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亲不是故》 分卷阅读1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1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1 ? ================= 书名: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文案: 薛柳檀救下君九渊到底是对还是错?救他,从此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不救他?从未想过。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薛柳檀,君九渊 ┃ 配角:君沉姝,霄堮,束华上神 ┃ 其它:8w字,双更 ================== ☆、楔子 人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可那无期之山虽无仙家却也名震四方。绵延八百里无期,自山腰起往上,常年云雾缭绕,丝丝许许挂在山间林里看起来倒也颇有些仙境的意味。主峰之巅更是积雪不化寒冷非常,每日金鸦升落也得被它遮挡许时,故而得“拘阳”之名。 无期山脉整体三起两落,活脱一个笔架的样子,至于为何叫做“无期”嘛,却没几个人知道了,在这少数几个知道的人中很遗憾并不包括那生在山里长在山里的薛柳檀。但即便这样又有什么关系?他不是个好奇的人,这完全不影响生存,日子也就这样不温不火地过着,无功亦无过,无波亦无浪。 薛柳檀在拘阳山上有处宅子,当然,那是他唯一的安身之处,是父母留下的。说起薛柳檀早已仙去的考妣,江湖上是无人不知晓的,说名震江湖一点不过。 其父薛明思本是紫微一派掌门的入室弟子,少年英雄俊秀无双,仗义江湖受百姓爱戴,且是掌门候选中的热门人选,理应前途无量,之后功成名就。可却偏偏让那个江南雨燕一般的女子沈溯衿飞进了心底,这个女子就是薛柳檀的母亲,同时她也是密宗玄教的圣女。一切怎么可能那么顺利?两人不顾世俗的指点以及师门的反对毅然走到了一起,在经历过许多风雨考验之后仍不改初心,最后决定隐居避世。 因此,薛柳檀从小就是和父母单独在山中过活的,直到十四岁。除了父亲的几个旧友,他基本没机会见其他外人。家里的宅子是父亲母亲一点一点搭出来的,这宅子非但一点都不简陋,反而做工十分考究,即便是窗框上的细小花纹都是他父亲一点一点刻上去的,十分精细有趣:江南的桃红柳绿,塞上的大漠孤烟,北国的雨雪霏霏……毕竟一旦隐居起来,有得是大把大把的时间。 薛明思年轻时学过许多技艺,初学时只是皮毛,可到了山中终日也没什么要紧事,慢慢地一项一项都捡了起来细细研究,倒也十分有趣。自然,薛明思也不是万能的,他也有做不出来的东西,这时,他会下山去买,他们薛家从来不缺钱花。 宅子门前的那棵柳树是母亲亲手种的。拘阳山高,气温较低且并不湿润,宅子周围自然生长的大多都是松柏这类高山树种,它们枝叶凌厉,虽是四季常绿终年不落,但看起来终究是觉得凄冷凛冽,所以沈溯衿想尽法子在宅子周围种些别的树种。 柳树这类江南木种在此地是很难成活的,可沈溯衿怎么可能是随便放弃的人?若是,那她定不能和薛明思走到一起了。 那棵柳树用秘药养着,然后又用掏去竹节的竹筒引了后山上的融水下来灌溉,而且她还十分有心地在宅外不远处的菜地旁架上了一个炉子,除非夏季,终日用小火烤着竹筒,让流经此处的雪水不至于太凉而伤了树根。这条竹筒通道非常的长,自然需要花费许多心思去维护它,她也不嫌烦,只要那门前的柳树能茂盛就好。 起初只是为了那棵柳树,但渐渐地通过那竹筒传下来的水也解决了他们的生活用水问题,薛明思修了个水池子,就是为了蓄水用的。生活嘛,自然过得也是有声有色,有爱嘛,什么都不怕的。 薛柳檀降生之后,薛氏夫妇自然是十分高兴,不久后就开始考虑起孩子的教育问题。想把他朔造成一个温柔的人,但同时也不能抹煞了他的本性,要他能保护自己保护对他来说重要的人,可又不想教他武功让他日后可能误入江湖……有一些事情似乎慢慢开始互相矛盾起来。 好在薛柳檀并没让父母的焦虑存在太久。 刚三、四岁的时候,薛氏夫妇就发现这孩子喜静胜喜动,软糯糯粉团子一个,性子柔软却不畏缩,对待花草树木也是十分轻柔,白嫩的小手从来舍不得碰他爹爹妈妈修剪好的盆栽,坐着一看就可以看一天,不吵也不闹,似乎从骨子里就带着“万物皆平等”的想法。这让薛氏夫妇省了不少心思,这孩子就是上天赠予他们最好的礼物。 性格的问题不存在了,接下来不能再拖的就是要考虑如何让他日后能保护好自己呢?