眉头始终未曾舒展。 谢衣看了他一眼,忽然拉着他停下了脚步,在谢一有些疑惑的目光中伸出手,抚在谢一皱起的眉心,仔仔细细地抚平。 他温柔地开口。 不过以阿阮如今的情况,只怕不能随你我一同远行。而她一人留在此地,你定是牵肠挂肚放心不下。 你一人离去,我又如何放心的下? 你不用为难,我答应你,无论去往何处均会会快去快回,不会像以前那样好奇地四处乱跑。 若是你仍放心不下,便在静水湖居挂上一盏灯笼,这样我在外见了此物,就会想起家中还有人等我归来,便不会忘了回来的路了。 好。 阿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 谢一没有隐瞒她,知道了自己情况的小姑娘沮丧了片刻,但很快就恢复了情绪,很乐观地安慰着谢一,说自己没有关系的,说她是巫山神女啊,灵力比你们人类要多得多,就算是灵力流逝也能够活很久很久很久的。 谢一看着拼命想要安慰自己的小姑娘,心中一片柔软,只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而后谢一和阿阮一起,在静水湖居的门上挂了一盏灯笼。 谢衣在十日后的一个夜晚,踏着皎然的月光走进了静水湖居。他和迎出的谢一在柔和的灯光中相视一笑,千言万语,便尽在不言中了。 谢衣投入了疯狂的资料整理中。 这一次,谢一也加入了他的队伍。 医治阿阮灵力溃散的方法没有找到,谢衣却找到了昭明剑柄的线索。那是一本捐毒国的野史,其中提及的捐毒国的国宝指环,如无意外,应该便是昭明剑柄了。 谢衣想要去往捐毒,可是这个念头刚刚兴起,心中便是狠狠一悸,浓烈的不安和强烈的危险感觉如芒刺在背。 谢衣难得的,犹豫了。 谢一仍然在寻找治疗阿阮的办法,并未察觉谢衣的异样。 倒是阿阮偶然发现了谢衣没有收起的书。 谢衣哥哥,你是想要一个人去捐毒吗?那很危险的,阿阮也要一起去。 不行。 谢衣哥哥! 无论阿阮怎么请求,谢衣都没有松口。 闷闷不乐的小姑娘跑到了谢一那边,一股脑地自己的烦恼都说给了他听。 谢一放在桌上的手指慢慢收紧,他面色沉沉,看不出喜怒。 阿阮垂下眼帘,几乎要哭出来。 阿一哥哥对不起,都是我害得你不能和谢衣哥哥一起出去。 谢一沉默了良久,终于伸出手落在阿阮的发顶。 路长而歧大家终究会要分离。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阿一哥哥,你很难过吗? 阿阮抬起眼帘看向谢一,却无法再从他如以往一般的温和面容中读出任何情绪。 她歪了歪脑袋,很认真地开口。 我也是呢,我不要和谢衣哥哥还有你分开,我再去找谢衣哥哥和他说,一定要一起去的。 不等谢一说些什么,阿阮便匆匆跑走了。 她找到谢衣的时候,他正坐在桃源仙居的凉亭里。小姑娘气势汹汹地冲过去,开门见山。 谢衣哥哥,我们也要一起去! 不行。此行风险巨大,我没有信心,能够护你二人周全。 就是因为危险,才更要去呀!要是谢衣哥哥不带上我们,那我就和阿一哥哥一起跟去哼! 阿阮,莫要任性。 谢衣哥哥,你担心我们,我们也担心你啊。阿一哥哥还有我,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唉。 谢衣轻轻叹了一口气,阿阮还没有反应过来,已是被突然出现的阵法笼在其中,动弹不得,只能无措地惊叫。 谢衣哥哥,这、这是什么?谢 一阵强光闪过,亭中多了一具栩栩如生的少女石像。 谢衣摇了摇头,将手放下。 抱歉此行艰险,我心中隐有不安。我不愿将你与他置于险地,大约唯有如此,才能让你留在此处。而他 谢衣不再言语,眉头微微皱起。 分卷阅读6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8 得知阿阮被谢衣用岩心玉诀封印在桃源仙居后,谢一先是冷静地询问原因,谢衣自然不会全盘托出,只是一口咬定自己是因为阿阮灵力溃散所以才封印她。 谢一冷冷看着谢衣许久,直看得他几乎要忍不住将真相全盘托出,想要顺从心意让谢一随自己一起去往捐毒,可最终,他只是无辜地对着谢一讨好地笑。 谢一微微眯了眼睛,将房门在谢衣面前关上。 冷战。 三日后,是夜。 谢一坐在桌边,提笔在展开的竹简上写着什么。 门上传来几声轻叩,坐在桌边定气凝神一副全神贯注练字模样的谢一便是立即放下笔,似是早已在等待着来人,而他却姗姗来迟一般,虽是温和地笑着,眼中却带着些谢衣再熟悉不过的小惩大诫。 怎么,莫不是还要我去迎你进来? 当然不是,我这不是怕你还在气头上不肯见我,这才在外面犹豫着不敢进来吗。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谢衣走进来,面上的灿烂笑容带着谄媚和讨好。 他端着一个碟子,碟子里横七竖八地摆着一堆造型古怪的糕点,不用想也是谢衣的大作。 我知道你恼我没和你商量,便自作主张将阿阮用岩心玉诀封印在了桃源仙居图里,但 阿阮灵力溃散的速度远超你我之前预想,你虽是自作主张,却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谢一站起身,走到谢衣面前。 他看着他,神情并没有怒意,很是平静,眼神甚至可以说是温和。 那你便是不生气了? 谢衣眼睛一亮,美滋滋地笑了起来,心里却有些慌。 他身形一晃越过谢一,用手把大喇喇摊开在桌子中间的竹简拨开,把手中的碟子放了上去。碟子磕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他的动作便是一顿,眼中浮现出几分痛苦。 谢衣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又是一片讨好的笑意。 来,快尝尝,我特意做来向你赔罪的桂花糕。 那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在桌上散发出招摇的气味。 你这个人啊 谢一叹了一口气,伸手掩住微皱的眉眼,唇角却是向上扬起了一个柔和的弧度。 他摇了摇头,放下手走到桌边,又被谢衣拉着手强按在椅子上坐好。 谢衣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有意无意地限制着他的动作,伸手拿了最上面的一块糕点,殷勤地递到他的唇边。 我如何不气。 虽是这么说,谢一却是敛下眼眸,就着谢衣的手咬了一口那所谓的桂花糕。 他吃糕点的动作显得很认真,就像是在享受佳肴珍馐。 谢衣原本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松了开,抱着双臂斜倚在了桌上,目光凝驻在谢一的身上。 他看的那么专注,好像要将谢一的面容深深铭刻进自己的眼中心底,目光里的笑意渐渐柔和下来,那些难以忍耐的痛苦和悲伤又不受控制地浮起。 我知捐毒此行凶险异常,而你希望我留在此地,或许心中愤懑,却能得安然无忧。但我,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让你只身犯险,与你 谢一的声音渐渐小了,眼睫扇动了下,歪进了谢衣的怀中。 那没有吃完的半块糕点从他手中掉落,在桌上滚了一圈,掉在地上碎成几块。 我即将启程去往捐毒。此行凶险,我已做好了遭遇不测的准备 谢衣收紧手臂,将谢一抱在怀中。 他低下头,虔诚又珍惜地吻了吻谢一的发顶,眼底的不舍和痛苦再也压抑不住,心中酸涩几乎要落下泪来。 可他终究只是苦涩地笑了笑,将谢一横抱起来向着床榻走去。 明日,我便要启程去往捐毒,此行凶险,我已做好了遭遇不测的准备,可我仍记得自己曾说过的话,如今想来,却像是讽刺一般,只无论如何,这一次我都必须将你留在这里。 谢衣弯下腰,将谢一轻轻放在了床榻上。 帮谢一褪去外衣,脱下鞋袜,谢衣铺开被子,仔仔细细地给他盖好。 月光如水一般流进屋里,凝视着谢一的睡颜,谢衣心中柔软得不可思议,就这么静静看着,连那盘桓不去的悲痛都渐渐淡去。 右手握拳支着下颚,谢衣用目光描摹着谢一的眉眼,唇角的笑容极尽温柔。 说起来,你自诞生起便从未与我分开过,可我却不曾告诉过你,这不是你离不开我,而是我在依赖你。 他伸出手,曲起食指蹭了蹭谢一的面颊。 其实吧,我这人呢,除了在偃术上有些天分外,在其他事情上还真是笨的可以,我仰慕师尊,却与他信念相左,我珍重族人,却叛离流月城,我舍不得你,却要让你忘了我 谢衣的声音低了下去,他闭上了眼睛,眉头微微皱起。 你不是素来喜欢那些山水民居吗,和我在一起时,总是说走就走,从没让你好好在一处逗留过。这次醒来以后,你便和以前一样四处走走,看自己喜欢的风景,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过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如果你喜欢的话,替我、不、替自己寻几个有缘人,将偃术传承下去也无不可。 谢衣睁开眼睛,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但目光却是温柔平静。 从今往后,你便是谢衣。 他用手拨开了谢一垂散的额发,俯身在他额心吻了吻。 谢衣的声音那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却又那么浓,含着化不开的温柔。 看你喜欢的风景,做你喜欢的事至于过去,便让它过去吧。 谢衣这么说着,也是这么真切地期盼着。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在床上沉睡的谢一,起身离开。 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棱投进屋内,谢衣在静水湖居醒来,桌上是吃了一半的食物,散发着令人如痴如狂如疯如魔的气味,有几卷竹简被碟子挤到桌子边,可怜巴巴地努力不掉下去,而桌下,已经散了不少书卷,一路蔓延到书架边,架子上乱七八糟地堆满了偃甲图谱。 他坐起身,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可转念一想,除了微微抽痛的额角什么异样都没有发现。 谢衣摇了摇头,记忆有些模模糊糊,心里有一处空落落的,可他却不想去探寻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忘记了,自己曾是谢一。 而他的谢衣,已经只身远去捐毒。 初七在一片黑暗中醒来,有一个声音对他说,从今往后,你便是初七,是本座手中的一把利剑。 他懵懂懂地愣了片刻,犹自重复了遍,心中记下。 那个声音一复一日地重复着,而终有一天,初七眼中的懵懂褪去。他对着那个声音单膝跪下,献上自己的臣服,声音也果真带上了刀刃一般的冰冷和坚硬。 他忘记了,自己曾是谢衣。 而他的谢一,被遗落在了静水湖居。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完结 所以说,无论我多爱谢衣和谢一的cp,小太阳和谢伯伯还是没办法直接cp的,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初七吧。他和谢衣的爱情观不同啊,多了近乎偏执的独占欲什么的,不要太美好诶,我是不是透露了什么 ☆、七十一 师父 乐无异从梦中惊醒,右手拼命地向前伸出,徒劳地想要挽留在梦中远去的身影。 他沉默地坐起身,眼圈有些泛红,他以为自己刚才喊叫的那么大声,可是落在耳朵里,却是细微的呜咽。 师父 支起双腿,将脑袋埋进臂弯中,以往和他的性格一样精神奕奕地向上翘起的呆毛也无精打采地低垂下去。乐无异又想起了谢衣被那个叫做初七的黑衣人一刀斩落头颅的场景,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喘不过气,可是在这巨大的悲痛下,却又有着一种陌生的、无法控制的情绪在慢慢发酵。 流月城、沈夜、初七! 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之前受伤的地方一阵阵抽痛,他抿抿唇,伸手按了按胸口,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终于平复了下来。 这条命,是师父豁出性命换来的,绝对、绝对不能浪费 乐无异这么对自己说,他抬起头,打算去看看闻人羽他们的情况。 乐无异四人的情况十分不好。 尽管谢衣以命相搏,替他们争取了逃离的时间,但是终究棋差一招。 如今,夏夷则催动体内妖力致使封印松动、内息紊乱,闻人羽动用禁术消耗巨大昏迷不醒,阿阮灵力损耗过度身体虚弱,乐无异受伤不轻武力不继,而他们所在的地方,又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像是流月城地牢之处。 可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 素来傲娇任性的剑灵禺期,这一次倒是出现的十分及时,照例是对被流月城轻而易举抓获的乐无异几人冷嘲热讽了一番,之后仗着自己只能被乐无异看见的特质下去溜达了一圈,一脸勉为其难地提溜着存放着所有物资的桃源仙居图回来了。 托了队伍里一个富二代、一个官二代兼富二代、一个神二代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买东西非珍品不要的好习惯,一堆灵药美食灌下去,四人都觉得状态好了很多。 不知愁滋味的鲲鹏馋鸡叽叽喳喳地在乐无异脚边蹦跶,嫩黄的毛绒绒的一团跳来跳去,最后扑扇着翅膀一个飞跃,停在了乐无异的脑袋上,叼着他发顶翘起的一撮发丝。 乐无异拍了拍它,继续和闻人羽几人交谈,最终四人一剑灵商定,将突围的时间定在三日后的中夜。 他们离开的很顺利。 太过顺利。 更甚者,这里居然就是闻 分卷阅读6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69 人羽的师父在失踪前去探寻的无厌伽蓝。 那一瞬,闻人羽引以为傲的理智险些被击溃,她想要留在这里,细细地去找一找,每个地方都去看一看,每个人都去问一问,不管会不会曝露行踪,不管会不会牵连他人只要,能够得到师父的音讯。 可她最终仍是随着乐无异三人一同离开。 在快到出口的地方,四人遇到了姗姗来迟的救兵。 乐无异和面前穿着粗犷霸气,戴着一顶虎皮帽子的男人对视了片刻,默默探头向他身后看去。 后面仍然是长长的走道,空荡荡的。 刹那间,乐无异对这位只身一人前来相救的孤胆英雄升起了不知道是欣赏还是无语的复杂情绪。 前来相救的是百草谷的天罡,秦炀。他是闻人羽的师兄,也是百草谷的秦百将。 作为担心师妹的师兄,他先上上下下把自家师妹打量了个遍,色厉内荏地训斥了一番她任性妄为不爱惜自己竟然妄动禁术巴拉巴拉,然后在怀里一股脑摸出了一堆丹药硬塞到师妹怀里,瞪着眼盯着她直到她把药吃下,这才勉强把注意力分了一点给乐无异三人。 作为百草谷的秦百将,在将乐无异四人从无厌伽蓝带回百草谷,并听完他们所说的有关流月城的事情后,尽管闻人羽百般请求,他仍是给了师妹禁足二十日的惩罚。 师兄! 眼巴巴地瞅着秦炀,一贯在乐无异几人里担当铁血真汉子角色的闻人羽,此刻充分发挥出了自己在百草谷一众纯爷们中练出的卖萌(妹子专用)绝技。 她的眼睛很大,眼角略略拉长,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家师兄,长长的眼睫毛眨巴眨巴,又低低地求了一句。 师兄~拜托拜托~ 闻人羽,这个深不可测的女人 乐无异和夏夷则默默转头。 只有接受能力异乎寻常的阿阮乐呵呵地笑,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动作和此刻的闻人羽几乎如出一辙。 秦炀又一次败下阵来。 闻人羽赢得了一百天的时间,但在那之后,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回来,并且对接下来的惩罚无条件接受。 在离开的时候,秦炀又透露了一个消息。 他曾在京中与三皇子有过一面之缘,对这位当今圣上三子中唯一内敛沉静的三皇子印象颇深,这一次一打眼,就认出了夏夷则正是三皇子李焱。 秦炀告诉夏夷则,数月前他负罪潜逃,他的母妃淑妃受到牵连,被自己的夫君、当今天子禁于慈恩寺修行忏悔。 夏夷则面色如常,甚至还平静地道了声谢,但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握成拳,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夏夷则需要去探寻母妃的踪迹,乐无异需要去弄清自己的身世之谜。 那么接下来,没有任何异议的,乐无异四人匆匆离开百草谷,前往长安。 一到长安,四人便兵分三路,夏夷则和阿阮去打听他母妃的消息,乐无异回了乐府,闻人羽则在长安街上四处转转打探消息。 乐无异回到家,却发现自己的老爹正在和自己捐毒国突然冒出来的哥哥对峙,而且很显然,自家老爹正处于下风。安尼瓦尔咄咄相逼,老爹却对十九年前的捐毒之战讳莫如深,而提到乐无异的身世时候,他沉默了。 片刻后,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乐无异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海里炸开了,他之前十九年的世界在此刻崩碎。 无异,他说得不错,为父确实蓄意隐瞒于你。 为父也曾想过告知你真相,可惜却又每每心生犹豫因为你若知晓,只怕一生都难以释怀。 异儿,对不住。一切是我所致,我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 乐无异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老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心中鼓动着暴虐的怒意,却说不清是因为老爹的欺骗,还是自谢衣死后一直压抑至今而后忍无可忍的爆发。 你看,我早便说过,乐绍成一直在骗你,他教你养你,全都是不安好心! 安尼瓦尔的眼中满满溢出了冷冽的杀意,他眯起眼睛看向乐绍成,举起了手中的弯刀。 乐绍成,你屠我族人,灭我捐毒,杀我生父,掳我幼弟,令我兄弟分离十七年,还骗他认贼作父!今日,我便向你来讨我捐毒族人的血仇! 弯刀挟着冷风狠狠向毫无防备的乐绍成砍去。 乐无异的眼瞳骤缩,脑海中一片空白。 当他的神智被疼痛唤回的时候,乐无异才发现,自己正拦在乐绍成的身前,替他挡下了安尼瓦尔的一刀。 这实在是快要和他看的那些戏折子差不多了 乐无异苦中作乐,扯扯唇角,居然笑了起来。 乐绍成和安尼瓦尔的神色都有些慌乱,嘴唇不停开合着在说些什么,乐无异却听不清了,他闭上眼睛,干脆利落地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我终于又上了 速度过剧情 ☆、七十二 乐无异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早晨。 几天之内昏了两次,弄了一身伤,从某种方面来说,自己也还真是了不起啊。 坐起个身就把自己痛得浑身抽搐的乐无异自嘲地笑了笑,顺着开门声看去。 来的不是乐绍成或者安尼瓦尔这两个罪魁祸首中的任何一人。 乐无异有点儿失落,却又多少有些松了口气。 一个是自己十七年的老爹,一个是自己血缘上的哥哥,老爹疼自己入骨却确确实实隐瞒了一些事情,哥哥虽然努力想修复关系却一直逼着自己和老爹做个了断怎么想都是一团混乱。 何况,他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大大咧咧的乐小公子了 异儿,你可算醒了。 一身华服的傅清姣长长舒了一口气,眉目间藏着的焦灼淡去了些许,她快步走到乐无异床前,艳丽的面容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 怎么这幅难过的模样,可是扯动伤口了?宝贝儿子,你可把娘担心坏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娘让厨房炖了你最爱的四宝鸽子羹,吃一口好不好? 哈? 对于一反往日犀利作风,瞬间变身慈母的娘亲,乐无异表示自己一时接受不能。 想想吧,当初自己就是因为打碎了娘最爱的盆栽,生怕被她吊起来挠脚心的酷刑,这才来了一场说走就走毫无准备的出逃。这一走就是这么多天,回来还把自己弄得一身伤,结果娘亲居然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还一副关切担忧地嘘寒问暖这对比,简直不能更明显。 乐无异都要心理阴暗地怀疑娘亲是不是老爹谎言下的帮凶,现在这么温柔,那都是负罪感逼出来的了。 傅清姣瞅着自家宝贝儿子的傻样,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伸手戳了戳乐无异的额心。 顺势在乐无异床边坐下,傅清姣慈爱地凝视着乐无异的模样,半晌,忽然伸手捏着他下巴左右偏了两下,神情有些复杂地开口。 瘦了,也黑了。在外面待得久了,还变得更傻了也不想想,我儿子有情有义有担当,还受着伤,我这个做娘的,哪里会想着生气,自豪心疼都来不及。 她捏了捏乐无异的脸蛋,对于自己这十七年好容易养出来嫩肉消失不见表示了遗憾。 放下手,傅清姣眼中的些许戏谑消失不见。 她和乐无异说了那些乐绍成不愿意告诉他的事情,那些太过残酷的真相。 乐无异确实是安尼瓦尔的弟弟,昔日捐毒大将兀火罗的幼子,可乐绍成却并不是杀害兀火罗的凶手,也不是屠戮捐毒族人的嗜血将领。兀火罗是自刎而死,而捐毒族人则是被断魂草所害。 傅清姣尽可能详细地描述着她知道的消息,十七年前的那一日,被围困的捐毒国上空有光点划落,落地便迅速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巨木,弥散出紫色的雾气,而后王师和捐毒城内都发生了异变,雾气所到之处,人们失去常性,互相残杀烹食,已经变成了怪物。这影响从紫雾浓郁的城内渐渐向城外的王师中扩散,乐绍成不得不下令,将所有狂乱之人尽数斩杀,连夜撤兵。 傅清姣说完后,乐无异久久没有出声,面容艳丽的女子轻轻叹息着摇了摇头,走出门外,轻轻带上了门。 流月城 居然又是流月城! 乐无异心中的愤怒再一次燃起。 师父、尚未蒙面的生父、捐毒一族、朗德寨民,还有我不知道的被断魂草所害的人,流月城,你夺走了我两个至关重要的人,欠了这天下那么多性命! 他原本搭在床沿上的手掌慢慢握紧 无异!快些放手,你的伤口要崩开了! 闻人羽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自己思路中的乐无异,他还没有从那样强烈的负面情绪中完全摆脱,闻声看过去的时候眼神还有些愣愣的。 闻人?嘶痛痛痛 胸口剧烈的疼痛让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馋鸡唧唧地叫了两声,从闻人羽脚边小跑着窜出来,扑扇着翅膀蹦到他脑袋上,吊住那根耷拉下来的呆毛,说教似的唧唧唧唧个不停。 呆子,你还知道痛? 第一时间检查完伤口,确定没有再次崩裂后,闻人羽没好气地白了乐无异一眼,双手环胸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疼的龇牙咧嘴的少年。 乐无异冲着她讨好地笑了笑,抓了抓脑袋。 闻人羽再板不住脸,微微皱了眉。 你刚才在想什么? 分卷阅读6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0 你的表情,有些算了,不说这些了,我刚刚在外面见到你娘,她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闻人羽伸出手,掌心里躺着一枚圆滚滚的偃甲蛋。 馋鸡瞅了瞅,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唧了一声哎呦,它怎么没长翅膀没长腿呢? 这是 乐无异的眼神有些迷蒙,像是一下子陷入了回忆,浅褐色的眼眸中浮起了挣扎又**的温柔和暖。 他伸出手,去拿偃甲蛋的动作竟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师父的,偃甲蛋? 闻人羽点了点头。 这样的乐无异看得她有些心酸,谢衣实在是一个很难让人不生出好感的存在,何况是从小便对他敬佩有加、视为憧憬、一路追寻的乐无异。之前那段旅程中,乐无异和谢衣在一起有多么开心,现在就有多么难过。 她也是有师父的人,自然是感同身受。 乐无异将偃甲蛋放在掌心,目光半点不舍得移开。 闻人,你知道吗?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个梦。 他扯开唇角笑了笑,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像是夜空中的星光慢慢殒落,一点点地沉了下来。 梦里,是小时候我第一次见到师父的那个时候,我提着剑,在长安街上一直走一直走,我记得自己要找一个人,可却总也找不到。然后天黑了,我要回家了,当我走到院子里的时候,那里有两个人站在一起,院子里的花忽然都开了,花瓣落下来,我看不清另一个人的模样,只能看到其中一个人的背影。他们似乎说了什么,然后背对着我的那个人转过身,我一下子就知道了,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就是他。 无异 闻人羽伸出手,又放了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乐无异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他的眼神虽然停在手中的偃甲蛋上,却已经投向了梦中的那个身影。 师父看着我笑了,还是那么温柔,他是真的很开心,可我却哭了。然后一阵风吹过,那些花瓣落得更厉害了,师父的身影就淹没在花瓣里,我努力地喊着师父,却只能看着他和另一个人一起越走越远。 乐无异忽然笑出了声。 他摇摇头,眼中的悲痛仍在,心底的难过和压抑也没有散去,可奇妙的,想到那个身影不再是在黑暗中踽踽独行,便又是有一种薄薄的欢喜生起。 然后我一个人站在那里想了又想,忽然就明白了。师父真的已经离开了,而我能做的,便是不要再让他牵挂。 我要完成他最后的叮嘱,找齐昭明碎片。 还要查清流月城的阴谋,杀了初七和沈夜,替师父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算过剧情吧 ☆、七十三 幕间,流月城: 沈夜负手站在殿内,高高的穹顶下,即便是流月城中地位至高无上的大祭司,也仍然显得不那么高大。 初七单膝跪在他的面前,低着头,束成一束的发辫垂下。木质的面具遮住了他上半张脸,只露出下颚冷肃的线条。 初七。 沈夜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凝视着前方,目光却不知究竟落在了哪里。 谢一的弟子,你已见过,感觉如何? 没有,主人。 初七的声音无波无澜,透出剑锋一样的冰冷生硬。 沈夜微微皱了皱眉,看不出对于初七的回答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沉默了下,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自己面前,以最虔诚的姿态呈现他所有的忠诚的青年,目光在那木质面具上停留了片刻。 初七,我要你即刻下界,好生跟着谢一之徒。有些事,本座不方便出手,他们却是不错的人选。 沈夜低低地笑了起来,唇角扬起的弧度带着微妙的嘲讽,眼中一片冰冷。 若有必要,就暗中出手相助,不必请示本座。 是,主人。 初七没有半点犹豫地应下。 沈夜看了他一会儿,唇角几不可见地垮下,似是有些失望。他走下台阶,越过初七,然后自某处暗匣中取出了一柄长刀。他垂下眼帘,静静凝视着手中长刀的目光极近复杂,右手微抬,指腹极轻极缓地落在刀面上,沿着刀身的走向向下抚去。 这个动作几乎是在瞬间就被刻意地遏制,沈夜收回手,之前片刻的失态便仿佛不曾存在。 他将长刀递向初七。 这是瞳新近改制的偃甲刀。 初七抬起头,木质面具的遮挡下,即便是近在咫尺的沈夜,也分不清他的视线是落在自己的身上,还是落在了自己手中的长刀上。 沈夜的心底无可抑制地泛起了饱含恶意的愉悦。 这把刀,名叫忘川。本座见它威力不俗,禀赋又与你相合,就向他讨来了。 初七自沈夜的手中接过这柄长刀。 几乎是晋一入手,他周身的气势便显得越发冷硬起来。被木质面具遮住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但初七的心中却确实泛起了不容忽视的涟漪。那本应只是蛊虫的位置、他的胸腔中有一处自醒来后便始终空落的地方,被填满了难以言喻的充实和松快。 初七凝视着这柄长刀,木质面具下的目光柔和了些许。 多谢主人。 不必多礼。 沈夜笑了笑。 你是本座最忠诚的属下,理当厚待。何况 何况,他本就只属于你。 谢衣啊谢衣,你们背叛了本座,本座却多少仍顾念着旧情。百年的时光,你二人终仍以这般模样重逢、相聚,可还满意? 快要被自己善良哭了的大祭司,今日也依旧高冷地走出殿门,慢步在流月城中。 沈夜的身影消失不见,初七便也不再言语。他轻而易举地将自己隐藏进了黑暗中,一如既往的沉寂。 可今日,却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久别重逢得令人忍不住喟叹。 初七知道,这是谢衣。 他曾有过数面之缘,却又更早地,在梦中见过无数次的、亲密无间的那个人。 他亲手斩杀的那个人。 情感会令剑刃变钝。 初七很清楚地明白,他克制着自己不去更多地注视着手中的长刀,想要如同以往一样沉入那只有自己存在的平静寂然的世界,掩藏在木质面具下的眼睫如同脆弱的蝶翼般轻轻颤动,最终仍是睁开。 他将那柄长刀珍而重之地捧在手中,目光不离左右。 虽然并不应该,但初七觉得很满足。 自他有意识以来的,第一次。 养伤的乐无异,在床上躺的几乎都要长蘑菇了。 可在他娘的强势镇压下,乐无异仍然乖乖地窝在床上,一天三顿地喝着傅清姣特意为他煲制的各种补汤,乐小公子捏捏自己圆了一圈的脸和壮了一圈的腰,默默地决定一定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爆发的技术宅的潜力是无穷的,鼓捣着鼓捣着,乐无异就还原了谢衣制作的通天之器。为了不被流月城发现,谢衣在去往捐毒前将通天之器拆解为了四个偃甲蛋,分别托付给不同的友人保管,却不曾想,百年之后,机缘巧合之下,当年四散的偃甲蛋又借由乐无异、闻人羽、夏夷则三人的手齐聚。 利用通天之器读取了昭明剑柄的记忆,得到了星罗岩的线索,不论闻人羽的兴奋,乐无异几乎是激动的想要跳起来,恨不得立马就去星罗岩。 然后,他好不容易养好一点的伤口,又裂了 第一时间赶来的傅清姣,自然也第一时间得知了乐无异的新进展,作为见多识广的老江湖,傅清姣知晓流月城一事究竟有多危险,更是知晓以乐无异的性格,便是撞得头破血流也一定会坚持查找下去。 但她毕竟是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哪怕知晓坚持是乐无异自己的选择,她仍然企图抓住那一丝渺茫的希望。 