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滚回来》 分卷阅读1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1 《求你滚回来》作者:城西走马 文案 仆人甲:“将军,江公子造谣您要谋反。” 仆人乙:“将军,江公子带着细软溜了。” 仆人丙:“将军,江公子来信说他要和青州联手搞您。” 夏和瑜:“江临渊!老子跟你这个王八蛋不共戴天。 n久后…… 夏和瑜:“媳妇,你回来呗……王八蛋是我。” ———————— 攻:夏和瑜 受:江临渊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临渊,夏和瑜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素雨骤落 阳春四月,正是晴空朗朗,微风拂面。 天气晴好便衬得人也愉悦,所以夏和瑜听着枝上两只麻雀的拌嘴声也跟听见了莺啼一般,站在屋门口长长地抻了一个懒腰。 夏府一小厮正在给夏和瑜理着身后的衣袍,见他心情好便大胆地嚼起了舌根:“少爷,咱府上那个新来的那个门客老是嫌弃您给他分的饭食太素,您说,您是不是管管。” “新来的?哪个门客?”夏和瑜侧头问道。 “就是,就是那个姓江的公子,名叫江临渊。”小厮弓着身子答道。 夏和瑜皱眉思索了片刻,却道:“我怎么不记得咱们府里有这等人物?” 小厮一拍手,帮着夏和瑜回忆道:“您忘了前几日老爷的寿宴,他在大晚上的闯了进来,您当时也是高兴,随手一挥就召了进来。” “哦?那日怕是喝多了乱许的。”夏和瑜笑道,拍了拍后脑勺转身对小厮道:“咱这府里的人也该清一清了,有用的留下,没有用的就连素食也不必给了,直接叉出去。” “是。”小厮低头允诺。 “行了,走吧,时候不早了,别耽误了早朝。”夏和瑜挥了挥袖子,跨出屋门迈下了台阶,眼睛朝脚下一扫,瞟见自己的腰封上有一块布子皱了,低着头用手去拨弄。 “夏将军。” 正是拨弄间,夏和瑜听到了一个耳生得很的声音唤着自己,抬起头就见自己面前五步远的地方站了一个男子。 这男子长相倒是俊秀,只是背着一只手,眉眼低垂,很恭顺的样子。 “你是……”夏和瑜放下手,歪着头向他问道。 “在下……江临渊。”江临渊答,把自己名字的一字一音咬得很清晰。 “哦……”夏和瑜不屑地笑了,回忆着刚刚那小厮对他说的话,“你就是那个不满意我府上菜品的江临渊江大公子?” “江某不敢。”江临渊的头又低下去几分,“在下只是疑惑,这偌大的将军府,为何顿顿给人吃水煮白菜?” “不爱吃,你可以不吃。”夏和瑜甩了一下袖子,冷冷地说道,说罢便迈开步子朝大门走去,心下决定今儿晚上回来就下令把这刺头赶出将军府。 “夏将军,天将大雨,该带些雨具的。”江临渊冲着夏和瑜的背影说道,可夏和瑜就跟没听见一样,连脚步都没有犹豫一毫一厘。其实论谁都不大会相信这样的天气里会下大雨,因为大太阳就悬在天空之中,哪里可能会来阴云。不过你若转到江临渊的背面,看到他微微颤抖着的右手,可能就会相信几分了。 夏和瑜走后,府里的下人们依旧是各忙各的,谁也没有多看江临渊一眼,大概都当他是立在那里的柱子,觉得将军若看不过去了,自然会找人移调。江临渊低头苦笑,将负在身后的右手垂下,有些颓然地向自己的屋内走去。 结果却真如江临渊所说,还未到中午,一场瓢泼大雨就毫无征兆地下了起来。 江临渊听着渐渐急促的雨声,搬了一把椅子靠在窗边,将身子压在右臂上,右臂则紧紧地贴着窗边的墙,他觉得墙壁透过来的凉气能让他的右臂好受一些。 江临渊的右臂折过,折过很多次,被人掰折、踩折甚至坐折。在折了太多次后,就落下了一个毛病,每逢阴天下雨或是降雾落雪,他的右臂便会很疼,那是一种由骨子向外的酸疼,就像是有人在不定时地用刀将你的肉成丝地剜出来。 不过这么多年,江临渊也已经习惯了,无非是疼了些,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所以他就这样静静地靠着窗沿,窗子半开着,雨珠敲在青石板上,敲在房檐上,也敲在窗框上,偶尔会有一些水珠溅进来,飞落到江临渊的脸上、手上,凉凉的,很舒服。江临渊就着雨声,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事情,直到屋门被人叩开。 “江公子,有你的信。”一小厮由门外进入,手里拿着一个很厚的油纸信封。 江临渊一怔,想起身去接,但胳膊上的痛感仍是弄得他有气无力的,开口对那个小厮求道:“可否麻烦你,递我一下?” 那小厮是个良善的人,点了点头,甩了甩鞋上的雨水跨到屋子里,将信封交到了江临渊的手中后说道:“江公子,那我就出去了。” 江临渊颔首浅笑,“多谢。” 待到小厮无声退下,掩了门后,江临渊便有些迫不及待地用嘴咬住信封的一角,抬起左手将里面厚厚的一叠纸抽出来。 这些纸上没有文字,而是一幅幅画,江临渊嘴角泛着笑将折好的一叠纸展开铺在腿上,一张一张仔细地看着。这些画的主人,唤作小沙,没有名字,就只叫小沙,是杨沛府中的一个小侍卫,也是江临渊在杨府中充当肉奴时唯一的一个朋友。小沙不识字,与江临渊的联络也就只能用图画的方式,而那些信封,还是江临渊临走之前提前给他写好的。 今日这画上画着几粒银钱,一碗肉汤,还有挤满了人的杨沛的府门。银钱被小沙画得异常大,还特意标上了金光闪闪的光线,肉汤里的肉也是画得极为逼真,大块大块的看得人眼馋。江临渊算着日子,知道这画大约是在说杨沛的寿辰,估计那日小沙也跟着沾光得了一些封赏,从这些画里都能感受到他的欢喜。 小沙就是这样,心性单纯,随便一件小事都能让他高兴半天。江临渊喜欢他这性子,也羡慕他这性子,更是心疼他这性子。因为他永远都记得,那次小沙因为在厨房偷吃了一块肉挨完打后,满齿缝中都是血,还呲着牙冲他笑着说道“不疼,一点儿都不疼。”的样子。 所以江临渊冒死逃出杨沛府上后,唯独惦念这样一个心性单纯的少年。 窗外的雨仍在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2 下,只是不再像刚刚那般大了,天也不再阴晦,浓云稀薄了很多,再有个把时辰的功夫应该就会晴天了。 第2章 第二章白蚁食树 天晴之时,夏和瑜也回了府上。江临渊听着窗外有些模糊的喧闹声起了身子,将手中的画小心地压到了枕头底下,又扯过了一条白布条,一边在痛感已经不那么强烈了的右臂上缠着,一边向门边儿走去,他知道夏和瑜回来后必定是要找他的。 说起来,江临渊知道夏和瑜还是因为杨沛。在杨沛的枕边儿的时候,他就没有睡着过,既然睡不着就会爬起来在悄悄地在屋内到处转悠。转悠着转悠着便看到了杨沛案上压着的各种密信,其中一封信的上面是各种各样的人名,每个人名后面都跟着一个官名,官名后面再接上几段评语。 江临渊晚上无聊时,就常是听着杨沛的鼾声,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这一段段评语,犹如听着市井说书一般。这些评语有的恶毒,说着阴险狡诈,唯利是图,有的温和,说着胸无城府,敦厚老实。可到了夏和瑜这里,评语却只有两个字:需除。 清冷的月光下,这两个字微微有些瘆人,字迹笔画相比其他的要粗一些,看得出来是下了力气写的,江临渊那时便知,这官至常侍将军的夏和瑜是杨沛的对头,把这名字深深地记到了脑海中。 这样月余的功夫,江临渊基本上把朝堂里的文臣武将的名字认了一个遍,而杨沛迷蒙翻身间,也不是不知道江临渊晚上都干了什么,只是他懒得去管,不太相信这被他日夜玩弄的小东西能生出什么事端来。后来也是实在烦了,才立了个规矩,每晚睡觉之前,都要在江临渊的脖子上打个绳子,拴在床边的柱子上,以防他再去摆弄那些密信。 江临渊那时倒也不在乎了,反正那些东西他也看得差不多了,夜里便蜷起身子缩在榻的一角,眨着眼睛慢慢梳理着那些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和带了杨沛主观色彩的风评。 于是望着睡得像死猪一样的杨沛,江临渊得出了一个结论,要想杀掉杨沛,彻底推倒他的势力,只有一个人可以投靠,夏和瑜。所以如今,夏和瑜的府中,正是多了江临渊这么一个人。 此刻江临渊靠着门正把手上的布条系好,就听门外一小厮唤道:“江公子,少爷叫您过去一趟。” 江临渊轻笑,想着总算等来了这句话,将右臂上的袖子拉下来拽平,说道:“知道了,我马上就到。” 今日这一场大雨过后,地面上很湿,青石板的凹槽里积了浅浅的水洼,踩上去会溅起小小的水花。天边漫过的是一片片灿烂的火烧云,金灿微红的霞光洒在将军府暗红色的屋顶上,倒是添了几分辉煌气派。 江临渊走到会客堂前,依旧是那个姿势,左手的折扇仍是合着的,只是是握在他手中猫尾般无规律地轻摇着。 夏和瑜手里捧着一盏热茶,眯着眼睛打量着墙上的一幅字,见江临渊站在门外便放下了茶盏,对着他说道:“你进来。” 江临渊点头,跨过屋檐的时候正巧有一颗水珠落下,砸在了他的肩上,无声地洇湿了一小块儿布料。 夏和瑜坐在桌前,右手撑着脑袋打量着江临渊,左手的食指指肚轻轻敲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当当”声,手边一盏热茶正冒着水汽,江临渊闻得出来,那是上好的午子仙毫,曾经杨沛也是极愿意喝这茶,甚至有段日子,江临渊的饭食里都是这茶的茶根,所以这茶的味道,江临渊熟得很。 “江公子。”夏和瑜开口,声音无波无澜,“是何来历?” “在下不过是一落拓江湖客。”江临渊道,语气恭谨,带着几分谦逊。 “江湖客?只可惜夏府太小,称不上江湖,恐怕是容不下江公子。”夏和瑜又端起茶盏道。 “夏将军这是在下逐客令?”江临渊问道。 “明知故问。”夏和瑜的语气中添了几分的不耐烦。 “可是江某觉得,自己可以帮上夏将军。”江临渊诚恳道。 “哦?”夏和瑜觉得好笑,“你这文文弱弱的模样,能帮上我什么?” 江临渊勾上唇角,第一次抬眼直面夏和瑜,眼中的轻风微澜尽数洒向夏和瑜,倒弄得夏和瑜有些怔愣。 “江某只是知道,百年之木,不会被风暴所折,倒是会死在内里虫蚁的手下。如今朝堂之内人心涣散,可不就是棵被白蚁咬了的大树?” 夏和瑜愣了几个眨眼的功夫才明白就江临渊的意思,却又不屑地笑道:“这话不用你说,当今朝堂里,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可江某和他们不一样。”江临渊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他们想的是重振朝纲、除去虫蚁,而江某想的是……砍树。” “放肆!”未等江临渊的话音落下,夏和瑜便冲他低吼道,将茶盏拍在了桌子上,叮咣作响,站起身子道:“你竟然有这种心思?” “江某没什么心思。”江临渊后退一步又重新低下头,微笑道:“不过就是想着,夏将军可别再给我喂白菜了,江某都快吃成兔子了。” 这一句话,让夏和瑜紧锁的眉头展了开来,眯眼打量着江临渊,忽然道:“好,夏府估计还是供得起你这吃肉的。” 江临渊低着头,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多谢将军。” 待江临渊走后,夏和瑜就将门边儿的一个小厮唤了进来,对他说道:“你记得告诉厨下,以后多给那个江临渊弄些肉食,牛肉羊肉倒先不用,便宜的猪肉鸡肉就得。” “是。”小厮应道。 “还有,派人给我密切地盯着点儿,看这江临渊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就及时向我禀报,知道了吗。” “知道。” “嗯。”夏和瑜点头,“再把张翎给我找来,我有事情问他。” “是。”小厮答道,却没有动地方,等着夏和瑜再想起点儿什么事儿来,结果等到夏和瑜踹了他一脚,说着:“去啊,愣什么神儿?” “啊?哦。”小厮这才迷迷糊糊地应了,转身欲走。 “再等会儿,茶凉了,替我换一盏来。”夏和瑜道。 小厮低着头一脸愁苦。 当晚,江临渊屋子里的桌上就被摆上了肉食,虽然只是很简单的,撒上了一些盐和香料的白切肉。江临渊挑眉,轻嘬了一口筷头。今儿晚上凉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3 快得很。江临渊心里想着,今日这场雨下得好。 不出所料,夏和瑜果然藏这些逆反之心。 第3章 第三章路遇白虎 翌日晨,张翎来到了夏将军府。 张翎是夏和瑜直属的一个部下,说是部下其实和夏和瑜相处得和朋友也无甚两样。张翎一介武夫出身,自幼便在军营中打滚儿,他的肤色有些暗,却是眉目清朗,一身的洒然英气。 夏和瑜很自然地招呼张翎坐下,吩咐下人去上茶,自己则开门见山地问道:“北疆的情况如何?” “不过是些小冲突,那些外藩人也不敢动咱们,顶多是偶尔在疆线上冒险捞些利益而已。”张翎接过小厮递上来的茶,嘬了一口润了润喉咙后继续说道:“只是各守疆将领向我上报,说是军粮不够,申请朝廷调拨。” 夏和瑜点头,道:“这我倒是知道,皇上已经下了分粮的命令,刨去各路官员的克扣,应该也够他们用一阵子的了。你且叫他们再等些时日。” “那就好。”张翎点头,然后放下茶盏瞄着夏和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话你就说。”夏和瑜注意到了张翎的表情,无奈道。别看张翎此人长得很硬气,却有着优柔寡断不太干脆的一面。 “将军。”张翎搓了搓手掌道:“咱们手上的兵马可越来越少了,皇上这些日子派往边疆的援兵可都是从咱们这边儿派出去的,李素那小儿手里的可一点儿没动。” “这我也知道。”夏和瑜笑,“谁让李素离他近呢,天天在他的耳旁吹风,怎么着也会有些效果。” “可是……” “好了,这事儿我自有决断。”夏和瑜摆了摆手打断了张翎的话,“不过我今儿找你来可不单是为了问问这些。” 夏和瑜虽这么说着,脑袋里却浮现出了江临渊话中的虫蚁,密密麻麻的有些恶心,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把那些想法倒出去,继续说道:“前两日得了两匹好马,咱俩骑着去溜溜,我可好久没有出去打猎了,身上松得很。” 张翎一听去猎野,孩子似的立刻来了兴致,连忙起身跟着夏和瑜向外走去,院子里此时早有仆人牵马候着了。 两匹马当真是好马,一匹是四蹄踏雪,全身棕褐色,另一匹是周身黑色,只是额头上有一道形似闪电的白色花纹。两匹马的眼神都很沉静,马身上的肌肉强健,有着日行千里的美名。夏和瑜把那匹四蹄踏雪的马送给了张翎,张翎自是推脱一番,但也拗不过夏和瑜,最后还是很开心地收下了,和夏和瑜一起翻身跨到马背上。 夏和瑜吩咐随行的几个下人带好了一些备箭、捕网,两人就准备往城外走去,还没迈动步子,夏和瑜就听见后面有人唤他。 “夏将军,江某也要去。”江临渊老早就听见了院里的响动,远远地看着,这时候才走了出来。为了能早日得到夏和瑜的信任,江临渊决定无论什么事儿,多在夏和瑜身边晃晃。倒也不是江临渊心急,只是按照杨沛的性子,哪日暴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若是没有亲手弄垮杨沛,江临渊估计这辈子怕是都会心有不甘。 夏和瑜抻着缰绳转过头,疑惑又好笑地望向江临渊。 “将军,这个是……”张翎眯缝着眼睛也在打量着江临渊,对于这样一类带着一些书生气的人,张翎一向就没有什么好感,所以语气中,还透着一丝轻蔑。 夏和瑜没回他的话,而是向江临渊问道:“你跟着作甚?你会骑马?” 江临渊扫了一眼面前的几匹高头大马,摇了摇头。 夏和瑜有些无奈地笑道:“那你若想跟着,就只能跟在后面跑了。”转过头回答张翎的话:“新来的一个门客,名叫江临渊。”说罢两腿夹了一下马儿,抖下缰绳,那马儿便很乖顺地迈了步子,步子迈得极稳。 张翎见夏和瑜出发了,自己也赶紧跟上,走时还回头望了一眼江临渊,结果发现他还真极为不和谐地跟在了马队的后面。张翎转头冲夏和瑜道:“将军,你的这个门客,跟在后面真的没事?” “那怎么着,我还弄台轿子抬着他?”夏和瑜揶揄道。 张翎笑,“这是哪儿来的人,我觉得他奇怪得很。” “我还真不太知道他从哪来,只是我猜啊,他跟不了多久,自讨苦吃,甭管他。”夏和瑜道。 张翎点头,伸手摸了摸马儿的鬃毛,道:“不过这还真是一匹好马儿。” 城内街市繁杂,马队行得很慢,江临渊走着便也勉强能跟上,只是出了城情况就不一样了,城外开阔,行人稀少,几匹马儿跑起来哪里还顾得上江临渊。 江临渊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有些冲动、有些心急了,眼望着马队前进的方向,倒也没准备去追,而是自己慢悠悠地走着,他知道反正这些人是还要回来的。 城外一片丛林,林子不算密,但是树茂草盛,一看就是养着不少的野物。江临渊走进林子还依稀可以听见夏和瑜和张翎的声音,许是猎到了什么好东西。江临渊不知不觉间走得有些累渴,仰起头,穿过树叶的阳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看样子是到正午了。 正思衬着天气慢慢热起来了,江临渊隐约间听见自己的身后有动静,是一种从喉咙里发出来的“胡噜”声,声音极其细微,却离自己很近。江临渊再仔细听,却又发现身边出奇地静,刚刚还可以听到的夏和瑜一队人的喧闹声此时却也听不见了,瘆人得很。 四月的天,江临渊却出了一身的冷汗,缓缓转过头,又是一身冷汗。 高高的草丛里,江临渊分明可以看见露出的一块儿白色带着花纹的兽皮,草叶交织间,一双琥珀色的虎眼正紧紧盯着他,见他转头看向自己,将猫着的虎头从草丛中抬起,虎口微张,与江临渊对峙。 江临渊掌心都出了汗,也不敢乱动,只是边向后蹭着脚步,边在心里笑话自己当真是有命的,白虎罕见,这都能让自己撞上。 近在眼前的猎物任谁也不可能轻易放弃,白虎见江临渊退却就迈了步子向他逼过来,虎眼紧盯着他,肩骨随着脚步一起一伏,敲在江临渊的心上。 “姓江的。” 正在此刻,远处草木响动,江临渊地听到了夏和瑜的声音,那白虎也滞楞了片刻,就在这个当口,几匹马儿极速奔来,将他和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4 白虎围到了中间。 江临渊在心中长出一口气,转头望向夏和瑜,却见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解下身上的弓和箭袋扔在了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却没有丝毫想出手救他的意思。 一人一虎,围困之下倒是一出好戏。 第4章 第四章莫问来处 江临渊瞟了一下地上的弓,确确实实是一把好弓,弓身雕着精细云纹,弦看起来绷得很紧。只是江临渊并没有用过这东西,无非偶然地见过一些守卫的士兵用。 白虎眼见围过来一队人马是有些错愕与气愤的,低低地冲着冲着他们吼了两声。野兽虽然有野性,但毕竟是以自保为上,也知道这么多人自己必定是要遭殃的,呲着牙表示警告。 这两声吼震得江临渊不自觉哆嗦了一下,他是里白虎最近的,况且与那些骑在马上的人不同,他若想逃只能靠两条已经走得酸疼的腿。 夏和瑜则一脸的云淡风轻,这让江临渊知道,至少在自己被老虎咬上之前,他夏和瑜是不会出手相救的,甚至不仅不会出手救他,还会把他往绝路上逼。果然,夏和瑜冷漠摆了摆手,他的手下便都会意,催促着马儿缓缓移着,本来围成一圈儿的人马,此刻却在江临渊的身后开了一个口子。 白虎没有别的选择,要是想突出这群人的围捕,便只有冲着江临渊去。 江临渊咬着腮帮子上的一块儿肉,心想夏和瑜也是当真够狠的,更是想着自己应该没有找错人,他狠了狠心,双眼与白虎对视,慢慢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那只弓握在手里。 白虎见江临渊手里握了张弓,估计也是准备放手一搏了,摆开后肢,压低了身子,腾然就向江临渊扑来。 生死关头,江临渊却不急了,按照记忆中弓箭手持弓的样子拉开了弓,瞄着向他扑来的白虎一箭放过去。 这一箭准到连江临渊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箭头正正好好插在了白虎的额头,是不偏不倚的正中央,只是因为插得太浅,那白虎并没有死,只是从额头处渗出不少血,有些痛苦地嘶吼着。江临渊有些呆地看着白虎,不太相信这是自己干的。 怕这受了伤的白虎失控伤了他人,几个下人连忙扔了捕网过去,张翎则翻身下马,几步跨到白虎的跟前,用手握着箭身,迅速地插入了白虎的脑子,白虎这才软了四肢,摊倒在地上不动了,有些不甘的琥珀色虎眼并未闭上,正是直直望向江临渊。 “我倒没看出来你还会射箭。”夏和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翻身下马,走到了江临渊的身边,颇为赞赏地说道:“箭术精准得很,就是力道差了些。”他是有心戏弄江临渊的,虽然夏和瑜有一丝欣赏他,但还是想让他知道,在夏府做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江临渊惊魂未定,握着弓箭的手指节发白,腮帮子上的肉被自己咬破了,嘴里一股子血腥味儿,他并未接话,只是在脸上扯出些恭顺却尴尬的笑。 “将军,这可是张上好的虎皮。”几步外,张翎摸着那只白虎的虎皮笑道。 夏和瑜也上前去,蹲下身子查看那只白虎,道:“这箭射得好,一点儿都不偏,回去便请个人剥了这张虎皮。” 日头又偏了一分,一束光透过密叶恰好照在了江临渊的脸上,江临渊忽然有些想吐,手上因为被扯弓弦太过用力被划出了一道口子,血水浸着汗水,麻酥酥地疼。 自从射到了一只白虎后,江临渊在夏将军府的地位也提升了不少,夏和瑜赏赐了他一些银两,不多,但是也足够江临渊用上一阵子的了。 捏着银两,江临渊去换了些药回来,他手上的口子是自己不在意,也是天气的缘故有些溃烂,已经化了些脓水,顺带着右臂上次用的力气有些大了,这几日纵然天气晴好也在隐隐作痛。 平安无事地过了几日后,夏和瑜被皇上召进了宫中。皇上刚刚三十岁出头,却是个没什么心思的,好玩也好美人,但也不至于昏庸,朝堂事、国家事,还是在勤勤恳恳地办着。 皇上这日许是又起了兴致,拉着夏和瑜去看鸟,说那鸟儿是北方一国的国王进献的,这世上只此一只。夏和瑜抬眼一看,那里是什么稀世珍品,不过是一只毛色略微花哨的大鹦鹉,只是看着皇上喜欢也就没好说破,毕竟是天子看上的东西,再普通也是宝贝,于是只得随声应和着。 皇上兀自吹了这鹦鹉半天,估计也是说累了,与夏和瑜在宫内花园的一处小亭子坐下,叫宫内的下人门置备了一些果子。 皇上实则很信任夏和瑜,毕竟在他初登基的那些年,平边镇疆的事情都是夏和瑜在做。夏和瑜也知道皇上待他相比于朝上诸臣偏着一点,只是他不太清楚,若是和李素去比,这一点还有没有优势。 “和瑜啊。”皇上开口,端了一碗冰镇好的酸梅汤,他向来不叫夏和瑜的官号,只是唤他的名字。 “臣在。”不过夏和瑜是不敢越了礼节的,讲话一直带着君臣之礼。 “朕今儿找你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你说的。”皇上冲夏和瑜笑,弄得夏和瑜有点儿不自在。 “皇上尽管吩咐,臣定当竭力。”夏和瑜道。 “你不必如此拘谨,朕只是想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成个家了。”皇上道。 夏和瑜听着这话,在心里敲开了鼓,嘴上搪塞着说道:“臣不过一届武夫,来日战死疆场也就罢了,何苦再去连累个女子?” 皇上摆手,笑道:“你这说法也忒惨了些,你总归得为祖上留个后吧,夏老将军难道就没催过你?” “家父对微臣比较放任,这事儿还是很少管的。”夏和瑜道。 “嚯。”皇上放下了手中的汤碗,“看来我还得替你老爹操上一份心思。这样吧,朕就把自己的妹妹,刚刚年满十七岁的祥安公主许配给你怎么样?” “皇上,这……”夏和瑜身上一凉,倒不是这祥安公主不好,只是夏和瑜真的没有成亲的意思,况这宫中一条脉络融入自己的府上,怎么想都会让他别扭,皇室的姻亲,可是不好当的。 “行了,不许跟朕推辞。”皇上打断他的话,用带着几分命令的语气道,“三个月后便行婚礼,到时候和瑜你可就算是我皇家之婿了。” 夏和瑜没有话了,心知推脱不掉,只得道了一声:“谢主隆恩。” 回到府中,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5 夏和瑜的心情极为不好,而偏偏还有人来火上焦油。 “少爷,那个江临渊江公子的来处找到了。”一小厮踏入门内禀报。 “嗯?讲。”夏和瑜揉着眉头道。 “昨日街上,咱家的人看见江公子在街尾托人寄了一封信,信上的地址是豫州史杨沛的府上。”小厮说道。 “杨沛?”夏和瑜惊诧。 第5章 第五章小窗暗流 “他现在可在这儿?我要当面问一问他。”夏和瑜接着向小厮问道。 “回少爷,在呢,西偏房,最小的那一间。”小厮答。 夏和瑜立刻便迈步来到西偏房,这里是府上平时堆积杂物的地方,不太有人踏足,所以地上的青石板接缝中长了一些杂草也没人打理,略微荒凉但还算是比较清净。 一排偏房中就只有一间屋子的门是半掩着的,从门缝望过去,里面稍微有些暗,看不清是否有人在里面,但夏和瑜心衬着应该是这么一间了,便推了门走进去,正看见江临渊在案前提着一支墨笔不知在勾画着什么。 江临渊听见响动,抬眼向门口望去,见是夏和瑜,微微讶异,赶忙放下墨笔侧立在一旁问道:“夏将军,您怎么来了?” 夏和瑜负着手,适应了一下屋内的昏暗,一步一步走向江临渊,边走边道:“我想来确认一下,江公子到底是哪一边的人。” 江临渊未语,目光疑惑。 走近江临渊,夏和瑜才见桌子上是用墨笔勾出的一幅画,画的就是眼前的窗子,只是本来索然无味的窗子被江临渊在窗前添上了几株竹子后显得生动雅致了不少。 刚想问江临渊画这东西作甚,夏和瑜就觉得闻到了一丝奇怪的味道,转身对着江临渊,微微向他倾身闻了闻,问道:“这是什么味道?” 江临渊低垂着的眼睛抬起,向离他极近的夏和瑜望了下,见夏和瑜正斜着眼睛看着他,满眼狐疑,就又将眼睛垂下,悄悄将右手向身后缩了缩,恭顺地答道:“是药的味道。” “药?”夏和瑜直起了身子,疑惑未消:“是什么药?你是哪里有毛病?” 江临渊向后蹭了一步,与夏和瑜拉开了一段距离后说浅笑道:“倒不是什么毛病,就是手上破了一道口子,上了一些膏药。” “给我看看。”夏和瑜眯着眼睛向他伸手。 江临渊在心里思量着夏和瑜今日是着了什么道了,怎么主动和自己过不去,但将右手在身后攥了一下还是伸出去了。 江临渊的手上连带着右手的手臂上都缠着白布条子,右手上的布条还透着几分膏药的淡黄色,散发着阵阵药草味道。夏和瑜一把将江临渊的右臂抻过来,见确实是有伤,但也毫不同情地紧紧捏住,目光带着几分冷冽,盯着江临渊问道:“姓江的,你和杨沛是什么关系?” 右臂被捏得生疼,江临渊的表情都开始扭曲,狠狠咬着牙才没让自己痛出声来。 “说话。”夏和瑜见的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气:“你给杨沛府上寄的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 江临渊这才猛然一怔,忽然想起自己那日在街上托人寄给小沙的那封信,忙忍下痛楚解释道:“夏将军误会,那封信并非是写给杨沛的,只是江某的一位故人在杨沛府上做工,写信也只是为了问候。” “问候?”夏和瑜冷笑,“江临渊,你以为我会信?杨沛连带着李素也不知暗地里向我搞了多少鬼,你以为我会相信一个和他有联系的人?” “夏将军……”江临渊脸几乎快将牙齿咬碎,“江某知道您对杨沛有怨恨,所以我才想用你的手除掉杨沛。” 夏和瑜愣了一下,没想到江临渊会说出这种话,手上因为吃惊失了分寸,力道猛然加重,就只觉掌中的手臂抖了几分,于是江临渊的右手又断了一次。江临渊本就没有几分血色的脸瞬间白下去,额头渗出细细的一层汗珠,却忽然面露平静,对还在攥着自己手臂的夏和瑜说道:“夏将军,我的胳膊被您捏断了。” 夏和瑜哪知江临渊的胳膊早已被折磨得脆弱不堪,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缓缓松了手,任江临渊的手无力地滑下去。 滑下的瞬间,江临渊眼前黑了一下,额上汗珠凝结,向下淌了来。但江临渊却是笑了,微微勾起唇角,用左手护住右臂对夏和瑜说道:“江某承认投到夏将军麾下是有私心的,但请将军放心,江某不敢说对夏将军衷心,但江某绝对不会对夏将军不利,甚至可以解掉夏将军的一些烦心事儿。” 夏和瑜望着江临渊惨白的脸,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心不在焉道:“烦心事儿?哼,说来听听,我有什么烦心事儿?” “夏将军不想和皇室成亲。”江临渊道,语气笃定。 夏和瑜又愣住了,缓了会儿才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江临渊轻叹一口气,道:“夏将军今日走后,就有宫里的人来问了,问这将军府院落结构、正房偏殿,以及府里的女子人数。恰巧,江某听到了而已,江某猜,圣上开始忧心夏将军的婚事了。” “你倒称得上是心细,不过……你真有办法?”夏和瑜在暗暗佩服江临渊的同时更急切地想要寻找解决的办法。 江临渊点了点头。 “如何办?”夏和瑜问道。 “这个我怕是还不能告诉夏将军,但是江某保证,一定可以解决这桩事。”江临渊道。 “好。”夏和瑜笑了,“期限三个月,你若做不到,我就杀了你以绝后患,如何?” “任凭将军处置。”江临渊道。 夏和瑜想着,反正三个月内,这江临渊也作不起什么风浪,不如就死马当成活马医,三个月之后再处置他也成。只是夏和瑜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人很好奇,这是一个自己一眼看不透的人,别说看不透,就是看进一层都分外困难,就像现在夏和瑜的眼睛紧紧盯着江临渊,江临渊却压根儿不抬眼看他,只是瞧着桌上的那副画。 夏和瑜也向桌子上看去,抬手拾起桌上的画,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道:“江公子的画技当真是不错。” “夏将军过奖了。”江临渊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臂,带着一些惋惜说道:“只是一时半会儿画不成了。” “无妨。”夏和瑜放下画,冷冷道:“我明日去请一个大夫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6 来帮你接上就好。” “倒也不必麻烦将军,江某自己便可。”江临渊道,“只是这幅画又要拖上好久了。不如……”江临渊抬眼望向夏和瑜,“将军帮我添上几笔如何?” 夏和瑜先是顿了一下,然后目光古怪地点点头,将墨笔沾了墨水,侧头问道:“这画已经很好了,你还想添上些什么?” “这画太静,少了些灵动,该添些活泼的上去。”江临渊道。 夏和瑜执笔想了一会儿后在窗沿上添了两只小麻雀,两只小麻雀争着一只小虫子,生动得很。 江临渊一直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夏和瑜认真的侧脸。 第6章 第六章银翎雕鞍 夏和瑜勾好线条,两只手指捻着画纸吹干,展起来给江临渊看,问道:“这样如何?” 江临渊看着画笑道:“有趣儿多了。” “行了。”夏和瑜把画纸放在桌面上,用镇纸压住,说道:“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 “将军放心。”江临渊低头道。 夏和瑜又打量了江临渊一阵儿,目光在江临渊的手臂上停留了一会后才转身走出了这间昏暗的房子,江临渊只是站在桌旁目送着夏和瑜出了屋子,掩上了门。 夏和瑜走了里屋子几步远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不知怎的,他此时很想给这间屋子点上几盏灯。不过也就是在脑子里想了片刻,转了头,对刚从他眼前经过的一个小厮说道:“你去医馆请个大夫来,给江临渊瞧一瞧骨折了的胳膊。” 小厮应了一声,快步走着去了,夏和瑜望着他的背影怔怔地出神,良久才离开这个杂草丛生的糟乱地方。 江临渊望着夏和瑜走出屋子,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轻轻松开左手将右臂放在了身侧,用左手撑着桌子,汗珠沿着鼻尖儿滴落在夏和瑜刚刚画的画上,正好是两只麻雀嘴间的那只小虫子上,把那虫子弄得模糊了。 这天晚上,皇宫内,李素正在给皇上揉肩,一下接着一下,深深浅浅,力道精准。 “你这手艺是越发精进了。”皇上闭着眼睛懒懒地说道。 李素笑得满脸纹路,道:“能得皇上这样的夸奖可是老奴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就你嘴滑。”皇上笑道,把头往后靠了靠,枕在了椅头的软枕上,“我今儿可跟夏和瑜说了,再过三个月就把祥安公主许给他,公主下嫁,这婚事该怎么办,你心里应该有数。” “是。”李素应道,“老奴一定把祥安公主的婚礼弄得风风光光的。” “行了,朕也乏了,你且去吧。”皇上拧了一下肩膀朝李素摆了摆手。 李素为皇上捏肩的手停下,深深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不过刚刚踏出殿门,李素就将身子直了起来,本来堆满媚色的脸几乎是在一瞬间被换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鹰隼一般的眼睛。 殿门外的一个小太监立马迎了上来,手里还抱着一个黑色的薄纱披风,抖露开,轻轻披到了李素的肩上。 “公公,杨沛又来信了。”小太监一边给李素披着披风,一边小声说道。 “知道了。”李素声音冷冷的,“你派几个人去盯着祥安公主的饮食起居,三个月内,不能出现任何差池,否则你们这些人的狗命就别想要了。” “是。”小太监应了一声,给李素披好披风后就隐到夜色中不见了。 李素紧了一下身上的披风,虽然是春日,夜里的还是有些凉的。殿外寂静,只有一些守卫的士兵手握铁戟直直地站着。李素迈开步子,鞋子与地面相撞的声音在夜色中清晰可闻。 李素觉得自己还有好多的事情要做,要去联络各州的使臣,要排兵布道,甚至还要去糟心皇帝每天的吃穿用度,很烦很倦怠,但是凉风一吹,这种感觉却又飘散了。缓缓推开沉重的宫门,李素也隐向了宫外的夜色中。 第二日晨,张翎主动来找的夏和瑜,身上背着一张弓和一只箭囊,兴冲冲的样子。 “将军,今日军营内没有什么事。”张翎说道。 “嗯。”夏和瑜只是微笑着点头应和。 “然后我就过来了。”张翎继续说道。 “嗯。”夏和瑜还是点头,他想知道张翎到底要多久才能说到正题上。 “您看我还背着弓箭。”张翎还是绕着圈子。 “张翎不是我说你,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行吗?”夏和瑜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向张翎说到。 张翎嘿嘿笑了,道:“将军,我想让你那个叫江临渊的门客教教我射箭。” 自从上次看见了江临渊的那一箭,张翎就对江临渊生出了一些敬佩之情,很想向江临渊请教请教。 但夏和瑜叹了口气,道:“现在怕是不行。” “怎么?”张翎问道,语气略微焦急。 夏和瑜也不好跟张翎解释,毕竟江临渊的手是自己弄折的,便搪塞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要不……要不我跟你比试两把怎么样?” “您啊……”张翎的眼里没有了刚才的兴奋劲儿,看得夏和瑜一拍桌子,“我怎么了,还不配跟你比试不成?” 夏和瑜这一排桌子吓了张翎一跳,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不是,将军,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去比一比。”夏和瑜道。其实提到这事儿,夏和瑜心里也憋着一股子劲儿呢,他没看出来江临渊那瘦弱的样子竟然还是一个神箭手,生性好强的夏和瑜自是不愿意输给他。 只是心里不服也没有办法,舞刀弄枪他夏和瑜倒是在行,射箭这项活计他倒是真的不如瞎猫碰了死耗子的江临渊,甚至连张翎都没有比过。张翎也是有点儿怕驳了夏和瑜的面子,一个劲儿地说自己的靶子离得比夏和瑜的近。 夏和瑜拎着弓直撇嘴,忽听一旁的张翎向身后喊道:“哟,江公子。” 夏和瑜转头,正看见江临渊身着一身青色缎袍在距离两人不算太远的地方站着,右胳膊被裹得很厚,脸上却泛着温和的笑。 江临渊本是无意中逛到这里,瞧见两人练箭,就在后面看了一会儿。见张翎看见他了,便冲他微微点了一下头,但依旧在原处站着。 张翎用眼睛瞄了一下夏和瑜,夏和瑜无奈,开口说道:“江临渊,张翎有事想向你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7 请教,你过来吧。” 江临渊听见夏和瑜的话,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迈了步子向两人走来。 “江公子你这手怎么了?”张翎一眼就看到了江临渊厚重的右臂,指着问道。 江临渊仍是笑着,云淡风轻地道:“只是不小心弄折了。” “折了?这前两天还好好的呢,怎么弄的?”张翎接着问道。 夏和瑜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江临渊却笑意渐深,道:“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弄的,劳烦张副将挂心了。” 张翎“哦”了句,语气中带了一丝惋惜,继而道:“那待江公子的胳膊好了,教我射箭如何?” 江临渊听着这话愣了一下,小心说道:“张副将,江某……其实并不会射箭。” “江公子这就是谦虚了,我可不信。”张翎笑道。 “可……”江临渊本还想再推脱,却被夏和瑜打断了。 “行了行了。”夏和瑜道,张翎一声声的江公子听得夏和瑜头疼,连忙赶着江临渊,“你先回去,我和张翎还有话说。” 江临渊看了夏和瑜一眼,向两人点了一下头,便转身走了。 第7章 第七章月夜若水 待江临渊走远,张翎冲夏和瑜眨眼睛,问道:“将军你想说什么?” 夏和瑜则只是白了他一眼,将手里的弓扔给了他,嘱咐道:“好好练,以你的身手怎会练不好?何苦去请教江临渊那样一个外人?” 张翎一只手拽着一张弓微张着嘴定在原地。夏和瑜则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乱,回到屋里喝茶去了。 在今儿晚间,夏和瑜同练了一天箭,快要抬不起胳膊的张翎一同去了一趟军营。这两年来很太平,军营里的琐事夏和瑜一直交给张翎去管,自己也没怎么操心。但是自从那日听张翎提起调拨的事情后,夏和瑜虽然表面上没露什么痕迹,心里却还是隐隐有些担忧的,今日来到营中,这担忧就更深了一层。 夏和瑜明显觉得,和以前相比,如今的军营中清冷了不少。 因为此时正是一天的训练已经完毕之后,士兵们大多比较懒散地围坐在一起,或是说上一些笑话,或是围着吃些东西。夏和瑜没让张翎陪他,换上普通士兵的装束后自己转悠,也不怎么引人注意。 在这转悠中,夏和瑜就发现,留在京城军营总部的兵士大多是些年岁较大的,或是曾经受过伤的次等兵。略微清点估计了一下,营内兵士加总起来也不过一万余人。若是再加上夏和瑜麾下驻守在北方以及东南边境的各分部,最多也不过八万余人。 其实这数字听着不少,但是却被打散在各部,想集结起来要费上好大的力气,若是有什么突发的事件,怕是不太好应付。 而且在本朝开朝的时候,便有过这样一个规定。朝廷的兵力一分为二,一半由各届常侍将军统管,作为常备军队,用以镇守京城和边疆。另一半则握在皇帝的手中,另安营寨,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 这样做一来是为了更好更有效地利用兵力,二来也是为了牵制将军的势力,以防发生动乱。只是如今,皇上手里握着的兵力,早已落到李素那个黄门小人的手中了。况且夏和瑜手中被分派下来的兵力是一年不如一年,早已称不上是一分为二了。 朝上也不是没有朝臣提出过反对的意见,弹劾的文书堆起来怕是有一座山那么高。只是这些文书都被李素压着,上书的这些人也有不少遭到了毒手。这也是个很无奈的事情,谁让李素这人少了一样东西,可以离当今天子更近一步呢。 夏和瑜回到了军营的总帐内。张翎已经泡好了茶,看着夏和瑜略有忧色便没有说话,只是将温度刚好的茶递了过去。夏和瑜也没说什么,只是站在总帐的门口向远处望去。这几日的天气不错,虽是晴空却并不炎热,只是夏和瑜怎么看,这天边都是有些灰蒙蒙的,不痛快。 这天夜里挺凉快的,夏和瑜坐在自己府上会客堂门前的石阶上,微微靠着一侧的朱红色柱子,身边放着一壶酒。夏和瑜打开酒壶,灌了两口,觉得有些落寞,便唤来一旁的小厮说道:“你去叫张......嗯别了,你还是去把江临渊给我叫来吧。” 夏和瑜本来想着叫张翎陪他喝酒来着,但毕竟夜有些深了,张翎明日还要督促训练,夏和瑜还是决定不扰他了,如此,他脑中蹦出的名字竟只有江临渊了。 “是。”小厮应道,快步向西偏殿走去了。 江临渊听夏和瑜大晚上的叫他,心里有些奇怪,本来正在收拾东西的他停了下来,抓过一件外袍披上就跟着小厮去了。 “夏将军。”来到夏和瑜身边后,江临渊低低地唤了一声。 夏和瑜点了一下头,抬手,挥退了江临渊身边的小厮然后平静问道:“你的手怎么样了?” 江临渊将右手缓缓抬起又缓缓放下,笑道:“已经能动了。” “那就好。”夏和瑜拍了拍身旁石阶上的空处,又道:“你会喝酒吗,陪我喝两杯如何?” 江临渊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坐在了夏和瑜的一侧,坐得离他有些远,紧贴着另一侧的柱子。 夏和瑜也没在意,伸长了胳膊将酒壶递给他。 江临渊用左手接过酒壶掂量了一下,对着壶口张开嘴,就像在喝热汤一样一口一口地抿下去。 “哪有你这么喝酒的?”夏和瑜看着他这样喝酒便笑话他,“你这简直就是在浪费,把酒壶还我。” 江临渊歪嘴笑笑,酒味当真是呛得他有些难受,用袖口抹了一下嘴,将酒壶还了回去。 在这之后,夏和瑜没再把酒壶递给江临渊,而是自己一口接着一口地灌着。江临渊也不看他,只是望着夜色中将军府里的围墙和石阶,偶尔抬起头看着今夜半圆的月亮,听着夏和瑜喉咙咽酒的“咕噜”声。两人一夜无话,直到夏和瑜的喉咙不再发出声音。 江临渊转头,见夏和瑜已经靠着柱子睡着了,酒壶翻在一侧,已经空了。 江临渊长出了一口气,护着自己的右臂站起身来走到了夏和瑜的面前,低头看着他,月光映入江临渊的眼睛里,透着一丝幽幽的蓝色。夏和瑜则靠着柱子,呼吸很平缓,看样子睡得很沉。 江临渊抿了一下嘴唇,解下身上的外袍,蹲下身子,轻轻地披在了夏和瑜的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8 身上后,才转身离开了。而身后,夏和瑜拽着披在他身上的那件外袍的一角,眯起朦胧的眼睛看着江临渊的背影越走越远,越走越模糊…… 许是昨晚上宿醉的缘故,第二日晨起,夏和瑜觉得自己的脑仁儿有些疼,换了衣服洗了脸,就坐在桌子的边上,闭着眼睛揉着眉头。 “夏......夏将军。”一小厮轻轻地走进来,声音有些哆嗦地唤着夏和瑜。 “讲。”夏和瑜没什么好气儿。 “江......江公子他不见了,今儿早上小的去送饭,发现他东西都收走了。”小厮道。 夏和瑜微微愕然,然后不耐烦地说道:“知道了,下去。” “是。”小厮赶紧溜了,生怕哪里不对得罪了夏和瑜。 待到这小厮走下去,夏和瑜捏着眉头的手猛然间停了下来,睁开眼,正是看到了昨儿晚上自己回屋时顺手扔在椅子上的,江临渊的那件外袍。 第8章 第八章野结兵士 夏和瑜走过去,将那件外袍提起来,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向西偏房走去。 西偏房仍是那样,萧索荒凉,根本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夏和瑜推开江临渊原本住过的那间屋子的房门迈了进去。 屋子里很干净,但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草药味儿,榻上的被褥被叠得很是整齐,窗框一尘不染,桌椅也摆放得很是妥当,唯有书案上留着一张纸,随着从窗口吹进来的风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夏和瑜以为江临渊还给他留下了什么话,结果走近一看,竟是那日他在这里画的画。画上的一部分被水洇过,有些模糊不清,纸上的镇纸似乎都没有被挪动过。 夏和瑜也说不上为什么,心里感觉闷闷的,有些气,有些怅。他将胳膊上挂着的那件外袍猛甩在了榻上,提起书案上的画笔,自己研磨铺纸,在纸上绘着江临渊的样貌。只是在画江临渊的眼睛时,夏和瑜觉得自己怎么也画不像。江临渊在面对他的时候常是低着头、垂着眼,偶尔与他四目相对的时候,那神情却又难以拿捏。 夏和瑜心烦气躁地画了好一会儿,案上本来就剩得不多的纸张几乎被他全部用尽,在画到最后一张纸的时候才罢手,搁了笔,将画上的墨痕吹干后捏在手上出了屋子。 回了正堂,夏和瑜把这张画交给了一个亲信,说道:“你把这画像让咱家的人都阅一遍,传我命令就说遇见画上这人直接杀掉,不用向我回禀了。” 那亲信也是见过江临渊的,也没觉得江临渊犯了多么不可饶恕的罪过,稍微有些犹豫地接过了画,还是道了句:“是,小的领命。” “另外。”夏和瑜补充道,“你去告诉管家一声,以后有什么杂物就尽数堆在西偏房好了,那里不准再有人居住。” “是。”亲信道,双手捧着那幅画,一步一步退着出去了。 夏和瑜在屋子里踱了片刻,想把自己脑子里关于江临渊的事情清一清,但却不知怎的,自从今儿早上小厮来告诉他江临渊走了后,他的脑子里就满是江临渊嘴角上挑,低眉浅笑的样子。从前他不觉得,现在想起却让他觉得有一丝怪异。 恰在这时,张翎派人来找夏和瑜。这也是夏和瑜的意思,自从那次看过军营之后,夏和瑜就有意地暗中扩大军备,叫张翎派人在周围野村暗庄中搜罗些精壮的汉子,编在名册之外,暗中训练,等到合适的时候再秘密归入军营中,顶替那些老弱之兵的名号。如此既可以提升军队实力,又不会被李素发觉出异常。 领兵训练之事,夏和瑜想要亲自为之,毕竟他想练出一支真正臣服于自己的“夏家军”。但是堂堂将军每日大摇大摆地出城也不是办法,夏和瑜就叫张翎每日派些车马接他到军营中,做给那些市井中的眼线看。待到了军营,自己则换上一身普通士兵的装束混出城。 张翎每次都会劝,说领兵训练的事儿明明自己也可以,他夏和瑜夏将军,老是这样鬼鬼祟祟地像什么样子。 夏和瑜听张翎这样说便会敲他的头,道:“你才鬼鬼祟祟,好好看着如今军营中的这些兵士,三六九等都给我分好了,到时候出了岔子我拿你是问。” 张翎揉着脑袋点头,依旧是不放心,暗中也派了几个人跟着。夏和瑜心里也有数,不挑明,任由他们几个跟着,整日出城。 要说张翎的办事能力,夏和瑜是绝对信得过,他挑选的这些人各个身强体壮,甚至可以说,训好了以一当十不成问题。只是这些人毕竟是从山野中选出来的,莽撞又不懂礼法。不过这也是个好处,因为没有什么弯弯绕的肠子,这些人喜欢直来直去。当夏和瑜问他们为何会答应来当兵的时候,他们的回答只有一个字:钱。 夏和瑜大笑,当日就命家仆取了几大吊银钱过来,分给了这些兵士。兵士见这领头之人豪爽,一个个的也都眉开眼笑,也不懂什么军内礼仪,当时就管夏和瑜唤作大哥。 夏和瑜也不恼,笑呵呵地对着这些人,指派了一个最为魁梧,唤作何飞的汉子担任了这队人马的行伍长,便开始了日复一日的训练。 从军姿军队到排兵布阵,夏和瑜算是倾囊相授了。而这些汉子最重义气,都学得很是认真,这让夏和瑜异常地欣慰,短短两个月的光景,这队人马就已经很有样子了,夏和瑜有心让他们归入军营,和那些更为正规的兵士待在一起,来强化他们的从军意识。 “太快了吧。”是夜,军营的总帐内还亮着灯,张翎听着夏和瑜的想法感叹道。 “我都已经一日不停地训了两个月了,这还快吗?别是你小子军营这边还没给我安排好。”夏和瑜指着张翎的鼻子问道。 “没有,军营这边的编制我早就弄好了,我只是不大相信,两个月你就能把他们训好。当初我去劝他们当兵的时候可费了不少口舌。”张翎道。 夏和瑜笑,“那还不是你这小子说话从来都说不到正题上,对付他们这等子直人,就是要把利益□□裸地摆在他们面前,可别跟江临渊似的一句实话没有。” 夏和瑜说完,自己都有些惊讶,手里的茶盏差点儿翻了下去,江临渊这名字很自然地就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只是他估计,江临渊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 张翎也有些在意夏和瑜的后半句话,小心翼翼地问道:“最近我可没见着江公子,他哪儿去 分卷阅读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9 了,另外他怎么就没一句实话了?” 夏和瑜低声咳了一下,也不好多做解释,只道:“你看他那个样子,粘上毛就活脱脱一只狐狸,我看着他烦,把他赶回老家去了。” “啊?”张翎叹道,“太可惜了点儿吧,在营里做一个弓箭手也是好的呀。” “你怎么老向着他说话。”夏和瑜不乐意了,“你甭想了咱也不缺他一个。明日就把城外的那些兵士悄悄引渡进来,为避免惊扰什么人,就在夜里吧。” “哦。”张翎鼓起嘴应道。 第9章 第九章一纸祸乱 城里每日晚间是必定要关闭城门的,所以这些城外兵士只得从张翎事先打好招呼的侧小门悄悄入内。 总归是一群汉子,现下搞得如此狼狈,连夏和瑜看了都有些愧疚。不过这些汉子倒是没太在意,由何飞抻头,很迅速地穿过了小门,合入了军营中。被替换掉的那些次等兵,由于身上大多带有伤病,也不太愿意继续在军营中服役了,在得到了一些赏钱后,便换上平常百姓的衣物,散在城中乃至全国各地了。 夏和瑜连夜把这些兵士安顿好,嘱咐了张翎几句,这才回到了将军府。 将军府门前,一个小家仆手里提着一盏烛灯,还在门口静静地等着夏和瑜。烛灯不知已经燃了多久了,灯焰闪闪烁烁地,好似过不了多久就要灭了的样子。 看见夏和瑜回来,小家仆才上前,并未说话,只是提着灯为夏和瑜引路。将军府中,堂灯还亮着,垂首立着几个仆人,待夏和瑜走过后,小家仆转过头冲他们挥了挥手,那些仆人便散了去,随手熄灭了堂上的灯。 一天下来,夏和瑜的脑子有些混沌,也没管这些闲事儿,拖沓着步子回了房间,几乎是倒在榻上就睡了。 第二日醒来,夏和瑜又是看见了这个小家仆。这小家仆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浓眉大眼很讨人喜欢,一边为夏和瑜布菜,一边说道:“少爷,昨日宫里差人送来了几大箱子东西,说是一个月后的婚宴上要用的,小的已经差人先放到西偏房了。” 夏和瑜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抬眼看着他问道:“我怎么觉得我从来没见过你,你叫什么。” 小家仆抱着食盘子,抬起头笑道:“小的名叫郭鸿,是郭管家的儿子。” “哦。”夏和瑜转了转眼珠,恍然大悟般笑道:“我说最近怎么少见他了,原来是把事儿都交给你这个儿子办了。” “家父年岁大了。”郭鸿道:“有些事情,做儿子的应该分担些。” “也罢。”夏和瑜提起筷子,“你这也算是父业子承,我见你够机灵,夏家的琐事也就交给你了,别丢了你父亲的脸就好。” 郭鸿深深欠了一躬,有夏和瑜这句话,郭鸿就算是下一任的管家了,笑道:“谢少爷厚爱。” 夏和瑜点头,夹起盘中一段儿鲜笋,刚想塞进嘴里,就见堂外跨进一个小厮,手里捏着一封信,单膝跪着秉道:“少爷,有一封加急密信今日晨送达了府上。” 夏和瑜将鲜笋扔回碗里,放下筷子,皱眉道:“拿过来我看看。” “是。”小厮应着,快步向前将信交到了夏和瑜的手中。 夏和瑜没有立刻拆开信封,而是把信在手上掂量了一下,觉得这信轻得很。又将信封翻过,发现上面只字未写。 “何人送来的信?”夏和瑜问道。 “一骑马的官者,不过听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小厮答道。 夏和瑜想了片刻,这才拆开了信封,信封内只装着一页纸,纸上连带落款就只有九个字,但这九个字却让夏和瑜来来回回地读上了好几遍。 那信上写着:青州反叛,倾兵来战。 信的末尾落款只有一个字:江。 夏和瑜盯着信纸在心里确认了好多遍,每一个字都反复地琢磨着。这八个字包含了太多的讯息也涵盖着太多的疑问。 青州反叛为何朝堂上下都没有消息,以青州史卜承嗣的兵力又为何叫夏和瑜“倾兵来战”,但或许在夏和瑜的心中,最大的问题是,这些事儿和江临渊有怎样的关系。 “郭鸿。”夏和瑜把信团成了一团儿叫道。 “少爷。”郭鸿颔首应道。 “备车马,上朝。” 在今日的早朝中,夏和瑜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气氛有些细微的不对,皇上坐在龙椅上很久了都一言不发,直到那些言官将要讲的琐事一一禀报完之后皇上才缓缓开口。 “青州反了。”皇上一开口便是这四个字,声音透着阴沉,听得堂下一片哗然,“朕,定北讨南,还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子民反叛。” 其实也是这日晨,皇上同样收到了一封密信,这信也不知是谁放的,皇上醒来一睁眼就看见这信躺在自己的胸口上,信上言辞激励地先将他这个皇帝骂了个体无完肤,再表了壮心誓要取而代之,信的落款则是青州史,卜承嗣。 皇上差点儿没气得昏过去,当即发怒,将昨夜守在自己殿前的宫女太监拖下去严刑拷打,誓要找出昨夜放密信的人是谁。 不过青州毕竟是个小地方,群臣只是讶异了一下,几个言官便争相劝慰着,说青州弱小,圣上降服青州必是不费吹灰之力。而此时,夏和瑜则想着江临渊信上的八个字,忽然明白了几分,一步跨出队伍来。 “臣请领兵,奔赴青州平定叛乱。”夏和瑜朗声道。 皇帝还在仰头顺着气儿,听见夏和瑜的这句话,忽然来了精神,他才不管什么青州小不小,只是想要出掉胸中的一口恶气,指着夏和瑜一拍大腿狠狠地道:“好!和瑜你且记得,一定要将青州的那帮叛徒尽数杀掉,再将卜承嗣的脑袋剁成肉泥带回来给我看。” 群臣听皇上这么说,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唯夏和瑜拱手,淡淡道了句:“遵命。” “至于你和祥安公主的婚事。”皇上的语气平静了一些,坐回了原来的位子,“就待你凯旋后和你的庆功宴一起办如何?” 本来满脑子青州的夏和瑜,这才想起自己和祥安公主的亲事,想起了江临渊答应自己的事,也知道自己有些错怪了江临渊。但是夏和瑜还是没想通,依着江临渊的意思,自己去平定青州了,但回来后不是依旧要娶祥安公主吗?此去只能是拖延,却不能真正地解决问题。 “臣谢主隆恩。”夏和瑜没再想下去,低头谢过皇帝,没看见站在皇帝身旁的李素正目光直直地逼着他。 当 分卷阅读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10 天晚上,夏和瑜去找了张翎,将青州的事情和他说了,却并没有提江临渊的那封信。张翎听闻要去平叛竟是高兴得不行,咧着嘴傻乐。 第10章 第十章银瓶乍破水浆逬(1) “你傻乐什么?”夏和瑜问。 “我在乐,可算是有仗打了,将军你不知道,这两年我跟你在京城都快憋出毛病了。”张翎道,“咱明儿一早上就走吗?” “你也忒心急了。”夏和瑜瞪了他一眼,“好歹容我跟老爷子说一声,再好好嘱咐嘱咐我那些刚归入编制的兵士才可上路。” “那就后天早上。”张翎一拍桌子倒是给夏和瑜定下了日期。 夏和瑜无奈地笑,“好好好,后天早上。带好两万兵士的辎重和粮草,城口集合点兵后出发。” “两万?”张翎有些惊讶,“那这是把咱军营的兵都调走了。” “嗯。”夏和瑜想信江临渊一次,他认为江临渊让他这样做应该是有他的道理,但却向张翎解释道:“我那些兵士是第一次行军作战,也没有什么经验,多带上些人没有坏处。” 张翎也没想那么多,有仗打就够他高兴的了,听了夏和瑜这么说也没再多考量,大半夜的就去准备出兵事宜了。 第三日黎明,天还未大亮,城外已是一片喧闹了。两万人马吵吵嚷嚷地集结着队伍,夏和瑜骑在马上回头望高高的城墙。这不是他第一次出兵,但是此番出兵却比往日冷清了不少。无人来问无人来送,唯有皇上派人捎来了一纸手谕,上面写的也无非是些勉励的话。 喧闹声渐渐平息,队伍已经站毕,旌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很是威武。张翎驭着马从队伍中走回夏和瑜的身旁,道:“将军,集合完毕了。” 夏和瑜回神,把缰绳在自己的手上绕了两圈儿,淡淡道了句:“行军。” 行军号吹响,两万人的脚步踏过,扬起地面上的微尘。今儿这天气微微有些阴,京城如此,青州亦是如此。 青州的边界是一条时令河,河面不宽,河水也不够深,每逢旱季这条河都会断流,只剩下干枯龟裂的河床。 江临渊的故乡就在这条河的岸边,小小的一个村子,村民依河而居,自给自足。只是现在,那个小村子也就只剩下了几个无人居住的茅草房子,江临渊已经记不得自己原来的家是这里的哪一户了,他唯一能记得的,就是十三年前,也是在这样一个不大晴朗的日子,这座村庄被彻底摧毁了。 江临渊也不知为何,自己的娘亲那日非要给自己描眉画眼。 他还记得娘亲微微颤抖着,手执一支朱笔为他勾着唇,木制的妆台上是打翻了的胭脂水粉盒子。 “娘,为什么要把我画成这样?”江临渊看着娘亲红肿的眼睛,不解地问道。 “渊儿乖。”江临渊的娘亲颤着声音道,“娘知道你机灵,听娘的话,抓住机会就赶紧跑,跑得远远地知道吗?” “娘......”这话说的江临渊有些糊涂,张口还欲问,却是听见自家窗外一片马蹄声越来越近。江临渊的娘亲听见声音后掷了朱笔,紧紧抱着江临渊,直到破旧的屋门被人踹开。 江临渊被自己的娘亲护在了身后,微微侧头看着,就见两个穿着黑衣的高大汉子,扛着两把长刀,奸笑着走了进来,冲着自己的娘亲说道:“你家就你一人?可有什么妙龄女子?” “有啊,怎么没有。”还未等江临渊的娘亲搭话,另一个大汉就看到了躲在后面,只露出了半张脸来的江临渊,用刀背戳了戳刚刚说话的人道:“你看那不就是一个?” 那大汉瞄了江临渊一眼,走过去便把他揪了出来,江临渊的娘亲自是不愿,想把江临渊护在怀里,却被那另一个人拦下,将刀架在脖子上。 江临渊满眼惊惧,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连动也不敢动了。大汉上下瞧了瞧江临渊,又用粗手捏着江临渊的脸蛋仔细地端详了一阵儿,说道:“这丫头长得真是好,不过就是小了点儿,假以时日,必定是个美人儿。” 旁边的人接道:“依我看,这丫头虽然小,但也就她能拿得出去手了,小也不怕,杨公最近可喜欢玩儿些新鲜的。” “倒也是。”大汉点头,一只手提着江临渊将他扛在了肩上,道:“回吧,搜罗一车了,这村子已经没人了。至于这个......”大汉指着江临渊的娘亲,“这姿色就不太够了,不用留了。”说罢转身就向屋外走去了。 江临渊被大汉扛着,费力地扬起脖子想要向自己的娘亲求助,走过屋子的拐角处时,却看见里屋的地上滚过一个圆圆的东西,紧接着一汪红色的液体缓缓从屋门口向外流着。与大汉同来的另一个人踩着这汪红色从里屋走出,原本寒气逼人的长刀染成了红色。 江临渊大张着嘴,想唤一声“娘”却说什么也发不出声音,只是瞪着两只眼睛,看着自家的屋门被关上,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江临渊被带到了村口的一辆由两匹马驾着的马车上,马车的棚顶悬着一堆似是刚刚斩杀,还在向下淌着血的人头。这些人头清一色都是男子的头颅。 杀人的队伍在屠村,除了有些姿色的女子外,村民尽数斩杀。 这车上的头颅大多面目狰狞,但江临渊依旧可以辨别出来一些熟悉的面孔。他看得出这些都是自己村子里的村民,有昨日才娶了亲的村东秀才,有帮他们家修过院篱笆的老伯,甚至还有往日一起嬉闹的伙伴。 还未来得及多辨认,江临渊就被塞在了马车里,马车里是各家的妙龄女子,一个个吓得面目惨白,哭得不成人样。 江临渊却没哭,只是静静地瑟缩在马车的一角,看着棚顶那些头颅慢慢渗下来的血迹,血迹透过棚顶的棚布,向马车四边的布料漫过去,布料盛不下的地方,血液就顺着车窗车柱滴下,沾染到车内的女子衣料上,脸上,留下一股子腥气。 江临渊的目光跟随着这一片片血迹,直到它们由殷虹变至暗褐色,凝在马车的周身不动了。直至这时,马车才停下,马车内的女子被一个接着一个拽了下来,在马车旁排成了一列,江临渊作为最小的一个,排在了列尾。 “这都什么姿色!”一位穿着锦缎的男子从这一列女子的开端向后走着,边走边摇头叹道:“你们觉得这样的女子杨公还缺吗?” 