仔细想想其实这也不能算是个问题。薛明思出身道派自是会些道术,同时极精布阵之术,沈溯衿出身密宗玄教,医药蛊毒自然不在话下,两人将自己除去武功以外最精深的那部分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这独生爱子。 薛柳檀也不让他们失望,悟性极高,一点就通,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吧。同时,薛氏夫妇还让薛柳檀打下了十分扎实的内功功底且习得粗浅的轻功。内功这种东西有了伤不了人,别人也难伤己,拘阳山四季气温偏低,这样一来对身体大有裨益,除此之外,即便是劈个柴也能比别人容易些,至于轻功的益处更是不必多说。 日子就这样慢慢走着,虽说“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但人终究是会生死轮回的,在薛明思仙去后不足一月,沈溯衿便也随他去了,从此宅子后山多出了两座小小的坟茔,山中终日难闻人声。 薛氏夫妇虽去了,但留下的东西却是一点不少,除了宅子菜园、花树草木之外还有满满三大屋子的各类书籍,奇门遁甲、药理医术、农工杂艺、散曲小说、诗词歌赋,应有尽有,这些书都是薛氏夫妇费心收来的,因此从悲伤中慢慢走出来的薛柳檀倒也不觉得无聊。 真正的关于薛柳檀的故事这才慢慢揭开沉沉序幕的一角。 ☆、一、黛金 又到了冬天,这让原本就气温偏低的拘阳山更加寒冷起来,昨夜还零零星星飘了点小雪。今晨起来,大抵是气温微微回暖了吧,门口那棵柳树上挂了雾凇,千条万绺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周边的松柏也换上一身雪白衣装,视野显得愈发开阔,非常的明亮。 待薛柳檀扫开在院子里的一层薄雪,太阳正升了起来,光芒万丈,他不禁眯起了眼。新的一天,却一切照旧。 薛柳檀一身暗蓝长衫,领口严实地裹住雪白的脖颈,只用一根素簪随意挽着少许头发,衣衫上的暗纹梅花刺绣是他亲手绣的,虽不算是极好的上乘绣工,但也是十分不错的了。在袖口上上了圈兔毛,白绒绒的,给整体略显清冷严肃的格调添了几分亲和。 他看了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2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2 看那竹筒管道,里面的水流并没有较昨日变小,想是上方管道并未出现断裂。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山上的融水也越来越少,这水流自然是比春夏时节要来得小的,不过好在就他一个人,这点水要满足他基本的日常生活完全足够。 薛柳檀回到屋内,从之前就生好火的炉子里挑了几块热炭出来,放到一个垫有炭灰的竹编小篮里,再往火红的热炭上细心盖上了一层薄灰,这样热量可以维持得比较久。那小篮并不是什么金贵的玩意儿,不过倒是十分精巧可爱,家里也并不是没有别的暖手炉,好看精美的多得是,只是那只小篮是薛明思在世时亲手所编,因此它陪着薛柳檀渡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寒冬。 薛柳檀的一天很简单,无非就是看看书,做做东西,照看一下菜园以及家里的那些植物,有时去山里弄些药材以备自己研制药物,抑或……总之简单得很,到了冬天就更是简单了,菜园在冬季不用照看,一般药材也采不了,而特别的药材又不是天天都需要用到的,所以基本上就只剩下看书了。山里安静得很,有的也只是自然的声音,没有吆喝叫卖,没有人声鼎沸,没有鸟叫虫鸣,只有呼呼风声,倒是生出些许禅意来。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了。 灶上烧着水,薛柳檀正在往另外两个雕花手炉里送入热炭,重新算了算日子,确是腊月廿九,靳伯伯该来了吧。 这个靳伯伯,全名靳扶风,是薛明思的旧友,一年两次来山宅中拜访,会带些有意思的小东西来,也会带些药材走,薛柳檀长到二十四岁从未断过。这靳扶风是江湖上一等的高手,为人谦恭有礼,声望自然也是极高的,他与薛明思是忘年之交,而今已然年逾花甲,但薛明思称他为大哥,故而薛柳檀喊他一声“伯伯”,不想这一声“伯伯”倒是让他在江湖上的辈分高上了那么一截。 正想着,薛柳檀就听见了门外传来了妙龄女子的说话声,山宅虽不算太大,但也绝对不小,薛柳檀现身在中庭,且未怀武功却能听见外面的声音,那说话之人必是用了传音入密。 薛柳檀微微一勾嘴角,拿起盖好炭灰的一个暖手炉就往外走。