所以傅清姣和闻人羽认真地谈了一次。 闻人羽想了很久,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 第二日清晨,乐无异没见着闻人羽,本就有些奇怪,偏偏家里的仆从还是百般阻挠,一问起来就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他接连问了几个人,心里就已经明白了。 乐无异顾不上生气,连忙联系了夏夷则和阿阮,三人会面后交谈了一阵,就召唤出已经能够进化成鲲鹏的馋鸡去往星罗岩刚好,在闻人羽被石豹围攻的危机时刻赶到。 之前还英姿飒爽的闻人羽,没两下就在乐无异的唠叨、夏夷则的冷面、阿阮的不赞同下缴械投降,难得露出几分局促来,她伸手撩了撩碎发,因为接受了并不擅长应对的如此直白的关心而显得笨拙的不安和开心。 四人中的气氛很快就变得轻松起来,几乎没有任何异议地拍板决定继续深入。 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星罗岩薄薄的水雾中,高高的山石上才显出一个黑色的身影。 初七双手环抱着站在高处,目光仍落在他们离开的方向。他难得地出了神,回忆着方才四人的身影,却总觉得那里还有另一个人的模样,笑容温柔长身玉立。 谢衣 他在心里默念了下,忽然垂下手,手指搭在了腰间的长刀上,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刀面。 现在你不在那里,在这里。 初七这么想着,奇怪的是,仅仅是这么个念头就让他莫名觉得愉快。唇角极快地向上弯起,初七的心中再一次被那古怪的满足感填满。 作者有话要说:  初七和谢一都出来了 ☆、七十四 乐无异四人渐渐深入星罗岩,走着走着,阿阮忽然看见了一群 分卷阅读7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1 紫色的蝴蝶飞过,她喜欢那些漂亮的蝴蝶,便和闻人羽说了一声,自己向着那群蝴蝶飞过的地方跑去。 夏夷则一直有意无意地留意着阿阮的行踪,自回长安一探母妃踪迹,却从慈恩寺里亲耳听见母妃已被他的父皇、当今圣上所诛的残酷真相后,他便知晓自己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仇恨将他整个人淹没,而这一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明,便是阿阮。 她于他而言,是不同的。 夏夷则追向了阿阮离开的方向。 阿阮正因为那群紫色的蝴蝶消失不见而遗憾,夏夷则不自禁地笑了,原本冰冷的心终于柔软下来。 他伸出手,催动灵力,在掌心凝结出栩栩如生的冰蝴蝶,将它送到阿阮的面前。 阿阮欣喜地接过,小心翼翼地用纤细的手指拨弄着冰蝴蝶的翅膀。 呀它还会动呢,真好看~ 你喜欢就好。 夏夷则的笑容中满是宠溺,他走上前,犹豫了下,还是伸出手牵住了阿阮的手。 此地恶浊之气甚重,我们还是快些跟上乐兄他们为好。 恩。 阿阮乖顺地点点头,任由夏夷则牵着她往前走。 夷则,我很喜欢你送我的这只蝴蝶呢,谢衣哥哥说过,收到礼物的话要记得回礼,好像叫什么有来无往不讲礼貌。 模糊的记忆中,盘坐在地上的青年这么说着,从阿阮手中骗走了一颗又红又大的果子,还轻轻撇了撇嘴,语气里便带上了几分调笑,他转头看向身边,伸长手臂将手中的果子递了过去。 那里似乎站着另一个人、应该是有另一个人,但是阿阮却记不清,她只记得,谢衣收回手,就着缺口咬了一口果子,温柔的笑意便从眼底晕开,暖暖的让那时候一直看着的自己笑个不停。 她微微仰着头,为自己从记忆长河中找到的零碎回忆而开心地笑了起来。 谢衣哥哥还说,两个人在一起,谁送对方的东西多一点,就能让对方记得更牢一点。要是想让一个人一直一直记着自己,那就要一直一直对他好,时不时来点把自己送给他的小惊喜~ 谢前辈究竟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夏夷则脚步一顿,无法抑制地以手掩面,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忽然觉得,谢前辈那丰神俊朗从容温柔的形象,在自己的心目中慢慢崩塌。 不、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劲,谢前辈怎么都不像是会说出这些话的人啊也不对,谢前辈也说过,乐兄和年轻的他十分相似,而以乐兄的性格,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再自然不过。 所以说,是百年的时光太过漫长,以至于轻而易举地将昔日心直口快的乐兄版谢衣,雕琢成了今日广大偃师心目中的男神谢衣吗 夏夷则觉得自己大约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的眼神忽然一凛,左手伸出将阿阮拦在身后,右手执剑,顷刻间已在周身形成剑气的屏障,夏夷则看向了不远处的草丛,厉声喝道。 谁,出来! 于烈火中,于铁河上,在永无终结的暗夜里愿神佑护我的归途! 从草丛中走出的是风琊,他桀桀地阴笑着,脸颊枯瘦地凹陷下去,形容憔悴,之前阿阮看见的紫色蝴蝶却殷勤地盘旋在他身边,就好像自己围着的不是一名糙汉子而是一朵美艳的娇花。 糙汉子风琊接受去星罗岩暗中留意乐无异四人的任务地时候,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他转念想到乐无异是谢衣的弟子,而他这个下界的祭司,完全可以依仗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来好好陪着谢衣的弟子玩一玩。 哼哼,让谢衣你从小就压着老子一头。 哼哼,让谢衣你抢了老子的大祭司弟子位置。 哼哼,让谢衣你长得比老子帅!凭什么老子看上妹子去给她送花就被人骂流氓,你啥都不做就有一群妹子把你捧为高岭之花!? 哼哼,让谢衣你叛逃了流月城大祭司还对你念念不忘!凭什么你叛逃了一百多年居然没有担惊受怕到憔悴沧桑,活的滋滋润润还收了个对你鞍前马后的徒弟!? 好容易逮着个能光明正大干掉谢衣的机会,还被那不知名的小子抢去,大祭司你居然宁愿用那个吧脸遮得看不见的小子都不愿意用对你忠心耿耿的老子!?风琊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所以现在有个机会好好教训下谢衣的徒弟,哎呦,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风琊笑得越发癫狂。 嘿,看看我的宝贝骨蝶找着了什么怎么只有你们两个?谢衣的徒弟呢? 风琊嚣张地出场,却败在了自己的自负上。 他被乐无异四人联手击败,羞恼激怒,自年少时期便盘桓不去的阴影没有随着谢衣的死去而消散,反而在今天经由他徒弟的手重新重重地砸了回来。 恼羞成怒的风琊不管自己灵力难以为继的问题,一股脑地放出了大群骨蝶,不想这孤注一掷的杀招却被突然出现的一名散仙击回。风琊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仇恨地看了乐无异一眼,再一次注意到乐无异四人以及那名突然出现却莫名就和他们同仇敌忾了的散仙,都有着一张漂亮的脸 嗷嗷,这个负心的世界!!老子不就是长得丑了一点吗!! 心中在滴血,风琊仓惶而逃。 乐无异四人经历刚才一战,已然力竭,并未追赶,风琊一路逃走到星罗岩入口,狼狈地伏在水潭边。 可恨!!无论谢衣还是他徒弟全都可恨可恨可恨!! 风琊愤怒地捶打着潭边的野草,发泄着自己心中的愤怒。 喂,你。 谁!? 突然出现的声音冷得风琊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进入了备战状态。 他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山壁,一身黑衣双手环抱站在高处的初七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风琊不屑地啧了一声,心里却多少放下心来。 是你!怎么,沈夜不放心老子,派你来助我一臂之力? 初七面无表情地俯视着狼狈不堪的风琊,不答反问。 我问你,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莫名其妙!老子从来想说便说、想做便做,有啥好愿的?!倒是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看不出来老子被那几个蝼蚁偷袭受了伤吗,还不赶紧带老子回流月城! 风琊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他再看向初七的时候,被抢了手刃仇人机会的新仇旧恨就这么一股脑涌了上来。 初七看向风琊的目光难得带上了几分控诉,他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还能不能好好耍酷了。 再会,贪狼大人。 懒得再跟他废话,初七扬起长刀。 风琊堪堪避开了一招,手臂上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他捂着自己的伤口,不敢置信地瞪视着初七。 这招式不对老子明明看见,那一晚,是你斩下了谢衣的头颅可是这分明谢衣谢衣你你究竟是谁,摘下面具让老子看看! 风琊重重地喘了一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大祭司果然偏心!老子不甘心!老子凭什么永远被压住一头凭什么,你谢衣背叛了沈夜他还能把你改头换面留在身边,老子却凭什么 谢衣? 初七下意识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长刀,收回目光,他向着风琊走去,手中的长刀直指向他,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死活不肯让刀尖接触到风琊的身体。 他并没有直接动手,只是低声开口。 我是初七。 初七初七?哈哈哈! 风琊像是听到了什么再荒谬不过的事情,笑得几乎岔了气。 他的表情极其嘲讽,明晃晃写着有本事当初七有本事别带面具啊,有本事否认有本事你摘下面具看着自己的脸再跟老子这么说啊的挑衅。 他原本想这么说,可有一瞬间,他从眼前这从始至终没有任何情感波动的青年身上,察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疑惑和茫然。风琊忽然福至心灵,透过那木质面具看透了初七隐藏起来的好奇,他咳咳地笑了起来,觉得倒不如让初七就这么疑惑下去比较好。 哼哼,老子死都不会透露更多信息的,不管你是谢衣还是初七,你就给老子自己慢慢猜去吧!! 风琊生硬地改了话。 方才若是老子许了愿你会替老子完成么 不会,随便问问。 初七酷酷地回答。 风琊认命地闭上眼。 果然,你还是给老子疑惑到死吧!!! 初七看着风琊被他自己的魔偶吞噬殆尽,藏在木质面具下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手中的长刀,从始至终未曾沾染丝毫血迹。 谢一 低喃了一声,初七低下头。 我是初七,你才是谢衣。 这么说着,他凝视着自己手中长刀的目光带着几分微不可见的渴求。 指腹在刀刃上擦过,初七动作缓慢优雅,竟然像是带着说不出的缱绻温柔 可他的表情又太过沉静,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当指腹抹到刀刃,他眼中的难得的温柔消失不见,动作利落地收刀回鞘。 作者有话要说:  唔 ☆、七十五 在突然出现的散仙息妙华的帮助下,乐无异四人成功从星罗岩深处的神农封印中取得了昭明的影。 不过昭明之影蕴含着神剑昭明大半的血戮煞气,在被困在神农封印中的漫长岁月里,化形为一条火龙,实力强横,乐无异四人几乎被这火龙喷吐的炎息烧化,即便是禺期现形、夏夷则化妖,也无力抵挡。 最后是阿阮受伤流出的血中长出了藤蔓,晋一触碰 分卷阅读7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2 到那条火龙,便使得原本乖戾凶暴的影变得乖顺下来,老老实实地凝成断剑模样,飘到昏迷过去的阿阮身边。 经此一役,乐无异四人只能在息妙华居处稍作停留。 夏夷则为了保护阿阮,催动体内妖力,化为妖形,而他体内的封印短期内接连数次被打破,如今已彻底溃散,难以恢复人形。看着仍昏迷不醒的夏夷则的鲛人模样,想到他贵为三皇子却不得隐姓埋名逃离长安,闻人羽和乐无异心底都有些难过。 独自一人躺在内室的阿阮醒了过来,她心心念念着最后将自己护在怀里的夏夷则,顾不得自己便起身想要去找他,刚坐起身,便遇上了走进来的息妙华。两人交谈了片刻,息妙华很是喜欢阿阮单纯真挚的心性,费了好大功夫来安慰因为知晓夏夷则封印崩溃而自责不已的小姑娘,在她终于破涕为笑的时候,才问起为何阿阮的血能够让火龙化归昭明碎片。 因为我是巫山神女呀。 阿阮一本正经地回答,理所当然的模样显得很是可爱。 息妙华笑了起来,却摇了摇头。 巫山神女?姑娘说笑,这如何可能?早在上古之时,巫山神女恋慕上仙司幽无果,悲怅之下香消玉殒,归葬巫山。此事众仙皆知,绝无讹误。 司幽 阿阮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记忆深处有一个身影模糊地浮了上来,陌生而又熟悉,怎么也看不清。 她的头又痛了起来。 阿阮皱着眉,伸出手抵住额头,忍着疼拼命回忆。 我我记得他他穿着黑衣服,长的很好看,我很喜欢他,他司幽他也曾经给我一件东西我对了,我一直带着那件东西,和谢衣哥哥他们离开巫山的时候也还带着,但后来,不知怎么就不见了。 脑海中浮现出的身影,只能看清侧身的剪影,周身的气质却很是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有那么一瞬间,阿阮将这个身影和那名被称为初七的、将谢衣哥哥斩杀的男人重叠在了一起。 这怎么可能呢?才不会是他! 阿阮摇了摇头,拼命地回忆,却再想不起更多。 她心里难过,又带着些希冀,只放下手看向息妙华。 司幽他他在哪儿? 息妙华敛去面上的笑容,摇了摇头。 自巫山神女身殒后,司幽上仙便不知所踪,据闻他最后出现的地方,乃是神女之墓,只是相隔年月毕竟太久,小仙也知之不详,然如今众仙说起,大多都以为司幽上仙也已故去。 司幽他已经死了吗? 阿阮一时间没有办法领会息妙华的意思,她下意识地歪了歪头,黑亮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自肩上滑落。 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阿阮垂下了眼帘。 谢衣哥哥,司幽原来,不管多么厉害,最终都还是会死的吗那小叶子、闻人姐姐、夷则,还有我,我们呢 从来心无蒙尘、无忧无虑的巫山神女,终于体会到了生活的沧桑和生命的不易,经过一番深刻的思考,终于决定不忘昨日的来路,看清明日的去向,珍惜今日的相处。 这么想想,哪怕是再被息妙华告知自己的灵力正在无可逆转地溃散,感觉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了呢~ 反正人都是要死的,按照现在这个灵力溃散的速度对比自己体内灵力的储量,估计小叶子他们都死了好久了,自己还能够带着小红阿狸在山里蹦跶呢~ 不过没有了夷则,似乎,有些寂寞呢 休养生息的这几日,乐无异也没闲着,他用通天之器查看了昭明之影的记忆,可惜作为最先被丢下界的昭明碎片,昭明之影提供不了任何线索。 最后,还是息妙华和他们说了件轶闻,说是南海有一片被名为从极之渊的地方,曾经一度冰封难解,后来神农神上路过那处,将一个发光之物丢入海水,几乎是发光之物入水的瞬间,那一片水域海面的冰层便开始慢慢融化,几年后便恢复如常。 虽未明说,但乐无异四人仍决定便出海去这从极之渊一探。 当他们告别息妙华,走出星罗岩,计划好先去广州再去从极之渊的时候,仍是鲛人模样的夏夷则却被他的师父清和真人擒住,匆匆说了些言不由衷地、要就此与乐无异三人了断的话语后,便被带回了太华山。 那些话实在有些伤人,阿阮无精打采地坐在一旁,难过地都要哭出来。 乐无异闷在一旁,终于在沉默中爆发,唤出馋鸡,气势汹汹带着闻人羽和阿阮去太华山,定要向夏夷则讨个说法。 目送他们远去,初七默默在自己的行程中勾画了太华山这个地点。 太华山一行,结局十分圆满。 且不论夏夷则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得以易骨,将身上妖类之血尽褪,从今往后只做人类;也不说四人重逢后,之前压抑着心中痛苦恶言相向想要与友人划清界限的三皇子内心如何感动,于是小伙伴们喜闻乐见地冰释前嫌重归于好;只说夏夷则和阿阮终于戳破了窗户纸,如愿以偿的三皇子简直忽如逸尘子附体,无知无觉地和阿阮随时随地各种秀恩爱,甜言蜜语张口就来,说的那叫一个诚挚真肯,听的乐无异和闻人羽两人一路上都维持着一副囧然的神情。 所以说,夷则你果然就是逸尘子吧,坊间人手一本的爱情小说里的风流少侠万人迷就是你吧!别拿什么师姐对我有意见所以编故事来发泄报复的说法来搪塞我们了摔! 啊,那个 走在太华山的山道上,乐无异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抓了抓脑袋,转头看向身后的三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不起啊,但是去广州之前,有一个地方无论如何,我都想要再回去看一看。 一路向东。 乐无异双手环抱着站在馋鸡背上,风卷起他褐色的头发,没有笑容的时候,他的神情看起来便有些冷肃。 飞得越久,他的神色便越难分辨出喜怒,只是一直神采奕奕的眼眸中闪动的光芒黯淡了下来。 阿阮的心情也有些低落,一直低着头,不肯说话。 闻人羽看了看乐无异,夏夷则看了看阿阮,两人收回目光,对视一眼后,默默摇了摇头。 馋鸡在静水湖边落下的时候,夕阳已经沉入山的另一边,天色渐暗。 临去捐毒前留下的结界已经失效,静水湖居矗在湖心孤岛上,一如乐无异第一次见着般,设计精巧,令人惊叹。 乐无异站在岸边,忽然便是情怯,说不出是期待还是害怕,只觉得自己现在走过去,便会有一个身着白衣笑容温柔的男子缓缓走出,微笑着对他说傻孩子,你怎么这样晚才回来? 天色终于完全暗了下来。 静水湖居里却亮着一道光。 师父! 尽管知道不可能,但是乐无异仍然在一瞬间升起不切实际的期待。 或许,师父没有死。 或许,是自己看错了。 是了,是了,师父那么厉害,怎么会那么轻易地死去,明明、明明他才刚刚答应过,要陪着自己一起回长安,要将他的偃术悉数教给自己,要好好看着自己这个让人放心不下的傻徒弟!! 水行偃甲的速度远远比不上乐无异心中的焦灼,眼瞅着距离静水湖居还有好大一段距离,乐无异已是不管不顾地纵身一跃,落在竹栈道上便是一个踉跄,不等站稳又飞快地窜了出去,口中声声地喊着师父。 他推开了门,屋子里面黑洞洞,他不甘心,大步地跑了起来,推开静水湖居的每一扇门,找遍了静水湖居的每一个角落。 一无所获。 整个静水湖居笼在温柔的月色中,只有门廊上挂着的一盏偃甲灯,发出柔和的光芒。 乐无异坐在地上,支着脑袋去看那盏灯。 看着看着,眼泪就落了下来,他忙伸手去擦。 闻人羽走到他身边,欲言又止。 阿阮却呆呆看着那盏灯,忽然开口。 我想起来了,这是以前谢衣哥哥挂上去的,他说这样的话,晚归的人就不会寻不着方向,看到这盏灯,就是到家了。 阿阮疑惑地眨了眨眼,双手交握在胸前,难过地低下头去。 可是那已经是一百年的事情了啊,谢衣哥哥一直、一直留着它吗可是阿阮很乖,从来不会乱跑的,谢衣哥哥他是在等谁回来呢 初七站在他第一次到静水湖居时候站着的地方,依然没有走近。 月色正好,湖面上的水雾薄薄,可以清晰看见湖心小岛上的竹屋,亮着一盏灯,灯光晕黄,温暖。初七远远看着,失了神。 他似乎想了很多,那些纷繁的思绪,本不应该是属于初七的。 初七皱了皱眉,回过神,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唇角正向上扬起这是对他而言太过陌生的表情 他在笑。 几乎是在他意识到的瞬间,这个笑容便已经褪去。 初七静静地站着,右手下意识地搭上腰间的长刀。 在这样静谧的夜晚,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里,他站在这里,习惯了一个人,却恍惚有种错觉,在他的身边,有着另一个人,噙着温柔的微笑,和他并肩而立。 目光温柔,气息温和。 谢一 初七犹豫了下,最终仍是放纵了自己的心情,他握着剑柄,闭上了眼睛。 这就像是一场梦。 这,只能是一场梦。 初七,和谢一。 作者有话要说:  恩,其实我很喜欢这一章 ☆、七十六 乐无异四 分卷阅读7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3 人在静水湖居住了一夜,第二天便离开了。 这一夜,没有人真正睡下。 在这充满回忆的地方,谢一的身影和气息充斥着每一个角落,似乎推开任何一扇门,都能够看见那个温柔的身影转过身来对着来人微笑。 乐无异在高高的穹轨上坐了一夜,看了一整晚的月亮星星。 临走的时候,他留下了谢一送给自己的桃源仙居图,将那卷画轴重新用六子连环锁锁上,珍而重之地放回原处。 师父。 乐无异不舍地摸了摸这卷画轴,却并非贪恋桃源仙居图内里乾坤的便利,而是舍不得这卷画轴附带的回忆。 在朗德寨与自己一直追寻的人不期而遇,被邀请到静水湖居,自己一直仰慕的人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温和可亲,甚至自己和他的渊源深到让当时的乐无异乐极忘形,这些记忆,如今想来,仍是鲜明无比,却又因这生离死别的结局而添了几分悲怆。 乐无异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将心中涌上的酸楚压了回去。 我们要去找昭明碎片了,这是最后一片。等我们找齐了昭明碎片,便重塑神剑,届时,我定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乐无异睁开了眼睛,声音中透着陌生的森冷。 这本不是他的性格,可乐无异此刻却觉得心中盘桓不去的郁气与愤怒似乎寻到了宣泄。 他笑了笑,眼中的恨意慢慢平复。 不过,我从小到大都没出过海,也不知道从极之渊里会遇到些什么。想来想去,还是想把桃源仙居图留在这里,师父你若是回来看到的话,应该会很开心的。那个啥,师父你当初既然将软妹妹封印在图里,想来也是很喜欢这幅图的吧。 乐无异收回了手,抓了抓脑袋。 他的神色柔和了下来,总是显得不够沉稳的模样变得沉静而又温柔,乐无异静静地注视着架子上的桃源仙居图,比中原人略淡一些的褐色眼眸流动着难以言说的情感。 他看着桃源仙居图,却像是在凝望着已经再也看不见的某个身影。 除了通天之器,师父你留给我的,也就是这张桃源仙居图了万一,我有了什么万一,我不想把师父你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拉在那千万年都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师父珍重。 静水湖居上,化身鲲鹏的馋鸡振翅高飞。 须臾,便已在广州郊外落下。 初七默默注视着瞬间远去的乐无异四人,默默地转头看了静水湖居一眼,默默地向沈夜汇报了所有的情况。 等的快要耐心告罄的大祭司振奋精神,一边叮嘱初七做的不错继续跟着他们,一边开始着手将族人转移到龙兵屿,一边还得跟无处不在耳边遍及整个流月城的砺罂虚与委蛇,一边还得抽空定个计划看看以什么样的方式震撼出场夺走昭明,顺便还能光明正大地教训下谢一的那个宝贝徒弟。 大祭司表示自己很忙。 深刻了解大祭司沈夜一直看自己不顺眼,整天想着怎么弄死自己的砺罂也很忙。 他得一边拉低智商伪装成自己不那么明白大祭司对自己恨之入骨的模样与他虚与委蛇,一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烈山族人转移阵地,一边津津有味地吸食着流月城投放入下界的矩木枝吸收的七情,一边还有点小忐忑地揣测着大祭司究竟准备了什么杀招来对付自己。 初七赶到广州的时候,乐无异正投身于造船大业。 偃师之魂爆发的乐小公子,丝毫不觉自己被流月城跟踪,优哉游哉地玩脱了自己本有的时间优势,让初七好整以暇地目送他们远去从极之渊,磨刀霍霍地等待着他们满载而归。 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初七在广州的港口等来了精神奕奕的乐无异四人。 诸位,请留步。 隐没在夜色中的初七走到了月光下,一身黑衣身形颀长,木质面具遮住了他的神情,只显得整个人如同刀剑般冷硬。 杀气逼人。 是你! 乐无异看着突然出现的身影,捐毒那一晚的记忆苏醒,他有些艰难地辨认着这个身影,始终无法将师父被人斩下头颅的画面与他剥离。 他看着初七,眼中的恨意迅速聚集。 好,我正想去找你!你杀了师父,我今天便要替他报仇!! 无异,不要冲动! 闻人羽伸手拦住了眼看着就要冲上前去的乐无异。 她警惕地打量着不动不言的初七,目光中的戒备越来越深。 他的灵力很强,我们 闻人。 乐无异打断了闻人羽的话,他冷静地拨开拦在身前的手臂,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但是只有他,我无论如何、无论如何 目光如有实质般死死钉住初七,与眼中压抑不住的愤怒相反,乐无异的神情反倒是极其冷静。 晗光已出鞘,他握着剑柄的手用了太大的力气去克制,以至于指节都泛了白。 是他,杀了师父啊! 迎着乐无异饱含怒火的目光,初七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位谢一的弟子。 他记得,谢一对着乐无异,总是笑得很温柔。 微微眯了眯眼睛,初七缓缓拔刀,偃甲长刀的刀锋直指向乐无异。 我今日只为取剑。但若是你执意一战,那便看是你的偃甲快,还是我的刀快。 几乎是话音刚落,乐无异已和初七战在了一处。 初七是沈夜用了百年的时间,一点点调、教出来的兵器,由无数战斗培养出的战技,轻易地便将乐无异擒下。 偃甲长刀横在乐无异的脖颈前,只隔了极短地距离,刀刃的寒气几乎逼进乐无异的血肉中。 交出昭明。 初七毫不留情地钳制住乐无异的手臂,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他多用了些不必要的力气。 几乎要将臂膀扯断一样的疼痛,和着初七杀意凛然的冰冷话语,一起狠狠砸进乐无异耳中。 如果不想他死的话。 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即使只有一瞬。 乐无异的脑海中忽然冒出来这样的念头,这让他觉得有些违和。 闻人羽三人或许看不出,但是和初七正面交手的乐无异,却奇怪地发现初七对于手中的长刀有些过分地爱惜,从始至终,他都避免着与自己刀刃相击。这并不是因为实力不足而产生的惧怕,因为即使是自己现在这副任人鱼肉的模样,初七仍然执意将偃甲刀横在碰触不到自己的地方。 就好像他不想让这把刀碰到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任何东西。 这么一想,乐无异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果然,流月城里每个人都不正常!! 唔,除了师父。 你再用刀指着小叶子,我就烧死你! 放开无异,不然休想活着离开! 听着阿阮和闻人羽的话,初七的唇角极快地上扬了下。 那,不如试试看? 乐无异眼神一凛,之前便已在脑海中构筑的计划此刻清晰成形,他幅度极小地动了动手指,忽然大喊出口。 闻人!你们快退后!快! 闻人羽三人不明所以,却仍然闻声退后,乐无异早早布下的偃甲终于出击,初七猝不及防,动作有了片刻的破绽。乐无异拧身脱出,伴随着一声咔嚓,他惨白着脸,耷拉着左手,右手执着晗光极快地往前刺去。 剑锋迅速逼近,初七瞳孔骤缩,持刀的右手忽然抬起,刀锋正撞在剑芒上,刀身一歪,引着剑锋向斜里歪着刺了出去。 擦偏的剑锋划过他木质面具的绑绳。 呼呼 虽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好效果,但是乐无异也不恋战,他迅速退回闻人羽三人那边,满头冷汗地忍着疼把自己脱臼的左臂接了回来又是咔嚓一声。 他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了黏在脸上,脸色还很苍白,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喂,不好意思,看样子,我的偃甲好像比你快一丁点真的只有一丁点点而已,不过~已经足够了。 对乐无异的挑衅以及四人的围攻视而不见,初七正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刀出神。 他知道,乐无异刚才的一剑,他躲不开。 那一刻,他手中的长刀,没有受到自己的控制,如有神助般地拦下了乐无异的一剑。 谢一,是你吗? 初七这么想着,目光渐深。 他又微微皱了眉。 可初七和你的徒弟之间,你不是应该去帮他的吗? 初七抬起头看向乐无异,木质面具落下,露出了一直被遮住的面容。 熟悉,却更陌生。 这 怎么会! 谢、谢衣哥哥?! 乐无异不敢置信地死死盯住初七,终于失态地大喊出声。 师父! 咔哒 木质面具落在了地上,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乐无异收到了会心一击。 ☆、七十七 谢一?我是初七,并非谢一 初七垂眸看了一眼静静躺在地上的木质面具,也不多做纠缠,只抬眼看向满脸不敢置信、情绪激动到难以言状的乐无异。 他皱了皱眉,面上飞快地划过一丝冰冷的讽意。 我与谢衣又有何处相似?还是说,你连自己的师父都认不清楚。 说到后来,初七的声音里便添了几分锋锐的杀意。 无异,他绝不是谢前辈。你还记得,在捐毒 思及那个沉痛的夜晚,闻人羽的声音不禁一窒,她用力摇了摇头,将那些足以干扰自己理智的悲痛和愤怒 分卷阅读7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4 尽数压下。 微微睁大眼睛,闻人羽认真地看向乐无异,声音沉稳而又冷静。 他那时,也在捐毒。何况你看的分明,是他亲手将谢前辈斩杀。 乐无异仍是定定地看着他的脸出神,倒是阿阮摇了摇头,声音里还带着些犹豫,看向初七的目光写满了疑惑。 抿了抿唇,阿阮伸手指向初七。 小叶子,他不是谢衣哥哥。谢衣哥哥身上香香的,根本没有血腥味,他也绝对不会像你一样,随随便便就要杀人 初七不置可否,在四人的注目下,他显得异样的轻松,甚至垂下了手中的长刀,只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然而他终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握着偃甲刀的拇指,缓缓摩挲着刀柄。 