陪着这男子走的,就是刚刚扛着江临渊的那个大汉,弓着身子,满脸委屈地说道:“于公公,咱扬州的这十里八村可都找遍了,也就剩这么多了 分卷阅读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11 ,再找,再找就找到青州去了。” “你还好意思抱怨。”于公公敲着大汉的脑袋说道:“我何尝不知道扬州的女人都快给杨公看遍了,但关键是杨公他都看腻了。”于公公说着也就踱到了队尾,一路看下来实在是没有什么惊艳的货色,到了队尾却是猛然一低头瞄见了江临渊。 大汉见于公公瞄着江临渊不语,连忙进言道:“于公公你看这小丫头怎么样?小是小了点儿,但万一就对了杨公的胃口呢?” 江临渊闻音抬头,眼神里满是空洞,眼前的楼宇景象是他从未见过的,可这番景致上却蒙了一层薄薄的红色,看得江临渊胃痛。 于公公见江临渊抬头看他,忽也觉得这小家伙长得美但又不全是阴柔的美,这番眼神让人怜惜得很,杨府内,确实没有类似的女子。 “行吧,我带他进去见见。”于公公说着就拽过江临渊向府内走去,江临渊脚步有些木,于公公便抻上了他的一条胳膊。 “诶于公公。”大汉向于公公的背影唤道,满脸堆笑,“杨公若是喜欢,你看看我们......” “少不了你们的。”于公公挥手,带着江临渊迈进了府门。 杨沛府上虽说是个州吏府邸,实则建得就如同一个小皇宫一般,花园庭院精致的很。 于公公把江临渊带到了花园后一个三层的楼阁之中,阁中可谓是金碧辉煌,笙歌不绝,一进门就是一股子脂粉的香味。 “杨公,这是今日咱们的人在外搜来的佳色,还请杨公过目。”于公公把江临渊向前推了推,垂首说道。 阁内金榻上,杨沛缓缓起身,掀开了榻上的帷幔,由下人搀着一步步移了过来。江临渊就愣愣地看着,看着走近的杨沛伸手捏住自己的下巴用力一挑。 “呵,长得不赖,就是小了些。”杨沛道,那声音就像是秋风刮过破烂的窗框,呼啦呼啦地乱响,“不过打小□□,长大了才能听话。赏。”杨沛说完,便用手掐着江临渊的后脖子,一步步向移回榻上,他的力气对于江临渊来讲很大,江临渊几乎是飘着被他提过去的。 于公公见状连忙道谢,随手也挥退了阁内侍奉的宫女与下人,轻轻掩上了屋门。 杨沛将江临渊提到了榻上,放下帷幔,一边勾着他的下巴一边道:“这么小倒是一定没做过,放心,我的经验倒是多得是,今儿就带你开发开发。” 江临渊听得似懂非懂,一言不发只是盯着杨沛的肉脸,觉得遍身发凉。 待杨沛把江临渊的脸摸上一遍后,一双手便开始向下去了,也没多想,直接就把江临渊身上有些破烂的衣服除掉了,江临渊挥舞着四肢反抗,但他哪里扭得过杨沛这个身躯高大的人,□□裸地被杨沛抓着两肩提起来,感受着杨沛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的躯干。 第11章 第十一章银瓶乍破水浆逬(2) 杨沛忽然笑了,笑得很邪性,看着江临渊颤抖着的嘴唇挑眉道:“你竟是个男娃娃。” 江临渊缩着脖子,把脑袋使劲向后靠,想要从杨沛手里挣脱出来,却觉得杨沛的手在自己的肩上越抓越紧,似乎要将自己抓碎了。 “也罢。”杨沛笑,“这等子事我还真没与男子做过,早闻先朝有男风之事,正好今日我也来体验一回。”说完就将江临渊扔在了榻上,兀自除去身上的锦袍。 江临渊被扔得在榻上滚了一圈儿,撞在了床柱子上,翻身跳榻就欲逃走,结果却被杨沛扔过来的衣服砸了个正着,一堆衣服厚重得很,江临渊也是心下恐惧,重重摔在了地上。 杨沛脱下最后一件儿,迈步走过去,一脚踩在还欲逃跑的江临渊的胸口,道:“你可逃不了,倒不如乖乖地回我榻上去。”说完就卡住江临渊的脖子拎起,带他回了榻边,将江临渊摆好,手便开始游走。 杨沛到底是风流多了,手法熟练得很,从锁骨到小腹,力道由轻至重挑逗着。 江临渊的两只手原本是握着杨沛的手腕拼着力气躲着的,杨沛却左手一翻,将江临渊的两只细细的胳膊抓在了手中,举国他的头顶,右手未停,继续沿着江临渊的躯干抚摸着,自小腹再向下滑,路过股间,将江临渊翻了个身,手顺着他的脊背一路到了后肩。 “皮肤不错。”杨沛摸了一圈儿后点评道,“就是瘦了些,若是添些肉在身上,摸着应该更舒服。” 江临渊红着眼扭过头盯着杨沛,眼里尽是羞耻与愤懑。 “我喜欢你这表情。”杨沛笑道,右手又滑了回去,在江临渊的两腿中间停住,反复蹭着道,“只是你要是再叫出些声儿来,就更有意思了。” 江临渊却只是紧紧咬着嘴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的反抗之意。 “好小子,够犟,我倒要看看你今儿能犟到什么时候。” 杨沛把江临渊翻了过来,面朝着他,扯过枕下的一段儿绳子把江临渊的双手牢牢地捆住,拴在了一边的床柱子上。这下杨沛算是将两手都空了出来,正过江临渊的脑袋,摸着他的眼睛道:“好小子,你可别怕疼,你若有种疼了也别喊出来。” 江临渊用力侧头躲过杨沛的手,他的手不糙,而是被养得很细,只是那手上黏黏的也不知是沾了什么,摸得江临渊直泛恶心。杨沛才不管他恶心不恶心,两手顺着下滑,停在了江临渊胸口上的两点,用食指左一圈儿右一圈儿地画着。 江临渊纵然满心是厌恶与恐惧,也敌不过这样的玩弄,竟然被杨沛弄得满脸通红,直冒虚汗。 杨沛看着他的脸倒觉得很美,手上开始用力,却非是揉搓而是拉扯,扯得江临渊紧皱着眉头,双手用力挣扎想要摆脱,嘴角被自己咬得渗出些血沫来。杨沛轻笑着覆上去,轻轻舔下了江临渊嘴角的血痕,临抬嘴还不忘嘬上一口,仿佛那是世上最醇的酒。 只是杨沛低头,见江临渊虽全身通红,胸口被自己扯成了紫红色,底下的那物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软趴趴地呆着。反倒是自己的反应很大,腹下胀痛难耐。胀痛感让杨沛不想再等了,用力掰开江临渊一直并着着的两腿,又将江临渊扭过的头拽回。 “你可要看好,看着你自己是怎样成为我的禁奴的,这场面一生可就这一次,你要记住。”说罢就捏过江临渊的腰,用力抬起,将他的那处暴露出来,一手扶着自己的那物就向里面送去。 可江临渊毕竟还小,况且是第一次做这等子事,因为惊惧和屈辱,那一处缩得很紧,杨沛挤了好多次也没挤进去,最后是两手掐着江临渊 分卷阅读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12 的股瓣拉扯,这才将自己的东西送进去。 江临渊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嘴角破了好多个血口子,整个身子都在因为疼痛和屈辱颤抖着。 杨沛低头看着自己埋在江临渊身体里的东西,接合的地方正缓缓渗出血液来,不是殷红,反倒是有些深粉的颜色。再抬眼看着满嘴是血的江临渊的脸,笑道:“舒服得很。” 江临渊满眼通红,手腕处已经被绳子勒破,血顺着江临渊的胳膊流下,在杨沛看来却是又添了几分美感。 杨沛笑容里透着欢喜和爱抚,手指擦过江临渊的嘴角血痕,在指头上捻了捻,挖开江临渊的嘴就将指头送了进去。江临渊也没犹豫,张口就咬上了,用了极大的力气。可杨沛虽疼却不怒,反倒是享受的样子,笑得更大声了,笑罢用左手掐开江临渊的嘴,把带着血的手指拿出来,在两人交接的地方抹了抹,江临渊看着他的嘴脸,心里凉成冰窟窿,几乎陷入了绝望,但仍死活不叫出声。 杨沛却不管不顾,抹好后就用双手压着江临渊的两肩借力,腰部用力扭动着。江临渊就看着杨沛的脸在自己的眼前上下晃,底下疼痛得他快要麻木了,直到感到一股热流流过自己的后部,那感觉就像是一群大蚂蚁爬过,却是一下未完,断断续续地又来了几下。 这番感觉让江临渊陷入了恍惚,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转着,床榻将倾,房顶就快塌下来了,杨沛的脸也越来越模糊。可本都快陷入眩晕状态的他愣是被右臂上直钻心扉的痛感拉回了意识。 原是杨沛在享受过之后才将江临渊的手解了下来,顺带着,折了江临渊的右臂,这番痛感让江临渊终是叫了出来,叫得撕心裂肺,喊得很是冤屈,带着对娘亲的怀念,对杨沛的愤恨。他越喊,杨沛却越开心,仿佛这便是人间天籁无可比拟。 江临渊带着哭腔嘶吼着滚下榻,后身疼痛让他两腿酸软,不好站起来走路,右臂又弯折,他只能选择靠左臂爬着,他想爬出这个地方,爬出去回去找自己的娘亲,爬回自己家的小院子。可现在他却连眼前的帷幔都爬不出去,帷幔虽轻薄却琐碎,沾着江临渊身上的血乱飘着。 杨沛盘腿坐在榻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江临渊无助地满地乱爬,嘿嘿地笑着,笑够了才起身,披上了一件外袍,踩着江临渊撩开帷幔向外走了去,高喊了一声:“来人啊。” 话音刚落,几个下人就低着头,踩着碎步子走了进来,应道:“杨公。” 杨沛慢悠悠地理着衣服,向帷幔中指过去,说道:“把这小子给我关到奴屋去吧,另外记得今儿给他喂点儿肉吃,生的就成,不能惯坏了。” “是。”几个仆人应着就掀开了帷幔,把江临渊抬起,穿过杨府,把江临渊扔到了角落里一个装着铁门的小屋子里,又向屋子里扔了几块儿血淋淋的生肉,这才锁上了铁门。 奴屋内散发着一股子霉味儿,闻来令人作呕,江临渊却却是在这样一间小屋子里待了十三个年头。 这些事情躲在江临渊的脑子里,每天晚上怕是都会跑出来折磨他一下,如今江临渊临着这条河,更是涌上一种不可言说的心情。 正是六月雨水丰沛的时节,河水潺潺流过,河流两岸是一片生机,江临渊吹着有些燥热的风,隔着河望着扬州城的城墙出神。 卜承嗣不知何时已经踱到了江临渊的身后,朗声道:“江公子,我找你好久了。” 江临渊闻音收回目光,转头对卜承嗣微微点了一下头,道:“卜公费心了,江某不过随便出来逛逛,可有什么事情?” 卜承嗣点了点头,上前走到江临渊的身边道:“有飞鸽的消息传来,夏和瑜的军队已经出发了,不过月余便会到我青州了。” “多少人马?”江临渊问道。 “若不算炊兵和随从,大约是两万人。”卜承嗣答道。 “足够了。”江临渊含笑,目光又洒向了扬州城的围墙,“只是盼着,皇宫里别出什么乱子就好。” “江公子。”卜承嗣微一沉吟,还是忍不住说道:“这事儿若是败了,江公子必定是活不成的。” 江临渊摇摇头,道:“这事儿就算成了我也照样活不成,卜公其实是想说这事儿若是败了,卜公怎么办吧?” 卜承嗣低头笑笑,江临渊接着说道:“卜公不必担心,机会难得,李素不会放过,夏和瑜那边的事自是由我来扛,卜公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江公子这是哪里的话?”卜承嗣有些听不下去了,他还不想江临渊说得这样露骨。 江临渊也看了出来,便不再说下去,转了话题道:“这一个月江某怕是还要麻烦在卜公府内。” “江公子客气了。”卜承嗣笑道:“我正要请江公子随我一同回府去呢,今儿我命厨下炖了些老鸭肉,熬了一天都已经脱骨了,今儿晚上就给江公子送过去如何?” “麻烦卜公了。”江临渊笑道。 卜承嗣笑着摇摇头,伸出左手向前做出请的姿势,江临渊最后瞄了一眼河的对岸,便随着卜承嗣回到了卜府。 第12章 第十二章朝堂之变 且说六月行军并不容易,一队人马向南,天气也渐渐燥热了起来,铠甲覆在身上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很多士兵都直接脱了铠甲挂在腰上,上身只着了一件里衣,依旧热得汗流浃背。 刚开始,夏和瑜对这种行为还斥责过,毕竟他曾常年北伐,对于南方的路线地形不太熟悉,一路上若是遇见伏击,总不能这样丢盔弃甲地迎战。 但是在走过了十多天后,别说伏击了,就连人都没见过几个,夏和瑜有的时候会有一种自己只是带着一队人马出城训练的错觉,渐渐地他也就放松了警惕,对于兵士的一些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眼看着再有几天的行程就到了青州的地界了,但前方探子送回来的情报却是说,青州城内一如往常,丝毫没有待战的样子,连青州城的守兵都是懒洋洋的,城门整日大开着。 这日晚间,夏和瑜手里拿着那份密信在帐内灯前发呆,他不知道卜承嗣是个怎样的想法,按理说一个手上只有几千兵就敢向朝廷叫板的人,好歹也应该拿出一些样子。 轻叹了口气,夏和瑜顺手将那份密信扔进了灯内烧掉。右手端过桌上刚刚沏好的茶,左手捏起茶盏的盖子拨弄着茶盏里的茶叶,轻轻吹着。这茶只是随军携带的便茶,茶味儿并不怎么香,但这味道也总归能让人静一静心。 “报!”帐外一个亲兵大声 分卷阅读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13 道,许是有事相见。 “进来。”夏和瑜连眼皮都没抬,仍是吹着茶,随口喊了一句。 帐外的亲兵小心掀开了帘子走近,瞄了夏和瑜一眼后低头行礼道:“夏将军,青州特使求见。” “哦?”夏和瑜抬眼,没想到青州的人竟先找上门来了,连忙道:“叫他进来。” “是。”亲兵点头,他是跟了夏和瑜很久了的,也看过了夏和瑜画的那张像,微一犹豫,还是补充了一句,道:“夏将军,那个,那个特使是......是江公子。” 夏和瑜听闻“江公子”三个字,左手惊得一抖,茶盏的盖子好些掉落在地上,带着些不屑的笑容道:“竟然是他?那你去把他给我绑上弄进来,绑得牢一点儿,猪怎么绑,他就怎么绑。” “啊?”亲兵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一看见夏和瑜的脸就立刻应道:“是。” 江临渊站在营寨外,看见兵丁拿着一捆粗绳子向自己走来就不由得想笑,也不做多余挣扎,歪头看着他们把自己捆上。 夏和瑜撩开帐前的帘子,斜倚在一边,看着手下的亲兵推搡着江临渊朝自己走来,停在帐前。夏和瑜挥了挥手,那些亲兵便去了,江临渊一双眼望着夏和瑜,首先开口道:“夏将军,别来无恙。” 夏和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扯过江临渊身前荡着的一段绳子,牵着他向帐内走,边走边道:“进来说话。” 临时搭的营寨,帐内的设施很是简陋,唯有一张帅案和一方床榻,案上只堆着几本书和一张羊皮地图,连案上的灯都显得很是昏暗。 “说吧,这都是怎么回事?”夏和瑜也不坐下,抱着胳膊站在江临渊的身前,扬了扬下巴问道。 “夏将军,青州请降。”江临渊也不愿多做解释,而是直接说明了此行的来意。 “什......什么?”夏和瑜有些惊讶,“你是在耍我?这仗还没开打,怎么这么快就降了?” “不必开打。”江临渊悠然道:“若是开打,青州必败,何必为一场已有结果的阵仗折损兵卒。” “既是知道自己会败,为什么还要向朝廷叫嚣,是他卜承嗣的脑子有问题还是你江临渊的脑子有问题?”夏和瑜语气略带气愤地质问道。 江临渊冲夏和瑜眨了眨眼,笑道:“谁的脑子都没问题,只是我答应将军,三个月后让将军的婚事办不成,这才想了个法子把将军的引过来,这样不就不不会有什么婚事了吗?” “你......你少拿这事儿说话,毁一场婚哪有这么复杂?”夏和瑜指着江临渊的鼻子说道,“况且待我回朝,我不还是要跟那个祥安公主成婚吗?这又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江临渊缓缓道:“将军你回不去了。” “你什么意思?”夏和瑜瞪眼,江临渊的说话方式让他背后一凉。 江临渊歪了一下头看着夏和瑜,眼里带着一些疑惑道:“看来将军的情报有些迟了。” 正说着,帐帘子被人“呼”地挑开了,夏和瑜刚想要呵斥,就见张翎带着风走了进来,神色很是焦急,夏和瑜便转口问道:“张翎?出什么事了?” 张翎咬着下唇,把眉头皱得紧紧的,开口道:“将军,朝堂出事了。” 夏和瑜闻言,忽将一双眼睛带着怒火看着江临渊,江临渊却是迎着他的目光,颇有几分不卑不亢的意思。 张翎进来得急,这才转头看清了旁边这人是江临渊,忙道:“江公子,你不是回老家了吗,怎么会在这儿?” 江临渊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江某的故乡就在青州。” “张翎。”夏和瑜朗声打断了两人,向张翎问道:“你说朝堂出了什么事?” 张翎刚刚略微舒展的眉头又皱到了一起,瞄了一眼江临渊支吾道:“这......” 夏和瑜摆摆手,道:“你就说吧,不必在乎这个江临渊。” “是。”张翎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才道:“留守京城的咱家探子来报,说是皇上......皇上暴毙。” “暴毙?”夏和瑜惊道。 张翎咽了一下口水继续说道:“因为皇上暴毙,所以现在......现在的天子是皇贵妃......皇贵妃腹中的胎儿,由......由李素暂理朝政。” “胡闹。”夏和瑜大吼,转身想要摔些什么却发现这帐中实在没有多余的东西。 “将军息怒。”江临渊此时接了话,“张副将还没有说完。” 张翎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江临渊,他确实有话没说完,但他也不确定接下来的话到底应不应该由他说出来。 夏和瑜转身,怒瞪了一眼江临渊,指着张翎道:“你还有什么话,一起说出来。” “末将,末将不敢。”张翎垂头,作为夏和瑜的部下,实在这事儿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说。 夏和瑜白了张翎一眼,知道他的性子,转手指向了江临渊,问道:“那你还知道什么?你来替他说。” 江临渊微微扭了一下肩膀,这绳子勒得他的肩上有些疼,垂下眼睛道:“夏家被抄,夏老将军下狱,李素对夏将军下了追杀令,罪名是:勾结青州叛党,意图不轨。” 张翎侧头一脸惊讶地望着江临渊,这话江临渊说得太平静,就像是在说一段史书中的故事,但这些话在夏和瑜的耳朵中,却可以和炸雷相较高下。 果然此刻夏和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脑中在飞快地理着头绪,他望着江临渊看着他的眼睛,忽然之间对很多疑惑都有了解释。他明白了为何自己那么容易就可以带兵前来青州,明白了为何卜承嗣直接请降。这一切都是为李素夺权做准备,也为自己挖好了葬坑。 “江临渊。”夏和瑜眯眼,走近江临渊,咬着牙说道:“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将军真是抬举江某了。”江临渊微笑道:“将军不妨想一想,李素想要皇位难道是这段日子才有的想法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江某只是推动了一下事情的发展。” “呵。”夏和瑜笑,压着怒火道:“你可知道你的这番动作引了天下之乱,竟将江山大业交到了一个宦官手中。” “我知道。”江临渊声音不缓不急,这些事情他都想过,就是因为想过他才敢这么做,“可是此事早晚要发,倒不如发个痛快,将军已经处于被朝廷追杀之列,不如前往青州暂避。” 张翎在一旁看得有些傻,想说的话也都说完了,又见这似乎是两人之间的恩怨,也就在这个时刻悄悄地 分卷阅读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14 退出去了。 夏和瑜没成想,自己带兵出来这一趟,竟就成了朝廷的叛贼,连自己的父亲都被弄下了大狱,生死未卜。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倒是站在自己的面前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江临渊,你做这些事,到底有什么目的?可不会就把我引到青州这么简单。”夏和瑜抬手扣住江临渊的脖子,并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扣住,准备听他说完,再缓缓用力了结他。 江临渊也不惧,挑了下眼眉说道:“将军带了两万的兵,加上青州城内的七千兵士,便是将近三万人。” “那又怎样?”夏和瑜的手已经开始发力,江临渊也感受得到,趁自己还能说话时立刻接道:“扬州城就在青州城的边上,杨沛手下的兵力还不到两万人,将军反正也回不去京城了,若是想要活命,只能真的领兵谋反,而起兵的攻城的第一选择,就是......扬州。”江临渊总算是用最后的气息将“扬州”两个字说了出来。 这一刹那,夏和瑜才觉得自己是被彻头彻尾地利用了,江临渊设了这样一个大套,借了自己的兵士,绝了自己的后路,竟然不过就是想让自己帮他杀掉杨沛。夏和瑜看着自己手上满脸通红的江临渊,没再用力,而是拿下手来,冲着他的脸狠狠地掴了一掌。 这一掌打得江临渊嘴角渗血,向后踉跄了两步,站稳后才开了口,声音不似以前那般云淡风轻,倒是多了一点儿苦楚,“夏将军,不如待到攻下扬州城,江某任你处置如何?” “我要你何用?杀上几遍又能怎样?”夏和瑜怒问道,“再说我凭什么要替你去攻打扬州城?又凭什么领这叛党的帽子。” “将军,地图就在桌上,您比谁都清楚。”江临渊咳了一下后说道:“扬州城形似月牙,环在青州城之侧,是最好的扩兵之地,将军若是不扩兵自卫,怕是执着天子印玺的李素,轻而易举地就能扳倒将军。” 夏和瑜总归是朝堂的第一武将,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他不得不承认,江临渊说的话有道理。李素的势力盘根错节,他一执政,那些奸党必定推崇至极,况且他执着印玺,总归算是名正言顺,而他夏和瑜若是反对,就真成了谋反了。 既然已经被江临渊和李素闹到了这个地步,他倒是当真不怕了。谋反便谋反,这朝堂若是李素执政,自己还真的不愿意去效力。征战沙场这么多年,这回也算是做回了老本行。夏和瑜只是担心自己的父亲,便向江临渊道:“姓江的你记好,扬州我打,而且杨沛怎么死由你决定,只是,杨沛怎么死,你便怎么死。” 江临渊抬眼冲夏和瑜笑了,道了句:“多谢夏将军。” “不谢,我会拿你的血去祭祖的。”夏和瑜冷声道,“顺便把你这脑子掏出来喂狗。” “随夏将军乐意。”江临渊道。 夏和瑜哪里有心思和他开玩笑,只想着既然青州城可以给他落脚,那便去一趟,等到在那里安顿下兵士再做打算,至于江临渊这个祸害,夏和瑜真的是想千刀万剐的,如今看着他都有一种用鞋底子踹到他脸上的冲动。 不过夏和瑜到底还是忍着的,唤来了外面的守卫指着江临渊道:“把他给我塞到地窖里去,身上的绳子不许解开,不许喂水喂饭。另外通知各营,明儿一早便起寨拔营,去往青州。” “是。”侍卫应着,押着江临渊就走了,把他塞到了一个装马草的小窖子里。江临渊靠着一堆马草,倒是觉得还挺舒服的,只是身上被勒得有些酸痛。 江临渊走后,夏和瑜就颓然地坐在了榻上,捏着眉头思考着一晚上听到的这一切,恍恍惚惚,就像是做梦一样。 第二日晨,还未破晓,军营内就已经是一阵喧闹了,士兵拔营的拔营,整装的整装,很快就理好了东西,列成了阵。 江临渊也被人从地窖之中捞了出来,按照夏和瑜的命令跟在行军队伍的最后。行军队的最后一部分正是夏和瑜从城外募来的那些乡野兵士,正规的编制兵士因为作战经验丰富,被夏和瑜调到前面去了,而由何飞领头的这队人马因为身强体壮,就被安排殿后了。 如今殿后团多了一个与这些汉子极为不相称的人,那就是江临渊。何飞见江临渊身上五花大绑地,嘴角还带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唇上干裂惨白,样子有些凄惨。乡野之人心里良善,就跑过去和走在最末尾的江临渊搭话。 “我说小瘦子。”何飞道,“你这是犯了什么事儿,被大哥弄成这个样子?” 何飞很高,江临渊只能微微仰起头来看他,因为口渴,所以声音很是沙哑地问道:“大哥?” “嗨。”何飞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道:“你看我这脑子,在这里应该叫将军,夏将军。” 江临渊笑了,觉得这人个头虽高,憨憨的样子倒是挺可爱的,便答道:“我呀,就是跟你们夏将军开了一个玩笑,结果把他弄得不开心了,就把我绑上了呗。” “我还以为多大事儿呢。”何飞笑道,“你放心,夏将军一会儿就会消气儿的。” 江临渊礼貌性地点头,其实在他心里,若要让夏和瑜消气儿,大概得等到下辈子了。毕竟人家的大将军当得好好的,自己非要设计他,给他扣上了一个反叛的帽子,估计他把自己杀了也不会解恨。 “诶,我看你的样子估计口渴得很吧。”何飞继续说道,掏出自己的水壶掂了掂,“这大夏天可真是够受的,看你这小身板儿估计更是扛不住,来,你喝点儿水。” 江临渊摇了摇头,笑道:“你家将军可不容许你们给我水喝。” 何飞撇撇嘴,“这也太苛刻了,没事,你看从这儿望过去,压根儿都望不到夏将军,我给你喝上一口水不碍事的。” 这几句话听得江临渊心里头暖暖的,他受的苦不少,但是除了小沙可从来没什么人关心过他,所以何飞的这几句话差点儿把他的眼泪逼出来。 何飞可没在意江临渊神情的变化,拔开水壶的塞子,道:“你这捆着不方便,来,你张开嘴,我给你倒点儿进去,好歹润润嗓子,你听你现在说话就像个破锣。” 江临渊纵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自己也是真的渴了,便在何飞的水壶伸过来的时候张开了嘴。 夏季炎热,连水壶里的水都是温热的,何飞在江临渊的嘴里灌满了水才把水壶抬起。江临渊的嗓子有些疼,含着一口水很小心地咽着,不过就算是这样还是把自己呛到了,转过头咳嗽了几下后才对何飞道了句:“多谢。” “客气什么。”何飞憨笑道,“都是一个军营 分卷阅读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15 的人,那便叫做朋友,既然是朋友,可不就应该互相帮助吗?” 江临渊笑着点头,问道:“大高个,你叫什么名字?” “我啊,嘿嘿。”何飞笑着摸了摸后脑勺,道:“我叫何飞,据说生我那日,我爹正好看见天上一群大雁飞过,这就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 江临渊看着他笑,心里思衬着,这样单纯的人,做兵士便好,若是做头领就有些不太好用了。 第13章 第十三章宴席 军队又向前行了五日,这五日里,江临渊算是一直被何飞这些同样走在队伍后面的人照顾着,喂水喂饭。夏和瑜一直没有下令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也没有到队尾来转过,只有张翎偶尔会来巡查巡查,见了江临渊也只是礼貌性地颔首,并不靠近。 抵达青州城门外时是第六日的中午,大太阳很毒。夏和瑜一手微弯着遮在额前挡住刺眼的阳光,向青州城的城门望去。 城门大开着,城墙上并没有守军,只有红黄相间的旗子无力地垂着,城门外站在最前面,大夏天还身着华袍的便是卜承嗣。卜承嗣的后面是一小队身着厚甲的兵士,提着长矛沿城门列了一队。 夏和瑜首先下马,张翎便也跟着挎了下来,两人打头牵着马,身后跟着两万大军向卜承嗣走去。 卜承嗣见两位将领走近,忙快步迎上来,礼数倒是周全,深深地作了一揖,恭谦地道:“夏将军,张副将。” “我怕是已经称不上将军了。”夏和瑜苦笑道,“卜公多礼了。” “哪里的话,谁不知道李素那无根的小儿现在是一时得意,早晚也是要......” 卜承嗣的话说到一半便没再往下说,夏和瑜也会意,但是心里在想,李素蛰伏了多年,岂能那么容易扳倒。 “夏将军行了多日,怕是也劳累了,青州城就暂给众兵士落脚。”卜承嗣道,“今日晚间在我府上备下了薄酒,算是给夏将军接风洗尘。”卜承嗣本想再提一句江临渊的,但是目光所及之处却并没有江临渊的身影。 “他在队伍的最后。”夏和瑜看出来卜承嗣的眼神是在寻找什么人便说道:“卜公替我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吧。” “好说,夏将军请。”卜承嗣见自己心内所想被夏和瑜揭穿,也就不再费眼力去寻了,低眉做出请的姿势,邀夏和瑜走进青州城。 夏和瑜点点头,和张翎两人牵着马就先走进去了,其他兵士也跟着进了青州城。卜承嗣则一直等在城外,等着这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走过,直到看到了队伍最末的江临渊。 “江公子。”卜承嗣看见江临渊就向他快走了几步,一边欲给他解绳子一边问道:“江公子你可都和夏将军说了?” 江临渊向后退了一步,道:“你要做什么?” 卜承嗣无奈地摇手跨步,抓上江临渊身上的绳子道:“嗨呀,夏将军说了,要我帮你解开。你还没回答我呢江公子,你到底说没说啊。” 江临渊听闻,这才容许卜承嗣解开自己身上的绳子,说道:“我只是说了一部分,卜公想要的东西,怕是要自己开口才有诚意。” “你觉得他会答应?”卜承嗣解完江临渊身上的绳子在手上缠成一股,握在掌间。 江临渊身上可算没有绳子的束缚了,解下来的瞬间晃了两下才适应,转了转微痛的右手道:“事到如今,他只能答应。” “那今儿晚上,江公子可要替我说话啊。”卜承嗣在江临渊晃悠的时候扶了他一下,说道。 江临渊只是点点头,心内却想着夏和瑜现在对自己可是恨着呢,不过对卜承嗣,这事儿就不用说开了,江临渊便随着卜承嗣进了城里。 这天晚上,卜府上布置了很丰盛的酒宴,这酒是卜承嗣藏了许久的,如今才拿出来,又是被冰镇过的,爽口的很。席案上也是荤素尽有,瓜果蔬肉摆得满满的,只是席上的几个人,谁都没有吃饭的胃口。 夏和瑜的对面坐着的就是江临渊,江临渊未动筷子更没抬头,只是垂眼盯着自己的衣角,仿佛那衣角上绣着一番好戏。 夏和瑜瞥了他一眼便懒得理他了,转头开门见山地向卜承嗣问道:“卜公所做的一切是为何?青州本是个小城,为何要搅上这番事情?” 卜承嗣本想慢慢地说,没成想夏和瑜倒是先问了出来,惊得他一口酒呛在嗓子里,咳嗽了几声才道:“夏将军既然问了,那我也就直接说了。” 卜承嗣放下酒杯,将手防在两腿上,严正道:“正如夏,将军所说,青州是个小城,所以,我要扬州。” 夏和瑜苦笑,眼睛余光瞄着江临渊,而江临渊依旧是那个姿势,一动未动。 “怪不得你们两个会凑到一块儿,你们一个是要借着我的兵攻下扬州,一个是要借着我的手杀了杨沛,是我欠了杨沛的还是欠了你们的。” 卜承嗣听夏和瑜这么说,心里有些没底了,他怕夏和瑜一怒之下用手下的两万兵直接将青州城占领了。 江临渊却不在意,这时才抬起了眼皮,左手抓过席案上的酒杯,送到嘴边一点点抿着。夏和瑜半眯着眼睛看他,知道他必是有话要说,卜承嗣也盯着他,急得脑袋上直渗汗水。 “可是将军只能答应。”江临渊道:“因为将军现在是朝廷叛党,不杀人就要被人杀。无兵无城,就会和乞丐没有什么区别。” “江临渊。”夏和瑜捏着酒杯的手指节发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可能不光要把你的脑子挖出来喂狗,还要把你的骨头和肉剁碎,一起拿去喂狗。” 卜承嗣擦着脑袋上的冷汗,知道这事儿就算是成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商量好如何攻打扬州了。 江临渊听夏和瑜这么说也无怒无惧,只要夏和瑜能帮他杀掉杨沛,自己死后就任他怎么解恨怎么来呗。 “另外夏将军放心。”卜承嗣一颗心落地了,便说道:“我已经派人去京城打点了,一时半会儿,夏老将军不会有事,也不会受什么罪。” 这事确实是夏和瑜的一块儿心病,他也是多方写信派人去打点,只是事发突然,路途又有些远,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回音。这也是江临渊一个后悔的地方,他后悔自己给夏和瑜的信上没有嘱咐他这样一点,最后是将夏和瑜唯一的一个亲人下到了狱中。 听了卜承嗣的话,夏和瑜的心微微放下了点儿,拱了一下手向卜承嗣道谢。 “不敢不敢不敢。”卜承嗣连忙摆手推脱,毕竟这事儿还是江临渊告诉他去办的。 分卷阅读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16 宴席至此再无其他的话,夏和瑜兀自喝了两杯酒便起身告辞了。郭鸿一直安静地等在门口,这次出征,夏和瑜把他带了出来打点一些琐事。 “少爷。”郭鸿道:“兵士都已经安顿好了,少爷的房间我也已经打扫好了。” “嗯。”夏和瑜应了一声,很累的样子,“以后别再叫我少爷了,在军营中,也就随他们叫我将军吧。”但夏和瑜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有些想笑,身为常侍将军的他如今早已被归为朝廷叛党,自己现在又是谁家的将军。 青州孤冷,夏和瑜朝京城的方向望了一眼,随着郭鸿回屋里去了。 第14章 第十四章深夜来访 卜承嗣待客颇为周全,供夏和瑜暂住的屋子虽然不大却很是舒适,轩窗开着,南北通风,屋内只燃着几盏烛灯,正是配了安静的夜。郭鸿早命人备了一碗酸梅汤放在案上,用来消暑和解酒。 夏和瑜晚上喝了几杯冰酒全无困意,倚在案边想着自己或许应该把北疆和南疆的军队也调过来,可又怕边疆空虚,胡虏趁虚而入,到时候内忧外患就真的不好收拾了。踌躇间,门外响起两声轻轻的敲门声。 “将军,江公子求见。”这是郭鸿的声音。 夏和瑜皱眉,心道这大晚上的江临渊找他作甚,可还是开口道:“让他进来吧。” 屋门“吱呀”一声开启,江临渊抱着一卷羊皮地图踏进了屋子,微笑道:“我估计着将军肯定睡不着,就把扬州的地图给将军送来了。” 夏和瑜冷眼看他走进来,撇了撇嘴:“江公子真是够心急的。” 江临渊忽然也冷了脸色,走近夏和瑜将怀里的羊皮地图放到案上,道:“不是江某心急,只是因为杨沛是李素的亲党,将军此行,杨沛不会不知道,他怕是早就上书朝廷要求调兵了。朝廷的兵一旦抵达,咱们可就攻不下扬州城了,所以,只能速战速决。” 夏和瑜不得不承认江临渊说的确实有道理,整理了一下情绪,严肃问道:“那依你看,何时行动为好?” “后日。”江临渊道。 “后日?”夏和瑜抬高了声音道:“这也太快了点儿,我并不熟悉扬州城的地形,你要我如何部署?” 江临渊抬眼看着夏和瑜一笑,道:“可是我熟悉。”说罢绕过书案,走到夏和瑜的身边,把羊皮地图摆正,解开了束在上面的带子。夏和瑜可以闻得出,江临渊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草药味,本来想问问他的胳膊如何了,但是看着江临渊解束带的样子,心下也知道他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慢。”待到江临渊把束带解开,夏和瑜按住他正欲展开地图的手,道:“江公子不会跟我玩‘图穷匕现’的那一套吧?” 江临渊的手被夏和瑜攥住未能再动,却道:“将军多心了,不如将军自己打开。” 夏和瑜冷冷撇了江临渊一眼,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后甩开,自己动手展开了那张羊皮地图。地图绘得很细致,不光是城内的住户人家,连城外的野村小落也清清楚楚地标画出来。 “杨沛沉迷享乐,所以手底下的兵并不精,但是城墙高固,所以硬攻不一定能取胜,倒不如切粮放火,逼着他们打开城门。”江临渊见夏和瑜盯着地图不动便在一旁开口道,跨了一步向前,指着地图上城尾的位置道:“此处是兵卫的薄弱点,从这里引火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夏和瑜没怎么听进去,侧眼瞥了江临渊一眼。夏夜燥热,江临渊只穿了一件里衣外面套了一件极薄的轻袍,胸前的领口很大,因为向前伸着手,他胸前的衣物褶皱起来,借着烛火,由夏和瑜的目光看去,正好能看见他胸前的大部。而夏和瑜注意到,江临渊的胸口横七竖八地亘着几条青色的痕迹。 江临渊觉的夏和瑜在看着自己,在地图上游走的手指便停下了,转头也望着他,见夏和瑜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胸前,就索性抬手把胸前的衣物向下扯了扯,露了几条青色的痕迹出来。 “将军家的兵士做事儿忒认真了,看看这绳子勒出来的印子。”江临渊一边扯着衣服,一边半开玩笑地说道。 “哼,自作自受。”夏和瑜白了他一眼,转回头再次盯着那张地图,江临渊轻轻笑了笑,拉回衣服,重新指着地图向夏和瑜解释。不过夏和瑜仍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儿都没听进去,江临渊也就得夏和瑜心不在焉,也就不再说了,轻轻叹了一口气后,立在一边等着夏和瑜回神。 “江临渊。”夏和瑜觉得耳边没有声音了,这才开口道:“我很好奇你和杨沛到底有怎样的恩怨,能让你连死都不怕,也要扳倒他。” 话音刚落,窗外吹进一阵夜风,吹灭了屋里的几盏烛灯,屋内瞬间暗淡了下去,窗外的月光撒入,平添了几分清冷。 因为屋内昏暗,夏和瑜没看见江临渊瞬间暗淡下去的眼神,只是见他转身欲走,嘴里说道:“夜已经深了,将军还是歇息吧,江某明日再来。” “站住。”夏和瑜吼道,江临渊越是不说,他就越是想问个明白,跨出案前,箍住江临渊的左肩,“你要是不说,今儿晚上就别想从这儿走出去了。” 江临渊向侧方挪了一步,摆脱了夏和瑜箍在自己左肩上的手,转身问道:“那将军让我睡哪儿?” 夏和瑜一怔,没想到江临渊这厮还真就不打算走了,轻握右手放在唇上尴尬地咳了一声,问道:“你真的不肯让我知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若说了,或许我还可以替你好好折磨折磨杨沛。” 江临渊忽然席地坐下,仰头望着夏和瑜道:“我只能告诉将军,江某之所以不怕死是因为江某在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另外将军,我今儿就睡这儿如何?”说罢一侧身,靠上了书案的案腿,拢上袖子,闭起了眼睛。 夏和瑜很想把江临渊赶出去,他若是睡在这里那算是什么样子?不过自己说出去的话又没有办法收回,就抱着胳膊,皱眉看着江临渊靠在案腿上睡着。 结果江临渊许是被束缚着行了这么多天,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的,今儿晚上可算是不用绑着绳子睡觉了,竟是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弄得夏和瑜有些不知所措。 夏和瑜蹲下身子,伸手戳了戳江临渊的腿,江临渊没有丝毫反应,看来是睡得沉了。夏和瑜无奈地盘腿坐到江临渊的面前,也是懒得再去拨弄他了,拄着头仔细想着这一仗之后要怎样杀掉他,哪种死法最为痛苦,想着想着,自己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身子向前一歪,栽到了江临渊的怀里。 分卷阅读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17 第15章 第十五章野马莫骑 第二天早上,夏和瑜睁开眼睛朦胧间就看到眼前黑乎乎的一团,直到眨了几下眼睛才看清那是江临渊的脸,眼睛弯弯地正在朝他笑着。 夏和瑜连忙一个翻身坐起,旋即便觉得颈上一阵疼痛。其实按理说,以他的这个姿势睡了一夜,第二天没有落枕已经是万幸了。 夏和瑜摸着脖子,瞪向江临渊:“你作甚?” 江临渊微一怔愣,忍笑道:“夏将军,昨儿晚上可是你枕在我的腿上睡了一夜,你还问我?” “胡说八道。”夏和瑜觉得脸上有些烧,站起身来,背对着江临渊走到窗口把窗户大敞开想要喘几口气清醒一下。 “将军。”门外叩门声响起,听声音正是郭鸿,“将军你起了吗,我来给您送早饭。” 郭鸿来送早饭倒是理所应当的,只是江临渊在这里,夏和瑜就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他跨步走回江临渊身边,对正揉着腿的江临渊说道:“你......你去藏在床底下。” “凭什么?”江临渊有心戏弄夏和瑜,“是将军您昨儿晚上不让我走的。况且我现在腿麻,动不了。” “你......”夏和瑜指着江临渊的鼻子吞吐道,他可不似江临渊这般伶牙俐齿。 “夏将军怕什么?”江临渊接着道,“商量军事商量了一晚上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才不会到处去说夏将军昨晚枕着我的腿睡了一晚上的。” “你闭嘴!”夏和瑜低吼,一甩袖子还是去给郭鸿开门了,只是没让郭鸿进来,自己把食盘子接了过来,又回头瞟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江临渊,对郭鸿道:“你去再拿一碗粥一双筷子过来。” “好。”郭鸿应道,他也没多问,知道主子的事情自己当然是少管为妙,所以他透过门缝看见了江临渊的背影却还是装作没看见,转身去添粥了。 夏和瑜回身把餐盘放到了桌上,餐品是一碗清粥,一碟凉拌鸡丝和几碟小咸菜。 “你再不站起来,我就派人把你的腿砍下来下酒。”夏和瑜拧着眉毛对江临渊说道。 “哟,那可不会好喝。”江临渊笑着站起来,理好了衣服的下摆。 “过来坐,吃好后把你的计划说完,若是明日攻城,我还要和张翎去点兵。”夏和瑜说着就坐在了桌边,兀自端起了粥碗。 江临渊有些惊讶,没想到夏和瑜会容许自己和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悄没声地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却并没动筷子,而是抬眼瞄着夏和瑜。 “你到底吃是不吃?你看着我就能看饱?”夏和瑜被他盯烦了,咬着筷子问道。 “咳,吃。”江临渊见夏和瑜是没玩儿什么花样,是真心要他好好吃饭的也就放下了心,但仍是没动筷子,只是端着粥碗抿着。 夏和瑜见他吃得没滋没味儿地,便夹了一筷子鸡肉,伸手扔到了江临渊的碗里。 江临渊是彻底愣住了,就只是盯着粥碗看着那几块儿鸡肉慢慢沉入粥里。 夏和瑜也忽然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头了,不住地提醒着自己,这可是那个将他逼上绝路的人。可纵然这么想,夏和瑜竟也不像开始那般气愤了,倒是对江临渊有一种说不出的同情。 “愣着干嘛,你现在是吃一顿少一顿,还不珍惜?”夏和瑜向呆捧着碗不动的江临渊说道。 江临渊转念一想,也对,提起桌上的筷子,也不管桌对面坐着的是谁了,又夹上一筷子的鸡肉放到了碗里,几口便将碗中的粥喝了个干净。 饭毕,也没等夏和瑜缓口气儿,江临渊就将地图抱了来,将排兵布阵的细节说与夏和瑜,哪里要用重兵,哪里应该是火点,甚至每个攻击点应该用多少兵力江临渊都一一做了计划。经历过不少战事的夏和瑜也不得不在心内感叹江临渊的面面俱到。 “你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待到江临渊说完,夏和瑜叹道。 江临渊说得口干舌燥的,转过身子在房里找水,见案上放着一碗夏和瑜昨夜只喝了一口的酸梅汤,也未多想,端过来就喝掉了。 “以将军的兵力和谋略也一样能攻克扬州,只是我这法子能最大限度地留存兵力,毕竟将军一个月后,面临的是朝廷的围剿。即便那时我已经死了,但还是要给将军留一条后路。”江临渊一口气喝完酸梅汤,舔了舔唇说道。 “一个月?怎么回事?”夏和瑜惊道。 “嗯,最多也就一个月。”江临渊点头,“我虽然早已让卜承嗣的兵士潜伏在扬州周边,叫他们将来往信使秘密杀死,但是杨沛和李素长久得不到对方的来信必定会起疑,朝廷怕是已经派兵朝这边赶了。” “这么说,你又害我。”夏和瑜冷了声音道。 江临渊垂下头,“我知道自己欠了夏将军很多,不如下辈子做匹战马,就像夏将军如今骑着的那匹一样,到时候夏将军想怎么骑就怎么骑,不高兴了就扔在战场上,怎么着也能挡住一些飞箭流失。” “骑你?算了吧。以你的性子,可不一定把我带到哪儿去呢。”夏和瑜道,语气很是轻松,带着一些玩笑的意味,听得江临渊宽了一些心。 “夏将军,我还想嘱咐一句。”江临渊认真地说道:“攻下扬州后,将军要继续向北攻城,沿路收缴兵粮,毕竟城、兵、粮,才是打仗的王道。” “行了。”夏和瑜披上一件薄外袍说道:“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你还是想想你下辈子投胎为何物吧,可别再托生成人了,你简直就是个祸害。” 江临渊轻笑,抬头见夏和瑜收起桌上的地图,抓在手里向门口走去,临迈腿还回头对江临渊说道:“等我走远了你再回你的地方去,别叫别人看见,不然我掐死你。” 江临渊点头,目送夏和瑜走出去,自己又在屋子里立了片刻,细细回味着那碗酸酸甜甜令人满口生津的酸梅汤。 夏和瑜拎着那卷羊皮地图去了青州军营,张翎和卜承嗣老早就把兵士集结在这里了。只是青州的军营很小,三万人只是勉强地站在了这里。 不过条件有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夏和瑜招来张翎和卜承嗣,将江临渊跟他说的计划又向他们说了一遍,再由他们两个说与众兵士。 江临渊的计划并不困难,这些兵士除了何飞等人又都是老兵油子了,自然一点就透,至于何飞那伙人,夏和瑜就安排他们先打打后手,毕竟他们是第一次上战场,还缺乏经验。 如此,兵力布置问题便也完成了,接下来就只等 分卷阅读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18 着明日出兵了。 第16章 第十六章举兵攻城 第二日的战事是从扬州城城尾的一场大火开始的,早些时候混进扬州来的青州兵将城尾堆放的几堆马草一把火点燃了,天气闷热干燥,这一燃就一发不可收拾。 守在城尾的扬州兵看到火起就乱了方寸,一时找不到盛水的容器就摘掉了头顶上的头盔,到就近的井水处舀水,再跌跌撞撞地跑回来,一路上盔里的水也洒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水又哪里有火势蔓延得快,不多时这些守城的兵就被折腾得精疲力尽了。 卜承嗣手下训练有素的青州兵也就趁着此时打开了城尾的门,早就候在城外的人马如流水一般涌进。守城尾的扬州兵这时更傻眼了,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是丢盔卸甲的了,抓着武器就拼了上去,只是都还没能近身就被青州兵手中的长矛戳入喉咙,至死都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这时有眼尖的,拔腿就向城中跑去,想要通报杨沛并请求支援。青州兵也没拦着,他们都知道,这兵就算跑到杨沛的脚底下也不会有什么用处,因为此刻正城门外,夏和瑜的部队已经和扬州兵对峙上了,而城尾进入的青州兵要做的,就是围剿杨府,并协助城外的夏和瑜打开大城门。 夏和瑜的部队由城门外正面进攻其实并不好打,扬州兵再懈怠也知道据城死守的道理,城墙上列了一排弓箭手,冲着夏和瑜的军队就是一阵剑雨,夏和瑜倒是有准备,命前排兵士架起护盾,一点儿一点儿向前挪动,毕竟有青州兵士在城中,他们也不着急。夏和瑜的首要任务就是牵制住扬州兵力,给青州兵争取时间。 此刻的杨府算是乱作了一团,杨沛接到消息后愣了许久,他仗着财多气粗,又有李素撑腰,向来都是捏着别人的命,没想过谁能来打他的主意。 睡梦中刚刚醒转的杨沛被亲兵护卫着想要从后门遁走,哪成想一千多青州兵士早就将杨府围了个水泻不通,后门几十根长矛早就候着了,见杨沛出来,纷纷指向了他。阳光下锋利的金属矛尖闪着刺眼的光,杨沛下意识地缩头眨眼。 也就是杨沛眨眼的这功夫,随他出来的几个亲卫已经纷纷倒地,青州兵向他围了一圈儿,矛尖贴着他的脖子。青州兵早已接到命令,说杨沛要抓活口。 杨府的其余护卫正在和闯进来的青州兵作战,嘶吼声一片,且都以为杨沛已经从后门逃出,便谁也未曾来救他。 除了围剿杨府的青州兵外,剩下的兵士已经登临了青州城墙,手持长刀,对着弓箭守卫一路砍杀过去。 眼见着剑雨渐渐稀疏,夏和瑜的部队开始有所行动,架云梯的驾云梯,撞城门的撞城门,不多时,万余人就蜂涌入青州城,扬州守军见此情景知道自己算是打不过了,未得杨沛命令的情况下纷纷弃甲请降。 夏和瑜正是需要兵马的时候,对于这些降兵也就没难为,命令一队人马看着后就向杨府奔去了。 江临渊也是随着夏和瑜的人马进了扬州城的,只是进城之后没有随着夏和瑜的军队一路收押降军,而是顺着小路向杨府赶去,他倒不是在意杨沛是否被活捉,只是在这样的刀光剑影下,他更挂心另外一个人。 杨府的厮杀声渐渐平息,杨家亲卫尸横满地,血腥味儿混着泥土的气息扑鼻而来,闻得江临渊心内忐忑。青州兵大多识得江临渊,见他在杨府左一圈儿右一圈儿地转也没在意,顶多是问一句夏将军的队伍到哪儿了。江临渊哪有心思跟他们多做解释,只是随口说着马上到。 在杨府转了一圈儿后,江临渊又向杨府后的几间破败小屋走去,果然,江临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瑟缩在墙角。江临渊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走到他的面前,抓上他的胳膊轻道:“小沙。” “江哥哥!”小沙听见江临渊的呼唤抬起了头,原本装着恐惧的眼里此时全是欣喜,反手搭上江临渊的肩膀道:“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江临渊眼睛一热,笑着揉了揉小沙的头,说道:“走吧,安全了,我带你去找一个人。” 夏和瑜带着部分兵士已经赶到杨府,青州兵士将杨沛押到了夏和瑜的面前,杨沛见了夏和瑜便换上了一脸的奸笑,眼神里透着鄙视。夏和瑜倒是没搭理他,而是向身后望望,向张翎问道:“江临渊呢?” 张翎摇摇头,“打进了扬州城就没见他。” “罢了。”夏和瑜向那些青州兵摆摆手,说道:“先把这东西给我关起来,明日再宰掉他。” 其实江临渊此时就在队伍的末尾,拉着小沙找到了何飞。 “何大哥,江某有一事相求。”江临渊对何飞说道。 这一声“大哥”叫得何飞挺了挺胸脯,颇具江湖义气地说道:“想让我做什么你就说把,何必这么见外?” 江临渊拉过自己身后的小沙,说道:“江某麻烦何大哥多多替我关照小沙,这是我的朋友,情同兄弟,还请何大哥......” “好说好说。”江临渊还没说完,何飞就摆了摆手说道:“我以后也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弟弟就是。” 江临渊点点头,听何飞这么说就放心了,他认为何飞是老实人,将小沙托给他照顾总归会稳妥一些。 “多谢何大哥。”江临渊沉着声音道。 “你跟我客气什么?”何飞说着拍了一下江临渊的肩膀,下手很重,拍得江临渊歪了一下。“对了,将军可是在找你来着,你不过去看看。”何飞刚刚就听见前头向后传话,好像就是在问江临渊去哪儿了。 “我知道,我稍后就去。”江临渊道,又向小沙嘱咐了几句便向队前去了。 夏和瑜已经步入了杨府的正殿,这里金碧辉煌,都快跟皇宫差不多了,夏和瑜随手抓起桌上的一个青玉茶盏,茶盏上雕着双锦鲤,活灵活现的。 “这茶盏是用来自西域的美玉雕刻的,用它盛茶能使茶温而不凉。”江临渊踏进正殿说道。 夏和瑜瞥了他一眼,放下茶盏,道:“杨沛已经被我关起来了,明日就砍掉吧。” “砍掉太便宜他了。”江临渊浅笑道。 “哦?那你想怎样?”夏和瑜问道。 “五马分尸如何?”江临渊道,“选上五匹精壮的马,慢慢地拉,从皮开始撕裂一直到骨头。我不敢说这是最痛苦的死法,但一定是最惨烈的死法。” “呵。”夏和瑜走近江临渊,“我没想到你不光阴谋够,狠心也够。” “夏将军过誉。”江临渊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夏和瑜,“不过我 分卷阅读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19 想见见杨沛。” 第17章 第十七章暗室受辱 “见杨沛?”夏和瑜轻笑道,“也好,你跟我来。” 说来也巧,杨沛如今被关的那个屋子恰是江临渊这些年来住的那间。夏和瑜的手下见这屋子又小又潮湿,就把杨沛塞了进去。 夏和瑜拿钥匙开了屋子的门,对江临渊说道:“有什么恩怨就都解决了吧,为防万一,我就在门外,不过不想等太久,长话短说。” “嗯。”江临渊颔首,“多谢夏将军。”跨步迈进屋子,将屋门掩上。 这屋子只有一扇不大的小窗户,光线昏暗,江临渊猛地进来时眼睛并不适应,向着屋子里眨了几下眼睛,忽而就见杨沛阴森的笑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江临渊被吓得退了一步,靠在了墙上。 “呵呵呵呵,江小儿,没想到是你。”杨沛狞笑着贴近江临渊道:“自你小时,我就觉得你不简单,本来都想玩儿腻了后直接把你扔到榻上压死的,不过一念下去没舍得,毕竟这杨府中,也就是你最经折腾,深得我心。” “杨公真是抬爱。”江临渊冷笑道,忍了杨沛许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可以直盯着杨沛的眼睛说话,“临死之前想的还都是我。” “江小儿,我杨沛纵横一世,你觉得我会怕死?”杨沛说着,在江临渊的肚子上狠狠打了一拳,疼得江临渊眉头紧皱,护住腹部弯下了腰,喘着气道:“你这辈子该吃的吃了,该玩儿的玩儿了,我知道,知道你不怕死,可只有看着你惨死在我面前,我才可以泄恨。” “泄恨?”杨沛微弯下腰,勾住江临渊的下巴,道:“你的母亲又不是我杀的,何恨之有?再说了,我把你养在杨府中十三年,这十三年的养育之恩......你是不是应该报答一下。” 江临渊本还欲再辩,却猛然发现杨沛不知何时已经除下了裤子。杨沛的身材就像是熊一样,江临渊自是硬拼不过,眼见杨沛又欲□□他,伸手便向门抓去。 杨沛早已箭在弦上,自然容不得江临渊轻易逃脱,揪住江临渊的头发向墙边儿一摔,捏开他的嘴巴就将自己的玩意儿插了进去。 江临渊被杨沛这样一摔,头上摔出一道口子,鲜血顺着伤口流下,灌了江临渊满眼,他看不清杨沛的表情,意识模糊间只能感到喉咙里疼痛得很,嘴里被塞满,想叫叫不出来,想咬却没有力气。 “怎样,江小儿,这滋味儿不错吧?”杨沛粗着嗓子说道,这话听得江临渊直抖,几乎每次,杨沛都会这样问他。 “我不知你如何?可这滋味儿我喜欢得很。”杨沛又道,双手箍住江临渊的脖子,两个大拇指沿着他的下巴向上一顶便将江临渊的头仰了起来。 江临渊只觉仰头那一瞬,一股咸腥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向胃里滑去,呛得他直想吐,那味道从嘴中窜到鼻子里,再钻进大脑中,口里的肿胀感慢慢退去,耳边只剩杨沛粗长的喘息声。 江临渊胃里打着卷儿,痛感让他挣扎着掰开杨沛的双手,凭着记忆向门口爬去,用力拍打,杨沛只是立在那儿看他狼狈的样子,疯魔了一般地笑。 夏和瑜原本是心不在焉地在院子里闲逛,听见了小屋的拍门声才觉得出事了,抽出身上的佩刀,一把拉开了小屋的门。 屋门被猛地拉开,刺眼的阳光一下子照了进来,江临渊只觉得眼前一片绚烂的红色闪过,之后的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夏和瑜被满脸是血的江临渊惊到了,手里握着佩刀,急急向屋子里寻找杨沛,却见杨沛在屋里的一个昏暗的角落里漫不经心地穿着裤子。 “没想到夏将军在沙场上纵横了这些年,竟会被我的一个肉奴利用到如此地步。可惜啊可惜。”杨沛边穿裤子边说道。 夏和瑜瞄了一眼地上的江临渊,见他嘴角残留的白浊,总算是明白了几分他和杨沛之间的恩怨,冷冷盯着杨沛道:“我本来也是想杀你的,只是他将我的计划提前了而已,杨公,明日午时,不见不散。” 说罢夏和瑜就将地上的江临渊拖到门外,锁好屋门后将江临渊打横抱起,出了院门,找了个守卫兵,吩咐他随便去找一个大夫过来,又抱着江临渊向杨府后的居室走去了。 一直到了晚间,江临渊才醒转过来,对着高高的棚顶眨了好一会儿眼睛才缓过神儿来,隐约觉得脑袋上有些痛,抬手去摸却发现头上被布条缠了好几层。 “别乱碰它,伤口不深,几天就会好了。” 江临渊猛然转头,发现夏和瑜就坐在离自己不远的桌子旁。江临渊捂着脑袋坐起来,抿着嘴望着夏和瑜。 “啧,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请大夫给你看病你连一句谢谢都不说吗?”夏和瑜被江临渊看得难受,玩笑着说道。 江临渊没理夏和瑜的玩笑,而是问道:“夏将军,你......都看明白了吧?” 夏和瑜也收起玩笑的面孔,沉着脸点了点头,道:“这些年你就一直被他......被他......”夏和瑜实在想不出准确的词语,只是重复着这两个字。 “夏将军会不会觉得,我江临渊很脏很龌龊?”江临渊此刻的神色,是那种自己都在嫌弃自己的样子,这神色看得夏和瑜心里揪了一下。 “龌龊的不是你,而是杨沛。”夏和瑜道,端起桌面上的一盏茶,走过去递到了江临渊的手里,“你今儿就好好休息休息,我去选几匹好马,明日演上一场好戏。” 江临渊接过茶盏,盏壁的温度摸上去正好,盏内是杨沛府上的午子仙毫,清香淡雅。 “夏将军。”江临渊抬头道:“多谢。” “好了好了好了。”夏和瑜摆手,“毕竟按照约定,杨沛死之前,我还不能让你死。” “不。”江临渊接道,“我是真心想跟你说声谢谢。” 夏和瑜低头看着江临渊的眼睛,也确实在这双常年隐忍的眼中读出了真挚,江临渊淡褐色的瞳仁里映着他,这种感觉让夏和瑜有一瞬间的恍惚。 第18章 第十八章五马分尸 第二日正午稍早些的时候,火辣辣的阳光就烤得大地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糊味,江临渊甚至怀疑溅在地上的血会直接蒸发掉。 杨府最气派的三层小楼,江临渊和夏和瑜正站在顶楼上,楼下是一方大院儿,院儿里除了中间的一片空地外,满满当当地挤的都是扬州的兵士,近万人在太阳的炙烤下耷拉着脑袋,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这些扬州兵士 分卷阅读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20 是夏和瑜安排的,一来是为了羞辱杨沛,二来也是为了给自己立威。扬州的兵懒散惯了,若没有一点儿教训给他们,他们怕是不会听夏和瑜的调遣。 “这儿的风景不错吧?”夏和瑜一手扶着栏杆,向头上仍缠着布条江临渊说道:“可以将行刑场面尽收眼底。” 江临渊目光盯着底下被人从后院儿押过来的杨沛,点头道:“风景是不错,不过我忽然希望,我死的时候别有这么多人看着。” “呵,那可不行,咱可是事先说好了的,杨沛怎么死你便怎么死。”夏和瑜用手指节敲着栏杆道。 江临渊浅笑着侧眼瞄了夏和瑜一眼,不再说话。 刑场前,杨沛的嘴被人用布条子堵上了,因为自打从小屋出来,他就满口的胡言乱语,一会儿是江临渊一会儿是夏和瑜,还扯到了已经暴毙的先帝。 此时人群中让开了几条道路,夏和瑜的手下牵着五匹骏马走近了空地。这五匹马个顶个的精壮,毛色鲜亮,称得上是上品的好马。 “这几匹马是杨沛养的。”夏和瑜道,“你该知道我并没有带多少骑兵。” “我看得出。”江临渊道,“我曾经还被杨沛关在马厩中度夜来着。” 夏和瑜有些感到不可思议地瞥了江临渊一眼,却见他笑得云淡风轻的。 日头又偏了两分,时辰正好,五匹骏马被带到了各自的位置,杨沛的四肢和脖子处被系上绳索,缓缓拉离地面。 这五匹骏马显然是昨日被事先训练过的,在兵士的吆喝下挪动着细碎的步子。五马分尸这一刑罚痛苦程度的大小就取决于马匹行动的速度。 马若拉得快,四肢脱落的便快,人也死得快,痛苦也就会小些,马若拉得慢,人的四肢就会和躯干一丝一条地分离,痛苦也就更大。夏和瑜昨日早就嘱咐过,让马儿能走多慢便走多慢。 拉着四肢的马匹慢慢行着,将杨沛抻成一个“大”字形悬在空中,拉着头部的马匹则没动,而是顺着其他四匹马的步子移动着。 不多时,星星点点的血迹从杨沛的四肢与躯干的连接处滴落到地面上,开始只是淅沥的雨滴状,一会儿后就变成了几股细流,在地上呲出了一些艳丽诡异的图案。 杨沛的左手是最先被揪掉的,揪掉的那一瞬,血液呈带状喷了出来,不知溅到了围观的哪个士兵的脸上。接下来便是右手,但与左手不同的是,右手是从小臂处开始断裂的,臂弯处的骨头露着,活像刚刚被宰杀的野鸡。 杨沛的两条大腿几乎是同一时刻脱落下来的,顺带着也将他的腹部撕开,肠子涂了一地。而拉着杨沛头部的马匹却始终未动,为的就是让杨沛亲眼见着这样一幕,慢慢地由失血过多而死。 只是杨沛没有心情欣赏这样一幕,他的眼睛直直盯着楼上的江临渊,目光里不是怨恨和懊悔,而是如同看着一件玩物一样看着他。 纵然看不太真切,江临渊也可以感受到杨沛的目光,感受着他被塞得变形的嘴角上残留的一丝笑意,直到杨沛的瞳孔散开,一歪头咽了气。 杨沛咽气儿的那一刻,江临渊脑袋里有些乱,他原本以为自己看着杨沛死在自己面前会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可现在他没有,没有轻松没有愉悦,这天就像是平常一般,仿佛死在眼前的是一个和他没有关系的陌生人,之前之后,竟是没有任何区别。 “江临渊,该你了。”夏和瑜的声音在正出神的江临渊耳边响起,惊得江临渊在大夏天的打了个寒战。 “怎么?你怕了想反悔?”夏和瑜歪着头问道。 江临渊苦笑一下摇头,只转头道了句:“将军保重。”