一打开门,就看见一抹红彤彤的背影。 “黛金。”薛柳檀提着雕花暖炉上前,眉目含笑。那团红云灵动转身,帽檐的白毛衬得那被风吹红的脸颊更是粉嫩可爱,红云伸手环住薛柳檀的腰,脆生生道:“檀哥哥!黛金想你了。” 薛柳檀轻轻拍了拍黛金的肩膀,笑道:“还是这么准时啊。”说着打开她缠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把暖炉塞进她的怀中,温声道:“冷吧?进屋里去。” 屋内炉子生得正好,虽不及春日,却也不那么寒冷了,黛金解下自己红色的连帽斗篷,理了理自己被帽子弄乱了的头发,一切完毕后才冲着薛柳檀说:“拘阳山还是好冷啊。”薛柳檀温柔地笑着,给她倒了杯刚煮好的热茶,是上等的不见天。 黛金接过茶杯,并没急着喝,而是放在手中端详了许久,语气中满是不确定地问道:“这白瓷茶杯也是薛叔叔做的?” “不是,我爹他烧出来的瓷没有这么好的,这好像是早年你师傅送的。” 那是一只白瓷茶杯,周身轻薄,且握在手中极轻,似薄如蝉翼。因此得名“薄蝉”,伸指轻弹瓷身会发出清脆的声音,瓷身上用狼毫绘着一对虾子,十分精细,活灵活现,因此它又有个别名叫作“虾盅”。 “我师傅?我从没见他拿出这么好看的东西来。”黛金轻啜了一口,秀眉轻蹙,而后一饮而尽。“这茶也好,让我猜猜,嗯……是岩茶?”果真唇齿留香。 “嗯。”薛柳檀点了点头,“不见天。”想了想,又补充道:“这茶也是你们风灵山庄的。” 黛金“咔嗒”一声把茶盅往桌上重重一放,站起身来,气鼓鼓道:“我师傅怎么什么好东西都不给我看啊!” 薛柳檀笑了开来,“你师傅自然是疼你的,以后总会让你见到的,这些东西都是我爹还在的时候他送来的,那时候你还小呢。” 黛金耸了耸肩,道:“旁的我不知道,倒是这次让我来找你我是欢喜得紧的。”黛金秀瞳一转,道:“他倒也算是疼我。” 薛柳檀静静听了,端出一叠金丝红豆枣糕来,那是黛金最喜欢的口味,他知她快要来了于是一早就准备好了。 黛金的目光瞬间被那碟子糕点给吸引了去,坐下来捏起一块凑近鼻尖闻了闻,甜甜的味道让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轻轻咬下一小口,枣子的清香瞬间充满口腔,甜糯的感觉简直太妙了。 薛柳檀知道她定喜欢,也坐下来,问道:“怎样,这次靳伯伯怎么放你一人来了?” 黛金咽下嘴里的枣糕,虽然十分不舍但还是先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枣糕上撤下来,重新投到她檀哥哥的身上,道:“噢,入秋以来师傅的身体就不太好了,于是就遣我一人来啦,反正我来了这么多次是绝对不会找错的。” “靳伯伯的身体无大碍吧?”薛柳檀关切问道。 “并没什么大事,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吧。不过你放心,他很惜命的,所以长途跋涉这样的事他不干了,不用担心,没事的。”黛金回答,同时又悄悄瞄了两眼桌上的那碟枣糕,闭目定了定神后,道:“檀哥哥,这次我来就是给我师傅要些药的,唔……”说着黛金去自己带来的包袱中翻了一会儿,找出一张叠得板正的宣纸递给薛柳檀。 薛柳檀快速扫了一遍,道:“这些药家里基本都有,只是那清和丸需一味雪莲,我得上山一趟。” “危险吗?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清和丸所用的那种雪莲并非长在悬崖峭壁之上,我前日还见着了,只是没觉得有用于是没摘,你不习惯在雪时山路上行走,带上你反倒慢了。”说着薛柳檀便领着黛金往客房去了。 黛金奔波许久也着实是累了,便不再坚持,薛柳檀带她到事先就准备好了的房间里歇息,房里不仅早就点了暖炉而且被褥都用沉香木屑熏过,一进去便觉得馨香暖热,一身的乏气全被勾了出来,只想好好地在床上睡上一觉。窗前精美的素白梅瓶里插着一枝冷香腊梅。 黛金绽开了笑容,上前嗅了嗅那枝梅花,顺便摸了摸那个梅瓶,那梅瓶的手感十分细滑,瓶身曲线也十分的优美,瓶身上并未绘图题字,但怎么看都是个上乘的物件。黛金刚想开口问,便自行打住了,这瓶子的材质和刚才的那个茶杯如出一辙,该不会也是师傅送的吧? 薛柳檀自然明白她在想什么,笑着看着她,眼里全是肯定,黛金瘪了瘪嘴,“这瓶子我也未曾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不见天,岩茶的一种。岩茶,最出名的就是大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3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3 红袍啦 ☆、二、遇蛇 薛柳檀见天色尚早,快得话还赶得及回来吃中饭,便别了黛金到山里去了。 