师父 乐无异喃喃出声,像是被大力从遥不可及的梦境中拽出,整个人看来都有些不在状态。 他伸手抵住了额角,极缓慢地摇了摇头。 是啊,他怎么可能是师父明明说过的,师父他,绝对不会对我刀剑相向,师父他他已经不在了,是我亲眼看见的。可是 乐无异的心底,仍有着不愿意消失的可怜期冀。 他回忆着谢衣的模样,回想着自己与师父那短短的数日相处,越是想,心里便越是难过。 可是,我认得出、我认出他的偃术。我学习偃术,是因为师父,我学的偃术,一直在模仿师父,我找了师父那么久,没日没夜地钻研他留下的图谱,怎么可能认不出?我继承了师父的偃术,而他却能够轻易破坏磁力屏障,将我的偃甲变成破铜烂铁,我 无异,此人与谢前辈同出流月城,于偃术一途或有相通也说不定。 夏夷则伸手搭在乐无异的肩膀,止住了他开始混乱的话语,他皱着眉,理智地进行推断,警惕的目光没有片刻从初七身上移开。 这样的话语或许能够安慰性格单纯的乐无异三人,但是对于自小浸、淫在宫闱谋划中的三皇子来说,却是太过苍白无力。 一时间,四人都沉默下来。 倒是初七先开了口,打破了这港口诡异的沉默。 你们,可商量好了? 初七一直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看着乐无异四人就自己究竟是不是谢衣,有和谢衣到底有没有关系做出激烈的争论,心底始终有一种微妙的滋味。 是冷眼旁观的轻视,也是被错认的不悦,还有些难以言喻的欢喜。 他毫无预兆地想起了在捐毒的那一夜,他与谢一两两相望。 那每每只在梦中出现的面容,几乎是在对视的瞬间,便流露出了恍然的神色,而后便是 谢衣,我与你当真如此相似? 可你看,他们都能辨认出,我不是你。 那么,谢一,你可能分辨出,我不是他? 呵 初七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惆怅而觉得好笑,谢一已经死了,他又何必纠结于一个永远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何必,念念不忘,耿耿于怀 你笑什么! 正讨论的浑然忘我的四人顿时同仇敌忾,然后在初七的目光下迅速回到现实。 可惜已经晚了。 瞬息间,初七已将昭明夺走。乐无异四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得一个熟悉得令人痛恶的声音响起。 暌违多日,你们果然仍如当时 这声音 怎么会! 无论实力,还是自知之明,都毫无进步当真令人失望。 沈夜!! 喔,不对。 像是响应乐无异四人充满恨意的声音,沈夜从夜色中缓缓走出。 你们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有一件事你们猜得不错。 初七,便是谢衣。 他这么说着,皎然的月色映着沈夜唇角弯起的弧度,冰冷而又饱含恶意。 微微眯了眯眼睛,目光极快地从乐无异四人面上掠过,沈夜难得耐心地又补充了一句。 或者说,初七才是谢衣。 不对,那个根本不是谢衣哥哥谢衣哥哥才不会变成那样! 你对谢前辈做了什么!? 不可能! 沈夜却并不打算再满足乐无异四人的好奇心,微微扬了扬眉,他将手负于身后,侧目看向初七。 一直站立如一柄利剑的初七,在沈夜出现的时候便已单膝跪了下来,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垂下的眼睫遮住了他眸中的神色。此刻迎着沈夜的目光,他双手举起,将昭明奉上。 昭明在此,请主人过目。 沈夜接过昭明,却并不急着欣赏自己费尽心思得来不易的战利品,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初七,不知是想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 初七,本座说你是谢衣,你心中可有疑惑? 初七是主人手中利刃。兵器,不会有疑惑。 那便也没有愤懑? 挑了挑眉角,沈夜又追问了句。 半点没有? 这一次,初七却沉默了。 沈夜倒也不以为意,他像是从这沉默中得到了什么让自己满意的答复,忽然朗声笑了起来。 好,很好。 沈夜的声音里没有半点笑意,他转头看向乐无异,没有之前几次的剑拔弩张,居然显得心平气和起来。 看在你们让本座看了一出死而复生、阴差阳错的精彩戏码,本座便格外开恩,回答你三个问题,你看如何~ 好。 乐无异咬着牙应下,目光剑一样刺向初七。 第一个问题他,和我师父,究竟有什么关连? 本座曾问你,你如何称呼那人? 他是我师父。 呵,荒谬!你自诩偃师,却从始至终未能觉察你们见到的,根本不是谢衣! 不是谢伯伯?那他是谁? 第二个问题。 沈夜伸出手,看向乐无异的目光里居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本座问你,你身为偃师,可知晓谢衣最为精擅的,是什么? 谢伯伯是通天彻地的大偃师,自是偃术最为精擅 乐无异睁大了眼睛。 他想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可能。 看来你是想到了。 沈夜哼笑一声,他的目光落在乐无异身上,玩味地欣赏着从来不知愁恼的少年纠结混乱的模样。 乐无异的世界观都要被颠覆了,可是一旦接受了我的师父不是人是个偃甲这样的设定,居然觉得很带感 师父总说他想不起一百年的事情,那么真正的谢前辈,应该是在一百年前去往捐毒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吧或者,你像杀了师父那样,也杀了他?一百年啊 乐无异摇晃了下脑袋,把那些乱糟糟的东西赶走,在片刻的茫然后,他的眼神重又坚定了下来。 我不管师父是偃甲还是人,我只知道,我崇敬的,我寻找的那个人,就是师父,他是谢衣,但在我心里,师父就是谢衣。师父才是谢衣!我的谢衣! 这一次,站在一旁的初七忍不住冒出了杀气。 沈夜的神色也淡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乐无异一会,冷冷开口。 还有最有一个问题。 你说,师父是偃甲人,那么所谓的生死,也就与我们不同。 乐无异沉默了下,抿了抿唇。 师父他,在哪里? 喔~ 似乎是并没有料到乐无异会问出这个问题,沈夜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初七,可惜即便是没有了木质面具的遮挡,他依然无法从这由自己一手调、教出的利刃面上,看出丝毫的情绪。 和谢衣,和谢一,都不同的。 这便是本座得到的。 沈夜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地说,喜怒难辨,他皱了皱眉,而后笑了起来。 你说谢一? 沈夜的目光投向了初七手中的长刀,没有错过那一瞬间初七握着刀柄的手几不可见地收紧。 他心底说不出是愉悦还是痛苦的滋味又重了些,唇角的弧度却慢慢拉大。 你的谢衣,不就在这里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祭司又出来拉仇恨了,你这样很容易玩脱的你妹知道吗? ☆、七十八 你!! 乐无异出离了愤怒,他从未体验过这样浓烈的情感,像是从心底点燃了一把火,裹着粘稠的沉重的熔岩,在这刹那尽数爆发出来。 通红着双眼,乐无异不管不顾地向着沈夜挥剑。 站在月色中,却更像是被皎然月色后的浓重暮色所吞没一般,沈夜平静地看着晗光的剑刃离着自己越来越近,唇角极缓地向上挑起。 大祭司不躲不避,自会有人替他挡下这一剑。 初七替他挡下了这一剑。 手中的长刀重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再没有了那种恍惚有另一个人站在身旁,在自己无暇他顾的时候无奈又温柔地笑着,伸手覆在自己的手背,带起手中长刀的感觉。 初七站在了沈夜的身前,神情冰冷地和满腔恨意的乐无异对峙。 你 乐无异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只觉得眼底有些干涩,他的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被汹涌的怒意顶的上上下下,一时觉得这个初七简直比沈夜还要可恶,一时又觉得师父一直在等的那个人就是他了吧。 太过复杂的心情让乐无异的神情显得有些狰狞,他握着晗光的手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下,大声冲着初七吼道。 你走开! 初七面无表情地看向乐无异,脑海中莫名其妙就冒出来一个更加莫名其妙的念头。 这么蠢的人,怎么配做你的徒弟!? 微微眯 分卷阅读7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5 了眯眼睛,初七目光中的杀气一寸寸凝结。 若我在此地将他诛杀,你会出现阻止我吗? 就像,你之前阻止他伤我一般。 乐无异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那是一种被凶狠的猛兽盯上后汗毛直竖的惊悚。 他皱着眉,余光瞥过闻人羽三人,极快地回了他们一个毫无说服力的笑容。三人还没回过味来,一柄长刀已经刺穿了乐无异的胸口。 没有血流下。 初七的面色更加冷峻,他看着眼前消散的人影,瞬间就知道自己又被摆了一道。 乐无异从沈夜的身前掠过,大祭司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居然没有任何动作地任由借着乐无异掩护趁机袭来的闻人羽将自己手中的昭明夺了去。 眼神一凛,初七拧身几个起纵,轻巧地避开了乐无异从身后袭来的动静,将长刀竖在面前,光亮的刀身分割出两个倒影,一模一样的面容。 谢一。 我要杀了你的徒弟了。 长刀递出的那一刹那,初七忽然有种不忍。 这并非是对乐无异即将死在自己面前的难过,也不是为生命轻易逝去的叹息,而是他自己都无法判断,不愿让忘川染血是否就是等着这一刻,由自己亲手、掌握着他的全部、带着他斩断他所有的过去。 就如同初七自己。 一声轻到如同错觉的叹息自初七口中吐出,他原本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中出现了一个难以觉察的滞涩。 刀刃并没有如同预想般刺中乐无异的胸口。这个继承了他师父的偃术又总是满脑子奇思妙想的少年,故技重施,再一次使用了幻影。初七眉头微皱,反手向身侧劈砍,执刀的右手边却忽然伸出一只钩爪,牢牢缠绕着刀身。 师父他他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总是和我说,生命至真至重,一旦失去,永无重来。可我在你的眼里,看不到一点对生命的郑重,师父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要待在这样的一个人身边的! 乐无异紧紧拉着钩爪的一端,目光死死锁在初七身上。 初七抿了抿唇,胸腔中那被蛊虫替代的地方浮起了薄薄的不满。这种陌生的古怪情绪,让他看着乐无异的眼神越发冰冷起来。 我不知道谢衣曾经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一百年前捐毒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谢衣会变成初七。但是这些都和我无关,我想要的,只是我的谢伯伯,我的师父。 把师父还给我!!! 乐无异的目光中几乎喷出火来,衣袖下臂膀上的肌肉绷起,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或许是被这浓烈的情绪感染,初七古井无波的眼底也泛起了难得的清晰可辨的不悦。 他曾经是你师父。 感受到刀身传来的拉力,初七反拧着刀柄,与乐无异在月色中僵持。 但现在,他是我的忘川。 钩爪的绳索在僵持中绷得笔直,似乎下一刻就会不堪重负地断开。 想要他? 沈夜笑得很是愉悦,平伸出手,宽大的袖摆垂落下来,他修长的手指摊开在月光下,手中明明空无一物,可是随着五指渐渐收紧的动作,莫名的窒息感便紧紧攥住了乐无异四人的咽喉。 一击得手的闻人羽握着昭明艰难地后退了两步,警惕又疑惑地死死盯住沈夜。 手握成拳,沈夜面上的笑意已经敛去,他微微挑了挑眉梢,顺势一拂袖,衣摆击打出的声响打破了之前那种凝滞的沉默,紧绷的钩爪应声而断,初七不言不语地执刀退回了沈夜身后,留下面色苍白的乐无异在原地调息。 沈夜的目光在乐无异四人身上掠过,不甚在意地落在了被闻人羽夺走的昭明上,扬了扬下颚。 那便,拿昭明来换。 这种瞬间从剑拔弩张变成早市买菜的感觉怎么破? 跟着师父从小过着精打细算日子的闻人羽差点儿就脱口而出不成,再添两个才能换。 但很快她便回过味,心中一凉,忽然就明白了沈夜究竟为什么那么轻易地让自己将昭明夺走。 这实在是一个太过卑劣的人! 闻人羽握紧了拳头,转头看向整个人都愣住了的乐无异,心里生出些后悔来。 怎么,舍不得? 沈夜眯了眯眼睛,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一般摇摇头。 原来谢一在你心里,比不上你对我的恨。不过也是,你想要的是那个会走会笑的谢一,而不是现在这把冷冰冰的长刀 你住口! 乐无异忍无可忍地打算了沈夜的话。 换?!你说换!你到底把师父当成什么了!?你徒弟的作品?流月城的叛徒?还是你手中的玩偶?! 死者为大。谢前辈虽为偃甲,于我们而言却胜似亲长,你如此轻慢亡者,必有因果。 不会说话也没有关系啊,阿阮会等谢衣哥哥变回来的,一百年不够的话就两百年,两百年不够的话就反正无论谢衣哥哥变成什么模样,都是我喜欢的谢衣哥哥~ 咳咳,阮妹妹,我们还在和流月城砍不,对峙 沈夜也不再搭理他们,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慢悠悠地问。 换是不换? 初七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什么话都没有说,沉默地站在沈夜身后,像一个惟命是从的影子,也像一柄毫无感情的利刃。 我 乐无异几人商量了一番,最终是对谢一的眷恋压住了心底的不甘,四人对视一眼,默默点头,由乐无异走上了前。 可他才刚开口,沈夜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打断了他的话。 说来,本座倒是忘了。这柄忘川,我已给了初七,这换是不换,也当是由他自作决定。 沈夜转脸看向几乎要将整个人浸入浓重夜色中的初七,神情几乎有些温柔来。 初七,本座用你这忘川去换昭明。你,可愿意? 初七垂下了头,唇角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他久久没有回答。 沈夜唇角的笑意更重,眼底却蔓延开荒芜的冰冷,他又开口,声音又沉又缓。 初七,回答本座。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是故意卡在这里的,哼!来打我啊打我啊打我啊~打不着灭哈哈~~~~ ☆、七十九 四周一下安静了下来,就连原本满腔怒意难以自已的乐无异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地期待起初七的答案来。 他想,或许说不定、谁知道呢,这个人心底的某个地方,会不会隐隐住着他曾倾注全力仰慕的那个身影。 初七沉默得太久了。 久到沈夜的耐心几乎告罄。 注视着自己身后低头不语的青年,百多年前那个性格开朗的少年的模样与他渐渐重叠。那时的谢衣,他用着前所未有的细心和关爱,将自己的所有倾囊相授的爱徒,也是这样,低垂着头,不言不语,沉默又执拗地表达着坚决的抗议。 然后,谢衣就背叛了流月城,背叛了他。 和谢一一起。 眼眸危险地眯起,沈夜几乎要忍不住再次开口。 初七却抬起了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的脸上仍是一副冷淡到漠然的模样,好像之前那痛苦地抉择沉默地抗议都只是大家被月光晃晕了头脑臆想出来的一样。 主人,谢一之徒一行已然力竭,如今不过虚张声势。 他握着忘川,刀刃向下,对着沈夜抱刀一礼,毕恭毕敬地唤了一声主人,目光略过乐无异四人,只让他们有种被锋锐刀锋从眼前割过的尖锐刺痛。 神剑昭明唾手可得,何必与他们多言。 乐无异的心底忽然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虽然初七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蔑视他们的味道,但是他就是觉得这个人,不愿意。 奇怪,他不愿意放师父回来,我欣慰个什么劲? 乐无异咂摸了下,之前在胸腔中鼓动地、几乎令人窒息的愤怒平复了一些,看向初七的目光便有些复杂起来。 沈夜并不接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眸色深沉,直看得初七先移开了视线,重又低下头去。 忘川为主人所赐。主人愿意,初七自当听从。 那一刹那,初七分明觉察到掌中的长刀轻轻颤抖了下。 蛊虫游动会产生不小的疼痛,那对初七来说已是习以为常,可以说,这很好地锻炼了他对疼痛的忍耐,能够在负伤的情况下仍然行动自如。的而现在,他却清晰地感受到了胸腔处传来的痛意。 唇角紧抿,初七垂下眼帘,手掌却握紧了几分。 他本不是多话的人,也从不愿多费口舌去解释些什么。 这异常早已经说明了一切。 沈夜只觉得自己心中自数百年前被亲生父亲送去神树中承受神血焚身之痛后,便始终盘桓不去的沉重又多了些。 果然你们都是一样的。 他这么想着,心底居然没有原以为的愤怒,昔日被爱徒背叛后的滔天怒意在如今越发深沉内敛的大祭司身上早已寻不到踪迹,只剩下得到了预料之中的结果后那种茫然又失落的惆怅。 可他还是多少有些不甘心的。 本座只问你,愿是不愿? 初七沉默了片刻,抬眼看向沈夜。 初七是主人手中利刃。武器,是没有愿或不愿的。 好。 沈夜仔细看了一会,不知该是挫败还是欣慰地,没有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半分强自忍耐的不满或是阳奉阴违的侥幸。 他收回目光,总算觉得有些慰藉。 分卷阅读7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6 初七,本座希望你能一直记着自己今日的回答。 不等初七回答,沈夜便将目光重新投向被自己忽略了许久的乐无异四人。 不是不想衬着这前师徒现主仆的两人分神时偷偷溜走,只是刚刚打算付诸行动沈夜就回过了神,错失良机的乐无异不甚惋惜地啧了一声,执起晗光。 沈夜扯了扯唇角,一步步走向乐无异。 他走得很慢,神情甚至还有些悠闲,颇带着点月下漫步的闲情雅致。乐无异的额头却已经渗出了汗,随着他的逼近,瞳孔渐渐收缩,肌肉也紧绷起来。 三个问题已经答完。怎么,是不是在后悔自己怎么浪费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谢衣之徒,你是不是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本座,比如,谢衣究竟是怎么变成初七,比如,本座是如何让初七听命于我,再比如,究竟有没有办法让你的谢伯伯活过来? 沈夜停下了脚步,他和乐无异的距离正处在晗光的一剑长度,只要乐无异狠狠地挥出手中长剑,剑尖便能够割开沈夜的喉咙。 可惜啊,本座并不打算满足你的好奇心。初七不,谢衣杀了他们。 初七没有动。 沈夜皱了皱眉,声音低了几分。 初七? 是,主人。 初七平静地对着沈夜一礼,他对谢衣这个名字总是有着莫名的抵触。 梦境的那个温暖的少年,那个谢一喜爱的少年,已经永远留在了梦里,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初七。 是他。 若是你的话,会不会将我和他弄错。 会不会,在看着我的时候,唤着他的名字? 这样近乎软弱的游疑在初七脑海中掠过,像是湍急水流中偶尔卷起的漩涡,转眼就消失无踪。 阿阮,站到我身后去。 无异,我来帮你! 夏夷则挡在了阿阮身前,闻人羽抢上前一步与乐无异并立,三人将阿阮护在了中心。 不知为何,化形为不同模样的昭明碎片,只有在感受到阿阮气息的时候才会褪去幻型,在她手中呈现出昔日神剑的模样,夏夷则本想着神剑和巫山神女一般都身带神气,说不得多接触下会对阿阮如今灵力衰竭的症状有所缓解,便一直没有阻止。所以这一路来,昭明都不离阿阮左右。 现在,夏夷则倒是有些后悔了。 阿阮紧紧握着手中被包裹起来的长剑,看着勉强被乐无异闻人羽脱住的初七,眼神渐渐迷茫。 那么熟悉的面容那么熟悉的气息 她感觉到记忆深处有什么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东西正在突破枷锁,奋力地挣脱出来。 谁有人 尖锐地疼痛让阿阮松手捂住了额头,被她抱在怀里的昭明却没有落下,而是浮在空中,以剑尖为圆心,翠绿色的光芒藤蔓一样纠结交缠,眨眼就形成了一个法阵。 光芒大作。 骤然爆发的灵力和随机出现的藤蔓逼得冷眼旁观的沈夜也不得不举起袖子挡了一下刺眼的光芒,等他放下手的时候,乐无异四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初七跪在他的面前。 属下办事不力,请主人责罚。 这场景,依稀有点熟悉。 沈夜默默地想着,心神还有一半留在方才突现异状的昭明上。 心魔砺罂诡谲难测,连他也不知晓此魔究竟有没有留下什么后招,是以若没有万全的把握,他绝不会轻易动手,用全族人的性命去赌上一场不知输赢的赌。 他赌不起。 上古神剑,今已崩裂,就算得以还原,谁又能知晓今日昭明还有昔日神剑几分风采? 而若是那名叫做阿阮的女子,能让神剑昭明恢复如昔 罢了。 沈夜一拂袖,负手于身后,心情居然比来的时候还要开朗一些,连带着之前的事情也都不计较了。 初七,你继续跟着他们四人。至于昭明便暂且让他们代为保管吧。 是,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  抠鼻,有没有一种裤子都脱了你居然给我看这个的赶脚呢? 灭哈哈~ ☆、第八十 借着阿阮突然爆发的灵力,乐无异四人迅速逃离,退往之前与闻人羽师兄、百草谷百将秦炀约定好的客栈。 乐无异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尽管心里明白初七并不是谢衣即便是谢衣,也不是那位会温柔笑着促狭地问他叫是不叫的师父。但看着那张脸、那张和师父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他仍是无法抑制地心生游移。 对于偃甲来说,制作者便是他生命中至真至重之人,那么初七对师父来说,也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我怎么能怎么能用跟师父学来的偃术,去杀他重要的人? 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握,乐无异眼神中挣扎的痛苦,看的闻人羽三人都沉默不语。 语言始终是苍白的,乐无异的心结,只有他自己才能解开。 灵力爆发后的阿阮,再一次昏睡不醒,夏夷则一直陪在她身边,握着阿阮柔软微凉的手,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恐惧。 他很害怕,怕阿阮就这么睡下去,怕自己的身边再也没有这样一个言笑晏晏的姑娘。 所幸,过不多时,阿阮便醒了过来。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一座建在巫山漆黑水底的宫殿,有着许多白色的水草,有一个声音对她说我在这里,你还不回来吗。 那个声音,即便是在阿阮醒来后,也仿佛萦绕在耳边。 准时到来的秦炀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百草谷寻到了破除伏羲结界的方法,邀请当世最精擅封印结界之术的洞灵源青崖先生、天墉城黛殊真人和太华山清和长老联手破界,坏消息是因为秦岭之变,百草谷无法打量调配人手,流月城一事仍然只得乐无异四人来回奔走。 几人又从剑灵禺期那里得到了一些新的消息,原来禺期在成为晗光剑灵之前,曾经是天界的铸剑师、神剑昭明的铸造者,他告诉乐无异,如今的昭明并不完全,有形无神,若想要得昔日昭明神威十之四五,还需寻找昭明剑心。 除了禺期之外的五双眼睛都黏在了他们之前费尽千辛万苦用命搏来的昭明剑上,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这把崩裂四散需要人到处找啊找的神剑实在是麻烦的一比 之前好容易被生怕她去了巫山就是一去不回的夏夷则劝服,暂时打消了跟着心底的声音去往巫山的念头的阿阮,又一次提起了去往巫山。 她说,依稀记得有人和她说过,有东西藏在巫山水底的一座宫殿里,那东西,应该跟昭明有关。 四人对视一眼,夏夷则眼神坚定,无声抗议,奈何闻人羽眼神同样坚定,加之乐无异和阿阮两人眼巴巴地在旁助阵,最终无奈败退,心不甘情不愿地妥协了。 修养一日,四人便启程去了巫山。 重回故地,阿阮显得很开心,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背着手在洒满了阳光的小道上轻盈的跳跃,翠绿色的裙摆扬起,像一朵盛开的花。 这里一点都没有变呢~ 阿阮眯着眼睛笑,细长的手指抬起,远远指向一处花草葱郁的角落。 我就是在这里找到阿狸啊,阿狸那时候小小的一团,看到我走过来的时候歪着脑袋,把自己找到的果子推给我。 她皱了皱鼻子,面上浮起些小小的得意,将手背在身后,蹭到了夏夷则的身边。 不过阿狸那时候可笨了,找的果子一点都不好吃。对了,夷则夷则,这里所有好吃的果子我都知道呢,夷则想要尝尝吗? 夏夷则温柔地注视着她,摇了摇头,唇角噙着一抹柔软的笑容,原本太过漠然而显得冷峻的面容也柔和了下来。 阿阮便冲着她又笑了笑,伸手拉着他的手晃了晃,还没等夏夷则回握过去,她就将手抽走了,小跑到了一旁,兴奋地开口。 这里这里,我就是在这里遇到谢衣哥哥的。那时候他们走在路上,小声地说着话,我听不太懂,但就是很喜欢很喜欢谢衣哥哥的笑容,总觉得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想要看到这样的笑容 她沉默了下,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很久很久以前对了,我那时候跟着谢衣哥哥,就是觉得他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那个人那个人对我很重要,对我很好,可是他总是很严肃,从来也没有对我温柔地笑一笑好熟悉可他,是谁呢 阮妹妹,你是不是想起些什么了? 闻人羽伸手拍了拍阿阮的肩膀,顺手又摸了摸小姑娘柔软的头发,难得放柔了语调,和气地问着。 阿阮回过神,刚才的茫然寂寞已经消失不见,她下意识地看向目露担忧的夏夷则,冲着他笑了笑。 模模糊糊的,记不太清。不过我想起来了,那时候到巫山来的不是一个谢衣哥哥,是谢衣哥哥和偃甲谢衣哥哥一起,他们两一路走一路说话,笑得我心里暖暖的,不由自主地就跟了上去,然后然后谢衣哥哥说我突然出现,身份不明,要小心,偃甲谢衣哥哥却说对我有些熟悉,说我眼神单纯,不放心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然后然后我就跟他们一起走了。 那个时候 一路一反以往活力四射的小太阳形象,默不作声显得闷闷不乐的乐无异像是被触动了一样,忽然抬起头低声开口。 师父就已经在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像是怕惊动什么的谨慎,又有点像是下意识地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后,便又兀自盯着从草丛树枝出神,默默想着百多年前,师父是不是也和自己走过同一条路,看过同样的 分卷阅读7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7 风景。 想着,师父身边的谢衣,是不是和初七一般模样。 在这片葱郁山间找了很久,阿阮硬是凭着模模糊糊的记忆找到了巫山神殿的入口。 那是隐藏在湖底的一条缝隙,里面虽然湿漉漉雾蒙蒙的,却并没有被水漫过,这里原本是一座塔,据阿阮说这个塔以前是山上的,后来有一天一道巨雷从天上劈下来,把整座山峰都拦腰劈断了,然后山峰就和宫殿一起掉进了水里。 从自己对从前的师父的臆想中多少恢复了点精神的乐无异咋舌,感慨了下这凶险,就闷着头跟着已经先走一步的阿阮三人向着洞穴深处走出。 滴答的水声渐渐淹过了乐无异四人的脚步声,他们浮进来的水洼忽然鼓起了气泡,一阵水波漾开,浑身湿漉漉的初七一跃上了岸。 他环顾了下四周,眼神里还带着些未有褪去的柔软,这一路尾随,巫山的景色让他想起了许多并不属于初七而是属于谢衣的记忆片段,奇异的是他居然也从这些温暖的记忆中觉察出了几分愉悦的欢喜。 一路沿着记忆中的道路缓缓而行,初七的手从未从刀柄上放开,看了那些历经百年仍然如故未曾改变的风景,便像是初七与谢一的痕迹,覆盖了谢衣与谢一的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三世镜是个好东西,其实本来回忆的部分应该是到三世镜那里再开第二章的,啧啧 ☆、八十一 奇怪我好像来过这里呢但那个时候,好像这里并不是这个样子呀? 行走在幽暗寂静的断塔中,阿阮总是能够看见些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她还不叫阿阮,还是神界的巫山神女,身边也不是夏夷则乐无异和闻人羽,就连谢衣哥哥都没有出现,只有一位模样和谢衣十分相似的青年。 她叫他司幽,巫山神女倾慕之人。 司幽,司幽 将目光从那株巫山神女与司幽一同种下的花树上移开,阿阮闭了闭眼睛,伸手揉了揉眉心。 夏夷则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低声询问阿阮是否觉得身体不适。 阿阮摇了摇头,睁开眼看着眼前身形颀长气质冷峻的青年,为他眼眸中的温柔而微笑起来。 夷则,我没事的。我只是忽然想起,原来司幽长的和谢衣哥哥有点像呢~难怪当年相遇的时候会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谢衣哥哥 司幽? 夏夷则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阿阮却没有察觉到陷入爱情中的男人那微妙的醋意,凭着模糊的记忆继续往前。 乐无异四人渐渐深入,可走的越远,便越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这座沉睡在巫山水底的断塔,太过沉寂苍凉,一路都有幽幽的长明灯照亮,遍布壁画、石雕,从深处传来的灵力哀婉而又悲伤,不像是神女居住之处,反倒像是一座墓塔。 可若这里是墓塔,那岂非是巫山神女沉睡之处? 