便向楼下走去,不紧不慢地踏上了那片空地,任夏和瑜的手下给自己套上绳索。江临渊此时脑子里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想不起来,因为他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此刻只是觉得天离他很近很近,仿佛一伸手他就可以触碰到。 “江哥哥!”见江临渊被捆上绳子,寂静的人群中猛然响起一阵喊声,小沙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拼了命地想要到江临渊的身边去。江临渊却只是闭着眼睛,连耳朵都没有动一下。 小沙被守刑场的兵士拦住,连江临渊的衣角都碰不到,小沙见这样不是办法,转身仰头,满脸泪水地向着夏和瑜跪了下去,“夏将军,不管江哥哥犯了什么错,小沙愿代为受罚。” 夏和瑜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小兵士弄愣了,但看他穿着扬州兵的军服,也就没有搭理他,叫人把他拖走,又挥了挥手,示意行刑继续。 可是行刑官却犯愁了,在刑场上和马鼓捣了半天后,摸着脑袋向夏和瑜报道:“将军,这马......这马不管怎么打都不动地方啊。” 说来奇怪,这五匹马此时都回过头来看着仰面躺在地上的江临渊,绳索松散着,没有一匹用力。夏和瑜眯眼捏了一下拳头,转身来到楼下,亲自踏上了用来行刑的空地,用鞭子狠狠抽打那五匹马,结果却一如先前。 最后一声鞭落,伴着一声惊雷,夏日的雨说来便来,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连杨沛溅在地上的血水很快就被冲刷干净了。 夏和瑜扔下了手中的鞭,对手下吼道:“都回去,今儿谁也不许踏入这个院子半步,违令者斩。”众兵士哪敢不听,悄没声地就从四方的门撤走了,偌大的院子中只留下了江、夏两人,和如雷般的雨声。 夏和瑜盯着地上的江临渊,迈步走过去,蹲下身子一把将他拽起,愤怒地吼道:“连这也是你计划好的?你知道这些马认得你,所以你才选了个这样的死法?” 江临渊拼命摇头,任雨水划过头上再次撕裂的伤口,带着血水滑下,他确实没有料到会这样,已有求死之心的他抽出了夏和瑜腰间的佩刀,一手将刀柄塞到夏和瑜手中,一手将刀刃儿对着自己的心口。 夏和瑜紧紧握着佩刀,都快把刀柄抓碎了,望着眼里满是死气的江临渊,抬手挥刀,却在落刀时错了下手腕,砍在了江临渊的左肩上。 “滚!江临渊!这辈子别叫我再看见你!” 这天雨停后,行刑场连血水都不曾留下,而江临渊,不知去向。 第19章 第十九章麾下添新 没有人知道江临渊最后去了哪里,只是据守城的兵士说,见了一左肩受伤流血的人,在大雨中踉跄出了城。 夏和瑜不是不想杀江临渊,每次想到自己现在被朝廷打压着,甚至父亲还在扣留在大狱中,夏和瑜就气不打一出来。可是他脑中又总是浮现着江临渊那一双有 分卷阅读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21 些忧郁的眉眼,甚至闭上眼睛都可以想起他身上淡淡的草药味儿。这种奇怪的感觉与愤恨交织在一起,让他捉摸不透。 所以夏和瑜的刀只砍在江临渊的肩上,所以他深深希望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江临渊那张脸。 因为淋了一些雨,这天晚上夏和瑜洗了一个热水澡后,胡乱套了一件里衣,将一张薄被盖在脑袋上,抱着双腿坐在了桌子上。 张翎从开着的门外探出半张脸来,偷偷地瞄着夏和瑜。 “你给我进来,瞎看什么?”夏和瑜早就看见张翎了,见他瞄了自己半天也不动地方,就忍不住说道。 “我在想,要不要回去取两柱香,将军现在的样子就应该供起来拜一拜。”张翎隔着门对桌子上的夏和瑜说道。 “混账。”夏和瑜骂着,垂下本抓着被角的手捞起桌子上的一只茶盏,向张翎露着的半张脸扔过去。 “使不得使不得。”张翎眼疾手快,赶紧从门后闪出身子将茶盏接到怀里,“将军也不看看这茶盏值多少钱,如今出兵在外物资匮乏,一只茶盏也能帮上不少忙。” 夏和瑜懒得争辩,很无力地长舒了一口气,将头上的薄被拽底了一些,挡住了脸表示懒得理他。 张翎抱着茶盏沿着门边儿蹭进屋子,走到夏和瑜的面前,将茶盏轻轻地放回桌面上,悄声道:“将军,江公子他......” “你别跟我提那个姓江的,我不认识他!”没等张翎说完,夏和瑜就一把揪下头上的薄被吼道。 “好好好,不提他不提他。”张翎见夏和瑜动怒,连忙举手投降,劝道:“那将军,你先下来行不行,我这么仰着头跟你说话怪累的。” 夏和瑜白了张翎一眼,翻身跳下了桌子,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压着火气向张翎问道:“你还想说什么?” “将军。”张翎也拉开了一张椅子坐下,“我来问问下一步你有何打算。” “接着打。”夏和瑜不假思索地答道,“事已至此只得北上打到京城,杀掉李素为止,朝廷的兵力再有些时日应该就到了,下一步是宛州,也应该速战速决。” “将军有计划我就放心了。”张翎颔首笑道,“我还怕将军......算了没事,将军好好休息,我明日就组织练兵。”张翎说完便要起身。 “站住。”夏和瑜一拍桌子喝道:“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在扬州休整十日后起兵,扬州兵抽掉一半儿和咱们的军队汇合,剩下的归入青州兵和卜承嗣留守扬州,明白了吗?” “明白!”张翎挺着胸脯答道,“还是将军想得周全,看来咱们是要大干一场了。” 夏和瑜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张翎退下,其实哪里是他想得周全,这些事情都是之前江临渊跟他说的,夏和瑜顶多算是照办。可是攻下宛州之后呢,打到京城之后呢?想来可笑,难道他夏和瑜在外守了边疆这么多年,最后要亲手攻下自己守卫了这么多年的城池? “江临渊,你倒是把你的计划说得详细些再走啊。”夏和瑜对着晚风喃喃道。 张翎退出了夏和瑜的屋子,转身向自己的屋子走去,他本来还有点儿担心夏和瑜因为江临渊的事情会影响心智,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 张翎慢慢踱着步子,想着今后会有很多机会冲锋陷阵,心里一阵欣喜,竟是不知不觉地笑出声来,惊得他赶紧收声,左右环顾,生怕让谁听了去。 就是这一环顾,张翎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黑影正沿着柱子向房顶上爬,张翎以为是哪里来的刺客呢,三步变作两步就冲了过去,一把就抓住那黑影的后领,狠狠摔在地上,右脚踏上他的胸脯,冷声问道:“大半夜的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干什么?” “你放开我!”地上的黑影抓着张翎的脚腕儿道,“我要去找夏将军要江哥哥。” “江哥哥,江临渊?”张翎嘟囔道,弯下身子借着月光才看清,自己踩着的人就是今儿跪在刑场前替江临渊求情的那个扬州兵。 “是你啊。”张翎道,“要见夏将军你爬房梁干什么?” “他不肯见我。”小沙带着点儿哭腔说道,他在傍晚的时候就去找过夏和瑜,只是还没走到屋前就被卫兵拦下了。 “也是,他正在气头上,能见你就怪了。”张翎把脚从小沙身上移开说道。 小沙一骨碌爬起来,瞪了张翎一眼问道:“那怎么办,江哥哥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在城外被老虎吃了呢。”张翎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将近一个头的兵丁逗他道。 “啊......那我要去找他。”小沙转身欲跑,张翎连忙拽住他道:“诶诶诶你等会儿,先告诉我你跟江临渊什么关系,你怎么这般记挂他?” 小沙呲牙咧嘴地拽着握在张翎手里的衣料子,吼道:“他是我朋友,朋友!但是说好了这次回来是带我去吃肉的,结果把我托给那个胖大个子后他就跑了。” “胖大个子,你说的是何飞?”张翎问道。 “我管他叫什么呢?”小沙怒道。 “那我估计你不用去找江临渊了。”张翎松开了小沙,说道。 “为......为什么?”小沙揉着衣料,嗫声问道。 “呃......因为......”张翎挠着头,有点儿不知道这话应该怎么说,他总不见得告诉小沙,江临渊是因为知道自己会死所以才把他托付给何飞的吧,眼前这小兵丁看着挺单纯的,说话太直的话,张翎怕他又去做傻事。 “因为他还是会回来的。”张翎憋了半天最后安慰道,不过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你怎么知道?本来夏将军不是要杀了江哥哥的吗。” “是啊我怎么知道。”张翎侧过头嘟囔。 “啊!你个大骗子。”小沙吼道,抬脚向张翎的脚踩了下去,同时右手攥拳打在了张翎的鼻子上,趁着张翎喊疼的空当,转身跑进了夜色中。 张翎揉着酸疼的鼻子这个委屈。不过小沙终究也没有跑出扬州城,最后还是被四处寻他的何飞逮了回来。 而第二日分兵时,张翎看见人群中的小沙,朝他撇了撇嘴,手指一勾,分进了自己的队伍。 第20章 第二十章碎瓦换玉 用十天来练兵,毕竟是短了点儿,扬州兵士多半不服管教,勉强可以在队伍中充个人头数,吓唬吓唬敌人。 不过这一吓唬对于宛州还真是挺管用的,宛州几乎是大开着城门迎接夏和瑜的军队 分卷阅读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22 入内,一点儿抵抗都没有。其实也是江临渊早就从杨沛那里知道宛州州史冷源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这才在之前建议夏和瑜先攻宛州的。 入了城内,扬州兵又开始不服管教了,这些年打砸劫掠的事情干多了,这时也犯了手痒的毛病,见了百姓的家门就钻,不扛出点儿什么来绝不罢休,见了姑娘便去调戏,差点儿就在大街上把人家给扒了。 夏和瑜一进城门就带着一小队精骑去了冷府了,留下张翎带着后部人马,张翎听见响动向后一望,才发现后部的扬州兵已然乱作了一团,即便张翎大吼也没人听他的,直到他斩过几个人之后,那些扬州兵才稍微懂得收敛,却依旧是在队伍中懒散地走着。 “我说你们扬州的人,都是这样野兽一般吗?”张翎走在队外,抬手擦拭着刀锋上的血迹,向队伍末,因为长得瘦小被他派去管理粮草的小沙问道。 小沙只是白了张翎一眼,继续埋头推他的粮车。 “我把粮草交给了你是不是个错误?”张翎把擦拭好的刀收回刀鞘别在腰间,说道:“你要是哪一天见钱眼开,卖了我的粮草,绝了我几万兵士的后路,我找谁哭去?” “我见钱眼开也是先卖了你,还是按照驴肉的价格。”小沙奋力地推着粮车小声嘟囔道。 张翎就装没听见,继续道:“我就认真问一句,你们扬州兵都怕什么?再这么下去我可不好管。” “怕什么?怕死呗。”小沙不屑地道,“不过你给的钱多的话,他们就连死都不怕,杨沛就是用钱来管他们的。” 张翎揉着耳朵,小声叹道:“这可有点儿困难,我哪来那么多钱。” 兵士随主,杨沛肆意妄为,所以扬州兵也是如此,冷源胆小怯弱,所以宛州的兵士一个个都像是小耗子一般,张翎犯愁,眼下这队人马就像是一锅大杂烩,若不采取些措施,以后怕是难免有些磕磕碰碰。 不只张翎,夏和瑜也一直在考量这个问题,考量到最后他决定将宛州兵和扬州兵混在一起,互相影响。刚开始的几天,军营里每日都像是灌了开水一般闹腾,不是这里吵起来了,就是那边动刀子了。张翎有时候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连夏和瑜都时常崩溃。 不过几日后,冲突渐渐平息,营里才总算恢复了一个军队应有的样子,每日的练兵之事也慢慢走上正轨。 青州、扬州、宛州,三城相邻,至此才算是真正连成一线,夏和瑜准备靠这三城的兵力和朝廷的首批兵力相碰,之后的事情,再慢慢决计。 只是夏和瑜算着日子,眼见着距离攻下扬州已经过去一个多月的光景了,沿路的密探却丝毫没有关于朝廷兵力的消息,却在卜承嗣派往京城的手下里接到了一封信。 这封信是关于夏和瑜的父亲的,信上说,朝廷已经下令,会在八月初将夏老将军问斩,再用夏老将军的血祭战旗,而后出兵,讨伐夏和瑜。 夏和瑜是抖着手看完这封信的,读完后立刻将信撕了个粉碎,用力抛了出去,纸花飞了满屋子。 “将军......”张翎想劝,却被夏和瑜一眼瞪了回去。 “回京。”夏和瑜抓起轻袍披在身上。 “可......将军,咱们的兵怎么办?”张翎问道。 “我一个人回去,兵就交给你,我若没回来,你就散了兵,逃得远点儿,别再掺和这档子事。”夏和瑜道,迈步就想出门,却被张翎一把拽住。 “夏和瑜,我跟你一起去。”张翎也不唤将军了,直接叫了夏和瑜的名字。 “你去做什么?我不在这段日子,几万兵士还要靠你。”夏和瑜道。 “那你怎么办?你要是想劫狱,自己一个人可做不来,至于兵士,这里至少还有卜承嗣。” “胡闹!”夏和瑜转身冲张翎吼道,指着张翎就欲骂。 “报!” 忽然从远处传来一声通报声,一个亲兵手里攥着一封书信急急地向夏和瑜这边跑来,连头上的帽子都跑歪了,随着他的步子一颠一颠的,很是滑稽。 “夏......夏将军,信,”亲兵单膝跪倒在夏和瑜面前,将一封加急书信举国头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夏和瑜皱着眉展开读了起来,读罢却似全身瘫软一般,退了几步,倚在了门框上。 “将军,又出什么事了?”张翎急切问道。 夏和瑜把信递给张翎,张翎接过一看就认出了,那字迹是夏老将军的,信上说,他在几日前被人替换下,逃出了大狱,如今在几个卜承嗣手下的护送下,正在赶往宛州。 “这太好了。张翎抖着信纸笑道,“但这个替换是......”话没说完,张翎就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他望向夏和瑜的眼睛,觉得他也一定想到了。 只是夏和瑜没有说出那个名字,而是对着门外的浓浓夜色解下了身上的外袍,随便地抛到了椅子上,转身向床榻走去,道了句:“你走吧,我要睡觉。” 张翎攥着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抬头再看夏和瑜时,发现他已经钻进了被子,双眼紧闭。张翎暗自摇摇头,悄声地将信放在桌子上压好,吹熄了房里的灯,掩门出去了。 当然,夏和瑜哪里是真的睡了,不过是闭着眼睛回味着刚刚信上的文字。三更天的梆子响过后,夏和瑜实在不愿再躺在穿上装睡了,而是披衣坐起,就着窗外的月光抓了一些财物,打开房门向马场去了。 夏和瑜的那匹马被拴在马场的一个不起眼儿的安静角落里,马儿认得夏和瑜的脚步声,在夏和瑜靠近时睁开了眼睛,很温和地看着他。夏和瑜解开拴住马儿的绳子,一步跨到了马背上,向宛州城外奔去。 此时宛州城外,早已经有一人一马候着了。 “你也太慢了点儿,救个人至于想这么久吗?”张翎打着呵欠问道。 夏和瑜本想冲他发火,却也没忍住笑了,说道:“谁说我要救他了?我是要去看他人头落地,那种场面可就只此一次。” “切。”张翎不屑,“不过我跟你说好,这回回来,你得给我涨工钱,五年了,我的俸禄就没动过。” “你是不是跟那些扬州兵待多了。”夏和瑜一甩缰绳,马儿踏蹄跑了起来,将张翎甩在了身后。 “小气!”张翎在后面吼道,也连忙抽一下马屁股跟上夏和瑜。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但为君故 多亏了两匹可以日行千里的好马,夏和瑜和张翎总算是在八月初赶到了京城外。 分卷阅读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23 张翎不知从何地弄了两撇假胡子,朝夏和瑜的脸上按了一个,道:“多少伪装一下吧,现在城里估计挂着你的画像呢。” 夏和瑜抠下黏在脸上的假胡子,在上唇粘好,和张翎两人牵着马向城里走去。果然一进城内,就能看见城门边告示处的海捕令,上面的画像正是夏和瑜。夏和瑜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眼角都未曾抽动。 京城是一如既往的繁华,人群往来,车马不绝,集市小贩的叫卖声,酒肆客栈的揽客声,声声入耳。 按照密信上的说法,行刑日应该是在明日,因为是要祭旗,所以行刑的地点并非是在菜市口,而是在军营的门口。 夏和瑜胡乱地想着明日的事,抬手扶上了马脖子,这些日子的奔波让这马儿瘦了不少。 “先找个店歇歇脚吧,你的马儿也该好好喂喂了。”夏和瑜对身旁的张翎说道。 “将军,我也该好好喂喂了。”张翎摸着肚子讪笑道。 “瞧你这出息。”夏和瑜嘴上骂着,脚步却没有停,带着张翎来到了清芳斋,这家酒馆是京城的一家老字号,也是夏和瑜平日无事的时候,常来喝酒的地方。 清芳斋的小二很热情地接过了夏和瑜和张翎手中的缰绳,将两人迎入店内。前段日子整日在忙着练兵,很久都没碰酒了,所以夏和瑜在点了几道招牌菜后又点了一壶好酒。 张翎口渴,趁着夏和瑜和小二点菜的时候一个劲儿地给自己倒茶喝。清芳斋的茶很香,是那种似岁月沉积一般的醇香。夏和瑜闻着茶香味儿,将自己的茶碗扔给了张翎。 张翎左手端着自己的茶碗将茶水往嘴里送,右手提着茶壶向夏和瑜的那只茶碗倒茶,看样子是渴得狠了。 “今儿晚上,陪我回趟夏府。”夏和瑜看着茶水从壶嘴哗啦哗啦地倾泻出来,幽幽地说道。 “噗......咳咳咳。”张翎口中的半口茶差点儿全喷了出来,抹了抹嘴道:“夏府应该已经封了,将军你是打算......” “翻墙。”夏和瑜拽过自己的茶碗抿了口茶说道,“别跟我说你不会。” “会会会。”张翎连忙点头笑道,“你们夏府的墙我年少时可没少翻。” 夏和瑜只是笑笑,埋首喝茶不再说话。 夏府的墙不是很高,因为早已被朝廷封了府,所以周围没有人把守,两人没有费什么力气就翻进了院儿内。 一踏入院内,一股浓重的灰土味扑鼻而来,借着晚上的月光,夏和瑜可以看见往日清爽整洁的院子如今却铺满了碎叶烂瓦。院子里的几株芍药因为没有人打理已经干死,旁边堆满了桌椅木席的残骸。 夏和瑜轻移着脚步在府中走着,眼光扫过府内的每一处角落,张翎则安静地跟在身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夏府值钱的物品怕是已经上缴了国库,只剩下些废材废物以及几间屋子。 夏府实际不小,可这样乱糟糟地堆满杂物就显得有些小了。夏和瑜从一堆杂物中敛出了一张弓和几只箭,甩了甩上面的灰土扔给了张翎,道:“这弓还能用,我很相信你的箭术,拿着明儿防身用好了。” 张翎接过弓箭摸了摸,挎在了背上。有些事夏和瑜不用说,多年下属兼朋友的默契让张翎很清楚夏和瑜明天会做什么。 第二日午时,军营外围了不少的百姓,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跪在临时搭的行刑台上面的犯人。 那人满头白发散乱地披着,身前放着一只酒碗和一张战旗,他的头发散在额前遮挡住面容,瘦如干柴的身子弓着,远远望去完全是一名年衰岁暮的老者。 “将军,咱们是不是想错了,这个人看起来根本不会是江公子。”张翎紧紧握着手中的弓背在身后,悄声对夏和瑜说道。 夏和瑜也紧紧皱着眉头,的确,远看此人的相貌根本不可能是江临渊,可若不是他,又能有谁会甘愿替夏老将军去死呢?夏和瑜在心里将自己此生所有认识的人都勾画了一遍,也没找出一个合适的人来。 正想着,行刑的时辰已到,刽子手用刀柄戳了戳刑台上那人的肩,又指了指地上的酒,示意他喝下去。 那人微微点了一下头,端起地上的酒碗递到嘴边,一口一口地抿着,就像在喝汤一般。 夏和瑜怔怔地看着这个动作,纵然又满腹的疑问,他却可以确认,刑台上的这个人,就是江临渊。 “准备动手。”夏和瑜压低了声音对张翎说道。 “可那个人......” “他就是江临渊。”夏和瑜肯定地说道,跨上身边的马,狠狠地抽了一下马屁股,也不顾马前的人群,径直向行刑台奔去。行刑台边上的护卫听见了马鸣和人群的骚动,连忙拔刀跳上刑台,却被人群外同样在马背上的张翎射个正着。 趁着这个空当,夏和瑜已经来到了行刑台上,一把抓起还有些怔愣的江临渊扔在自己身前的马背上,伸手朝张翎挥挥,三人两马,迅速向城外奔去。 这一切发生得很突然,等到其他的兵士反应过来的时候,两匹快马已经跑远了,只是箭楼上的弓箭手心有不甘,张弓朝他们的背影射了几箭,却也没射中马上的人,只是又一发扎在了夏和瑜那匹马的屁股上,反倒让那马跑得更快了。 “夏......夏将军,你不应该救我。”江临渊两手紧攥着马的鬃毛,涂着□□的头发随风四散地飞着,撩在夏和瑜的脸上,小声说道。 声音虽小,夏和瑜却听得一清二楚,故意贴近江临渊的耳边,大吼道:“你少废话,你若这样死了就总会让我有一种夏家欠了你人情的感觉,你这心机满满的人,我才不上你的当。” 江临渊被震得脑袋嗡嗡响,向着另一侧缩脖子,却听夏和瑜接下来沉声说道:“江临渊,你本该死的,但我放了你,又救了你,那从现在开始就算是你的下辈子了,你可记得你说过下辈子要当战马任我骑?我告诉你,我不用你是战马,但你必须这辈子为我所用,搞出这些烂摊子,不帮我收拾干净你就别想一走了之!” 江临渊听这话猛地转头,却正对上了夏和瑜望向他的目光,带着霸道和些许气愤,可能还带着一丝温存和怜惜。眼前的景物飞速闪过,唯独这双眼睛未有变化,江临渊微勾起裂开了细小口子的唇角,道:“但凭将军调遣。”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似是故人 夏和瑜转回头望向前方,某一刻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好使,唯有初秋的风能让他清醒起来,所以也不顾自己的马 分卷阅读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24 受着伤,仍是快马加鞭,早把张翎甩出了好远。 待奔到离京城很远的野村时,夏和瑜才停了下来,翻身拽着江临渊下马,立在原地等着张翎。 江临渊兀自转到马儿的身后,一面轻轻拍打着马儿,一面抬手用力,将它身上中的流矢拔下。马儿没动,只是疼得喷了两个响鼻。夏和瑜抚摸着马儿的胸脯安慰着,江临渊则扯下身上的一块儿布条,细细地给它擦着伤口。 两人始终无话,只是等着一处马蹄声靠近。 过了有小半柱香的功夫,张翎才从后面跟了上来,翻身下马,走到江临渊的身前试探般问道:“江公子?” 江临渊点点头,抬手将散乱的头发束在脑后,笑道:“张副将,没想到还能看见你。” 张翎将手搭在后脑勺上傻笑,瞄了一眼夏和瑜却发现他只是盯着自己的马不断抚摸。 回去的路就不再那样着急了,但因为夏和瑜的马受了伤,所以江临渊都是和张翎同乘一骑的。一路上除了张翎偶尔开口玩笑几句外再无他话。十多日后,总算是回到了宛州城。恰巧夏和瑜的父亲也在两日前抵达了宛州,由卜承嗣出面安排妥当了。 夏和瑜抵达宛州城后,也没来得及换一身衣服,风尘仆仆地就向自己父亲的住处去了。江临渊微微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夏和瑜的父亲名唤夏景,是曾随着□□开疆扩土,立下赫赫战功的人。因为在沙场上拼杀了大半辈子,夏景倒是对很多事情看得很开,所以他即便是已经年过花甲,却仍旧残留着那样一丝少年任侠的风骨和洒脱恣肆的气度,让人心生敬仰。 夏和瑜一见到父亲夏景就直直跪了下去,嘴里说道:“孩儿不孝,让父亲受累了。” 夏景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并没有责备的意思,而是走过去,安抚般按了按他的肩,瞟见站在门外的江临渊,对夏和瑜说道:“瑜儿,你先去,我要和外面这位公子聊两句。” 跪在地上的夏和瑜抬脸,很惊讶地望向父亲,但也知道是江临渊保了父亲出来,父亲便也是有些话要和江临渊说的,所以夏和瑜还是乖乖起了身,转身擦过门外的江临渊走掉了。 江临渊却立在门口未动,低垂着头站着,只留了一个发额给夏景看。 “公子。进来说话可好?”夏景踱到门边,对江临渊说道。 江临渊闷了闷,好一会儿才迈步跨进了门槛,却也只是站在门边儿,不再向里走去。 夏景见他如此见外,脸上展开笑纹,像拉着一个老朋友一般拉过江临渊,将他带到桌前坐下,道:“公子不必如此拘束,我来这里的这几天,也听了不少故事,而且我猜,公子就叫做江临渊吧。” 江临渊抬起眼睛,淡淡笑道:“正是。” “那么江公子。”夏景接着道,“老朽算是欠你一个大人情啊,你那日晚上绑着我将我送出了大狱,可算是有勇有谋,老朽佩服。” “夏老将军谬赞了。”江临渊咬了下嘴唇,声音若有若无,“其实若不是我,夏老将军也不会下狱。” “哈哈哈哈。”夏景抚掌而笑,“江公子,如你所见,夏家被打压也是早晚的事,不必自责,我倒是应该谢谢你将瑜儿推向战场而不是官场,以他的性子在官场可玩儿不顺。” 江临渊最开始见夏景时,只是觉得夏景颇具大将风范,即便在狱中也是气场不减。而听了他这一番话,又觉得夏景多的是胸襟气度,让江临渊又多出几分钦佩。 不过这几句话后,夏景稍稍转变了态度,用一种老者对后辈得劝勉的语气道:“江公子,我看得出来瑜儿想把你留在他身边做帮手,只是老朽有一言实在是想说与你听,做事莫太绝,定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江临渊听着,深深地点头,纵然有一丝不解,还是说道:“夏老将军放心,我记住了。” “你莫要嫌老朽烦,老朽这些话你也只是当个参考罢了,也不必去和瑜儿说,剩下的路还是要你们自己去走。”夏景接着道。 江临渊抬起了一直埋着的脸,对着夏景微笑,两人间气流微动,浮尘飘移,目光交接处竟像是故人般熟悉。 从夏景处出来,江临渊还在回味他说的一些话,恍惚间却在院子中停下脚步,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去哪儿,宛州城他不熟悉,夏和瑜也没告诉他应该住哪,江临渊难得地陷入了一片迷茫。 按理说,在这里,江临渊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地位尴尬。他既不是夏和瑜麾下的兵士,也不是夏和瑜的亲人或者家仆,甚至于说,他是曾经害过夏和瑜的,是本来不应该活到今天的。 江临渊想着,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下的铺着的石板,见到了一小队蚂蚁扛着些细碎的谷物和几只小虫沿着石板的纹理爬着,江临渊决定跟着他们走,跟到哪里算哪里,总归在院子里傻站着好。只是这队蚂蚁爬得忒慢,江临渊迈上一步就要低着头等上他们好久。 “你都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跟着蚂蚁玩儿。江临渊,你不会是这两天磕到脑子了吧。” 一个带着些许不耐烦的声音从江临渊的背后响起,江临渊吞了一下口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脚边多了一个影子,他悻悻地回头,正见夏和瑜抱着胳膊,满脸嫌弃地地盯着他。 “哟,夏将军,真巧。”江临渊故作云淡风轻地说道。 “你在这儿做什么?可别告诉我就是来数蚂蚁的。”夏和瑜冷着脸问。 江临渊有些颓然,软了语气道:“不是,我只是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将军总归给我一个住处吧,地窖也好,暗室也罢,我可不挑。” 夏和瑜听江临渊这么说,放下胳膊,眼里的清冷减了几分,道:“你这人真是麻烦,跟我过来。”说罢转身就向院外走去。 江临渊望着夏和瑜的背影扁了扁嘴,低头看地上的蚂蚁早已爬回了墙边的蚂蚁洞了。江临渊也赶紧跟上夏和瑜,但始终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肥鱼味美 夏和瑜将江临渊带到一间并不大的屋子内,屋子向阳,整洁简单。江临渊看了看屋子又转头看了看夏和瑜,低头暗自挑了一下眉。 “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和从前当我的门客一般,我若有什么疑问自然会来找你,还有……没事儿不许耍滑头。”夏和瑜道。 江临渊点头,轻勾上唇角,“我都答应将军了,这辈子为将军所用,怎会再有二心,我呢,老实得很。” “老实这词儿用在你身上 分卷阅读2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5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25 可真是冤枉。”夏和瑜道。 江临渊笑了,眼望从夏和瑜身后漫进屋子的阳光忽然问道:“宛州这地方,这几月雨下得多吗?” “前几日我不知道,只是六、七月的时候,雨水确实不算多,加起来也就下过两场雨。”夏和瑜答道,他认为江临渊这么问是在担心粮草的问题,便继续道:“不过如果这几日再下场雨的话,粮草的问题应该不大。” “但愿。”江临渊轻声道。 夏和瑜歪了一下头,“依你的估计,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大概……冬天过去之后。”江临渊道。 “这倒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夏和瑜轻快道,说罢转身迈入门外的阳光,初秋的风很清爽,夹杂着淡淡草木的幽香,夏和瑜忍下回头再看一眼的冲动,向军营去了。 夏和瑜赶到军营练兵场的时候,张翎早就在了,他这段日子一直怕这些兵士离了他不好好训练,所以一回来就奔着练兵场了。 夏和瑜只是站在一旁看着练兵场上人头攒动,看着张翎大声地吆喝着军令,熟练地挥舞着手中的长矛,身上的墨色披风被风吹鼓起来,很是威风。 猛然一瞬,夏和瑜忽然发现张翎只有在这样的地方才带着不可一世的傲然气概,平时有些单纯有些憨傻,甚至总是被欺负的一个人,拿起兵器跨上战马竟如同修罗一般。夏和瑜觉得也怪不得一提起打仗,张翎就会乐得合不拢嘴,其实他真的适合战场。 “将军你来了,我正好有事儿跟你说。”张翎从行伍中走了出来,将长矛放在一旁道。 夏和瑜收回思绪,拍了拍张翎身上的灰土,“说吧,我听着呢。” “呃……这个……”张翎又吞吐上了,气得夏和瑜一拳砸在了张翎的肩上,“快说,少支支吾吾的。” “是,我刚回来的时候,探子来报,说是,说是贵妃肚子里的小皇子,没,没生下来,朝堂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另外各疆将领都被李素升了职,编制转到了他的底下。”张翎结结巴巴地说道。 “哦。”夏和瑜点了点头。 “嗯?将军,你就不惊讶?”张翎见夏和瑜反应这般平淡,不由得问道。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李素代理了朝政这些日子后怎么甘心再将大权交回到一个婴儿手中?至于边境的兵力,李素收在朝中也是早晚的事。”夏和瑜平静地说道,心里纵然有些失落,却依旧觉得边疆安宁是好事,至少夏家这些年的辛苦没有白费。 “可是,他……他怎么敢?那……那可是皇嗣。”张翎瞪起了眼睛。 “他有什么不敢的。”夏和瑜笑道,“在他的眼里皇嗣的命和庶人的命怕是等同的。还有,你真的以为皇上只是暴毙?这场暴毙的背后,也一定是他搞的鬼。” “一连杀了两个皇帝,当真是够绝的。”张翎摇头叹道。 “行了,还是多为咱们考虑考虑吧。”夏和瑜向着练兵场的高台走去,“刑场劫人之后,朝廷一定很快就发兵了,咱们得想法子应战。至少据守住这三座城池。” “只是守城?”张翎问道。 “只是守城。”夏和瑜答,“如今我们的兵力不多也不精,先据守住这三座城池,挡下朝廷兵的第一波攻击就好。” 张翎点头,暗自握了一下拳,随即笑着转了话锋,问道:“你去看老将军了?他怎么说?” 提起夏老将军,夏和瑜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我那任性的爹,压根儿就没有跟我说什么话,倒是把我赶出来后和江临渊聊得欢。” “将军这亲生儿子怕是要排在最后了。”张翎笑弯了眼,将领上的墨色披风解下来冲着夏和瑜抖了一抖,披风上灰土飞散,呛得夏和瑜眯起眼睛,捂住鼻子向后退了两步。 张翎将披风扔给了夏和瑜,贱贱地说道:“要不,这里交给你看一会儿,我要去找夏老将军说说话,顺便给你美言几句,不过到时候你得好好谢我。” “滚滚滚。”夏和瑜揉着披风却又接道,“哄不好别回来。” 张翎呵呵笑着:“放心吧。”说罢就向夏老将军的住处走去,只不过刚出了军营,张翎就看见小沙蹲在军营外的一块儿石头旁,石头上放着几张纸,小沙正拿着一块儿黑色的木炭在纸上比划着。 张翎拐了一下脚步,悄悄摸到小沙的后面,一把抻过他放在石头上的纸张,大声道:“不好好干活在这儿做什么呢?” 小沙本在专心地算着粮草,张翎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把他吓得跌坐在了地上,正好磕到了尾巴骨的位置,疼得他呲牙咧嘴,颇感不快地责道:“你吓我一跳。” “怪我?”张翎白了他一眼,低头看着手上的纸,纸上画着大大小小的圆圈儿,一排一排的很是整齐,张翎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 小沙靠着石头,也不解释,只是沉着脸伸手道:“还我。” 张翎将纸张对折了一下,背到身后,“你不告诉我这是干什么的就别想要回去。” 小沙撅着嘴,恨声道:“那是粮草的分配记录,你快还我,我还没算完?” 张翎感到好笑,重新展开手里的纸,“这上面除了你画的这些东西外连个字都没有,你是怎么记录的。” 小沙别过脸,“我又不识字,只能用这种方法。” “哦?那你告诉我你这是怎么算的。”张翎蹲下身子,将纸张再次铺在石头上,向小沙问道。 “你看啊。”小沙道,拧过身子趴在石头上,指着纸张上的圆圈儿说道:“一个圆代表一斗粮食,十个圆就换成一个大圆,这样不就清楚了吗。” 张翎戳着自己的嘴角不让自己笑出来,继续问道:“我叫你管理粮草的这段日子,你都是这么算的?” “是啊。”小沙挺了一下胸脯,竟带上些自豪。 “噗。”张翎看着小沙的表情,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你怎么这么笨,算了,改日我教你写字,你也不用学得太多,够记录粮草就够了,到时候你就会发现,你现在的方法有多麻烦了。” “知道了……你别笑了行不行?”小沙颓下脸面向张翎冷冷道。 “咳,不笑了。”张翎低头咳了一声,继而道:“对了,你日夜找的那个江哥哥回来了,你看我没骗你吧。” “江哥哥?”小沙听了这三个字就跳了起来,“他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这个……我还真没问。”张翎挠了挠眉毛说道。 “啊!你这废物。”小沙一跺脚,急匆匆向城里跑去了。 分卷阅读2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6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26 “我废物?喂,喂……”张翎本想斥责他几句,却见小沙早就跑远了,留了他在原地皱眉。这小兵丁该好好管教管教了,一点儿王法都没有,张翎心道。将手里的纸张揣在怀里,这才向夏老将军处去了。 江临渊自己在屋子里待得无趣儿,便想着到街上去转悠转悠。宛州城因为是开城迎了夏和瑜进来,所以城内并没有经历战乱,百姓的生活依然是井井有条的。这里比不上京城的繁华,甚至于都不如青州城热闹,但也因为如此添了几分清净安宁。 江临渊本来没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时间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不必再去担心什么,也不用再去谋划什么。路旁古拙的建筑,街角巷尾偶尔传来的叫卖声,婴孩的嬉闹声,都让他觉得颇为新鲜,这可比杨沛府中呜哇呜哇的器乐声、歌舞声好听得多,宛如美玉对碎石。 前方的路角处有一个鱼肆,卖鱼的小贩带着一顶大大的斗笠,怀里抱着一条乱扭的活鱼正和来客商论着价钱,那鱼足有一条小臂那样长,鱼鳞在阳光下闪烁着。 小贩实在抱不住那条拧来拧去的活鱼了,“噗通”一声将它扔到了鱼桶里,水花溅到桶外,喷得到处都是,还喷了那位来客一脸。惹得江临渊停住脚步向着这番情景暗笑。 “江公子。” 正驻足间,江临渊听见背后有人在叫他,声音半分生疏半分熟悉。转头去看才想起,这是夏和瑜的管家,郭鸿。 郭鸿拎着一个鱼篓,里面还有水滴答滴答地淌下来。夏和瑜出来时带的家仆本就不多,所以大事小情都是郭鸿在打理,他今儿见夏和瑜和夏老将军总算都在了,便想着弄些鱼肉回去,晚上叫厨下弄些好吃的出来。 “郭管家,许久未见。”江临渊笑道。 郭鸿提了提手上的鱼篓,也笑道:“江公子客气了。我家将军还是多亏你照顾。” 江临渊眨着眼愣在原地,心想这话是从何而来的?想着想着却想起青州那日,好像只有郭鸿知道他和夏和瑜一起待了整整一个晚上,江临渊心里觉得郭鸿真是误会了,可他又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再一转眼,郭鸿已经蹲在鱼肆前面挑鱼去了,而进了他鱼篓的正是那条刚刚在小贩怀里的大鱼。 江临渊自嘲般笑了笑,见天色也不早了,便转身回了住处。只是他没想到,这天晚上,那条鱼竟然被郭鸿送到了江临渊的屋子里。 “夏将军让我送来的。”郭鸿道。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野猫贪鱼 “这是……给我的?”江临渊望着盘子里的鱼,颇为疑惑地问道。那条鱼因为太长,所以被切成了两段,满满地盛在盘子里,上面浇着汤汁,缀着一点儿葱花,隐隐可以闻到鱼肉的鲜香味。 郭鸿点点头,却道:“今儿晚上将军和老将军不知怎的都没动这鱼,饭后将军就命我给江公子送过来了。” 江临渊再仔细一看,果见这鱼上的汤汁都有些凝固了,煞时感觉哭笑不得,敢情这是人家两位吃剩下的,江临渊本还以为夏和瑜是发了好大善心呢。 心里虽然感到既可笑又无奈,江临渊却没在面上表现出来,而是双手接过郭鸿手里的盘子,道:“那就辛苦你送一趟了,替我谢谢夏将军和夏老将军。” 江临渊虽然爱吃肉,却是不喜欢吃鱼肉的,因为他比较讨厌鱼身上的那股子腥味儿。于是一盘子肥美的鱼就被江临渊冷落在桌子上。 不过江临渊围着桌子走了一圈儿,心里也是觉得这鱼就这么放着也忒浪费了,便拿起筷子,拨开了上面浓浓的汤汁和葱花,倒了一碗白水在上面,清了清鱼上的盐分便端着盘子向屋后去了。 屋后是一畦长宽仅仅几步大的野田,田内长满了杂草。江临渊将鱼盘子放在地上,自己则蹲在一旁静悄悄地等着,他依稀记得今日傍晚时分听到了几声猫叫,便想着晚上过来碰碰运气。 结果江临渊蹲在那里腿都快蹲麻了,这才听见两步外的杂草间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接着从草丛里钻出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来。江临渊忙屏住呼吸,生怕吓到这只猫儿。 月色下,猫儿用泛着幽幽绿光的眼睛盯着江临渊看了片刻,才试探性地迈出步子,一步一挪,小心地来到了地面上放着的大肥鱼跟前,抻长脖子,向着那鱼舔了一口,又转头望着江临渊,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便放了胆子张口咬上了。 江临渊眨着眼看着这猫儿,听着它啃鱼时细微的“咕囔”声,心生怜爱,轻轻挪着脚步蹭过去。猫儿听见声音,从鱼肉里抬起了脸,望着江临渊舔了舔嘴巴,又埋下了头去。 江临渊见它不惧自己,便也大胆了起来,挪到那小猫儿的身边坐下,薅了一根手边的草叶子。入秋,草叶已经泛黄了,摸起来有些脆,江临渊两指小心地捏着草叶子在猫儿的脑壳上轻轻点了一点。 “你说他拿我当什么了?”江临渊冲着猫儿嘟囔,语气有些恹恹的,“我本来以为夏和瑜是个不太一样的人,怎么感觉到现在还是拿我当小猫小狗的。” 猫儿当然听不懂,只是感觉江临渊在说话,便抬头冲他“喵呜”了一声,惹得江临渊默默笑起来,扔掉手里的草叶子,轻轻揉了揉小猫儿绒绒的脑袋。 在这之后,这猫儿就会时不时地从江临渊门口经过一下,也不去扰江临渊,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就又不知道跑到何处去了。江临渊心疼这猫儿,便总是想办法弄一些鱼儿摆在屋后,有时候会看着它来吃,有时候也就摆在那里不管了。 一段时日后,前方探子来报,说朝廷的大军已经在路上了,浩浩荡荡的,多是步兵和弓箭手,加起来大约有三万人。 夏和瑜一收到消息就命人严把城门了,青、扬、宛三城,不管是城头还是城尾,都是夏和瑜亲自选了人过去把守,生怕放进来什么杂人。三城之间早已挖通了地道,为的是在战时互相联系时不必打开城门。 依照夏和瑜的意思,是他和张翎、卜承嗣分别据守三座城池。其实夏和瑜对卜承嗣也不是完全信任,但是这人确实对自己父亲护得周全,又懂一些带兵之法,总归是个能够派得上用场的人,便也就当他是一半的自己人了。待这一切应有的准备都做好之后,夏和瑜要做的,就是等着朝廷军队的到来。 这日江临渊正站在城墙上吹着风,饶有兴致地看着城门下的士兵盘问着过往的百姓,江临渊依稀可以听到一点儿他们之间的谈话声,却并不真切,混着风吹过耳边,有那么一点点的惬意。 其实 分卷阅读2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7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27 夏和瑜也来到了城墙上,这两天的事情有些乱,他是想来这里吹吹风的,只是踏上最后一个台阶后,夏和瑜望见了江临渊,秋风吹鬓,满目的云淡风轻。 “战事在即,你倒是悠闲得很,还有心思在这儿吹风。”夏和瑜盯了江临渊片刻后向他走去,脚步略微拖沓,刚从练兵场过来的他,鞋子上还积了一层尘土未曾拂去,走起路来会微微卷起一些烟尘。 江临渊听见声音也未转头,仍然是拄在城墙上看着城门下的人来人往,微微挑着语气说道:“将军已经都安排妥当了,别人还有什么可操心的?” 夏和瑜已走到江临渊的身边,也拄上城墙,城墙上吹过的风凉凉的,染着些说不上来的味道,却让人无比舒服。这风也吹散了夏和瑜的缕缕疲累,令他的心情好了些,便有了精神调戏江临渊。 “你不必说得这么轻松。”夏和瑜半睁着眼睛道:“等敌军来了我就先派你上阵,让你做死士中打头的第一个,等你被乱箭射成刺猬了再拖回来?” “那样也好。”江临渊接招,说道,“只求到那时夏将军能记得把我写到史书里,我一介草民,最终也算是能在青史里留个名,光耀门楣了。” 夏和瑜勾着唇轻“嗤”了一声,将脑袋低下,枕在胳膊上眯起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你觉得,我的安排可有什么疏漏之处?” 江临渊用手指沿着一块儿青砖的砖缝处划过,蹙眉想了一会儿说道:“将军想得已然很周全了,只是要记得安抚留守在城中的百姓,莫要使城里出现危机才好。” 夏和瑜的脑袋上下地蹭了蹭胳膊算是应了。 “我随将军留守宛州城吧,或许可以帮上将军什么。”江临渊见夏和瑜这般无精打采,便替他宽着心说道。 “你能干什么?你大概只能给我添堵。”夏和瑜虽这样揶揄着江临渊,却掩不下嘴角的些许笑意。 “刚才还说派我去打头阵呢,这会儿倒嫌我没用了。”江临渊摸了一下耳朵笑道。 夏和瑜瞟了江临渊一眼,缓了一会儿才道:“也好。” 江临渊听他应了,便不再提这些话了,而是说道:“对了,将军前两天送我那条鱼,我还没向将军道谢。” “鱼?什么鱼?”夏和瑜疑惑地问道。 “才回来的那天晚上,将军让郭鸿拿给我的那条鱼,怎么?将军你忘了?”江临渊道。 “你说那个啊。”夏和瑜语气懒懒的,“那个哪里是我要给你的,是我本来想吃结果被我那老爹骂了回去,那鱼是他留下来要给你的,要谢你也谢他去。” 江临渊有些愣,“夏老将军?” “嗯。”夏和瑜接着道,“他说你那名字若是取的‘临渊羡鱼’之意,或许是会喜欢吃鱼的,这才让我派人给你送过去的。” 江临渊笑出了声音,当真觉得这个夏老将军可爱得很,也笑话着自己何时变得这般敏感。 “你笑什么?”夏和瑜问道。 “没什么。”江临渊摇头,“只是觉得,将军有个好父亲。” 夏和瑜转头没再理他,自顾自地吹着风,却又隐约觉得心里有些话想对江临渊说,只是千头万绪,凌乱地杂在一起,将应该给江临渊的那根线和其他事情揉在一起分不出来了。 五日后,朝廷的先锋部队已经赶到离宛州城不远的地方了,登上城楼就可以看见远处行来的一队人马。 这支先锋部队约莫着只有两千人,没有骑兵弓兵而多是步兵。夏和瑜早已领着一队人马候在城外了,他在心里给自己下了死命令,必要戮尽这支先头部队壮壮士气。 虽然按照道理,身为将军的他不必亲自出战,但夏和瑜还是去了,横戟站在队伍最前方,看得跟着他的兵士各个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江临渊站在城墙上看着远方的敌军慢慢移近,表面上平平静静的他却也在心里为夏和瑜捏了一把汗,毕竟在江临渊看来,这场仗并不好打。 不消一炷香的功夫,敌军的先锋已然移近,夏和瑜一翻腕子,将手中的铁戟直直地立在了地面上,铁戟上反射的寒光映得人心惊胆战。 城上的兵士看到了夏和瑜的这个动作,便开始挥起臂膀狠敲战鼓。战鼓声响,犹如惊雷一般,城下兵士嘶吼,喊杀声冲天。夏和瑜拔戟紧握在手中,向敌军方向一指,几千人便怒吼着冲了过去,不过眨眼间,已是短兵相接,血光乍现。 江临渊立在城墙上,一双眼急急地在杀成一团的人中寻找着夏和瑜的影子。夏和瑜却和无数普通士兵一样战在人群中,不过片刻的功夫,脸颊上已染上了不知是谁的血。 江临渊忽然有些气夏和瑜的莽撞,也不思量一下,他若死这一仗就战死了,接下来的人该怎么办?呆立着想了片刻,江临渊在城墙上借过一个兵士的弓箭,咬着牙冲着夏和瑜的方向拉开了弓。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送药 其实江临渊心里很是没底,这是他脑子一热想出来的方法,毕竟他不可能此刻开了城门去把夏和瑜捉回来,只能依靠自己这半吊子的技能。屏住呼吸,江临渊瞄着一个在夏和瑜身边举刀欲砍的敌兵脱放了手中的箭。 城下,夏和瑜只觉得耳边一阵凉风吹过,紧接着一直冷箭就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正是射在他面前的一个敌军的喉咙上,却仍是扎得不深,只是箭尖儿陷在了皮肉表面。那名士兵举着刀愣了一下,似是不敢相信竟会有人在两军混杀之时,还敢不顾自己人地放箭。 夏和瑜趁着这兵士滞楞的功夫,连忙挥腕,将他的脑袋如切菜般切了下来。夏和瑜本是惊怒,两军相接,兵士混杂在一起,若是一方放了箭雨,那无疑是一种同归于尽的做法,但转头回望城墙之上,却只是见江临渊拎着一张弓,目光也有些滞楞,他没想到自己真能射得这般精准。 一瞬间,夏和瑜有些想笑,本是厮杀得气喘的他竟是猛然间又来了力气,冲着一片刀光血雨冲去了,脚步上竟然有一丝丝的欢愉,或许是因为他知道,敌人是成山般撞来还是成海般涌来,在他的背后都会有一支冷箭护着他,他便不需要怕什么,只管着把眼前这些来自朝廷的敌军杀光就好,他不知道这是否应该叫做信任,反正他的心里很踏实。 但他没想到的是,江临渊在城墙上却是气不打一处来的,他本想暗示夏和瑜莫要拼得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结果这厮可倒好,倒是更向敌人堆儿里钻了,还越砍越来劲了,简直就像没有脑子一 分卷阅读27 欲望文 分卷阅读28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28 样。 江临渊狠狠咬着后槽牙,真是没办法了,于是本来只在手里拿了一支箭的他又从旁边的兵士处捧了一筒子箭过来。 城上的战鼓还在“咚咚”作响,城下有怒吼声有哀嚎声,更有喷涌着的血液和兵甲反射而来的寒光,只是这些东西,江临渊都似听不见,看不见,眼里只是专注瞄着一个人,提醒自己让他活着。 在江临渊不知射光了多少个箭筒后,城下的厮杀声总算是停了下来,穿着朝廷兵服的兵士,没有一个是站起来的,夏和瑜和他残留下来的手下都杀得跟个血葫芦似的,身上的铠甲早已没有了原来的颜色,还在一滴一滴地向下淌着血,敲在地上,溅起一朵小小的血花,吼声不再,取而代之的则是满地的□□。 守门的兵士见此情景才敢把城门打开,城内的守兵快步跑上,连扶带拖地将夏和瑜连带着剩余的兵士拥进了城内。江临渊看着夏和瑜进到了城内,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无力地垂下双臂靠在了城墙上。他的左肩衣物上隐隐透出一点儿血色,怕是刚刚扯弓的时候,把肩上的伤口也一并扯开了。右臂也隐隐有些疼痛,估计一时半会儿是缓不过来的。 江临渊额上渗出一些汗珠,心里想着夏和瑜可真是他的冤家,自己也真是欠着夏和瑜的,这么个还法可真够他受的。 夏和瑜一进入城内,便需要扶着墙才能站稳了,先头部队之后的大批人马会在大约两日后赶到,这中间夏和瑜总归能带着一场胜利喘上一口气儿。 可现在他却没顾得上休息,强撑着数了数剩下来的兵士。数着数着,夏和瑜的心里也有点儿泛凉,今儿和他一同拼杀在城外的部下,转眼间,加上伤兵就只剩下了三成。虽然在这场人数几乎相等的对决中,他夏和瑜已经算是完胜了,但每每这时,他的心里总还是有些不好受的。 低头默了片刻,系上郭鸿拿给他的披风,夏和瑜向城墙上走去了。可踏上城墙找了一圈儿之后,夏和瑜却并没有见到江临渊,他见墙边一个兵士正在收着几个空了的箭筒,心知那必定是江临渊用过的,便走过去问道:“江临渊去哪儿了。” 小兵士茫茫然抬了头,见是夏和瑜,连忙行了一下礼,说道:“江公子早就下去了,具体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 夏和瑜略微怅然地点了点头,身上也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就想着之后再找他,下了城墙,拄着郭鸿的一只肩膀,缓缓向自己的屋子去了。 回到了屋子,夏和瑜命郭鸿去烧了些热水来,自己则脱了身上那套沾满了血污的衣服。以为浸满了血液,又在这一段儿时间里被风吹干了,所以衣物已经变得有些硬邦邦的了,夏和瑜很嫌弃地褪下衣服扔到一旁,钻进了盛着热水的木桶中。 桶内的水温度正好,激去了夏和瑜一身的疲累,他很放松地靠着桶沿儿躺下,闭着眼睛回忆着刚刚战场上的情景,每一张倒在他刀下的脸,他似乎都有印象,他们死之前的表情有的狰狞,有的恐惧,令人胆寒,战场上的血腥气似乎还围绕在他的身边久久不肯散去。 “夏将军。” 夏和瑜正满天满地地想着事情,忽听有人唤他,惊得“啊”了一声睁开眼,却见江临渊从屏风处探了个脑袋进来。 “谁让你进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郭鸿呢?”夏和瑜眼含愠意地说道。 江临渊微晃着脑袋,若无其事地抱着一个纸包走了进来,他知道反正夏和瑜现在不能把他怎么样,“郭鸿去给你弄吃的了,外面也没什么人守着,我就进来了。” “你……你怎么还走进来了,你没看到我在沐浴吗?”夏和瑜皱眉道,竟伸手在自己的身前捂了一下。 “我看到了啊,我又不瞎。”江临渊漫不经心地说道,将纸包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解着上面的带子。 “看到你还敢往里面进,江临渊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你快出去。”夏和瑜有些气急败坏。 江临渊本来就有意逗夏和瑜,见他如此就更收不下来了,原是背对着夏和瑜的他,停下正在解带子的手转过身来,抬脚踢了一下夏和瑜所在的木盆,乍着胆子说道:“你瞎叫唤什么?你有的东西我也有,都是男人你害什么臊。” “什么叫我害臊,是你不顾规矩闯进来的。”夏和瑜吼,拿手拍着水面,就差站起来揪上江临渊的领子了。 江临渊转头,拿手挡了一下从夏和瑜的木桶中溅出来的水花,这才笑道:“行了夏将军,我可不是来跟你斗嘴皮子的,你刚在战场上不可能没有受皮肉之伤,我去城里的药馆抓了一些敷药给你。” 江临渊抓过那个纸包,边向夏和瑜走近边拆着,接着道:“后背上的伤我帮你敷好了,剩下的地方,将军便自己来吧。” 夏和瑜听闻江临渊去给自己抓药了,心中的火气本是平静下了的,结果见江临渊这又向自己走过来要给自己敷药,立刻又警觉了起来,向后缩着身子道:“不用!你别过来,再向我走一步我就杀了你。” 江临渊听夏和瑜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停了片刻,抬眼冷冷地看着夏和瑜。 “干......干什么?”夏和瑜开始结巴。 江临渊将药包搂在怀里,竟迈上一大步,侧坐在了木桶的桶沿儿上,侧头对夏和瑜说:“我可是好心好意帮你,你怎么老是要杀我。” 夏和瑜就眼看着江临渊离着自己这般近,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你就欠杀,应该千刀万剐。”只是狠狠地说完这句话后,夏和瑜别过头,顿了片刻,轻声道了一句:“多谢。” 江临渊听夏和瑜说完后,勾上唇角,微微有些得意,眼光轻扫,却是无意间瞥到了夏和瑜水下的身子。水面没有其他东西的遮挡,水里也是清清亮亮的,故而夏和瑜的身子可以一览无余。 多年来的征战使夏和瑜的身上有几处大小不一,颜色略深的旧伤,虽然有些伤痕,却掩不下夏和瑜体格的精壮,他身上的一块儿块儿肌肉线条很是优美。除了这些,江临渊还注意到那簇毛发浓密的位置,不过他只是瞥了一眼,便识相般转了头去。 夏和瑜因为别着头,并没有注意到江临渊在看他,更没有注意到江临渊眼神的细微变化,待他转回头来,江临渊已然恢复了常态,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 “行了,江大公子,我知道了,我自己会敷,您先回去行不行。”夏和瑜终 分卷阅读28 欲望文 分卷阅读29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29 于不像刚刚那般强横了,而是换上揶揄的语气说道。 江临渊这才点点头,从木桶沿儿上起身,将纸包放回了旁边的小桌子上。 “等一下。”夏和瑜忽然道,“这药你也拿回去一些吧,记得敷在左肩上。”夏和瑜注意到江临渊左肩衣物上的血色,也知道他这是旧伤撕裂了,便如此说道。 江临渊微笑,并不客气地抽了一小包出来,说道:“那就多谢大将军了,反正我也跟药馆说,会是夏将军来付账的。” 夏和瑜被这个算计精明的家伙气得太阳穴发胀,他挥手道“知道了,去去去,快走。” 江临渊乐了,乖乖地拿着药走了,夏和瑜浸在热水中,幽幽出神。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未看透 江临渊手里捏着两小包敷药从夏和瑜处出来,倒是没急着回去,而是假借夏和瑜的口令嘱咐了他的几个亲卫,叫他们去军营里派些人去城外把那些兵士的尸体敛到一处埋葬,以免瘟疫横行。 亲卫接令去了,江临渊便也放下心来,如今万事万物都要小心着些,稍有一个环节没留神,就可能排山倒海般酿成大错。江临渊转身向回走,边走着也在边思量着之后的事儿。 出神间,正是听到了一声马鼻响,江临渊转头望去,原是夏和瑜的那匹马儿。 因为宛州城缺少骑兵,马儿都没有几匹更别说马厩了,所以夏和瑜就临时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弄了一个小草棚,临时安放他的马儿。 江临渊带着些好奇向马儿走过去,甭管怎么说,这马儿也算是救过他的。 马儿额上的那块儿白斑有些惹眼,江临渊不由抬手摸了摸,忽然想起这马儿那日是受了伤的,江临渊还记得自己给它擦拭时,伤口貌似还不浅。 江临渊转到马儿的身后,果见马儿后臀上如铜钱大小的一块儿伤疤,虽然这么多天过去了,但这伤口不过勉强愈合,看着也并未好转太多。 江临渊暗暗责着夏和瑜,如此一匹好马,他倒也不晓得用心照顾照顾。于是江临渊打开自己手里的一个小纸包“啪”地将药拍到了这马儿的后臀上,灰色的马臀上粘了这样一块儿黑色的敷药,样子略显滑稽。 “妥了妥了,这样你能好得快一点儿。”江临渊笑着拍了拍马背,说道。 马儿似是听懂了一般,抖了一下耳朵,转头对着江临渊的脸舔了一口,舔得江临渊直向后躲,差点儿撞上小草棚的柱子。 “嚯,你这谢礼还真是特别。”江临渊挡住马儿还欲再舔的嘴说道,“我这儿还有一包,明儿再来给你换药。”说罢拍了下马儿的脖子,也没想着给自己留上一份儿。 此时,夏和瑜的军队得胜的消息迅速传到了扬州城和青州城,两城将士无不喜悦,一直捏着一把汗的张翎听见夏和瑜没事也总算是放下了心,提着一支长矛,又去巡营了。 这几天张翎这脑子里除了军营就装不下别的事情了,小沙作为张翎直系下属也随着张翎守在青州城,却也不仅掌管着青州城的粮草,更是要对其他两城的粮草操心,也是焦头烂额的。好在张翎已经把一些用得上的文字教给了小沙,让小沙轻松了不少。 两日后,浩浩荡荡,足以将三座城池围起来的朝廷军才总算是到达了城门外,而夏和瑜此时却选择了按兵不动,以消磨敌军的耐力。 三城依照他的命令紧闭城门,不得出兵。城内的守军也被夏和瑜告知:留在军营中,该吃饭吃饭,该训练训练,城外的事情,暂时用不上他们管,可唯独江临渊被夏和瑜拎到了城墙上。 在城内并没有什么感觉,可到了城墙上,却可以清楚地听见城外敌军的叫骂声,什么“缩头乌龟”、“胆小如鼠”的,加上兵士用兵器戳地的“咚咚”声,吵杂成一片。 往日的城墙上,好歹会有一些弓箭手和哨兵把守着,可今日敌军在外,城墙上除了随风猎猎作响的旗子,竟是只有江临渊的夏和瑜靠着城墙而坐,其他人早就被夏和瑜赶到下面休息去了。 “夏将军,拿我当人质,一定会是个不明智的选择。”江临渊顺着城墙空口,拿眼扫着城外灰蒙蒙的敌军说道。 “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我拿你当人质有用吗?”夏和瑜白了江临渊一眼说道。 “那你拉我上来干什么?看风景?”江临渊撇嘴顶道。 夏和瑜摸过身边的一张弓递给江临渊,说道:“看见在城门儿下叫嚣的那个大嗓门儿了吗?帮我射死他,我快被他烦死了。” 其实江临渊现在是一看见弓就打怵,加上他肩上的伤又没好,扭脸道:“我不干。” “你再说一遍。”夏和瑜立起眼睛。 “他骂你,你不听他的不就成了吗?怎么那么小气非要弄死他。我倒觉得他骂得挺好的,骂声激昂,言辞中肯,听得我真是热血难耐。”江临渊抱着胳膊道。 “江临渊……你知不知道你越来越欠抽了。”夏和瑜拉下脸道。 江临渊微叹一口气,也知自己推不过去,揉着左肩,挑眉道:“要我帮你也行,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夏和瑜的鼻子都快要气歪了。 江临渊接过弓箭扭了扭身子,“事成后给我弄点儿好吃的,要肉。” “成成成成。”夏和瑜不耐烦,“回去我就让郭鸿抓只鸡给你炖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江临渊起身,掂了掂手里的弓。 “你多用点儿力气。”夏和瑜仰脸嘱咐道,“别总是浅浅地留一道伤口。” “麻烦。”江临渊嘟囔,冲着城下的那个大嗓门儿狠命扯开了弓。只是当这支箭脱弓而去的时候,江临渊觉得左肩上一凉,心里便知不好。 这只箭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准,直直插在那人的喉头上,迸出了一朵血花。那人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就向后倒去了。没了这个大嗓门儿,城下倒是瞬间清净了不少。 夏和瑜刚想夸一夸江临渊,却瞥见城下的弓箭手纷纷向他二人的方向举起手中的弓,拉满了弓弦,再一转头,江临渊还傻傻地杵在那里。 夏和瑜连忙转了个身,拦腰扑向江临渊,将他带到城墙的另一边,还未站稳,就见一片飞蝗一般的箭雨向着城墙而来,百只冷箭“唰唰唰”地插在了两人的跟前。 然而夏和瑜还没来得及擦一下头上的冷汗,却发现身边的江临渊有点儿不对劲儿,一种黏腻的感觉从夏和瑜搭在江临渊左肩上的手掌中传来。夏和瑜抬手,见到了 分卷阅读29 欲望文 分卷阅读30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30 一手的殷红。 “我……我后悔了。”江临渊的声音有些飘,眼睛也失了一些神采,“这买卖做得太亏。” 夏和瑜看着江临渊迅速白下去的唇,重重叹了一口气,扶着他的右胳膊将他带下了城墙。 “你这身子骨可忒不抗用了。”夏和瑜边走边数落着江临渊,“你这样子若在我的军营中怕是早就吃不消了。” 江临渊淡淡哼了一声,道:“我还不愿意去呢。” 夏和瑜见他还有力气玩笑,放下了些心来,无奈笑道:“你真是我的冤家。” “谁说不是呢,曾经怕是遇到个像你这样的人欺负着,这辈子前来讨债了。”江临渊道,声音幽幽的。 穿过几条街口,夏和瑜将江临渊带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取出了放在柜里的药,道:“上身衣服脱下,我给你上药。” 江临渊眼珠一转,心想夏和瑜这等人,使唤一回实在是不容易,便毫不犹豫地褪下了左半边衣服,将受伤的肩膀露给夏和瑜,自己坐在椅上,竟有些挑衅的神情。 其实那日大雨下的刑场中,夏和瑜砍江临渊的那一刀并未用太多的力气,伤口只有一指长,不过略深,所以这伤才一直不愿意好。 而今儿江临渊这力气用得大了些,伤口撕裂得更长了,新撕开的皮肉混着旧伤的痂,深深浅浅的红色,有些触目惊心。 但夏和瑜终究是大伤小伤看惯了的,见此情景也没有丝毫的惊讶,拿着一块儿温热湿布细细擦掉江临渊肩上的血迹,将药膏敷在了他的伤口上。 江临渊歪头看着夏和瑜给他敷药,发现他的动作是难得的轻柔。 一块儿药膏敷完,夏和瑜手指轻轻点着药膏的边缘,为的是让药膏贴合得更好,可夏和瑜盯着药膏,却想着江临渊这身子骨虽弱,肤色倒是好看得很,冰玉般的颜色,透着些血肉的粉红。 结果夏和瑜手指触碰药膏的频率却是越来越慢的,最后一根手指停在了江临渊的左肩上,戳着江临渊的一块儿皮肤,形成了一点小小的凹陷。 夏和瑜未语,江临渊亦是未语,一时间,屋内的两人就像是静止了一般,直到夏和瑜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一个什么东西“叭”地断开了,这一声却犹如兽吼,惊得他吸了一口气,将手指由江临渊的左肩滑向锁骨,这才抬起收回。 江临渊注意到夏和瑜的反常,古怪地瞄了他的脸一眼后,迅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拉上衣服,淡淡道了声谢。 夏和瑜迅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将手负到身后,端起将军的架子垂首轻点着头,再一抬头,江临渊却已经不在屋子里了,只留着淡淡的药味儿,和从门口洒进来的阳光,而夏和瑜的一根手指有些麻酥酥的,像是有一只小虫在指腹上爬过…… 江临渊轻捂着左肩从夏和瑜处出来,心里面乱糟糟的,他在想着夏和瑜是不是也着了什么道,起了什么歪念。 细细地品过夏和瑜近日来对他的种种,好像早就不似对一个仇人乃至下属一般了,可如今夏和瑜心里把他当做什么,江临渊不知道,只是他在大胆地想,若真是夏和瑜呢?若真是他,之后的日子会怎样。江临渊想到此处忽然摇头笑了,自言自语说了两个字:“荒唐。”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残戟称奇 很多事情都容不得人们细想,想得越细,就越是想不明白,江临渊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不去给自己找困扰,而他也确实做得到,还在夏和瑜准备杀头牛犒赏士卒的时候,江临渊腆着个脸就来了。 城外的敌军早就安静下来了,自顾自嘶吼了一天的功夫也没人理他们,早就累了,便在城外扎起了营帐。 不过夏和瑜并不容许他们歇息,命人弄了几个高大的稻草人插在了城楼上,草人身上系着红布,很扎眼。 城下敌军见了,还以为是城上的守军,也没有多想,拉弓便射,只是射了半天,见城上的人身上插满了箭支也没有倒下,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叫骂着,气哄哄地扔下手里的弓,再转回去帮着扎营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城上的稻草人被悄悄换了下来,此时站在城上的可是真的兵士,拉了弓,一阵箭雨急急地就冲着敌军去了。 早已放松警惕的敌军一下子乱了,抱头鼠窜者不在少数,等到他们拾起早先扔在地上的弓,瞄向城上的时候,原先的兵士便又被稻草人替代了。 如此反复着,敌军本想安生歇息的这夜,算是被搅和得面目全非。 与此相反的是,城内军营中倒是一派和谐,练兵场上围满了兵士,场内中间的位置架起了几个火堆,火堆上烤着刚刚宰杀的牛肉,肉香混着木屑的焦味儿,飘满了整个练兵场。 江临渊抱膝坐在一堆篝火的旁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火上的那块儿肉,一动都不动,看得正在转动木棍儿烤着肉的兵士坐立不安的,似是生怕江临渊一把扑上来连自己都吃掉。 夏和瑜来回巡走的时候,也正是看到了这一幕,作为军营中唯一不穿盔戴甲的人,江临渊很好认。 “你来作甚?”夏和瑜走到江临渊的面前问道,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带着一丝不耐烦,权当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江临渊两手撑地向旁边挪了一下,因为夏和瑜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也不抬眼去看夏和瑜,而是说道:“有肉吃我为何不来,好歹我也算是立了功的。” “你也真好意思说。”夏和瑜道。 江临渊仰头,“夏将军,您还答应给我炖只鸡来着,我怎么连根鸡毛都没看见?” “你……”夏和瑜低头咳了一下,这事儿他确实没想着去办,白眼嘀咕道:“你是属黄鼠狼的?”说着就在江临渊的身边坐下,看着火堆的明明灭灭。 江临渊撇嘴瞪了夏和瑜一眼,指着火堆上最大的一块儿肉说道:“我要那块儿。” 夏和瑜愣了下,接着抿嘴笑笑,指了指那块儿肉,向着正执着木条烤着那块儿牛肉的兵士勾了勾手指。 那名兵士呆傻了一阵儿,这才蜗牛般移动着双手,极不情愿地将穿着牛肉的木条递了过去。 夏和瑜看着他满是委屈的表情,笑道:“你去厨下叫他们再切一块儿大的给你,就说我让的。” 那兵士这才舒展了眉眼,高兴地去了。 夏和瑜又将肉在火上转了转,直到肉块儿发出让人垂涎的“嗞嗞”声,油水顺着肉块儿滴落,落进火堆里,溅出朵朵火花。 肉块儿被递到江临渊的跟前,热气和香 分卷阅读30 欲望文 分卷阅读31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31 味扑了他满脸。但江临渊竟没接,而是惊讶地侧眼瞄着夏和瑜,篝火映得夏和瑜没什么表情的脸泛了些微红的光彩,瞳仁儿里跳跃着火光,却显得格外宁静。 “你到底吃是不吃?”夏和瑜举了半天也没见江临渊接,问道。 “吃,本来就是我的。”江临渊道,拽过那根木条握在手里,也不知怎么想的,直接就一口咬上,结果被生生烫了回来,皱紧了眉头。 “活该。”夏和瑜在一旁幸灾乐祸。 江临渊冷哼一声,懒得理他。 夏和瑜也不再逗弄他,捡过一根木棍,在地上左一笔右一笔地画着。江临渊时不时瞄上一眼的时候看得出,夏和瑜画的是整个宛州城。 第二日早,紧紧闭了一整天的宛州城门总算是打开了,从城内走出了一队人出来。 而敌军看着这一队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这从城内而来的区区几百人,怕是出来送死的。 夏和瑜对这队人马虽有信心,却也不由得紧张,一只手紧紧抠着城上的青砖。这队伍正何飞等人所在的那支,何飞昨日便向夏和瑜请求出战来着,夏和瑜犹豫再三,还是允了。 见城下队伍站定,夏和瑜挥手,紧接着战鼓擂响,城下“杀”声四起,敌军也不甘示弱,饿狼一般扑了上来,却未曾想,前排手持兵刃的这些人,都是可以以一当十的精兵,开头冲上来的一队人马,不一会儿功夫就化为刀下亡魂了。 何飞长矛一翻,挑着一具尸体就向敌军队伍里扔了过去,吓得众敌军四散跳开,竟是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的。 何飞拄着长矛,张口大骂一句:“尔等鼠辈!” 敌方一个将领听了这话倒是待不住了,策着马上前,吼道:“都给我上,区区几百人你们难道还打不过?后退者斩。” 哆哆嗦嗦的前方敌军听了这话,也算是看开了,反正前脚一步是死,后脚一步也是死,倒还不如向前杀几个垫背的出来。一瞬间敌军又来了气势,第二次攻了上来。 何飞嘴角泛着鄙夷的笑,眼里无畏无惧,大吼一声向着刚刚说话的那个将领扑去。 既是能当上将领的人,自然也经历过不少战事,他见到何飞向他而来,也策马迎上去,一个在马上一个在马下,这般差距让他有了些许优越感。 但是这种优越感,在两人靠近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何飞长矛一刺,正是从那匹战马的脖子左侧穿进,再一转身,又将长矛从战马的脖子右侧拉出,可怜那马儿连眼睛都没有来得及闭上就直挺挺倒下去了。 敌将可从没见过此般勇猛之人,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马儿仰面朝天地摔在了地上,紧接着一只脚就重重地踏在了他的胸脯上。 何飞低头与他对视,面色略显狰狞,敌将这时才知道害怕,手里握着刀朝何飞毫无章法地乱劈乱砍。何飞只觉这是将死之人的无谓挣扎,举着长矛,扎在了敌将的喉咙上,敌将眼睛一番,登时咽了气。 何飞伸手提起已经死了的地方将领高高举起,冲着敌军大吼道:“尔等将领已死,还不速速投降!” 敌军见自己的头目已经被这大汉弄死了,瞬间又乱了阵脚,这下真的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一个个的扛着兵器四散绕圈儿跑。 然而这时的城墙上,江临渊却轻轻地对夏和瑜说了句:“火候到了,撤吧。” 夏和瑜点了点头,他的本意就是要何飞等人杀出去立立威,毕竟这几百人不能跟城外大军长时间地磕下去,若是时间长了,那些敌军回过神儿来,必定会得不偿失。 夏和瑜转头,冲着城墙上擂鼓的兵士高喊了一句:“撤。” 鼓点儿声立即发生了变化,城下的兵士听得出来,这是叫他们撤退的鼓点声。纵然正杀在兴头上,也不得不听令撤回城里。 何飞咬咬牙,扔下敌将的尸首,向着自己的人高呼了一声:“撤军。”便带着剩余的兵士从仅仅开了一小条缝的城门处灌入了城里。 城外的守军明显是刚刚杀傻了,就眼睁睁地看着何飞等人涌回了城里。 夏和瑜后来清点了一番,这番实力悬殊的战斗,死伤人数竟是屈指可数,他的心里颇感欣慰,花在这些人身上的心血也觉得值得。 杨、青二城此刻也用着夏和瑜昨日晚间告知的方法战斗着。青州是张翎亲自领兵上阵,扬州则是卜承嗣手下的一员猛将上阵督战。两城虽然没有宛州城死伤得这样少,却也都是立了威风而归的。 朝廷兵见三城守军如此勇猛,当天晚上便将营帐后退了半里,决定缓一缓精神,之后再战。 夏和瑜想要的效果达到了,可他却更加忧心了,敌军后撤虽然使威胁降低了,但也会使占线拉得更长,朝廷军在后方有补给自然是不怕的,可夏和瑜的军队有的只是这三座城池而已。 九月已过,眼看着就是要秋收的季节了,可自八月以来,这里便是一场雨都没有下过,天旱便会闹上蝗灾,蝗灾若是控制不住,今年就只能绝收。 夏和瑜坐在军营门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往在外打仗时,粮草援军都是不用他特别担心的,因为有皇上给他撑腰,只要一纸奏折上去,不管多少,皇上自会给他分拨的,只是如今,那人已然归了黄土。想到如此,夏和瑜不免有些伤感。 细心如江临渊,自然看得出夏和瑜脸上的忧伤,所以只是悄悄摸过去,静坐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 “你来作甚?”夏和瑜瞄了他一眼问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江临渊道,“我来为你排忧解难。” “你又知道我在烦什么了?”夏和瑜问道。 “将军每次烦都写在脸上。”江临渊笑道,“将军若是不想让战线变长,我明日就可以去毁了他们的粮草。” “你去?”夏和瑜用不可置信的语气道,上下打量着江临渊。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火烧粮草 “我去怎么了,你老是这般看不起我。”江临渊轻掸了一下袖子说道:“我既然有本事从扬州逃出来,有本事从大狱里把夏老将军换出来,那也一定有本事混进敌人的营寨中。” 若是江临渊不提,夏和瑜倒还忘了,他原是个可以救人于狱中的。 “可是你连敌军的粮草放在哪儿都不知道,能有多大的把握?”纵然夏和瑜知道他有些本事,却仍不屑地问道。 “混入敌营内部,总归能找到,将军信我便是。”江临渊一脸轻松地笑道,这对于善于察言 分卷阅读31 欲望文 分卷阅读32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32 观色的江临渊倒当真不是难事。 夏和瑜转头望着江临渊,“可你要是回不来怎么办?” 江临渊怔了一下,分明看出夏和瑜眼中一丝说不清来由的担心,但他却大大咧咧道:“放心,回不来也肯定能帮你把敌军的粮食烧掉,到时候你别忘了趁着那大火给我烧点儿纸钱就行。” 夏和瑜见江临渊这般敷衍,咬咬牙道:“我跟你去。” “不行。”江临渊断然拒绝,摇头道:“你虽然作为一军将领,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要身先士卒的,有些东西有些人,该舍的时候便要舍。” “如果我舍不得呢?”夏和瑜脱口而出,只是说完之后自己就愣了。 江临渊闻言亦是一愣,但转而就只当这是夏和瑜随口的一句傻话,一笑置之。 夏和瑜缓了缓神,看着江临渊的脸色就知道他是非去不可了,便狠下心来道:“我命几个精兵跟你同去,情况一有不对,立刻就回。” “你的兵几乎都和你一样,周身戾气难以控制,我才不带。”江临渊摆手嫌弃道。 “那你真打算一个人去烧敌军的粮食,江临渊,你什么老虎的屁股都敢摸。”夏和瑜皱眉。 江临渊只是笑,一副轻松至极的样子,但忽地觉得自己可能又犯了那个不给自己留后路的毛病了。 第二晚,敌军军营中,多了个极为不起眼的人,江临渊从城门前死去的敌军中扒下了一套军服穿在身上,很轻易地就混入了敌军的阵营。 一日前死了一个将领,又折损了不少兵士,敌营的此时的气氛很是沉闷,众兵士安静地烤着火,很少有人说话。 江临渊也坐在一堆火堆旁,把头压得低低的,装作昏昏欲睡的样子,如此,也便没有人来找他搭话,也就没有人认出这个面生的人来。 待接近午夜之时,众兵士三三两两地都回了营帐,只剩下一部分守夜的护卫兵。江临渊立着耳朵听见身边的人一个个起身走掉,便也抬起头抻了个懒腰,拖沓着步子在营里走。 守夜的兵士只是瞟了他一眼,权当他是个回帐晚了的小兵,未做过多的思考。 江临渊就这样在营里溜达着,一边留意着粮草的位置,一边用心记着营帐的布局。 幸中之幸,江临渊不出一会儿就找到了粮草的位置,一堆堆的麻质带子,被围在一圈儿小栅栏的中间,旁边有几个手执长矛的兵士守着,可江临渊看得出来,这两个兵士已经很累了,不出一个时辰,定会打盹儿,江临渊便记住了粮草的位置,继续打着呵欠溜达了。 此刻夜早已深了,夏和瑜却依旧站在城墙上,目光向着漆黑如墨的夜,脸上毫无困意。 深夜远远望着敌军的营帐,只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火光,将敌营照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火光下,偶尔才有一个模糊的人影闪过,夏和瑜眯起眼睛仔细地辨认着,希望可以辨认出江临渊。 “着······着火了。”城上的一个守兵忽然指着敌营的东北角嚷道。 夏和瑜抬眼望去,果然见那里升起了一簇白烟,火光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刺眼却又格外美丽。大火在干燥的夜风中迅速蔓延,片刻后本来寂静的夜就被敌军的吵杂声扰乱了。 他连忙下了城墙,命令把守城门的兵士打开城门,也不管众人的反对,只身站在了城门外,连郭鸿都不许跟着。 他想要在这里等着江临渊回来,等他回来夏和瑜必要好好地赏他。 夏和瑜就立在城门外,从三更天等到了五更天,眼看着敌营的大火被一点儿点儿扑灭了,夏和瑜却连江临渊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夏和瑜开始有些急了,他现在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黎明时分的料峭的寒意顺着他的脚尖一寸一寸向上蔓延着。 夏和瑜忽然发现,他确实是舍不得,早先是舍不得杀他,将他赶出了扬州城,再后来是舍不得他替自己的父亲而死,将他带了回来,现在又是舍不得他就这样葬身在敌军阵营。 黎明时分,温度越来越低,夏和瑜脑中的一丝脉络忽然在夜风之中清晰了起来,他可能已不愿离开江临渊,他可能希望将江临渊留在自己的身边,并不求他做什么,或许只是他在便好。 当夏和瑜认清之时,老天才给了他一个可以去珍惜的机会,伴着天边透进来的一缕微光,夏和瑜看到了一个人蹒跚着步子向城门走来。 夏和瑜登时松了一口气,疾步跑上去,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江临渊。 江临渊身上满是灰土,凌乱披散的黑发逆袭而过,覆了他满脸,加上脸上一道道黑灰江临渊看着有些疯癫。 纵然此般狼狈,江临渊却是笑得像朵烂桃花一样,见了夏和瑜的第一句话就是,“回夏将军,敌营的粮草尽毁。” 原来江临渊这么久没回,是因为趁乱混在人群中,看着粮草烧得差不多了才向回溜。 夏和瑜是第一次看见向来冷静的江临渊笑得这般孩子气,连眼睛都是弯的,看得夏和瑜心里竟然有些酸涩,一把将江临渊揽在了怀里,紧紧地抱着。 江临渊的下颌抵着夏和瑜的肩膀,笑容陡然凝固在脸上,过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唤道:“夏……夏将军,这是怎么了?” 夏和瑜并没回答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答他,但他发现就这样搂着江临渊会让他心安。 城墙上的守军都已经看傻了,谁能想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大将军,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唯有郭鸿摆出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因为在他的心里,这两个人早就连在一起了。 江临渊呆站在原地,聪明如他,已然了解夏和瑜的意思,但他是真的没想到,夏和瑜真会对自己动这种心思。 夏和瑜的双臂狠狠勒了一下江临渊的身子,这才将他放开,什么也不说,面色一如既往地冷峻。但江临渊抬头看着夏和瑜的眼睛时,见他的眼睛红红的,里面布满了血丝。 “夏将军……”江临渊下半句话噎在嗓子里,因为夏和瑜已经转了身,兀自向城门走去,背影显得有些高傲,江临渊却分明看到了其中的一点脆弱。 这天,江临渊成了个大功臣,夏和瑜派人弄了不少吃的用的东西送过去,自己却没有再出现在江临渊的面前,而是泡在军营中,盯着众兵士的训练。 江临渊却是没有什么心思管送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心里想的竟是夏和瑜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看,这世上还没有人给过江临渊那样的眼神,那样将忧虑与安心融在一起的眼神。 分卷阅读3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3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33 夏和瑜身在军营,其实也没有什么心思督促兵士训练的,而满脑子都是今日黎明时分的事情,他不得不对自己承认,把江临渊揽在怀里的感觉让他有些上瘾,他甚至有一种现在冲过去,依旧把他揽在怀里的冲动。只是残存的一些理智阻止了他的脚步。 两人各怀心事,就这样隔着半座城池琢磨着对方,直到一个人的到来,暂时阻断了两人的思绪。 “将军,城门外来了一个人在叩门,看穿着像是敌方的一员将领。”把守城门的一个兵士来报。 夏和瑜收了收心思,沉声问道:“只有他一个人?” “就他一个人。”兵士道。 夏和瑜怀着满心的疑惑登上城墙一看,果然看见城下站着一个人,这人身形高大,披着一件火红色的披风,披风随风摆动着,衬得那人一番将士之姿。 夏和瑜再一细看,忽然心底一惊,他发现这人他是认识的,很熟悉,甚至于说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过的。 门外这个人,名字就叫做元文栋,原本是夏和瑜的手下,土匪起家,跟了夏和瑜有些年头了。 夏和瑜曾经带着它去平定了北方的胡人,之后元文栋恋上了一个北方边疆的姑娘,夏和瑜便成人之美,将他留在了北方驻守。然而他不曾想到,朝廷派来的军队竟是由他统领的。 城门打开,元文栋首先单膝跪倒在了地上,低头冲着夏和瑜朗声唤了一句:“夏将军。” 夏和瑜有几年没见到元文栋了,听他这么唤自己,却是以敌对的姿势,心内百味杂陈。 “文栋,我做梦也没想到会是你。”夏和瑜站在元文栋的面前,既不迎他进城,也不向前扶他,而是冷冷地说道。 “将军,文栋也是迫不得已。”元文栋猛地抬脸,惊得夏和瑜向后微微退了半步,原来他的右半张脸上尽是刀疤,一条一条的,像是虫子爬了满脸。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表明心意 夏和瑜凝着元文栋的脸,觉得这张脸上的沟壑灌满了忧愁与无奈。 “将军,文栋的妻儿在李素手上,此战我若不胜,他们怕是性命不保。”元文栋道,满是伤痕的脸上泛着悲痛。 “所以,你是来说服我投降的?”夏和瑜眯着眼问道。 元文栋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将军,你若降了,李素必不会把您怎么样,毕竟您是将才,国土边疆还要由您护着呢。”元文栋膝盖向前蹭了蹭说道,他希望凭着曾经的情意劝服夏和瑜。 夏和瑜快要不认得眼前这个人了,他印象中的元文栋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不管是在北疆做匪时,还是后来归在夏和瑜的麾下时,元文栋从来就没弯折过,怎么如今变得有些蠢笨了,竟连是非都分不清了。 “应该投降的是你才对。” 夏和瑜此般在心内哀叹着,却听一个声音在身后朗朗响起,穿过高阔的城门洞,留下阵阵回声。 夏和瑜转身,正见江临渊站在城门洞外的阳光下,青丝挽在脑后,额前的一些碎发微微摇着,在脸上投出一些阴影,缓步向他二人走来。 江临渊略过夏和瑜,抬手将跪在地上的元文栋扶起来。元文栋盯着这个眉清目秀,身子骨单薄的人,愣了半晌,这才问道:“公子何意?” 江临渊低沉着脸,“你该仔细想想,即便夏将军降了,李素也断然不会放过你,因为你曾经是夏将军的手下,因为李素此人心肠狭窄。你若战胜回去,便也只是如一条狗一般,低眉顺目一辈子,说不定哪日把你派到一个穷恶之地不再管了。如此,你可愿?” “可……”元文栋还欲再言,却被江临渊抬手挡了回去。 “至于你的妻儿,在消息传到京城前,夏将军会派人去接。”江临渊说完转头看着夏和瑜,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夏和瑜会意,冲着元文栋点了点头。 江临渊这才笑起来,转头又道:“以你百战黄沙的豪气,真的愿意在那个连你的妻儿都不肯善待的人手下效力吗,况且……”江临渊凑近元文栋的耳,“你们的粮草已经没有了,还耗得起吗?” 听了江临渊的话,元文栋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转脸试探性地望着夏和瑜,显然已经被江临渊说动了。 夏和瑜迈了两步向前,顺着江临渊的话说下去,“文栋,你若肯回来,我会很欢迎。” 元文栋的眼角抖了抖,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用力甩了下袖子又跪倒,“将军,文栋明日便来归降。” 江临渊向侧方退了一步,向夏和瑜挤了挤眼睛,夏和瑜瞥了他一眼,亲自伸手将元文栋扶了起来,扯上一丝笑,道:“文栋,待你归来时,我该跟你叙叙旧了。” 元文栋眼睛红了一下,狠咬着嘴唇又向夏和瑜拜下,便转身告辞,回营准备投降的事情去了。 “你可知道,被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背叛,那滋味是不好受的。”夏和瑜望着元文栋离开的背影说道。 江临渊轻叹了一口气,“他也是无奈,一边是亲情,是妻儿老小;一边是忠义,是将领知己,若是将军你的话,你会怎么选?” 夏和瑜低头思衬着,的确,若是他,他也不知道应该怎样选,怎样选都是错,人生本就充满矛盾,任何人都无可奈何。如此想着,便也罢了,对于元文栋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埋怨与心寒了。 “可是他的妻儿你打算怎么处理?”夏和瑜继续问道。 “要派人去救是一定的。”江临渊道,吹着城门洞的风有些冷,不由得抱上了胳膊,“你派上几个机灵的人去,我来告诉他们方法,成与不成的,就看造化了,不管怎么说,你都算是去救了,他日后若怪,也怪不到你的头上了。” “这话倒不像你说出来的,凡事做绝的江临渊,竟然也开始看造化了。”夏和瑜笑道。 “夏将军莫要笑我,我也是个信天命的人。”江临渊轻摇着脑袋说道。其实与其说是信天命,倒不如说是没有把握。 “风凉,回去吧。”夏和瑜沉吟了一会儿,见江临渊似是有些冷,便开口说道,那语气是江临渊从未听过的温柔。 江临渊听着自己的衣服被风吹起的声音,眼望阳光下的敌方军营却说道:“不怕,这儿的风很舒服。” 夏和瑜没了声音,却解下自己的外袍搭在了江临渊的身上。江临渊望着远方出神,忽地感到肩上一沉,一股温暖的感觉从背后漫上来,直达心底。 江临渊转头,见夏和瑜已然走出了城门洞,不知是不是因为少 分卷阅读33 欲望文 分卷阅读34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34 了一桩心事的缘故,脚步轻快得很,“谢谢你,又帮我了却了一件事。”夏和瑜的声音从那处传来。 江临渊裹着夏和瑜的衣服靠着城墙而立,遥望着近营远山,阳光不知照到了什么兵器上面,晃出来的光芒金灿灿的,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第二日午间,三座城池的城门同时打开了,沉重的朱红色城门被几个兵士推着,发出缓缓的“隆隆”声,这声音听得夏和瑜心头舒畅,不免带着笑意,秋风顺着门缝迫不及待地挤进来,卷入城内,吹在每个人的脸上。 元文栋带着自己的手下进入了城内,夏和瑜将这大队人马分成了三份,分别编进了三城的军队。但是忽然间有这么多人进入军营,军营竟是一时间装不下的,夏和瑜便命令着暂且将就一下,另外趁着冬日未到,先扩大军营。 张翎也从青州城赶回来了,只留了一队自己信得过的人马守在那里,他与元文栋也算是故交,如今赶来也想见见他。 元文栋知道自己如今已不能算是夏和瑜的一个下属了,而是一名降将,所以心里有愧,一路上一直低着头,夏和瑜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文栋,如今你和张翎一样,还在我手下做副将。” 其实元文栋没读过什么书,早年为了生存便在山里当了个匪,凭着一腔子少年义气干过不少冲动的事情,后来是山里太过贫瘠,混不下去了,见着夏和瑜的军队待遇不错,这才跟着参了军。 打过几次胡人后,夏和瑜猛然发现元文栋杀敌够勇猛的,加上此人长得也比较凶,可以震得住人,便慢慢地将他提拔做了个将领。 元文栋的年岁比夏和瑜要大上几分,仗着满身的痞气却是成了当年夏和瑜手下头一号猛将。只是现在再看这人,那一身的傲然杀气竟是被李素磨没了,夏和瑜心里头当真不是滋味。 安顿好元文栋一干人之后,夏和瑜这一桩心事才算是彻底了了,又和张翎聊了聊青州的事,才在郭鸿的百般相劝下向自己屋子走去。这些天来,夏和瑜真是没怎么睡好,眼下的疲惫愈来愈明显。 夏和瑜将郭鸿留下和张翎一起处理一些琐事,自己拖着昏沉的脑袋慢慢地向住处走去,而在转角处,夏和瑜看到了自己的那匹马儿。 守城之战,并不需要他骑马,所以这马儿就被他冷落在这里了,只是命郭鸿每日别忘了拿些草料给它。 想到如此,夏和瑜心里有些愧疚,向着马儿过去,拍了拍它的脖子,马儿竟享受般抻长了脖子。夏和瑜笑了,又向它的后背摸去,想要摸一摸这马儿的筋骨有没有退步,却不经意间看到马儿后臀上的那块儿伤,夏和瑜就看着,站在那里入定般呆了好久。 且说江临渊正在屋子里悠然地翻着一本书卷,就听门外有“嗒嗒”的马蹄声,紧接着是夏和瑜的声音,嚷道:“江临渊,你给我出来。” 江临渊撇撇嘴,放下手中的东西,推开门道:“做什么?” 夏和瑜板着脸,牵过马儿的缰绳,将马儿的屁股对着江临渊,指着上面一块儿黑乎乎的东西道:“这是不是你干的。” 江临渊“噗嗤”一下乐了,想起自己第二日去给这马儿换药之后,竟是忘记再去把药膏撕下来了。江临渊凑上前来,轻戳了戳那块儿黑乎乎的药膏,结果发现那药膏因为时间太久已经变得硬邦邦的,早就和马儿的皮毛连在一起了。 江临渊憋笑憋得微微颤抖,转头看着夏和瑜道:“我这也是好心,你的马儿你自己都不心疼,我给他上上药还不行吗?” “你倒是大方。”夏和瑜指着江临渊的鼻子,“你把药膏给它了,自己那伤就不管了,最后还不是我来弄?” 江临渊笑开了,“一报还一报呗。” 马儿喷了一声响鼻表示认同。 夏和瑜看着江临渊笑,自己也笑了起来,将手肘轻搭在马儿的身上,看着江临渊的眼睛,忽然道:“江临渊,不如……” 结果一句话还没说完,马儿就扫了一下尾巴,正好打在夏和瑜的脸上,拍得夏和瑜脸上一麻。 夏和瑜差点儿骂出来,狠狠用胳膊肘戳了马儿一下,江临渊却没笑,他是觉得夏和瑜有话跟他说,而且是很重要的话,他就站在那里等着。 夏和瑜紧紧抓着缰绳,侧脸默了片刻,心里抽了这该死的马儿好几遍,这才转头,见江临渊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接,似乎一切的一切似是都正正好好。 “江临渊,不如,你我在一起吧。” 第30章 第三十章离经叛道 空气陡然凝固,江临渊本是知道夏和瑜终会表明他的心意的,却不曾想自己听过后还是此般震惊,身上的血似是缓缓蒸发干净了,只剩下一具空空的躯壳。 夏和瑜看着江临渊怔怔地望向他,心脏的跳跃似乎已经停止了,手上的缰绳落地,发出“啪嗒”的一声。 时间无声无息地停在那里,像是过了一辈子。良久,江临渊才开口道:“夏将军,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清醒得很。”夏和瑜答道,其实这句话,他是考虑了良久才说的,自从上次江临渊烧了粮草而归他就想说了,而今总算是找到了机会。 “可是你还记得吗,我该算是你的仇人。”江临渊道。 “那算是你上辈子的事情,我说过,上辈子的你已经死了。”夏和瑜道。 “可我……我……我曾经是杨沛的禁脔。”江临渊暗淡了眼神,低头轻道,这是他这辈子都不想提及的一段经历,却生生掰开说来给夏和瑜听,“我在杨沛枕边度过很多日日夜夜,被□□被玩弄,我脏得很。” “还是那句话,上辈子的事情了。”夏和瑜道,抬手试探般覆上江临渊的面庞,他的手指长而有力,将他的下颌端起,逼着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是早已烟消云散的往事。” 在这世上找到一个可以完全接纳你的人不容易,多少人会被你身后掩下的事实吓得仓惶而去,可若有一个人,明知如此,还会拥你入怀,倍加珍惜,那会是多大的恩赐。 最后江临渊笑得明媚,像这午后的天气一般,“可是夏将军,我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有因便有果,但这种事情那里可以说清为什么,就像是花园里偶然飘进的一粒种子,在你不经意间它就生根发芽了,等你注意到的时候,它已然长成了,你也不知道这是何时开始的,但是你知道,它现在就亭亭然立在那里。 夏和瑜不答,只是慢慢凑近江临渊,唇锋轻触着唇锋,若即 分卷阅读34 欲望文 分卷阅读35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35 若离,两人呼吸相接,一片暧昧。 江临渊瞪着眼睛看着离自己极近的夏和瑜,夏和瑜也回望着江临渊,看着他淡褐色的眸子和墨染般的双眉,终是忍不住,抬了下巴,将江临渊的双唇含住。 触上的一刹,夏和瑜后颈麻了一下,他没想到原来唇齿相接处,竟是这般柔软,像是新雨后的桃花瓣,带着一些些潮湿,软得让夏和瑜想要张口咬上一下,却是怕弄痛江临渊,便只用唇瓣或轻或重地摩挲着。 江临渊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夏和瑜的小心翼翼,江临渊笑这上阵杀敌豪不眨眼的大将军,竟也畏手畏脚的。大约是嘲笑戏弄,江临渊首先张开了唇齿,吸过夏和瑜的下唇轻咬了一口。 夏和瑜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想到原来真的是可以咬的,便也学着江临渊的样子,咬上江临渊的唇,开始是轻轻的,到后来也带了些恶意的力气,咬得江临渊有些吃痛,不由得哼唧了两声。 这两声却听得夏和瑜浑身一颤,旋即小腹有些麻酥感,惊得他连忙放开了江临渊的唇,满脸通红又不想让江临渊看见,便一把将江临渊搂在了怀里。 在一旁立了半晌的马儿,看这两个人分开又合上的,泛着好奇凑了上来,却被夏和瑜腾出一只手来把它推开,这厢虽是马儿却有着驴脾气,被推开后又凑了上来,夏和瑜只得用胳膊挡着。 “这马你该好好教训教训了。”江临渊贴近夏和瑜的耳珠说道。 夏和瑜笑,轻轻拍着马儿的额头,忽然觉得这般场景,竟如梦一般美好。 但这两个人不知道,远处有一个人可是将全部的过程都看在了眼里。 小沙好容易从青州回来,本想来看看江临渊,顺便跟他说一些事情,却发现夏和瑜已然牵了一匹马来,站在了江临渊的门外,小沙便躲在了一旁,静静地看着,结果就看到了这些内容。 男风一事,小沙倒是不惊讶的,毕竟他知道江临渊以前的事情,他惊讶的是,江临渊居然会和夏和瑜走到一块儿。这一消息让他的脑子有些不灵光了,也不再看下去了,而是拔腿就向外跑。 小沙几乎是绕着城跑了一圈儿,这才决定去将这件事情告诉张翎,一脚跨进张翎在宛州城的房门,大喊道:“出事了出事了出事了。” 张翎累了一天,正倒着一杯茶想缓缓神,听见小沙的喊声差点儿没直接蹦起来,疾步迎上去,问道:“怎么了?有敌人打过来了?” 小沙顿住脚步喘着粗气,摇摇头道:“不是,是江哥哥和夏将军,他们,他们两个......” “他们又打架了?”张翎接道。 “没有。”小沙一挥手,“他们,他们两个亲上了。” “胡说八道。”张翎拍了一下小沙的头,“两个大男人亲什么亲。”张翎毕竟是个未接触过男风的人,这件事在他眼里显得有些荒谬。 “我没胡说。”小沙捂着脑袋辩解道,“那是我亲眼看见的。” 张翎无奈地拉着满头大汗的小沙坐下,倒了一碗茶给他润润嗓子,“慢慢说,你到底都看见什么了?” 小沙“咕咚咕咚”喝下茶水,这才把自己看到的东西给张翎讲了一遍,两人的对话他倒是没有听清,但是每一个动作他可都看在眼里,但也是舍了些细枝末节地向张翎讲着。 张翎听罢,摸着下巴幽幽地说道:“奇了怪了,这江临渊,他是个男的吧。” 小沙白了他一眼,道:“你说呢?” “那天是男的为什么……你真见过他的那个什么?他的长相确实有些阴柔,真的不是女子扮的?”张翎问道,实则是使劲儿给他两人找着借口。 小沙拍着桌子道,“他真的是个男的。”他甚至很想告诉张翎,曾经杨沛把江临渊脱光了捆起来,当着全军将士就开始泄欲,所以不光是他,全扬州城的人怕是都可以作证。 “这……这下可热闹了,本来总打的两个人竟然走到这个地步。”张翎自言自语地嘟囔道。 “那怎么办啊。”小沙丧着脸问道,他实则对夏和瑜并没有什么好感,所以对于这件事,他持着一丝丝的反对态度。 “这种事能怎么办?要不就装作不知道,顺其自然吧。”张翎道,对于这件事,他倒是看得开的。 小沙重重叹气,知道也确实没办法,便也不提了,拣个正事儿向张翎说:“张副将,突然来了这么多兵,多了这么多的嘴,咱们的粮食可不够。” “加上收上来的粮食也不够吗?”张翎问道。 “差得远呢。”小沙皱着眉,“今年本来就旱,所以粮食少之又少。” “那......还可以撑多久?” 小沙抬眼望着房梁,用食指轻点着下巴说道:“若是那些降兵不来,我们本来是可以轻轻松松撑到冬日结束的,可若算上那些降兵,怕是只能撑上两个月,度过这一冬天就有些困难了。” 张翎叹口气,揉着眉头道:“这事儿我去跟夏将军说,看他有没有办法,若是不成,咱们为了粮食,就只能在冬日行军北上了。另外,从今日开始,能省的粮食就要剩下来,咱们尽量撑过这个冬天。” 小沙点点头,难掩眼中的忧色,张翎却又给他倒了一杯茶,安慰道:“你不必这样忧烦,船到桥头自然直,总归会有办法的。” 小沙便捧着一盏茶,静静地坐着,看着茶水表面飘散的水汽,思绪神游于外,已不知在想什么了。 而在这天晚上,夏和瑜去找了元文栋,早先说好的,要和他叙叙旧。 元文栋呆坐帐中,见夏和瑜掀开了帐帘子走了进来,有些不知所措,站起了身子,连手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 夏和瑜则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抓过帐内的两个杯子,满上自己随身带来的酒,将一只杯子递到了元文栋的面前,缓缓说道:“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如将军当初回朝之前嘱咐的,北疆无人敢来犯。”元文栋说着,挺了挺胸脯,这是他一生做过的,最自豪的一件事。他在北疆的那些年,可谓是威名远播,各族胡人都知道,疆界上有个杀人不眨眼的元文栋。 夏和瑜笑了,“我知道,北疆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可我问的是你,这些年也很是辛苦吧,你脸上的伤疤,是不是就是战场上留下来的。” 元文栋苦笑一下,举杯喝净了杯中的酒,“当兵的,命都是说没有就没有的,哪有不苦的,别说脸了,身上都没有一块儿好地方了。”元文栋顿了一下,继而道:“可是将军,我身上的血流了这小半辈子 分卷阅读35 欲望文 分卷阅读36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36 ,在朝堂上却连点儿好都留不下,还搭进了妻儿,你说可笑不可笑。” 夏和瑜凝着他,表情也有些不好受,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拿刀拿枪解决的,这一直来直去,连性命都可以不顾的汉子,还是输给了那个朝堂之上,连男人都算不得的宦官。 “他若不念咱们的好,何不覆了他。”夏和瑜道,声音沉稳而有力,掷地有声。 元文栋一口酒差点儿没喷出来,死命地咽下去这才道:“将军,你......你的意思是......” “覆了他,再建一个,如何?”夏和瑜目光冷冽,尾音虽然上挑,听来却是不容置疑的。 元文栋就呆呆愣在那儿,浑身发凉。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宛城跑马 但话头到这儿,便也就止住了,毕竟彼此都已经心知肚明了,不必再细说。 夏和瑜神态轻松地又和元文栋聊起了北疆的一些风土人情,一些奇闻乐事,从中北的茫茫草原到西北的大漠戈壁。两人相谈甚欢,仿佛时光逆流,回到当初的年少豪情。 平定北疆之时,夏和瑜刚刚二十岁出头,张翎更小,不过是十七岁的少年。脸上稚气还未脱干净,便已过上了枕戈跃马的日子。 平定北疆用了三年,这三年里,夏和瑜结识了不少朋友,却也看着这些生死之交一个个的命丧疆场,最后留下来的,屈指可数,又随着不同的出身学识,最后零落在不同的地方。 忽然之间,夏和瑜很想将自己的这些经历讲给江临渊听,给他讲自己第一次挥刀砍人的时候是多么害怕,讲第一次作战胜利的时候是多么欣喜。 夏和瑜想象得出来,江临渊听着这些故事的时候,会泛着轻浅的笑,会目光认真地趟过他的每一次经历。这些故事他会慢慢去说,因为他觉得来日悠长悠长的,杂着淡淡的药香。 两人左一嘴右一嘴地攀谈至深夜,都有些醉了,眼神越发迷离却愈来愈不加节制,直至最后酩酊大醉,一左一右地歪在地上,后来在第二天早上,张翎找到了这两个醉鬼,却是怎么都唤不醒,气得张翎狠下心来踹了两脚,这才将两人弄醒。 接下来的这几天,军营里算是忙开了,忙着扩建营地,忙着兵场练兵,青州城是张翎在管,但夏和瑜还要顾虑着卜承嗣那边,偶尔也会过去看看。 这些天,江临渊倒是悠闲得很,三城处已然太平,军营里面的事他懒得管,也用不到他去管,每日无聊时就转到屋后逗逗那只野猫。 小沙曾经来找过江临渊,也跟他说过关于粮草的问题,叫他帮着想想办法,江临渊琢磨了半天也确实想不出什么来,毕竟粮草这东西不是凭空造出来的。但比起粮草,他倒是觉得小沙的变化很大,也不知是被谁给改变了。 夏和瑜因为军营里抽不开身,这段日子倒是很少来找江临渊,只是夏和瑜有时候心血来潮了,便跑过来一把搂住江临渊,就是静静地搂着也不说话,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便放开了,仍是沉默着,转身就快步回了军营,留得江临渊愣愣傻傻地站在那里直眨眼。 又是过了几日,军营里的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新的练兵场围了起来,又多扎了好多营帐供新来的这些兵士住。 眼看着就快要入冬了,夏和瑜竟是忙出了一头的汗,望着整整大了一圈儿的练兵场站了一会儿,便将剩下的事情托给了元文栋,自己又急急地去找江临渊了。 结果今儿,江临渊却并不在屋子里,夏和瑜又急急地找了一圈儿,这才在自己马儿的那个小小的草棚里看见了江临渊。 夏和瑜轻点着步子走近,发现江临渊正对着马屁股后面的那块儿药膏使劲儿,那种认真的样子让夏和瑜忍不住笑。 “你弄它作甚。”夏和瑜张口问道,惊得正全神贯注的江临渊一个哆嗦。 “你吓了我一跳。”江临渊道,“走路怎么没个声音。” “是你自己太投入了。”夏和瑜笑着靠近他,“对一块儿药膏怎的如此上心。” 江临渊睨了他一眼,“不然你让别人以后怎么说?说夏将军骑了一匹好马,就是怕屁股后面贴了一块儿药膏,不像什么正经马。” 夏和瑜笑出声来,道:“你真没白长了一张嘴。”说着解下了马儿的缰绳,将它拉出了小草棚,拍着马儿宽阔结实的脊背道:“你想不想骑一骑它?” 江临渊也走出了草棚,却道:“你该是知道的,我不会骑马。” “我教你啊。”夏和瑜一摆手道,“他日用到战马的地方应该还多呢,你不会骑马怎么行。” 江临渊眼里略过一丝狡黠,扬了一下下巴道:“那倒也是。” 夏和瑜点头,拉着江临渊的胳膊将他送到马背上,说道:“两腿用力,夹好马背,倒是也不用太用力,放轻松,随着马儿的步子来就好。” 江临渊只是第一次独自骑在马背上,随着马儿微微摇晃着,这感觉竟是有一丝丝的奇特。 “马儿多是可以通人性的,况且这马儿已经和你熟了,它会听你的命令的。”夏和瑜道,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了江临渊。 江临渊接过缰绳,学着夏和瑜的样子在手上缠了两圈儿,轻轻抖了一下,马儿便乖乖地踱起了步子,步子迈得极稳。 江临渊绕着院子试着骑了半圈儿,转回夏和瑜的面前,颇有几分阴阳怪气地问道:“夏将军,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说我不会骑马的时候,你让我怎么做来着?” 夏和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想起了那次他和张翎骑马外出打猎,结果让江临渊跟在后边儿跑来着。 夏和瑜尴尬地咳了一声,嘴硬道:“我让你做什么了吗?我怎么不记得?” “你少来。”江临渊道,“你今儿也得跟着我的后面跑上一圈儿。” “你这人怎么还记仇呢?”夏和瑜跳脚道,“当初可是你自己跟上来的。” “明明是你命令我跟着跑的,我当时哪敢不从,再说了,将军你也看的出来,我江临渊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江临渊道,脸上笑得邪,也没再给夏和瑜接话的机会,将缰绳用力一抻,那马儿便啼了一声,撒开步子向外跑去。 夏和瑜发现自己就算是不愿跑也得跟着跑了,江临渊这厮刚刚会骑马就敢此般撒野,真要是半路出了点儿什么事儿,他怕是后悔都来不及,于是忙也撒开步子跟上去,一边跑一边还大喊着:“喂!江临渊!你给我回来!” 江临渊哪里管他怎么喊,第一次一人纵马竟是让他舒 分卷阅读36 欲望文 分卷阅读37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37 爽得很,也不管后面夏和瑜怎么追,自己是骑着马跑得越来越快了。 但夏和瑜这一跑可是不得了了,先是门口的家仆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也连忙跟着夏和瑜跑上去了,嘴里喊着:“将军,出什么事情了将军。” 夏和瑜懒得也没有功夫跟他们解释,权当没有听见他们的叫喊,眼睛紧紧地盯着江临渊。 结果到了街上,好不容易过了一段儿时间太平日子的宛州城百姓看到他们的将军在街上狂奔,后面还跟着一队人,就以为又有敌军攻来了,结果是全都放下手里的活计,跟着这队人也跑了起来。 这下可倒好,浩浩荡荡一堆人在城内狂奔的样子实属罕见,今后怕是要载入什么地方风趣志了。 江临渊一直跑到练兵场门口,碰见张翎才停了下来。转马回头一看,这全宛州城的百姓都跟在后面,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夏和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见江临渊可算是停了,自己便累得直接趴在了地上。 张翎是不知道这两个人又在搞什么名堂,但是知道这么一堆人围着总归不是个事儿,便三分哄七分劝地散了周围的百姓。 江临渊则下了马,望着趴在地上的夏和瑜笑得那叫一个欢快。 “这是......这是怎么了?”张翎散了百姓之后,转回身来向这两人问道。 “江临渊耍我。”夏和瑜将脸埋在地上,气愤地用手拍着土地说道。 “别赖我啊。”江临渊蹲下身子道,“明明是你自己跟着跑的。” 张翎愣愣地看着,原本总是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如今竟可以这般说着话。张翎猛然想到那日小沙跟他说过的事情,又觉得这两个人的言语间多了几分打情骂俏,弄得张翎不知道应该是进还是退,尴尬得像是个木桩子。 还好一个兵士来报,缓解了张翎的尴尬。夏和瑜派去解救元文栋妻儿的几个兵士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些来自京城的消息。 夏和瑜听罢,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三人连忙去找了那几个刚刚回来的兵士。 几个兵士长途奔波,正蹲在军营门口大口大口地灌着水,夏和瑜也没催,等着他们几个把水喝完,这才开始发问。 元文栋的妻儿到底还是没有救出来,或者说压根儿就没有办法救,因为他们老早就病死在狱中了,只是李素怕这事儿传出去,导致元文栋不好控制,这才将这件事压了下来。 如今的京城当真乱得很,自从贵妃腹中的胎儿没有降生下来后,皇室一脉算是绝种了,李素凭着暂理朝政的优势自称为帝,坐上了龙椅。 可是朝中之人,但凡有那么一点儿点儿良心的,都不会愿意跪在他的脚下,喊上一声“万岁”。所以一时间,朝中罢朝的文臣多得是,连早朝都没法进行下去。 这下子李素急了,若是连个臣子都没有,自己算是个什么皇帝。于是李素对手下下了命令,将一些文臣的家眷抓了起来,逼着他们上朝,而李素也退后了一步,不再坐在那把明晃晃的椅子上,而是退到一边垂首而立,像往常早朝时的样子。 因而如今皇宫里出现了这样一幕,大臣们跪着一张空椅子大喊“万岁”,而真正的朝政是由一旁的宦官来做决定的。 荒诞,荒诞至极。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长夜漫漫 纵然荒谬,却也无奈。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礼教宗法的儒家名士,最后还不是一样屈服给了一个宦官的威胁? 可夏和瑜转念一想,这些人寒窗苦读了十年甚至更长,还不就是为了最后有个官儿当,混口饭吃,最后娶个妻子生双儿女,平平安安地过了这一世。 多少人知道家国大义,知道是非曲直,最后可能连自己的妻儿都救不了。若非像他一般被逼到绝境上,却又有哪个不愿意得过且过呢?可从绝境而起的夏和瑜,终是决定也将对方逼到绝境。 不过京城如此,倒也是件好事,朝纲紊乱,流言四起,朝堂的大狱都已经不够住了,不得不将一些死刑犯提前问斩,空出牢狱间来,关押那些大臣的家人。再加上北疆因为元文栋的回调而冲突四起,朝廷派了军队北上却缕缕告败,眼前的事情都还没处理好,李素那里有心思去管远在宛州城的夏和瑜。 况且冬日已近,到时候大雪封路无法行军,他估计着夏和瑜的军队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怎么样。如此,就连兵都不往他这里派了。 夏和瑜听罢这两个兵士的话,暗叹一声,也无力去评价什么,挥了挥手,叫两个劳顿了好些时日的兵士下去休息了,而刚一转头,却见元文栋站在三人的身后,披着一件黑衣,低垂着脑袋,全身在微微颤抖,显然是听到了刚刚的话。 元文栋感到这三个人在看着自己,脑袋埋得更低了,转身走了,脚步凌乱得像是随风飘舞的枯黄落叶。 “文栋......”张翎抬脚欲跟上去劝慰,却被夏和瑜一把按住了。 “你让他自己待一会吧。”夏和瑜道。 张翎忧心地看着元文栋的背影,点了点头。元文栋在这世上的最后两个亲人离他而去了,他又成了一个茕茕孑立的人。 这日,本来没有雨,更没有雪,傍晚的天边却是艳艳的火烧云,橙红的颜色看得人心里有几分暖暖的,人心里一暖,就总愿意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 夏和瑜和江临渊漫无目的地缓步走在街上,夕阳从背后照射过来,将两个人的影子投在青砖铺成的路上,影子的边缘染着夕阳的颜色,略微有些模糊。街上偶尔有几个小童嬉笑着跑过,街旁的摊位,有小贩在懒懒地叫卖着,声音干哑,却分外有节奏感。 “其实,先帝对我很是不错。”夏和瑜背着手,浅低着头说道,“他小的时候,我也不大,常是钻到宫里找他玩儿。曾经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都要想着给我一份儿。” 江临渊听着,微微点头。 “先帝只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夏和瑜接着道,“在我小时,曾经骗先帝吃过红辣椒,辣得先帝直哭,到处告状。后来我爹知道了,把我好一顿打,差点儿就打断了气。” 江临渊笑,轻摇着脑袋叹道:“当真是打得好。” 夏和瑜侧头瞄了江临渊的侧脸一眼,阳光轻轻地黏在他的脸上,坠在他的睫毛上,狡猾地勾引着夏和瑜。 夏和瑜也乐得被勾引,抬手搭上江临渊的肩膀,手指钳住江临渊的肩头,向自己这边猛地一用力,江临渊便一个踉跄撞到了夏和瑜的怀里。 “大庭广 分卷阅读37 欲望文 分卷阅读38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38 众,夏将军,你这个样子可合适?”江临渊问道。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说着紧了紧搂在江临渊肩上的手,“我想做的事情,还怕他人说不成?” 夏和瑜不怕,江临渊更是不怕,纵然知道周遭有人指指点点的,两人却都不在乎。 夏和瑜搂着江临渊缓缓踱着,也不知踱了多久,踱到了自己的住处来。 江临渊先是顿住脚步,轻声道:“夏将军,我好像不住这儿。” “那你想住哪儿?”夏和瑜问道。 “西偏房的那个小间儿里,那可是我住过的,最清净的地方。”江临渊笑答。 “那房子不在了,从此这里给你住。”夏和瑜的语气有些霸道,说罢一把扛起江临渊向屋里走去。 屋内没有点灯,只有从窗棂处透进来的点点晚霞,透着无限的暧\\昧。 夏和瑜用脚勾上房门,将江临渊放下来,抵在房门上,用一丝微醺的语气说道:“所以既然进了这间屋子,你就别想再出去了。” 恍然间,江临渊的头皮有些发麻,向来冷静的他,此时连呼吸都有些乱了,紧紧贴着房门,强做镇定,这才道:“夏将军你真能留得住我?” 夏和瑜勾上右半边唇角,将脸凑近江临渊,抬起右手,用指腹轻轻划过江临渊的脸,“纵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给捉回来。” “你就这般自信?”江临渊说着,歪了一下头,恰好擦过夏和瑜的鼻子,夏和瑜不再容许江临渊油嘴滑舌,就势咬上他的唇,细细地啃,一分一分地移动,力道精准。 江临渊暗自握了一下拳,实话说,他有些紧张。对于床帏之间的事情,江临渊直到现在还是有些怕的,因为十三年来,这事儿就没给他留下些许的好印象。 可纵然心里惧怕,他却依旧愿意被眼前这个人带到榻前,压在身下,但江临渊在软榻上一坐,还是忍不住抖起来,他的脑子里全是杨沛的嘴脸,不知道他今天又要玩儿什么花样,不知道今日的事,是不是又会让他连续三天都动不了。 夏和瑜也明显地感觉到江临渊在颤抖,仔细一想,也明白了几分,停下手中欲要解衣的动作,将江临渊扶起靠着软软的被褥,一手轻轻抚着他的后颈,用似水一般的温柔的声音说道。 “你恨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噩梦早就醒了,江临渊,今天晚上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仔细看着,我是夏和瑜。” 江临渊听罢,紧咬着嘴唇睁开紧闭的眼睛,细细地看着夏和瑜,这张脸上有着刚强与坚毅,也有着柔情与爱怜,轮廓分明,眉目朗朗,确实与杨沛那张尽是狰狞笑容的肥脸不一样。 江临渊却仍害怕这是场幻梦,抬手覆上夏和瑜的脸,一种温暖的感觉从他的手指尖儿传来,一如那日城门口,落在肩上的外衣。 江临渊终归是信了,信了眼前这人是夏和瑜,信了这人会对自己好。江临渊向来细腻,但也说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将夏和瑜填在了心里,明明只是想利用他,却也在不经意间容纳下他。 夏和瑜见江临渊的眼神总算是恢复了平静,这才倾身向前,两手用力,也将江临渊向自己的怀中送。嘴唇轻扫,在江临渊的脸上浅浅地啄了一下,似真似假,若有若无,凑上江临渊的耳珠,轻吐着气息道:“别怕。” 江临渊浅浅点头,抬起双手环上夏和瑜的后背。 夏和瑜已知江临渊算是放下了一些,却依旧不敢用力,而只是用唇轻轻摩挲着他的面庞,沿着下颌的弧线浅浅地吻着,带着无限的虔诚,仿佛眼前这人,是一件稀世珍宝。 “我不怕。”江临渊在夏和瑜的浅吻中,丢开了曾经的那些肮脏的回忆,留给了夏和瑜三个字。 夏和瑜笑了,眼含无限的宠溺,连他也没意识到,不过短短几日,自己已经陷得如此之深了,仿佛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沼泽,早已没了生门,没了出路。 夜已深了,窗棂透进来银白色的月光,满室的清冷。 夏和瑜的一双手早已伸进江临渊的衣服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江临渊瘦弱,肩骨和肋骨都有些突出,夏和瑜的手指略过江临渊的肩胛骨下方的圆弧,又滑向根根肋骨,没来由地,竟是有些心疼。 江临渊在夏和瑜的手中扭了扭,发出几声闷\\哼后便被夏和瑜直接压在了身下,两腿\\间触到了一个硬\\物。 夏和瑜的手接着下移,划过了江临渊的后股,停在了他的两\\腿\\间 很难得地,江临渊也起了反应,胀\\痛感让他难受,却也让他欣喜。随着夏和瑜的进入,身前身后的感觉交织,竟是他从没体验过的欢愉。 夏和瑜动作着,却不粗\\鲁,而是顾虑着江临渊的感受,还一边用手帮江临渊环弄着,江临渊脸红着,但好在是夜里,夏和瑜看不出,只能看得出江临渊紧紧抓着被单子的手,只能听得见他口中的丝丝呓语,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几乎是一起涌\\出。 江临渊是第一次酣畅淋漓地涌了一次,竟痛快得全身是汗。夏和瑜暗中拽过一张白布,擦拭干净手上的东西,慢慢俯下身子枕在了江临渊的旁边,两手环住江临渊的腰,拉进自己的怀里,盖上了被子,继续耳鬓厮磨。 “你还让不让我睡?”江临渊问道。 “我怎的不让你睡了?”夏和瑜半闭着眼睛道。 “你......你那东西可真倔强。”江临渊揶揄道。 “你莫要管它,连我都管不住它,谁让你在我怀里呢。”夏和瑜道,这话说的江临渊又一阵脸红。 而夏和瑜说着不要管,这夜却又不知将江临渊折腾起来多少次,直到天际泛亮,两人才老实地睡去,睡得很沉,很安稳。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一场大梦 几番不觉间,秋日已过,天气渐渐地冷了起来。宛州城虽地处南部,而今却飘起了一阵小雪。天幕微暗,薄云星星点点地洒下些雪沐,暗藏着无限的寂静。 江临渊披着一件垂地的厚袍子,手上团着一张柔软的貂皮,倚在门廊上,懒懒地打了一个呵欠,贪婪地享受着这天地间的安逸,因为他知道,过不了几日便又要行军了。 夏和瑜一早便来到了军营帐内,却只见张翎和小沙二人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小沙见夏和瑜进来,便低着脑袋从旁边溜出去了。夏和瑜有些奇怪,总觉得小沙是十分地害怕自己。 “元文栋呢。”夏和瑜摸着茶壶暖手,向张翎问道。 “他 分卷阅读38 欲望文 分卷阅读39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39 去墓上了,应该一会儿就能回来。”张翎道。 自从知道自己的妻儿死在了京城后,元文栋就变得分外沉默寡言。几日前,他在宛州城外一片清静的地方给自己的妻儿立了一个衣冠冢,说是衣冠冢其实里面空无一物,是个空冢,不过是作为元文栋寄托相思的地方。 夏和瑜哀叹一口气,想起元文栋的妻子,他实际上是见过的,是个很开朗美丽的姑娘,爱说爱笑,落得如此结局,也真是令人叹息。 “将军,我们何时走?”张翎打断夏和瑜的思绪问道。 夏和瑜把指尖儿放在书案上的羊皮地图上,道:“两日后就出发,粮食还可以用多久?” “不到二十天。”张翎道。 夏和瑜点了点头,食指轻轻敲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那是一个富庶之地,易州。而这次的行军并不会容易,冬日天寒且不说,粮食也不够用,况且易州离宛州较远,若要到达,还要翻过一座山头,而且易州州史是有名的李素亲党,并不会轻易地降了,这场仗怕是不好打。 冷风顺着并不严密的营帐吹进来,吹得夏和瑜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说道:“城内留下一些粮食,剩下的咱们带走。” “好。”张翎道,“可将军,这三座城,你是要让卜承嗣守着?” “怎么可能。”夏和瑜嘬了一口茶道,这三座城算是夏和瑜军队的后方大营,断断不可大意地全部交给卜承嗣,所以夏和瑜道:“我爹会留在这里。” “老将军?”张翎惊讶道。 夏和瑜点头,实则他也没想把自己的爹爹留在宛州的,倒是江临渊告诉他,老将军年过六旬,早已不适合行军,但是老将军的威望胆识仍在,让他留守,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又一阵冷风吹入帐中,厚重的帐帘子被挑开,元文栋从帐外走了进来,见到夏和瑜在,躬身唤了一声“将军”。 