之前晴好的天色不知何时开始变得阴沉沉的,太阳看不见啦,乌云又聚了过来,朔风大作,“看样子是要下雪啊。”薛柳檀返回房里拿了件连帽短斗篷,这才再次出门。 那雪莲薛柳檀前阵子见过,大致方位他是知道的,于是便直奔目的地而去。之所以上次看见没有摘它下来,是因为它所生长的那块岩壁看起来不太牢固的,而且需要跨过一道一步多的空隙,虽然这空隙不深,但如果失足踩到空里掉了下去,还得费力爬上来实在是讨厌。那雪莲虽然珍贵却也不是什么必需品,因此他上次嫌烦没有摘下。 可这次是无论如何都得把它带走了。 雪莲生长的地方并不遥远,约莫半个时辰薛柳檀就走到了,此时天色愈发阴郁起来,气氛也压抑得很,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天上压下来,人们说的“黑云压城城欲摧”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因为昨夜的雪,雪莲宽大的花瓣上落上了一层晶莹,看起来倒也十分美丽。薛柳檀脱下斗篷,上前用手拂了拂一会儿要踩的岩石,一脚跨踩在雪莲旁的岩壁上,另一脚死死落在这边的岩石上,刚好卡住。他从篓子里拿出药镰,轻声对雪莲说:“对不起啦。”而后细心地割着,尽量不伤到它的根茎,只是想把它的花朵部分割下。 就在快割完的时候,落在那边的脚下一滑,薛柳檀心道不妙,整个人就顺着空隙掉了下去,未被完全割断的莲茎被这大力一拽撕下了一层表皮来。薛柳檀看着手中的雪莲耸了耸肩。站起身来,之前所站的地方距头顶仅有一尺,但要爬上去也不容易啊。 就在薛柳檀把装着雪莲的竹篓先扔上去而后自己也准备也爬上去的时候,发现在不远处似乎有团什么东西。黑色的,落在雪地里特别的显眼。仔细一看,那是一条蛇,周身分布着金色的细纹,看起来倒也十分精美,茶杯那么粗,目测大概有一丈长。薛柳檀松了口气,心道还好自己刚才掉下来的时候没有压到它。 那条黑蛇一动不动,似乎完全不具备攻击力,薛柳檀知道蛇类有冬眠的习惯,但在这雪地里出现也不是寻常,他上前大胆地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蛇身,果然是冰凉非常,就像雪一样,而且似乎有些微微的僵硬。 薛柳檀见那条蛇没有一点反应,想是被冻晕了,现下也不知它是死是活,他轻轻拨了拨蛇身,才发现在那蛇身下有一片黑色,想是血迹吧?薛柳檀轻轻颦眉,自己不救它的话它定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然万物皆平等,救蛇一命何尝不是一样? 薛柳檀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扯开自己的衣领,寒风瞬间灌了进去,他不禁一噤,他把那条被冻硬了的蛇塞进了自己的衣里,禁不住一哆嗦,他想用胸膛的热量来温暖它。只是不知它醒来之后是不是会咬自己一口?薛柳檀自嘲地笑了笑,救便救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如果真的有什么异常,自己早早抽身便是。重新拉好衣领之后,他这才想起自己还要爬上去呢。 在努力通过踩着岩壁上不平的小坑爬上去之后,薛柳檀已然觉得身体微微发热,似乎要沁出汗来。这样的天气如果出了汗再受一下风,肯定马上就中了风邪。薛柳檀忙捡起地上的斗篷披上,急急往山宅赶回。 薛柳檀在宅子四周有布下阵法撒下硫磺专防防蛇虫鼠蚁,但他带进去的就另说了,并不受阵法控制。回来的时候黛金也已经歇息够了,正在中庭认真看着薛柳檀的那几盆盆栽,手中还拿着块儿枣糕。 “呀!檀哥哥你回来啦!”黛金见到薛柳檀回来了忙迎上去,薛柳檀微微一笑,“雪莲采回来了。”黛金把手中的枣糕塞进嘴里,接过他背上的竹篓,轻轻用手碰了碰那朵雪莲,触感细滑像上好的缎子一般,不禁道:“果真不是凡物。”薛柳檀浅笑道:“再给你看个东西。”说着从怀中掏出那条蛇来。 黛金一惊,倒也不怕,好奇道:“哪里来的蛇?是抓来泡酒的吗?”薛柳檀哭笑不得,答道:“是我救下的,它冻僵在雪莲旁,我见有缘便带回来了。” “你就一直把它放在胸口?”黛金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问道:“你不怕被它咬么?” “恩将仇报?”薛柳檀搓了搓自己的双手,解下斗篷,道:“那我也不能剥夺它生的权利呀,对吧?” “檀哥哥你还是那么好。”黛金戳了戳被薛柳檀提着的的蛇身,问道:“这蛇真的还没死么?”