但阿阮妹妹不是好好地在他们身边吗!? 乐无异与闻人羽对视一眼,两人一齐看向夏夷则,目光中都透出几分退意。夏夷则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情绪有些兴奋,精神却有些不济的阿阮,眼神挣扎,片刻后,缓缓摇了摇头,跟上了阿阮的脚步。 【你看,它发芽了。】 穿着一身绿色衣裳,额角有绿叶纹路的女子背着手站了,目光澄澈,带着些浅浅的慰藉看向不远处的一枝树苗。 她的身后站着一位身着藏蓝色长衣的青年,面目虽然温和,却又似乎笼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形容与谢衣和谢一都有些相似,但是一眼看去,只会让人想起谢一。 女子看了那棵树苗好一会儿,忽然转头看向青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之前你不想我用灵力催动它生长果然是对的,我现在每天都担心它会不会突然死掉,总是惦记着它。说起来,这种树的花可好看了~我若是来不及等到,那不是吃亏了?】 青年的面上便露出些不认同来,他摇了摇头。 【殿下情形,神农神上亦曾告知属下。灵力衰竭虽然凶险,却未必不可逆转殿下多多珍重。】 【唔,你也知道了啊?】 女子皱了皱眉,有些孩子气地嘟了嘟嘴。 【算啦,不说这个了。对了,你的身体好些了吗?上次你和神上一同去了次流月城,回来后便总是没什么精神,你又不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肯让我用灵力给你治疗,哼,还说是受命来守卫我,结果却先把自己弄得无精打采。】 【】 青年有些无奈地看着双手环抱,皱着眉一副我很生气模样的女子,后者瞥了他一眼,把脸一瞥,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叹了一口气,原本总有些疏离飘渺的感觉淡了去,目光中透出温柔的纵容来。 【罢了。是小仙的不是,小仙未有照料好自己的身体,累神女担惊了,小仙向神女道个不是。】 【唔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大人大量~不生气啦~】 女子又开心起来。 唇角翘起,她转过身来面向青年,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似乎还带着几分执拗。 【喂,我上次跟你说的,你想改主意么?】 【上次?神女说的是哪件事?】 【就是我喜欢你啊。你愿不愿意喜欢我?】 初七没有听到回答,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自己使出的术法已经驱散了那片栩栩如生的幻境,也就再没有听到那与谢一十分相似的青年的回答。 心情有些复杂的初七皱了皱眉这是那位阮姓女子?可似乎有哪里不同,刚才幻境中的那一位,周身神气凛然,不似凡人。 连她身边的谢一,也有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我从未经历过这些事是,幻觉?不,并非幻觉,寻常幻觉,怎可能如此令人身临其境。 初七摇了摇头,右手按在了刀柄,脚步放得越发谨慎。 谢一,这是你的记忆吗 幕间流月城: 走过盘旋向上的长长台阶,沈夜来到了矩木最高处、因沧溟城主沉睡于此而被称为寂静之间的地方。 闭眼沉睡的女子隐藏在矩木的树枝间,经年生长的枝叶纠缠着她的四肢,黑色的长发披垂,沧溟的睡颜沉静而又安宁。 沈夜总显得有些冷漠的神色温柔下来,他走上前,用手中的花束换掉了原本的那一束。开的正艳的花朵映着沧溟姣好的面容,为那过分苍白的面色添了几分鲜活的薄红。 依附着矩木的砺罂一如既往地盘桓不去,如同跗骨之蛆般阴魂不散,在沈夜耳边不停地桀桀笑着,说些似是而非地讽刺话语。沈夜却是气定神闲,只偶尔回他两句,他凝视着沉睡的沧溟,目光渐沉,像是被什么驱使着一般,对着那熟悉的面容伸出手,却又在即将触碰的时候收握成拳,缓缓放下。 砺罂又是一阵愉悦地大笑。 沈夜也笑起来,他收回手,直起身看向得意的砺罂,忽然开口。 本座听说,你们魔族大多精通旁门左道。不知你是否听过,什么才是世间最隐秘的封印之术?上古之时,有一种叫做冥蝶之印的术法。施术时,需将灵力注入活人的魂魄,形成蝶茧;蝶茧隐秘蚕食宿主魂魄之力,在宿主体内慢慢孵化成灵蝶。 砺罂停在半空,看起来似乎听的很仔细。 宿主灵力越强,灵蝶的孵化期就越长,所具有的怨力与煞气也就越强。在受到召唤那一刻,灵蝶将吸干宿主魂魄之力,破茧而出。据说,最强的冥蝶之印,甚至能够封印神魔。 沈夜面上的笑意越深,眼中的神色却冷厉如刀。 呵你也算与我争斗多年,莫非当真以为,我每天向城主献上花束,只是出于儿女私情而已? ! 砺罂返身迅速逃离,可比他更快的是从沧溟体内涌出的蝴蝶,盘旋着一齐向他扑去,眨眼间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蝶茧将他困在其中。 砺罂的叫声从蝶茧中传出,凄厉又刺耳。 这是什么东西!?沈夜!你背弃盟约!! 一直闭眸沉睡的女子睁开了双眸,目光清明,唇角微微扬起,便自是带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 敢在流月城撒野,你又是什么东西? 沈夜看着沧溟,神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温柔,他伸出手,对着沧溟弯腰一礼。 大祭司沈夜,拜见沧溟城主。 作者有话要说:  谢一和司幽肯定是有关系,但谢一不是司幽,以及,谢伯伯正在连接中,即将上线 ☆、八十二 一路往前,走过长长的像是永远看不到尽头的台阶,乐无异四人来到了一座平台,平台的尽头是一扇紧闭的门扉,乐无异走上前试着推了推,脸都憋红了,门却是纹丝不动。 因着一路走来也有些机关,乐无异便放弃蛮力尝试,转而在平台上寻找起来。 阿阮歪着头看了看他,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平台一角,那里矗立着一块并不高大的石头,上面隐隐有光芒流转。她顿了顿,转身向着那里走去。 石头上刻着一些字,说的是巫山神女喜欢仙人司幽,向他吐露心意,而司幽没有回应,过了不久,巫山神女便死去了。 阿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心底一直隐藏着的不安越发鲜明,她知道,再往前走的话,会有什么她一直刻意规避的、不想知道的却又隐隐期盼的事情发生。 夏夷则站在了阿阮的身后,伸手搭在了她的肩膀,让她半倚靠在自己怀中。 像是感应到了阿阮的到来 分卷阅读7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8 ,石头上缓缓浮出了些东西,由天界古语书写的文字发着光,如同有生命一般地流动着,然后有一个包容又苍劲的声音响起。 阿阮听得出,那是神农神上的声音。 他说昔日神剑昭明崩裂,他察觉其剑心似有化灵之兆,便取剑心融入辟邪之骨,制造出了巫山神女,可惜以剑心代替魂魄违逆自然天道,神女终是衰竭而亡。他将能回溯记忆的三世镜封入此时,佐之神力,以神女生前种种忆念为基,于巫山山体内修成神女墓。 原来,我们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阮妹妹的记忆吗 闻人羽喃喃道,思及这一路上看到的画面都是阿阮与那名叫司幽的仙人在一起的画面,再想到阿阮一直心心念念着谢衣哥哥,顿时便有些微妙地看了眼夏夷则。 那些是以前的我吗?可可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阿阮的心情有些低落,她看着流水般流动的文字,下意识地伸出手。 好容易显摆了一回的禺期正得意,猛一看到阿阮的动作,顿时变了神色。 !!阮丫头住手! 可已经晚了,阿阮的指尖碰到了石头,眼神便迷茫了起来。 夏夷则想要将她拉回,却被禺期拦住,这名因为模样太过年轻而总显得有些威信不足,发火的时候多过好声好气讲道理的时候的剑灵第一次露出这样郑重的模样。 别去。 他皱着眉,眼角余光瞥了夏夷则一眼。 神界至宝远非你师尊那三生石可比,你贸然前去,就不怕迷失于此,再也不能确认自己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阿阮收回手,眼神中还带着几分迷茫。 那一刹那,夏夷则几乎以为自己看到的不是阿阮,而是巫山神女。 幸好很快,这种感觉便淡去了。 阿阮对着夏夷则笑了笑,走到那扇紧闭的门前。站在门前,她忽然转身对乐无异眨了眨眼睛,又变成了以往那个傻白甜的小姑娘。 小叶子小叶子,你看着吧,这个门我会开! 阿阮 随着门扉的逐渐打开,夏夷则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他伸出手,却又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能放下手,紧皱着眉跟了阿阮一起步入门后的黑暗。 三世镜? 等到乐无异四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初七才现出身形,他看了一眼打开地门洞,皱了皱眉,却是转身走向了那块石头。 双手环抱着站在石前,初七冷冷地打量着消去神界古语后显得平淡无奇的石头,心中忽然有些难言的焦灼。 原本搭在手臂上的右手不耐地点了点,初七放下手臂,向前走了一步。配在腰间的长刀难以觉察地震了一下,而后便是嗡鸣不止。初七脚步微顿,低头看向腰间长刀,低声问。 是你吗? 他这么问着,紧皱的眉头便舒展了开,心底不知从何而起的焦躁也平复了下来。 按着刀柄的手用了些力,指腹轻轻摩挲着难以觉察的木纹,初七唇角微抿,在百年时间中培养出的近乎于本能的对沈夜命令的顺从与他尚未消弭的自我激烈地交战, 门后的路很窄,很长,几乎是悬在空中,两边都是黑不见底的深渊,绿色的藤蔓在两侧弧形的石壁上攀爬,越往里走便越是茂密,远处甚至隐隐有叶片互相交叠摩擦的沙沙声响传来。 这样空寂的环境里,四人的脚步声便被无限地放大了。 我想起来了呢。 阿阮拉着夏夷则的手走在前面,他看不清她的神情,落在耳边的声音倒是显得很欢快。 那些我以前一直想不起的事情,统统都想起来了。有些并不是很愉快,但是都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回忆 她转过头,对乐无异弯着眼睛笑。 小叶子,谢一哥哥不叫偃甲谢衣,他叫谢一,独一无二的一,对谢衣哥哥来说,谢一哥哥是独一无二的,对我也是,对小叶子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恩。 乐无异重重点了点头,三步两步抢上前,腆着脸凑过去。 阮妹妹,你还记起来什么了,再多说些师父的事情吧~ 小叶子你真的和谢衣哥哥很像呢,从前的时候,我也总是看见谢衣哥哥这么对谢一哥哥撒娇耍赖。哼,谢衣哥哥有时候可讨厌了,嫉妒我和谢一哥哥亲近,就骗我说女孩子不能和男孩子太过亲近,要负责,我说那我就对谢衣哥哥和谢一哥哥负责好了,他又反悔不愿意,说谢一哥哥由他负责就够了。可谢衣哥哥又不是女孩子,抱着谢一哥哥明明不需要负责的 明明是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乐无异就是分得清,阿阮口中说的,哪一个是他的师父,哪一个是师父口中与自己很像的年少的自己。 师父他若是见到了现在的初七,一定会很难 乐无异忽然想到了捐毒那一夜,师父唇角最后浮起的那一抹笑容,心中一悸。他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忘记这个可怕的想法,继续专心去听阿阮说过去的事。 他听得入了迷,几乎能看见师父无奈又温柔的模样,阿阮却突然停下来,摇了摇和夏夷则交握着的手,声音又软又轻。 夷则,你不要生气,虽然司幽和谢一哥哥很像,我也很喜欢他,但是不一样的。我对司幽、对谢一哥哥的喜欢,和对夷则的喜欢不一样,我喜欢他们,像喜欢神农神上一样,只有夷则 阿阮的声音在空荡的甬、道中传的很远,越来越轻,夏夷则听到了,唇角向上扬起。 可那笑容还没有展现,便因为眼前出现的画面而消失不见。 夏夷则看着前面枝叶茂密的藤蔓中隐藏着的少女,像是从枝条上长出的叶片,却从末梢显露出人形,每一个都和阿阮一模一样,统统闭着眼,无声无息。 这情形,几乎都诡谲到有些恐怖了。 这这是! 乐无异被惊得后退了一步,像是想要求证一样大声地问。 这些是草?它们是草吧! 阮妹妹,这是她们是人还是?为什么她们每一个,都和你一模一样?! 阿阮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笑容显得有些悲伤。 她点了点头。 它们是露草当年神女死去归葬巫山,剑心也随之葬入,后来剑心破碎,散出无数残片,其中有些落地生根变成了露草,露草吸纳天地灵气,多年后渐渐化为人形。不知道为什么,每一个露草变成的人,都和神女一模一样,而且零散地继承了一些她的记忆 感觉上,就像神女并没有死去,只是重生成了许多个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略走剧情 ☆、八十三 四人继续向前,穿过一道用焉褚之石制作的门,走进了神女墓的最后一个房间。 门内散布着许多发光的碎屑,阿阮走上前,伸出手,这些碎屑像是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般慢慢聚拢,若即若离地浮在阿阮面前。在禺期的提醒下,乐无异回过神,忙将昭明递上,那些剑心的碎屑试探着碰触了下,有些欢快地没入了剑身中,有些却不知为何,摇摇晃晃地飘远了。 四人均将目光投向了昭明,期待地看着几乎大半的剑心都融入剑中,等待着昭明像话本里说的那样,光芒大作锋锐逼人,总之就是一打眼就能看出进化了的神兵的威武霸气,可吃饱了剑心的昭明就懒洋洋地摇晃了下,接着就沉寂下去,丁点儿变化都没有。 禺期,这样昭明便可以破除流月城外的结界了? 乐无异伸出手握住昭明,起先还有些犹豫,担心吸收了剑心的昭明是不是会带给自己触电一般的感觉,后来就放开了,提着昭明晃悠了两下,狐疑地看向默不作声的剑灵。 面容稚嫩的剑灵一瞪眼,双手环抱着凶巴巴地扬了扬下巴。 小子,你这么看着吾做什么!?昭明剑心已随昭明碎裂,威力远不如前,但就算如此,也足够对付伏羲老儿的结界了! 乐无异的眼神明显带着几分不信,脾气不好的禺期差点就直接炸了毛。 敏锐地察觉到让自己汗毛直竖的危险气息,乐无异忙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握着昭明左右招呼了下,露出十分满意的赞叹神情。 被顺毛捋了的禺期矜持地略略颔首,表示大家可以走了,回去准备准备就杀入流月城,到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拿着昭明直捣黄龙杀入流月城的场景,乐无异四人的神情多少露出了几分松快,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头的重担终于卸去了几分,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 乐无异露出了这几日来的第一个笑容,他笑着开口,话还没有说出,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 抱歉,可以请你们交出昭明吗? 一身利落黑衣的初七从门外走来,他走得很慢,语气也十分客气,可乐无异四人却分明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压抑着的冰冷怒意。 并非针对他们四人,而是更加宽泛地、无处安放因而带出几分绝望无奈的愤怒。 那与谢一十分相似的面容如今凝着冰,眉宇间的挣扎第一次如此外露,乐无异分明看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不甚明显的嫉妒和针扎一样的杀气,而落在阿阮身上的时候,就温和了许多,还带着浅浅的怀念。 喵了个咪的,就算仙女妹妹长得比我好看,但是我也不差啊,求不要用师父的脸这么厌恶排斥地看我qaq! 乐无异深深感受到了来自远方的恶意。 乐无异的沉默显然给了陷入某种微妙情绪的初七错误 分卷阅读7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79 的暗示,他唇角紧抿,缓缓拔刀,刀锋直指乐无异,锋锐的寒光映在他墨色的眼眸中,便是晕出一片凛冽杀意。 交出昭明否则,你们一个也休想离开。 这杀气 为什么 乐无异握紧了昭明,下意识地想要摆出迎战的姿势,可身形晃动了下,最终仍是顶着初七几乎可以说是针对他的杀意克制了自己的动作,只站在初七的面前,对直指自己的刀刃视若不见。 你虽然对沈夜言听计从,一直帮着他从我们这里强夺昭明,但是之前几次交手,我都只能感觉到战意,从来没有感觉到你对我们的敌意,甚至我总觉得,因为师父的关系,你对我们多少还有些手下留情。但是这一次我能感觉出来,你是真的想杀了我,可是为什么? 初七没有回答。 乐无异细细打量着他的神情,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试探着开口。 你在嫉妒? 初七皱了皱眉,神色越发显得冷峻。 乐无异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怎么就是想到之前从阿阮口中听到的,谢衣与谢一曾经的亲密无间,心里便是浮起些荒谬的笑意。 因为,师父对我很好? 夏夷则三人齐刷刷看向乐无异,那目光分明都写着乐兄/无异/小叶子不要胡闹,乐无异顶着莫名的压力,一旦开了这个脑洞接受了这样的设定,吐槽的话语就根本停不下来。 之前就觉得,师父有时候会走着走着就出神,在捐毒的时候看到你也没有那么惊讶,所以你和师父一早就见过了吧,沈夜从一开始就让你跟着我们了?不过那时候师父应该还不记得你,你是不是也没有想起师父,所以在那时候,才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师父? 乐无异始终关注着初七的神情,说完这句话后停顿了许久,最终只是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无声地笑了。 不,就算那时候你想起了师父,结果仍然不会有任何改变。 初七,或者我现在应该叫你谢衣。 乐无异的声音变得有些冷,敛去面上的温情,郑重其事地与初七对视。 你摸过三世镜了,对吗?记起了一切之后,你现在的心情如何?亲手杀了师父,还拿着他的头颅做成的偃甲刀,你的心里,可曾后悔,可曾难过? 乐无异闭了闭眼睛,神色有一瞬间的脆弱,可他很快睁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初七的神色,不知是不是想要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痛苦和悔恨。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我知道、我就是知道,对师父来说,你和我们都不一样,是很重要、不,是他最重要的人。我师父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便和我说过,我很像他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想起的应该是你吧谢衣,其实,我一直很嫉妒你。 够了! 初七终于出声打断了乐无异的话,他握刀的手那么用力,指节都泛着森白。 你,拔剑。 谢衣! 太晚了。 什么意思? 你不会明白。 初七并不打算多说,从他有意识开始,足足百年的时光,他所见所闻都只有沈夜一人,梦境太过遥远,而他终在冰冷的现实中被打磨成了一柄摒弃情感的利刃。 如今,他仅剩的、寄托在虚无回忆中的温情,也随着谢一的死去而消逝了。 谢衣早已在百年前,死于捐毒。如今站在这里的,是以偃甲和蛊虫续命的傀儡。 我不是谢衣。 怎么会!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多说无益。 初七敛下眉眼,目光定在自己的手中。 那是一把刀,那是谢一。他也是一把刀,他是初七。 主人有命,我便不惜代价替他完成。 但有两点,我和他是一样的。 其一,是对我和谢衣而言,谢一的存在,都是独一无二难以割舍的至真至重。 其二,是对我和谢衣而言,谢一都不会是唯一的、最优先的那个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世镜什么,可有用了。 其实初七和谢衣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比如说谢衣这么想着,他会挣扎放手,但是初七死都不放 ☆、八十四 你! 乐无异瞪视着初七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知为何心底忽然浮起些怒其不争恨其不悟的恼意,他深呼吸了两下,好容易才平复下心情。 说实话,我对你并非心无芥蒂,纵使知晓你曾是谢衣,纵使你有着和师父一模一样的面孔,但是、但是我无论如何都忘不了捐毒那一晚,你将师父斩杀的场景。 他皱了皱眉,握着昭明的手紧了紧。复有抿紧了唇角,抬眼看向初七。 可我并不想与你一战。也许你忘记了,也许你根本不屑于记起,但是我知道,不论是谢衣还是初七,师父他都不会愿意看到你受伤。所以,他才选择了死在你的刀下 乐无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从初七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极深的晦涩,很快地浮起,又像水面下潜藏的诡谲暗影一样迅速沉下。 他摇了摇头,目光没有离开初七,以一种警惕又微妙的专注一直注视着他,然后伸手将昭明递给了站在自己身侧的阿阮。 师父是那么温柔的人,今日无论你我谁胜谁负,他都不会开心。只可惜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命运,是命中注定。 小叶子? 被硬塞进来一柄昭明,阿阮显然有些跟不上节奏,略显茫然地看向乐无异。 乐无异却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从腰间拔、出晗光。 对不起,师父,我尽力了。但还是不行,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他低低地开口,自言自语般。 初七看着蓄势待发的少年,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更明显了。他垂眸看了眼自己手中长刀,忽然握紧,翻手将长刀指向乐无异。 对不起,谢一。 但我,必须如此。 乐无异看着初七,看着他手中的长刀,忽然笑了。 师父,弟子要出招了。 请赐教。 初七冷冷的回应。 【莫急莫急,慢慢说来。】 那人一身月白长衫,衣角是棕色的镶边,在夜色下突然出现,美好的恍如一个不小心便会惊醒的梦境。 一剑刺出,剑芒后是乐无异严肃的脸。 一刀递出,刀身映出初七冷厉的神情。 【谢一,我喜欢你。】 青绿色的祭司服下摆垂落,站在矩木枝上的青年伸手捂住了另一人的耳朵,凝视着他的目光温柔又深情,静静的倾诉着他那没有办法传达到那人耳中的话语。 刀剑相击,金属摩擦挤压发出的声音刺耳又牙酸,落在两人耳中,便是同时浮现出那人的身影,再便就是不约而同地松了力道,一触即走。 【乐公子心思澄澈,实在难得。】 那人温柔地笑着,目光沉静而又包容,手笼在广袖中,似乎下一刻便会弯起眉眼,伸手宠溺地抚上少年的发顶。 乐无异一拧身,抬手从袖中投出了飞爪。 【来者是客,今夜月朗星稀,凉风习习,举杯对月最是惬意,阁下若是尚未离去,不妨一用。】 那人端着一碟子食物,皎然的月色也比不上他眉目间的清朗。他的目光投向空无一人的树旁草中,包容而又温柔的眼神像是凝视着某个站在那里的身影。将碟子放下,他微微一笑,转身潇洒从容地离开。 初七略一侧身,将长刀竖在身前,隔开了乐无异的飞爪。被挡住的飞爪在刀身上一格,依着惯性在刀身上缠了几圈。 乐无异一用力,狠狠拽着绳子往后一拉,初七手中的长刀便向着他的方向倾了几分。 【那谢某便唤你无异如何?】 那人似笑非笑,难得带了几分促狭,看起来比之平日生动了许多。 初七一翻刀身,飞爪的绳子绷得笔直笔直,像是下一刻就会断裂。 眉脚下压,初七眼神一凛,绳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断裂。 【虽然还想再多和你说些话,但我有必须要保护的人,所以抱歉。】 这么说着的时候,那人的眉眼间便浮起薄薄的悲凉,看过来的目光却是始终不离左右,温柔中又带着难以言说的期冀。 初七敛下眉眼,长刀在身前扫出一片扇形的刀光,他身形急退,长刀在身前交错,刀光交织成一片密密的网,向着乐无异兜头压下。 乐无异将晗光横在身前,一抬手召唤出了自己的偃甲,借着它的掩护在刀网中左冲右突,还得分神躲开被初七的刀光斩断的石柱。 被刀光割得遍体鳞伤的偃甲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冒着烟歪歪扭扭地向着初七冲去。 气势汹汹向自己冲来的偃甲果不其然,在即将接近的时候爆炸了。 早有准备的初七几个翻腾,灵巧地避开被爆炸的力度掀翻的碎石。 乐无异和初七隔着**的石块遥遥相望,一齐动了。 【恩,叫是不叫?】 【好久不见。】 刀锋与剑刃再一次撞击在一起。 乐无异手中晗光一闪,禺期气急败坏地现出身形,瞪着乐无异的模样似乎是很想指着他的鼻子一顿臭骂,可他看了看似乎游刃有余的初七,冷哼一声,强自忍下脾气,闭上眼比了个奇怪的手诀。 阿阮手中的昭明回应一样亮了起来,连带着初七手中的长刀也似乎泛起了淡淡的光,禺期有些意外地看了那柄忘川一眼, 分卷阅读7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0 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神色微凝,隐入晗光中。 光芒大作。 你很强,非常强。 乐无异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勉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他抬头看向初七,面上浮起些不甘。 若不是禺期助我你,方才为何突然收力 初七站起身,他沉默着看了自己手中长刀,对自己方才那一刻的犹疑和退缩心知肚明却又不能言说。 他微微皱了皱眉,将长刀收在身侧,抬眼看向乐无异时候又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力有不殆,如此而已。你赢了。 但 乐无异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了话语。 闻人羽抬头看了看不断**石块的穹顶,在四人中可以说实战经验最为丰富的天罡变了脸色。 遭了!你们刚才打得太凶,这里要塌了! 脚下的震动越来越频繁,包括初七在内,五人都站得东摇西摆起来,别说再打一架了,连走动都变得困难。 在之前乐无异和初七战斗时候为了不被波及而退到门边的闻人羽和阿阮被夏夷则先推了出去,他转身想要去找乐无异,却眼睁睁看着那扇石门在自己眼前关上,而透过门缝,努力奔跑来的乐无异头顶,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正在**。 无异!! 小叶子,上面! 无异,小心上面!! 乐无异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急速落下的石块睁大了眼瞳。 石块轰然坠地,砸起一片灰尘。 乐无异半倒在地上,胸口一阵气血上涌,咳了好一阵后,才有些茫然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初七。 你为什么要救我? 以你一命,换昭明。 因为,他不会想要看到你死。 喔,这样那边门怎么关了?你干的? 刚才出口石门大约是受了震动,突然间自行落下。要是阻断法力流动,它或许能重新开启,你让那名阮姓女子使用昭明便可。 行,知道了。你怎么不动? 我是阵眼。我若走出一丈之外,这片空间便会不再受我操控,立刻崩塌。 好,你等等,阮妹妹一开门,我就带你出去。 初七闭上了眼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内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响不仅仅是之前受的伤,还有这阵法传递来的重压。 石门在阿阮和乐无异的努力下缓缓打开,乐无异面上露出了几分喜色。 快,你 一柄长刀从初七手中射、出,恰恰击中乐无异的腰腹,将原本不远不近站着的他击出了开启了些许的石门。长刀缓缓坠下,石门也慢慢闭合。 原本站在那里,似乎没有任何异样的初七倚靠在了**的巨石上,一点点滑下,最终无力地坐在地上。他的目光一直追着被自己投出的那柄剑,在此刻,那始终平淡无波的眼神中才漾起波澜,一直刻意压抑的情感终于浮现。 他微微笑了下。 不 乐无异这才明白过来,他握着被初七扔出的那柄剑,狼狈地连滚带爬地来到门边,可石门已近闭合。 乐无异一阵恍惚,仿佛再一次看到了捐毒那一晚,让自己先离开的师父的身影。 他手中的长刀极轻地震颤了下,忽然大力从乐无异的手中挣开,箭一般窜过将闭未闭的石门,和石门那边的初七,一起消失在了乐无异的视线中。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写这一章的时候超级high,感觉好爽啊呼~~ ☆、八十五 厚重的石门在初七的注视下缓缓闭合,他面上的笑容还没有褪去,便因为向着自己冲来的长刀变成了惊讶。 那是极快的,瞬息便已到了初七眼前。初七凝视着自己的忘川,仿佛看着那个熟悉的、不可能再出现的身影,穿过纷纷**的石块,义无反顾又从容不迫地向着自己缓缓走来。 长刀在初七的面前停了片刻,而后轻轻落在了他的膝盖上,乖顺又沉默。就像那人在自己的身前站定,微微一笑,继而倚靠着他坐下,将手轻轻覆盖了上来。 初七的目光没有片刻离开自己膝上的长刀,忽然十分笃定地开口,声音却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他唤着那个人的名字,带了些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显露出来的期冀和温柔。 谢一。 初七没有得到回应。 四周震颤的更厉害了,乐无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悲恸又绝望。 初七听不见乐无异的声音,神女墓正在坍塌,掉落的石块在他眼前砸下,初七却只是摩挲着自己膝上的长刀,目光专注得仿佛他的世界中此刻只有这一件事情仍有意义。 