夏和瑜颔首示意,发现元文栋的双肩有些垮,一双眼睛却是精神的,透着一点儿野兽的凶狠。夏和瑜知道,经历了此事后,元文栋便还是曾经的那个元文栋,仍是个猛将,拿得起铁戟,跨得上战马。 夏和瑜提起茶壶倒了一盏热茶递给元文栋,“天冷,你先暖暖身子。” 元文栋接过茶盏捂在冻得发白的手里,也不道谢,一双眼直直地盯着书案上的羊皮地图,仿佛要钻到里面去了。 门廊处,江临渊在打了几个呵欠后,仍是觉得冷,便转回屋里去生了一盆炭火。夏和瑜本也想叫他去军营里帮着出出主意,可是江临渊犯懒,也是觉得这事儿夏和瑜自己可以办好,便给推了,自个儿在屋子里听着炭火“毕啵”作响,颇为惬意。 屋子里暖洋洋的,江临渊缩在大袍子里,竟是不出一会儿就有些迷蒙了,明明昨儿晚上睡得够饱的了,可今儿还是就着炭火睡过去了。 而在睡梦间,江临渊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小小的男娃娃,沿着春日长满嫩草的河岸边跑着,跑累了便把双脚浸在河水中,河水凉凉的,偶尔会有一条鱼儿擦着他的双脚游过,尾巴轻扫,有些痒。 奇怪的是,江临渊只是在一旁看着,却也可以感受到河水的温度,感受到鱼儿光滑的鳞片。 “渊儿,回来吧,娘做了好吃的。”远处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声音柔柔的,极为悦耳。 江临渊抬眼望去,却看不清那妇人的面容,连眼前的小男孩儿的身影都渐渐地淡了下去,绿草不再,河流改道,江临渊的眼前已经不再是清甜的阳春只景,而是一间装饰华美的屋子。 屋内灯光阴柔,微风从窗棂吹进来,吹得满屋的帷幔轻轻晃动。这屋子里明明空无一人,却响着人语之声,嗯嗯啊啊的,极为淫\\秽,听得江临渊心内泛恶,抬脚就想向外走去。 “江小儿,你站在那儿作甚,还不来我榻上承欢?” 江临渊的步子猛然顿住,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十三年来夜夜痴缠着他的声音,夜夜玩弄着他的人。 江临渊转身,却差点儿惊叫出声,原本空无一人的屋子中间赫然站着一个似是熊一般的人,正正便是杨沛,却又不是个完整的杨沛,缺了一条胳膊一条腿,胯\\间的流淌着鲜血,一根肠子缓缓地垂了下来,搭在地面上。 “江小儿,你在看什么呢?快过来啊,别又讨打。”杨沛道,一边说着还一边自嘴里喷着血。 江临渊一步一步向后退,眼神惊恐。杨沛却用独独剩下的一条腿向江临渊蹦过来,本来离得并不算近的距离,却被杨沛两步蹦到,一把抓住江临渊的右胳膊,使劲儿一拧。 “咔”的一声,江临渊就知道自己的胳膊又是断了,可此次断掉却没有一丝一豪的痛感,只是一阵阵冰冷的感觉自江临渊的右手传进来,再看杨沛,已经伏在地上化作一滩血水,泛着冲天的臭气。 江临渊连忙捂住口鼻,他快要被这冲天的臭气熏吐了。猛然间,却又看见原本华丽的屋子,变成了高高的城墙,一眼望不到墙顶。 就在江临渊还在疑惑怎会有如此高的城墙的时候,几声“嗖嗖”的声音从他耳边呼啸耳过,几支冷箭擦耳,钉在坚硬的城墙上。回身竟是一片血红色的战场。 江临渊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迈步想走却发现双脚深深地陷入了泥地中,地面上沤着一汪汪的血水,暗红色的,有些黏,扑面而来的血腥气生生逼红了江临渊的双眼。 再一抬头,刚刚还在厮杀的战场已然沉寂,尸骨堆成了一个小小的山包,这“山包”上插着一面旗子,随着微风无力地飘着。 忽然间,尸骨堆却动了,先是最上面的尸骨,一骨碌滑下来,站起了身,紧接着是下面的一层尸骨,再下面的一层尸骨。不过转眼间,刚刚的“山包”竟是消失了,而在江临渊面前的是浩浩荡荡的一队尸骨。 这些尸骨有的已经面目全非了,伤口露着骨头,有的却比较完好,只有喉咙上或者胸口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纵然面庞不同,姿势不同,这些尸首却都有一个目标,那便是江临渊。 江临渊此刻有些畏惧,却眼看着这些尸骨一点儿一点儿地向他移来,他却没有办法挪动脚步。而在这一群尸首中,江临渊却看到了一个穿着黄袍的,那尸首满目乌黑,七窍流着血,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中毒而死的。 江临渊霎时间明白了,这些人都算是被他害过的,从皇帝百官,到那些死于这几次战争的兵士,一纸祸乱,波及了天下,这些人都想向他索命。 江临渊轻笑一声,也不再动了,就是静静地看着这些尸骨向 分卷阅读39 欲望文 分卷阅读40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40 他移来,缓缓地钳住他的脖子,咬上他的手臂、大腿。直到江临渊猛地一咳,清醒过来。 椅子随着江临渊这一咳,发出了“咯楞”的一声,江临渊身上的袍子也随之掉下,差点儿进到了火盆而里。 “嗯?做噩梦了?”夏和瑜刚刚进来,正拍打着身上的些许轻灰,将外袍解下,搭在了一边。 江临渊弯腰拾起地上的袍子,向窗外望了望,发现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外面的小雪已经停了,地面上铺着一层细细的雪花,淡淡的白色很美。 “梦见什么了?瞧你这一脑袋汗。”夏和瑜走到江临渊的身边,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问道。 江临渊愣愣地回想了一下刚刚梦中的情景,着实有些恍惚,他虽然不是圣人,没有什么救世之心,苍生之念,但却仍然承认自己是个罪人,可他也没有办法,难不成这是要他用余生来赎罪? 夏和瑜见江临渊神情迷茫着不语,弯下身子直对着他的脸,说道:“你八成是又在胡思乱想了?” 江临渊转回神,轻轻地摇了摇头,抬眼问道:“军营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夏和瑜点头,伸手拉过江临渊放在腿上的手,很自然地握在自己的手中。因为是刚刚回来,夏和瑜的手有些冷,江临渊则因为一直烤着火,手上温暖得很,冰火两重,却在片刻之后变成了同样的温度。 “两日后便带着三万兵士启程,你明日随我去拜别我父亲吧。”夏和瑜道。 江临渊起身,将外袍搭在椅子上,说“好。” 夏和瑜扬起唇角,屋内的炭火仍然兀自燃烧着,偶尔发出一些轻微的响声,火光是暖暖的黄色,映着窗外倾洒而下的夕阳。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狼崽 结果这日晚间,江临渊因为睡了一大天,所以精神得很,夏和瑜却是累了一天,晚上裹着被子睡得很沉。 别看江临渊挺大个人了,其实玩儿心还是很重的,整整一个晚上,只要听见夏和瑜的呼吸声变得沉稳了,便会去戳他的肋骨间,不把他戳醒绝不罢休。 夏和瑜被三番四次的吵醒自然是不干的,团起来手中的被子就向江临渊的脸上砸去,嘟囔两句抱怨的话。 直到后来,江临渊也不戳他了,而是起了床,在炭火盆中又加了一些炭,让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睡得更安稳些。 第二日清早,大概是因为昨日下了雪的缘故,气温又降了不少,出门已经可以呼出朵朵白雾,好在阳光还是明媚的,留给人一点儿温暖的感觉。 夏景在自己的房里刚喝过一碗热粥,就听有人来叩门,忙吩咐人去开了。 “爹。”夏和瑜跨进门来喊道,“孩儿给您请安。”江临渊也随着跨进屋门,唤了一句“夏老将军”。 夏景拈着胡子笑,“倒是难得看你们两个一起来。” “我俩来跟爹爹告别。”夏和瑜笑道,却是伸手拽过了江临渊,十指环扣,握得死死地不可分开,甚至痛的江临渊有些呲牙咧嘴。 夏景看着自己儿子的举动呆了片刻,但转念也就明白了,他南北纵横了这一世,什么没见过,夏和瑜这事儿,他除了微微有些吃惊外也不做他想。 “好好好。”夏景点了点头,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瑜儿你要记得,前方的路不好走,可是无论遇到什么,该抓住的就不要放开。” 夏和瑜展颜笑了,道:“孩儿知道,也请父亲好好保重身体。” “你放心便好。”夏景道,转头又对上江临渊的眼睛,“你们也该好好珍重才是。” “老将军,多谢。”江临渊颇有几分郑重地说道。 夏景微笑,看着这两人并肩而立的样子,忽然又一股股热流从胸口中涌出。 夏和瑜在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母亲,夏景又常年出征在外,很少有机会去管夏和瑜。夏和瑜算是自己在摸爬滚打中长大,且在十来岁的时候就被夏景送到了战场。 夏景后来想了一想,其实自己对这个儿子,算是有些狠心的,身为一个父亲,一点儿都没尽到责任。 所以夏景实则对自己这个儿子很放纵,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夏景不会拦着,不论是独自领兵出征也好,北上谋权也好,甚至今日拉着江临渊站到自己身边也罢,夏景都一一应允,因为他的儿子,有自己的想法和人生,夏景只是去尽力帮助支持,就像他驻守宛州城一般。 第二日早,老天似乎是在和夏和瑜过不去,竟是又下起了雪,雪花很大,纵然江临渊在这一带生活了这么多年头,也是从没见过如此大的雪花的。雪花飘飘洒洒,不一会儿就落满了兵士的肩头,白茫茫的一片。 老将军夏景没有出去送这一队人,也没有再去嘱咐嘱咐自己的儿子,或许是因为他相信江临渊,或许也是因为他有些不忍。所以他只在自己的屋子里泡了一盏热茶,听着门外的喧闹声、脚步声响起又渐渐远去、宁息。 以后是否还会见面,谁知道呢。 此时夏和瑜心里有些堵,倒不是因为父亲没有来送他,他心里本就已知自己的父亲是断然不会来的,他心里堵的是这天气,本该下雨的日子不下雨,本不该下雪的日子却下起了大雪,这让人到何处说理去? “瑞雪兆丰年,这也算是好兆头。”江临渊说道,额上的碎发上沾了些许冰霜。 夏和瑜勉强地笑笑,道:“若是能挺到春日就好了。” “才走了几步你就说这样的话?”江临渊责道,“队尾可都还没出城呢。” “我说……江临渊。”夏和瑜吸了一下鼻子道。 “嗯?” “你以后能不能别叫我将军了,听着怪生疏的。”夏和瑜道。 “啊?那我应该叫你什么?”江临渊问道。 “那就随你的意了,只要不用官职的名字叫我。”夏和瑜道。 江临渊捏着下巴沉思了半天,苦着脸道:“我都叫习惯了,怕是改不过来了。” 夏和瑜无奈摇摇头。 江临渊耸了耸肩,眺望前面的路,忽然隐隐有些担心。 不过和前面两个人隐隐的忧心不同的是,队伍后面有两个人没心没肺地倒是玩儿得很开心。 “你看你看,我就说你扛不起来吧,你还死犟。”张翎指着扛不起粮袋子的小沙大笑,笑得前方有几个兵士直回头看。 小沙脸红了,也不知道是臊的还是冻的,吃力地将粮袋移回了马车上,道:“我不跟你赌了,不跟你赌了!” 分卷阅读40 欲望文 分卷阅读41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41 “你这就想赖账?”张翎大声道,“你可是说好了给我洗一个月衣服的。” “你自己没长手啊?”小沙瞪了张翎一眼,牵过拉着粮车的两匹马的缰绳。 “那能一样吗?我的手是用来杀人的。”张翎抬着下巴颇有些自豪地说道。 “你可别吹了张大少爷,牛皮都被你吹爆一车了。”小沙不屑地说道,自从昨儿开始,张翎就一直在给他吹嘘自己的经历,从进皇宫里尿尿,到北平胡人杀敌破千,再到那日青州城外威震敌军,听得小沙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张翎道,“你是不知道,当年那些北方的胡人长的那叫一个凶,身上也不知道刻着什......” “停!”小沙忍不住嚎,此刻万分希望自己是个聋子,“你去去去,你到前面去,别在这儿烦我。” “是你先要跟我打赌的,这会儿打赌输了还要赖账。”张翎皱着鼻子说道,“再说了,前头那两个人儿可容不下我,你再看走在中间的元文栋,人家有心事儿,更是不愿意搭理我了。” “那我就愿意搭理你了?”小沙气鼓鼓地问道。 “对啊。”张翎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语气坚决。 “你哪儿来的自信?”小沙有些哭笑不得。 “那你说我不找你找谁啊。”张翎这话竟然有点儿酸酸的。 “那儿那儿那儿。”小沙伸手指过去,正是指到了何飞那里。 “你是嫌我活得长了是不是?”张翎恶狠狠地道。 “怎么了”小沙不解。 “我总觉得他能一口把我吃了。”张翎悄声说,生怕被何飞听了去。 “噗。”小沙掩嘴偷乐,乐得眼角一跳一跳的。 张翎转头看他,见小沙脸上仍是红红的,以为他是冻到了,也未多想便伸手摸上去了,结果却是觉得他的脸上热热的,便又不自觉地掐了一把。 “你干什么?”小沙打下张翎的手,惊讶地看着他。 张翎缩回手,忽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却被小沙抻着领子拉到了拉车的马儿身前。 这马儿也是靠谱,正在此时竟尿了出来,精准地呲了张翎一鞋。 “小沙你……你看你干的好事。”张翎直接大吼,声音穿过整个队伍,甚至走在前面的江临渊和夏和瑜都听到了。 江临渊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这两个人算是一对儿欢喜冤家了,却忽然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两声低低的呜咽声,这声音极其细微却确实存在,江临渊不觉顿住脚步。 夏和瑜也听见了这个声音,放眼望去没见到什么人,但却看见前方的枯草丛中缺了一块儿,便连忙走了过去,扒开草丛一看,竟是一匹已经死去的母狼,狼腹处有一只小狼崽儿正在极力地拱着这匹母狼。 母狼的后腿上和前腿上都受着伤,估计是误入了那个猎人的陷阱,却又逃了出来隅隅行到了这里,最后怕是因为失血过多,到底是死去了。 江临渊见了这狼崽儿,起了些怜悯的心思,伸手将冻得瑟瑟发抖的它抱在了怀里,轻轻地拍打着。 “怎么?你想要养着?”夏和瑜问道。 “冰天雪地的,若是不管,这狼崽儿恐怕必然要死的。”江临渊道,忽听狼崽儿呜咽一声,直将毛茸茸的小脑袋向江临渊的怀里钻以寻求温暖。 “但这可是狼崽儿,养不熟的。”夏和瑜道,他虽并没有养过狼,却也有几分熟悉狼的习性,这毕竟是种野兽,天生就带着野性,人怕是难以驾驭。 “无妨。”江临渊却云淡风轻地道,“多咬我几次,它大概就会和我熟了,再冷的东西,也总有会被捂化的那一天。” 夏和瑜听着这话却有些愣,他没成想江临渊会说出这样的话,其实仔细想一想,他也没少去“咬”江临渊,把他“咬”得遍体鳞伤,最后还不是将自己捂化了。 于是夏和瑜笑道:“那便养着吧,或许有一天,它还可以在战场上帮我撕碎两个敌人。” 江临渊点点头,将怀里的小狼崽儿又抱得紧了一些。小家伙总算是感觉到了些许温暖,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了。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困难冲冲 小狼崽儿本来是江临渊提出来要养的,结果这一路上江临渊却懒得抱着它。因为这狼崽儿虽说是刚出生还没有完全断奶,但却沉得很。江临渊便把这狼崽儿塞到了夏和瑜的怀里,兀自活动着酸麻了的胳膊。 夏和瑜心道,这两个东西真的是一个比一个麻烦。 队伍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前行了两日,走得众兵士无精打采的,直到第二日傍晚时,夏和瑜才下令就地扎营休息。 张翎拉着夏和瑜说要去猎些野味儿回来,江临渊拎着小狼崽儿钻进营帐中,生了些火。 大雪在一日前就停了,但路上的积雪已足有脚腕那么深,雪虽然不再下了,天气却越来越冷了。小狼崽儿在外整整睡了两天,若不是呼吸一直都在,江临渊真的觉得这狼崽儿是死了的。 随着帐内渐渐暖和起来,这小狼崽儿也渐渐醒转了,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江临渊,江临渊刚想揉揉它毛茸茸的脑袋,就听这狼崽儿“呜嗷”地嚎了一声,在江临渊的怀里乱拱,看着颇为烦躁又颇为委屈。 江临渊心觉它这是饿了,但一时间又不知道应该拿什么东西喂他,便用手掌先鞠了一些水捧到它的嘴边。 狼崽儿轻轻嗅了嗅,却没有去喝江临渊手里的水,而是张口咬上了江临渊的手掌,锋利且半透明的小狼牙毫不费力地就刺进了江临渊的皮肉,江临渊先是觉得手上一麻,紧接着就是一阵痛感钻心而来。 鲜血煞时顺着江临渊手掌上的伤口流出,狼崽儿又向那一小股殷红嗅了嗅,竟然舔了上去。 江临渊原本想收回自己的手,但看到这小狼崽儿贪婪的样子,也就伸着手任由它舔了,狼崽儿的舌头很糙,舔在江临渊的手上让他有一种磨着石头的感觉,并不好受,可江临渊看着它闭着眼睛的享受样子竟然有些想笑。 “江临渊!你怎么回事?”恰是夏和瑜进入了帐内,看见满嘴血沫的小狼崽儿正舔着江临渊的手,一个疾步上去,拎起了那个小畜生气愤地左右晃了晃。 小狼崽儿正舔得欢呢,哪里愿意就这样停下来,四条腿儿在空中一个劲儿地乱蹬,嘴里发出不满的呜咽声。 “哪有你这么喂的?拿自己的血?”夏和瑜说着,空出一只手拽过江临渊的手掌,仔细查看上面的伤口,伤口不大,但 分卷阅读41 欲望文 分卷阅读42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42 是有些深,还在向外渗着鲜血。 “我就是看它舔得高兴而已,这小东西只不过是饿急了。”江临渊道,但也自知理亏,没去过多的辩解什么,转了话题问道:“你不是和张翎去打猎了吗?可猎到什么了?” “两只雪兔子而已,我一会差人弄点儿肉碎给这小畜生好了。”夏和瑜道,说着就把手里的小狼崽甩到了地上。 小狼崽儿被甩得有些迷瞪,在地上转了两圈儿后就猫到椅子下面继续睡了。 夏和瑜帮江临渊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裹上两条白布后,说道:“我说江祖宗,你什么时候能对自己个儿好一点儿?我怎么觉得你总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儿。” 江临渊笑了笑,“我怎么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了,我可是断然不会给你挡刀挡箭的,你放心好了。” 夏和瑜撇了撇嘴,将江临渊手上的白布系好后,勾上他的下巴,“省省吧江大公子,我才用不着你帮我挡刀挡箭。” “夏将军。” 两人正说着,帐帘就被张翎“呼”地挑开了,将两人这颇为暧昧的姿势尽收眼底。其实自从夏老将军同意了之后,两人的事情早已全军尽知了,只是张翎确实没见过此番情景,一时觉得有些尴尬。 江临渊还没说什么呢,夏和瑜的脸上先红了一下,收回手,抬腿踹了张翎一脚道:“你这莽撞的小子,下回进来记得先通报。” “是是是是是。”张翎揉着屁股连忙应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火急火燎的什么事儿?”夏和瑜揉了一下脸,换上正经的表情,向张翎问道。 “哦。”张翎这才想起自己此行来的目的,站好后道:“元副将请求带上一小队轻兵去前方探路。” “嗯?”夏和瑜微微有些惊讶,“这是元文栋亲口跟你说的?” “是。”张翎道。 “可即便是探路,也用不着他这个副将跟去啊。”夏和瑜有些自言自语地道。 “你就让他去吧。”江临渊忽然在旁边幽幽地接道,“其一因为他是降将,其二,这里也没有别的事情需要他做了。” 夏和瑜转念一想,也对,元文栋现在的身份是降将,既是降将就必然要事事冲在前头以表衷心。夏和瑜虽然并不在意这种事,但是元文栋心里一定是不好受的。况且,对于这个刚刚失去亲人的汉子,忙碌起来应该是最好的忘却痛苦的方式了。 “那你便让他去吧。”夏和瑜道,“嘱咐他今儿晚上好好休息,明日午时启程。” “是。”张翎点头应道,该说的都说了,随即逃也似的退出了营帐。 营帐内霎时间又静了下来,只是椅子下的小狼崽儿传来了两声呜咽,江临渊转头看了它一眼,见它微咂着粉红色的小舌头正睡得安稳,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 “这小东西当真是幸运。”夏和瑜给自己倒了一碗水说道。 江临渊摇摇头,“但它却很有可能回不到狼群去,如此孤寂一辈子。现在想想,我到底应不应该救它?死亡与孤寂,到底哪个更残忍一些?” “要是我说,做一头独狼倒也无甚不好。”夏和瑜边喝水边道,“桀骜一世,不会被什么东西牵绊住,自然也就少了很多烦恼。” “怎么?你会更向往做一只独狼?”江临渊挑眉问道。 夏和瑜放下水碗,搭上江临渊的肩膀,道:“做不成的,这不是有你在么。” 这天晚上,整个军营里的人都睡得很沉,毕竟行军两日,众兵士都累坏了。这天晚上静的很,就连雪粒之间的摩擦声都变得清晰可闻,夜风似是体恤着这一队人马,这一夜只是偶尔柔柔地掠过。 第二日中午,冬日的太阳虽然在天空中高高地悬着,但是寒风依旧是凛冽的,刮在脸上就像刀子一样。正午时分,全军拔营,元文栋的一队轻兵早已启程前去了。夏和瑜望着元文栋前去的方向,直到这一队人消失在视线中。 夏和瑜的怀里没再抱着那只小狼崽儿,因为那小狼崽儿竟是个记仇的,现在一看见夏和瑜就开始呲牙。夏和瑜也不甘示弱,仗着现在这狼崽儿还小没有什么反击能力,就一个劲儿地□□。 江临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将小狼崽儿交给了张翎,嘱咐张翎千万不要把它交给夏和瑜,不然这小家伙可能没被冻死没被饿死,倒先被夏和瑜祸害死了。 后来这只小狼崽儿被扔到了拉着粮食的马儿的马背上,马背微微有些晃,而且对于它来说有些高,所以这小家伙在上面竟然老实的很。 “你说这东西以后可以骑吗?”小沙戳了一下狼崽儿的脑袋问道。 “嗯……不要命的话,你以后可以试试。”张翎抱着胳膊向小沙瞄了一眼说道。 小沙白了张翎一眼,转头去数他的粮袋子。 “自打行军开始,你都数了几遍了?你不嫌累啊。”张翎看着小沙说道,“你再怎么数它也不可能多出来。” “我当然知道。”小沙道,“我只是想让它们少得慢一点儿。” “还够多久?”张翎转头问道。 “差不多够用十五日。”小沙答。 张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怕是真的要饿上一阵子了。” “不……不至于吧。”小沙有些结巴地说道,“十五日内,怎么着也能到达易州城了。” 张翎转头笑了,“怎么?你怕饿肚子?” “没有。”小沙撅嘴答道,其实他自小到大没少饿肚子,但是正是因为饿过肚子,才更不想让断粮这件事情发生。 “其实若是粮食没有了,至少军队里还有几匹劣马,这几匹马也能顶上一阵子的。若是这些马也吃完了,还有……还有战死的人可以吃。”张翎道。 这些话张翎说的很平静,但小沙却听得毛骨悚然,用极其夸张的表情问道:“吃人!?人肉怎么能下得去口呢?难道你吃过?” “饿得急了,哪里管你是人肉还是牛肉,只要吃下去可以填饱肚子就行了。”张翎道,语气竟是很轻松,因为他这么说其实也只是为了吓一吓小沙,但是没成想,最后竟真的发生了。 自从元文栋率领的一小队人马遭到了埋伏,落荒败逃之后,夏和瑜的军队才渐渐陷入了危机。 原来易州城早就得到了情报,仗着对地形的熟悉,派了大队人马埋伏在路上元文栋小队几百人的一队人马,最后回到队伍中的,也不过剩了几十个人,而且这几十个人几乎都是负伤而归的。 “将军,是文栋无能。”元文栋单膝跪拜 分卷阅读42 欲望文 分卷阅读43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43 在夏和瑜的面前,他的左肩还插着一支箭未曾拔出。 夏和瑜赶紧将元文栋拉起来,嘴上说着没事,命令元文栋下去好好养伤,心里却有些忐忑,前方是山谷幽地,自己又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况且粮草短缺,这一关卡当真是难过。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绝处逢生 辗转几日之后,一群人马算是到了山谷入口处了,按照元文栋的说法,他们小队就是在这山谷里遇到的埋伏,所以夏和瑜也没敢贸然前进,而是在山谷口徘徊着。 一旦过了山谷,实际上就到了易州了,可这狭小的一个山谷却犹如死亡之地,两侧的滚石、弓箭时刻准备着对付夏和瑜的军队。 “将军,要不文栋再去试试。”元文栋来到夏和瑜的身旁躬身说道。 夏和瑜眼望这只够一排人通过的狭窄山谷,以及山谷两侧起伏的山势说道:“不必了,这条路怕是无法通过,即便通过了,损失也太大,就地扎营休息,容我再想一想。” 命令向后传去,所有兵士便忙活了起来,该扎营的扎营,该生火的生火。夏和瑜则紧紧盯着山谷处,随着阳光洒进山谷,他可以看见山侧崎岖的缝隙中,铠甲反射出来的点点冷光。 “你觉得我们要折在这里了吗?”夏和瑜转头,向江临渊问道。 “其实有两个办法,第一个是硬闯,这法子必定会有人死在这山谷里,而且不少,第二个是绕路,可惜我们的粮食不够了,所以这法子也会死掉不少人。”江临渊伸出两根手指道,“无论怎样走,都会有牺牲,就看你怎样去选了。” 夏和瑜咬着唇,这道理他懂,只是他实在无法算出哪个法子能更好一点儿。 “夏将军。”这时小沙自队尾寻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怎么?”夏和瑜转身问道,心头有一丝不好的感觉。 “粮食几乎快要告罄。”小沙低头嗫嚅道。 “怎么这么快?”夏和瑜皱眉。 “也许只够几顿稀粥。”小沙道。 夏和瑜回望山谷,心想怕是只得硬闯了。 江临渊却拉过小沙,轻声嘱咐道:“你去把拉粮的那几匹马杀掉吧,煮上一煮,至少要再熬些日子。” 小沙点了点头,纵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去了。 江临渊回身,又拉了一下怔怔望着山谷的夏和瑜,道:“再等一日,只一日,这一日若没有转机发生,我们再闯谷。” 夏和瑜点了点头,攥过江临渊的手,忽然抬脸笑道:“我若是死在这山谷里面,你会不会念我?” “不会。”江临渊决然道:“就算念着你,你也活不过来不是,有那个闲工夫做什么不好。” 夏和瑜哈哈笑了,与江临渊一起向营帐走去,边走边道:“你不想我最好,你到时候若是心心念念的,我就无处往生了。” 江临渊微叹一口气,眼睛向一旁瞟了一眼,其实他一直都觉得,有个什么人一直在跟着他们的队伍。 这天晚上,几乎每个兵士都分到了一块儿煮好了的马肉填补肚子,可是却没有几个人愿意去吃,马肉酸苦酸苦的,实在是难以入口。 江临渊撕开了一丝肉丝放在嘴里,嚼了两口后就生生吞咽了下去,而后就再也不想吃下一口了。 “你想饿死自己吗?”夏和瑜问道,“就算不好吃也好歹再吃进去一些。” 江临渊摇摇头,将手里的马肉塞给了夏和瑜,“我不饿了,要吃你吃吧。” 夏和瑜皱了眉,他也是吃不下的,将碗放在一边,说道:“明日我叫人把我和张翎的那两匹马杀掉吧,那两匹马是好马,肉嚼起来应该会比这个更好一些。” “你们的那两匹马还是别动了,毕竟就剩下这样两匹好马了,万一以后驼点儿东西什么的,还要指着这两匹马呢。”江临渊道。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眼看着这一队人断粮饿死?”夏和瑜道。 “我有办法,你不必担心,至少明天的口粮,我能保证。”江临渊沉着脸道。 “你,你有什么办法?”夏和瑜急切地问道。 江临渊面露难色,这方法不仅残忍,还难以启齿,狠了狠心才道:“上次同元文栋回来的那几个伤兵,有几个因为受伤太重,回来后就死去了,尸体我没有让他们埋掉,而是随兵带着的。天寒地冻的,尸身也没有腐化,人肉,总归能挺上一顿。” 夏和瑜听后,微张着嘴愣了片刻,没想到江临渊在几日前就想到了这一层,过了好久这才叹道:“也罢,只是这件事,尽量别让兵士知道就好了,免得军心乱了。” 江临渊点点头,把所有的活路赌上了明天。 第二日早,江临渊是亲自去抬的那几个尸体,摞在营帐的外面,吩咐谁也不许跟着。他的手里拿了一把刃薄如纸的匕首,将这些尸体上的的肉一条条割下,扔在身旁的大盆子里。 江临渊一边割,一边在难受,胃里像是有千百只虫子啃过一样痛。江临渊也不知自己割了多久,大概是割到自己都已经麻木的时候,总算是将大盆子装满了,也总算是将地上的尸体割成累累白骨。而后江临渊叫来队里的厨子,将这些肉煮了,只说是在外猎到的野猪。 这天中午,煮肉的香味儿飘满了整个军营,人肉不腥不苦也不酸不涩,比马肉要好吃的太多,很多兵士都是饿得大口大口地吞肉,哪里去在意这到底是什么肉。 江临渊把一碗肉放在了夏和瑜的面前,道:“作为一军将领,你可是最不能倒下的。” 夏和瑜看着这一碗肉皱眉,紧紧握着拳头。他其实也不是没吃过人肉,只是那是曾经胡人的肉,可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是他自己人的肉,这让他如何下得去口。 夏和瑜不再看那一碗肉,而是抬头看着江临渊,有些痴地看着。江临渊用发白的嘴唇冲着夏和瑜笑道:“快吃啊,可是说好了要撑到春天的。” 夏和瑜鼻子酸了酸,忽然觉得今年的冬天如此漫长又如此寒冷。 “将军!”忽然间,门外守卫大声唤道,而江临渊的眼神也立刻亮了起来,他估摸着这队人是有救了。 “讲。”夏和瑜冲门外吼道。 “有一个姓刘的商人求见,他说,他说他有粮食。”守卫道。 夏和瑜一惊,拍桌而起,连忙道:“快让他进来。”此时江临渊听了这话则是松了一口气。 帐帘被掀开,一个身着皂色长衫的人走了进来。此人不高,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微微有些发福 分卷阅读4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4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44 ,皮肤很白,但脸颊上的肉有些塌,见了夏和瑜直接就跪下磕了一个头。 夏和瑜连忙把他扶起来,开门见山地问道:“刘公子,你说你有粮食,是什么意思?” 那姓刘的男子起了身,嘴角含着笑意,慢条斯理而又恭恭敬敬地说道:“夏将军,小人家里有很多存粮,应是足够夏将军的军队用。” “条件是什么?”夏和瑜冷脸问道,他知道这商道上的人必定是无利不起早的。 可是这人却摇摇头道:“没有条件。” 夏和瑜转头看了一眼江临渊,江临渊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男子,却冲着夏和瑜点了点头。 “那好,请问公子,我的军队何时才能得到粮食。” “今日晚间。”姓刘的男子道,没有一丝的犹疑。 “那便多谢了,待我度过这个难关,必会将粮食悉数奉还。”夏和瑜道。 “那也不必。”那人又摇摇头,“夏将军只要记得小的是易州刘氏,名叫刘纯,如此便好。改日将军发达,别难为小人就是。”说完这句话,那人也不用夏和瑜开口,自己便转身告辞了,留着夏和瑜在原地有些惊讶。 江临渊走近夏和瑜,推了一下他的下巴,将他张开的嘴合上,道:“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条傻狗一样。” 夏和瑜有满腹的疑问,却见江临渊眉眼泛笑,心觉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便问道:“说吧江大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江临渊清了清嗓子,向夏和瑜解释道:“这个刘纯,派人跟了咱们一路了,就等着咱们陷入如此绝境,他好出现,来个雪中送炭的戏份。” 江临渊喘了一口气儿平静一下心绪继续道:“我今儿早上在军营外割肉就是想让刘纯知道,咱们是真的没有法子了。” 今儿早上的情景还在江临渊的脑子里来回来去浮现着,江临渊暗自发誓,这辈子再也不干这等子事儿了。 “可......这没有道理啊,我与他素不相识,为何要倾尽家财来帮我?”夏和瑜问道。 “因为他是个聪明人。”江临渊道,“既然是聪明人,就一定知道如今朝堂中的走势,李素早已不得人心了,如此下去不过是强弩之末,早晚都是要被取代的,而最终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你。” “哦?所以他这是来巴结我?”夏和瑜问道。 “没错。”江临渊道,“刘纯并非无所求,你看他一个商人,青巾包头的打扮得倒像是一介书生。所以夏将军,你以后要是谋得了大权,别忘了赏他个官儿当。 “不过此人阴谋太重,心思又狠,断不可重用。”江临渊继续说道,“给个体面的小官儿就可以了。” 夏和瑜敲了敲脑仁儿,以及其放松的姿态笑了,扑到江临渊的身上将他搂在了怀里,“明日就启程,不过山谷了,绕路走,不拿下易州誓不罢休。” 江临渊点头,猛然间,肚子叫得很响。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浴中调欢 当天傍晚,刘纯便派人把早已备好的粮食送到了夏和瑜的军营中。一大车一大车的干粮袋子,外加一箱子好酒和十几匹马儿。 晚间,夏和瑜几人就着堆火焰,边饮酒边商量着之后的事情。酒是冷的,可冷酒入喉,却是暖心暖胃。 江临渊一手捏着酒壶缓缓地喝着酒,一手给仰在地上的小狼揉肚子,这小家伙今日吃了太多的东西,吃得肚子圆鼓鼓的,连喘气都费劲了。 “若是我说,那十几匹马,不如建一支骑兵队,文栋,你在中北草原待了那么多年,这骑兵的队伍就归你管理怎么样?”夏和瑜手里拎着一支木棍,轻轻戳着火苗说道。 “可是……将军,这马儿数量少暂时不说,困难的是中原的马实在矮小,并不适合当战马。”元文栋为难道,他在中北时骑的可都是高大的蒙古马,中原这马儿和人家一比,简直就像是家宠一般。 “这我知道。”夏和瑜道,“好的马儿总归会有的,那些劣马你就先将就着用,把队伍建立起来再说。” “是。”元文栋点头,“那我明日就着手选人。” “那我呢?”张翎见夏和瑜给元文栋分配了任务,自己便着急了,举手问道。 夏和瑜茫然地眨了眨眼,“你?你要干什么” 张翎道:“你还没给我分派活计呢?” 夏和瑜把空酒壶扔给了张翎,笑道:“你再去给我拿壶酒就行。” 张翎撇嘴白了夏和瑜一眼,还是乖乖地去了。 “嗝......” 恰此时,小狼大概是被江临渊揉得很舒服,打了一个震天响的嗝,难得地将元文栋都逗笑了。 小狼倒像是没事儿一般,打了个嗝估计是好受多了,舔了舔嘴巴翻身睡去了。江临渊抓了一把它的脑袋,望着沉如松墨的夜,似是又想到了什么。 十四日后,军队总算是绕过了山头,来到了易州城外,但夏和瑜倒是没打算立即攻城,而是在城外比较远的地方扎起了营帐练兵。 张翎和元文栋都有些不解,好好的城池就在眼前,可夏和瑜却告诉他们要等,至于等的是什么,夏和瑜不说,两个人也就没多问,接着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营帐扎好后,夏和瑜琢磨着在帐后再围上一块儿土地用来跑马练骑兵。这想法一出,他就叫来元文栋开始做了,两人带着几个兵士在后山拣了一堆长枯枝,就开始扎围篱了。 那小狼也不知道从哪儿摸过来了,看见夏和瑜就追着他的靴子呲牙咧嘴地咬,夏和瑜忙着扎围篱,哪有功夫理它,一脚就将它踢出去好远。 可这小狼倒是不屈不挠,被踢走了还要蹒跚着步子跑回来继续咬,夏和瑜就再踢他,如此反复。结果就是今日江临渊回到帐中的时候,就看到了两只泥猴子:一只大泥猴子拎了一只小泥猴子,两只猴子在掐架。 江临渊站在营帐门口,很想把这两只脏猴子赶出去,赶得远远的。 夏和瑜一抬头看见了江临渊,说道:“你回来了。”顺便扬手,把抓在手里的小狼向他抛过去。 江临渊嫌弃地后退一步并不想接,小狼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后“啪叽”一下摔倒地上,叫得那叫一个委屈。 夏和瑜见小狼摔得这样惨,有些窃喜,嘻笑着就像江临渊走过来,左脚一勾,将地上的小狼踢跑了,向江临渊问道:“你的事情办完了?” 江临渊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又后退了一步。 “干嘛?”夏和 分卷阅读44 欲望文 分卷阅读45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45 瑜不满地问道。 江临渊眯了一下眼睛,重重地点头,“我应该等你洗完澡再回的,你这样子就像是刚从沼泽里爬出来。” 夏和瑜其实早就在帘子后弄好了洗澡水的,本想教训一下小狼之后就去洗澡的,没想到江临渊倒是先回来了,还如此嫌弃他,气得夏和瑜直接扛起江临渊,掀了帘子将他扔进了洗澡用的木桶里,“哗啦”一声,水漫出来流了一地。 江临渊觉得天旋地转了一下,自己就被扔进了水里,还没来得及从里面站起来,就见夏和瑜已经脱光了也跳了进来,不用分说地用他的唇堵上了江临渊刚要开口的嘴。 这木桶本身就没有多大的地方,夏和瑜整个人都压在江临渊的身上,两手锁着江临渊乱拍的胳膊,一点一点将他向下压。直到江临渊的脸完全浸到了水面以下,夏和瑜才隔着水面,在他的唇上用力咬了一口后将他捞了出来。 江临渊在水下呛了一口水,伏在夏和瑜的身上狠狠地咳着,一边咳还一边用手肘捣夏和瑜的脖颈,但因为咳得太厉害,竟连一句话都骂不出来。 夏和瑜抚着江临渊的后背,没有丝毫的愧疚感,倒是开心得很,说道:“谁让你嫌弃我来着,这便是惩罚。”说罢掰过江临渊的脸,看着他咳得发红的眼睛道,“知道错了吗?” 江临渊揉着喉咙,喘了两口气儿,哑着嗓子吼道:“夏和瑜!你这混蛋!” “哦?是吗?”夏和瑜眼睛都笑弯了,空出一只手向江临渊的身后摸去,在他的两股间,隔着衣物就将手指送了进去,再将手指抽出来,却留了衣料在里面。 江临渊抖了一下,湿衣物摩擦着自己的后部,微微有些磨痛感。江临渊想从夏和瑜的手中挣脱掉,夏和瑜却把他越箍越紧,压在木桶的桶壁上,一只膝盖在水下压在江临渊的小腹上,逼得他分开两腿,迎自己进去。 江临渊咽了一下口水,他的黑发披散着,在水中肆意地漂着,微喘着气说道:“你今日……发什么疯?” 夏和瑜两手移到江临渊的腰上,捏了一把后用力向前一拉,说道:“这样的我你可喜欢?” 江临渊咬着下唇,狐狸一般眯上眼睛打量着夏和瑜的脸。 夏和瑜笑得有些奸邪,两手继续下移,将自己的那物隔着仍在江临渊后部的衣料送了进去。 “嗯啊.....疼。”江临渊咬牙道,抬手掐着夏和瑜的脸,“哪有你这么干的?” 夏和瑜没说话,只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没再动,也箍住江临渊不让他动,抬眼挑衅般望着江临渊。 江临渊的后边鼓涨涨麻酥酥的,还隐隐有些痛,夏和瑜若是不动,他还真是不好受,忍不住皱眉问道:“你怎么不动?” “我为何要动?”夏和瑜无事一般挑眉问道,其实他那小/腹也是胀得难受,只是欺负江临渊,让他觉得更有意思。 “你……”伶牙俐齿的江临渊被气得语塞,两手揉着夏和瑜的脸,恨不得撕下来一块儿放在嘴里咬。 “这样,你求我我便动,如何?”夏和瑜见江临渊脸都憋红了,便道。 “你要我求你?做梦。”江临渊嘴硬道,却微微地扭了一下身子。 “那我们就这样待着。”夏和瑜道,身子向下滑了一滑,连带着将江临渊拉进水里,只露了个头出来。 江临渊心里生气,可身下的欲/望又让他一点儿一点儿地失去理智,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最后还是妥协了,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道:“算我求求你好不好,快动。” 夏和瑜撅着嘴,“没听清楚。” 江临渊气得大喘气儿,吼道:“我说我求求你,快动!” 夏和瑜笑得快仰过去了,水下面的身子可算是有了动作,开始时动作轻缓,纵然多了一层衣料江临渊还可以忍受,可接下来,夏和瑜的动作却一点点粗鲁了起来。 “等......啊......等一下。”江临渊推着夏和瑜的肩膀,“把衣服抽出来。” 夏和瑜停下想了想,却道:“那不如......我们去床上?” 江临渊点点头,他是觉得这地儿太小,到了床上他还可以躲一躲,可他后来发现,即便是到了床上,他也是没处躲的,夏和瑜这厮倒是把他后面的衣服抽出去了,但没了水流的缓冲,夏和瑜可是更用力了,也没管江临渊怎么挣,就只是把他压得死死的。 折腾了个把时辰,天色已经黑了,夏和瑜总算是安静了,江临渊也没了力气,缩在一边,一手揉着屁/股,幽怨地盯着夏和瑜。 夏和瑜也盯着他,却是满目的欢愉,拱了拱身子凑上去,把江临渊搂了过来,在他的脸上啃了两口后,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夏和瑜醒得有些晚,迷迷糊糊地在身旁摸了摸。却没找到江临渊,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想要出去找他,却发现自己的衣服不见了。 夏和瑜攥了一下拳头,心里暗暗骂着江临渊,走到帐帘子附近,探出个头来向守门的侍卫问道:“江临渊呢?” 那侍卫见营帐里伸出将军的脑袋来,吓得一激灵,愣了一下说道:“好像往马厩去了。” 夏和瑜“哦”了一声,缩回了头。 在这之后,军营里的众兵士就看见他们的夏大将军下身围了个被单子向马厩走去了,捉过正把他的衣服一件一件向马脖子上套去的江临渊,扛回了营帐里。 据说,营帐里接下来还发出了一连串奇怪的声音,不过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声音,因为听热闹的人都被张翎敲着脑袋骂回去了。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送马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倒是平静得很,夏和瑜的军营驻扎得远,易州守军也未敢轻举妄动,两相僵持着,谁都没有率先越界。 当然,这都是表面上的。 其实自打驻扎之日起,江临渊就派了几个人去林子里找白藓的种子,再趁着月色洒在易州的城墙根儿下。 白藓这东西几乎是遇火便着,江临渊就只等着春日一到,白藓生长出来,再用几支火箭烧净易州守军。 易州那边儿也没有闲着,军营里易州的细作就已经抓了不下十个了,这些细作没被夏和瑜处死,而是被他派去干苦活了。 江临渊这几日带着兵士在冰天雪地里找种子,一双手常常是冻得比鱼肉还白,所以手上生了一些冻疮。夏和瑜见状就不再让他去了,在帐内生了一堆火,要求江临渊老实地待着。 江临渊就在帐中裹着袍子百无聊赖地烤着火 分卷阅读45 欲望文 分卷阅读46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46 ,手里捧了一把冬枣,捉起一颗扔进嘴里,也不嚼,只是在嘴里咕噜着,时不时瞄上夏和瑜一眼。 夏和瑜摆弄着几张从宛州城寄过来的书信,上面无太多内容,只是夏景的一些嘱咐。 夏和瑜看罢就将信收了起来,起身伸了个懒腰,来到江临渊的面前,捏上他的脸,倾身覆上唇,舌尖一勾,将他嘴里的冬枣勾到了自己的嘴里,大肆嚼着。 江临渊白了夏和瑜一眼,又向嘴里扔了一枚枣子,含糊不清地问道:“甜吗?” “甜得很。”夏和瑜笑道。 江临渊嚼开了冬枣,吐出了核子,顺手将核子扔到了火堆里,发出一声了轻微的“毕啵”声。 这时本来窝在床下的小狼从床下钻了出来,有些迷糊地蹭了蹭江临渊的脚。 江临渊把手里的枣子都塞到了夏和瑜的手中,道了句:“赏你了。”之后弯下腰,将小狼拎起来,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揉了揉它的脑袋说对夏和瑜说道:“这小东西长大一圈儿了。” 夏和瑜啃着枣子,道:“整日不是吃就是睡,自然是长得好。” 江临渊笑了笑,道:“这样多好,什么都不用想。” 夏和瑜微微点头,也不知是赞同还是在若有所思,放下手里的几颗枣子,拎过桌上的小狼,走到营帐门口,掀开帐帘子后,不由分说地将小狼扔了出去。 “这小畜生还是出去动一动比较好。”夏和瑜转脸对江临渊说道。 小狼被扔在帐外的一片雪地上,翻了两圈儿,顶着惺忪的睡眼趴卧在雪地上,一脸的疑惑。 江临渊走到帐门口,抬脚将夏和瑜也踹出了营帐,道:“那你给我陪它出去动一动。” 夏和瑜踉跄着被踹出了营帐,转回身刚要骂,就见张翎打远处走过来向他挥了挥手,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墨色长袍的人。 夏和瑜理了下衣服,迎过去问道:“怎么了?” “将军。”张翎拱了一下手,向夏和瑜走近一步,侧身指了指身后的那个人,说道:“易州使者求见。” 夏和瑜歪头打量了一下张翎身后的那个人,这人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发色半黑半白,脸色有些发青,上面布着些许皱纹,一双眼睛低垂着,极为恭顺。 “易州使者?”夏和瑜向那使者走近了一步说道:“找我何事?” “将军。”使者声音有些沙哑地唤道,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我家主人请将军府上一叙,算是给将军接风洗尘。” “不去。”夏和瑜翻了他一眼道,转身准备让张翎把这传话的家伙送出去。 “那将军!”使者见夏和瑜转了身,忙提高了音量唤道,“我家主人还问,夏将军可有什么想要的?” 夏和瑜慢慢回身,冲着使者笑了,说道:“你若有话可以直说。” 使者顿了一下,再次行礼说道:“夏将军,我家主人深知,若是不靠山谷之险,是不足以抵抗将军的,所以我家主人问,将军若要北上,可否绕开易州。” “是李素没心思管你家主人了吧。”夏和瑜抱着胳膊道,“不然你们家主人会跟我如此低声下气?” 使者苦笑了一下,李素迫于形势自保还来不及,哪有功夫再派兵向易州来,易州州史见夏和瑜驻扎在城外也没个动静,心便在外面悬着,实在憋不住了,这才派了使者来问。 “也好。”夏和瑜看了使者的表情就明白了,说道:“我可以绕开易州,只是你要叫你家主人给我准备一堆好马,不用多,一百匹就够,如果你家主人同意了,我们驻扎到春日便走。” 使者露了笑颜,道:“将军放心,不过一百匹马而已,两日内就能送到。” 夏和瑜也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送走了这个使者。 江临渊一直就在一旁听着,待那使者走后,才拎过仍趴在雪地上的小狼,抖了抖它肚皮上的白雪和碎土,走到夏和瑜身边轻轻“啧”了一声,道:“你简直就是卑鄙无耻。” 夏和瑜抿着嘴笑了一下,若无其事地问道:“我怎么了?” 江临渊把小狼勾在胳膊上,道:“别人的东西你拿着,别人的城你一定还会照打,可怜那易州州史,陪了马又折了兵。” “不要白不要,都找到我头上来了我凭什么拒绝。”夏和瑜挺了下胸脯道。 “啧啧,言而无信之人,何以取信于天下?”江临渊摇头道,虽然是责备的话语,却没有多少责备的语气。 “兵不厌诈,再说我这都是跟你学的。”夏和瑜道,“可惜这点儿道理,他家那州史不太懂。” “不懂更好。”江临渊嘀咕道。 转日下午,那使者就赶着一个马队从易州城门出发,来到了夏和瑜的营帐前。 夏和瑜数了一数,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匹马,这些马儿身强体健,虽然和好的蒙古马比还有差距,但却比夏和瑜营里的那些马好上太多。 纵然如此,夏和瑜还是冷着脸,向那个使者说道:“你家主子可真会办事,说是一百匹就是一百匹,多一匹都不会拿给我。” 那使者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点头在一旁赔笑。夏和瑜训了他半晌也累了,便不耐烦地挥退了他,亲自带着这些马向营后的跑马场去了。 元文栋早就带着自己选好的一些骑兵等在跑马场了,远远地看着夏和瑜牵着头马走过来就迎了上去。 夏和瑜把手中头马的缰绳交到元文栋的手上,说道:“你觉得这些马儿怎么样,用不用得起来?” 元文栋接过缰绳,拍了拍头马的脖子,又向后打量了一下,点头道:“可以用。” “那你可就要多费心了。”夏和瑜道,“一百匹马虽然还是不够,但我可相信你能带出一些精兵。” 元文栋勾上嘴角笑了笑,“将军你放心,文栋定当尽心尽力。” 夏和瑜点头,拍了拍元文栋的肩,一转头,发现江临渊从队伍后面牵了一匹马儿过来。这匹马浑身血褐色,皮毛油亮油亮的,没有一根杂毛。 “这匹马儿好看。”江临渊摸着马儿的额头笑道,转向元文栋:“元副将,我一直想问,刘纯送过来的那几匹马,有多少是母马?” “母马?”元文栋挠了挠头,道:“我若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十匹。” “那应该足够了。”江临渊道,“那几匹劣马元副将可还想留着?” 元文栋摇摇头,“那几匹马不是做战马的料子。” “那就好。”江临渊点头,“元副将不如将那几匹母马放出去 分卷阅读46 欲望文 分卷阅读47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47 。” 元文栋怔了怔,随即笑了,道:“这办法好,只是不知道这几匹母马出去勾回来的公马会不会太野。” “中原再野的马,也野不过中北草原。”江临渊道,“元副将难道没有信心驯服?” “江公子说的是。”元文栋道,“待天气再暖和一些,我就把那几匹母马放出去。” 夏和瑜一边眨眼睛一边听两人谈话,听了半晌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江临渊是想用发情期的母马去外面勾引回几匹公马来,虽然数量不会很多,但现在毕竟是多一匹算一匹。 夏和瑜清了清嗓子,睨了江临渊一眼,道:“这么龌龊的办法可就只有你能想得出来。” 江临渊靠着马儿踢了夏和瑜一脚,“你才龌龊。” 夏和瑜拍了拍身后,纵身跨上江临渊牵着的那匹马,在马上笑道:“你们别说,这马还真不错。” 江临渊向后退了一步,指着马上的夏和瑜道:“你给我下来,这是我相中的马。” “那又怎样?”夏和瑜不以为意道,“你的还不就是我的?” 元文栋立在一旁听着,低头尴尬地咳了一声,谁知再一抬眼,江临渊就被夏和瑜揪到了马背上。 按理说,两个人骑一匹马也不算是稀奇的事情,可江临渊是面对着夏和瑜的,那姿势可以说是天下独一份。 就连江临渊此刻也觉得有些别扭,不停地戳着夏和瑜道:“你快点放我下来,这么多人和马看着呢。” 夏和瑜笑着摇头,道:“怕什么?我又不会摔了你。”说罢打马而去,留下一路烟尘。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掘墓 两个月后,已经是阳春时节,阳光温暖得让人想要醉掉。 江临渊看着营帐门口一株长成了的白藓发呆,小狼则立在他身边啃着爪子。 这小狼已经长到半大了,一身灰色杂着白色的皮毛,煞是好看。除了江临渊之外,小狼不去跟任何人亲近,和夏和瑜尤其算是冤家。这不,江临渊出去绕了一圈儿的功夫,这一狼一人就杠上了。 江临渊回来时,正看见夏和瑜提了一根长矛,矛尖儿正指着小狼的额头,小狼则压低前肩,凶狠地呲着牙,做出即将攻击的姿态。 江临渊长长吐了一口气,无奈地向夏和瑜走过去,“你把矛放下。” “你怎么不管管它,倒是先来教训我?”夏和瑜姿势未动,气鼓鼓地说道。 “你难道要跟它一般见识?它能听懂我说话?”江临渊皱眉道,夺过夏和瑜手中的长矛,插在一旁,朝着小狼挥了挥手。小狼见夏和瑜消了敌意,便也收了尖牙,狼眼白了夏和瑜一眼后跑走了。 夏和瑜撅嘴看着江临渊,一脸的不悦,“它先惹我的,它敢冲我呲牙。” “嚯,你们两个就因为这点儿事?”江临渊笑道。 夏和瑜点点头,拔出一旁的长矛,扔给营门口的一个侍卫。 江临渊笑,“你就是因为太闲了,跟头狼都要置气。” 夏和瑜又点了点头。 “得了夏将军,依我看,白藓长成了,今儿晚上就可以动手了。”江临渊道。 夏和瑜看向帐旁的那株白藓,面色平静。 其实这世间有两样东西最为无情,其一为火,其二为水。 此夜无月,只有点点幽暗的星光,本是一场寂静,却被几支火箭打破。 火箭落到城墙的墙根儿处,遇到花果叶布满油层的白藓,白藓便在瞬间燃烧了起来。 火势顺着墙根蔓延,不一会儿功夫就围住了易州城,火焰越燃越大,火舌顺着城墙向上舔去。 城垛也不知哪位易州兵士高喊了一声“走水了。”这一叫喊声瞬间撕破了寂静的夜,整个易州城喧闹了起来,打水的打水,扑火的扑火。 可是面对如此之大的火势,那些救火的努力不过是杯水车薪,甚至在城墙上,时不时地会有兵士因为身上沾了火焰,惨叫着跌下了城墙,没入火海之中。 夏和瑜等人此时却在远处冷冷地看着,远望火光之下的易州城,滚滚浓烟升上天空,遮蔽了本就微弱的星光。夏和瑜就站在远处等,等着易州州史出来请降。 只可惜一夜过去,夏和瑜也没等到任何人,而是第二日早上,看到了一座烧得漆黑的易州城。 春日多的是生机,从太阳初升之时起,虫鸣鸟啼就没有停过,可易州城那里却是死一般的沉静。 易州城的木头大门早已被烧破个大洞,从洞中可以看到空旷的城内,以及飘散着的缕缕白烟。 江临渊叹口气,转头对夏和瑜说道:“过去看看吧。” 夏和瑜犹疑了一下点头,吩咐兵士拔营,向易州城内走去。 还未到城内,就是一阵焦枯的味道传来,城门前是一片片的焦土,踏上去还是温热的。城内更是荒凉,宽长的街道上竟是没有一个人。 夏和瑜推门进了易州州史的府邸,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原来这州史见了昨晚的大火,早就收拾了财物顺着密道逃走了,一点儿也没顾自己兵士的死活。 夏和瑜在府邸中转了一圈儿,虽然易州已经算是拿到手了,但他的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看着这易州城满目狼藉,葬着那些早被舍弃的亡魂。 自此,青、扬、宛、易四州相连,夏和瑜算是掌握了整个东南地区。 且有消息从京城传来,说是李素提高了赋税的额度,举国上下盐铁的价格也跟着涨了十几倍。这下子就算是乱了套了,高额的赋税激起了民愤,天下各地纷争四起。 不过夏和瑜倒是巴不得天下大乱的,好让朝廷应接不暇,自己死守东南四州,坐山观虎斗。等到他们斗累了,自己再出来收拾残局。 夏和瑜现在忧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自打从宛州出来,夏和瑜就没给兵士发过兵饷,起先的几个月,这些兵士忙着行军,兵饷一事就搁后了。可如今已经平平稳稳地驻守易州了,再不发兵饷,军心大概就要乱了。 这么多兵饷加在一起可不算个小数目,易州临山靠水虽然富庶,但是供了这么多人的口粮之后,也没有剩下什么。 这天夜里,江临渊却神神秘秘地拽着夏和瑜和他出城,手里还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把锄头,带着夏和瑜来到了城外的一块儿长满蒿草的空地上。 “这......这是什么地方?”夏和瑜环顾四周向江临渊问道。 “好地方。”江临渊在月色下笑笑,“这里背山 分卷阅读47 欲望文 分卷阅读48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48 靠水又清净,明堂正,水势旺,应该算是块儿风水宝地了。” “那又怎样?”夏和瑜不解。 江临渊压低声音道:“既然是风水宝地,就应该有深墓,既然有深墓,就会有墓宝。” “什么,墓宝!?”夏和瑜叫出声来。 江临渊连忙捂住他的嘴,责道:“你喊什么?害怕了?” 夏和瑜拿下江临渊的手,说道:“我不是害怕,是你这方法太缺德了些。” “那你就等着你的那些兵造反吧。”江临渊歪头劝道:“普天之下没有不亡之国,也未有不掘之墓。反正你不盗,也会有人来盗。” 夏和瑜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我可没想到,我有一天会干这等子事。” “你少废话。”江临渊道,将手里的锄头塞到了夏和瑜的手中,“大概就这块儿地方,你挖吧。” 夏和瑜握着锄头愣了愣,“那你干什么?” “我看着你挖。”江临渊笑道,抱着衣袖退到了一边。 夏和瑜瞪了他一眼,有些不情愿地挥起了锄头。江临渊看着夏和瑜有些笨拙地挥着锄头,强忍着没有笑出声。 大概一个时辰的功夫,夏和瑜已累得满头是汗,这片蒿草地已经快被他翻遍了,却还是没有挖到什么墓。夏和瑜来了脾气,扔下锄头就势坐到了地上。 哪成想就是这样一坐,夏和瑜身下的土地“轰”地一下塌了下去,若不是夏和瑜反应及时,估计就要顺着这个塌口滑到地下去了。 江临渊闻音赶紧上前,蹲在洞口旁向里面望去,夏和瑜也凑过来,两个人扒着黑黝黝的洞口却什么也瞧不见。 “下去看看。”江临渊望了一会儿后,就要往里钻。 “等等等等一下。”夏和瑜赶紧抓住江临渊的衣袖,“你不要命了?” 江临渊抻过夏和瑜手里的衣袖,却笑得很轻松,道:“我下去了,你看着办。” 夏和瑜咬牙,看着江临渊没入漆黑的洞口中,望了一眼天上悬着的明月,也钻了进去。 这洞穴是一个斜坡,先前狭窄,之后却越来越宽敞,可以容人站起来走路,穴道的四周是青砖,摸上去冰冰凉凉的。 洞穴里很黑,充满着春日泥土的味道,江临渊在前面走得很慢,夏和瑜摸着洞壁跟在后面。洞室静得可以清楚地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两人摸着墙壁走了很久才走到了墓底。墓底四周的墙角上,竟然是点点的磷光,恰好可以让人看清墓室的全貌。 这墓室的正中摆放着一只棺椁,看得出来那是品相不错的楠木。墓顶很高,是半圆的形状,墓底则是四四方方的,墓侧有两个耳室,里面摆着坛子罐子,墓壁上还有几幅已经有些模糊了的壁画。 江临渊抬脚向那棺椁走去,又被夏和瑜拽住了,“你要干什么去?” 江临渊转头,看着夏和瑜映满绿色磷光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开棺啊,你忘了咱们两个是来干什么的了?” “造孽……”夏和瑜叹道,“我竟有一天要抢死人的钱。” “少抱怨了,先活下去要紧。”江临渊道,拉过夏和瑜到墓室正中的棺椁前,指了指棺椁的一角,道:“你抬那边儿。” 夏和瑜伸手摸了一下棺椁,手上便沾满了厚厚的灰土,那黏腻的感觉让他皱起了眉头,但还是听了江临渊的话,乖乖地和他合力抬起了紧扣的棺盖。 棺盖被抬起的那一刻,一股恶臭从棺中传来,熏得两人差点儿就晕了过去。 夏和瑜紧紧捂住口鼻向里一望,却是看见了一棺的黑水,不由抬眼向江临渊问道:“这里面,是应该有个人吧。” 江临渊挥手扇着面前的恶臭,清醒了一下后,撸上袖子,毫不犹豫地将手伸进了一棺的黑水中,摸了摸说道:“好像是......有个人的。” 夏和瑜后退了两步,眉毛拧成菊花,“江临渊……你……真是不要命……” 江临渊狠狠瞪了夏和瑜一眼,没说话,只是很认真地在棺椁中摸索。 夏和瑜犹犹豫豫从墙边走了过来,有几分好奇地看着棺里的黑水。 “这是……”江临渊忽然皱起了眉头,他摸到了一个圆圆硬硬的小东西,但却好像卡到什么上面了,他只得使劲儿向上拽。 “哗啦”一声,一枚镶着血色红玉的戒指被拽出了水面,连带着还有一截已经发黑了手指骨。 第40章 第四十章月夜如水 江临渊一勾手指,冲着戒指口捅了一下,指骨便从戒指上脱落了,“咕咚”一声掉回了黑水里。 江临渊回身,将戒指扔给了夏和瑜,一脸得意地看着他,道:“怎么样,我就说有墓宝的吧。” 夏和瑜捏着那枚戒指,戒指上还残留着黏糊糊的尸水,泛着悠悠恶臭。夏和瑜将戒指拿得尽量远离他的鼻子,丧着脸道:“这墓主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江临渊撇嘴,转回身又去摸了,毕竟既然修得起墓室,就必然不是普通百姓家。 只是江临渊摸遍这墓主人的全身,除了另一个金的腰带扣以外,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江临渊缩回了手,抖了抖上面粘滞的液体,眼珠一转,又忽然想到自己落下了一个位置。 “你。”江临渊转身,冲一直站在一边的夏和瑜勾了勾手指,“过来帮个忙。” 夏和瑜眨了眨眼睛,茫然道:“干什么?” 江临渊指了指棺椁的一头,“按理说,下葬的人嘴里应该会含点儿东西,你来摸一摸,看这墓主人有没有。” 夏和瑜皱鼻子,一脸的嫌弃,“你怎么不摸?” “我都摸了半天了,这手再泡下去就别想要了。”江临渊甩了甩手,上面有轻微的灼痛感。 夏和瑜踌躇了半天,想着自己的兵和自己打下的城,这才收起手里的戒指向棺椁走去。 江临渊给他让了一个地方,指着棺里的黑水说:“脑袋在这边。” 夏和瑜重重叹了一口气,把两手缓缓伸进黑水中,黑水凉凉的,有点儿稠,夏和瑜的双手在里面缓慢地移动着,摸到了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便道:“我好像摸到脑袋了。” “接着向下摸。”