薛柳檀点头,虽然那蛇确实一副一动不动任人宰割的样子。 “那……黛金有个不情之请。” “怎么?”薛柳檀微眯眼笑着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家妹子。 “檀哥哥,如果这蛇死了,你把它送给我吧,我把它带回去给师兄做胡琴。” 薛柳檀看了眼手中一动不动的蛇,表情有些微妙,语气中略带着宠溺,应道:“好,我答应你。”而后又说:“我一会儿再去给你做饭,我得先把他弄到我房里去。” 一听到饭,黛金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也不再管那蛇的事情,抱着薛柳檀的手臂甜甜笑道:“确实好久没吃到檀哥哥做的饭了呢。” 薛柳檀把蛇放到房里的木质地板上,想了想,特地把窗口的阵法给解了,他想这蛇如果醒了要走,自然会从没有危险的地方走掉。 薛柳檀的房间看起来却比黛金住的那间客房朴素许多,十分简单的一张床,床边立着一盏灯,灯罩上提着小楷,一点都不华丽的一套桌椅……这些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虽然简单却也都样样精细,可以感受到制作者的用心。窗口的那个梅瓶更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东西,摸起来十分粗糙,颜色也并不纯正,跟客房风灵山庄送来的那个梅瓶根本没法比,但瓶身上提着的字却是极好的“如此绊人心”。 这些东西都是薛明思亲手做的,父亲母亲逝世之后,薛柳檀便把自己房里的摆设全换成了他们做的东西,这样可能不会那么寂寞吧。薛柳檀已经独自生活十年了,性子是越发的亲和缓慢,做事一点都不急越发地成熟,但心底的寂寞却是有增无减。 黛金虽想多住几日,奈何师命难违,待师傅点名要的那几件药都齐了,只得动身回家。她此次前来也并非除了跑腿之外全无收获,她从薛柳檀那儿要了许多小玩意,比如木刻人偶啦,风筝啦,这些都是他平常闲着的时候打发时间做的,黛金还缠着薛柳檀给她绣了张梅竹帕子。这下她的包袱反倒是比来时更重了些。 临走前黛金终于想起恩师还有东西要送给薛柳檀这件事。 黛金在包袱里翻了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4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4 许久才翻出一个檀木小瓶来,上面塞着块红布塞。黛金摇了摇手中的药瓶,道:“黛金知道檀哥哥擅于制药,但这东西貌似并非凡物,师傅说是用什么西方妖兽的犄角和牙齿磨粉,再加入什么什么药材,哎呀具体我记不住了,然后还要再锻烤七七四十九日方能制成,且一定要存与檀木瓶内,总之就是很难得的东西。至于药效嘛,是重伤或痼疾难医时紧急保命用的,师傅说这一瓶是服用三次的量,说是可以护住心脉。”说着就把瓶子递给薛柳檀。 薛柳檀没有接。他说:“这灵药你还是给靳伯伯带回去吧,我用到的机会总是少些。” “檀哥哥莫推迟,且不说你一人独居深山危险难料,单说此药,虽珍贵稀少却还不至于是世间独一份儿的东西,既然是师傅给你的你拿了便是,推迟倒是没劲儿了呢。”黛金笑答,她早料到薛柳檀会推迟的。 薛柳檀还在迟疑中,黛金补充道:“这药名叫‘来归’,不用我解释檀哥哥也能明白的吧。” 薛柳檀沉思片刻,微微一笑,接过药瓶,“代我谢过靳伯伯,他日定登门拜访。” 黛金听他要登门拜访,十分欣喜,“那檀哥哥一定说话算话!” 薛柳檀坚定点头,“对了,你等一会儿。”说着便到后面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酒坛。 “这果酒名叫‘轻甘’,是用今夏新鲜的果子混入蜂蜜再一同浸入春季第一场雨水、夏季雷雨天的雨水、秋季草木上的凝露以及拘阳峰顶的融雪水所制,算算日子这几天该酿好了,便赏你了,路上喝着暖暖身子。” 黛金接过,刚凑近鼻尖,混合着清爽果味儿的酒香便穿透封泥袭了上来,黛金喜道:“檀哥哥最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九渊 黛金走后山宅中便又只剩下薛柳檀一人,少了那么个热热闹闹的人,瞬间冷清许多,不过此时他才有机会细细想想屋里那条蛇的事。 三天了,从雪地里捡它回来已经三天了,它还是没有一点儿的动静,但薛柳檀知道,它还没有死,因此便让它一直在自己房里呆着了。 薛柳檀为了让这条蛇醒后可以自行离开,因而解了在窗口下的阵法,但同时又怕它在自己熟睡时伤了自己,于是他还在床的周围撒上了一圈雄黄,这样一来便万事大吉。 难不成是那些雄黄扰得它难以复原?