比生死还要重要得多。 谢一,你不明白。 初七又开始说话,对着长刀,对着他自己。 你们都不会明白。自我有意识以来,所见所闻便只有一人,我是主人亲手调、教出的一柄利刃我也几乎以为自己便是一柄利刃,无知无觉无痛无喜,主人的命令便是我存在的意义。 可毕竟还是不同。在百年的时光中,我有时会做一个梦,在梦里,我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看着流月城,看着你,但那个梦不属于初七,那是谢衣。 初七的眉脚微微垂下,显出些本不应该在他面上浮现的寂寥。 一手握着长刀,一手抚上自己的胸腔,掌下偶尔会传来有力的跳动,却并没有那种鼓动着的生机和让人心暖的温度。 你知道吗,这里跳动的,是蛊虫的蠕颤。这里行动的,是以偃术制作的躯体。 他的手掌从胸腔移到了肩膀,又从肩膀离开,在自己的额头轻点了几下。 在三世镜里,我看到了所有的过往,比梦境中的更多更详细你和谢衣的曾经。这里有着所有的记忆,但那都是你和谢衣。 初七顿了顿,摇摇头,目光坚定到近乎执拗。 他抗拒着谢衣,所有人看着他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想到的那个青年。他有着谢衣所有的记忆,却经历过谢衣从不曾经历的百年,他衍伸出和谢衣一般的情感,却并不是为谢衣的情感所驱使。 初七服从沈夜,是百年时光中坚持不懈的教练,初七执着谢一,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关注。 沉默了许久,初七将长刀竖起在眼前,看着刀身上映出的自己的模样。 而我,不是谢衣。 刀身两面,映出的是初七面无表情的冷冽,满不在乎的漠然。可他又分明从这张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温柔如水的笑容,宽和从容的冷静。 他坐着的地方也开始坍塌了,裂缝一直延伸过来。 我就要死了。 初七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处境,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他才终于对自己心底蛰伏的声音屈服。 谢一 那一刹那,初七有些恍惚,他分不清这究竟是初七还是谢衣的声音,唯一清晰的,便是那句自和谢一第一次见面以来,便一直徘徊在自己心中的话语。 我想见你。 我想见你。 不是谢衣和谢一,而是初七和谢一。 这样的念头,念念不忘,耿耿于怀。 地面终于崩塌,初七和碎石一起,向下**。 神女墓的地下很深、很深,那种一直在**的感觉,似乎永远也触及不到地面,四周都弥漫着森冷的水气,贴着皮肤一点点向骨头里渗去。 初七也感觉到了冷。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如同握着那人的手,从始至终,不曾放开。 他们一同沉进了这片黑暗中。 周围的水气渐渐淡薄,和初七一同落下的石块都落了地,时不时就能听到巨大的响动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膜,落在耳朵里影影绰绰听不清晰连风声都没有。 可似乎又有光,模模糊糊地映照出周围虬结缠绕的树根。 初七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他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可是从未有过的浓重倦意席卷了他的意识,睫毛轻颤了几下,终于挣扎不过心底的倦意,他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在梦里,他又回到了流月城,见到了那个温柔笑着的人。 这一次,他走了上前,对他说好久不见,我是初七。 初七握着的长刀在发亮,越来越亮。 那光芒凝结出了一个身影,一身月白长衫、褐色镶边,身量比初七要稍高大些,五官与他极其相似,却带着不容混淆的柔和气息。 好久不见。初七。 像是回应着梦中的初七一般,他轻轻地说,伸手握住了初七紧握着偃甲长刀的手。 这便是轻轻将他拥在了怀中。 沉睡的青年似有所觉,原本不安挣扎颤动的眼睫停了下来,眉目舒展。 谢一的出现并不能阻止什么,他们仍在下坠,速度越来越快。 不知何时,就会砸落地面,而后,这短暂的、近乎奇迹的重逢,便会再一次沉寂。 生命便是这样,因为脆弱而格外真重,一旦逝去,永不重来。 谢一闭上了眼睛,面上没有半点怨懑,心中一片平静。 这样,已是很好。 初七沉在梦中,唇角微带笑意。 再好不过。 下落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 谢一睁开眼睛,偃甲眼镜也遮挡不住他锋锐的目光,以和温柔神色极其违和的警惕模样打量着四周,谢一没有看出任何异样。 然而他们真的停止了下落,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样,向着一 分卷阅读8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1 旁飘落。原本深不见底、只让人以为会这么永无止境地**下去的深渊,此刻一下子就显出了平摊的地面。 谢一跪坐着,初七枕在他的膝盖上,仍然没有醒来。 他伤的很重。 谢一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撩开他散下的发丝。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看着自己的手,微微皱了眉刚才的感觉简直像是被什么笼在了掌心,轻轻托着,慢慢放到了地面。 或许是阿阮? 谢一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心中释然,微皱的眉头便是舒展。 他只微笑着凝视了初七的面容,目光温柔而又缱绻,带着浓的化不开的眷恋。他看的出了神,抚着他额头的动作便落了下来,晋一停止,初七便皱起了眉头。 简直像是无意识的撒娇一般。 谢一笑起来,摇摇头,弯下腰在初七紧皱的眉心轻轻亲了亲。青年眉间的紧皱便舒展开了,唇角也向上弯起更像是故意撒娇耍赖了。 有声音在这空无的黑暗中响起。 神女殿下,是您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我铺垫那么久的,终于出来了!!! 嗷嗷嗷 于是你们懂得,我又要卡文了 ☆、八十六 谢一的掌心覆在初七的眼睛上,掌心传递来的温度让机敏太过、始终紧绷如弓的初七心生安定,即便是着在一片空寂中突然想起的声音,也没有将他从困倦又美好的梦境中醒来。 等到初七的气息又恢复了平缓,谢一才仰起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他看到,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的神明。 那是意外却又似乎本该如此的、和他十分相似的面容,却也带着他所没有的、神明特有的那种高贵和冷漠,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格外庞大。 以这样的角度,看到自己被放大了无数倍的脸,除了可怕惊悚之外,还有些难以言喻的微妙呢 谢一默默地想着,本来准备移开的手掌坚定地又覆了回去。 这位神明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的目光落在了谢一和初七的身上,并没有因为他们与自己相似的容貌而生出片刻停留。 他细细打量着这片黑暗中的所有角落,显得有些过分清冷淡然的神情上终于添了几分失落。然后,他将目光投向谢一。 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中交汇。 司幽。 莫名的,这个名字就浮现在谢一的脑海中。 那是一个女孩子,昳丽聪慧,美好到让人想将她牢牢护在羽翼下,避开尘世间一切纷扰。她总是喜欢将手背在身后,笑弯了眉眼,软软地一遍又一遍地唤着这个名字。 他不知道这位似乎应该是唤作司幽的神明,是不是也生出了这样的幻象,只眼睁睁看着那与自己十分相似的脸上,渐渐褪去之前那尽管寂寥却也多少添了几分生动的神色。 他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 是了,神女殿下早已殒落 尾音已是极轻,司幽似乎还说了些什么,又或许,剩下的只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落寞。 神明从黑暗中走出,每走一步,那种在这空旷无垠的空间中被无限放大的身形就缩小一点,等他站在谢一面前不远处的时候,已经和普通人相差无几了。 原本无边无际的黑暗此刻淡去了许多,不知从何处亮起的幽光映照出这里的模样。四周是纠结的树根,巨大而又茂密,拼命地向上攀延几乎是瞬间,谢一便想起了神女墓中遮天蔽日的露草。 司幽就站在这些树根前,目光沉静。 虽然稀薄,但确是神女气息无误。 他看着谢一,笼在长袖中的手也没见什么动作,那柄被初七紧紧握着的忘川便响应一般浮起了薄薄的光。 凝视着那些光点,司幽的神色似乎也温柔了下来,夜色一般的眼眸中浮动着经历漫长岁月后沉淀下来的珍重,开口和谢一说话的声音却又带着不容侵犯的高傲。 既然如此,那吾便不追究你二人擅闯此间之罪。 他伸出手,似乎在等着从忘川上浮起的光点落下,可那些光点像个怯生生的孩子一样试探着离开了些,又一股脑没入了忘川,不肯搭理那头拼命释放善意的神明。 司幽沉默了下,收回手,微微笑了。笑容带着些无奈,眼底是纵容和沉痛的纠缠。 他终于看向谢一,目光仍是温和的,却褪去了之前的那种鲜活,自带着神明的高高在上。他注视着谢一,谢一却有一种被人一寸寸剥离、从里到外地打量的不适。 司幽笑了笑,带着几分不以为意。 到底也不是那般无趣。神女性情开朗,极为天真可爱,从来喜欢些稀奇古怪的事物,你二人皆为偃术造物,虽非神通,倒也精妙,加之与吾有几分相似,无怪会沾染上神女的气息。你 他又多看了几眼谢一,大抵也是觉得这偃甲人和自己相似不说,现在的状态也颇有几分令人玩味。 谢一只觉得记忆中的那名司幽仙人似乎并不是这般多话,不过转念一想,尽管不知晓为了什么,但他终归独自一人在这神女墓底待了那么漫长的岁月,性格上有些变化也是情有可原。 好容易见着个人,一不小心就打开话匣子巴拉巴拉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 谢一面色如常,淡然回视,全然看不出脑海中翻腾的不靠谱想法。 或许,被憋在忘川里那么多天,和初七近在咫尺却又咫尺天涯的难言沉痛,让他的性格也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也说不定 唯有初七雷打不动,枕在谢一温度正好柔软度正好根本就是为他贴身打造的膝枕上睡得正香。 不对或许这种程度应该叫做重伤昏迷 是偃甲却有灵识,似人又无魂魄,若说物久生妖,却又总有些古怪原来如此。 司幽细细打量着谢一,眉头微微皱起,忽而又舒展开来。 再看向他的目光,就平添了几分亲近。 小家伙,你我倒是有些渊源,今日救你二人一命,也算是冥冥中自有定论。 上神何出此言? 谢一第一次开口,两人的声音几乎是连接在一起,对比之下,更为相似。 司幽的面上甚至浮起了些温和的笑意。 昔日神农神上感怀烈山一族为补天所作的牺牲,便将一滴神血藏于矩木,以助烈山族人不饮不食而活。然神血威力巨大,为防神血为做他用,吾便分出一分神识附于矩木之中,以守护神血。想不到经历漫长的岁月,那一分神识竟是也有了自己的意识。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说的轻巧,却远远不止分出一分神识那么简单。是以当他回到神女身边时,那总是笑着的女孩子第一次露出了焦急难过的神色,之后便是把自己喜欢的吃的玩的统统送到自己身边来想到这,司幽面上笑容越深,也真切了许多。 这么说来,你也算是我。既然如此,我便再助你一助。 他向着谢一走去,本来不远不近的距离立刻便缩短近无。他抬起手,陌生的法阵在他指尖亮起,如同清风拂面,点点灵力便将谢一和初七聚在其中。 多谢上神。 谢一沉眸细细查看了下初七体内的灵力流动,无恙后才觉心中安定。 他并没有去看自己的模样,只伸手抚了抚初七的发鬓,微微一笑,继而看向司幽,就着跪坐的姿势,依循记忆中的古礼,真心诚意地司幽一礼。 司幽坦然受了他一礼。 谢倒不必。你如今虽与常人无异,却并非因我当初的一分神识,而是经人取矩木精华为心,以烈山族人之血灌溉,方得如此。我不过是代你,承了他这份情罢了。 谢一又低头去看睡在自己怀中的初七,目光中的温情没有任何掩饰。 司幽看着他们,忽而摇了摇头,油然而生出一种自己等得太久,已经和外面的世界脱节了的茫然。 可那又如何?这漫长的等待,他甘之如饴。 不知上神今后打算如何? 谢一仰头看着司幽,对这素未蒙面的神明心生亲近。 司幽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伸手虚虚一指,便有一条细长小路自谢一脚下向着远处延伸。 我虽助你二人伤愈,但毕竟力有不殆。你们若是并无要事,不妨在此地将养些时日,若要离开,便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 至于我虽然她从来不说,总是笑着,但我知道,神女最怕的,便是寂寞。 司幽抬头看了看上面,那里是纵然极目也无法看穿的深远,可他却似乎看到了什么,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平和下来,面上甚至带了几分柔软的笑意。 他收回目光,带着几分不足为外人道的满足,只又继续说。 所以,我在这里,守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司幽和神女什么的,其实我很喜欢来着 ☆、八十七 初七醒来的时候,恍惚只觉得自己仍在梦中,那个熟悉的面容和自己离得那么近,眼眸中满满地只倒影着自己的模样。 谢一 初七呢喃着,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失神的恍惚,他凝视着停在自己上方的面容,总是显得过于冰冷没有情感波动的脸上浮起了浅浅的笑容。 他极少露出笑容,这乍然出现的微笑,便仿佛犹覆着冰雪的枝头俏生生绽放的梅花。谢一也跟着笑起来,他的笑容惊动了仍沉浸在不可知晓的念想中的初七。 初七又唤了一声,眼眸都弯起,笑得那么温柔。 他向着谢一弯起的唇角伸出手,掌心轻轻地、带着些小心翼翼地贴在了谢一的面颊。 分卷阅读8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2 这可是梦境?若是如此倒也不错。 谢一微笑着摇了摇头,伸手覆在了初七的手背上。 薄薄的温度便透过接触的皮肤传递了过去。 初七眼中的迷蒙渐渐褪去,那种刀刃一样的冰冷和锋锐重又出现在他的眼中。谢一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仍旧温柔地笑着,对他轻轻说。 这并非梦境,我一直都在。 你一直都在。 初七跟着重复了一遍,微微皱了皱眉,从谢一掌心中抽/出手,右手撑在地上支起身子坐了起来。谢一便也挺直了胸背,从原本调整好让他睡得更舒服的姿态变回了让自己更加轻松的跪坐。 初七转过身,左腿曲起,目光自谢一的腿上掠过,说不出是不是有些留恋,只是下意识如此。手指微微收起,有东西搁在掌心的触感让他一愣,继而低头,意料之外地看见了自己的忘川。 初七看了看忘川,又看了看谢一。 谢一坦然微笑。 初七再看看忘川,又看看谢一,单手抚额,觉得自己有些头疼。 谢一毫不客气地笑出声,丝毫不掩饰自己被初七的动作愉悦到的心情。这实际上和初七印象中那个温文尔雅的青年并不相符,但却和记忆中那个会耍小脾气有些恶趣味的珍宝重叠在了一起。 初七的目光柔和下来尽管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说起来,其实他和谢一并没有见过几面,而且那几次相见还都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记忆。第一次,是他尾随至静水湖居,第二次,就是在捐毒那一晚,他将谢一斩杀。 可他又见过谢一那么多次,在无数的梦境中他的目光始终无法从这个人的身上移开。他握着忘川,便像是牵着他,不愿放开,他自言自语,便像是在和他说话。可当真的面对着谢一的时候,初七却又显得局促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想要说的话就在舌尖,却又在谢一的笑容中退了回去,变成另外的、更加斟酌的语句,重新涌上。 周而复始。 谢一伸出手,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初七一抬手,半点都不委婉地躲开了他的触碰。 谢一便收回手,笼在袖中,眉眼间的笑意淡去了几分。 捐毒一战,我确是败于你手,躯体被毁仅剩头颅。后大祭司将我交于瞳,改造成这柄忘川,重又交付你手。寻常偃甲,灵力轴被破坏便是死去,我却不知为何,仍留有一丝意识,能够感知外物,可惜终究意识稀薄,无法凝形。 谢一并不是第一次有过这样的情况,在流月城时,他便曾有过两次这样的情形。 那时还是谢衣。 他几不可闻地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温柔又坚定地看向初七不知为何,他的神色实在有些过分的难看。 但不论如何,我确实一直都陪在你左右。 你想要陪伴的,是谢衣,不是我。 没有等谢一的尾音消失,初七便硬邦邦地截过了话头。 在谢一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他的面容,近乎本能地捕捉着谢一面上每一丝神情的细微变化。 谢一眸中那片刻的怀念与温和的柔软,他看的清清楚楚。 胸腔中的蛊虫不知做了什么,初七察觉到了比以往深刻的多的痛意,他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我与你,是敌非友。如此厚爱,不过徒劳。 于你徒劳,于我,却是心甘情愿。 谢一微微弯起眉眼,戴着偃甲眼镜的面容显得越发温雅。 可初七看不透他的眼神,看不懂他藏在笑容下的东西。 心中的刺痛鼓动着,紧皱了眉头,初七的眼中涌起了怒意。 原本松散坐着的姿势变了,初七绷起身向前跨了一步,左膝跪在地上,右手越过谢一的衣摆撑在地上,他俯身逼向跪坐着的谢一。 你是偃甲,一次未死,难道次次都不会死?我不是谢衣,主人有命,纵使千百次,我仍然会毫不犹豫地向你挥刀。 初七伸出手,扣在谢一的脖颈上,指腹慢慢陷入柔软的皮肤,寸寸收紧。 即便如此,你仍是心甘情愿? 谢一只是闭上了眼睛。 初七却觉得像是有火从皮肤接触的地方烧起来,灼热难耐。 喉头错动了下,他的目光无法控制地落在谢一的唇角,那股灼热便从指腹一路燃烧到了空落落的胸腔,一发不可收拾。 那是初七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他狠狠闭上眼,猛地松开手,像是甩开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皱着眉,哑着嗓子低斥。 冥顽不灵! 谢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颈,看着抱着偃甲刀坐的离自己远远的初七,叹了一口气。 待得从这里出去,你还要回去流月城吗? 是,主人需要我。 初七看也不看谢一,语气冷硬地回答。 好。那我便与你一同回去。 谢一闭上了眼睛,似乎是这长时间的凝形让他有些疲倦。 感觉到这细微的动静,初七才将目光移向他,眼神有些晦涩,不知是在担忧他会就此消散,还是多少有些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你要帮沈夜,我便帮你助他。 你总是如此。 谢衣想要离开流月城,你便随他离开。如今,我想要回去,你便也随我回去吗? 可 初七说不出自己心中的滋味,尽管他自认摒弃了一切情感,却仍然清晰地知道,这并不是快乐。 我不是谢衣。 他再一次重复着,强调着。 谢一也再一次地这么回答。 我知道。 他睁开了眼睛,看向初七。 这人又在他睁眼的瞬间,重将视线移开,死活都不肯将半点注意力遗落在谢一的身上。 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又执拗地宣泄着不满。 谢一这么想着,不禁笑了起来。 你是初七。 谢衣就是初七,初七就是谢衣,于我而言,并无区别。 谢一敛下眉眼,笑容温和。 可你又不是初七。那名为初七的、由大祭司亲手锻造的利刃,已经折断在神女墓中,如今的这一位,是寄托在那些迷离梦境中、却又被我唤醒的活生生的人。 谢衣曾说过,我是他抢来的奇迹。 初七面无表情,眼角余光却悄悄瞥向谢一,近乎贪婪地看着他专注又温柔的神情。 他说。 那么,你便是我从大祭司手中,抢回的奇迹。 是了。 从醒来后便一直有些不正常的心跳终于平复,初七有些愣怔,缓缓伸手抚上胸腔,心中却慢慢明悟。 是了,其实他一直期待的,便是这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谢一点开了初七的某个开关。 以及,现在这么看来,其实谢伯伯对初七的感情对于初七来说还是有点儿不公平的,不过算了,反正他们半斤八两,摊手 光棍节报社!! ☆、八十八 完全不知道自己之前纠结要死的两个谢伯伯如今正在神女墓底卿卿我我,可算是破镜重圆的乐无异,今天也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痛苦和悲痛中。 他们从神女墓回到广州已经五天了,这期间,乐无异也试着回去找初七,可神女墓的深处几乎已经坍塌殆尽,那间墓室被整个埋入地下,沉在深不见底的湖水中。他想了很多,终于彻底地接受了他所仰慕的那个人,已经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不,或许他还是留下了什么。 乐无异摇摇头,单手撑在地上站起身,右手握成拳,紧紧压在胸口。 至少,还有我,永远不会忘记,曾经有一个人,渊博而又温柔,笑容暖如春风。 师父 乐无异低喃出声,忽然笑起来,他高抬起双臂舒展着身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长长舒出一口气后,放下手拨弄了下腰间的偃甲袋。 眼睫低垂,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乐无异弯着唇角,笑容却总带着几分让人心中心惊的阴郁。他想起了那个梦,梦里纷纷落落的花瓣中,师父和那个人站在一起,微笑着渐渐远去。 那时候,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现在想来,却分明是初七、或者说是谢衣的模样。 或许,对师父来说,初七还是谢衣,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这么一想,忽然就觉得纠结着从谢衣到初七的改变的自己,实在是有些愚蠢了呢,啧啧。 乐无异摇了摇头,唇角的弧度渐渐消失,温柔的笑意却慢慢在眼中弥散开来,他低低地说着,似是自言自语。 最后,你还是和他一起离开了啊 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乐无异转过头,意料之中地看到了闻人羽。她微微皱着眉,站在不远处有些踟蹰,不知道是不是在犹豫着该不该过来。 他冲着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开朗明媚一如以往。 闻人?有事吗? 闻人羽是来告诉乐无异,她师兄秦炀已经集结了各个门派能够派出的战力,目前正在流月城下方雪原安营扎寨,还有部分增援的人马仍在路上,最晚三日后便能全部部署完毕。 尽管知道天罡形式雷厉风行,但如此迅速,仍然让乐无异惊讶了一番好吧,其实他是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忧郁,就忧郁到人家兵马都集结好了 对了,闻人。 乐无异忽然开口,原本在他身边专心走路的闻人羽被问得一愣,有些茫然地 分卷阅读8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3 抬头看他。 你还记得吗,初七的那柄忘川。 啊?恩,记得。 闻人羽点了点头,想要说那是偃甲谢伯伯做成的,可想想又觉得不对劲,便又闭口不言。短暂的沉默显得有些尴尬,并不擅长处理这种情况的闻人羽犹豫了下,小心地抬眼偷偷瞅了瞅乐无异的神色,决定转移话题。 我师父说过,忘川是地界的一条河,人死之后,饮下忘川水,忘却身前事,然后才能去投胎转世。他说忘川,是一切记忆的起点和归途。 是啊,初七的这把刀,还真适合他。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乐无异说不出什么意味地叹了一句。 他记得那一天,自己跪倒在石门前,拼命呼喊着,想要让困在墓穴内的初七逃离。可那扇石门仍然是缓缓地、不为所动地,闭合。然后,忘川挣脱了他的手。 那一刻,看着向着初七飞射而去的忘川,他看到的,是毫不犹豫向着初七走去的师父。 师父或许一直都在也说不定。 一切记忆的起点和归途初七、谢衣,师父,或许连他自己,有时候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谢衣还是初七吧,那我到底又为什么始终耿耿于怀呢?我又凭什么去认定他究竟是不是谢衣呢 他仰头看着天空,闻人羽看着他。 他最后,让我离开,把自己留下的时候,我真的吓了一跳。我能感觉的出来,他之前对我的杀意是真的,所以我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这么做。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吧。 总不会,是因为忽然想到了,我死了的话,师父会伤心吧 乐无异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把这个突然冒出的可怕念头甩开,对闻人羽干巴巴地笑。 笑着笑着,他自己倒是先觉出几分尴尬来,又讪讪收了,傻乎乎地伸手抓了抓头发。 对不起啊闻人,一不小心就对你发起牢骚来。 闻人羽摇了摇头,看了看乐无异,有些为难地将手抵在唇角,犹豫着开口。 我知道,谢前辈在你心里,和我们都不一样,所以无异,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我刚才也都听的很认真的!只是,我不太会安慰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噗 乐无异笑了起来,眼睛明亮得映着日光。 他伸手亲昵地揉了揉闻人羽的头发。 闻人你还说你不会安慰人,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闻人羽默默瞅着乐无异的手臂,脸上表情愣愣的,眨了眨眼,忽然就是红了脸。 乐无异看看她面无表情红着脸的模样,也跟着眨了眨眼,默默把手收了回去,两个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天不做声。 那个 你 两人同时出声,然后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沉默。 半晌,不知道谁先打破了这份安静,两人都笑了起来。 闻人,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好。 这一战,我们一定会赢。 是,我们决不能输! 神女墓底: 之前与乐无异一战,我有数次力所难继。 初七坐在地上,垂着眼帘不去看谢一,只凉飕飕地开口。 可是你心疼自己徒弟,便暗中帮他。 谢一正仰着头往上看,也不知是不是受之前司幽的影响,他总想这么抬头看一看,看看是否能够看见那与阿阮十分相似的巫山神女。 听到初七的话,他收回目光,淡淡瞥了坐着的那人一眼,好脾气地笑。 我纵有心,彼时也是有心无力。 自作的初七于是就沉默了,自顾自生闷气去。 谢一温柔地笑着,毫不温柔地补刀。 或许,是你在三世镜中窥得昔日我与无异师徒相得,感同身受,再见他时油然而生出师徒之情,便不由自主手下留情也说不定。 当时确实想了下伤了他你会难过吗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 初七默默扭头。 这里不辨日夜,如今你的伤已好了大半,再调息片刻,我们便一同离开吧。 欣赏够初七小孩子一样生闷气的模样,谢一体贴地转换了话题。 不过在去流月城之前,我想回去一个地方。 谢一并没有说去哪里,他也不必说出口。 谢一和初七,自然都是明白的。 初七抬眼看了看谢一,目光死死咬住他始终温柔的笑脸,片刻后,方才缓缓点头,冷冷地开口。 好。 回去一个地方。 回去静水湖居,那最初也是最后的地方。 去和谢衣,告别。 作者有话要说:  无异,我又刷了你的存在感,我对你果然是真爱(大雾 ☆、八十九 沿着司幽留下的那条路,谢一和初七走了很久,从深不见底的湖中盘旋而上,最终在青翠的山坳中走出。 有那么一段不算长的水路。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凫水的时候,初七和谢一都没有使用避水的法术,所以上岸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湿漉漉,从头发稍到鞋底都滴滴答答地往下落水珠。 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初七还好,衣服湿了就湿了,贴在身上也就勾勒出他紧实有力的肌肉线条,穿着繁复的谢一就有些麻烦,他那里一层外一层的,偏生又都是广袖长衫,吸饱了水沉甸甸的,一路压出一条水痕来。 于是只得在山坳里寻了一处稍作休息。 初七生了火,坐在一边,由着火堆传递的温度烘干自己湿漉漉的衣服,看似目不斜视,眼角余光却一直锁在谢一的身上。 谢一难得显得这么狼狈,可他的神色又没有丝毫的难堪或是慌乱,只有些无奈地站在一旁,伸手捞起自己宽大的衣摆一点点拧干,拧得不再滴水了,才一件件把半湿不干的衣服脱下。 初七随手从身旁拿了一根枯枝,握在手里开始发呆。 然后他就瞥见,脱完衣服的谢一,带着和脱衣服时候一样不甚在意的笑容,动作自然地把自己的手臂卸了下来,开始仔细地擦干 初七在此刻,终于再一次体会到了隐藏在谢一温柔的外表下的,令人难以招架的恶、趣、味! 不过,用逗谢衣的方式去逗初七的谢一,很快就玩脱了。 