江临渊道,“那东西在嘴里。” “下头有两个洞。” “那是眼睛。” “中间还有个洞。” “那是鼻子。” “摸到牙了。”夏和瑜道。 “撬开。”江临渊毫不犹豫地道。 夏和瑜却又 分卷阅读48 欲望文 分卷阅读49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49 停在那儿了,歪头想了想道:“他要是咬我怎么办?” “夏将军……”江临渊无奈了,没好气地道:“你好歹也是杀过了不少人的,你见过哪个死人会咬人的,再说了,你不是也有嘴吗?他要是咬你,你就咬他啊。” 夏和瑜扁了一下嘴,强忍着恶心拿手抠开了棺中的那张嘴,伸了手进去。 “怎么样?”江临渊急切地问道。 “有个东西。”夏和瑜道,“凉凉滑滑的,还是硬的。” “拿出来拿出来。”江临渊轻敲着棺板道。 夏和瑜咽了一下口水,抠出那人嘴里的东西,攥在手心里拿了出来。 那东西原来是一只白玉雕成的鸣蝉,线条优美,栩栩如生,江临渊接过,对着室内磷火看了看,道:“不虚此行。” “造孽。”夏和瑜无力地叹着这两个字。 “行了,你这辈子造的孽还少吗?”江临渊戳了夏和瑜一下说道:“抱两个耳室的罐子走,明日就去把这些东西买掉换钱。” “还拿啊。”夏和瑜苦着脸。 江临渊点头,“大不了等各州的税收上来之后,你再把这些东西赎回来不就成了?” 夏和瑜一想也是,反正来都来了,就一手抱了一个罐子,这才从原路爬出了墓室。 爬出墓道的那一瞬间,泥土味儿混着草腥味儿扑面而来,两人觉得那味道真是好闻。 夏和瑜把手里的两个罐子放在了一边,拎了一旁的锄头过来。 江临渊不解,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夏和瑜边挥锄头边说:“把人家的家门扣好,聊表歉意。” 江临渊耸肩笑笑,坐在一旁打了几个呵欠等着夏和瑜,仰仰头,就见半个明月高悬在天空中,周围三两星光相伴,远处是高山密林,披着一汪月色,泛着清冷的孤寂。 “江临渊,走了。”夏和瑜的声音猛然钻入江临渊的耳朵,再一转头,就见他抱着两个罐子,嘴角似有似无地笑着,披着月光。 江临渊笑了,看着这个人他便可以安心地犯困,又打了个呵欠,道:“拉我一把。” “你看我哪里还有手?”夏和瑜道,抬起一条腿伸向江临渊,“你用这个吧。” 江临渊白了他一眼,拍开他的腿,自己站了起来,随夏和瑜踏着月色向回走。 夏和瑜踏着地上的蒿草,语气轻快地道:“离我远点儿吧江临渊,你被那些尸水弄得满身臭味。” “哟,难道你香?”江临渊挑着语气问道。 “比你强一点儿。”夏和瑜道。 “那你走啊,你离我远点儿不就成了,怎么还漆在我身边?” 夏和瑜在夜色中笑笑,轻声道:“不行啊,我才舍不得走。” 这夜月色如酒,醉了很多人。 夜已深,小沙仍坐在粮仓门外,望着楼宇间的明月,想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忽然间却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接着就觉脖子上一凉,一把匕首已经抵住喉咙。 小沙的脑子当时就白了,眼里只剩下一片银白色的月光。 “你这警觉力也太差了。”脑后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脖子上的匕首和捂住他嘴的那只手也已经离开。 小沙转头望去,正是张翎那张该死的脸。小沙愤怒地起身,冲着张翎的脚就踩了下去,吼道:“你这人有什么毛病?” “我才没有毛病。”张翎跳开,笑答道。 “你要是真伤了我怎么办?”小沙揉着自己的喉咙,确认那里没有口子。 “不会。”张翎道,收起了手里的匕首,“我用的是刀背。”说罢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扔到了小沙的怀里。 “这是什么?”小沙问道。 “糯米方糕。”张翎答,在阶前坐了下来,“夏将军给我拿了不少,反正我也吃不了,就给你送来了一些。” 小沙捧着纸包闻了闻,确实是一股清甜的米香味儿,搂着纸包坐在张翎旁边,问道:“你爱吃这种东西?甜食。” 张翎点点头,“怎么了?” 小沙笑笑,“不怎么,就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说罢打开纸包咬了一口,米糕糯糯的,稍稍有点儿黏牙,但却甜得恰到好处。 “好吃吧。”张翎笑问。 小沙点头,转脸向张翎问道:“你就是来给我送这个的?” “才不是,我是来看你有没有好好干活。”张翎摇着脑袋道。 小沙冷眼睨了张翎一下,刚要说什么就见远处有两个人影走过来,仔细一看竟是夏和瑜跟江临渊,小沙刚要去打招呼,又被张翎捂住了嘴巴,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人拐进另一条街走远。 “你又捂我嘴干什么?”小沙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张翎,问道。 “啧,我这是在提醒你不要坏事。”张翎放开小沙说道,“大黑天的,你去扰他们两个干什么?” “那大黑天的,你来找我干什么?”小沙咬了一口米糕说道。 张翎被小沙的话噎住了,半晌才跺着脚向小沙伸手道:“你把糯米糕还我还我。” “我不!你给我了就是我的。”小沙说着便把米糕藏在身后,向后躲着张翎抓过来的手,结果一不小心踏空了台阶向后栽过去。 张翎眼疾手快,看小沙向后倾倒,连忙一步跨过去抓住他的衣袖,结果顾上不顾下,一个跟头也栽了出去,正正倒在小沙的身上。 小沙被张翎这样一压,刚才吃进去的米糕差点儿尽数吐出来,拧了下快断了的腰,哼哼道:“张翎你是猪吗?不光笨还死沉死沉的。” 张翎咳了两声,这才发现自己倒在了小沙的身上,连忙以手撑地爬了起来,结果却在收腿的时候,将膝盖结结实实地压在了小沙的胯间。 小沙“嗷”地一嗓子,伸腿就将张翎踹了出去,自己侧躺在地上夹着腿,眼泪都要下来了,嚎道:“张翎我要杀了你。” “别别别别。”张翎连忙过去跪坐在小沙身边,两手有点儿不知所措地舞着,“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要不......要不我给你揉揉吧。” “滚!”小沙怒吼,蜷着身子□□着。 张翎看着小沙的样子就忽然想笑,可他知道现在真的不能笑,他若笑了,小沙估计就要恨死他了,所以张翎一个劲儿地说着软话。 “祖宗,你别这样,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明天多给你带点儿糕来好不好。” “我说了你滚开,别让我再看见你。”小沙咬牙恨恨地说道。 “别别别,别说气话 分卷阅读49 欲望文 分卷阅读50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50 。”张翎摇头坚决地道,就在一旁等着小沙缓过来。 小沙有气无力地在地上蜷了半天,这才慢慢爬起来,脑袋上的头发乱蓬蓬的,在月光下泛着点点银色。 张翎咬着唇,一脸讨好的笑:“你好了?” 小沙气呼呼地瞪着他,简直想对着他的脸给他一拳,不过小沙忍住了,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站起了身子。 小沙一起,张翎也立马跟着站了起来,笑容越发的邪贱,晚上看着怪吓人的。小沙被他这凑上来的笑脸弄得没了脾气,把脸别向一边儿,举着手里已经被压扁了的米糕说道:“我还要,明天就要!” 张翎总算松了口气,“成成成,您说什么都成。” 后来夏和瑜觉得,张翎开始嗜糖如命了,他记得张翎原来只是爱吃糖,这下可好,甜食吃得是原先的好多倍。 夏和瑜把这事儿和江临渊说,结果江临渊漫不经心地摸着小狼的脑袋,在小狼的耳边道了一句:“傻。”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转折 接下里的一段日子里,夏和瑜的军队在易州城里待得很是安逸,就冷眼而观天下豪雄四起,互相夺势掠地,再看着朝廷的军队东征西讨、四散镇压。 偶尔地,也会有一些不自量力的小股起义军队来攻打鱼米富庶易州城,但也都被夏和瑜三下两下打了回去。 东南四州因为被夏和瑜占着,所以这里的百姓的赋税都是直接交给夏和瑜的,这些地方的赋税只有朝廷的三成,所以百姓生活的较为安乐,在这越来越乱的世道中,东南四州简直就像是一方世外桃源。 时已入夏,天刚蒙蒙亮,窗外就传来一阵喧闹的蝉鸣,吵得江临渊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翻了个身正是看到小狼端坐在自己的面前,见自己醒了,伸出有些粗糙的舌头舔了自己一口。 小狼已经有了一匹公狼该有的模样。它虽有孤傲的狼性,但因自小与人一起生活,倒也对人不惧不怕,整日就在城里钻来钻去,时不时冲夏和瑜发一发脾气。 江临渊觉得这小狼那里都好,唯一一点不足,就是这家伙到了夏天就会掉毛,摸上一下便要蹭上一手,所以江临渊一般都把这家伙推倒外面去睡。 而昨日,傍晚时分下了些小雨,怪凉快的,江临渊便没有关门,由着这小狼在屋子里头躲雨。 江临渊蜷起指节点了点小狼的额头,披上衣服坐起来,轻声向它问道:“饿了?” 这一声没得到小狼的回答,倒是混着蝉鸣把夏和瑜吵醒了,夏和瑜转了个身,趴着抱住坐在榻边儿的江临渊,脑袋歪在一旁的榻上,仍旧有些睡眼朦胧。 小狼见夏和瑜醒了,就开始冲他呲牙,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但江临渊看得出来,这狼眼里没有丝毫敌意。 夏和瑜懒得搭理这小狼,只是江临渊拽了一下小狼的耳朵,笑道:“大早上的你就要跟他置气?” 小狼抬眼瞄了江临渊一眼,继续向夏和瑜呲牙。 江临渊只得再拍了一下小狼的脑袋,道:“行了,你若是饿了就去厨下,那里应该有新捉的兔子。” 小狼望着江临渊舔了一下上唇和鼻头,转身跑出去了。夏和瑜则埋着脸说道:“早晚有一天,我要剥了这个畜生的皮。” “这话你说了不下十遍了,我就不信你能做到。”江临渊打了个呵欠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护着它。”夏和瑜嘀咕道,声音一点点小下去,好像又要睡着了。 昨夜下完小雨后,衬得今早的空气也是清甜的,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上传来几声悦耳的鸟鸣,偶尔会有水滴从房檐儿上滴落,砸在地上发出“滴咚”的声音。 夏和瑜的呼吸声又平稳起来了,江临渊被他箍着没法站起身来,也不愿扰了他,便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幻想着如果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下去就好了。 奈何这世道越来越乱,这样的平淡而温暖的日子怕是已经所剩无几了,因为也是在这日,夏和瑜得到一个消息:李素在京中,已经被人杀害了。 杀了李素的这个人,叫做石金羽,地头混混出身。说来也可笑,石金羽杀李素不过就用了一把切菜刀而已。 若说石金羽的起义,那完全就是因为饿疯了的,一个饿疯了的人难免会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举动。而石金羽就是在这样一个状态下,带着一小撮人马,扛上斧头和菜刀离开了家乡贫瘠的土地,一路杀到了京城。 在京城里,石金羽在街上堵到了李素的仪仗队,便带着手下的一群人不由分说地砍了上去。 李素虽然带着护卫,但终归是抵不过人多势众,而且已经杀红了眼的石金羽,就这样惨死在了石金羽磨得锋利的菜刀下。 可叹执掌了一时风云的太监,到最后竟然落得惨死街头的下场。 李素死后,京城开始大乱,各大臣纷纷去狱中带回了自己的家眷,远走他乡了。京城的百姓也该躲的躲,该逃的逃。 而石金羽在杀完李素之后开始不知所措了,直到他闯进了皇宫里面,发现这里金碧辉煌,藏着无数宝物,一介草民哪里见过这个,带着兄弟们就在这里住下了,直到有人提醒他,这里是皇宫,住在这里的应该是皇帝。 石金羽这才幡然醒悟,贪念犹如蔓草一般在心中疯长,那一瞬间,他想到了跪在自己面前的万民,想到了一声声震耳欲聋的“万岁”,石金羽勾上嘴角,他开始想要这天下。 夏和瑜对石金羽有一些印象,因为那日他曾经打退过一伙拿着农家活什,扬言要占领易州的一队人。 为首的是一个长着络腮胡子,有着小麦壳一般的肤色,眼睛深陷,身材比较壮实的人。这人便是石金羽。 不过在那时,这队人被夏和瑜的几支火箭吓跑了,夏和瑜怎么也没有想到,竟是这样一个人,杀掉了李素。 夏和瑜用手指抠着桌角皱眉沉思,良久才抬头望向江临渊,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江临渊却直直地望着夏和瑜的眼睛,反问道:“你不如先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 夏和瑜愣住,从前他想做的,不过是要北上除了李素这个人,至于皇位大权,他本来以为那是杀了李素以后理所应当的事情。 而今李素已除,虽然不是夏和瑜亲自动的手,但毕竟李素已经得到了他应有的结局,若问夏和瑜现在要什么,他还真答不上来,因为皇权、天下,这些事情实在有些太飘渺了。 “你若答不上来,就再等一等,等你想好了,等 分卷阅读50 欲望文 分卷阅读51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51 天下之势明确了,再来考虑这个事情。”江临渊道,他向来冷静,也向来清醒,他知道这件事会是一个转折点,这一切都在夏和瑜的一念之间,万万不可大意。 夏和瑜点点头,起身出了房门。 江临渊在某一瞬间很想叫住他,想对他说:夏和瑜,我们走吧,去个清净的地方。 可是冥冥中,江临渊没有这么做,他知道不管他愿不愿意,夏和瑜终究要踏上一条不平静的道路,这条路需要有他陪着,纵然辛苦,也要走下去。 夏和瑜出了院子就去了军营里,正见到元文栋在跑马场练着骑兵。 前段日子元文栋放出去的那几匹母马,勾了几匹精壮的公马回来,再加上这段日子在易州城里搜罗的马匹,如今元文栋手下,已经有了二百多精骑,而这个队伍也在随着进献马匹数量的增加而不断壮大着。 夏和瑜推了围栏走进去,靠在一边看着元文栋训练兵士。马背上的元文栋身子骨挺得笔直,黑色的袍子随风鼓起来,尽是将领的风采。 元文栋看见了夏和瑜,便下了马朝着他走过来,脸上带着一点点笑意,连左脸上的刀疤都没有那么瘆人了。 “夏将军。”元文栋走近后,拱手说道。 “文栋,我说了好多遍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夏和瑜抱着胳膊道。 “是。”元文栋点头轻笑笑。 “李素的事,你都听说了?”夏和瑜问道。 “听说了。”元文栋道,“那个人算是死有余辜了。”元文栋顿了顿又道:“将军,我们何时攻到京城去。” 夏和瑜又是一愣,问道:“你为何想要攻到京城去?” 元文栋抬头,眼睛里没有一丝犹疑,仿佛他接下来说的这句话,就是事先约定好了的一样,他说:“因为普天之下,只有将军你适合做皇帝。” 夏和瑜猛然一惊,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这话让他心里沉甸甸的,略微有些不是滋味,可却有什么东西在胸口里,痒痒的。 夏和瑜在元文栋惊讶的眼神下,猛地推开了跑马场的围栏向回走去,疾步走回了刚刚离开不久的院子。 江临渊还在屋子里,呷着一盏茶水,却见夏和瑜匆匆忙忙走进来,猛地一拍桌子,道:“我们继续北上,我要夺下京城。” 江临渊手里的茶盏差一点儿打翻了,他吞了一口茶水,才道:“你想好了?” 夏和瑜点点头。 “那就去丰城吧。”江临渊放下茶盏缓缓说道。 “丰城?”夏和瑜喃喃念着这个城市的名字。 “丰城不大,甚至于城市四周都没有像样的围墙,但这里却是南北的交通驿站,是物资往来的周转点,掌握了丰城,就像是握住了一个人的咽喉,只要你死死地嵌着,这个人必死无疑。”江临渊解释道。 “好。”夏和瑜道,“就去丰城。” 江临渊浅笑着微低下头,巧妙地掩去了眼中的一丝不舍,不舍这段沉静如水的日子。 两人商量过后,决定一个月后动身。江临渊没有见过石金羽,但听了夏和瑜的描述后,江临渊觉得这不过是一介莽夫而已,所以江临渊也没太在意,只觉得握紧丰城之后,京城没了物资供应,他石金羽也就在皇宫里待不了太久了。 不过这次,江临渊错了,这是他的一生中,唯一一次轻敌。 石金羽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却是个厉害的角色,有那样几分帝王之才。 江临渊此时还不知道,他与夏和瑜要和这个人缠斗一阵,也没有预料到,由于这个决定产生的一系列恩恩怨怨。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情深 且说着这一身匪气的石金羽,本也没什么太特别的,但却很会收买人心。 因为是贫民出身的缘故,石金羽自小看过太多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例子,而如今这偌大的皇宫中,随便抻出点儿什么都是价值不菲的,这就可以养得起一队接着一队的“鬼”。 当一大盘子的雪花纹银摆在各地起义军的首领面前,绝大多数首领心内反叛的火焰立刻就被浇上了一瓢冷水,登时就搂过银子,乖乖答应回家娶媳妇种地了。 而只有其他一少部分首领如夏和瑜一般,将前来送纹银的使者踹了出去。 石金羽虽在皇宫中,却没急着自称为帝,而是趁着这段日子好好地享乐。并且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将宫中的侍卫全部换成了跟随自己打上来的兄弟,还将宫女分发给他们玩乐,自己则卧在龙椅上过着皇帝瘾。 这日石金羽正拥着一个宫女,饮着宫里珍藏的玉露琼浆,就听门外的守卫来报:“大王,咱们的人带回了消息,说是只有西北宋安的军队、中南齐星哲的军队,以及东南夏和瑜的军队没有降。” 石金羽咽了一口酒,缓缓道:“宋安守着西北戈壁,就算得了钱也没地方花去,齐星哲家底儿本就殷实,若想买通他可能还要加点儿码。”石金羽说罢,正了一下坐姿继续道:“至于这个夏和瑜......前朝常侍将军可是他?” “回大王,正是。”守卫道。 石金羽微蹙着眉向旁边靠去,正是靠在了那宫女柔软的腰身上,挥了挥手示意守卫退下去。 石金羽想着,对付这三个人,钱确实不是个好手段,若要一击致命,就要寻出他们的弱点,而只要是人,便会有弱点。 这话江临渊是绝对赞同的,因为他这日才发现,夏和瑜竟然怕乌龟,很怕。 这日早,天上的云有点儿多,导致地上阴一阵晴一阵的。 夏和瑜和江临渊两人正在为盘子里最后一块儿红烧肉争得不可开交,小狼这时却拱开门进了屋内,将嘴里衔的一个墨绿色的硬东西扔在了地上,发出了“叮咣”的一声响。那东西恰恰滚到了夏和瑜的脚边。 江临渊本来没有在意,以为是这小狼又调皮了,不只是从哪儿衔了石头之类的玩意儿回来,却见夏和瑜向脚边瞄了一下后,撒开筷子“腾”地站了起来,连椅子都碰倒了。 江临渊见机会难得,赶紧将那最后一块儿红烧肉塞到了嘴中,这才歪过头,看那地上的东西。 趴在地上的不过是一极为普通的旱龟,缩着四肢,只探出了小脑袋四下望着。江临渊再抬眼看夏和瑜,发现夏和瑜的脸都绿了,他还从未看过夏和瑜的脸色难看成这样。 “你……你怎么了?”江临渊向夏和瑜问道。 分卷阅读51 欲望文 分卷阅读52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52 夏和瑜紧锁眉头,身子尽量向后仰着,指着坐在门口的小狼道:“这畜生八成是来克我的。” 江临渊微一思量,忽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个不得了的秘密,弯腰捏起地上的那只乌龟,举在半空中向夏和瑜,试探道:“你害怕啊?” “你你你你,你把他丢出去,连带着你的狼,一起丢出去。”夏和瑜后退了一步,指着江临渊手里的乌龟,急匆匆地说道。 在夏和瑜很小的时候,夏府里养过一只大寿龟,那龟整日卧在池子里看着安静,实际上却凶猛得很。一次夏和瑜在池子边玩,想要摸一摸这龟的脑袋,没成想这龟一口就将他的手指咬住,死活不放开,疼得夏和瑜哭着跺脚。 自此,夏和瑜对龟这种东西算是恨之入骨又不敢靠近。不过也好在这种东西夏和瑜在平常很少遇到。 江临渊看着夏和瑜的脸色,知道他是真的怕,便也不再逗他,将那龟塞回了小狼的嘴里,拍了拍小狼的头叫它走掉了,转回身说道:“不好意思了夏将军,下次你若再惹我,我就抓上千八百只乌龟,一只一只地向你身上扔。” 夏和瑜看着小狼衔着那龟跑走了,这才敢动地方,抻过江临渊的腰带,将他的手弯在他身后锁住,咬牙道:“不管是你还是你那只该死的狼,真都该好好管管。” 江临渊挣了两下发现挣脱不开,便道:“胳膊疼,你再不放开我这胳膊又要断了。” “你少装。”夏和瑜道,推着江临渊就把他压在榻上。 江临渊趴在榻上,下巴抵着榻沿儿笑道:“我说夏将军,大白天的,你可悠着点儿。” “应该悠着点儿的是你吧。”夏和瑜轻笑,接着冷声命令道:“转头。” 江临渊依言向侧面转过了头,正好对上夏和瑜歪在侧面的脸,温热的唇随即迎上,彼此缠绵。 夏和瑜锁着江临渊胳膊的手慢慢松开,撑在江临渊的两侧,脑后的黑发滑下来了一些,擦过江临渊的脸。 江临渊也缓缓将手缩回,手肘抵着床榻,微微撑起前身,迎着夏和瑜的吻。 待到两人的唇角尽数湿润,夏和瑜才抬起了唇,浅浅勾上唇角问道:“这样的管教方式可好?” 江临渊歪着嘴角笑,“很好。”挪了一下身子,向夏和瑜靠近一些,本欲再吻,却被夏和瑜抬手捏着下巴,将头轻轻推回。 夏和瑜又将身子压低了一些,贴在江临渊的耳边,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说道:“你要让我管教一辈子,因为……” “夏将军呐。” 夏和瑜一句话还没说完,门外就响起了张翎黏腻腻的声音,声音里透着些慵懒和不耐烦,将夏和瑜要说的话顶了回去。 张翎长了记性,自从上次在营帐内见过夏和瑜两人的亲昵动作后,每次来找夏和瑜都是站在门外喊,就连门开着的时候也不会进来。 夏和瑜的眉角跳了跳,低声向江临渊道了句:“这小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江临渊笑笑,道:“我倒是怕,他若来得再晚一点儿,你会把我给吃了。” 夏和瑜轻摇摇头,又在江临渊的耳上啃了一下,这才拉着江临渊起身,向门外走去。 张翎看着夏和瑜从门内走出来,撇了撇嘴道:“将军,明天便出发了,说好的今天早上你要到军营帮着做准备的?” “知道了知道了。”夏和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当然记得,原本吃过了早饭就要去的,哪成想被一只乌龟耽搁了。 三人往兵营走着的时候,江临渊忽然想起夏和瑜没说完的那句话,有些好奇,戳了戳夏和瑜轻声问道:“你刚才想说,因为什么啊?” 夏和瑜掩嘴咳了一下,道:“回去再说。” 张翎在一旁没听清两人的谈话,大声问了句:“什么?” 夏和瑜无奈地推了一下他的脑袋,道:“有你什么事?” 张翎就一路撅着嘴来到了军营。 军营内队伍已然严整,为首的是元文栋的骑兵队伍,几百匹昂首挺胸的马儿,颇有气势。 其次是步兵,前排执着长矛,后排握着刀,精神得很。这些兵跟着夏和瑜也有一些时候了,夏和瑜待他们也都很不错,所以这些兵早就认了这个主子了,何飞领的一队人就更不必说了,个个站得笔直,双眼几乎放光。 只是队伍末尾的易州残兵有些蔫儿,但对夏和瑜也算是很恭敬了,毕竟夏和瑜并没有难为这些人。 夏和瑜在队伍中走了一圈儿,才又回到队首,叫来张翎和元文栋,向他们两个人确认了辎重、干粮等一些细小的事情后,这才放下心来,重重拍了拍两人的肩。 夏和瑜对他的这两个副将很是看重,嘴上虽然不说,但心内早已将他们两个当做兄弟看待了,毕竟人这一生,得了几个肯与你出生入死的人不容易。 这天兵营内没有再组织练兵,夏和瑜命令全军的将士好生休息,为接下来的行军做准备。 众兵士虽然休息着,江临渊等人却仍在营帐内商量着夺取丰城的事宜,丰城易攻不易守,江临渊便指着地图提着排兵布阵的计划。 只是这些计划,现在来讲,不过都是纸上谈兵,至于到底该怎样运用,还是要看当时的情形,为兵之道,终归是贵在一个随机应变。 几人在讨论到深夜的时候才散去,这夜很静,静得甚至可以听见月亮升上天空来的声音,江临渊和夏和瑜踏着月色向回走,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屋内没有点灯,江临渊也懒得去弄,就想着早些睡下便好,掩了房门敲一敲有些迷糊的脑袋,却在一片黑暗中被夏和瑜缠抱住。 夏和瑜贴着江临渊的耳郭,说着今早没说完的那句话:“因为我爱你。” 江临渊猛地愣住,身上倏地麻了一下,他从未想过夏和瑜会对自己说这种话。他虽然知道夏和瑜有多宠他,有多惜他,但他从不觉得他会听到,甚至说出“爱”这个字眼,他甚至觉得这个字眼很别扭,可如今听来,却是暖至肺腑,甜进肝胆。 漆黑的夜,江临渊看不见夏和瑜通红的耳朵,夏和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想说这句话,可他今日就是忍不住,他想告诉江临渊,他对自己有多重要。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大水阻路 丰城处于燕赵之地,此地四季颇为分明,春花夏雨,秋月冬雪都可以一一见到。只是这四季分明的特性,并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的,况且夏和瑜的军队中还有不少自小就在东南之地生活的兵士。 分卷阅读52 欲望文 分卷阅读53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53 丰城春日温暖,却多的是大风大沙,一层一层地刮过来,铺天盖地;夏日炎热,却经常赶上电闪雷鸣的瓢泼大雨;秋日凉爽,却尽是带着寒意潮凉,扰得人浑身不舒服;冬日飞雪,常常是瀚海阑干,百丈封冰,不至深冬就绝了路。 夏和瑜的军队行军时,正值夏日,而且这整个夏天的暴雨似乎都让夏和瑜赶上了。天空就像是被谁撕开了一个口子一样,要将天河的水全部灌入人间。 整整一个军队,下至普通士卒,上至夏和瑜等人,都被浇得像个落汤鸡一般。暴雨一至,河川似海水般漫涨,道路受阻,军队只得停滞不前。 夏和瑜紧紧拧着眉头,心烦意乱地在军帐内踱来踱去,雨水乱七八糟地敲着军帐的帐顶,混着夏和瑜衣料的摩擦声,听得人更加难受。 军帐内跪着一个哆哆嗦嗦的兵士,夏和瑜本是派他带着一小队人马去前方探路的,哪成想这兵士将全军带到了这种地方:后有道路塌陷,前有河流截断,军队被堵在两者中间,无法进也无法退。 “属下有罪,属下无能,还请将军责罚。”跪在地上的那个兵士颤着声音说道。 “我罚你有什么用!”夏和瑜嚷道,“若是罚你能让咱们走出这困境,我能不罚你吗?” 这兵士从没见过夏和瑜发这么大脾气,顿时被吓怕了,带着哭腔道:“将军,属下真的没有想到会下这么大的雨。” “行了。”夏和瑜一挥袖子,不耐烦地道:“我就问你,前方河水回落还需要多久?” “最快,最快怕是也要十......十天半个月吧,雨要是再下下去,三......三两个月也说不定。”这兵士磕磕巴巴地抖着身子说道。 夏和瑜捏了一下拳头,若是真困上三两个月,丰城的局势且不消说,自己此番带的粮食也不够,况且天降大雨,粮食还有一部分因为保存不当发霉了,不能用了的,那时怕是还没等雨停,自己的队伍就先困死在这里了。 “你先别责怪他了。”帐角中,江临渊放下一张地图说道,“今年的雨势之大确实是几年少有,谁又能精准地预料到呢?” 张翎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夏将军,反正都困在这儿了,咱们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 夏和瑜扶着额头喘了一口气,这才寻回了一些理智,继续向跪在地上的那个兵士问道:“我再问你,前方那条断河,最深处能有多深?” “回将军,最深处到了一个人的腰部。”兵士答。 “你确定是在腰部?你若说错了影响大军前进,这次我就断断不会轻饶了你。”夏和瑜道。 那兵士此时就差叩三个响头了,说道“属下这次真的不敢再马虎了,那河属下几个时辰前亲自下去过,牵着枝条走到中央,确实是到腰部的。” 夏和瑜长出一口气,摆手冲他说道:“行了你先出去吧,之后再找你算账。” 那兵士冲夏和瑜深深作了一揖,连忙连滚带爬地出了营帐。 “将军,你问水深干什么?”待到那兵士出了营帐,张翎便开口问道。 “我想领全军将士蹚河。”夏和瑜平静地道。 “蹚河!?”张翎惊道,连忙转向江临渊,“江公子,你可劝劝夏将军吧,那河水流湍急,若是徒步蹚过去,全军将士要受多少苦?” 哪成想江临渊却好像早就知道夏和瑜会做这样的决定,脸上竟没有丝毫的波澜,向张翎解释道:“要么受罪蹚过去,要么困在这里等死,张副将,你说哪个更好一些?” 张翎咬着唇角眼神里仍是有些犹豫,而一旁一直沉默的元文栋却忽然间咳了两声,哑着声音说道:“将军,我着一队人先蹚过去试试吧,若是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不成!”夏和瑜断然道,“至少你不能去,本来这几日你身子就不大好,你可别给我去冒这个风险。” “我无事。”元文栋压下胸中想要用力咳嗽的冲动,尽量平静地说道,“不过是被雨浇得有些伤寒,这点儿小病算得了什么?” 元文栋虽这样说着,但他脸上的苍白却让夏和瑜难以信服,所以夏和瑜说道:“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也别跟我逞强,跟在队伍里慢慢行进,把你的病养好了比什么都强。” “将军,那你让我打头阵吧,这两次出军可都是文栋在打头,还没轮到我呢。”张翎接着道。 “你给我断后去。”夏和瑜道,“小沙不是一直听命于你吗,你去帮着他将粮草运到河对岸,不许出任何差错。” 张翎听见夏和瑜提到小沙,脸上稍微红了一下,随后点头道:“知道了。那,那难道将军你要打头阵?” 夏和瑜点了点头,扫了一眼江临渊,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待到这一切决定好了之后,夏和瑜决定立刻就启程,因为再耽搁下去,河水可能就不是齐腰深那么简单了。 其实严格来说,夏和瑜军队面前的这条河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河,而是因为地势较低,四周水流汇集而成的雨河。这河水里裹着泥沙,混黄的一片,压根儿看不清河流的深度。 夏和瑜站在这条河的一岸,当着全军兵将的面,率先踏入了河水中。河水有些凉,瞬间就打湿了鞋袜,凉意缓缓上爬,大夏天中冰得夏和瑜打了个哆嗦。 夏和瑜刚要抬脚迈下一步,却被另一个人拉住了衣袖,夏和瑜头都未回,只是道:“你跟着后部队走。” “不。”江临渊冷冷道:“我跟着你走。” 夏和瑜顿住脚默了片刻,知道自己劝不住江临渊,便道:“也好,但你一步都不许离开我。” 如此,夏和瑜和江临渊,连带着夏和瑜的几个亲卫,首先蹚河而去。河水又急又凉,几个人互相拉扯着,这才没在河流的中部被河水冲散,河底黏腻不平,但好在河水并没有太深,几人跌跌撞撞地总算是蹚了过来。 军内接下来的兵士看见夏和瑜顺利地度过了河水,也都纷纷效仿着,几个人相互拉扯着,也总算是顺利蹚过了河水。 队伍的最后则是张翎带着一队人,扛着粮草袋子,彼此用藤条捆绑着度了河。 待到军队里最后一个人蹚过了河,已然是过了大半天的时间,好在这次并没有兵士的折损,只是军队内每个人的身上都湿透了,再被降下的雨水打过,颇有些冷的。 夏和瑜将一件薄披风披在了江临渊的身上,一转头发现元文栋领着他的骑兵又跑到队伍前头去了。 “文栋这也太心急了些,我说了好些遍让他先跟 分卷阅读53 欲望文 分卷阅读54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54 在队伍中,不必这么拼的。”夏和瑜拧着袖子上的水对江临渊说道。 “有他在前探路也好,总比你派出去的那几个兵士靠谱,不过你可得说说他,让他别太累了,毕竟他还感了风寒。”江临渊道。 夏和瑜点点头,忽然觉得有一批水点儿打在自己的腿上,一低头就见那小狼正冲着自己甩着身上的水。 “这畜生怎么还在?它是怎么跟过来的?”夏和瑜皱眉道,“我以为我可算可以摆脱这畜生了。” 江临渊笑道:“它可尖的很,它是趴在元文栋的马背上过来的,不过是在快到岸边儿的时候掉下来了,沾了一身的水。” “小孽障。”夏和瑜白了这小狼一眼,接着便指挥全军跟着元文栋的军队前进了,这次再扎营休息,可真要慎重选地方。 雨还在下着,不过是小了些,天仍旧阴沉,连绵的青灰色的云,一层一层地铺在天幕中,低低地压下来,看得人心烦。 过了河后,前方是一片比较开阔的平原,平原上零落着几座被浇得倒塌了的茅草房屋,夏和瑜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便准备先在此地扎营休息,毕竟丰城离这里也没有多远了,先叫兵将们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一换再前进。 夏和瑜如此想着,便叫过身边的一个亲兵,跟他说道:“你去前面告知元副将一声,就说先不必向前走了,今日就先在这里扎营吧。” “是。”那亲兵拱手应了一声,一路小跑这向元文栋去了,来到元文栋马匹的旁边,说道:“元副将,夏将军吩咐,不必再向前走了,今日就先在此扎营。” 元文栋骑在马上,仍旧是披着他黑色的披风,重重地咳了一声才转头对那亲兵说:“我知道了。”说罢抬起左手做了一个停的手势,为首的骑兵队便有序地停了下来,那亲兵见状,便又一路小跑着回去复命了。 元文栋抻过手中的银枪,枪尖向下,狠狠地插入潮湿的土地中,右手拄着枪尾,抬头静静望着丰城的方向。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死不卸甲 待军队完全停下来之后,夏和瑜便组织了兵士扎营。此地因下过了雨,所以泥土湿润柔软,营帐不好立住,要挖开好深的泥土才能将营扎住,如此,便折腾了好一会儿功夫。 营帐弄好后,夏和瑜在主帐内生了些火,烧了一些热水去去身上的凉气。水声咕噜咕噜的,衬得帐内无限寂静。水开后夏和瑜向帐内望了望,却忽然发觉不见元文栋的身影,便向张翎问道:“文栋呢?” 张翎蜷坐在一角,身上披着一张方巾还有些打哆嗦,茫然地摇摇头道:“我没有看见他,而且别说他了,整个打头的骑兵队伍我都没见到。” 江临渊低头捧着一盏热水,听了张翎的话却猛地抬眼,问道:“这么半天,他们都没有回来?” “好像是......没有。”张翎道。 江临渊“啪”地将手里的水盏拍在案上,起身拉过夏和瑜道:“过去看看,别是出什么事儿了。” 夏和瑜点点头,一丝寒意漫上心来,匆忙放下手中的水壶就向帐外走去。 “诶,我也要去,你们两个等等我啊。”张翎冲着两人的背影喊道,也不顾身上的雨水干还是没干,疾步跟上了两个人。 三人来到了队伍的前部,正是看见打头阵的一小队骑兵精骑,这些骑兵仍然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面向前方,犹如石头一般。 从后面看去,元文栋骑在马上,拄着一根银枪的枪尾,耷拉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这些精骑都是元文栋严格训练出来的,元文栋没有下达命令,他们谁都不会乱动,顶多有几匹马儿偶尔扫一下尾巴。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远处的云是淡墨色的,一分一分向近处铺陈开来,雨又小了一些,雨滴敲在湿泞的地上,声音闷闷的,竟好似带着一点忧伤。 夏和瑜看着元文栋的身影,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缓步走上前去,抬手轻轻拍了拍元文栋,问道:“文栋,你在这里想什么呢?怎么不回去?” 而就是这轻轻一拍间,元文栋的身子却从马上轰然倒下来,狠狠地栽到地上。 江临渊和张翎见状,连忙上前,三人合力扶起倒在地上的元文栋,就见他的脸上早已经没了血色,发白的唇紧紧地抿着,再一试元文栋的脉搏和呼吸,才发现,这人早已气绝身亡。 夏和瑜的手就停在元文栋的手腕脉搏处,指尖儿渐渐发凉,一股窒息之感从胸口传到喉咙,若不是江临渊在他的手上握了一下,夏和瑜怕是会缓不过来。 元文栋那病,其实在离开易州的时候就有了,最开始他也没有在意,以为就是普通的风寒,缓两日就好了。结果这病却一天天地严重了起来,甚至在最后,浇了几天的雨水后,他已经开始咳血了。 元文栋那时就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可这些事情他至死也没有说,而是选择在这样一个地方,安静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元文栋自小刀剑相伴;一生戎马,所以即使是在最后的关头,他也是撑着银枪,绝不倒下。 夏和瑜抬起有些颤抖的双手,抓上元文栋的前衣领,手指的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咬着牙道:“你乱逞什么强。”张翎扶着元文栋的后背,听了这话更是红了双眼,狠咬着嘴唇,才没让眼泪落下来。 一旁的骑兵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纷纷下了马。兵士牵着马安静地立在一旁,神情悲痛,以这种方式,祭奠他们敬爱的副将。 这一队的骑兵,是元文栋的心血,谁也无法想象,他为着这一队纪律严整的骑兵队付出了多少,甚至连刷马喂马这样的活儿,都是他亲自上阵。 其实元文栋还有一些话,是一直没有对夏和瑜说的。他觉得自己很亏欠夏和瑜,因为他终究摆脱不掉降将的帽子,终究难以掩掉他曾经背叛过夏和瑜的事实。 元文栋的心里永远都擦不掉这件事,所以他竭尽所能地为夏和瑜、为这个军队做着事情;所以他死不卸甲,只是希望哪怕在最后一刻,也能为这个军队做些什么。 只是他终归不会知道,这些话他若是对夏和瑜说了,夏和瑜一定会告诉他,他元文栋不欠谁的,无论是生是死,他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未曾倒下过。 元文栋就以这样的姿态撒手人寰了,向来沉默寡言的他,就连死去都是这么安静,安静得让夏和瑜感到一阵阵恐惧。 夏和瑜命令士兵去找来一些较为干燥的枯枝、纸张甚至是布料,他将这些东西堆在了元文栋的身旁, 分卷阅读5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5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55 趁着雨势较小,拿来打火石将这些东西,连同元文栋的尸首一起点着了。 火势渐渐地蔓延开来,一阵暖意从元文栋的尸首上升腾起来,江临渊忽然在心里说着:元副将你可知道,就连你的尸首,都在暖着我们。 夏和瑜站在江临渊的前一步,静静地看着大火一点一点将元文栋吞噬,他开始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对元文栋的病没有在意,后悔自己没有趁元文栋还在的时候多和他交交心,而如今只能冲着这场大火怀念。 等到元文栋的尸首快要烧完了的时候,雨水却忽然大了起来,眼前的火焰瞬间就被浇灭了。 夏和瑜走至火堆处,蹲下身子,这才发现元文栋的骨灰已经被雨水浇得和泥土混在了一起,夏和瑜在地上抓了一把,发现根本没有办法将元文栋的骨灰和泥土分开。 夏和瑜就算再坚强,此时也终是忍不住了,抓着一把泥土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就像是一个刚刚走丢了的孩子。 江临渊见状,挥退了其他人,自己站在离夏和瑜的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 夏和瑜捧着一把泥土,最后总算是哭累了,坐在泥泞的地上不知所措,江临渊这时才向前,用手捧了混着泥土的骨灰,装进旁边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罐子里,轻轻地扣上盖子,伸出一只手对夏和瑜说道:“走吧,我已经把元副将装起来了。” 夏和瑜看着江临渊伸过来的那只手,良久才想起来要去牵住,随着江临渊有些迷茫地回了营帐。 这夜,帐里的两个人,甚至军队里的很多人都没有睡。夏和瑜紧紧地拥着江临渊,仿佛这样才可以消除他心内越来越强烈的恐惧感。 夏和瑜在江临渊的耳边悄声地问:“江临渊,你会不会有一天,也像这样离开我?” “不会。”江临渊干脆地回答,没留一点儿回旋的余地。 “你怎么能保证?”夏和瑜紧了紧手臂,颇为担忧地问。 “我向来命大,要死也应该是你先死。”江临渊半开玩笑地转头向身后的夏和瑜说道。 “那咱们两个可说好了,你不能死在我的前面。”夏和瑜说着,声音含着一些霸道。 “好啊。”江临渊点头,“我必要先将你好生送走了,我再走。这样你可满意?” 夏和瑜未答,而是歪过头吻上江临渊的唇。江临渊温柔地回应着夏和瑜这个有些急切的吻,还在这个吻中尝到了一丝丝的咸味。 两人吻了良久,才依依不舍地彼此分开,江临渊揉了一下夏和瑜脸,道:“不过由此,你得答应我一个事。” “不答应。”夏和瑜将食指放在江临渊的嘴唇上说道。 江临渊咬了他的手指一下,继续道:“你不答应也不行。我是认真的想说,不论咱们两个谁先离开,都互相忘了彼此吧。” “你别想,我就要念着你,找几个法僧来一起念你的名字,让你转生都不能,魂魄天天围在我的身边。”夏和瑜任性地说道。其实征战沙场的他,本不是个看不开生死的人,只是有的时候太在乎了,就变得畏手畏脚了。 江临渊叹了一口气,在黑暗中勾上唇无奈地笑了笑,“你这个人,真是自私得要死。” 可是无论怎样不舍,这世上之人,终究会一个一个地离去,这是天命,没有人能逃得过,也没有人能预料到,所以未来之事,多说多想都是无益的。 第二天早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元文栋在天之灵的保佑,一连下了十多天的雨居然停了,天空中可算是出现了太阳。 江临渊这早一掀帐帘子,就被外面的阳光晃到了眼睛,许久不见阳光了,这次倒是让他有了两□□在梦中的感觉。 夏和瑜也出了帐子站到了阳光下,手里则捧着一个青色的罐子,那罐子里安静地睡着元文栋。 夏和瑜将罐子交给了两个一直跟着他的亲兵,嘱咐两个人将这个罐子送回易州,放进元文栋为他的妻儿立的那个衣冠冢里,好让他们一家人团聚。 两个亲兵小心翼翼地接过罐子,别了夏和瑜就向回走去了,夏和瑜就望着这两个人的背影,直到他们两个消失在视线之中。 “夏将军。”张翎还是有一些怏怏的,脸色也不大好,来到夏和瑜的身边道:“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行军。” 夏和瑜点了点头,在这一瞬间,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之前的决定,夏和瑜甚至还可以将他归结为一腔豪情热血,可自从元文栋死后,夏和瑜就发现自己非要向前走不可了,他若就此放弃,就太对不起元文栋了。 这是一场生死孤注,既然下了注,就退不回去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辣椒水 军队在沉默中行军几日后,总算是到达了丰城。丰城内几乎没有什么长住百姓,而多的是南北商贾、客栈官驿。 因为朝廷已然衰微,所以各大官驿几乎荒废,城内唯有各家客栈大开着,供应着南北往来的商人吃喝歇住。 丰城内守军因为没有俸禄,早就四散得差不多了,若不是因为丰城为入京的必经之地,恐怕这城早就荒废了。 夏和瑜带军入住丰城之后,就将丰城封锁了,派人在丰城四周筑起向外倾斜的围墙,以防云梯来犯。丰城一旦封锁,入京的物资就被挡在了外面,夏和瑜想用这一办法威胁石金羽就范。 只是石金羽此时,正忙着管另一个人的事情。 据守西北的宋安此时正在京中,在皇宫的大殿内,执着盛满美酒的百花琉璃盏,眯着笑眼看着眼前舞妓翻飞的衣袖,嗅着这空气中弥漫的肉香以及脂粉香。 “宋公子,我这几个舞妓跳得如何啊?”石金羽一直盯着宋安,此时才开口问道。 “当真国色。”宋安张口赞叹道,他脸颊微红,已经有些许醉意了。 石金羽又叫宫女给宋安倒了些酒,接着道:“那么宋公子不妨就在这宫中多住些时日吧,我可还有不少珍藏的美人儿没给你看过呢。” “好,好,好。”宋安盯着给他倒酒的宫女,咧嘴笑着,一连说了几个“好”字。 石金羽转头,不屑地笑笑。前段日子,石金羽将两个美女送到了西北,送进了宋安的房里。这两个美女在某一日灌醉了宋安,宋安这一醒,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京城,四周是美女环绕,胭脂粉扣,艳艳歌舞。宋安也便在京城上演了一出乐不思蜀的戏码。 石金羽冲下人扬了下手,又对宋安说道:“那宋公子不如给家里人写一封信,就说 分卷阅读55 欲望文 分卷阅读56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56 您要在我这里待上一段日子,也免得家里人担心。” 说罢,笔墨纸砚就一一摆在了宋安的面前。宋安颇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这些东西,皱眉随便提笔写了几句,就叫人将这些东西拿开了。 那封信上本也没写什么,只是对家里说了些行程的事情。这封信自是没有寄成,而是被石金羽的人模仿了笔迹,换成了一封降书,快马加鞭地送去了西北。 西北的军队自此归降,不过宋安却在几日后失足落井而亡。不过,到底是失足还是蓄意,没人能够知道了。 后来石金羽派人将宋安的尸体从井中捞了出来,卷了个草帘子,扔到了京城外的荒地去了。 等到这一切都办妥了,石金羽卧在软榻上松了一口气,他总算是又扳倒了一个,等到再弄垮齐星哲和夏和瑜,他就可以安心地自立为帝,迎万邦来贺。 石金羽如此想着,嘴角泛了笑意,拿过一旁的酒杯呷了一口酒,却发现这酒的味道不大对,似是掺了水一般,当即摔了杯子,唤来了下人质问。 “回......回大王。”那下人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道:“京城......京城近日物资匮乏,据说,据说是因为那个夏和瑜,封锁了,封锁了丰城。” “丰城?”石金羽蹙上眉,他对这座城市了解并不多,那就更别提丰城的重要性了,他的手下也没个文士谋臣,所以他以为这只是手下的一个借口,气得他大发脾气,要求手下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给他弄酒来。 这一命令下来,京城的百姓可遭了秧,京城的酒肉米面,本来自给自足都有些困难,现在还要被掠夺进皇宫中,如此众业凋敝、民不聊生,四处百姓都勒着肚子讨论着皇宫里这一暴虐的未来君主。 却说夏和瑜封了丰城许久,围墙早已修好,辎重和防御公事也早已布置好,却始终未见京城派军队来攻打,等得他都有些无聊了,整日不是去戳一戳江临渊就是逗一逗那只脾气不大好的小狼,这两个家伙动辄打起来,还总是要江临渊从中协调。 夏和瑜整日上蹿下跳地难得安静,张翎这几日却总是低头沉默着,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这日阳光有些毒,空气燥热,鸣蝉的声音震耳欲聋。张翎靠着一棵老榕树坐下,手里提着一壶酒,在浓密的树荫处乘凉。 “想什么呢你?”小沙见张翎这几日有些闷闷的,便特地来找他。 张翎一转头,望见小沙从树后探出来的脑袋,挑上嘴角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又回过头望向远处,漫不经心地灌了一口酒道:“没想什么。” “你少骗我。”小沙道,从树后窜出来,凑到张翎的身边坐下,歪身贴过去说道:“你这几日都快把自己闷熟了,在想什么你就跟我说说,自己一个人憋着多难受。” “你拿的什么?”张翎没理小沙的话,却是瞄到他手上提的葫芦,便问了一句。 小沙举起手里的葫芦,晃了晃道:“你说这个?这个是江哥哥刚才给我的,说是好喝的,叫我拿给你。” “嗯?江公子?” 小沙点点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你不如尝尝看。”说着便把手里的葫芦递了过去。 张翎接过葫芦,拿在手中犹豫着,但想到是江临渊拿给他的,张翎便也放下心来,拔开葫芦上的木头塞子,不由分说地灌了一大口下去。结果还未等小沙反应过来,张翎就将嘴里的东西尽数喷了出来,不住地咳嗽。 原来江临渊在这葫芦里装的,是极辣的辣椒水,他见张翎这几日沉闷着,连带着军营里的很多兵士都消沉了下去,便想用这样的方法让他清醒清醒。 小沙被张翎这突然的一下子吓到了,等张翎咳了半天才想起去拍他的背,一边给他拍着背一边问道:“你,你没事吧……” 张翎咳了好一阵儿,咳得眼睛都红了,这才直起了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将葫芦的木头塞子塞好才向小沙,笑道:“这可真是个好东西,你回去的时候,替我谢谢江公子。” 小沙更好奇了,伸手便要夺过张翎手中的葫芦,嘴里说道:“到底是什么啊,你也让我尝一尝呗。” 张翎将手里的葫芦高高举过头顶,不让小沙摸到,“明明是给我的,你要是想喝就自己管江公子要去,别来抢我的。” “你怎么这么小气?”小沙见自己夺不过葫芦,便叉着腰数落张翎,“我就尝一口而已,又不是都要喝光。” “一点儿都不行。”张翎挑着左眉道,将头顶上的葫芦藏到身后,抿嘴道:“不过还是谢谢你给我送过来。” 小沙撇嘴,坐正身子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可算是说了句人话。” 张翎笑着抬手揉了一下小沙的脑袋,小沙躲了一下头,将张翎的手拍掉,本想转头瞪他一眼,却正看见张翎微笑着的侧脸,也就没了火气,悄声地转回头。 张翎将另一只手里的酒壶塞到了小沙的怀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剩下这些酒就送你了,我先走了。” 小沙拎着酒壶冲着张翎的背影道:“又去哪儿啊你?” “回军营。”张翎头也不回地说道。 小沙徐徐吐了一口气,觉得这人又正常回来了,拎着酒壶在手里转啊转啊,转身回去要去和江临渊说。 盛夏的暑气从天地间蔓延着,人还好过一点,可这小狼可是受了罪,一身的绒毛裹着,着实是难受。 小狼寻了个阴凉的角落懒懒地趴着,粉红色的舌头从嘴里伸出来,耷拉在地上。 夏和瑜就站在这小狼的一旁,抬着脚尖儿,只要这小狼伸出舌头来喘气,他就要在它的舌头上踩上一脚。 这要是放在平时,小狼必然会呲上牙去咬夏和瑜,然而今日这小狼真的是懒得动弹,甚至连眼皮都懒得睁。 “你小心它过段日子缓过来了,再拿你撒气。”江临渊披着一件薄衫子,靠在门旁,幽幽地说道。 “难得它这么老实。”夏和瑜道,“我还不得趁着这个机会多欺负欺负它。” 江临渊笑着摇摇头,觉得夏和瑜有的时候竟像个孩童。 “对了。”夏和瑜收回脚尖儿忽然道:“你给张翎喝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见他最近好多了。” “好东西,不能外传。”江临渊神秘地笑道。 “什么好东西?”夏和瑜走至江临渊的身边,面朝着他,斜靠在门边一脸好奇地问道。 “想知道的话,你得应了我的一个要求。”江临渊微扬了扬下巴道。 分卷阅读56 欲望文 分卷阅读57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57 “什么要求?” “容我去一趟京城,见见那个石金羽,我倒要看看他这么长时间不打过来,是在耍什么花样。”江临渊道。 夏和瑜喉头动了一下,撇开脸起身道:“我不问了,张翎就算喝了马尿都跟我没关系。” “别呀。”江临渊拽住夏和瑜,“咱们就在丰城干等着也不是事儿,万一那人耍了什么诡计呢?” 夏和瑜回过头,面色不悦,“那万一到时候,你出了什么事儿呢?” 江临渊眨了眨眼,笑问道:“舍不得?”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卧榻说鬼 夏和瑜微眯起眼睛,冷着脸道:“要去也应该是我和你一起去。” “你?”江临渊轻轻摇了摇头问道:“丰城不要了?” “这不是还有张翎和元......这不是还有张翎吗?”夏和瑜摸着鼻子道,目光转向一旁。 江临渊瞧见夏和瑜目光的变化,便知元文栋的事,夏和瑜还没有完全释怀,自己若是独自行动,他必定不会放心,所以江临渊抬手扳回夏和瑜的脸,道:“后日启程。” 夏和瑜原本暗淡着的眉目添上几分光彩,重重点了点头。 当夏和瑜把这件事情告诉张翎时,张翎有些惊讶,但还是拍着胸脯保证,会将丰城守好。夏和瑜对张翎有着绝对的信任,所以在后日就和江临渊两人骑着马离开了丰城。 两人走后,丰城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张翎每日练完兵后,几乎就没有什么事情做了。 这日晚,也是难得小沙有兴致,和张翎面对面盘腿坐在榻上,捧着一根三指粗的蜡烛,给张翎讲着一些鬼怪故事,从三头的娃娃到人面狗尾的美人儿,每一个故事都极其引人入胜。 “那后来呢后来呢。”张翎听得津津有味,总是迫不及待地这样问。 “后来啊。”小沙捏了一下有些发干喉咙,“后来我渴了,你给我倒杯水。” 张翎撇着嘴,拿眼睨着小沙。 “喝完我再给你讲好不好?你快去倒水,我要干死了。”小沙一手捶着床榻说道。 张翎这才略微不情愿地下了榻,趿拉着鞋,挪到桌上给小沙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小沙接过水,没有急着灌下去,而是缓缓地喝着,慢慢润着嗓子。 张翎等在一边,呆看着小沙手里烛火摇摇曳曵,偶尔有两只飞虫飞进了火焰中,溅起了几朵小小的火花后化作一缕青烟。 小沙好不容易喝完了水,将空了的茶杯随便往榻上一扔,舒展了一下肩膀,接着说道:“后来啊,这个女鬼入了书生的一场梦,梦里在满是鲜花的花园中与书生缠绵悱恻、巫山云雨,彼此坦诚相见、卿卿我我,折腾了整整一夜,那女鬼才披上衣服恋恋不舍地离去。” “后来呢后来呢?”张翎叫唤道。 “你是不是就会说这三个字?”小沙白了张翎一眼,本来酝酿好的情绪被张翎的一句话顶了回去,皱着鼻子道:“好好听着,不许说话。” “好好好,你快讲快讲。”张翎妥协道。 “那女鬼要走,书生自是舍不得,拉上女鬼的衣袖就是不放开。女鬼见状,纤手覆在书生的手上,轻轻柔柔地拍,告诉书生自己与他终会再见面。书生半信半疑,良久才决定放开那女鬼的衣袖,女鬼便乘着风,飘飘然而去了。后来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张翎把眼睛瞪得老大。 “第二日,人们才发现书生已经死在自己家的榻上了,身下胯间是满满的白/浊污物,染得被褥上一片一片的,已经干硬了,有如刷了浆子一般,那书生竟是精尽人亡了。” “啧啧啧啧。”张翎听后不住地咂嘴,默了一阵儿又忽然问道:“可那个女鬼说,她和书生终有一日还会再见到,这话怎么算?” 小沙挠挠头,这话他以前还真没细想过,“或许......或许这话就是那女鬼编出来诓书生的,再不然就是书生后来也变成鬼了,又和那个女鬼见到了。” “嗯......”张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若是书生也成了鬼就好了,生不同欢,死能同寝。这倒也是个很好的结局。” “既然生不能同欢,死能同寝又有什么意义?你还真的相信这世上有神鬼?”小沙懒懒地向后面的软枕上靠去,嘴里问道。 张翎耸耸肩,道:“我当然不信,我只觉得既然是个故事,就不如让它有一个好的结局,毕竟这只是个故事,还是皆大欢喜好一点。不过这些乱起八糟的故事,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扬州城的说书摊子。”小沙打了个呵欠道,“那些说书摊子净爱讲这些故事,还有一些是杨沛讲的,专门用来吓唬他养的那些姑娘。对了,我忽然又想起来一个故事特别可怕,你要不要听?” 张翎一听还有故事,连忙扭了一下身子坐正,说道:“当然要听,你快些讲。” 小沙清了清嗓子,从软枕上起身,挺了下有些酸痛的腰,继续讲到:“据说那是很多年以前,郊外野村,孤山老树,某一个漆黑如墨的夜。”说到这儿,小沙转头向门外望了一眼。 夏夜,门没关,有点点的晚风吹进来,门外的夜也是漆黑如墨的,只是夜色中多了两个绿色的,跳跃着的小光点儿,甚为诡异。 小沙只看了这一眼,就瞥见了那两个诡异的光点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嗷了一嗓子就将手里的烛火扔了出去。 张翎本来认认真真地听着故事,忽见小沙大惊失色,自己便也吓了一跳,跟着叫了起来,两人一高一低嗷嗷了好久,张翎才猛然拍了一下床榻,吼了一嗓子道:“怎么了?” “我我我,我看见门外有个东西,绿色的,发……发着亮光。”小沙一边说着一边双手翻飞地比划着。 张翎乍着胆子出门望了望,却没见门口有什么,捡回砸在地上已经熄灭了的蜡烛,回屋将门掩上了,说道:“吓唬谁呢,这外面明明什么都没有。”说罢走回桌前,将蜡烛重新点上,塞到小沙的手里。 “真的,我真的看到了,两点绿光,可瘆人了,估计是什么蛇妖蛇龟的晚上出来吃人了,你快把门关好,去啊!”小沙仰着脸对张翎说道,两手捧着蜡烛,眼底还含着些许恐惧。 张翎把眉毛紧紧蹙在一起又徐徐展开,颇有些无奈地拍了下小沙的额头,道了句:“你是不是看见江公子养的那只狼了。” 小沙半张着嘴,这才反应过来,转了一下眼珠,之后把脸撇向一旁,略微尴尬地道 分卷阅读57 欲望文 分卷阅读58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58 了句:“哦。” 且说那小狼本是夜里偶然地逛到了张翎的房门口,向里面张望了一下,哪成想里面就向它飞来了一支烛火。这狼本来就比较怕火,这烛火虽然触地就灭了,可小狼还是被它弄得一溜烟儿地逃跑了。 不过他这一逃可了不得,直接就逃出了丰城,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竟是一路北上去寻江临渊了。 丰城与京城相距并不遥远,江临渊两人骑着快马不过几日就赶到了。为了不引人注意,两人将马寄在了京城外的一家小客栈中,夏和瑜则像上一次来京城一般,唇上贴了一个假胡子,扮作江临渊侍从的样子和他向京城城门走去。 “弯腰弯腰,目光要随和一些,我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知道吗?”江临渊一边走一边小声向夏和瑜说道,好不容易可以光明正大地使唤夏和瑜了,江临渊可不想浪费这个机会。 “姓江的,你可别太过分,你想好,我可只在外面对你这样低声下气的。”夏和瑜嘴唇未动,只是从嗓子里发出声音说道。 “你这样叫低声下气?”江临渊向夏和瑜那边歪了一下下巴,挑着语气问道。 “那您老想怎么样?”夏和瑜问道,故意把“您”这个字咬得很重。 “来来,小夏啊,叫一声主子我听听。”江临渊勾上唇角笑道。 “主子,江主子,江大少爷。”夏和瑜细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唤道。 而江临渊却跟没听出来一般,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真是乖,一会儿主子赏你两根大骨头吃。” “江临渊,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夏和瑜在一旁小声咬牙道。 江临渊只是笑,笑得很是愉快,暖和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倒是夏和瑜一脸气急败坏。 两人玩笑着就进了城,结果却发现这京城和往日很不一样。京城如今已经不能用繁华来形容了,往日的盛景已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沉静的街道,门可罗雀的酒肆茶馆,京城竟是此般死寂。 