这个想法一旦冒出便被薛柳檀坐实,是了,蛇类可不就最怕这个东西么?即便是戏文里的白娘娘,千年的道行,不也在端阳节的一杯雄黄酒下现了原形么? 薛柳檀半躺在暖炉旁的木艺躺椅上细细想着该把那条蛇放到什么地方才好。午后的宁静,又处在十分温暖的地方,很自然的生出许多困意来,想着想着薛柳檀便睡了过去。 罢了,等醒了再说吧。 这个中午薛柳檀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那里的人都很奇怪,看起来像人,但认真一看又和人有些区别,他们会用法术。在这个神奇的世界里他却没心情观赏好奇,只是一直在找着什么东西,非常焦急,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急促艰难起来,越来越短促,越来越快…… 薛柳檀猛一睁开眼,胸口的闷疼是真的,身上的重量也不是假的,还在梦里吗?不,梦里的触感不会这么真实,真实到快要窒息;那身在现实吗?也不像,若是现实的话,那眼前这个脸色惨白却俊美非常,眼角微红却目露凶光的缁衣男子是谁? 薛柳檀本能地伸手去掰缁衣男子的手,想缓解落在自己脖颈上的压力,奈何对方手劲很大,即便这样也不能让自己的呼吸顺畅多少。薛柳檀注意到对方从宽大衣袖中露出的一截白臂,上面纹着的几条金纹,看起来倒是颇为眼熟,再看他脸上,似乎也有淡淡的还未完全褪下去的金色,再加之他一身不和时节的夏装…… 在薛柳檀的脑中生出一个大胆荒诞却不无逻辑的猜测。此时他呼吸越发困难,手也渐渐没了力气,只得一搏,他艰难出声:“你是……那条蛇?” 薛柳檀察觉到在自己发问的那一刹那,握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手微微一颤。薛柳檀心道有门,整理了一下思绪,道:“怎么?生气……是因为出不去吗?”不妙,肺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缁衣男子的嘴角还挂着丝干涸的血痕,过了片刻,就在薛柳檀认为他不会应答正要想别的方法脱身的时候,一个干枯却不难听的陌生声音响起:“哼,凡人,你真认为那点雄黄能奈本座何?”言语间尽是轻蔑。 薛柳檀觉得好笑,却生生忍住了,拍了拍微微有些放松了的锢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道:“早知你如此神通广大,我便不多此一举了。” “不过亏你看得出本座的真身是蛇。”那缁衣蛇精似乎已经习惯了说话,声音听起来终于不那么喑哑了。 “那看在小人从雪地里把您请回来的恩情,斗胆请求上仙,能不能放小人一马呀?”薛柳檀被他那一口一个“本座”给逗乐了,又怕自己一乐惹恼了他,只得故意顺着他的称谓特点答话,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生在戏文里一样。起初的骇然倒是消去不少,一会儿又补充道:“上仙,要不您先从小人身上下来?” 缁衣男子没搭理他,却突然一阵猛咳,一副不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善不罢休的架势,手里的力道自然也松了下来,薛柳檀便趁此机会猛打了他的手臂一把,一个翻身起来,把缁衣男子给撂倒在躺椅上,“咚”的一声,让人听了都觉得腰疼,想是摔得不轻。 薛柳檀用膝盖抵着他的小腹,眼神凛冽起来,道:“‘上仙’,知恩不报必遭天谴的哦。”缁衣男子还是咳个不停,苍白的脸上渐渐涨上了些血色的红,胸腔猛烈振动带动全身剧烈抖动起来,抵在他身上的薛柳檀不可能感觉不到。 “喂!”薛柳檀放下膝盖,俯下身去摸缁衣男子的脉搏,“喂!我好不容易从雪地里把你揣怀里救回来,你可千万别就这样咳死了啊。” 谁知手才刚碰到他,薛柳檀又被一个外力推开,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又被缁衣男子给按在了地上,再看方才还咳得天昏地暗的人,除了面色看起来依旧狼狈之外,哪里有半分病弱的样子?他趾高气扬地说道:“如何?到底还是本座棋高一着。” 薛柳檀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眼中的疑惑慢慢散去,面上挂上一丝笑,道:“罢了罢了,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认输啦。” 那缁衣男子又轻咳一声,想来刚才的症状也并不全是假的,道:“当真是你救了本座?” 薛柳檀白了他一眼,没有作答。 “本座信了。”