他拿在手里慢吞吞擦干的手臂被初七握着手腕往怀里拉,不由分说地拿到自己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指腹沿着手腕缓缓向上,从手肘攀爬到臂膀,初七几乎是一寸寸地细细摸过谢一手臂的每一处,目光专注到让谢一有些不太自在起来。 谢一唇角温柔的笑容僵硬了几分,刚想要开口,却被初七抬眼看来的目光给逼了回去。 初七拿着谢一的手臂,面无表情地向着他逼近。 谢一下意识地向后仰了仰身子,拉远彼此的距离。初七的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他不依不饶,追着压了过去。 手臂越过谢一压在了身后的山壁上,避无可避的谢一整个人都被初七笼在了怀抱中。 可他却又什么都不再做,只是一眨不眨地打量着谢一。 谢一先移开了目光。 这是一个示弱的信号,莫名开启狩猎模式的初七自然不会错过。他极快地挑了挑唇角,迅速得甚至无法构成一个满意的笑容。 握着的手臂被放到了它应该在的地方,初七伸手摩挲着接合的地方,手指探究地移向谢一的胸口记忆中浮现的那些画面,谢衣曾经对谢一做过的那些事情,让初七的力道慢慢加大。 他低下头,鼻尖微微皱起,先是在谢一的身上嗅了嗅,而后便重重地咬下。 他想抹去谢一身上属于谢衣的痕迹。 他要谢一的一切都只属于自己。 这是近乎偏执的专注。 可初七便是这样,他永远也成不了谢衣,那百年的时光,让他的感情太过纯粹,也太过狭隘。 幕间流月城: 禀告大祭司,城中已经全部部署完毕。还有,正如预计,那些人已经破开结界,抵达内城。 华月弯腰对着沈夜一礼,她垂下眼帘,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自己的恭顺中。 沈夜有些出神,他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束开的正好的花上,忽然开口。 这束花,是怎么回事? 华月匆匆抬眼看了下沈夜,一如既往地无法从他的神情中分辨出他的想法。 华月低下头,不再去看。 回禀大祭司,这束花是我从龙兵屿带回的。大祭司数年如一日地坚持从下界寻来不同的鲜花,我不曾见过此花,便自作主张地寻来。 沈夜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向着那束花伸出手,柔软的花瓣碰触着他的指腹。 恍惚间,他又看见了沧溟以自身灵力为媒,施展冥蝶之印封印砺罂,而后身魂皆散的场景。她的身旁还摆着他新换上的鲜花,数年如一日的坚持,数年如一日地在砺婴注视下暗度陈仓,利用这**的道具上微乎其微的一丝灵力,将他束缚。 以后,不必了。 他收回手,落下的袖摆掩住他握紧的拳头。 他无可抑制地想起了那个几乎一生都困在矩木上的女子,她有着他所无法拥有的一切,失去了比他失去的还要多的东西,却能够拥有他永远也无法拥有的澄澈坦然的目光和真切朗然的笑容。 哪怕是死亡,都是酣畅淋漓。 沈夜的唇角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流月城,再也不需要它了。 华月,诸事已定,你也尽快走吧。记住,到下界之后,你先隐匿踪迹等一段时日,再 分卷阅读8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4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4 去往龙兵屿。 华月沉默了一下,直起身子和沈夜对视。 我能不能不走? 你是说,你要违抗本座的命令? 是的。 沈夜凝视着华月,就像第一次看清这个从小陪伴自己一起长大的女子。 他笑了起来,却并不是因为愉悦。 怎么,大兵将近,你不愿离开,莫不是想为本座去送死?可惜,本座不需要。 你若不肯自己走,本座可以封住你的五感,让人把你送去下界。华月,你要知道,我这么多年辛苦,是为了让你们能活下去。不是让你去找死。 你就真的不明白?! 华月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那么清晰的痛苦,她深深凝视着沈夜,目光晦涩,肩膀微微颤抖,像是负担着令人难以承受的沉重。 我被创造出来,便是为了侍奉你而存在。龙兵屿与我何干?不要说龙兵屿,便是这流月城、烈山部,又与我何干?不过是因为,你在乎,你想要,所以,我便也在乎、想要罢了 沈夜静静地听着,华月的眼眸里渐渐浮起些微薄的期待,她近乎期冀地望向沈夜,声音忽然温柔下来。 我做廉贞祭司,为你处理那些事务,都不过是为了讨你欢喜阿夜,你还不明白吗? 沈夜沉默着,神情平静又温柔,温柔得华月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 可他却冷冷笑了起来。 很好,原来你恨我。 这么多年,我竟不明白原来你恨我。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就是想写最后一句,抠鼻 ☆、第九十 好容易鼓足勇气对大祭司坦白心迹的华月震惊了,她眼中的期待还没有褪去,整个人却已经被现实打击的呆愣住我仰慕的人如此逗比怎么破? 脑海中充斥着#我的大祭司不可能如此脱线#、#大祭司你究竟是怎么把我这颗纯纯的少女心理解成恨意的#、#一定是大祭司听人说话的方式不对#、#种族不同怎么恋爱#、#忽然累觉不爱怎么破#、#忽然好想用手里的箜篌拍大祭司一脸怎么破#、#要忍耐一定要忍耐#的文字,华月深深看了一眼沈夜,言简意赅地用一个字表达了她心中万马奔腾波涛汹涌的难言情绪。 她微微挑了挑唇角,极尽嘲讽地看着沈夜,说。 呵。 大祭司与生俱来的、永远和其他人不在一个频道上、对所有正面的情绪统统接受不良的翻译器再一次发挥了作用。 他看着华月,之前那种短暂的真实的惊讶已经消失不见,眉目间是冰冷的寒意。 怎么,你想怎样?我的命,还有用处,不能给你,其余的,你要什么? 华月捧着箜篌的手握紧了,她凝视着沈夜,眼前奔驰过谢衣、沧溟、小曦等人的模样。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恶意念头,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沉思之间前面,由我来守。只要我还在,就不会有任何人能去到你面前。 此时,秦炀已经带领着众人进入了流月城内,与被丢弃在城中的实验失败品们战斗着。 带着昭明的乐无异四人走了另外一边,凭着阿阮对植物的感知能力以及沈夜对他们大开的方便之门,一路畅通,直奔上城。 而谢一和初七,在两个时辰前,才看看到达静水湖。 比计划的时间要晚了许多,但是心心念念想回流月城的初七一路上也没撂担子或者闹脾气,这其中的原因实在难为外人道也,两人心照不宣。 心照不宣 谢一瞥了沉默着走在自己身边的初七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追随沈夜时候留下的习惯,那人总是下意识地走在自己侧后,稍稍拉下大半个身子,又不会完全地退出自己的视线。谢一并不喜欢这样的距离,初七似乎也不喜欢。 但是他什么都不说,只是每每在落后谢一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加快脚步,与他并行。 等到谢一觉察的时候,意志力强横的初七已经能够自然地与他并肩而行,垂着眼帘不知道又琢磨着什么念头了。 这位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一言不发的青年,偶尔出现的真情流露,实在让谢一有些难以招架。 这种外表完全看不出来的冲动和固执,也不知道是被沈夜从哪里挖掘出来的。 他这么想着,下意识地伸手碰了碰脖颈,高高的衣领遮盖住那上面深深的牙印。 还真是,简单粗暴却又让人难以苛责的笨拙。 谢一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个铭刻于心的身影没有丝毫淡去,开朗的笑容哪怕只是想起都觉得温暖,可另一个人的身影渐渐清晰。谢一觉得,自己似乎正在将初七从谢衣的残影中慢慢剥离。 垂在身侧的手被什么轻轻碰触了下,谢一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有些惊疑地看向身旁。 初七若无其事地把手收了回去,动作那么自然,好像刚才试探着伸手过去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他什么都不说。 谢一也并不是每次都能猜出初七的想法,何况现在他也没有这个心情,便只冲初七笑了笑,沿着小路继续向前。 没走两步,手掌便被勾住。 和之前的碰触不同,这一次,初七伸手,半个手掌勾在谢一的掌心,让他前行的动作滞了滞。 谢一又看了初七一眼,目光中的疑惑再清晰不过, 初七仍是什么都不说,没有解释,没有笑容。 谢一皱了皱眉,面上的笑容也敛了下去。他转头看了看静水湖心的小岛,目光沉沉,难辨悲喜。 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也是一切结束的地方。 想起了所有之后,谢一实在很难生出那种重归故里的欢喜,更没有回家的安定和平静。 毕竟,无论有什么理由,这里是谢衣抛弃谢一的地方。 谢一有些难以承受地闭上了眼睛,眼睫轻轻颤动着。 收在袖中的手下意识地握紧,可握紧后却总感觉有那么几分不对劲 谢一睁开眼睛,转头看向身旁的初七。 那堂而皇之把手伸进自己掌心的青年,面无表情地回视,眼神怎么看怎么无辜。谢一满腔的沉重和悲伤无处安放,表情便显得有些奇怪。 初七微微皱了眉,拉了拉和谢一握着的手,抢先开口。 你不是,要来这里? 初七又看了谢一一眼,那表情分明在说赶紧完事,别耽误我回去流月城跟主人复命,接着就果断转头、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 可他握着谢一的手很紧,从始至终没有放开。 被初七拉着走的谢一还没回过神,有些愣怔地看了看牵着的手。 初七的态度太过自然,带着种本该如此的霸道,理所当然地让谢一失笑。 静水湖居仍然是谢一熟悉的样子,初七没有进屋,他本能地抗拒着这里谢衣和谢一共同生活的地方。 你,当真不进来看一看? 木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谢一站在门边转头问身后的初七。 初七双手环抱,冷酷地拒绝。 不必。 谢一笑了笑,也不再说,径直推门进屋。 木门合上的瞬间,初七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死死盯着那扇门,眉头紧锁,还带着那么点不敢置信谢一那么温柔的性格,难道不是应该再多问几次你来不来,你为什么不来,为了我你就进来一下呗的吗? 初七更沉默了,右手手指在手臂上一下一下轻点,面色越来越难看,再加上一身黑衣,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低沉气压中。 这是 谢一在偃甲图架上看到了熟悉的画卷,就放在原来的位置,甚至连那个六子连环锁,都和原先的一模一样。 桃源仙居图? 他伸出手取下这幅图,仿佛看到了自乐无异站在自己面前,一本正经地将这幅自己赠给他的图珍而重之地又放了回来。那孩子会说些什么呢?大抵是不想将师父送给他的礼物损坏,又或者是想要将师父喜欢的事物留在师父的家里罢。 谢一其实很明白,乐无异当时的心情。正如他在谢衣离开后的漫长岁月中,忘却了自己,却固执地将自己变成了他。 对于这个徒弟,谢一其实是有些愧疚的。那孩子对他那么真诚那么热切,几乎想要将他拥有的所有事物统统捧送到他面前,可他最初却只是因为那似曾相似的感觉,才对他比旁人亲近几分。 并不纯粹的初心,换来了再珍贵的不过真意,却最终无法实现自己的承诺 谢一的目光温柔下来,笑容却带着些无可奈何的悲伤,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傻孩子,有心了。 谢一收起桃源仙居图,面上浮起欣慰又温暖的笑容。 身后传来了门被推开的声响,极轻的脚步声慢慢接近,谢一面上的笑容便更深了几分,眼中还带上了几分促狭的意味,他转过身。 怎么,你不是说 接下来的话语戛然而止。 出尔反尔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的初七一声不吭,面色如冰,在谢一转身的时候毫不温柔地把他一把抓过来,更不温柔地对着那露出让他心生不悦的笑容的嘴唇狠狠亲了一口,最不温柔的是亲完后他什么话都不说,面无表情地大步越过他往屋子里面走去。 还不忘把桃源仙居图从谢一手里拿出来 就像他只是路过。 就像这个亲吻只是个心血来潮的,对谢一磨磨蹭蹭耽误他回流月城的惩罚。 这是一个 分卷阅读84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5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5 有些凶残的吻。 起码谢一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隐隐作痛,可看着初七的背影,他忽然又有点想笑。 他和你,果真十分不同啊 作者有话要说:  唔 ☆、九十一 谢一和初七并没有在静水湖居停留太久,就如同初七最终不会拒绝谢一的请求一般,谢一也始终没有办法不去考虑初七的想法。 离开的时候,谢一只带走了桃源仙居图。 好吧,确切的说,是初七只拿走了桃源仙居图 你当真不将桃源仙居图给我保管? 谢一笑眯眯地站定,特别温和地冲着初七问。 初七目不斜视地越过他,一副归心似箭的模样。 谢一的目光追随着他从接近到离开,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忍心当真对他做些什么,却也总有些那么不死心。 也罢桃源仙居图本为谢衣之物,由你保管倒也算是物归原主。 初七果然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头看向谢一,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如冰雪消融,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 怎么,就那么想要? 他这么说着,谢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从那双总显得太过深邃沉静的眼眸中看到了促狭的笑意。 伸手从怀中掏出了那卷桃源仙居图,初七看了看画卷,又看了看谢一,眼中的笑意明显了些。他将画卷递了出去,手掌摊开,阳光洒在他的眉眼上,温暖的明媚也遮掩不了那抹冷厉。 初七凝视着谢一,忽然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声音里带着些总让谢一觉得不安的东西。 谢衣的? 初七摊开的手掌一点点收紧,他的目光始终不离谢一,那种压迫的感觉让谢一有一种被他一寸寸紧紧握入手中的不是桃源仙居图,而是自己。 初七确实是这么想的。 到底还是继承了些谢衣的习惯,他不喜在战斗中沾染血迹,也不喜欢看别人垂死挣扎的模样,久而久之也就擅长用气势去先发制人。 他深深看着谢一,将桃源仙居图握在掌心,重收入怀,一字一顿地开口。 不,是我的。 谢一微微睁大了眼眸,模样看起来有些无措的茫然。 他眨了眨眼,然后笑了起来。 便如此吧。你不是急着回去流月城,快些走吧。 被绕开话题的初七默默瞥了谢一一眼,对他转移话题的行为表示了孩子气的不满,然后默默转身。却没有急着走,等到谢一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才默不作声地和他并行。 两人相携而行,一路无言。 到达北疆之后,初七的眉头便没有舒展开。 他察觉出,流月城中闯入了生人,而以大祭司曾经的作为,这些人是他自己放进来的。 他并不明白沈夜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是既然是沈夜想做的,他便一字不落地执行。 这么想着,初七忽然生出些莫名的滋味。 他偏头看了看身边的谢一,那个温柔沉静的青年舒展着眉头,目光平静,似是对这阔别百年的流月城没有生出任何情绪,没有怀念也没有怨愤。 初七抿了抿嘴唇,空落落的胸腔中有什么在鼓动,驱使着他伸出手,握住了谢一的手。 这么突兀。 连初七自己都有些惊讶,可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紧紧握住了手中属于另一个人的温暖。 很奇妙的,胸腔里始终盘桓的空荡荡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 他看了一眼有些奇怪地望过来的谢一,极快的说着。 抓住了。 好。 谢一停顿了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他摇了摇头,看向初七的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明澈,带着点点笑意。 被握着的手,回握了过去。 初七极快地笑了下,拉着谢一穿梭在了流月城中。 他身形诡谲,清楚地知道在什么地方需要走哪个位置,将自己彻彻底底地藏在阴影里,没有惊动任何一个闯入者也没有分给他们任何一点注意。 他没有说话,谢一也没有,似乎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知道自己最终的目的地。 紧握着的手忽然滞了一下,初七被手上传来的拉力引着回了头,看向谢一。 谢一正看着某一处出神。 初七皱了皱,拉了拉握着的手,吸引了谢一的注意力后自己却顺着他之前看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应该经历过一场战斗,倒塌的立柱、破碎的石块、焚烧过的痕迹等等,一片狼藉。 倒在那里的人看着似乎有点眼熟。 初七挑了挑眉梢,眼罩、白发、偃甲大祭司在流月城中为数不多的信任之人,七杀祭司、生灭厅掌事,瞳。 他记得他,谢衣死后,便是他用偃甲配合蛊术,创造出初七。 七杀祭司。 谢一松开了手,这动作很轻,却一下子让初七从自己的思考中回过神,皱着眉盯看向他。 并没有注意到初七的神情,谢一走向瞳,单膝点地跪在他的身前,向着那双眸紧闭平静笑了的男人伸出手。 手指还没有碰触到他的身体,瞳便已化为光点,擦着谢一的手指欢快地飞远了。 昔日我与谢衣逃离流月城之时,是七杀祭司与廉贞祭司暗中相助,本以为今生再无重逢之日,却不想故人再见之时,亦是永别。 人总是会死的。 初七站在他的身边,冷冰冰地开口,眼神固执地钉在谢一伸出的手上。 该走了。 谢一站起身,点点头,初入流月城时候的平静已经消失,他的神色现在看来已经近乎凝重了。 初七耐心地等着他转过身,眼巴巴地看着他像自己走来,然后沉默着看他对自己视若无睹,径直向前走 初七皱皱眉,双手环抱起,右手有些不耐地手指交替着在手臂上敲击。 沉默了片刻,大步跟了上去。 一路向前,原本鳞次栉比的建筑渐渐少了,青石铺就的路旁蜿蜒的树枝越来越多,谢一有些晃神,不经意就是想起许多年前,被那人牵着手沿着小路一路向上的场景。 那时候,他觉得那条路那么长,牵着的手那么温暖。 而现在 谢一垂下了眼帘,不再去想。 耳边传来了什么声音,断断续续,细细弱弱,谢一停下了脚步。 阿夜 为了打败乐无异四人催动魔气,却被魔气反噬的华月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只有在此刻,她才放纵着自己的情感,一遍遍地呢喃着那个名字,有爱,有恨,还有更多说不出来的复杂。 看到谢一和初七的时候,华月原本已经黯淡下去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竟是笑了起来。 谢衣 她已经分辨不出自己面前的两个身影究竟是幻觉还是什么,只是本能地选择了自己想要去相信的答案。 你没有死 谢一又露出了那种像是悲伤像是欣慰的复杂神情,初七冷眼看着,皱皱眉,自顾自转身离开。 阿夜他果然还是那个阿夜 像是终于了却心愿一般,华月笑着闭上了眼睛,身体顷刻散成点点星光。 谢一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那些升腾的光点,却被去而复返的初七抓住了手,一言不发地握紧了往前走。 他说。 你是偃甲,我也是,而他们还是人,总会死的。 所以,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 我还在。 至少,我和你,是一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现在谢一和初七才是一样的 ☆、九十二 沿着盘旋而上的台阶,乐无异四人终于来到了寂静之间来到了沈夜的面前。 可此刻,原本想象中的如愿以偿的畅快和报仇雪恨的愉悦并不存在,堆积在四人心底的,是难以排解的沉重和无奈。 流月城的祭司,烈山族人,瞳,华月在漫长的时光中被曾经护佑的神祇遗忘,在绝境的逼迫中挣扎求存,不择手段,牺牲一切。 一路行来遇到的人,听到的事,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分辨鲜明的黑与白,甚至连原本清晰无比的对与错都显得模糊起来。乐无异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因为他忍不住会去想,若是自己沦落到如此境地,会不会做出和沈夜一样的事情。 紧握昭明,乐无异停下了脚步。沈夜面向矩木站着,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无惧无畏无喜无悲,似乎什么都不再在乎,却又似乎是早有成算成竹在胸。 没有人先开口,彼此维持着一阵诡异又默契的沉默。 沈夜转过身,看着乐无异四人的目光没有一丝惊讶,甚至还带着些笑意,宛如迎接期待已久的客人。 久违了,谢衣之徒。 乐无异抿了抿唇,下颚紧紧绷起,盯看向沈夜的目光里战意慢慢累积。 他将昭明横在了身前。 是。沈夜,我们来了。 沈夜极快地笑了下,眼底仿佛有极深地沉痛划过,却像天际掠过的飞鸟般难以捕捉。 他的手收在广袖之中,负于身后,因此没有人能够看见他紧紧握起的拳。 你们能来到本座面前,也就是说,华月她? 她已经不在了。 乐无异并不愿意去想那些死在自己手中的人,这样的战斗没有意义,没有胜利的酣畅,只有一次比一次更加的沉重。 他看着沈夜没什么变化的神情,下意识地又追了一句。 我杀了她。 沈夜的杀气比他的沉默来的 分卷阅读85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6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6 更早,仅有一瞬,却也足以让感知最为敏锐的剑灵禺期炸了毛。 于是,乐无异的耳边就被禺期愤怒的训斥充满了 习以为常地屏蔽了某位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化悲愤为力量去死命鞭笞他的剑灵,乐无异只定定看着沈夜。 沈夜,有个问题,我一直都想问你。 哦?说来听听。 沈夜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乐无异。 乐无异从他的目光中看见了无尽的恶意,狠狠皱了眉,却不得不继续开口。 你说过,当年谢衣对师父下的命令是,让他好好活下去。对于偃甲来说,主人的命令绝对不容违背。所以为什么那时候师父会牺牲自己、保护我们? 哦 沈夜眯起了眼睛。 他仿佛看见很多年前,青年喜形于色,死缠烂打地拉着他去看他的奇迹,又仿佛看见,那本不可能诞生的存在,温和又让人可气地油盐不进地礼貌拒绝。 那真是太过遥远的记忆了。 遥远到,似乎连那记忆中令人温暖的东西,也已经稀薄到再也无法让他触动。 他伸出手,在乐无异面前摊开,似是极有诚意地邀请。 不知谢一之徒,有何高见? 我并没有见过其他的偃甲人,但是在我看来,师父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和我们没有任何区别,不,他比有些人更像一个人。师父珍爱生命,看起来温和其实却有些恶趣味,逗弄起人来总是让我手足无措,笑起来的样子让人能够从心里温暖起来如果说这也是被设定出来的东西 乐无异有些激动,他摇了摇头。 不,我不信,我不信师父的温柔,师父的关心,师父的一切,都是谢衣赋予他的情绪。所以我想问你,师父是不是已经有了和人一样的思维和感情? 沈夜没有回答,他沉默的越久,乐无异眼中的光芒就越亮。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又追问了一句。 是,或者不是!? 你也算是问对了人,这个问题的答案,如今世间只有本座一人知晓。 沈夜笑了起来,眼中饱含恶意。 但是,本座不打算回答。你就怀着不甘,永远疑惑下去吧~ 你混蛋! 乐无异眼中的期待尽数破碎,无可抑制的愤怒从胸中喷涌而出。 他看着沈夜满含嘲意的笑容,忍无可忍地握着昭明冲了出去。 谢一和初七赶到寂静之间的时候,乐无异四人和沈夜已经打完了一轮。 这么说未免有些太过轻描淡写,尽管沈夜确实以压倒性的实力胜得轻而易举。 为了扭转战局,禺期牺牲了自己,将晗光和昭明合二为一,重铸昔日神剑昭明。 可惜这微弱的优势,立刻就被姗姗来迟的初七打破了。 主人。 初七对着沈夜躬身一礼,默不作声的拔刀站在了沈夜身侧。 干脆了当地表明了立场。 在神女墓被初七牺牲性命救了一次的乐无异,心情着实难以形容。 不过他此刻也顾不得那些了,眼神黏在和初七一同出现的那人身上,拔都拔不下来,可他有什么都不敢说,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放缓,生怕惊动了这个本不可能出现的身影。 这或许是个太过美妙的梦。 你看,忘川还在初七的手中,师父怎么可能 谢一哥哥! 从来身体和思想高度统一的阿阮已经乳燕投林般奔着谢一去了,而谢一也没有避开撞进自己怀里的小姑娘,任由她紧紧抱住自己,以一种恨不得把自己憋死的气势将脸埋进自己的胸膛。 他只是温柔地笑着,伸手抚了抚阿阮的发顶。 傻姑娘。 声音极尽宠溺,听得阿阮红了眼圈,看得夏夷则默默咬牙,乐无异默默眼红,闻人羽瞅瞅这个瞅瞅那个,默默转头伸手捂脸喂,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还在生死之战中啊喂!? [臭小子!给老子争点气啊!] 在哪柄剑里当剑灵都是当的禺期挣扎着摆脱了神器的束缚,嘶哑了许多的声音夹着满腔怒火劈头盖脸地对着乐无异砸下去。 乐无异说不清自己现在是惊吓还是惊喜,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下意识就依循着心意,学着阿阮的样子直奔谢一宽阔温暖的胸膛。 师、师父!! 原本腻在谢一怀里的阿阮,被好容易找到理由光明正大插手的夏夷则一把捞了出来,拉到自己怀里。 被抢了软妹子的谢一摇了摇头,笑得越发温柔,准备迎接自家徒弟爱的飞扑,手臂却忽然被抓住了,身子不由自主地顺着那股大力向后倒去。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初七紧握着谢一的手臂,不着痕迹地用手肘托了托他踉跄的身形,硬生生将他拖到自己这边,目光带了刀子一样凉飕飕地飞, 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 谢一又忍不住想要笑了。 他轻咳一声,站稳了身子,初七紧握在他手臂上的手便松开了。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初七,以及更加面无表情的大祭司,谢一垂下眼帘,再看向乐无异的时候仍如往日一般温柔。 无异,抱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异,对不起了,我又忍不住对你虐心了一下~~~~ ☆、九十三 奇异的,乐无异并不为谢一的选择感到那么惊讶。 或者说,在捐毒那一夜之后,他便多少明白了,师父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他可以对所有人都温和可亲,却只会选择为自己最重要的人孤注一掷,义无反顾。 抛弃所有。 上一次,是他自己的性命。 这一次,则是他们的师徒情谊。 所以,他只是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眼中涌起的涩意压下,握着昭明的手松了开,在剑柄滑下的瞬间重又握紧。 乐无异低下头,以从未有过的认真凝视着谢一。他那么仔细地用目光描摹着谢一的模样,褪去了之前在师父面前总是难以自己的手足无措模样,也收敛了那一见到师父就脸红心跳的局促,只是平静地对待死而复生、失而复得的谢一。 那是他的师父,他长久以来的憧憬,他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的人。 他有很多话想说,张了张嘴,却只点点头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师父。 谢一笑了笑,虽然仍是剑拔弩张的气氛,这两人却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和融洽中。 初七握着刀,默默地移到谢一和乐无异的视线中间。 喔,你们都还活着? 沈夜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两人,看着他们那种信任的、保护的姿态,并不觉得心中温暖,反而有些想笑。 连一直陪伴在他左右的、从小一同长大的华月都恨他,那么,他又怎么会去相信这迟来的坚持、信赖? 只不过,多少也算是了却昔日的遗憾,聊以慰藉罢了。 他极快地笑了笑,上扬地唇角很快又弯下,重新变回之前那副似笑非笑的嘲讽模样。 这倒是,出乎本座意料了。 他边说,边向前走,越过初七和谢一,站在他们身前。 略一拂袖,沈夜负手于身后,没有去看他们,只留给初七两人一个冷硬的背影。 可惜,无论你们是死是活,都与本座毫无干系。不过本座有些好奇,既已走了,何必回来,莫非你忘了,本座曾说过变钝了的兵器,本座不需要。 主人 初七猛地抬起头,看着沈夜的背影,声音中难得透出几分惊惶。 谢一沉默着看他,敛去笑容后,仍是温润的五官便显出几分难言的肃杀冷漠来,眼中的神色让乐无异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 退下! 沈夜打断了初七的话,声音略略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初七愣了片刻,垂下头,退到了一旁。 谢一看了看沈夜,将手收入袖中,沉默着站到了初七的身边。 从始至终,他都只是陪着初七。 他想要为沈夜而战,他便战,他被沈夜呵斥退下,他便退。 沈夜再一次和乐无异对上。 哥、哥哥 娇软稚嫩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众人一惊,齐齐回头,沈夜的眉头便是微微皱起。 