说来也是,本来居于京中的大臣,都在李素死后带着全家老小归乡了,再加上物资阻塞、石金羽的掠夺,如今还能守在京中不走的人不多了。 夏和瑜走在街上左右看着,有几分疑惑,江临渊却目不斜视,似乎这一切他都预料到了一般。 “小夏,皇宫的格局,你应该熟吧。”走了一段路后江临渊向夏和瑜问道。 夏和瑜揉了揉胳膊,“江大少爷,你能不能别那么叫我。” 江临渊撇了下嘴,“老夏,皇宫的格局你到底熟不熟?” 夏和瑜重重叹了一口气,无奈应道:“熟”不过他立刻又觉得不对,警觉道:“你要作甚。” “见石金羽啊。”江临渊平静地说道。 “现在就去?”夏和瑜问道。 “不然还等什么?”江临渊说罢,就不由分说地带着夏和瑜朝宫门的方向走去了。 宫门仍是高大庄严,两旁各有一队守卫把守,江临渊向其中的一个守卫的手中塞了一点儿碎银子,说道:“麻烦通报你们的主人一声,我是夏和瑜派来的使者,是来向他请降的。” “什......”夏和瑜的一个“么”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江临渊踩住了脚尖儿,将那个字挡了回去。 江临渊转头给了夏和瑜一个眼神,夏和瑜便低下了头,没有让守卫看到他呲牙咧嘴的表情,江临渊这一脚踩得极为实在。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醋坛飘香 当守卫穿过层层殿宇,把这一消息带给石金羽的时候,石金羽差点儿被嘴里的一颗葡萄噎住。 “夏和瑜派来的人?请降?”石金羽好不容易才将嘴里的葡萄咽下去,有些夸张地挑着语气问道。 “是。”守卫点了点头。 石金羽从金丝软榻上起身,在榻前踱了两圈儿,又向那守卫问道:“他派了多少人来。” “只有两人。”守卫答道。 “带他们进来。”石金羽挥了一下手说道。 江临渊和夏和瑜随着守卫的引领来到了殿上,殿内已经备下简单的酒宴,石金羽身着紫色底红色边,边角缀着朱玉的袍子坐在主位上。 江临渊迈步踏进殿内,脸上是一抹令人舒服的微笑,冲着石金羽拱手行礼,江临渊的身后跟着夏和瑜,夏和瑜低着头,目光却悄悄地扫来扫去。 江临渊着了一身淡黄色的轻袍,袍上是轻柔的白色云纹,袍间是黑色的腰封,系了一根无任何纹饰的暗红色腰带,朴素而不失庄重。夏和瑜穿的倒是有些惨淡了,为了凸显仆人的身份,他只着了一件墨色的布衫。 石金羽眯眼打量了这两个人一会儿,这才从主位上起身,缓步踱到江临渊面前,用极其高傲的语气问道:“请降者,就这么两手空空地来吗?你们那个夏大将军,也太小气了一些。” 江临渊盯着石金羽的眼睛,平静地说道:“非也,依照将军的意思,是没有必要带的。因为若是请降不成功,那东西不就白白浪费了吗,等到万事都谈好后,再送也不迟。” 石金羽摸着脖颈,不屑地笑了笑,继续道:“说吧,你们请降的条件是什么?” “我们要万两黄金,万两白银,再加上东南四州。”江临渊道。 石金羽听罢,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江临渊微微点了一下头,迎着石金羽的目光,无惧无畏,不卑不亢。两人四目相对,瞬时空气静得宛如凝固。夏和瑜垂首立在一旁,暗暗握紧了拳头。 “好。”石金羽忽然一声,打破了殿内的沉默,江临渊微微愣了一下,他没成想石金羽会这么爽快地答应,倒弄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石金羽转过身,从一旁的几案上斟了两杯酒,递给了江临渊一杯,接着说道:“我答应你的条件,只不过我也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洗耳恭听。”江临渊掩下惊诧微笑道。 石金羽指了指江临渊手里的酒杯,道:“你先与我喝了这杯酒,我就告诉你。” 江临渊捏着酒杯,酒杯很小,是用上好的蓝田玉制成的,通身剔透,触感温润。杯里是淡红色的葡萄酒,酒香混着果香扑鼻而来。 石金羽见江临渊捏着杯子又一丝丝的犹豫,便率先饮尽了自己杯中的酒,将酒杯翻扣过来,说道:“放心,酒里没毒。” 江临渊这才端起杯,顺势从上到下打量了石金羽一回,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石金羽勾起半边唇角 分卷阅读58 欲望文 分卷阅读59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59 ,看着江临渊将杯中的酒喝下后,继续说道:“我要你留在宫中,给我舔痔吮疮,直到你们那夏大将军来,跪在我面前俯首称臣。” 夏和瑜听了这话,差点儿没跳起来,牙齿狠狠咬着两侧的腮帮子,才没将这股火气发出来。 江临渊听了这话后倒是一如往常的平静,只笑道:“没想到您竟喜欢这种口味。要说这事儿,您不如让我的仆人来,他那功夫怕是天下一流。” “就你这大胡子的仆人?哼。”石金羽摇摇头,边向回走边道:“此间天晚了,我也累了,公子先歇下吧,我会派人好生看管你,剩下的事......”说到这里石金羽忽然转头邪笑:“明日再说。” 石金羽话音刚落,便有两个腰间佩刀的守卫上前,向两人做出了请的姿势。 江临渊最后瞄了一眼石金羽的背影,这才跟着两个守卫去了。 守卫将两人带到后殿的一间屋子后,将两人一同推了进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紧接着是一串儿钥匙响,这门怕是被上了锁了。 两人倒也没有多少惊讶,环顾了一下屋子后,发现这屋子里的摆设倒是一应俱全,除了门被锁上了以外,没有任何让人不舒服的地方。 江临渊借着窗外洒入的月光,点上了一盏烛灯,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这茶水竟然还是温热的。 夏和瑜则坐在他的对面,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目光里竟含了一丝冷冽。 江临渊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可能大事不好了,为分散夏和瑜的注意力,就先敛了重要的事情说。 “若我说,石金羽这人就是一介莽夫,但却是个不简单的莽夫。”江临渊颇有些紧张地喝了一口茶说道,“他这个人太......喂......” 江临渊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夏和瑜猛地一拍桌子起身,拎着自己的领子将自己甩到榻上。 夏和瑜一手按住江临渊的肩,将他抵在床榻内的墙壁上,一手滑到江临渊的腰带处,缓缓解开,嘴上却道:“接着说。” 江临渊后背倚着有些发凉的墙壁,不由得打了一个颤,却仍乖乖地继续说道:“他这个人太直太心狠,手下人估计和他差不多,不过他还是有些谋略的,若想破他,可能还要寻一些人。” “什么人?”夏和瑜问道,此时他已经解到江临渊的里衣,手上不疾不徐地隔着里衣在江临渊的胸口抚着。 江临渊呼吸变得急促,全身却是软绵绵的,喘了口气说有些迷离地说道:“要寻前朝文臣名士,以他们的,嗯……他们的名望收拢百姓,如此,如此在夺权时才能,能顺天下之势。” “嗯。”夏和瑜点点头,已把江临渊的里衣解开,将手伸了进去,停在江临渊的腰线上,“可我还有一个问题。” 江临渊脸上有些红,喘着气问道:“什,什么问题?” “你说……我的何种功夫是天下一流的?”夏和瑜说着,在江临渊的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江临渊抿上唇,不敢再说话,将腰向后靠了靠,想要摆脱夏和瑜的束缚。 夏和瑜哪里会依他,扬手撕掉了唇上的胡子,跨步骑在江临渊的两腿上,靠近江临渊的脸,说道:“不如我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天下一流。” “夏将军,这里可是皇宫,在这里让我见识,不太好吧。”江临渊说着扭了一下身子,却不小心将右肩上松松垮垮挂着的衣服扭掉了,露出肩膀来,微黄的烛火映衬下,很是诱人。 夏和瑜低头,在江临渊的肩上啃了一口,说道:“我倒觉得这里再合适不过了,我怕再有几天,你就要去被别人压在身下了。” 江临渊笑了,抬手环上夏和瑜脖子,贴着他的耳朵说道:“大将军,这种醋你也吃?” 夏和瑜扣住江临渊的后颈,腰上一用力将他拉了起来,两人的姿势瞬间颠倒,这下是由江临渊骑在了夏和瑜的身上。 “这种醋我还偏偏吃,不仅吃而且酸得厉害。”夏和瑜边说边将手向江临渊的后方移去,撩开仍挂在江临渊身上的些许衣物,很精准地找到了洞口,探了根中指进去。 江临渊被此番一弄,就觉得全身的血液热热的,尤其是小腹和后处的那个地方,一个涨一个痒,两种感觉一同向脑子上冲。这番困扰让江临渊无法可解,却也不大愿意放下姿态,只是轻轻扭了两下腰,嘴上仍旧不饶人:“夏将军,瞧你这点儿出息,三岁孩童怕是都比你大度。” 夏和瑜本就心内不大痛快,听江临渊这么一说,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觉得江临渊身上的衣服很累赘,便一把扯了下去,抬起另一只手,用食指挑了一下江临渊的下巴,说道:“这事儿能大度?我不管你打的什么算盘,但我现在就是气得不行。” 夏和瑜挑江临渊下巴的手指用了力,挑得江临渊下颌一疼,牙齿“咯楞”一下撞到了一起,再看夏和瑜冷冷的面庞,江临渊登时就不敢造次了。 夏和瑜见江临渊安静了,就将放入江临渊身后的手指弯了起来,顿时就有股胀痛感袭来,江临渊两手紧紧抓着夏和瑜的肩膀,身前身后的感觉让他有些失了心智,随着夏和瑜摩挲与敲击的节奏,半闭上眼睛缓缓□□着。 正当江临渊慢慢入了情境之时,夏和瑜却猛然停下。江临渊也忽然停滞,咬上一边的唇角,睁着有些红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夏和瑜。 夏和瑜挺了下身子,明明自己身下也急不可耐却仍是慢吞吞地说:“莫和那个石金羽靠得太近,明日过后,我们就逃出去,听清楚了吗?” 江临渊眨着眼睛点了点头。 夏和瑜总算是满意地笑了一下,接着问:“那你今日可知道错了?” 江临渊又眨了眨眼,倔强摇了摇头。 夏和瑜压着心内的火气,一手用力捏住江临渊的下巴,“我看你一会儿还会这么说吗?”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恐怕会被锁 [本章节已锁定]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洞道 一封带着血手印的信被石金羽交给了手下,装入信封内寄往了丰城。 江临渊的手还在淌着血水,一滴一滴地砸在书案上摔成了几瓣。石金羽派人去拿了些止血药和白布条来,亲自为江临渊处理伤口。江临渊也不躲闪,摊开手掌任由石金羽撒好药,系上布条,面色若初。 这时,门外的一个守卫入内,在石金羽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话,石金羽的眉毛便蹙在了一起,而 分卷阅读59 欲望文 分卷阅读60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60 且越蹙越紧。 江临渊瞟着石金羽的脸色,深知这就是他今日在等的机会,待那守卫和石金羽说完后立刻便道:“石大王,江某有个请求。” “讲。”石金羽的面色并不好看,声音也略微不耐烦。 “江某出身鄙陋,头一次进到这华贵的皇宫中,还请大王允许江某在这宫中走动走动,也好涨涨见识。”江临渊说道。 石金羽默了片刻后道:“也好,不过我有要事要去处理,不便相陪,我派我的两个侍卫同你一起如何?” “多谢大王。”江临渊颔首道。 石金羽随即指了自己身边的两个侍卫跟着江临渊,并在江临渊即将跨出寝殿的时候对他嘱咐道:“江公子,逛时省点儿力气,我可等着你晚上陪我一起用膳呢。” 江临渊闻言,刚要迈出门槛的脚步顿住,回身望着石金羽,恭恭敬敬道了句:“是。” 出了寝殿后,夏和瑜就跨步站在了江临渊的一侧,压低声音指着路,石金羽的两个侍卫则默默地跟在后面。 穿过亭廊,绕过后殿,这才来到专供皇帝赏乐的后花园,这里本该是翠树红花、碧溪翔鱼,但却因为石金羽懒得打理这些而变得如荒草野岭一般,地砖石缝中长出的蔓草都快要跃过人的脚面了,绕着御花园的溪水泛着恶臭,上面还漂浮着几条死鱼。 饶是如此,江临渊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西北角的那棵老芙蓉树,那树树干粗壮,枝叶繁茂,一副遮天蔽日之态。 “万幸的是,石金羽并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夏和瑜悄声道,“所以这里才没人把守。” 江临渊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大声说道:“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吧。” 两个侍卫闻言,分别侧过了身子,在中间留了一条路容两人回身穿过。江临渊回身走过去,暗暗捏紧了手中的匕首,在经过两个侍卫中间的时候,趁着两人不在意,与夏和瑜分别划上两个侍卫的喉咙。 夏和瑜做得干脆利落,那个侍卫未吭一声就仰面倒下了,不过江临渊却是划得有点儿偏,刀口也浅,那侍卫愣住,摸着脖子和江临渊对视了好久,这才想起拔刀。也亏得夏和瑜反应快,在刀未出鞘之前,先将匕首送到了。 “你快要笨死了。”夏和瑜回身,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江临渊不好意思地笑笑,将匕首扔了。 “好了快些走。”夏和瑜也不愿多说些什么了,一心想赶快逃出这个地方。 老芙蓉树下有不少堆积在一起的枯叶碎枝,夏和瑜转到芙蓉树的树后,扒开落叶与浮土,一只圆圆的,已经有些腐朽了的木头盖子露了出来。 夏和瑜掀开木头盖子,一股子潮湿腐烂的气息扑鼻而来。夏和瑜指了指漆黑一片的洞口对江临渊说道:“你先下去,我在你后面。” 江临渊点点头,趁着现在四周没人,迅速弓着身子爬了进去。 洞道很窄,有因为很久都没人通过了所以经常有些伸出的根茎挡住两人的路,江临渊手上还有着伤口,不太能用力,所以两人爬得有些慢。 “你们这的这个洞,是挖到哪里的,怎么这么半天还没到洞口?”两人爬了良久后,江临渊大喘着气问道。 “远着呢。”夏和瑜道,“这洞一直通到城外。” “城外?”江临渊惊讶道:“你们两个小娃娃还真能挖。” “当时是为了好玩,哪里能想到这洞还可以救命。”夏和瑜叹道。 “回去以后,你记得提醒我去给先帝烧一些纸钱,聊表谢意。”江临渊道。 夏和瑜在江临渊的小腿肚上掐了一把,“你怎么不谢谢我啊,这洞大部分可都是我挖出来的,他不过跟个监工一般在一旁看着。” “好好好,都是你的功劳。”江临渊敷衍道,“不过你下次再挖,能不能,不把洞口挖得这么陡?”原来两人一路爬着,已然到了洞口处,江临渊摸着几乎直上直下的洞壁,颇为忧心地说道。 “放心,爬得出去,我托着你,你去把上面的木头盖子移开。”夏和瑜说道。 洞口处仍是一个圆圆的木头盖子,因为只有一只手用得上力气,而且洞口上的泥土堆积还不少,所以江临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盖子移开,那一瞬间光线射入,泥土也扑簌簌地落了满身。 江临渊撑着身子总算是将头探出了洞口,忽而感觉额头湿了一下,凉飕飕的,抬头一看,竟是自己养的那只小狼。 “诶,你怎么在这里?”江临渊惊讶地问道。 小狼自然不会回答他,而是盯着江临渊脑袋上随着微风跳动的一棵草叶子。小狼估计是觉得这个草叶子太碍眼,伸出爪子在江临渊的头上摁了一下,结果力道用得有些大,竟是把本就没待稳的江临渊整个摁回了洞中,甚至差点儿闪了夏和瑜的腰。 所以在夏和瑜出了洞口后,一直在盘算着该如何宰了这畜生,最好是剥皮抽筋、喝血敲骨。 两个人虽然灰头土脸的,但总算是从皇宫里逃了出来,两人在城外的客栈取回了马,因为有小狼跟着,所以两个人骑得并不快,绕上一些不惹眼的小路,赶回丰城去了。 江临渊所写的那封信早已经寄回了丰城,落到了张翎的手上。张翎捏着这封触目惊心的信略微有些担心,而自己又无法丢下丰城不管,便派了两个人去往京城的方向打探打探消息,结果这两人出去不到三日便回来了,说是夏和瑜二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不出两日就可以回到丰城了。 张翎这才放下了心,把那封信丢在一旁不再去理会了。 两日后,丰城城门外,张翎拉着连天呵欠小沙一大早就在那里等着了,一直等到中午才见两人慢慢悠悠地从远处行来,马后跟着的小狼也是悠哉悠哉的,看那架势就好像这两人出去游山玩水了一般。 行至丰城门口,两人下了马,夏和瑜向张翎问道:“丰城可有什么事?” 张翎笑着摇摇头,道:“平静得很。不过将军,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什么?”夏和瑜问道。 张翎只是神秘地笑笑,之后带着两人来到了军营。军营内,夏和瑜一眼就望到了高台上的一面战旗。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夏和瑜仰头眯起眼睛,望着上面那个大大的,墨黑色的“夏”字,恍然间,胸腔内热热的。 “请了城里的一个裁缝做的。”张翎道,“咱们的军队既然早已不归朝廷管了,那也该有个自己的名号。” 夏和瑜点点头,默然不语,任由思绪随着飘扬的旗帜游荡。 分卷阅读60 欲望文 分卷阅读61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61 这天晚上,江临渊拎了厚厚的一摞子纸张,在书案旁忙活着给前朝各位文臣写信,信上无过多的问候,而是开门见山地拉拢,语言虽委婉,意思却很明确。 夏和瑜立在一旁,很老实地给江临渊扇着风,江临渊手上的伤本就没好,写信这事儿,夏和瑜本想自己来的,可是江临渊嫌他的字丑,偏偏要亲力亲为,夏和瑜拗不过他,又无事可做,便拿了个纸扇子给江临渊扇着,一边扇一边撇着嘴,眼睛瞄着江临渊写的信,倒也没觉得他的字哪里比自己的好看,好歹自己也是跟着太子太傅学过写字的。 其实江临渊哪里是嫌弃夏和瑜字丑,他不过是由杨沛的缘故深知这些文臣的性子,也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道理,所以这些信并不是千篇一律的,而应该是对症下药的,所以他只能自己来,将利害关系阐述清楚,接下来就看这些人自己的意愿了。 些许日子以后,夏和瑜就收到了一摞子回信,除了一些文臣实在是因年岁有些长了而推辞掉以外,其余的人竟几乎都应允了。 江临渊叼着个大桃子拄着夏和瑜的肩膀看他翻弄着这些信,心情有些舒畅,夏和瑜瞄了他一眼问道:“你真的觉得,这些人能助我们成事?” 江临渊咽下一口甜甜的桃子,道:“礼乐儒法,是给天下的束缚,这就像是一张无形的网,能将天下困得牢牢的,只可惜石金羽不懂得利用这些。” 夏和瑜耸了一下肩,“我怕是也不懂得,只是看到了满纸的文人气。” 江临渊笑笑,“会有用处的。”说罢微微打了一个嗝,看了眼手里剩下的桃子后,将那桃子塞到了夏和瑜的嘴里,道:“我吃不下了,送你。” 夏和瑜伸手取出江临渊塞在自己嘴里的桃子,咬上一大口,竟觉得这桃子甜得让人舌尖儿发颤。 第50章 第五十章暗杀 江临渊把剩下的桃子甩给夏和瑜后又在夏和瑜的衣服上蹭了蹭手,走到屋门处,潇潇洒洒地坐了下来。 小狼本在院子里兀自溜达着,嘴里嚼着一支不知从哪儿折来的野花,见江临渊在屋门口坐了下来,便一路小跑着过来,贴着江临渊坐了。 这狼已然长成了,它坐下时已经和江临渊差不多高,身上灰白相掺的绒毛乍开着,很是威风。江临渊抬手轻捏了一下小狼软软绒绒的耳朵。院里卷起一阵微风,带起几分清凉,小狼眯着眼睛,吐着仍沾了一片花瓣的舌头。 夏和瑜又摆弄了一会儿手里的信件,啃完了那半个桃子后,提过桌上的白瓷茶壶。茶壶里装的不是茶,而是刚熬好不久的梅子汤,夏和瑜倒了一碗端在手里,走到了江临渊的身边,也抖了袍子坐下,将碗递给了江临渊。 白瓷碗盛着梅红色的汤汁,一股梅子的酸香气缓缓升起,闻得人口中生津。只不过江临渊因为今日吃得太多所以无福消受,只喝了两口肚子里就装不下了。 夏和瑜见状本想要接过来自己喝,哪成想江临渊想也不想转手就将那白瓷碗递到了小狼面前,小狼也是渴了的,伸着舌头舔得那叫一个欢,灰白色的胡须上还挂着两滴晶莹的梅汤,独留夏和瑜在一旁颇为尴尬地半伸着手。夏和瑜苦笑着摇摇头,将这只手伸到了江临渊圆鼓鼓的肚子上。 “半只烧鹅、一碗甜羹、一盘云片糕、三大块儿核桃酥再加半个桃子,你上辈子该不会是饿死的吧。”夏和瑜在江临渊的肚子上揉了一下打趣儿道。 江临渊抓起夏和瑜的手扔到一旁,将空碗扔到了他的怀里道:“怎的,你还养不起了?” “哟,主子,我哪儿敢啊,您就是要吃龙肉凤肉我不是也得给您讨去嘛。”夏和瑜学着说书人的戏腔说道。 江临渊乐了,道:“成了,这才是你应有的态度。” 夏和瑜皱了一下鼻子,伸手挎住江临渊的脖子,向自己的身前勾了勾,也不管小狼在撕扯着他的袖子,笑说道:“我在夏府就说过,就凭你这小饭量,我还是养得起的。” 话音一落,两人却皆陷入了沉默,“夏府”两个字恍如隔世,是当年的京城和当年的王朝。沉默过后,夏和瑜侧头吻了一下江临渊的鬓角,接着道:“等回了京城,我带你吃遍京城最有名的几个酒馆,尝遍京城最有名的地头小吃,如何?” 江临渊未答,只是浅笑着靠在夏和瑜的身上,他可以从背后感受到夏和瑜的心跳,伴着时不时掠过的微风,平静而安然,夏末的时节,连蝉鸣都没有了,天气将在这最后一番寂静中入秋,随后入冬,之后又是百花盛开的另一个年岁,周而复始,岁岁年年。 石金羽听闻江临渊和他的那个仆人从密道逃出皇宫后,没有发怒也没有责罚谁,而是默默地将自己手里的青瓷茶盏捏碎了,一片一片地扔在桌案上。 当天,石金羽就叫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刚刚十五六岁的模样,长得瘦瘦小小如同猴子一般,另一个则是已到中年,人高马大一身的肌肉,但却有一双很小的脚,竟和女人缠足后的样子差不多。 这两个人是石金羽前段日子从京中募来的,本想着用来对付齐星哲,但如今他却改变了主意,先将两人派去了丰城,意欲除掉夏和瑜,再将江临渊活着带回来与他。 两人领了命,日夜兼程地赶往了丰城,没费太多的力气便混入了因为整日平静,所以守卫并不森严的丰城,几经打听和探查,两人总算是分清了哪个是夏和瑜哪个是江临渊。 夏和瑜也是独行惯了的,平日里身边除了江临渊以外就很少有什么侍卫跟着了,如此也就给了两个杀手可乘之机。 那日天空有些阴,天上的虽白却是一层叠着一层,难分你我,从头顶漫至天边。 傍晚时分,街上也没有什么行人,夏和瑜和江临渊从军营回来,并排走在回屋子的路上,两人虽一路无话,神情倒是愉快的,江临渊低着头,习惯性地数着地上的石缝,却忽然觉得身边的夏和瑜停了下来,一抬头,就看见两人的面前立了一个背着手的少年,少年笑着,带着一丝孩子的纯真。 夏和瑜冲着这个少年眨了眨眼,又向四周环视了一下,发现这少年看着的确实是他们两个,便向他问道:“怎么?你找我们?” 少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问道:“你可是夏和瑜夏大将军?” “我是。”夏和瑜点头道,回答得理所应当。 “那我要找的就只有你。”少年道,眼神多了一丝狠辣,嘴角的笑多了一丝邪魅。 这一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江 分卷阅读61 欲望文 分卷阅读62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62 临渊的眼睛,江临渊立刻心道不好,拽了一下夏和瑜,却还是慢了一步,因为那少年笑着从背后掏出了一根细细的管子,用力一吹,就见一个褐色的东西飞出,扎在了夏和瑜的左肩上,那少年则在得手后立刻转身飞也似地逃了。 夏和瑜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肩上似是被虫子蛰了一下,下意识地去摸,却是摸下来了一根竹刺,竹刺的尖端沾着血液,那血却是深红发黑的颜色,原是刺上有毒。 夏和瑜定了定神,晃觉眼前的事物渐次模糊,像是覆了一层沙似的,身上缓缓脱力,竹刺由手上落地,身边有些吵杂的声音却听不清是什么,仅仅凭着残存的印象握住了身边人的一只手后便没了意识。 江临渊扶着夏和瑜向后倒去的身子,将他平放在地上,狠狠咬了嘴唇让自己冷静下来,在街上随便抓了一个人塞了些银两便让他去军营中找张翎了,自己这在这儿扒开了夏和瑜左肩上的衣物。 夏和瑜的左肩有一个小小的血孔,血孔的周围已经发紫,而且有向周身蔓延的趋势。江临渊一见,就知这毒的毒性不小,伸手摸过夏和瑜身上的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将血孔划开,又将周围已经发紫的皮肉割下,放出里面的毒血。 紫黑色的毒血自夏和瑜的肩头向下淌,江临渊用力挤压着伤口,狠咬着自己的两腮,他此生从未这样慌乱过,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仿佛在一瞬间把人从天上打入地牢。一股血腥气在江临渊的喉中蔓延,快要将他吞噬。 幸而张翎及时赶来,着了几个人去抓那个少年,又差人寻了城内的名医,可几个城内的名医看过后,却都是摇头,说此毒来势汹汹,虽放了血却并没除尽,毒已蔓延至肺腑,嘱咐江临渊尽早准备后事,这人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江临渊听了几个医倌说着相同的话也便不耐烦了,挥了挥手全部打发掉了。 “江公子,若不然咱们再请一些城外的名医进来,总能找到一个有办法的。”张翎红着眼向江临渊说道,他本来是想将那几个无用的医倌暴打一顿的,但见江临渊都没说什么,也就忍了下去。 “来不及了。”江临渊道,一手摸着夏和瑜灼热的额头,“等他们赶过来,夏和瑜怕是已经不成了。” “那......那怎么办?夏将军不能死啊。”张翎哭腔道。 江临渊咽下喉中一直上涌的腥甜,他定是世上最不舍得夏和瑜死去的人,但现在也只能强忍着镇定,想了想后,回问道:“那个施毒的小东西,捉到了吗?” “捉到了,他没跑多远,只是,只是他被我们捉到后就咬了后牙,服毒自尽了。”张翎道。 江临渊的手指颤了颤,一股绝望之感从心内升起,这世上最有可能救夏和瑜的人已经死了。 “把他的首级砍下来,悬在丰城的城门口。”江临渊咬着牙说道,“尸体不用埋了,剁碎了喂给城里的野狗。” “江公子......” “行了,你先去吧,我再想想办法。”江临渊道,语气软而无力,宛若一碰就断的蛛丝。 张翎虽不情愿,仍是点点头,回望一眼榻上的夏和瑜,拖沓着步子走了。 屋内瞬间静了,江临渊在这番寂静中没有勇气回头去看榻上躺着的人,只是立在那里听着屋子里凌乱的呼吸声,良久才决定转过身去。 夏和瑜面色苍白若纸,嘴唇打着颤,紧闭着双眼,仰卧在榻上宛如中了邪一般。江临渊倒了一碗水过去,扶起夏和瑜的头,想要让他喝下一些,可无论江临渊怎么折腾,一碗水洒了多半却愣是连一滴都没有灌进去。 江临渊一气之下摔了碗,碗落在地上却没有碎,而是绕着他的脚边骨碌,碗里剩下的水洒了他一鞋,又在他的脚边儿画了半个圆圈。江临渊又抬脚一踢,这碗滚出去老远,碰到屋子另一端的墙壁才停了下来。 江临渊看着这个停下来的碗,忽然间失去了力气,靠着床榻坐在地上,满眼惊惧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夏和瑜,学着夏和瑜胸膛的起伏,调整着他的呼吸。只是夏和瑜的呼吸越来越弱,游丝一般,向天边飘去了。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狼魂 江临渊学着夏和瑜的呼吸频率,直到自己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猛然惊醒,惶惶乱乱地从地上起身,伸手摸上夏和瑜的脖子,只觉脖子上的脉动已弱,若非仔细去感受,怕是已经摸不到了。 江临渊一下子连呼吸都忘了,哽咽着的嗓子发不出一点儿声音,看着夏和瑜肩上的伤口,却忽然间着了魔一般推门而去,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支树枝。 毒入血中,若是想要去毒,一个有些残忍的方法就是换血,可是人若失了太多血,就算毒素不发也会死去。据说西域巫医有一秘术解救中毒之人,那就是以一人的新血换去一人的旧血。 江临渊只是偶然间听过这样一个方法,当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如今他只能赌上这样一把,他不知道具体的方法,更不知道两人的血是否能相融,他只知道自己不想让夏和瑜死去,无论冒上多大的风险,他都想要试一试。 这根树枝很直也很细,江临渊褪下树枝的中心,留下中空的树皮,削尖两端后用屋里的酒洗了,又在夏和瑜靠近伤口的那个手臂上划开了一个口子,让血水流下。 江临渊挎上榻,缩在榻的一角,一边看着血水一滴一滴顺着夏和瑜的手臂滑下,滴在地上,一边挽起自己的袖子,找准位置扎了树皮进去,待自己的血液可以顺着树皮管子流下,才将另一端没入了夏和瑜的手臂中。 手臂上一抽一抽的痛感让江临渊至少知道,自己的血在向夏和瑜的体内流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江临渊对这痛感已经毫无知觉了,臂上凉凉的泛着微微的麻感。 江临渊咬牙移了移身子,把还尚可听话的手臂再次伸到夏和瑜的脖颈处,觉得那处仍有脉搏的跃动感,江临渊忽然觉得值得了,至少自己算是换了夏和瑜再陪他一个晚上,哪怕他注定要走。 烛火黯然地摇着,一室的血腥气和酒气,江临渊挤着惨白的胳膊,想再弄些血出来,却是觉得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再没了力气,头一歪,倒在夏和瑜的身上。 直到第二日大早,张翎来看时,才发现昏死在榻上的江临渊,好在那树皮管子在江临渊倒下的那一刻脱落了去,不然江临渊怕是要将全身的血一滴不落地换给夏和瑜。 江临渊醒时,有那么一阵功夫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得小沙在自己耳边唤着,江临渊没有力气说 分卷阅读62 欲望文 分卷阅读63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63 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脑袋,过了良久才觉眼前的事物渐渐清晰起来,周身回复着气力,却是眼神空洞,连眼珠都没有转一下。 说来也是万幸,江临渊给夏和瑜换血后,夏和瑜熬过了那晚,第二日便恢复了呼吸,也不发烧了,可几日过去了,却是迟迟醒不来。 这几日来,江临渊倒是已经恢复,却很少去看夏和瑜,只是每日傍晚时分去给他喂些水,其他时候,都是一些亲卫在照管,江临渊晚上也不宿在屋内,只是蜷在门外的石阶上,靠着柱子而眠,因为江临渊不忍多看也不愿多看。 这日阳光很好,天气已经快要入秋了,所以风有些大,江临渊就坐在军营的高台上看着张翎练兵,而他的旁边就是那面夏字大旗,旗子在空中迎风飘着,猎猎作响。 几日来练兵并未停过,只是张翎的心里有些没底,今日见江临渊在高台上吹着风,便在练兵后爬上高台去寻了他。 “江公子。”张翎在江临渊的身边坐下,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江临渊转过头,很勉强地笑了笑,道:“想问什么便直接问。” 张翎低头叹了一口气,道:“江公子,咱们应该怎么办?” 江临渊默了片刻,伸手指了指头上的夏字大旗,说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们那夏将军不是还没死透吗,他若没死夏家军队就不倒。” “可是......”张翎道,他要说的话或许对江临渊来讲有些残忍,但江临渊却接过话头道:“他若是死了,这面旗还在,你我还在。” 这句话说的张翎鼻头酸了酸,拼命地点头。 “对了,关于下毒一事,调查得可有什么结果?”江临渊继续道,夏和瑜出事的第二天后,江临渊就叫张翎派人去查那个少年的来历,想要揪出幕后的真凶,可张翎却摇摇头,这少年在这儿无亲无故,调查起来着实困难。 “继续查着。”江临渊说着起身,天色也不早了,他想回去看看夏和瑜。 张翎目送着江临渊走下高台,望着那个形单影只的背影想吼上几句安慰的话,却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夏和瑜略微昏暗的屋内没人,只有小狼趴卧在他的榻旁,这小狼往日对夏和瑜呲牙露齿,但自夏和瑜昏睡不醒以来,却总是在他的榻旁安静地卧着。 小狼见江临渊进来了,便抬起了脑袋,耳朵轻轻地抖了抖,江临渊走过去,也在夏和瑜的榻边坐了,伸手摸了摸这狼的头。 小狼从喉咙中发出了一声呜咽,轻将下颌放在了江临渊的腿上。江临渊向前倾着身子,抬手覆上夏和瑜的额头,试探他是否发热。夏和瑜的额头有些冰凉,因为身上裹着被子,所以额上有些细细的汗水。 江临渊一直都不甘心,不知为何夏和瑜明明体征如常,却迟迟醒不过来,他甚至一直都觉得夏和瑜在戏弄他,所以在试探了夏和瑜的额头后,江临渊开始掐夏和瑜的脸,左脸掐一下,右脸掐一下,又翻开夏和瑜的眼皮,向里面吹气,可折腾来折腾去,夏和瑜却连呼吸都没乱一下。 江临渊鼓捣了半晌后泄了气,将脑袋枕在榻沿儿上,恹恹地说道:“有本事你就一直别醒过来,一直睡着。等那天我看你看得烦了,就一被子闷死你,然后就按照约定把你忘了。”说罢赌气一般,把脑袋转向了另一侧。 可江临渊此番赌气,没有人会来回应他,除了怀里的小狼偶尔向他拱一拱以外,屋子里就静得像一汪死水一般。 江临渊回头,却见夏和瑜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依旧是死气沉沉的。江临渊平生第一次觉得委屈,委屈得他想要把夏和瑜拎起来,朝着他那张该死的脸踩上两脚。 可江临渊终是舍不得那么做,轻轻地将小狼的脑袋挪了,起身在夏和瑜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这是一个有些冰凉的,无法得到回应的吻,但江临渊仍倍感珍惜,在他的内心里,是生怕有一天,连这冰凉的吻都没有了,只剩了一抔黄土。 轻浅吻过后,江临渊就转身出了屋子,坐在平日里惯坐的那节石阶上,靠着朱红色的柱子,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这夜无月,所以星星格外的多,在漆黑一片的夜里,是最灿烂的希望。 小狼见江临渊又出去了,起身叼过椅子上的一件轻袍,走到屋外,吐到江临渊的怀里。江临渊接过袍子披在身上,朝小狼笑了笑。这小狼在夏和瑜出事后,就显得格外懂事、极通人性,让江临渊很是欣慰。江临渊每天不常来看夏和瑜也是因为信任这小狼的缘故。 小狼见江临渊接了袍子披好,在江临渊的手上舔了一口,便转回屋子,又趴在了夏和瑜的榻前,迷迷蒙蒙地睡了。江临渊也在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后,靠着柱子入睡了。 可是今夜,注定不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因为石金羽派来的另外一个杀手,已经悄悄地行动了。 自从那少年的头颅被挂在了丰城城门口处后,那另一个杀手就知道这少年得逞了,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夏和瑜竟然仍残存着一口气没有死绝。 那杀手因为长着一双小脚,所以走起路来飞快而且一点儿声音没有,两人本是商量好的,由那少年用毒杀死夏和瑜,再由他掳了江临渊向京城去,结果计划到此有变,那杀手在踌躇了几日后,决定在这晚间,先结果了昏死在榻上的夏和瑜再掳走江临渊。 杀手因为早已知道这里守卫并不森严,而且观察到一连几日,江临渊都是在门外睡的,所以便轻而易举地提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由房间的后窗潜了进来,只是脚尖儿刚刚沾到地上,他就看见漆黑一片的房屋内,有两个幽绿色的小光点儿,紧接着就是一声声低沉的兽吼,就像是两块儿生锈了的铁片摩擦起来的声音。 那杀手心下一紧,他没想到夏和瑜的屋子里还会藏着这样一个东西,但作为一个杀手,太多生死一线的经历促使他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这些猛兽都是怕火的,心下一横,便擦着了一根火折子。 可是他若遇到了普通的狼,这一方法怕是真的奏效,可是他今儿遇到的这只,虽然在平时也是怕火的,可是它今日要保护的是夏和瑜,是表面上嘴硬却在平日里没少宠它的那个人。 这一狼一人都是同样的性子,嘴上硬得和石头一样,心里藏着的却是炽热,所以小狼没有后退半步,而是纵身一跃,扑了上去。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求和 小狼这一扑,弄得那杀手也随之一怔,竟连挥刀都忘了,加上这狼平日里让江临渊养得极为壮实,只一跃,就 分卷阅读63 欲望文 分卷阅读64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64 将呆立在原地的杀手扑了个仰面朝天。 杀手这一倒,就“叮叮咣咣”地将屋内的桌椅带倒了一片。江临渊听见了声音从睡梦中醒转,回头一望就看见屋内的亮光,听见了屋内的嘶吼声,也顾不上多想,起身连忙便往屋内去了。 江临渊一到门口,就见屋内小狼死死地咬着身子底下那个人的喉咙,而那人则是在垂死挣扎,用手里的匕首向小狼的身上胡乱扎着,留下了好几个血窟窿。 小狼则似没有感觉一般,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直到那人的手无力地垂下,手里的匕首“咣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小狼此时才抬起头,望着呆立在门口的江临渊,眼神里没了刚才的凶狠,却多了几分委屈,呜咽一声,带着百般的无助。 江临渊忙奔过去,扑到已经倒下的小狼身上,用手给它堵着身上的伤口,可江临渊只有两只手,堵得住这个却堵不上那个。 小狼费力抬起头,在江临渊的手上舔了一口,留下了一个长长的染着血色的痕迹,又拼着最后的力气将狼头向江临渊的怀里拱了拱,一如当年那个,在雪地中茫然若失的小家伙。 江临渊紧紧搂着小狼的脑袋,就那样紧紧地搂着,直到小狼脖颈上的温度已然冰冷,伤口上的血液也不再流动。江临渊把头深深埋在小狼灰白色的皮毛中,不愿再抬起来。 后来,这只小狼被江临渊埋在了丰城外一处干净的地方,江临渊为它搭了一个小小的土包,没有立碑,而是洒了一些花草种子在小土包上,想着来年的春天,这小土包上该是一片姹紫嫣红。 江临渊记得这狼虽然是只猛兽,但却很喜欢花花草草,曾经春天时就会在花丛草丛里打滚,蹭了一鼻子的花粉,打了一夜的喷嚏,若不是夏和瑜扳着它的脑袋往它的鼻子里灌了些水,这小狼怕是一夜都好不了。 江临渊就这样想着,又想到了夏和瑜身上去,伸手在小土包上狠狠地抓了一把,把心里冒出来的情绪全部都抓了回去。 初秋,城外的树叶已经泛黄了,有些不堪秋日的树叶已经落了下来,随着秋风飘到了江临渊的脚边。 江临渊捡起一片落叶,这落叶还很柔软,根部仍是绿色的,江临渊将这片落叶放到了小土包的上面,树叶晃了晃,又随着微风去了。江临渊望着无根而飘的落叶,忽然很害怕,如今小狼也已经走了,之后的日子,会不会就剩他一个人。 “江哥哥。” 好在此时小沙的声音忽然从江临渊的身后响起,让他没再胡思乱想下去,江临渊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一些,撒完手里最后的一点儿草籽,转回身问道:“怎么了?” 小沙撇了撇嘴道:“那个杀手身上的东西都拿去查完了。” “怎样?可查到什么线索?”江临渊问道。 小沙摇摇头,道:“那人身上的东西不过都是市井上的寻常玩意儿,就连匕首都是市面上最常见的那种,根本查不到什么。” 江临渊听了这话,也没表现得有多失望,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那便不必再查了。” “为何不查?”小沙跺脚道,“何人敢这么猖獗,长此以往还了得?” 江临渊扯着嘴角笑笑,道:“这人若是倚在皇榻,饮着琼浆的那位,那他还真敢这么猖獗。” “啊?”小沙一时没听懂这句话,歪着脑袋问了一声。 江临渊摇摇头,回望一眼埋着小狼的那个土包后,对小沙道:“夏将军今日怎么样?” “还是那个样子,昏迷着也不醒,水倒是可以咽得下,别的东西就再也喂不进去了。”小沙顿了顿,接着道:“江哥哥,你最近都瘦成麻杆儿了,张翎叫厨下做了点儿好吃的,你好歹回去吃一些。” 江临渊看着小沙担忧的眼神,笑道:“好好好,我这就回去吃行不行,你记得回去告诉张翎,不必为我担心。” “能不担心吗?”小沙撅嘴道,“夏将军现在昏迷着,你要是再出点儿什么事儿,主心骨可就都没了。张翎还派了一队人专门守着夏将军和你的屋子,生怕再发生点什么事。” “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你记得派人把第二个人的首级也挂在丰城的城门口。”江临渊道。 “为……为什么?”小沙问道。 “为了让这两人后面的主子知道,他的计划并没有得逞。”江临渊冷冷道。 “可是江哥哥,你就不怕那人再派人来?”小沙道。 “我怕。”江临渊点了点头,“可若就这么算了我不甘心,那个人欠我一条命,我早晚要让他还。” 小沙咬咬下唇,道:“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让人去办。” 自从小狼死去的那晚后,江临渊晚间就不在门外睡了,但也不在屋子里的床上睡,因为他不想倚着半死半活的夏和瑜,所以他每晚就扯了一个薄被子裹着,倚着床榻睡。 偶尔地,江临渊睡不着了,也会点上烛火,和夏和瑜说说话,或者看夏和瑜仰面躺得累了,便帮夏和瑜翻个身。 说起翻身,江临渊对夏和瑜就从来没有好气,不是拿脚踹,就是提溜着领子将他扔到榻里面去,扔完还要抖抖手。 倒不是江临渊有多嫌弃夏和瑜,只是他想用这样的方式唤夏和瑜起来,哪怕冲他发上一顿脾气。可是夏和瑜也就是跟江临渊过不去,从来也不曾醒来过。 细想着两人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夏和瑜是从来不曾向江临渊发过脾气的,只是一些小打小闹,一些无聊玩笑。 江临渊给夏和瑜翻了身后,疲累地将下颌倚在榻边上,斜着眼睛看着夏和瑜,看了半天觉得无趣,便用手掌在夏和瑜的脸上狠狠地推了一把,转过身来靠着床榻,裹了身上的被子,看着无力摇曳的烛火,渐渐睡了。 第二日,张翎给江临渊送来了一封信,这封信来自占据中南的齐星哲。江临渊皱了皱眉,将信摊开来读了。 信上除了一些的无聊的问候外,主要的内容就是邀请夏家军和他的军队联合,一同攻到京城,杀掉那个石金羽。 江临渊粗略地读了一遍,却对这信纸有了兴趣。这信纸漂得很白,四周用金丝收了边儿,一看便知,这齐星哲是个财主一般的人物。江临渊摇了摇头,将信纸丢到了一边儿。 “怎......怎么样江公子,咱们是联合还是不联合?”张翎见江临渊读完了信,问道。 “这个人,咱们怕是不能合作,若是合作了,也只是留着日后被出卖的份。”江临渊缓缓地说道。 “为什么?” 分卷阅读64 欲望文 分卷阅读65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65 张翎问。 “你信不信,这一封同样内容的信,在石金羽的手里也有一份。齐星哲家底丰厚,应该是个经商的,若是商贾,就不会不懂得左右逢源之道。”江临渊道。 “可若我们不和他合作,他联合着朝廷来攻我们怎么办?”张翎担心地问道。 江临渊沉默了一阵儿之后说道:“会有这种可能,那便不如给他一个态度不明的回信,拖一拖他,也好......也好等咱们度过这段危机之后再做决定。” 张翎点点头,也知道江临渊所说的危机到底是什么,以现在的情况看,总不能背着大将上战场吧。 “这封信我来写,写好了你派人给齐星哲送去,但是记住,要用劣马,慢慢地跑,能拖一天就是一天。”江临渊接着道,说罢就提了书案上的笔,张翎见状,连忙站在一边儿给他研磨,一边研磨还一边微笑。 张翎这笑笑的动作瞒不过江临渊的眼睛,江临渊也不抬头,边写着书信边问道:“你笑什么?” 张翎挠挠头,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很佩服江公子。” 江临渊抬头瞧了他一眼,道:“张副将,我有什么可值得你佩服的?” “那可多了。”张翎笑道,具体的事情他也不提,因为他相信江临渊都明白。 江临渊又摇了摇头,继续埋首写他的信,不多时,一封信就写好了,江临渊提起来又读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便吹干了墨迹,装在信封里交给了张翎。张翎接过,和江临渊道了个别,就往门外去了。 江临渊搁下了手中的笔,看着窗外的风景的发呆,转回头时正是又看到了床榻上的夏和瑜,夏和瑜这段日子只靠着灌下去的糖水活着,本就棱角分明的脸,此刻更是显得宛如刀削一般。 恰在此时,厨下派人给江临渊送来了晚饭,是清淡的粥和几碟看着很可口的小菜。 江临渊歪头看着夏和瑜一天天瘦下去的样子,其实很是心疼,望了眼桌上的粥,端着就像夏和瑜的榻边儿去了,想着无论如何让他喝下去一点儿,就算从鼻子里,也要灌下去。 粥有些热,江临渊没有急着灌,而是站在一边,用勺子搅和着,让这粥快些凉下去。 而就在此时,江临渊听见榻上的人咳了一声,很轻微但很真实。江临渊傻站着呆了片刻,见夏和瑜喉头动了动,又咳了一声,忽然就将手里的粥碗一下子扣在夏和瑜的脸上,疾步走了出去。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醒转 江临渊出了屋子后就急匆匆地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也不管榻上的那个人脸上扣着粥碗是死是活,就只顾着向前走,压根儿不想回头。 “江公子,天马上要黑了,你往哪儿去?”好在张翎恰好瞧见了低头走着的江临渊,出声唤道。 江临渊停步抬头,眉头锁着,眼里泛着焦急,道:“正好,张副将,你快去看看夏和瑜。” “夏夏夏将军,他他他怎么了?”张翎一听夏和瑜的名字再看着江临渊这表情,吓得直结巴。 “你去看看就是了,快点儿。”江临渊道,说罢再次低头,还欲向前走。 “可江公子你要上哪去?”张翎忙问道。 “甭管我,我心里烦。”江临渊没好气地说道,一挥袖子又向前去了。 张翎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这唱的是哪出,拍了拍脑门儿,火急火燎地向夏和瑜处去了。 张翎走进夏和瑜的房门,正是看见夏和瑜脸上扣着粥碗,粥碗里扣着闷闷的咳嗽声,一手微微地抬起,显然是已经醒转了。张翎心里一喜,却也被这滑稽的场面弄得哭笑不得,连忙奔上去,替夏和瑜挪开了脸上的粥碗,擦了脸。 夏和瑜昏迷了这些时日,过了好久才完全醒转过来,张翎扶着面色苍白的他坐起来,试探性地问道:“夏将军,你,你还识得我吗?” 夏和瑜还没有说话的力气,只是挑着眼皮,白了张翎一眼。张翎一见,总算是放下了心,嘿嘿地笑了,吩咐厨下立刻再热上几碗粥来。 夏和瑜伴着张翎的唠叨喝了些稀粥,总算是缓过一丝力气来,只是面色依旧带着病态,眼窝深陷,带着疲累,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向张翎问:“江临渊呢?” “江公子他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叫小沙去找他了。”张翎道。 “那日之后,他没受什么伤吧?”夏和瑜接着沙哑着嗓子问道。 “没有。”张翎摇头,“只是只是将军你昏过去的这些日子,可把他急得够呛。” 夏和瑜听后,蜷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腿,想要从榻上下来。张翎见状,连忙按住他,说道:“将军你现在身子还弱,可不能下来乱走。” “哪有那么娇气。”夏和瑜冷冷道,嘴上虽逞着强,却被两条腿上的麻木感和酸痛感逼出了些冷汗。 张翎哪敢让夏和瑜这样乱来,忙跳下榻沿儿,摇手道:“不就是江公子吗,将军你放心,不出一个时辰,我保证把他带回来,你安心等我一会儿成不成?” 夏和瑜撩着仍有些发沉的眼皮看了张翎一眼,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只一个时辰。” “好嘞好嘞。”张翎忙点头,吩咐了守卫两句就赶紧去了。 小沙在城里寻了半天,才在军营外的一棵大榕树下找到了江临渊。江临渊迎着月光静静地坐着,披着几分银色,裹着一身清冷。 “江哥哥,夏将军已经醒了,你为何不去看看他?”小沙轻轻走到江临渊的身边问道。 江临渊听见这话,似是在暗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随即又直起身板,恨恨地说道:“他醒过来干什么?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如今活着又是个祸害。” “口是心非。”小沙笑道,“你明明比任何人都盼着他醒过来。” “我是盼着他早日死过去,也让我早日得到个自由身,浪迹江湖,总比跟着他成天打仗要好。”江临渊拄着下巴说道。 “江哥哥。”小沙的面色带了一些不可思议,“你不会就是因为夏将军晚醒了这几日,在跟他置气吧。” “不行吗?”江临渊咬着牙犟道。 小沙低头悄声笑了笑,他第一次看江临渊如此蛮不讲理的样子,刚想叹上一句,却听张翎在身后远远地唤着两个人,再之后,江临渊就是被这两个人连拉带拽地带到了夏和瑜的门 分卷阅读6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6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66 外。 张翎本想将江临渊直接带进屋子里去的,结果小沙却在门口拉了拉他,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后,两个人对江临渊嬉笑了几下后一路小跑着走了。 江临渊也不想再走了,而是气鼓鼓地靠在门口,不仅气着夏和瑜,也气着张翎和小沙这两个小走狗,但纵然心里生着气,却仍留意着屋内的动静。 夏和瑜已知江临渊就在门口,便问道:“我说门口那位,你为什么不进来?” “不想见你。”江临渊冷声道。 夏和瑜愣了一下,他本来以为江临渊会来对他嘘寒问暖的,哪成想他的态度竟然如此冰冷,一时间噎得他说不出话来,只得撩了身上的被子,扶着墙壁慢慢移到门口,探了个头出来问道:“为何不想见我?” 江临渊本是专注地听着屋子里窸窣的动静,被耳边夏和瑜这句话吓得一惊,转过头却是看见夏和瑜的那张脸和映着自己影子的眼睛,那一瞬间,江临渊的心软了一下,可他心底仍是有火气的,忍住自己想要去扶夏和瑜的冲动,在他的脸上掐了一把,一甩袖子又要走。 夏和瑜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差不多要死了的人是自己,怎么江临渊冒出这么多火气来,忙抬步跟上去,喊道:“江临渊,你等等,你至少告诉我,我是怎么惹到你了。”夏和瑜病未痊愈,不仅脚步跟不上江临渊,而且只喊了这一句话就开始不住地咳嗽。 江临渊听见身后这人的咳嗽声,这才顿住了脚步,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夏和瑜,直到夏和瑜不再咳了,直起身子站好,也静静地看着他时,江临渊才道:“你过来抱抱我。” “什什么?”夏和瑜有点儿怀疑自己的耳朵,在他的印象中,江临渊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算了。”江临渊撇嘴道,脚步一滑转身,刚欲抬脚,却被夏和瑜扯住了腰带,用力向后一拉,与他撞了个满怀,夏和瑜双手箍住江临渊的肩,将他背对着自己的身子扳过来,拥在了怀里。 顷刻间,江临渊深藏在心中的那些哀伤与无助全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其实江临渊向来也不是一个多坚强的人,只不过是因为太能隐忍,天大的事他都能瞒得滴水不露,只是心里有多在意,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来自夏和瑜的温度一点一点地沁到江临渊的心里,互相凝结,最后将他吞没。 “满意了?”夏和瑜道,声音很小,吐字含糊不清。 江临渊的脑袋抵在夏和瑜的颈窝处,轻轻地点了点头,却觉得身上越来越沉。夏和瑜刚刚那一系列动作,已将他的力气用尽,如今觉得脑子晕晕乎乎的,快要站不住了。 江临渊拍了拍夏和瑜的背,说道:“你别倒啊,你要是倒了我可不扶你。” 夏和瑜只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却没法支起身子,手上紧了紧,确认江临渊在怀里,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松了力气,将全身的重量压了上去。 第二日早,夏和瑜听着窗外的鸟鸣醒了过来,一睁眼睛就见江临渊坐在榻边儿,揉着一边的肩膀,冷冷看着他。 夏和瑜迅速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情后,朝江临渊笑了一下。江临渊瞪了他一眼,抬手将衣服甩给了他道:“起来,吃些东西。” 虽然是大早上,江临渊还是叫厨下弄了好多的菜,还炖了一只鸡来给夏和瑜补补身子。 江临渊拿过夏和瑜的碗,盛了一碗鸡汤给他,又撕了不少鸡肉放在他的盘子里,道:“你多吃些。” 夏和瑜心里一暖,对直直盯着他的江临渊说道:“我没有那么饿,昨晚上灌了一肚子的粥了,你也吃上一点儿。”说着就夹上一块儿肉向江临渊的盘子里放去。 夏和瑜那手刚刚举到半空中,却听江临渊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吼道:“叫你吃你就吃,哪儿来那么多的废话,今天桌子上的东西你吃不完就别想从这屋出去。” 夏和瑜被江临渊吓得一愣,差点儿将手里的筷子扔掉,咽了咽口水才点头道:“我吃我吃我吃。”说罢也不管这肉是两是热,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 江临渊一直就坐在夏和瑜的对面看着,看见这人生龙活虎的,昨晚的火气才慢慢消了,直到夏和瑜快吃完了,才轻声道了句:“行了,你给我留点儿。” 夏和瑜抬头,愣了愣没说话,只是把盘子里剩下的肉倒在了江临渊的盘子里,乖乖地看着他。 江临渊忽然“噗呲”笑了,眼里退了清冷,换上了几分暖意,勾着一边唇角看着夏和瑜,抬手递给了夏和瑜一个白色的小东西。 夏和瑜接过那东西后,本来有些呆呆傻傻的脸色却忽然间添上了几分哀伤。夏和瑜认得出来,那是小狼的狼牙。江临渊把小狼所做的事情讲给了夏和瑜,夏和瑜听罢,紧紧地握了握那颗狼牙后,将那颗狼牙拴在了腰间。 自此以后的几十年中,无论夏和瑜换了多少件衣服,去了多少地方,这狼牙一直都在夏和瑜的腰间,未曾与他分开过。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惩罚 “江哥哥我错了。” “江公子我也错了。” 军营主帐后,一块儿小小的空地上,张翎和小沙一人举着一只褐色的大缸说道。 江临渊双臂交叉在身前,冷着脸问道:“再问你们一遍,夏和瑜说的话和我说的话,你们应该听哪个?” “听江哥哥的。” “听江公子的。” 张翎和小沙几乎同时说道。 江临渊忍住笑,依旧绷着脸道:“再举一会儿,举到正午我再放了你们两个。”言罢撩眼皮睨了两人一眼,便回了营帐内了。 张翎从高举的两臂间抻着脖子瞄了两眼,见江临渊确实走了,才悄声叹了一句:“命苦。” 小沙摇摇头也叹道:“命苦。” 两个命苦的人,就在大太阳下举着缸罚站,不过好在江临渊还给两人留了些面子,把两人安排在了营帐的后面,这里僻静,没有人能看见,不然张翎的在军内的威严可真要扫地了。 “诶。”张翎向小沙靠近了一步说道:“你的那个缸,沉不沉?” “沉。”小沙点点头,一滴汗水从鬓角滑落。 张翎听罢“哦”了一声,退了回去,边退边道:“那你还是自己举吧,我本来想说你的若是轻些,咱们两个就换换。” 小沙听罢两手一颤,转头恶狠狠地盯着张翎。紧 分卷阅读66 欲望文 分卷阅读67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67 接着,帐内的江临渊就听见帐后两声罐缸掉落在地的脆响,听得他一边喝茶,一边笑得直抖肩。 不大一会儿,帐门外就探了两个脑袋进来,上面那个额角红红的是张翎,下面的那个则是小沙。 江临渊放下茶盏,对着两人道:“我怎么觉得,还没到正午呢?” 小沙扁扁嘴,带着哭腔唤了一声“江哥哥”,听得江临渊勾了下唇角,上面的张翎见这一招管用,也学着小沙唤了一句“江哥哥”,结果这句话别说江临渊受不了了,就连猫在帐内翻书的夏和瑜都差点儿把口中的茶喷出来。 江临渊皱着眉头压着心里的不适之感,挥了挥手对两人道:“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快走。” 话音刚落,两个脑袋倏地就从帐门口消失了,随后传来了两人的吵闹声,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 两人的喧闹声退了后,夏和瑜“啪”地合上书,若有所思地弯起唇角看着江临渊。江临渊则迎着他的目光饮茶,神情悠闲。 “江公子,你可真会管教人。”夏和瑜靠着椅背,左手拄着下巴说道。 “夏将军过誉了。”江临渊轻笑道。 夏和瑜把右手中握的书扔在了书案上,接着道:“那江公子有什么管教人的好方法也要教教我,让我不至于对某些不听话的人束手无策。” “祖传秘方,不可外泄。”江临渊笑着摇首道。 夏和瑜也笑笑,起身走到江临渊的身前,“而且你还没告诉我,我中这毒后,是如何缓过来的?” 江临渊眨了眨眼,道:“怕是阎王爷烦你烦得要死,不肯收了你,所以放了你的魂回来,继续烦我了。” “哦。”夏和瑜悠悠点了点头,随后挽起袖子,露出臂上的伤疤,道:“那你来解释解释,我胳膊上这伤疤是怎么回事?” 江临渊歪头,“你昏迷了也不老实,滚来滚去就滚下了榻,摔着了。” “那么。”夏和瑜拎过江临渊的一条胳膊,替他挽上了袖子,道:“你的胳膊上为什么也有一块儿伤疤,你可别跟我说你也是从榻上摔下来的。” 江临渊没了话,目光有些躲闪,来回来去地在帐内扫着,就是不看夏和瑜。 “张翎都跟我说了。”夏和瑜柔柔地道,“阎王本来大概是想让我去的,只是某些人不肯放手,阎王这心一软,就放我回来了。” 江临渊斜眼看着角落里弃置的一个熏香盘子,幽幽说道:“阎王他老人家也真是的,明知你是个祸害,还要放回来......” 话未说完,江临渊就觉得额头上一热,抬头便是夏和瑜凑得极尽的脸,双唇落在他的额上,轻浅地吻,再一路下滑,掠过眉峰、鼻尖,最后含住江临渊的唇。 “其实这个祸害也舍不得走,他可是在阎罗殿求了阎王好久的。”夏和瑜的唇轻贴着江临渊的唇,有些含糊地说道。 江临渊勾着唇角笑,连眼睛都笑弯了。 两人厮缠了一阵儿后,夏和瑜这才起身,指肚几番有意几番无意地划过江临渊的面庞,道:“我不想再等了,以石金羽的性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弃掉皇城而来攻打我们。”顿了顿又道:“我们去京城。” 江临渊沉默了一会儿,只是点了点头,他支持夏和瑜的决定,只是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再说着小沙和张翎二人从江临渊处出来后,小沙就一直嫌弃着张翎。 “怎么了?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张翎向一路斜眼看着他的小沙问道。 小沙撇撇嘴转头,愤愤地看向前方。 