说着缁衣男子松开按着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5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5 薛柳檀的手,站直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薛柳檀也从地上狼狈地爬起,站在一起才知道,自己竟比他矮上那么一点,瞬间觉得在气势上似乎输了那么一截。 经过刚才这么一出,薛柳檀身上冒了一层薄汗,额上沁出一些细小的汗珠子来,他伸手拭去,招呼缁衣男子坐下,打趣问道:“在下薛柳檀,翠柳沉檀,敢问‘上仙’尊姓大名?” “君九渊。”他高傲地看着前方并未看薛柳檀一眼。 “看‘上仙’您那么神通广大,怎么会受伤倒在雪地里?”薛柳檀在心里都快笑死了,哈哈“上仙”。 君九渊斜眼白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既不愿,就不要一口一个‘上仙’,一点都不诚心。” “哈!好,君公子。”薛柳檀想说,我就等你这一句了。 君九渊似乎不准备回答的样子,半响,开口道:“薛生,给我烧些热水,本座要沐浴。”他浑身不舒服实在不想跟薛柳檀扯太多有的没的。 薛柳檀在心里白了他一眼,这家伙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啊,但惮于对方术法的厉害,以及他看起是实在是惨,除去嘴角干涸的血迹不说,身上的旧伤也需好好清理一番,于是薛柳檀便照做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山宅冬季一直烧着暖炉,因此需要热水自然不难,很快,薛柳檀就给君九渊弄了一大浴桶温度舒服的热水,薛柳檀想了想,君九渊是蛇,本是冷血,故而他又往浴桶里加了两瓢泉水,伸手试了试温度,温温的并不算太热,想是可以了,便喊了门外那位“上仙”进来。 君九渊伸手试了试水温,眉目舒张开来,想是满意的。说着背过身去,就在薛柳檀面前解开了衣带,薛柳檀正要走,见他解到一半不动了,便好奇问道:“还有什么问题么?香胰子我放在边上了,你一伸手就可以够到的。” 君九渊自然不关心那什么香胰子的问题,他转过身来,仍是一脸不屑,薛柳檀见他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真是服了,看样子他是被人服侍惯了的。薛柳檀略头疼地试探道:“要我帮你?” 君九渊瞥了他一眼,没有作答,平举双臂。 “好吧好吧。”看在他是伤员的份儿上,薛柳檀上前,小心褪去他身上的缁衣。 薛柳檀从小到大接触过的人实在有限,同龄男子更是没有,更别说是如此亲近的了,心低不知为何升起了丝夹杂着兴奋的尴尬来。只是靠近就觉得有股冷梅的清香袭来,刚将衣物褪下肩头,就看见在他雪白胸口上纵横的细浅伤痕,薛柳檀轻轻抚上,心下松了口气,都是轻伤,好好养养就回来了。 只是有些新伤并未结痂,血脓同衣物沾在了一起,薛柳檀不得不轻柔耐心地将它们一点一点地分离开来,整个人都快贴到君九渊身上了,但由于心思专注,之前的尴尬之感在此时倒是退去了。 待把衣衫褪下时,薛柳檀早已满头大汗,他注意到君九渊腹部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痂没结完全,或者是结痂了刚才又裂开了,往外渗着血珠子,不知有多深,光是看着就让薛柳檀倒吸一口冷气了,再看君九渊,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眉都未曾皱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四、来归 终于把君九渊给弄到了浴桶里,有些血块遇水便化了开来,可那些干涸得厉害的就一点反应都没有,薛柳檀怎么可能放君九渊一个人在这里?以他那一副被人服侍惯了的样子,想他能自己把自己清洗干净而不是自己给自己加重伤势似乎是不可能的。 于是薛柳檀只得好人做到底,亲自动手了。在沉闷的洗浴过程中自然要找点话题。 “君公子,你这一身伤……”薛柳檀故意欲言又止,等待着君九渊自己接下去。 “被追杀。”君九渊果然接下去了,虽然说的只是显而易见的东西。 “缘何?”薛柳檀心道有门,接着追问。 “干你何事?”君九渊不再有耐心,冷冷地回答,他沉在浴桶中的手紧紧攥拳。 薛柳檀心道没劲儿,便也不再继续问了,只是一心一意地给他清洗着,当指腹掠过他背后的伤口时,薛柳檀感到君九渊微微震了一下。薛柳檀莞尔,心道:“这才象点正常人。”却忽略了对方其实并不是人的事实。 