身形纤细的小姑娘睡眼惺忪,伸手揉着眼睛,正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小曦一觉醒来,就看不到你了,华月姐姐也不在。小曦不是故意不听话的,但是大家都不在了,小曦小曦害怕。 沈夜的神情在众人的注视中柔软下来,这变化唬得乐无异一愣一愣,悄悄拉着闻人羽的胳膊让她拧自己一下。 浑然不在意将背部曝露给乐无异四人好吧,事实上静立一旁的初七已经把手搭在了刀柄上,虎视眈眈地帮他防备着沈夜走到小姑娘面前,半跪下来,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放轻了语调,温柔地哄着。 好了好了,小曦乖,哥哥就在这儿,别害怕。先回去吧,哥哥一会儿就去陪你,听话。 恩 小姑娘在沈夜的掌心中蹭了蹭,软软地笑了。 她伸出细细的手臂,圈在沈夜的肩膀上,下巴枕在他的肩膀,鼓着小脸一本正经地叮嘱着。 那哥哥,一定要很快很快来啊。 好,哥哥一定很快、很快就来。 沈夜没有丝毫地不耐烦,软言哄着。 小曦忽然凑到沈夜的耳边,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着看向傻乎乎愣在一旁的几人,小声的问。 哥哥他们是谁呀? 他们 沈 分卷阅读86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7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7 夜卡壳了,还没等他想好说什么来哄自家宝贝妹妹,便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 呵呵哈、哈哈哈哈!真是精彩啊~ 诡谲的笑声突兀地响起,小曦从沈夜怀里挣出来,抱着她的布玩偶,有些茫然地四下张望着,扁了扁嘴,猛地一扭头,攥着他的衣袍将自己埋进他的肩膀,皱着眉小声地嘟哝。 哥哥小曦、小曦害怕 小曦别怕,哥哥在这儿。 手掌安抚地顺着小曦的发顶向下,与温柔的声音不同,在小姑娘看不见的地方,沈夜的神色已经冷如冰霜。 他微微仰起头,看向那以沧溟神形具散为代价封印的紫色蝶茧。 那里,一个像是黑烟凝结成的虚无人形讽刺一般地绕着圈,迎着沈夜的视线飞下,浮在他的面前,停了停,又转到他的身后,对着小曦说。 嘻嘻,怕什么呢?来~你不是想知道他们是谁吗?大祭司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我来告诉你吧~他们 滚! 沈夜的眼中真正浮起怒意,覆在小曦头顶的手微微用力将挣扎的小姑娘压在自己肩窝,另一只手凌空一划,带着凛冽杀意的风刃向着砺罂杀去。 砺罂轻巧地躲开,又飘远了。 对了,就是这样~呵呵呵,哈哈哈~再多一点,再愤怒一点~ 哥哥哥? 小曦的声音从沈夜衣服里闷闷地传出。 怎么回事? 乐无异一头雾水,只能转向阿阮。 阿阮摇摇头,皱着眉。 是心魔。大家别过去,你们是人,吸入太多魔气会死的。 大祭司你是不是在好奇,冥蝶之印尚存,我是怎么出来的呢?哈哈哈哈,我亲爱的大祭司~你机关算尽,却为何偏偏没有算到我们心魔并无实体,魔核仍在,便能随时重生! 那黑影忽左忽右,飘忽不定,声音低沉又充满**,仿佛能够挑动人心中最深埋的恶意。 何况,大祭司对我如此忌惮,诸多用心,我又怎会不知~ 砺罂! 哈哈哈哈,大祭司,愤怒吗?怨恨吗?你牺牲了那么多,亲手杀了唯一的徒弟,害的自己所爱之人神魂皆散,牵连这世上最爱你的人为你而死,更不用说这么多年来死在你手中的烈山族人,可惜啊可惜,你的忍辱负重,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亲爱的大祭司,你后悔吗? 砺罂的话像是带着魔力,沈夜总是平静的神色被打碎,真切地浮起难以压抑的复杂晦涩来。 本座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地像是从喉中挤出。 小曦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哥哥的情绪变化,不安地将他搂得更紧了些。 ! 沈夜神色一变,猛地拉开几乎整个人埋在自己怀中的小曦,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小姑娘茫然地和他对视,细细的手指血淋淋的,指尖握着一块黑色的石头。 魔契石!? 对这东西记忆犹新的乐无异下意识地低呼了一声。 对~做得很好~ 砺婴得意地哈哈笑了起来。 砺、婴!好,你很好! 沈夜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手上却没有用力,只是将小曦控制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范围内。 呵呵~大祭司~被自己最宝贝的妹妹从身体里掏出魔契石的滋味,如何? 砺婴嘻嘻笑着,充满恶意上挑的声音还没有落下,他已经化成一道黑影,迅速向沈夜扑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百章完结,我码完了!得意状! 以及新文预计是冰雪奇缘艾尔莎和守护者联盟杰克的cp,有人和我同样萌这一对嘛?总觉得会很冷的样子 ☆、九十四 主人小心! 初七身形迅疾如电,握刀挡在了沈夜身前,谢一却比他还要更快一步。 一切似乎都变慢了,初七看着那一身月白长衫的青年拦在了自己的身前,扬起的衣摆自他身边拂过,轻柔的像是一阵暖风,然后那桀桀笑着的不详黑影狠狠撞进了他的体内。 师父!! 初七听到了乐无异的声音,并不真实,恍恍惚惚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心中忽然就是一痛,意识也有了瞬间的恍惚,只是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刀,就好像这样无意义的举动能够带给他支持什么的力量一般。谢一的背影印在他的眼眸中,初七这才发现,无论是谢衣的记忆里,还是初七的印象中,这个人从来没有先离开过,永远都是安静地站在那里,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远去。 谢一谢一! 初七的眼瞳骤缩如针,他伸出手扣住谢一的肩膀,强硬地、急迫地将他掰过来,目光紧张又慌乱地打量着他的模样。 谢一抬起手,手背抵在初七的手腕上,不容拒绝地拂开了他的手。他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自己和初七的距离,抬起头认真地看了看终于显出些慌乱的青年,下意识地就是笑了笑。 那笑容太过温柔,太过**,初七不知为何就是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他直面的场景,那个他一直不愿意回忆的捐毒之夜,心中浓烈的不安再也无可抑制,催促着他向前跨了一步,对着谢一伸出手。 谢一,你 师父! 乐无异早已忘记了和沈夜的纠纷,匆忙上前扶住了谢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正好打断了初七的话,整个人拦在了静静对视的两人中间,满脸担心地对着谢一上下其手。 师父,你有没有怎么样?仙女妹妹你快想想办法啊! 隔着一个上蹿下跳的乐无异,谢一的目光和初七的一触即离。 他垂下眼眸,微微笑了笑。 傻孩子 唇角仍噙着温柔的笑意,谢一的眼中却有什么已经改变,那本来带着无尽宠溺的尾音顿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带着令人心中战栗的危险冷意。 谢一白皙的面容上慢慢浮起了淡色的痕迹,如同藤蔓一般自脸颊向着眉眼蔓延,他弯了弯眼睛,动作轻缓地向着乐无异伸出手,神情温和地仿佛只是想要如同以往一般,抚摸下自己爱徒的头顶。 无异,小心!! 闻人羽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谢一的变化,令她绝望的是,乐无异一直引以为豪的危机意识再一次在谢一的身上失效了,他只是傻乎乎地回过头来看她,眼神居然还带着几分茫然。 糟了,只能祈祷剑灵前辈给力了! 显然,费了老力整合晗光和昭明的禺期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闻人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一的手落在乐无异的发顶。 然后,乐无异就被初七毫不留情地掐着脖子,甩到一边去了。 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连谢一都是默默看看自己的手,再默默看看摔了个七荤八素现在还挣扎着没爬起来的乐无异,最后盯着面如寒霜的初七沉默了。 不过好歹是见过大世面的心魔,砺罂很快就从自己受到的心理冲击中回过神,扬了扬眉梢,愣是用谢一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做出邪魅绢狂的挑衅神情。 呵呵,虽然不及大祭司,不过这躯体,倒也算是不错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神情陶醉地欣赏着已经蔓延开的魔纹。 初七的神情更加冰冷了,他抬起手,凌厉的刀风撩起谢一垂下的发丝,锋锐的刀刃直指谢一的鼻尖。 从他身体里,滚出来! 来啊~动手啊~ 砺罂丝毫不将初七的话放在心上,毫无预兆地矮身向着刀锋撞去。 初七猛地收回手,刀刃擦着谢一的脸颊撤回,在他的面上留下了一道细细的血痕。初七抿了抿唇,目光刻意避开却又无可抑制地频频落在那道伤口上,垂在身侧的手再一次紧紧握起,眼中仍残留着心有余悸的后怕。 伸手拭去伤口留下的血迹,砺罂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有趣啊有趣~所以我才最喜欢人类的情感,矛盾又复杂,实在是再美味不过~ 像是炫耀似的,砺罂向着初七走近了几步。 一步步向后退去,初七的下颚紧紧绷起,他别开脸不去看谢一,眼神却又总是渴切地瞥向那人的方向。 砺罂笑得越发嚣张,声音中饱含恶意。 来啊~只要一刀刺下去,我便会死了呢~不过可惜啊,这可是你喜欢的人的躯壳,你若忍心,尽可下手啊~~ 他不忍心。本座,却可以。 沈夜的声音从砺罂的身后传来,右手狠狠穿透了他的胸膛。 一击得手的大祭司并没有露出轻松的神情,反而皱紧了眉。果然,谢一的身形在他眼前慢慢消散,好整以暇地靠在矩木边上戏谑地看着他。 在砺罂的目光下,沈夜用眼角余光瞥了眼被自己护在结界中的小曦,自己再也支撑不住,捂住胸口的伤口,重重咳了一声,血迹从唇角蜿蜒而下。 喔~还剩一口气的大祭司,我倒想要看看你可以什么? 尽管并不应该,但初七确实松了口气。 他敛下眉眼,遮挡住自己眼中复杂的情绪。挣扎再三,终于还是握着刀,站到了沈夜这一边。 乐无异四人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下,慢慢退到了沈夜这一边。 真难吃。怎么会 原本正看戏一样看着乐无异几人的砺罂突兀地吐出一句,接着整个脸都皱了起来,扭曲地哼唧了两声,露出一副像是吃坏了肚子似的嫌弃模样。 伸手按住了腹部,砺罂皱着眉,声音里都带了几分气急败坏的意味。 你就只有这么简陋的愿望吗!? 狼狈地弓起腰,如同承受着什么巨大的 分卷阅读87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8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8 痛苦一般,砺罂整个脸都扭曲了起来。 初七和乐无异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带着即使微渺却仍然不愿放弃的希望,急切地看向砺罂。 可砺罂却又站直了,恶狠狠地哼笑着。 好好好!那我就帮你实现你的愿望! 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和嘲讽,平静而又温和。他轻轻眨了眨眼,神情显得有些茫然,而后转过头,目光便是落在了初七的身上。 两人目光相交,他忽然就是微笑起来。 那笑容温柔而又包容,是初七熟悉又眷恋的,属于谢一的笑容。 心中一暖,巨大的喜悦冲击而上,初七贪婪地、渴切地凝视着谢一的模样,原本冷淡的神色如同冰雪消融,笑容在他脸上绽放。 谢一眼中的笑意几乎满溢而出,唇角的笑容也渐渐加深。 那明明是谢一的脸,此刻却露出了那样饱含恶意的笑容。 初七的笑容却在瞬间凝固,就好像一朵不合时宜绽放的花,还未盛开,便已凋零 他听见谢一的声音在说。 不过可不一定是以你喜欢的方式啊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不是虐,这是嗯,谢伯伯怒刷存在感的前奏。 新文正在筹备中,超爱那一对的,有没有和我一样的嘛,有没有嘛~~ ☆、九十五 嗒。 滴答 执棋的手指一顿,谢一若有所觉地转头看去,放眼便是一片波光潋滟,开阔的湖面上闪烁着明丽的光点,和远处连绵的山脉互相映衬。 仍是熟悉的风景,并未有任何异常。 他心中微微疑惑,便是下意识轻皱了眉头,然后便有一点温热落在眉心,细致地抚平这眉心隆起。 怎么心不在焉的。 一身青衣的青年单手撑在桌面,俯身压向他,停留在他眉心的手指不怎么老实地用指腹细细摩挲着其下细腻的肌肤,唇角弯起,笑容带着几分促狭的意味。 莫不是想借此耍赖,不愿认输? 他直起身,收回手在桌上的棋盘上拨弄了两下,随意拈起一枚棋子又放回去,见着谢一终于将视线从虚无的远方收回,一如既往地专注又温和的投注在自己身上,这才满意地停了捣乱的动作,环抱着双臂隔着桌子站了。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谢一的身上,眼眸里满满的全是这温润青年的模样,仿佛世界中仅有这人的存在。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向上挑起眉梢,眼中的促狭意味便是再遮掩不住。 可笑容却那么温柔,只想让人沉溺其中。 不过阿一你若是胡搅蛮缠一番,我也是欣然接受的。或者,该说求之不得? 他自顾自笑了起来,大喇喇对着谢一张开了手臂,一副就等着他撒娇耍赖投怀送抱的期待模样。 谢一再忍不住,终于笑了起来。 许久未见,你倒是一点没变。 啧 见谢一一副言归正传的模样,谢衣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手臂,遗憾地轻啧了一声,重又坐了下来。 右手托着下颚,谢衣看着谢一落子,他执的是白子,动作不疾不徐,眉眼轻敛神色认真。他看得几乎舍不得移开眼,耳朵却也支愣着,舍不得漏掉谢一的只言片语。 我不过是去了一趟捐毒,来回不过月余,怎么就变成许久未见了? 谢一动作微顿,原本低垂的眼帘抬起,神色莫测地瞥看了谢衣一眼。 谢衣被他这眼神看看得一个激冷,原本美滋滋陶醉在我家阿一的美色里的心神猛地被拉回来,不自觉就是放下手,乖乖地正襟危坐。 谢一又不再言语了。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谢衣忽然有些不安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下谢一,唯恐被发现一样迅速把目光收回,等不得片刻又忍不住再悄悄去看,越看越是心虚。终于,他还是耐不住心底的惶恐,轻咳一声,一股脑把肚子里的话都倒了出来。 那个我承认,之前确是我不对。我不该将阿阮封在桃源仙居图中,也不该一意孤行对你的担忧视若无睹,更不该、更不该以为自己此行必将一去不返,便想让你忘了我 谢一的神色冷了下来。 他没有去看谢衣,只是慢条斯理地将棋盘上的白子一个一个地收起。 谢衣心中焦躁,千般情绪万般感慨尽数糅杂在一起,最后只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伸出手覆在谢一的手背,谢衣轻柔却又强硬地止住了他的动作,他深深凝视着谢一,柔声开口。 你若恨我,亦是我自作自受,可你不能像现在这样。 逼人的温度透过接触的皮肤传来,谢一沉默不语,谢衣却收紧手指,将他的手掌尽数握入掌中。 周围的场景忽然扭曲起来,温暖的阳光广阔的湖面平静祥和的气氛慢慢消失,沉入黑暗。而这一片黑暗中,只有谢衣和谢一、这极其相似却又迥然相异的两人面对面站着,一个笑着却像在哭泣,一个沉默更似是拒绝。 谢衣的眼睛很亮,他紧紧握着谢一的手 我明明便在你眼前,你却视若无睹;我明明从未改变,你却待我再无不同;我站在这里,你看着我,却是在看另一个人 谢一被谢衣紧紧握住的手便是无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我从未忘记你。 手掌慢慢脱离。 谢一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臂拥抱住了谢衣。 两人连身形都是那么相似,他低下头,下颚压在谢衣的肩膀,垂下的眼睫轻轻颤抖,像是无法再承受此刻他内心翻涌的情绪。 搭在谢衣脊背的手臂不可抑制地收紧了许多。 谢一闭上了眼睛,声音有些低,带着难以觉察的暗哑。 可是离开的,终究无法再回来。 他轻轻舒了一口气。 我从未说过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说于你听。谢衣,你离开之时,我很难过那百年的时间,我不断地追逐着残缺的记忆,每每梦醒,便是怅然若失,难以释怀,所以我想,我应该是难过的。 谢一推开了谢衣,站在他的面前。 温和地笑了笑,谢一的眼中仍带着几分悲伤,却已经能够坦然地面对眼前满眼恸色的谢衣。 谢衣,或许我终究仍非人类,你们口中的情感,我并不能尽数体会。这世上终究没有什么恒久长远,生死亦不过寻常,或者说,正是短暂而又易逝,才显得相聚如此美好。可惜这终究不过是我心底不切实际的奢望罢了。 谢一摇了摇头,看着在自己的一句话后,突然便是消失了一切情绪,只面无表情站在黑暗中的谢衣,并不惊讶地发现他的模样也渐渐变得模糊,几乎和周围溶于一体。 有声音从四面八方聚集,盘旋着萦绕在谢一的耳边,蛊惑地低语。 这样不好吗? 为什么要在乎现实还是幻境呢? 这不就是你心中最深切的渴望吗? 你看,谢衣还活着,就站在你的眼前,只要你希望,他便哪里也不会去,没有沈夜,没有流月城,只有你和他,他永远陪着你,你也永远陪着他,你们再也不分开。 还犹豫什么,接受吧,不要再挣扎了,这里这么美好,你想要的一切,全都给你,全部都有 接受吧,接受吧,接受吧! 像是响应那无处不在的话语,不知何时已经站的远远的谢衣笑了起来。 他身后的黑暗像是被撕裂了一般,明媚的阳光透过裂隙投射在他的身上,谢衣整个人沉浸在阳光中,笑容便也带上了阳光的温度。 他说。 阿一,我回来了。 谢一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或者只是随性地给出一个微笑。可他终究什么也说不出。 收在袖中的手,紧紧握起。 这确实是他心中无法言明的渴望。 可是 若是能够我希望,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谢一转过身,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谢衣,珍重 衣袖被紧紧抓住,身后传来了几乎会让人以为是错觉的、脆弱的声音。 细弱地、绝对不会是谢衣发出的,却又那么真实的、渴切的、孤注一掷的声音。 不要走! 作者有话要说:  心魔实在是一种很可爱(误)的东西啊~ ☆、九十六 衣袖上传来的力道并不大,却硬生生阻住了谢一的脚步。眼瞳骤然收缩,谢一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长袖向后拉拽着,掩住了他微微颤抖的手。 这和他一贯的温雅大相庭径,却又似乎是更真实的谢一。 谢一良久地沉默着。 而后,像是终于下了决定,他转过头。 迎着他的目光的,是谢衣有些吃力的笑容。 他看起来很狼狈,之前短短的数息,他却像是经历了一番痛苦的挣扎,额前渗着细密的汗珠,黑发被黏成一缕一缕的贴在面颊。眼睛却很亮,看着谢一的时候,盛满了笑意,耀眼得令人难以逼视。 和之前那副谢一记忆中小太阳的模样并不相同,却又似乎这才真正是谢一无法遗忘的那个人。 谢一,是我。 谢衣攥着谢一袖摆的手又紧了些,下坠的力道隔着衣袍传到了谢一的手臂,他微微拧着眉,沉默着垂下眼帘,最终仍是伸出手托住了谢衣的手臂。 谢衣便冲着他笑了笑,并不在意谢一的拒绝,厚着脸皮反手紧紧握住了谢一的手,即便是隔着不算轻薄的布料,那掌心的温度也依旧清晰。 谢 分卷阅读88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9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89 衣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重重的咳嗽。左手抵住唇角,想要掩饰自己的声音却反而咳得更加厉害,谢衣有些仓惶地小心翼翼偷瞥谢一,又飞快地心虚移开视线,闷声憋得面颊飞红。 谢一没有看他,和面上的平静不同的,那一声声的咳嗽一下下重重砸在他的心头,泛起的疼痛几乎让人无法忍受。 被握住的手便是收紧了些,指尖在谢衣的手臂上扣出深深的印记。 谢衣倒抽了一口气,咳嗽倒是意外地止住了。 谢一整个人一怔,像是刚刚回过神般,微微拧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继而却又舒展开。 他抬眼看了下谢衣,面上无悲无喜,平静的令谢衣有些害怕,眼中明亮的欢喜也渐渐黯淡下去,只不安地低声唤了。 阿一 谢一不再看他,原本紧握着他的手慢慢松开。 谢衣急促地又唤了一声,耍赖一样紧紧扯住谢一的手死活都不放开。 阿一!我知道,我总是学不会去做正确的决定,在流月城的时候是这样,在静水湖的时候也是这样。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若是以往,我定然会顺从你的决定,给你留下自己的空间,然后自己闷头去想到底错在哪里又该怎么样让你不再生气,可是这一次、这一次我不会再这样了。 我总是一个人闷头往前走,等着你跟上我的脚步;总是一个人任性地远走,相信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会在原地等着我回来;总是一意孤行地做出我认为对你好的选择,忘记问一问你的微笑是不是表示欢喜。我总是以为自己对你足够好却永远比不上你为我所做的那些。 谢衣紧紧抓着谢一的手,力气那么大,神情几乎可以算得上渴切的哀求。 他痴痴地凝视着谢一,被那温雅的面容蛊惑着一般,伸出手想要去碰触他的面颊。 阿一,不要走。 细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遮住了谢一眼中的神情。他仍是沉默着,似乎谢衣的话语对他再不起任何波澜,原本微微皱起的眉头都已舒展开,温雅的面容如今笼着无悲无喜的冷淡。 这让一贯温和的青年带上了一种异样的魅力。 令人忍不住想要打破这平静的外壳。 谢衣眼中的痴迷越发明显。 近了,他的手指几乎已经碰触到谢一长长的睫毛。 谢一却猛地抬起眼帘,眼中冰冷锋锐的杀意刀一般狠狠刺在谢衣的身上。 比这更快的,是谢一伸手扣住谢衣脖颈的动作,硬生生将原本近在咫尺的手推得远了许多。 记忆中熟悉的、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此刻因为窒息而扭曲着,被紧紧扣住的喉咙咯咯作响,挤出意义不明的音节。谢一冷冷地看着谢衣痛苦地伸手去拨自己的手,用写满了不敢置信和被背叛的痛楚的眼神凄凄地看向自己,右手无力又执着地拼命伸向自己的方向。 阿阿一为为什么 偃甲眼镜下的眼眸透出更加清晰的冷意。 手指又收紧了些,骨节错位的声响不绝于耳,长身玉立的青年却无动于衷。 此刻的谢一,再也不是那位温和笑着的长者,而是被触动逆鳞的强者。 你该死! 我对不起 谢衣像是忽然领悟了什么,慢慢停止了挣扎,他深深看了一眼谢一,那一眼虽无言,却已胜过了千言万语。 慢慢闭上眼睛,窒息和痛意让谢衣的脸变得通红,可他的唇角竟是向上弯起,释然又带着些许无奈。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向下滑落,落在了谢一的手上。 谢一的面上明显地露出了嫌恶的神色。 再也无法忍耐地收紧了手,谢衣的脖子一歪,整个人了无声息地挂在了谢一的手上。 呵呵,真是狠心啊~虽然不是本人,可好歹用的也是你老相好的模样~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这样的声音,甜腻又带着无尽的恶意。 谢一并不理会,也不松手,只是看着谢衣没了生气的面容。 再说了,这里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打破呢?这可是我特意为你打造的你心中最深处的渴望啊~还是说 眼前的画面忽然一变,寂静之间里,初七被死死抵在矩木上,谢一的手紧紧扣在他喉间。 这动作,和谢一此刻如出一辙。 你舍不得他? 原本软软吊在谢一手上的谢衣睁开了眼睛,对着谢一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 谢一皱眉收手,掌下却是一空。 谢衣浮在半空,挑着眉促狭地看着谢一,迎上他的视线的时候居然还颇有兴致地冲他眨了眨眼。 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又不是一个人,你看着谢衣的时候,会想起初七,看着初七的时候,又会想起谢衣。可惜啊,这么矛盾这么复杂这么晦涩的情感,偏偏到了你这里就变得寡淡无味!啧啧 他换了个姿势,谢衣的模样开始分崩离析,笼在一团黑雾中的心魔美滋滋地绕着谢一忽左忽右地飘着。 不过这样也好,情感太过充沛的躯体容纳不了我的意识,你这样虽然稍显无趣,却是再合适不过~~哈哈哈,可惜你看不到大祭司他们的神情,真是太有趣了哈哈~ 谢一静静地看了自己空悬的手掌,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推了推眼镜。 看着得意地在这几乎无边无际的空茫中飘来飘去的砺罂,他忽然笑了起来。 你似乎,弄错了什么。 砺罂配合地歪了歪脑袋尽管这动作十分不明显。 然后他惊恐地看着从谢一掌心徐徐升起的银丝,飞快地想要逃离。那缓缓飘动的银丝慢条斯理地缠住砺罂溢出的黑色雾气,贪婪地顺着雾气往砺罂的方向攀过去,换来某魔凄厉的惨叫。 神力竟然是神力!!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谢一的笑意没有丝毫温度。 我并不愿如此,你虽为魔,却也算是生命,既是生命,便值当珍重,可惜 你不该,玩弄我最珍贵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谢伯伯雄起!! ☆、九十七 滴答 一丝血线在初七的手臂上蜿蜒,指尖凝聚的血珠慢慢变大,颤巍巍落下,砸在地上一洼血红中发出细微的声响。 脊背紧紧贴着矩木,从脖颈上传来的力道大得让粗糙的树皮深深陷入背部的肌肉,初七左手握住谢一扼住自己脖颈的手,右手不自然地垂下,勉力握住忘川不肯松开。 他已说不出话来,心里却是一片平静,只是思绪多少有些恍惚,乐无异几人的声音窜入耳中,却茫茫然飘在远方,听不清楚。 或许,又要再死一次了。 初七冷静地做出了判断,意识已经有些茫然。 可他终究还是有些不甘,握着忘川的右手向上略略抬了抬,又无力地垂下。 谢一 脑海中有声音重复着这个名字,初七闭上了眼睛,左手从谢一的手上滑下,在即将**的时候右手骤然收紧,忘川自下而上狠狠刺入谢一胸腔之中。 谢一,我和他不同。谢衣能够放你离开,我,绝无可能。 你 惨叫了一声,谢一松开手,捂着伤口向后退了几步。 他稳住身形,恶狠狠地看向还没缓过劲来的初七,眼神充满了怨毒和阴骛。 你、你们居然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放过? 初七依着树干滑下,重重喘息着平复了自己紊乱的气息。 他并没有回答谢一的话,只是转头循着气息看向乐无异的方向,视线仍是一片模糊,声音也沙哑的厉害。 乐无异。 原本满脸担忧地盯着谢一的乐无异下意识就是挺直了身体,然后回过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谢一胸腹上的伤口,起身哒哒哒跑到初七的身边,蹲下来伸手去探他的伤口。 初七毫不留情地挡开了乐无异的手,抗拒地垂下眼,冷静地开口。 用昭明,砍断矩木。 什么!? 乐无异惊得一耸,连忙转头去看只顾着站在一旁遮住误入的小妹妹的眼睛,彻底沦为路人的大祭司这个,初七,你就这么砍了你们流月城的立城根本,你主人知道吗? 啊呸,喵了个咪的,主人什么主人,乐无异你别被洗脑了好吗!? 可是矩木若是毁了,流月城不是 区区死城,何足犹豫! 从砺罂附身谢一对着初七穷追猛打的时候就开始作壁上观的沈夜突然开口,被紧紧护在他怀中的小姑娘茫然地左右晃了晃脑袋,嘟着嘴伸手去扒拉沈夜掩在她眼睛上的手掌。 沈夜低头冲着她笑了笑,柔声说了句小曦乖,再抬头看向乐无异的时候又是那一副拉仇恨的嘲讽脸。 怎么,还要本座教你怎么砍下去!? 乐无异忽然觉得很累。 心累。 他们这一路失去了那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就为了打败这个人吗!? 明明什么都不管的话他自己很快就会被自己玩死的好吗!? 突如其来的恼怒和无力无处安放,乐无异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心灵导师想要寻求安慰,又被自从被砺罂附身后就明显换了个画风一直不在频道上的谢一狠狠打击了脆弱的心灵师父,师父你肿么了,你为什么在抽搐,你的脸为什么在扭曲? 乐无异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毫不留情地向着矩木一剑下去。 你!你们竟敢毁了我的矩木,我杀了你们,杀杀杀杀! 谢一目眦欲裂,原本还有些美感的魔纹失去控制一般在他手臂上、 分卷阅读89 肉文屋 /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9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90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90 脸上疯长,原本被躯体束缚的魔气自贯穿胸腹的伤口丝丝缕缕溢出,缠绕在他的身周,再也看不出谢一原本俊朗的模样,倒是和砺罂自己的模样有了几分相似。 