张翎看着小沙的侧脸乐了,抬手勾住他的脖子,道:“怎么,‘江哥哥’这名号只容许你叫,不容许我叫吗?” 小沙耸了耸搭着张翎手臂的肩,道:“这三个字从你嘴里叫出来,当真是恶心。” 张翎紧了紧手臂,将小沙向他的身边扯了扯,咬牙恨恨问道:“你说什么?” 小沙被张翎勒得脖子痛,怒气冲冲地瞪了张翎一眼后,抓过张翎的手臂咬上了一口。 张翎却没躲,甚至是笑意吟吟地看着小沙呲牙咧嘴的样子,小沙也盯着他,见他没什么反应,缓缓松了口,抬头问道:“你傻了?怎么不躲?” 张翎挑了挑眉,指着手上一排泛着紫色的牙印,皱着鼻子道:“你看看你看看,下嘴真够狠的。” “那又怎样?”小沙挑了挑下巴问道:“你还要咬回来?” 张翎笑着摇摇头,“我可不咬你,我还嫌弃你不好下嘴呢,只是你算是欠我一个人情了,罚你今日跟我喝一杯去。”张翎说着,就勾着小沙向城里的一家酒馆走去。 “我不去,你放开我。”小沙挣扎着,四肢乱甩。 “我请。” “那......说好了。”小沙指着张翎的鼻子道。 “放心吧。”张翎点头。 结果这日,张翎喝得酩酊大醉,小沙怎么劝都劝不住,而且跟着折进了半个月的俸禄。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落枕 当天晚上,张翎是被小沙拖着回去的。小沙两手抻着张翎的后领用力拽,张翎则懒懒地仰在路上任他拽,怀里还搂着一个酒壶,说什么也不松开,嘴里爹啊娘啊星啊月啊的,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夜半三更,街上别说人了,连个鬼都没有,小沙就这样带着一副天地可鉴的苦大仇深的表情将张翎拖回了他的住处,初秋的夜都能累得他汗水顺着下颌往下淌。 张翎被小沙扔在榻上,外衣也没脱,鞋子也没去,翻了个身子就睡过去了。小沙揉了揉自己的眉头,拎过榻上的薄被,抖落开,把张翎的身子连带着头都蒙进了被子里,转身便要走,却在迈步的那一瞬间转了眼珠想到:这若是把张翎闷出个好歹的,那不就亏大了吗?自己的酒钱还没要回来呢。 这么想着便缩回了步子,转身把扯了扯张翎身上的被子,将他的头露了出来。可小沙越看这张脸越生气,索性一把将他的枕头撤了,压在他的胸口上,再向张翎的肚子上捣了一拳,这才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后来张翎在这天晚上梦见有头熊坐在自己的胸口上,呆呆地看着他,动也不动,把他压得酸水都要吐出来了。 而和两人这吵吵闹闹的夜晚不同的是,夏和瑜两人今儿晚上安静得很。 江临渊今儿伏在书案上写了一天的信,夏和瑜鼓捣着笔架,问他在写什么,江临渊说道:“你不是决定要去京城了么,是时候给你造一些谣 分卷阅读67 欲望文 分卷阅读68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68 言了。” “谣言?什么谣言?”夏和瑜拎了一支毛笔出来,一边戳着砚台一边问。 江临渊挑了一下眉,道:“就说你是真龙天子,降生的时候祥云环绕之类的,具体的事情就交给那些前朝的文官去做好了,总之,说得越玄乎越好。” 夏和瑜手上动作顿了一下,道:“这真是荒唐,哪里来的祥云?乌云还差不多。” 江临渊摇了摇头,搁了笔甩着有些发酸的手,道:“适当地骗骗人也无可厚非,荒野百姓毕竟愚昧,这样的谣言有助你得人心,别人若不敬你重你,你哪里还有威严可言?” 夏和瑜想想倒也是,便由着江临渊写了。江临渊从中午一直写到傍晚,这才将这一堆信件写完,用信封封好,嘱咐人快马加鞭地送到各地去了。 等到这些事都做完了,江临渊便长长出了一口气,摊在了书案上,手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腰上还生疼生疼的,嘴里喃喃地道:“夏和瑜!给主子弄点饭菜去,要肉,多点儿肉。” 夏和瑜被他逗笑了,倒了一杯茶给他递了过去。但是江临渊根本就不想伸出手去接,只是像一条快要干死的鱼一般张了张嘴,无力地吸了两口空气。夏和瑜无奈,用手轻捏着江临渊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把一盏茶缓缓地灌了进去,之后吩咐了厨下做些东西来吃。 这日晚间,烛火昏黄,江临渊因为腰疼所以一直是趴在榻上的,夏和瑜一手支着脑袋侧卧在一旁另一只手给他锤着腰,一边锤一边唠叨一些有的没的,渐渐地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江临渊就给了他一只耳朵,随心所欲地听着,偶尔搭上一两句话,两人不多时就都呵欠连天了,迷迷蒙蒙地睡了。 在快要天亮的时候,夏和瑜醒了一次,轻轻翻了个身见桌上的烛火还没有熄,就揉着眼睛翻身下了榻,也没穿鞋子,光着脚踩在有些发凉的地上,走到桌前吹熄了烛火,又拖着步子钻回了榻上带着暖暖温度的被子里。 清早的阳光融合着将落的月光,从窗外泛进来些许淡蓝色又泛着银华的光辉,在夏和瑜侧卧下的那一瞬,朦胧的眼中正好映着江临渊的侧脸,映着淡色的月光和日光,夏和瑜心生喜欢,钻进被子里后拱了拱身子,又把嘴凑上去,向他的脸上轻轻咬了一口,这脸不软不硬,好有嚼头。 江临渊被夏和瑜咬得迷糊了一下,半梦半醒间哼哼了两声转过头去了,只留给夏和瑜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和睡得有些凌乱了的头发。 夏和瑜抬手轻戳了戳这个黑漆漆的东西,又向前拱了拱,伸手把江临渊搂在了怀里,微支起脑袋,在江临渊的脖子上又咬了一口,觉得没有脸上有口感,就索性用手肘支了身子,攀过江临渊的背,在另一侧寻了江临渊的脸,咬一口。 江临渊被这么一压一啃,睡得再沉也醒了,半睁着眼睛,含糊不清地问道:“你作甚?” 夏和瑜一半身子趴在江临渊的背上,笑问道:“腰还疼不疼?” 江临渊把脸在枕头上蹭了蹭,道:“你要是不压着我便还好,你现在压得我那腰快要断了。” 夏和瑜听了这话才把身子从江临渊的背上移开,两手箍着江临渊的肩,道:“你换个姿势睡吧,再这么趴下去,你明儿早上就该长在榻上了,你过来我搂着你睡,。” 江临渊眨了眨依旧朦胧的眼,见窗外已经有些亮天了,就问道:“什么时辰了?” “早着呢,你且睡着吧。”夏和瑜道。 江临渊“嗯”了一声,里衣磨着被子窸窸窣窣地翻了个身,上身一弯,靠在了夏和瑜的身上,闭着眼睛又睡了。 夏和瑜一手从江临渊的腰下穿过,替他轻轻地揉着,早就没有了困意,睁着眼睛等着天亮。 江临渊再次醒来的时候,阳光轰轰烈烈地从窗口洒了进来,门外偶尔响起两声吆喝,听那声音像是张翎的,应该是在筹备出发的事宜。 “你可算是醒了。”夏和瑜道,“我以为你睡死过去了,都快正午了也每个动静。” 江临渊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不叫醒我。” 夏和瑜微笑着收了收揽着江临渊的胳膊,道:“看你睡得太香,没忍心。” 江临渊撇撇嘴,却难以掩下眼中的笑意,伸展了一下胳膊道:“快起来把夏大将军,你总不能叫张副将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吧。” “嗯”夏和瑜拖着长音应了一声,披衣起身,打开了屋门。这天的阳光很足,在开门的那一刹那冲进房间,以至于夏和瑜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眯了一会儿眼睛才适应,系好衣物跨出了屋门。 夏和瑜觉得,今天张翎有些奇奇怪怪的,可他还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儿,就一直盯着张翎看,直到自己的脖子有些酸痛了,才发觉张翎今天的脖子一直是歪着的。 “我说张翎,你那脖子今儿是怎么了?”夏和瑜揉着自己的脖子问道。 张翎捂嘴咳了一声,又挠挠头说道:“落……落枕了。” “活该。”夏和瑜还没来得及嘲笑张翎呢,小沙先从张翎的身后骂了一句。 张翎转过头,皱着鼻子对小沙道:“你好意思说?还不是因为你抽走了我的枕头。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儿。” “怎么就没我事儿了。”小沙扬着下巴道,“我是来跟夏将军说话的,顺带着理你一下,你可别蹬鼻子上脸,再说了,你可还牵着我酒钱呢。” “我欠你什么酒钱了,我是有多闲才会跟你出去喝酒啊。”张翎抱着胳膊,摆出一副狂傲的表情说道。 “我就不应该信你,你这个大骗子。”小沙咬牙道。 “行了行了行了。”夏和瑜忙站在两人的中间防止两人再吵下去,两人的对话听得他云里雾里的,也不知道昨儿晚上两人这是干什么去了,他也懒得管这些,向小沙道:“找我什么事。” “噢。”小沙这才想起了正事,清了清嗓子道:“夏将军,粮草已经点数完毕了,随时可以出发。” 夏和瑜点了点头,转身向张翎问道:“你呢,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张翎歪着正不过来的脖子道:“军队人数也已经点数完毕了,也是随时可以出发。” “嗯,这还差不多。”夏和瑜道,“另外,你欠人家的钱抓紧还。”夏和瑜说完就回了帐里看地图去了。 分卷阅读68 欲望文 分卷阅读69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69 “不是……将军,我没有。”张翎冲着夏和瑜的背影喊道,不过夏和瑜压根儿不搭理他。 张翎便转了头,幽怨地看着一旁幸灾乐祸的小沙。 “你别这么看着我。”小沙道,“我承认你落枕是我的责任行不行?给你道歉好不好?” 张翎白了他一眼,揉了揉脖子道:“昨天的酒钱是多少。” “呵,你还当真了?”小沙笑道,向张翎走过去,“我那不是逗你的吗。你脖子还疼不疼?要不你坐台阶上我帮你揉揉。” 张翎眯了眯眼睛,“你有那么好心?” 小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用算了,再见。” “诶别别别,不用白不用。”张翎见小沙要走,立刻把他拉住,跳到台阶上坐下,把脖子路给小沙。 小沙在张翎的身后歪着嘴邪邪地笑了笑,将右手顺着张翎的下巴勾上,左手抓着张翎的脑壳,用力一掰。张翎清楚地听到了自己骨骼错位的声音,凄惨地叫了出来,他觉得若不是他命大,现在应该已经命归黄泉了。 不过在这之后张翎的落枕还真的好了,弄得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是把小沙揍一顿还是该好好谢谢他,小沙也很疑惑,自己怎么就给张翎掰好了呢?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腹背受敌 在驻守了丰城月余之后,夏和瑜的军队最终是离开了这个混杂了各地住民的小城。 从夏末至初秋,丰城一直闭锁着,平静得很,就连夏和瑜走时,也没带起太大的波澜,城内百姓只是立在并不宽阔的道路两侧,像一排排树一样,静静地看着。 夏字大旗一共有两面,一面在队头,一面在队尾。这天没有刮风,旗子便只是垂着,大大的“夏”字藏在旗子的褶皱中,有些懒洋洋的。 此番行军,若是胜了,便天下在握,若是败了,怕是队伍中的每一个人性命都不保。夏和瑜并不能预知事情的结果,只是既然已经行到这一步了,不如就再拼上一次,虽然这次的代价,很大。 其实江临渊猜得没错,齐星哲给他寄的那封信,石金羽同时也收到了一份,除了问候的名称更换了以外,信件的基本内容则几乎未变。不过和江临渊不同的是,石金羽在接到了那封信之后,立刻就给出了准确的答案,他要和齐星哲合作,共同除掉夏和瑜。 没过几日,齐星哲就接到了石金羽的态度明确的回信,当然,他并没有立刻做出决定,而是在观望,在等,等待来自夏和瑜方面的回信。可是齐星哲左等右等,迟迟也没等来夏和瑜的回信,而在他即将失去耐心准备接受石金羽的合作的时候,江临渊那封意味不明的信才送到。 齐星哲将这封信从头至尾通读了一遍,咂摸了一下滋味,却也没明白江临渊说的这都是些什么,再次读了一遍,竟然更迷糊了。早已没了耐性的他,索性就将那封信扔到了一边,提笔给石金羽写了一封回信,正式建立了二者的合作关系,亲自带兵,向京城去了。 而巧的就是,三方势力,就在这关键的时刻相遇了。 丰城与京城相隔并不算遥远,未用太多时日,夏和瑜的军队就赶到了京城的附近。一千骑兵、三万步兵,浩浩荡荡的队伍,立在京城高高的城墙之外,就等着夏和瑜一声令下发起进攻。 城墙之上,是石金羽布置的守卫,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排在城垛之上,箭尖儿在阳光下闪着点点的冷光。 夏和瑜领着兵站在城墙的远处,处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却只是领兵那样站着,并没有发号施令。夏和瑜在犹豫,因为他事到如今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尴尬境地。 “后方齐星哲的部队大概有多少人?”夏和瑜向一旁来报的通信兵士问道。 “粗略地数了数,大概有一万多人马。”通信兵答道。 夏和瑜低头默了一会儿,手里捏着齐星哲不久前寄到的战书,此刻他算是腹背受敌,要被人夹在中间打了。 “若是劝他们转头与我们合作呢?”夏和瑜向一旁的江临渊问道。 江临渊摇摇头,“来不及了,以现在的情势看,咱们的军队是最好消灭的,一旦咱们的军队溃了,他就得了石金羽的信任,有理由进入京城,何必再费力地攻打呢?” 夏和瑜攥着那纸战书的手紧了紧,指节被他握得就像是鱼肉一样白。 “张翎!”夏和瑜突然唤道,他心里有一百个一千个不放心,但却只有这样一个办法了。 张翎听见夏和瑜唤自己,嬉皮笑脸地从夏和瑜的身后窜到了他的眼前来,说道:“将军,你可算想起我来了,我等你叫我可等了好久了。” 夏和瑜见张翎此刻还在没心没肺地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自己的心里也稍微舒缓了一下,长长出了一口气后说道:“我分你一半的兵力,去后方拖住他们片刻,我在这里尽量速战速决。” 张翎摇了摇手,“一半的兵力太多了,我用不上,他们不是有一万人吗,那我也带一万人就够,一与一的对决,我张翎还没输过。” “你少在我这儿说大话,出了什么状况我可饶不了你。”夏和瑜嫌张翎没有什么正经模样,指着他的鼻子鞭打道。 张翎翻了一下眼睛,扁嘴道:“知道了将军,不过我真的用不上一半的兵力,但是骑兵还是多分一些给我吧,毕竟你们攻城的用不上。” 夏和瑜犹豫了一下,眯眼看了看高悬于天的日头,这才道:“那就依你了,万事小心。” “嘿嘿。”张翎摸着后脑勺笑道,又神秘兮兮地向夏和瑜凑了凑,道:“将军,有件事儿咱得先说好了。” 夏和瑜侧眼皱眉看着他,问道:“什么事?你小子别给我趁火打劫啊。” “什么趁火打劫,那叫论功行赏。”张翎道,“将军若是夺得了皇位,可得给我个更高的官儿当当,赐藩封爵什么的,我是来者不拒。” 夏和瑜拿张翎没办法,无奈地笑笑,点头应道:“好好好,我答应你成了吧?” “得嘞,一言为定。”张翎欢快地说道,抬腿就要去点兵了,却被江临渊拽住了袖子。 “张副将,能拖就拖,不能拖便退,万万不可恋战。”江临渊也不知怎的,此刻非常想将这句话嘱咐给张翎。 张翎笑笑,道:“江公子,你放心吧,我恋战作什么,我还欠着某人的酒钱没还,等着回来还账呢。” 江临渊听张翎这么说,这才宽了宽心,点头道:“那就好。”一转眼就见张 分卷阅读69 欲望文 分卷阅读70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70 翎已经跨上战马,去队尾点兵了。 队尾,小沙正靠着一车粮草,很无聊地掰着手指头,他只关心自己掌管的粮草,对与队伍现在的处境,却是一无所知。 “小沙。” 小沙正掰着弯不过去的中指呢,就听张翎那破铜锣嗓子呜哩哇啦地喊着他的名字,一抬头,正是看见张翎跨在他那匹四蹄踏雪的马上,冲着他微笑。 小沙直了直身子,冲着张翎问道:“你这是要干嘛去?” “还能干嘛去?打仗呗。”张翎笑道,“用不用我带上你啊?” 小沙白了他一眼,道:“谁要跟你去,我走了粮食怎么办?你还是自己过去玩吧。” 张翎满意地点点头,道:“这就对了,不愧是我提拔起来的人,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你可要好好保护粮草,我就先走了。” “去吧去吧。”小沙头也不抬地挥了挥手,继续摆弄他的手指头。 张翎扯了扯马缰绳,又回头望了一眼这长长的队伍,这才带着身后的人马向后方去了。 转回头之后,张翎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是他唯一一次觉得有些棘手的阵仗。 他虽然答应夏和瑜和江临渊自己不会恋战,但是这毕竟是夏和瑜要迈出的最后一步,他对齐星哲的军队自然是要能拖再拖。 拖住敌人倒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是如今他对齐星哲这个人不了解,对齐星哲的军队不了解,更对这里的地形不了解,若要拖住,怕是只能靠硬拼。 而在出发前,张翎为了留给夏和瑜足够的军队,实际上他点的兵根本不到一万,至多只有七千人,虽然他带上了何飞这些猛将,但人数上的劣势还是难以忽视。 远方是一片平原,被秋阳染得黄黄的,张翎吩咐手下人马一字排开摆好阵仗,等着远处蚂蚁般大小的齐星哲军队的靠近。 小沙此时还在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头,只是越摆弄,越觉得张翎今日有些问题。 以往打仗,不论大小,张翎从来都没有跟他主动汇报过,可今日却破了例,还说了那么一段令人寻味的话,这太不像他。 小沙这样想着,心尖儿一颤,把粮草交给一个自己信得过的兵士后就去跑去队首找到了江临渊。 “江......江哥哥。”小沙跑到队首的时候,夏和瑜正在排兵布阵准备攻城,人群有些混乱,小沙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江临渊。 江临渊听是小沙的声音,忙转头问道:“怎么了?粮草有什么问题?” “不是。”小沙摇了摇头,“张翎,他干嘛去了。” 江临渊皱了一下眉,“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也不算是说了什么。”小沙道,“反正我想去找他。” 江临渊听了这话以后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舒展了眉头,轻轻道了句:“他在后方。” 小沙点点头,暗暗握了一下拳,抬眼看了江临渊一眼,转头便走了。 江临渊立在原地,周围是乱糟糟的兵士,忽然心口一堵,喘不过气来。 阵线后方,齐星哲的军队已经慢慢靠近,黑压压的一片兵士,卷着尘土而来。 张翎身边的一个小军官看不下去了,靠近张翎悄声道:“张副将,看着这阵势,咱们怕是打不过。” 张翎手腕一翻,手里□□的枪尖儿已经顶在了那人的喉咙上,说道:“你若是怕了,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永远不再害怕。” 那人抖了两下,向后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了。 “传我命令。”张翎抬枪,用枪头拍了一下那人的脑袋,道:“此次战斗,凡表现勇猛着,赏银五千,凡后退者逃跑者,立斩。”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生不同欢 兵刃相接,不过是霎时的事情,两方势力明明白白地放着,也不知道是谁先大喊了一声“杀”,随后脚步声如滚滚奔雷,两支军队已经混战在了一起。 张翎提着□□在队伍中拼杀了一阵后,觉得这样下去毕竟不是办法,自古擒贼先擒王,自己若是将齐星哲杀掉了,就算是把这队伍的主心骨去了,到时候必定好办得多。 张翎这样想着,向敌军队伍深处望了望,就见敌军队伍之中有一个环了一圈儿守卫的车撵,心中确定那里边就是自己要找的齐星哲了,握紧了□□就朝那个方向去了。 夏家军到底也是训练有素的,众兵士见自己家的将领向敌军的车撵去了,也纷纷围过来帮忙,为张翎开出一条道路来。只是齐星哲的军队也是知道护主的,借着人数上的优势,并没有让张翎行进得太顺利。 可是张翎并没有退,尽管最后那匹跟了自己两年的马已经葬身在敌人的□□之下了,尽管自己的身上已经中了好多箭了,张翎仍然挥舞着□□向那车撵拼着,他要为夏和瑜争取时间,他要让夏和瑜领的兵士,包括小沙,都活下去。 齐星哲到底是个富家公子,养尊处优没有战场上拼杀的能力,只顾着猫在车撵里向下传命令,却不敢踏出车撵一步,特别是当他看见腿上插着一根银枪,背后被射得像刺猬一样的张翎一瘸一拐地移向他的时候。 齐星哲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身旁的护卫已经所剩无几了,仅仅是一左一右的两个人,远方的兵士都在兀自拼杀,根本顾不过来,还好就在这时,其中一个守卫一枪冲着张翎的腹部捅去了,张翎却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挥枪而上,将那一左一右两个互为串在了一起,扑倒在了齐星哲的身上。 齐星哲哆嗦着,看着张翎快要滴血的眼睛,刚要大喊救命,却被张翎从腰间摸出的匕首刺中了脖子,眼睛一翻,咽了气。 当张翎把匕首没入齐星哲脖子的那一刻,他便觉得自己完成任务了,脑子里绷紧的弦一下子松开了,连着咳了几口血,早已不堪重负的身体渐渐脱了力气,却在最后的一刹那,听见了一个人熟悉而清晰却又有些撕心裂肺的喊声。 “张翎!” 张翎当然知道那是小沙,他很想回头冲他吼,问他来这里干什么,问他是不怕死的吗?自己明明已经算是跟他道了别了,为什么他还要来找自己?但是转念一想,罢了,这人来都来了,至少在最后,自己还能再听听他的声音。 不过张翎听到这一声呼喊后,终究是没有回头,他最后仰望一下秋日的蓝天,有一只孤雁飞过,张翎笑了,比这孤雁强的是,他最后不是一个人。 当小沙挤过拼杀的人群,艰难地爬上齐星哲的车撵的时候,张翎 分卷阅读70 欲望文 分卷阅读71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71 早已断了气,伏倒在车撵上,身上流矢与枪头刺猬一般密密麻麻地扎着,惨白的脸衬得上面的血迹无比鲜艳。 小沙不甘心地摸上张翎的脉搏,却在触到张翎冰凉的手时,一颗心顿时跌倒了谷底。小沙觉得耳边的喧闹声厮杀声渐渐散去,连被□□贯了身体的痛楚都已经感受不到了,在小沙的眼前,就只剩下张翎的那张脸,了无生气。 某一瞬间,小沙忽然明白了,张翎为何要在那个书生的故事后面加上一个死后再度相遇的结局,所谓的生不同欢,不过是在尝尽了世事无奈之后,选择了退而求其次,祈愿能够死可同寝。 小沙挣扎着抬了渐渐麻木的胳膊,覆上张翎再不能睁开的眼,张翎的睫毛触着小沙的手心,痒痒的,有些扎手,可这感觉却在逐步离着小沙而去,旷野天际,终而不回。 这是两个自始至终从没有彼此表明心迹的人,却在人生的最后一刻紧紧相连,或许真的会如张翎所说,每个故事都该有个圆满的结局,也或许真的会有来世,会有两个少年,在目光相遇的那一霎,彼此的心中泛起那么一丝熟悉,像一块石头掷入平静的湖水,撩起微波,远远地漾着。 日头落向西山,这战场上的喧闹声渐渐平息了下去,张翎带着的夏字大旗在落日余晖里轻轻地飘着,似是在安抚着每一缕不舍的征魂。 这次张翎带的七千多人,竟是歼灭了齐星哲的一万多大军,只是这七千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再能活着回去。 而当夏和瑜得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京城已经被攻破,一把刀正架在石金羽的脖子上,手上一分一分地用着力,却在即将划破他脖子的时候狠命地咬咬牙,吩咐手下的人先把石金羽绑起来,好好地看着。 京城之内,也已经是尸横遍野,石金羽手下的兵已经所剩无几,其余的残兵也已经投降了,可夏和瑜却一点儿欢愉之感都没有,他登上了城门处高高的城墙,远望已经泛了深蓝色的天际,他希望可以等到张翎的身影,希望他能聒噪地在自己的耳边邀功,可是眼见夜色沉沉,远处却连一点儿灯火都没有。 夏和瑜回头望望,也并没有看到江临渊,高高的城墙上,独独站着他一个人,微凉的晚风中裹挟着血腥的气息,城内百姓商贾在清理着街道,偶尔传来几下高声的喊叫,却衬得这夜更加寂静了。 夏和瑜无力地倚着城垛,小声地唤着“江临渊”,一直唤道嗓子快要哑了,才听见身后的一个声音道:“我在。” 夏和瑜没了声音,他不想转头,心里乱糟糟的一团在隐隐作痛,他知道江临渊在自己身边就够了,这是现在唯一能让他欣慰的事情了。 “我去寻了张副将和小沙的尸首回来,找城里的一家棺材铺子做了两个棺材,改日......改日将他二人葬了吧。”江临渊冲着夏和瑜的背影说道。 良久,夏和瑜才点了点头,他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了,他知道有一些人,是终究不会回来了。夏和瑜耷拉着头靠着城垛,整整一晚没曾合眼,脑中是翻来覆去的往事,历历在目,直到第二日的早上,江临渊于城墙上向城内望了一眼,对夏和瑜说道:“你应该下去看看,这些人,都在等你。” 夏和瑜费力抬起垂了一夜的头,转身看见了面色疲累的江临渊,拖着步子走到他的身边,向城墙下一望,只见城墙之下,是由百姓自发站成的队伍,队伍中间留了一条甬道,远远望去,这条甬道直直通向皇宫。 “走吧。”江临渊轻声道,“别让他们等急了。” 城墙下,是穿着不一的百姓,一双双眼睛都看向夏和瑜,夏和瑜有些滞楞,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拉一下江临渊,却在左右摆了摆手之后并没有触到江临渊的衣袖,再一转头,就见江临渊不知何时已经混在了百姓的队伍中了。 江临渊知道,百姓让开的这条路是给未来的皇帝的,是给夏和瑜的,这条路只能夏和瑜自己一个人去走。 可是夏和瑜却不这么想,他走到江临渊的身边,也不顾江临渊的挣扎,紧紧攥着江临渊的手腕就是不放开,这条路他要让江临渊陪着他走完。 从城墙到皇宫的这条路很长,夏和瑜在沿路的面孔中看到了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人,这人脸上亘着刀疤,却有一双沉静的眼,黑色的披风被秋风鼓起,元文栋的这番身姿,太让人怀念。 继而前行,人群中还藏着这样一匹灰白毛色的公狼,这匹公狼冲这夏和瑜呲牙,可是牙齿少了一颗,看起来特别滑稽。夏和瑜摸了摸腰间的那枚狼牙,一股暖意填满了胸口。 而在厚重的朱红色的宫门前,他看见了倚门而立的张翎,张翎身边是眨着眼睛的小沙,夏和瑜从前就觉得,张翎和红色特别配,如今这人站在朱红色的门前,更是显得精神,只是夏和瑜还没待细看,这两个人的身影就不见了。 夏和瑜站在宫门前,握紧了身旁江临渊的手,这一路走来,夏和瑜已经失去太多了,现在他能够抓住的,也就只有江临渊的这一双手了,他绝对不会容许江临渊再离开他一毫一厘。 夏和瑜喘了口气,手上一直都有着江临渊的温度,暖融融的,借着这份暖意,夏和瑜推开了宫门。 宫门缓缓打开,夏和瑜再次怔住了,宫内的殿前,站着前朝的文官大臣们,穿着规整的衣物,正等着夏和瑜的到来。 夏和瑜缓步迈入宫门,一步一顿地走着,这通往大殿的汉白玉石阶,此刻踏上去却是百味杂陈。江临渊还是不甘心地缩了缩手,夏和瑜便索性将他抻了过来,一手搂住,一同向大殿走去了。 大殿之上,夏和瑜顿住脚步,总算是放开了江临渊,面向阶下的百官。 江临渊挪了步子,站在了夏和瑜的面前,抬眼看了他片刻,当着百官的面,率先撩了袍子跪下,百官见状,纷纷随之而跪,一声声“万岁”回荡在皇城之中。 这一天,京城里冷风卷叶,细雪惊飞。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鱼水 两年后,八月的末尾,天气已经渐渐转凉,夏花相继地凋谢了,各种秋菊却悄没声地开了花,惹得京城到处都可以闻到阵阵的苦香。 与这淡雅的苦香不相称的是,此刻浓轩阁的二楼尽是酒气和铜臭,一排排的赌桌和喧闹的人声。而与这番气息也不相称的是,其中一个赌桌旁坐了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轻轻抬手将一千两的银票压在了赌桌上,说道:“一千两,我赌小。” 这一赌桌旁围着不少的赌客,其中有不少人都在劝:“公子, 分卷阅读71 欲望文 分卷阅读72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72 这么一会儿功夫你可都输了几万两了,手气不行咱就换明天吧。” 那锦衣公子眼眉一挑,说道:“怎么着,我花你的钱了?我既然没用你的钱那还不是愿意怎么赌就怎么赌?” 正说着,众人却见人群中闯进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扛了刚刚的锦衣公子就往浓轩阁外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着:“少爷,得罪了,老爷叫我抓你回去挨板子。” “嘿,狗奴才,你放开我,快点儿,小心我剁你的狗头!”男子背上的锦衣公子两脚乱蹬地说道,不一会就被那男子扛出了浓轩阁,消失在大街上了。 各位赌友在目睹了那目中无人的公子的遭遇后,嗟叹一声,继续围着赌桌转了。 再说这男子扛着那锦衣公子走出了老远,才在那锦衣公子的屁股上掐了一把说道:“我是叫你去帮我调查京城赌场的,可不是叫你泡在赌场里玩儿的,江临渊。” 江临渊两手手肘抵在夏和瑜的肩上说道:“我那哪是玩儿啊,我还不是为了深入调查一下吗?你先放我下来我跟你说。” 夏和瑜又拧了一下江临渊的屁股,这才放了他下来,说道:“那你跟我说说吧,你都调查到什么了。” 江临渊转了转肩膀,说道:“每天的这个时候,浓轩阁、清芳斋、沽酒阁这三家大馆都会同时开启赌场,持续一个时辰。每家馆子二楼的桌子都是双面的,一面是正常的饭桌,另一面则是赌局用的赌桌,这个时候去抓,一抓一个准。” 夏和瑜顿住了步子,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江临渊,道:“可以啊江临渊,才这一天就能查到这么多?” 江临渊有些得意地笑笑,“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行了行了,夸你两句你就飘。”夏和瑜摆了摆手,“我且问你,这两天下来,你在赌馆里有赢过钱吗?” “咳。”江临渊假装咳了一下,说道:“我去又不是为了赢钱的,是为了帮你查案的。” 夏和瑜笑笑,抬手戳了一下江临渊的脑门,道:“快回去吧,我叫郭鸿炖了一只肥鸭子,算是犒劳犒劳你。” “哟,郭鸿知道你扮成这样出来啊?”江临渊问道。 “他知道,但是他敢拦着我吗?”夏和瑜抬了抬下巴道。 江临渊撇撇嘴,“是是是,您是皇上,真龙天子,谁能管得了您呢?” “真龙天子命令你,闭嘴,快走。”夏和瑜端着腔调说道。 江临渊长出一口气,跟上夏和瑜的步子。远处的天泛着点点淡黄色的辉光,清爽的秋风扑面而来。 已经两年了。 这两年来,也陆陆续续地发生了很多事,先是夏和瑜并没有处死石金羽,而是将他的屁股打得皮开肉绽,发配到边疆去了,因为夏和瑜觉得,让他苟且地活着会比让他痛快地死去更让他痛苦,结果几个月后,夏和瑜接到消息,说是石金羽在边境跳崖自杀了。 打了石金羽之后,张翎和小沙的尸首被埋在了城外一处僻静的地方,夏和瑜为二人追加了封号,也为那天在后方御敌的七千兵士的家人封了赏,这两年来,每年他和江临渊都要去看看二人,带上一些贡品,带上一些酒。 再后来,夏和瑜本想将自己的父亲夏景接到皇宫里来颐养天年的,但是却在某一天得到了一个消息,夏景过世了,是在梦里走的,走得很安静,和他戎马倥偬的一生有些不太相配。 为此,夏和瑜消沉了有一阵子才缓过来,将父亲下葬之后,就将东南四州全部交给卜承嗣来管理了,并将郭鸿调回了京城,掌管宫里的内务。 “入秋了,有时间的,也该去看看张翎他们了”江临渊边和夏和瑜往回走边说道。 “嗯。”夏和瑜点了点头,提起入秋忽然说道:“也不知道今年各地的收成怎么样。” “这两年一直都挺风调雨顺的,收成的问题应该不大。”江临渊道,“你不如多担心担心北方边境的问题,等到今年春日,边境守卫也该加固了。” 夏和瑜打了个呵欠,“知道了,一提北方边境我就头疼,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消停过。” “这么多年了,你不也没消停过?”江临渊笑道。 “可不是吗。”夏和瑜揉揉脖子,对着夕阳微笑。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回了皇宫,一路踏着街上的喧闹人声和柔暖阳光。京城早已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街上人头攒动,夏和瑜拉着江临渊,就好像生怕人流将他俩冲散了似的。 皇宫寝殿,天色已晚,就只剩了夏和瑜的江临渊两人,夏和瑜坐在石阶上,眯眼吹着初秋的微风,身心俱是清凉。江临渊则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手里抓着一把甜果子,一颗一颗地往嘴里送。 夏和瑜转头:“我也要。” 江临渊听见后,没有挪动步子,只是将两手环过柱子,冲着夏和瑜说:“要吃自己来拿。” “你就这般懒?”夏和瑜挑眉道。 江临渊脑袋蹭着柱子点了点头。 夏和瑜起了身,脸上带了一丝丝的坏笑,说道:“那你可别后悔。” 江临渊愣了一下,压根儿还没来得及后悔,就觉得脑袋上一松,自己的发带已经被夏和瑜解了下来,紧接着手上一麻,手里的甜果尽数滚落在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夏和瑜用发带系上了。江临渊整个人环抱着柱子,怎么也挣脱不开。 夏和瑜斜靠着柱子,挑着眉眼看着江临渊,一手勾上他腰间的腰带,手指一翻就卸了下来。 “你......你要做就好好做,在这地方是不是有点儿......”江临渊觉得腰上一松后,缩了一下身子说道。 夏和瑜摇了摇头,“这里怎么了?”说着环过江临渊的腰,覆在江临渊的背上,倾身用力,将他死死压在柱子上,“我觉得这里很凉快。” 江临渊贴着柱子的胸膛感受到了柱子上的一股凉意,后背却是夏和瑜的暖暖的温度,冰火两重天,让他有些失智,脸上瞬时带了一条红色。 夏和瑜轻咬着江临渊的耳珠,一双手在江临渊的身前游走,慢慢褪掉他身上松松垮垮的衣物后,也解开了自己的腰带,两手穿过江临渊的腋下,勾住他的肩膀向自己怀里一拉,江临渊就觉得身后触到了那个硬物。 江临渊仰仰头,靠在了夏和瑜的肩上,微微气喘地道:“夏和瑜......你说......你说这男风......到底哪里好?” 夏和瑜咬了一下江临渊的下巴,两手下移抓住江临渊的腰线,向后扳了一下,自己 分卷阅读72 欲望文 分卷阅读73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73 那物随即找准位置贯了进去,这一下精准,惹得江临渊哼出了声。 “不是男风好,只是因为我怀里的是你。”夏和瑜道,“若是......嗯......若是换了他人,不管男女,我怕是都没有兴趣。” 江临渊笑了一下,转头舔吻住夏和瑜的唇,身下尽力张开,迎接着夏和瑜一次又一次的贯入。 “夏和瑜,不论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不论我在哪儿,你记着,我很爱你。”江临渊道,满眼深情,这话,此生此世,他怕是只会说这一次。 夏和瑜听后,紧紧地搂住怀里的江临渊,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贪婪而无法抑制地感受着江临渊身上的温度,以及他与自己交合在一起的感觉,身下一片热烈喷涌而出。 江临渊随着夏和瑜的喷涌抖了两下,随后两人俱是有些脱力,江临渊顺着柱子向下滑,夏和瑜则顺着江临渊向下滑,顺便也解了江临渊手上的发带。 江临渊手上的发带被解开后,立刻挎上了夏和瑜的脖子,两腿缠在他的腰间,胸膛起伏着喘着粗气,两眼晶亮亮地看着夏和瑜。 夏和瑜笑着捏了一把江临渊的下巴:“看你今儿这浪/荡的样子,倒像是想把我给吃了。” 江临渊柔柔地笑笑,道:“没那么残忍,今儿就忽然想黏在你身上不下去。” “那就不下去。”夏和瑜道,说着一勾江临渊的腰,将他平放在地上,将自己的身子压上去,有些疯狂地吻着。 江临渊有些要窒息了,却觉得无比地欢愉,两人的腿间黏黏腻腻的,也不知都是谁涌出的东西,反正是凌乱作一团,不分你我了,此番云雨下,江临渊的脑子一团乱麻,这大概是唯一可以让他头脑不清醒的时候了,连早想坦白的事情都说不出来了,而且机会一过,再也说不出来了。 今儿晚上这场鱼水之欢,可费了两人不少的力气,江临渊浑身酸痛不说,夏和瑜竟是在早朝上睡着了,好在被郭鸿掐了一把,不然这事被风纪官员捉到,又要没完没了地磨叽。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恶语不绝 又一日,秋意已浓,凉风裹挟着扑簌簌落下的叶子扫过庭院,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是偶尔有夏和瑜翻阅奏折的哗啦声。 老话说着春困秋乏,这四个字儿搁在江临渊的身上真是一点儿都没错,夏和瑜真是不知道江临渊一天要睡多少,因为他一抬头就见刚刚还跟他说话的江临渊裹着袍子,脑袋搁到案上睡过去了。 夏和瑜无奈地笑笑,抓过椅背上的一件外袍,嘴里叼着朱笔,将那件外袍叠得四四方方地垫在了江临渊的脑袋底下。江临渊朦胧中在外跑上蹭了蹭,半张着嘴又没声了。 夏和瑜皱了一下眉,勾了一下江临渊的下巴把他的嘴合上,免得睡着睡着流了他一袍子口水。之后夏和瑜悄悄地把两篇奏折压在了一摞子奏折的最下面,看着那一摞子奏折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开朝以来,夏和瑜时不时地就会收到这样的奏折,这些奏折是针对江临渊的,很多传统的文官大臣、学士鸿儒都对这个与上同起卧的男子抱有偏见,甚至很多都把江临渊称为祸国之隐患。 对于这些奏折夏和瑜从来都不予理会,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是对于江临渊的言论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很多人都忽略了,甚至压根儿不知道,夏和瑜能到今天的位置,几乎全是江临渊帮衬的结果。 夏和瑜歪着头想着,这事儿应该怎样处理才好时,就听本在睡觉的江临渊开口说道:“他们今儿,又说我什么了?” 夏和瑜转过头,见江临渊正揉着眼睛打呵欠,装傻道:“谁说你了?谁敢说你吗?” 江临渊笑笑,脸上被衣服压出了一道睡痕,“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年你压在最底下的那些奏折都是关于我的。” 夏和瑜闻言,尴尬地咳了一声,“你怎么知道?你翻过了?” “那倒没有。”江临渊伸了个懒腰,“平常的奏折你批完都直接叫郭鸿整理了,但是总有那么几张奏折,你会偷偷地烧掉或者叫郭鸿扔掉,所以我猜,那些都是关于我的。” 夏和瑜搁下了笔,靠在椅背上,叹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拧了下身子面向江临渊又问道:“对于那些话,你很在意吗?” 江临渊垂了一下头又抬起,安静地晃了晃脑袋,“我不在意他们说我什么,我只是怕......”江临渊这话没说完,他也不想说完,他怕夏和瑜经不住来自这些大臣的压力,怕有一天他会让步。 夏和瑜一手拄着脑袋,目光深邃地看着江临渊,将他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你怕有一天,我会向那些大臣说,我不要你了?” 江临渊仰头想了片刻,咳了两声又道:“其实那样也挺好,不过在你不要我之前麻烦知会我一声,省得我到时候措手不及。” 夏和瑜听了这话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将椅子都带倒了,发出了“咣啷”一声,震得江临渊颤了一下,困意全无。夏和瑜迈步走到江临渊的面前,拽着他的领子将他提起来,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 江临渊怔了片刻,夏和瑜不会不要他,这话他相信,非常相信,就像他相信春天会有花开,秋天会有叶落一样地相信。可是就因为这样,他心里才更害怕,害怕情深必伤。 “我知道。”良久,江临渊才轻声道,有些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些笑容,“我就是逗逗你,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你......”夏和瑜也不知怎么,心里有一口气儿堵着,但看着江临渊,这口气儿却怎么也发布出来,到最后就只能松开了拎着他领子的手,把他揽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宁愿至死不放。 江临渊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儿来,本来就不大通顺的胸口,现在就跟压了一个石头似的,但是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夏和瑜搂着,忽然之间才发现自己贪恋这个怀抱,飞蛾扑火一般。 那些奏折,后来还是被夏和瑜烧掉了,并且在第二日的早朝上公然提起了这件事,说是再有此类奏折出现,上奏者一律革职。 那天晚上,夏和瑜的嘴里就起了一个大泡,饭都没有办法好好吃。江临渊一边把菜往自己这边挪一边笑话着夏和瑜:“上火了吧,让你冲动吧,那种事儿怎么能在朝堂上说呢,报应吧。” 夏和瑜捂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要是不说,这事儿不还得没完没了吗,一痛解千愁。诶你别一道菜都不留给我啊。” “痛死你 分卷阅读73 欲望文 分卷阅读74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74 算了。”江临渊乐道,向夏和瑜面前摆了一道清炒油菜,“你就吃这个得了,肉吃多了更上火了。” 夏和瑜白了江临渊一眼,提起筷子可怜巴巴地啃着油菜。 江临渊虽然嘴上损着夏和瑜,其实暗地里比谁都关心他,接下来这日一大早上就出了宫,去了京城里最有名的吴家药馆。 按说宫里不是没有太医,但是江临渊看不上他们,每次都要拽上一大堆名词儿,听得人糊里糊涂的,还不如他自己去抓药来得痛快。 吴家药馆店面儿不大,京城只此一家,吴家药馆的掌柜的名叫吴洵,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别看这掌柜的年轻,却是在娘胎里就被父亲灌输着医学知识,哪人有病没病,大病小病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江临渊踏进吴家医馆的时候,吴洵正在案上埋首看书。江临渊敲了敲他的书案,道:“吴掌柜,我来抓一些去火的药材。” 吴洵“嗯”了一声,懒懒地抬了下眼皮,却猛然愣了一下,以他的行医经验来看,已是一眼就知:此人有疾。 江临渊被他瞪着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皱着眉轻声唤道:“吴掌柜?” “哦......哦哦哦。”吴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去给江临渊抓药,取药量药的过程中,吴洵的眼睛时不时地就要瞟一眼江临渊,老半天才把药材装好。 吴洵的目光逃不过江临渊的眼睛,但他也没说什么,拿了药材后道了谢,付了钱就离开了。 吴洵则立在店里想了片刻,按说一般的病情,他是不太愿意去管的,但是他看得出来,江临渊的那病有些棘手,他咬了咬牙,唤了后院儿的伙计看了一会儿店,自己出去追江临渊了。 江临渊提着药走在路上,他走得并不快,因为今日脑子有些晕,纵然如此,他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得到跟在自己身后的吴洵。 行至半路,江临渊实在忍不住了,顿下脚步猛然转头。吴洵没有想到江临渊会来这么一招,与他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吴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吴老板,我好像付过钱了。”江临渊对吴洵说道。 吴洵尴尬地挠了挠头,趁此机会把江临渊上上下下观察了一遍,心里多少有了些数了,便道:“公子,公子误会了,我只是想来嘱咐公子一些事。” 江临渊笑笑,他觉得吴家药馆的这个吴洵很有意思,便问道:“劳烦吴掌柜了,敢问是何事?” 吴洵咽了一下口水,说道:“公子,能否坐下来详细谈一谈。” “今日怕是不成。”江临渊说着抖了抖手里的药,“我今儿赶着回去给某人熬药呢,改日如何?” 吴洵咬了咬唇,“也好,不过公子要尽快。” 江临渊听着这话,表面上仍是笑的,心里却有些没底,吴洵一个医者,他找自己自然是因为病情,江临渊知道自己身上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我会的。”江临渊道:“我两日后来找吴掌柜,如何?” “那我便在药馆候着公子。”吴洵道。 江临渊点点头,又道了一句多谢,转身走了,这一路上街头巷尾的吵闹声他均是听不到,心里乱乱的怎么也解不开,直到再次看见夏和瑜。 夏和瑜正坐在屋内喝茶,手里捧着一卷书,轩窗半敞,暖黄色的阳光正好铺陈进来,洒在夏和瑜半侧的脸上,空气中微尘浮动,偶尔反射出点点辉光,江临渊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愣住了,这原本最为平常的一幕,却深深刻进了他的脑海中。 夏和瑜闻音抬脸,平静的脸上带了一抹微笑,“你回来了。” 江临渊暗暗握了一下拳,点头笑道:“怎么?我就出去这么一会儿功夫,你就想我了?”说着走上前去,把药包放在了桌上。 夏和瑜放了手上的书卷,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袍子,勾手搂过江临渊,坏坏地笑道:“嗯,想你了,怕是你离开我一刻都不行。” 江临渊温醇微笑,心口暖得要命。 第60章 第六十章传千古 “说吧,你要嘱咐我什么?” 两日后的午间,阳光艳艳。大中午的吴洵有些迷糊,正揉着脑门儿呢,就听见了一个清朗的声音,抬头一看,便见江临渊已经坐在自己对面了。 吴洵拍了拍脑门儿,懒懒道:“公子你走路都没有声吗?” 江临渊挽着袖子伸到吴洵的面前笑了笑。 吴洵瞄了一眼江临渊的手腕,伸了指头摸上去,紧皱眉头诊着脉。 “公子……”良久,吴洵才收了手,向江临渊问道:“胸闷、嗜睡,这些症状你可曾有?” 江临渊点点头。 “那公子……有些病症……可能很严重……”吴洵低着脑袋说道,他虽是个医者,见过了太多的伤病死亡,但在每次宣布这件事情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一样。 吴洵脑袋低了片刻,没听见对面的反应,心里觉得奇怪便抬了头,却见江临渊很平静地看着他,说道:“我知道。” 江临渊早在一个月以前就觉得身子骨不爽快,他本想和夏和瑜说的,但现在想想,倒是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说出来。 “我今儿来只是想问问,我这到底是什么病,后期有怎样的症状,还有……还有多久可活。”江临渊道。 吴洵用鼻子出了一口气,倒了一盏菊花茶给江临渊,说道:“公子这病依我看,是积劳积郁导致气血逆流,伤及五脏六腑。而且我猜,公子也受过不少外伤,便也加速了病情的蔓延。” 江临渊轻轻点头,忽然感觉有些可笑,他向来不是一个洒脱的人,受过的苦、算过的谋、策过的计,一桩桩一件件都压在心上,最后竟被自己这样的性子害到了。 江临渊歪嘴苦笑了一下,问道:“还有呢?” 吴洵灌了自己一盏茶,又说道:“胸闷无力,整日嗜睡只是这病前期的症状,后期,人则会迅速消瘦,咳血甚至吐血,最后枯槁……枯槁而亡。” “嗯。”江临渊执着茶盏点了点头,一脸的风平浪静,“最后呢?还有多少时日?” 吴洵清了清嗓子,“最多不过……最多不过三个月。” 江临渊心里本已有数,但听吴洵这样说出来,脑子里还是忍不住白了一下。三个月,他怕是已经熬不过今年了。 江临渊喝下手里的茶,这菊花茶甜滋滋的泛着一些菊花的苦气,确实适合秋天去败火。 “吴掌柜,多谢了。 分卷阅读74 欲望文 分卷阅读75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75 ”江临渊放下了茶盏,起身便要走。 “公子且慢。”吴洵见状,赶紧拦住了他,“公子难道就不想治一治这病吗,拖上一两天也好啊。” 江临渊眯眼瞧着逆光而立的吴洵,问道:“吴掌柜,我这病本也是治不好的对不对?” “那……那倒是。”吴洵道,“可是总归,总归能拖一拖。” “不必了。”江临渊道,向吴洵手里塞了一些诊费,便跨步出了吴家药馆。 “公子!”吴洵攥着钱在药馆门口喊着江临渊,“你给这钱也太多了,公子贵姓,等我走得开了,好把钱送回你府上。” 江临渊没回头,只是兀自向前走着,聋了一般,直至走入宫内,与夏和瑜撞了个满怀。 “想什么呢这么心不在焉。”夏和瑜拍了一下江临渊的脑门儿问道。 江临渊皱着鼻子揉了揉脑门儿,道:“再拍我就傻了,我傻了你伺候我啊?” 夏和瑜笑了,牵过江临渊的手,很自然地与他十指扣到一起,道:“你还能傻?我可不信,走吧,我带你去看点儿好东西。” “你又出什么幺蛾子了?”江临渊问道,手心儿里热乎乎的,舒服得很。 “你想我点儿好吧江公子。”夏和瑜摇摇头道,“我保证你喜欢还不行吗?” 江临渊撇撇嘴,他反正没抱什么希望,跟着夏和瑜走就是了。结果夏和瑜只是把他带到两人的房里,将他按在了椅子上,神秘地笑了笑后,冲着门口拍了拍手。 接下来,江临渊就见一堆下人灌进了屋内,紧接着就是一阵浓烈的鱼腥味儿,不一会儿,江临渊的面前就摆满了一道道菜,每一道里都有鱼,各种各样的鱼,清蒸的、红烧的、甚至还有生食的。 江临渊一时间是哭笑不得,加上实在是不愿意闻这鱼腥味,就在夏和瑜向外赶下人的时候钻到了桌子底下。 夏和瑜一转身,发现江临渊不见了,在屋子里翻了老半天,才在桌子底下翻出了江临渊。夏和瑜见江临渊猫在桌子下的样子竟有点儿想欺负,一溜身也滑了进去,贴着江临渊的身子。 “你这是跟我耍脾气呢?我让厨下做这一堆你不爱吃?”夏和瑜歪着脑袋问道。 江临渊揉着太阳穴,一番无奈的样子,道:“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多鱼啊?” 夏和瑜撩了袍子坐在地上,皱着眉道:“我总觉得你这两日瘦了不少,本想多给你炖点儿肉吃来着,又怕你像我一样上火,就想着弄些鱼来给你补补身子,我记得你是爱吃鱼来着。” 江临渊低着头笑笑,鼻子有点儿酸酸的,往夏和瑜身上贴了一贴,把鱼和猫的事情给他讲了一遍。 夏和瑜听罢,不好意思地笑笑,恍然间也想起从前的那段日子,不知怎么,掠过了一丝心疼的感觉。 桌子下头挺挤的,地上也有些凉,但是俩人猫在里头竟是谁也不想动,夏和瑜把江临渊搂在怀里,一句话也不说,就是那么搂着,脸上带着一丝满意的笑。 江临渊又是有些犯困,脑袋沉沉地靠在夏和瑜的胸前,拽着夏和瑜两边的袖角,安静听着夏和瑜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满是生命力。江临渊抬了有些酸的胳膊,环着夏和瑜的腰,紧紧地抱了一下,却是在那一瞬间,他决定离开。 江临渊本来想着,等自己的病症快要瞒不住了再走,却在夏和瑜的拥抱中渐渐舍不得了,他贪婪地想让夏和瑜陪他走完每一时刻,但被夏和瑜的心跳声一声声地敲回了理智,他怕自己再和夏和瑜待下去,这番理智又消散了,夜长则梦多,这场梦,也该醒了。 这天晚上,江临渊强忍着困意没有睡,就借着窗外的月光静静地看了自己的枕边人一夜。在黎明破晓时分,江临渊用唇轻轻地吻了一下夏和瑜的脸庞,才搂着他的脖子,闭了一会儿眼睛。 早上的时候,夏和瑜照例要去早朝,江临渊假寐着,他可以听到夏和瑜小心起身的声音和衣料摩擦的声音,也能够感觉到夏和瑜落在他额头上的一个吻,凉凉的,有些湿。接着就是屋门被推了又被关上的声音。 江临渊不愿承认,他再也看不见夏和瑜推了屋门进来,走近他拉过他的手微笑的样子了,他有冲出去奔向夏和瑜的冲动,却被突如其来的胸闷压了下去。 江临渊睁开了眼睛,屋子里空荡荡的,竟是有些可怕,他披上一件衣服坐到了书案旁,研墨执笔,想给夏和瑜留下一封诀别信,他想嘱咐夏和瑜安百姓、飨吏士,不要课税□□,可转念一想,这些事夏和瑜都清楚得很,他称得上是一代明君,无需他多言。 江临渊又想嘱咐夏和瑜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太劳累,饮食要注意规律,适可而止。但江临渊想着,却没落笔,这些年来,夏和瑜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夏和瑜从小锦衣玉食,读书明理,自然知道分寸,这一点,江临渊怕是也无须说。 此刻江临渊执着墨笔,却只想留下一句话,他想让夏和瑜按照约定忘了他,好好活着,可他心里深深地知道,这不可能。江临渊咬了咬唇,索性扔了墨笔,靠在椅子上发呆。 屋门敞着,屋外的石阶上有几片落叶滚过,江临渊倚在椅背上想着,若是从一开始没有他,夏和瑜会怎样。他或许就会迎娶了皇帝的妹妹,可能穷尽一生在皇帝和李素的夹缝中生存,可能会生一双儿女,老了之后衣食无忧,尽享天伦之乐。 江临渊想着想着笑了,他在脑中勾勒出了夏和瑜白发苍苍的样子,满脸皱纹还缺了牙齿,这张脸,江临渊一定会说嫌弃,但是也一定会捧住不放,像捧着个宝贝一样。 秋风再次掠过,屋内已经彻底空荡了,连一个人都没有。 夏和瑜下朝回来之后,没在屋子里看见江临渊,翻了桌子底下也没有,就只是在桌子上看见了一个信封,打开来看,一张白纸飘落了出来。 此时江临渊正郁郁行在街上,随便找了一家茶馆坐下要了一碗茶,准备喝完这最后一碗茶之后,就离开京城,至于之后去哪儿,江临渊没有想好,也无需去想,走到哪里算哪里吧,没有夏和瑜在身边,他已经无所谓了。 茶水有些浑浊,但是茶香味儿挺浓的。茶馆儿对面是一个说书摊子,那说书人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年少,总还有太多的可能,但他已经快要与尘世诀别。 江临渊低头笑笑,世事纷纷,终归只是一场轮回,他灌进最后一口茶,起身没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千万众生里,再也寻不出他来了。 只是后来,人们发现皇上变得很阴郁,这些 分卷阅读75 欲望文 分卷阅读76 求你滚回来 作者:城西走马 分卷阅读76 年中,几乎没再笑过了,每日冷着脸,规律地批奏折、吃饭、睡觉,谁也不愿意去搭理。 不过传言据宫内的史官说,皇帝曾经交给他一篇传文让他编入史册,传文的主人公好像姓江,不过那张纸却被一个小官员洒上了墨水弄污了,字迹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这小官哆哆嗦嗦地拿着这张传文去向皇帝请罪,可皇帝只是接过那张墨迹斑斑的纸,出神地看了良久,最后却挥了挥手,道了句:“罢了。” 这件事成了宫里的一桩悬案,谁都说不清楚那篇由皇上亲自撰写的传文究竟是写给谁的,也没人能记下来那篇传文的全部内容,人们只记得传文结尾有着四个字:不知所踪。 三年后,初春,皇帝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出去逛逛,换了一件儿普通的衣服,只准郭鸿跟着,出了很多年没有踏出去的宫门。 京城里一如既往地热闹,大街小巷人来人往,一派和乐的景象。夏和瑜慢慢地走着,细细地看着街上的每一处风景,和几年前相比,有的地方变了,有的地方却还是老样子。 喧闹的街上,夏和瑜心里却很静,多少年了,他从没有这样平静过。 只是他在某一瞬间觉得,擦肩而过的一个人,像极了江临渊。 ——全文完—— 第61章 番外 张翎是个孤儿,是老将军从战场上捡回来的,那时这小娃娃才几岁大,小脸瘦瘦的,显得眼睛很大,忽闪忽闪的 夏和瑜刚开始对这个比他高上一些,却瘦得跟麻杆儿一样还很蔫儿的小伙伴没有什么好感,该吃吃该喝喝,该读书就读书,压根儿也不搭理他。 张翎也很有自知之明,从来不去烦夏和瑜,住到夏府这么久,他还没怎么和夏和瑜说过话呢。 直到有一天,他看见夏和瑜蹲在阶前阴凉处,左手执着一卷书读着,右手边儿放了一个果盘子,盘子里堆着一些精巧的糕点。 张翎看着那一盘子的五彩缤纷,忍不住了,悄声地挪到夏和瑜的身后安静地蹲着,夏和瑜回手拿盘子里的糕点时,眼光瞥见他,吓了一大跳。 “你干什么。”夏和瑜跳起来,将书卷成筒状,指着张翎问道。 张翎仍只是静静地蹲着,抬头看了两眼夏和瑜,又看了两眼果盘子,没说话。 夏和瑜明白过来了,用脚勾了果盘子,向张翎的面前移了移,问道:“你想吃?” 张翎望着夏和瑜眨巴眨巴眼,点了点头。 夏和瑜皱着眉叹了一口气,蹲到他面前说道:“想吃你就说呗,别跟做贼似的行吗?”说罢从果盘子里抓了一块儿糕塞到了张翎的手里。 张翎拿着糕捏了捏,觉得那糕软软的,咬上一口甜丝丝的,糯糯的,他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夏和瑜看着张翎认真啃着糕的样子摇了摇头,接着翻了翻自己手里的书,却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便听着张翎轻微的咀嚼声摔了书,起身对他说道:“走吧,我带你去厨下转转,那里还有很多样糕点。” 张翎听了这话,难得地笑了,屁颠儿屁颠儿地就跟夏和瑜去了。 自此以后,两个人就一起在京城里蹿上蹿下,还带着当时仍然是小娃娃的皇上,不是往御花园的水池里尿尿,就是在墙根底下挖坑打洞。直到后来北疆不稳,夏老将军才让两个让人头疼的小子离开了京城,奔赴了战场中。 张翎跟江临渊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那小狼正懒懒地枕在江临渊的腿上打着瞌睡,夏风吹过老梧桐树,发出一阵“沙沙”的声音。 “总之,夏将军小的时候还真挺调皮捣蛋的,都敢动不动地把皇上弄哭,为此挨了不少打。”张翎嘴里叼着一根草棍说道。 江临渊轻轻揉着小狼的脑袋,道:“他现在不也是那个德行?而且吃软不吃硬,特别难伺候,我觉得啊,他以后肯定是个犟老头。” 张翎哈哈笑着,伸了个懒腰,道:“那到时候,江公子你可得好好管管,夏将军要是连你的话也不听了,那他可就没救了。” “怎么在这儿呢你?”张翎话音刚落,就觉得腰上疼了一下,转头就看见小沙的满眼怒火,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本来是答应陪小沙挑匹健马的,和江临渊聊着聊着就给忘了。 张翎赶紧起身,抖了抖衣服笑道:“你看我这记性,这不是才想起来吗,这就陪你过去行不行?” 小沙撇了撇嘴,眯眼道叹道:“一点儿都不靠谱。” “行了。”张翎勾过小沙的脖子,“你看我一会儿靠不靠谱,保证给你挑出最精壮的马来。”说罢两人就朝江临渊挥了挥手向马场去了。 江临渊看着两人的背影,笑着叹了口气,低头揪了一下小狼软软的耳朵,挪了挪被它压麻了的腿,嘀咕道:“你这一天天的,怎么这么懒。” 小狼抖了一下耳朵,眼皮都没有抬,一只绿色的小飞虫落到了它的鼻子上,亲了它一口后又飞走了。 这时江临渊的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江临渊不用转头就知道这个人是谁,因为这番气息他简直太熟悉了。 江临渊侧过身子靠上去,仰起头望了望浓密的梧桐树,树叶绿油油的,反射着钻进树叶缝隙的阳光。 夏和瑜则歪了一下头,把自己的脑袋枕在了江临渊的脑袋上,闭上眼睛听着风,静候时光缓缓而过,一片静和。 分卷阅读76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