数只巨大的黑**蛛在砺罂身体弥散出的黑雾中出现,张牙舞爪地扑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人,砺罂恨恨地桀桀笑着,目光阴冷地看向乐无异,愤怒让他彻底抛弃了之前猫捉耗子一样的玩弄心态。 摘下面上的偃甲眼镜,砺罂手指用力,偃甲眼镜应声而碎,而这些碎片又像是有生命一般凝结成了一柄短小的匕首。砺罂冷笑了声,抬眼看了看乐无异,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他的身前,匕首狠狠戳向他的面门。 依靠着矩木树桩坐着的初七睁开了眼睛,提刀挡在了乐无异的面前。 忘川的刀身抵住了砺罂的匕首,两把兵器死死咬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初七深深地看着砺罂,眼中情绪几变,最初的柔和瞬间变消失不见,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压抑在平静下的怒意仇恨。 砺罂被硬生生向后推了两步,初七忽然开口。 你,该死! 那你倒是动手啊~ 缠绕在面上的黑雾散去,砺罂顶着谢一的脸,温和地微笑,眼底是疯狂的恶意。 强弩之末的初七,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想让他回来?哈哈,你那谢一,现在正在和他的谢衣卿卿我我缠**绵,哪里舍得回来啊~ 与其想着他,倒不如担心你自己吧~~ 谢一,和谢衣? 这是初七心中始终无法消除的芥蒂,尽管知道不应该,他仍是在听到砺罂话语时候产生了动摇。 握着忘川的手有一瞬的松懈,砺罂唇角笑意越深,举着匕首狠狠向前逼入,一声不详的闷响,裂痕自刀刃相交的地方蛛网一样在两柄兵器上蔓延开来。 忘川在初七的眼前断成了两截。 他心中一窒,之前被砺罂扼住濒临死亡都没有动摇的心绪此刻寸寸崩塌,几乎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傻傻地、茫然地看着断裂的剑刃自自己眼前掉落,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砺罂的匕首也碎了,可他毫不在乎。 并指成剑,砺罂眼中闪过凶光,狠狠刺向初七的眉心。 啊!!! 终于扒拉开自家哥哥手掌的沈曦一眼就看到这么凶残的画面,当即就是毫不克制地叫了出来。 那凌厉的一剑,挟着风声而至,却只轻轻地落在了初七的眉心。 初七还没回过神,直到眉心的皱起被温柔地抚平,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迷茫又惊惶地看向站在眼前的身影。 萦绕的黑**气雾一样消散,谢一笑了笑,落在初七眉间的手指沿着他的眉骨滑动,轻柔地抚摸着他的眼睑。 初七眨了眨眼,很快又睁开,死死地盯着他的笑容,却不言语,像是探究真假一般抿唇不语。他眼中的迷茫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和不敢置信。 谢一的眼神越发柔软,带着几分歉意。 他小心又珍重地用指腹擦去初七面上的血迹,心疼地皱了眉,下意识就放低了声音,温柔地哄着。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这个滴答就是九十五章的那个滴答 ☆、九十八 可恨!可恨!你身上居然有神气!! 被驱逐出去的黑雾丝一样散在空中,慢慢地向着一处聚集,砺罂捂着胸口重新出现的众人面前。 他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偏偏又小心翼翼地避着谢一的视线,之前的嚣张这下子只变成了色厉内荏的叫嚣。 谢一的眼睛里只有初七,砺罂尖利的叫声他听若未闻。 乐无异盯着自家师父眨了眨眼睛,总觉得这眼神温柔似水的人和以往出现了些微妙的差异。 初七面无表情地看着谢一,对他亲昵关切的动作不躲不闪,当然也没有丁点儿回应,那个脸板得就差往下掉冰渣子了,一副我现在很不高兴你怎么讨好都没有用之前干什么去了的孩子气模样。 好容易把视线从自家师父身上拔、出来的乐无异又愣了,他茫然地瞅了瞅初七,再瞅瞅谢一,被前者凉飕飕地瞪回来之后,默默低头揉眼睛去了。 闻人羽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乐无异的肩膀。 认了吧,谢前辈和初七的事情不是你想掺和,想掺和就能掺和的。这事情吧,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个当徒弟的就别去打扰人家小两口的情趣了。 好了,莫要生气。 谢一好容易把初七脸上的血迹擦干净,看着他脸颊上细小的伤口心疼不已,不住用指腹摩挲着没有受伤的地方,指尖下意识地绕着初七的耳廓。 初七冷漠的表情一下子没绷住,眉梢微微挑了下,抿着唇用手隔开了谢一落在他脸上的手。手背相贴的时候又停了动作,看着谢一满眼的温柔,初七忽然觉得心中像是被什么狠狠提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在那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的注视中蔓延开来。 挡着谢一的手便慢慢放了下去。 一动不动耐心等待着他的抉择的谢一笑了。 初七垂下眼帘,目光落在谢一的胸前,到底身体是偃甲,之前被他一剑戳了个对穿的伤口并没有愈合,血却已经不再流了。 即便那时候再想要和他同归于尽,最终,仍是下不了手。 这样的伤口对于谢一来说其实并不算致命,但是仍是会痛的。 初七皱了皱眉。 我没有生气。你伤了我,我也伤了你。 咳咳 夏夷则以手抵唇,掩饰地咳嗽了几声。 正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谢一和初七看,半点不想错过自家谢一哥哥和谢衣哥哥间亲亲密密的阿阮立马转过头去看他,一脸担心地问着夏夷则是不是之前不小心受了伤。心思单纯的小姑娘边说边捏起手诀,一副压根就没打算听他回答,直接扔个治疗法术有伤治伤没伤健体的模样。 自从知晓阿阮灵力在不断逸散便一直担惊受怕的夏夷则连忙伸手握住阿阮的手,又是偎贴又是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心底那点儿非礼勿视的尴尬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苦着脸,默默地用手遮住阿阮的眼睛, 谢前辈,在下知晓你二人情深意重,但是多少注意下场合。刚刚还刀光剑影杀气腾腾,现在这样甜甜蜜蜜真的好吗? 好歹,别教坏小孩子啊! 同样这么做的还有沈夜。 早在谢一和初七凑到一起的时候,危机意识爆棚的沈夜就已经很有先见之名地再次伸手把小曦的眼睛蒙的严严实实。 然后大祭司就这么悠然地、冷静地、心平气和地围观起两人的甜甜蜜蜜。 沈夜的神情太过平淡,看着谢一和初七一个和自己唯一的徒弟一起背叛自己的偃甲人,一个说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兵器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两个陌生人。 而后,他转头看向了砺罂,眸色微沉,已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被神力伤了根本,连带着感应力和智商都下降了些的砺罂,此刻并没有察觉到大祭司眼中深沉的杀意,而是在为自己被众人有意无意地忽视了而不甘心地嚷嚷着寻找存在感。 呵呵呵你以为这点神力就能杀了我吗?矩木虽毁,但投往下界的矩木枝仍能供给我源源不断的力量,说起来这还得多亏了大祭司啊~ 砺罂呵呵笑着,怨毒又忌惮地看了谢一一眼,最终还是屈服于性格中的软弱,自矩木残枝中召唤出了一面黑气萦绕的镜子。 在砺罂的驱使下,那面镜子忽然急速地旋转起来,无数的黑雾从镜面中溢出,原本稀薄的颜色渐渐浓郁如墨。 浮在半空中,砺罂急切地看着那些黑气扩散在镜子周,硬生生扯开一片给人不祥之感的黑色裂隙,得意洋洋地低头看着满脸警惕的众人。 可惜啊你们永远也杀不了我。 是吗。 冷淡的、总是带着丝丝嘲讽的声音在砺罂身后响起,砺罂大惊,想要向前窜去避开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却已经晚了。 一只手穿透了他的身体。 砺罂原本飘渺的身影一下子凝实,喉咙中挤出咯吱的声响,不敢置信地慢慢低头。沈夜的面上带着狠厉的快意,狠狠握住手中的魔核,将它捏了个粉碎。 在砺罂凄厉的惨叫声中,沈夜的声音显得那么冰冷,带着如有实质的锋锐恨意。 当年你便是经由此镜,自魔域潜入流月你以为,我会对此毫无准备? 沈夜 原本浮在半空中的身体随着沈夜的落下一同降下,砺罂垂着头,低哑的声音充满恨意地响起。 起初很低,而后慢慢拔高,最后变成了疯狂的大笑。 这么多年,到头来我还是小看了你不过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哈哈,沈夜,魔域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 喔? 沈夜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地将手从砺罂胸腔中拔、出。粘稠的黑色液体血一样沿着沈夜修长的手指滴落,他松开拳头,掌心有泛着金属光泽的黑屑散落。 看着自己掌心滑下的魔核碎屑,沈夜扬了扬唇,他清楚地感知到困扰他那么多年的魔族正在消失真正的死亡可奇怪的,他的心里却并没有夙愿得偿的快意,也没有如释重负的坦然,只剩下一片了然的空寂。 沈夜的目光似乎在紧紧抱着兔子玩偶的小曦身上停留了片刻,又似乎没有,众人看去的时候,只能见着他看着自己的掌心出神。 那便来吧。 哥哥 小曦喃喃出声, 分卷阅读90 肉文屋 /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9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91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91 不知道察觉了什么,眼睛里涌上了泪水。 她摇摇头,哒哒哒小跑到沈夜身边,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角。 哥哥不要走小曦,小曦要和哥哥在一起。 沈夜的面上终于浮起了些温柔。 他用另一只手抚了抚小曦的发顶,轻声哄着。 小曦乖~ 在沈夜温柔的声音下,小曦的眼神渐渐迷蒙,伸手揉了揉眼睛,小姑娘软软地吐出一句困,便歪倒在了沈夜的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唔 ☆、九十九 沈夜圈住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便睡的昏昏沉沉小姑娘,面上浮起些了然的悲色,却又带着些挣扎的释然。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唇角极快地掠过一丝笑意,温柔地拥住自己的妹妹。 沾染着砺罂血迹的手不自然地垂下,宽大的袖摆顺势落下,遮住了那黑色痕迹如有生命般沿着他的手臂向上攀爬的动作。沈夜没有理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只是抬眼看向悬在矩木残枝间缓缓打转的镜子。 皱了皱眉,沈夜忽然冷声开口。 乐无异,打碎那面镜子。 乐无异默默地瞅了一副理所当然对前一刻还水火不容打的你死我活的敌人下命令的大祭司,心中五味陈杂,挣扎万分最终挫败地发现自己还真的就得按着他的话去做。 这种滋味真是别扭极了。 乐无异咬了咬牙,在心底重复了好几遍大局为重回头再跟他计较云云,终于能够勉强心平气和地提着昭明走向矩木,刷刷两剑利落地切断了那面镜子。 出于某种微妙的得意心态,乐无异扬扬眉梢装作不经意地瞥向沈夜。 大祭司丝毫不理解乐无异的心态,全部心神此刻都凝聚在自家揉着眼睛幽幽醒转的妹妹身上。 小曦,你醒了? 呜 迷迷糊糊的沈曦无意识地从鼻腔发出一声软软的呜咽,听的大祭司心肝肺都要化了,她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轻颤着掀起,仰头看向了沈夜。 她歪了歪脑袋,眼神带着些茫然,细瘦的手臂紧紧地搂住了怀里的兔子玩偶,怯生生地问着。 你你是谁呀?哥哥呢? 沈夜面上难得的温柔就这么轻易地散了,他笑了笑,松开怀抱,站起身退到了足以让小姑娘眼中的戒备和警惕淡去的距离。 尽管不明显,但是小曦确实在沈夜退开后显得放松了许多。她四下张望着,眼睛里渐渐有水雾弥漫。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你不要小曦了吗? 被这神一般的展开打的措手不及的乐无异几人面面相觑,眼睁睁看着之前还和大祭司兄妹情深的小姑娘,转眼间就对自家兄长避之唯恐不及,直直冲着自己这边走过来,抱着玩偶仰着头小声地问阿阮有没有看到自己哥哥。 投向沈夜的意味纷杂的眼神,被大祭司淡定地一个个逼视了回来。 脚下忽然传来一阵震颤。 这熟悉的幅度,让对此心有余悸的乐无异一下子就想起了神女墓中生离死别。他转头看向闻人羽,后者对他点了点头,乐无异笑了笑,转头看向沈夜。此刻,他也顾不得什么敌友之分了事实上,自进入流月城后,了解了那些往事,他过往的是非观便已经有了不可逆转的颠覆。 这里就快塌了。 沈夜的目光仍落在小曦的身上,听到乐无异的话,他似乎有些惊讶。 本座既为流月城大祭司,自当与此城共存亡。 可是,你 主人! 初七打断了乐无异的话,他拂开谢一搭在自己脸边的手,整个人一下子就从之前那种蔫蔫乎乎的气场中脱离出来,重新变成了乐无异几人曾经见过的、那柄锋锐又冰冷的兵刃。 谢一抬着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面上温柔的笑容似乎有一点儿僵硬,又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垂下眼帘,他扬了扬唇角,握着自己被拂开的手,无奈地摇了摇头。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初七向前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凝滞,耳边传来的似有还无的叹息,让他唇角紧抿,脊背的肌肉寸寸绷起。克制着想要回头的渴望,初七眼神艰涩,继续向前走去。 他在沈夜面前单膝跪下,恭敬一礼。 一如以往。 请让初七陪在主人左右。 谢一握着自己手的力道骤然收紧。 他深深地看着初七,片刻后又看向沈夜,不出意外地和那双极黑又晦涩难言的眼眸撞了个正着。一时间,许多的画面在谢一眼前掠过。 这百年的时光里,他坦然并且毫无保留地欣然接受了属于谢衣的记忆,似乎同时也无可避免地,一并接受了谢衣对于沈夜的儒慕和尊敬或许之后,还要加上初七对沈夜的死心塌地。 这么想想,似乎总还是有些不甘心呢。 谢一在心底小声地、似真似假地抱怨着,眼中的晦暗慢慢沉下,带着些无可奈何又甘之如饴的笑意来。 他走上前,在初七身边站定。 脚步声那么清晰地落在初七的耳中,他心中微颤,不知为何垂下眼来,不敢去看谢一。谢一也没有看他,他直视着沈夜,忽而一笑,右手抬起按在胸前,低头一礼。 我不是谢衣,却也是他。所以 谢一这么说着,在沈夜面前屈膝跪了下来。 一如曾经的谢衣,对自己敬重的师尊执弟子礼。 师尊,请让我在最后,陪您一同。 听得出谢一语调中饱含的情感,初七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向他。谢一却没有看他,以往只会专注地落在谢衣或是自己身上的目光,如今正投注在沈夜的身上。 初七忽然有些理解谢一之前的心情了。 师父 乐无异忍不住开口了,他复杂地看了眼沈夜,对自己居然要喊他师公有些难以接受。 沈夜没有回应初七,也没有回应谢一,他只是看向沈曦,对着乐无异开口。 本座从来敢作敢当,至此,也不需要任何人宽容体恤。不过此间之事,与小曦并无干系。 我明白了。 奇异的,乐无异一下子就明白了沈夜的意思,他低头看了看从刚才就一直安静地有些诡异的小姑娘,重重点了点头。 不管和你、和流月城有什么恩怨,我都会安全地带她离开,让她在人界好好活下去。 不、不要! 一直乖巧到让人心疼的沈曦忽然大声喊了起来,她避开阿阮伸过来的手,抱着自己的兔子玩偶,以一种义无反顾的气势扑向沈夜,把脸狠狠埋进沈夜的衣服里,死活不肯松手。 小曦不要离开哥哥,小曦要和哥哥一直、一直在一起。 危险! 阿阮匆忙伸手去捞,自己却被夏夷则拦腰圈住牢牢护在身前。 馋鸡早早吃饱喝足化为鲲鹏,扑扇着翅膀停在空中等待着乐无异四人。 ! 沈夜第一次流露出了这么显而易见的惊愕的神情,这样的情绪很快地平复下来。 他复杂地看着紧紧搂着自己的妹妹,伸出手,停在小曦的肩膀上犹豫了片刻,最终仍是用力推开了她。 小姑娘仰着脸眼泪汪汪地盯着沈夜。 沈夜拗不过她,沉默良久,最终牵起了她的手。 小曦选择和哥哥一起的话,就再也没有返回的余地了。你不怕吗? 沈曦果断地摇了摇头,坚定地开口。 有哥哥在,小曦不怕。 你们够了!都什么时候了!赶紧上来! 乐无异受够了这些蔫蔫乎乎的场面,要不是知道这一个两个都是死硬脾气你硬拉他真敢给你硬坐,他早就上手一手一个拖走了事。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是吗。 沈夜轻轻地开口,面上浮起了略显古怪的笑容。 这样也好。 没有看跪在自己身前的谢一和初七,也没有理会欲言又止地乐无异四人,沈夜牵着自己的妹妹,一个一个地越过他们,沿着矩木外环绕的坡道缓缓向下,身后是渐渐崩塌的流月城。 你们走吧。初七,你心中已生眷恋,变钝了的剑,本座不想再要。至于你谢衣早已死在本座手中,你与流月城并无任何瓜葛,还不快滚。 他微微侧脸,看向沈曦的时候终于露出和之前迥异的温柔来。 哥哥会一直陪着小曦的,我们会去一个很安静很安静的地方,那里不会下雨,也没有那些可怕的梦,哥哥和小曦永永远远也不会分开。 好呀好呀。 小曦眼睛都亮了,很期待地连连点头,没有被牵着的一只手掰着手指数。 那小曦还要沧溟姐姐、华月姐姐,还有瞳叔叔,还有、还有一个会做很好玩很好玩玩具的大哥哥。 沈夜耐心地听着小姑娘叽叽喳喳地细数那些早已离开的人,唇角的笑意一直沁如眼底,眉眼间极尽温柔。 好,小曦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都会在的,大家一起陪着小曦。 谢一还跪在那里,初七却站起身。 他面无表情地大步追上沈夜,而后一点征兆都没有地干脆利落一手刀劈了沈夜,再揪着惊叫连连眼泪蒙蒙的沈曦一起,塞进了桃源仙居图里。 这一系列动作干脆利落又绝对出人意表,饶是谢一,都愣在原地做不出半点反应。 被拖上馋鸡的背,正准备做最后动员打动不了师父就干脆让馋鸡飞起来去抢的乐无异也愣住了,馋鸡迟迟等不到指示,了然地长鸣一声,振翅而飞。 等等等!馋鸡你停下,快停下! 分卷阅读91 肉文屋 /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9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92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92 乐无异手忙脚乱,整个人都伏在馋鸡背上,拼命对着谢一那边伸手,一声呼唤**悱恻。 师父父父~~~~~~ 干了一大票的初七蹭蹭蹭走到单膝跪地的谢一面前,单手拉住他的手臂,顿了顿,弯下腰捞起谢一的腿弯,将他整个人打横抱起,仰头目测了下馋鸡和自己的距离。 在众人不明所以中,初七展现出他绝佳的运动能力,助跑几步后双腿用力一蹬,纵身跃起,屈膝稳稳地落在了馋鸡背上。 =口=! 》口《! 一面是目瞪口呆的好徒弟,一面是面无表情的真心人,此刻谢一能做的,只要微笑就好 小心地将谢一放下,之前还霸气十足的初七瞬间就低落了,他定定看了看谢一,义无反顾地将头埋进仍被他圈在怀里的谢一的肩膀上。 挂着温柔的微笑但是眼神已经开始放空的谢一压根没有回过神,却依然下意识地微敛眉目,轻缓地伸手摸着初七的脑袋。 憋了满肚子话的乐无异不说话了,他就默默抽着初七,觉得自己对这个人的印象再一次彻底颠覆。 你委屈什么,你难过什么,你装个屁啊! 刚才你那干脆利落的一下当我们没看见是不是,是不是!! 有本事你对着师父撒娇,有本事你放开师父啊,你放开啊放开啊放开啊,让我来! 馋鸡振翅高飞,流月城在他们身后寸寸凝结成冰,又轰然碎裂,碧蓝的天空中下起飘飘扬扬的大雪。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样。 ☆、一百 流月城一役后不久,龙兵屿烈山部人主动接洽百草谷等中原修仙门派。据烈山部人言说,紫微祭司沈夜、廉贞祭司华月并数位高阶祭司,多年来矫沧溟城主之命行事,恶行累累,更连累全族感染魔气。所幸,沈夜一党逆贼均已于流月城一役中丧生,烈山部人始能迷途知返,前来求取谅解。 因烈山部人情形特殊,诸修真门派一时难以裁夺。后来,因奠定流月城之战胜局的偃师乐无异、皇子夏夷则一力主张,加之太华观清和真人、南熏真人四方游说,各派终于达成共识。考虑到烈山部人所携魔气已难以根除,各派遂邀请烈山部人共同寻找压制魔气之法。如此,若有朝一日魔域大举来犯,人界便不至于对魔气一无所知,陷入措手不及的境地。 我说我们这样欺瞒将军他们,是否有些不妥? 接受军人教育成长的闻人羽有着一颗正直的心,她也是唯一一位在事后觉得良心不安的人。 对闻人羽这耿直的性格最是欣赏的乐无异笑眯眯拍了拍她的肩膀,流月城事毕后,昔日那个天真爽直的少年似乎又回来了,唯有眉宇间偶尔浮现的沉稳能够显出那段时日的痕迹。 别担心,夷则可是当着他师父和师伯都面不改色,说得我差点都信以为真了不过说起来,我们也并没有欺瞒他们什么,只不过有些事情,他们没有追问,我们也就没有说罢了。 无辜躺枪的夏夷则凉飕飕地瞥了乐无异一眼,默默把他想要搭上自己肩膀的手拂了下去。 近日来吃好睡好有夷则有谢一哥哥,心情倍儿爽的阿阮整个人精气神好了不少,看上去似乎还胖了一点儿,现在正偎在夏夷则的怀里笑眯眯地冲着乐无异做鬼脸。 被嫌弃了的乐无异回了她一个夸张的皱脸。 说是这么说,可是 闻人羽微微皱起眉,仍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哪怕知晓了前因后果,对沈夜为自己族人做出的牺牲多少有些敬佩,她至今仍然不能够赞同沈夜的做法,可沈夜牺牲了那么多才得以平安打入下界的烈山族人现今的所作所为,又让她觉得如鲠在喉。 这背弃了她自小受到的教育,却又切切实实像是沈夜那样的人能够做出的决断。 那个人,果然如他所言,早已做好了为那仅有的目标不惜一切的准备。连他自己的死,也可以拿来利用。 乐无异知道闻人羽在想些什么,抬手抚在闻人羽的发顶,胡乱一通揉。 别胡思乱想了。夷则不是说过吗,沈夜不死,各门派怎么可能容得下流月城的人,到那时候,牺牲者只会更多。 似乎是回忆起了这短短数月间几人所经历的一切,乐无异眼中的笑意渐渐淡去,已经褪去年少稚嫩的面容显得有些凝重。 他摇了摇头,极轻地叹息了一声。 何况,这本就是沈夜所求。求仁得仁,不外如是。 对呀对呀。 阿阮认真地点了点头。 谢衣哥哥说过,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 越听越不对味儿的闻人羽瞅了阿阮一眼,又看看煞有其事地的乐无异和夏夷则怎么大家都说的好像沈夜真的死了似的 她自个儿咂摸了下,发觉自己还是不适合去思考这些东西。摇了摇头,闻人羽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忙转头看向乐无异。 对了,无异,谢前辈他们不是说今日便要启程,你怎么 怎么没有撒娇耍赖无所不用其极地跟上去?就像你之前几次那样。 闻人羽看着乐无异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模样,恍惚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只耷拉着耳朵委屈地呜咽着的大狗,下意识就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乐无异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哀怨地瞥了莫名有些不安的闻人羽一眼,别开脸不肯理他了。 阿阮嘻嘻笑着,从夏夷则怀里钻出来,顽皮地用手指一下下戳着乐无异翘起的头发。 小叶子又被赶出来了呢~这一次连谢一哥哥都没有留他喔~ 咳咳。 夏夷则以拳抵唇,轻咳了两声掩饰唇角的笑意。 扬了扬眉,他看向乐无异,眼神中难得带上了几分促狭。 虽未能亲见,但想必无异与初七一战亦是十分精彩一如以往。 然后小叶子就又输啦~ 阿阮和夏夷则配合的默契十足,一唱一和地调侃着心情越发低落的乐无异。 后者越想越心酸,委委屈屈地以手掩面。 又咳咳。 闻人羽低呼了一声,投向乐无异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怜惜。 她点了点头,默默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不容易啊。 自从流月城崩塌后,他们便一直在为烈山族人的事情奔走,所以谢一带着初七第一次离开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 谢衣曾说,要我去看自己喜欢的风景,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如今心愿已了,思来想去,唯想和你一同,看尽大漠黄沙烟雨江南。无论是我曾经看过的风景,还是我没有去过的地方,都想与你一同,分享我的喜好和欢乐。 好。 那两人远去时只留下了这样的只言片语,而后便是短暂的重逢。 每一次再见,闻人羽都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言语难以描述的变化正在初七的身上发生,她说不上来这变化是好还是坏。 但无论是好是坏,其实都与闻人羽无关。 她只知道,谢一的笑容越来越多,面上的温柔也剥离了以往的飘渺,越发真实起来。 她只知道,谢一和初七越来越默契,彼此的对视和投给对方的笑容,能够让看到的人从心底慰藉。 她只知道,随着这两人的变化,乐无异的性格也越来越开朗,渐渐恢复成初见的那个少年。 然而,闻人羽始终无法向喜欢谢一那样喜欢那名有着和谢一一样面容的青年,那人的世界太过狭隘,从前是满心满眼的主人,而今是满心满眼的谢一。 大概是由偃甲和蛊虫驱动的身体让他没有办法专注太多的事物,也就没有空闲去思考那些复杂的情感,他只要看着一个人,想着一个人就够了。 闻人羽偶尔也会偷偷地羡慕这样倾尽全力的专注,却又理智地排斥这份专注中如影随形的偏执一般的占有欲。 比如说,每次打着学习偃术的名头,死皮赖脸跟上去的乐无异,都会被初七以各种由头、或者干脆毫无理由地狠狠抽打之 静水湖居中,谢一将写着这些时日自己对于偃术的感悟的竹简一一放上书架,居然也有了不少的卷数,满满当当摆了一层还不够。他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往返于桌子和书架间,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初七。 那人也不说话,就抿着唇寸步不离地跟着谢一,那副隐忍安静的模样甚至还带上了些许委屈的意味。 你委屈个什么劲!? 谢一被气的有些好笑了,他停下脚步,转身直视初七,心平气和地问他。 无异年纪尚幼,于偃术一途颇有天分,随你我同行,偃术精进较之闭门造车不知高出凡几,你又何必次次针对于他? 其实谢一真心很想说,你又何必次次都对他拳打脚踢,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千方百计赶人走? 好歹是我徒弟,初七七你这性子耍的未免太嚣张了一点喔? 还想不想愉快地传承偃术了? 谢一特温柔地继续问。 初七默默和他对视,半晌,才憋出来一句。 那是谢衣的愿望,不是我。 谢一的笑容于是更加温和,他凝视着初七的眼睛,一字一顿十分坚定地开口。 那是我的愿望。 初七于是沉默了。 谢一也不着急,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应,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身上,整个人看起来都蒙在了光晕中。 初七心一横,再一次使出了无往而不利的大招一把把谢一推到墙上,向前倾去,凶猛地亲上他的 分卷阅读92 肉文屋 /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9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93 [古二同人]此身吾身 作者:装果汁的杯子 分卷阅读93 嘴唇。 亲吻的动作带着和之前的气势完全不同的温柔,小心翼翼又珍视无比。 半开着的木格窗被风吹开,啪地一声打在墙上,一旁翠绿的竹叶哗啦啦响。 谢一的唇角浮起笑意,他微微阖上眼帘,去仔细感受着在自己嘴唇上辗转碾磨的温柔。 初七的唇角微微向上弯起,眼中浮起薄薄的笑意,原本握着谢一手臂的手慢慢放松,向下滑到腰间,轻轻地搂住他。 两人身旁的书架上,桃源仙居图已经放回了原来的位置,画卷并没有封印,就那么简单地卷起。如果有人打开,便会发现那一片桃花盛开的地方,藏着几间小小的木屋,打开的窗户里,依稀能够看到笑靥如花的女孩。 哥哥哥哥,起风了呢~ 小曦扒在窗户上,惊喜地指着外面摇摆的树枝和飘散的花瓣。 或深或浅的粉色花瓣随风飘散,有不少都向着她飞过来,轻柔地落在小姑娘的鼻尖上。 沈夜走到她身边站定,不再是流月城大祭司的男人,表情都温和了许多。他顺着小曦的手指看过去,挂在屋檐下的灯在风中轻轻摇摆,即便是白天也发出微微的光亮,看着看着,他的面上居然也露出了笑容。 是啊,起风了。 他这么说,似是喟叹又似是低喃。 或许,终其一生,沈夜和沈曦都不会离开桃源仙居图。 也或许某一天,沈夜和沈曦便会从图中走出,如寻常人一般行走在这世间。 那时,想必已不会再有人记得沈夜和沈曦,不会再有人记得曾经的流月城,也不会再有人记得那些令人痛不欲生的失去和牺牲。 作者有话要说:  这样也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不过这是我一开始就想好了的结局。 这文其实说起来惨淡到了极点,要不是有你们的支持和水仙cp的爱,大概会烂尾吧,笑。 总之,谢谢一直陪我到结局的大家,mua~~ 咳咳,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姑娘们移步新坑? 分卷阅读93 肉文屋 /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