一个澡洗完,足足用了一个时辰,君九渊终于满意地眯起了眼睛,倒是薛柳檀被累得够呛,汗也出了一身,受风一吹倒有些冷了,但他还是先给君九渊身上的每一处伤口细心上完药,再把他带到了之前黛金住的那间客房,道:“你就住在这里吧。” 君九渊迅速打量了一下房间,似乎还比较满意便没有拒绝,毕竟,这里的条件比薛柳檀那间要好太多了,君九渊有些好奇,明明是客房为何比主人的房间要更好,但想想事不关己,便没问了。 “我刚给你擦了头发,但总不是太干,别急着睡啊,等头发干了再睡。”薛柳檀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老妈子一样啰嗦,不禁自嘲地轻笑。 把君九渊安排妥当之后,薛柳檀这才也去洗了个澡,在温热的水中身体舒展开来,倦意便从四肢百骸袭来。也不知在浴桶里坐了有多久,直到洗澡水有些凉了,薛柳檀才被冻醒,胡乱洗了下头发后便匆匆起来了。 此时已经夜幕降临。 山宅里如往常般寂静。就像没有人一样。不对,此时应还有一个人。 薛柳檀心道不妙,忙到客房。一到客房果真看到君九渊蜷在床上,额上沁出冷汗来,不住地发抖。 薛柳檀忙摸他的脉门,虽然妖和人的脉象应该有所差别,但君九渊既是化了人形,想是不会差太多才是,但现在这脉象,无论从何来说都是乱得可以,危险得很。 “你怎么啦?”薛柳檀有点不知所措,他实在不知道人类内服的药物对妖能不能用,会不会有害,只得询问。 “……好疼。”君九渊言语不清,薛柳檀许久才听明白这一句,想是疼得厉害了吧。 这可怎么办? 对了! 薛柳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跑去拿了黛金留下的那瓶药,他打开闻了闻,确定没有雄黄等物后,决定给君九渊一试,黛金说那药是用西方妖兽的角和齿制成,都为妖物,君九渊吃了想是不会有问题。不管怎么说,黛金这药,送得太是时候了。此刻便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是死是活全看君九渊的造化了。 黛金说那瓶是三次的用量,基于君九渊本就是妖,体质与人不同,凡人的用量对他来说大概不顶用,于是薛柳檀大胆地给他加大了药量,一次便用水化开了半瓶给君九渊服下。 此时的君九渊倒也没反抗,乖乖喝下了那味道颇为奇怪的药,渐渐地意识似乎飞走了,可身上的疼痛并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6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6 没有因此而得到缓解反倒略有加强尤其是心口疼得厉害,不一会儿慢慢地倒头睡去。 薛柳檀见他睡了,呼吸平稳,脉象也平和,终于松了口气,喃喃道:“来归来归,愿你不负此名。” 薛柳檀怕君九渊醒了又有症状,也不敢离开,只是塞了一个汤婆子进被窝,之后便守着他,他一有点异常薛柳檀便上前查看,摸摸脉门。有时候君九渊只是翻了个身,也让薛柳檀紧张个半天。薛柳檀自嘲,自己真是给自己捡了个大麻烦回来。 君九渊服药后虽有疼痛加强的症状,但终归是安静了下来,想是那药起作用了。 三天了,君九渊已经睡了三天了。自然,薛柳檀也寸步不离地照顾了他三天,这三天来他睡眠极少,且常常刚刚打了个小盹就又被君九渊弄出的动静给惊醒,慢慢地越来越睡不安稳了,即便君九渊没发出声响,他也会从小憩中突然惊醒。这对薛柳檀这个一向作息规律且健康的人来说实在是挺难熬的。 薛柳檀揉了揉眉心,眼睛下方沉下了深深的灰色,心想这样下去可不妙呀,千万不要等他好了,自己却又倒下了。 薛柳檀想努力使自己精神一些,只得不断想些事情,因为这个时候,看书对他来说也算是颇费心力的一件事,可是他的生活实在简单,除了和父母在一起时的回忆以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想的了,毕竟每天做的事情都差不了太多,但那些旧忆回想起来,除了那一些温暖之外,更多的却是凄寂。 再看眼前这个正躺着的人,剑眉入鬓,眉心却是一直皱成一团未曾舒展,薛柳檀鬼使神差地抚上去,轻轻揉了几下却也不能将它抹平。又轻柔地抚上他紧闭的眼,他的五官不知该如何形容,只知道它们凑在一起实在是说不出的合适,生生造出一个俊秀无畴的佳公子来,就是性子傲了些,薛柳檀忍不住轻笑出声。 手指继续向下,游走过他的喉结来到锁骨,薛柳檀一直觉得君九渊的锁骨实在是漂亮,帮他洗澡的时候就发现了,那恰到好处的形状,让人摸上去的时候都不舍得用力。这紧紧罩在棉被下的身子,肌理紧密皮肤白皙,摸上去触感细腻很难想象是男子的皮肤。只是上面交错着深浅不一的伤痕,就像上好的白瓷上面的几道磕痕,让人见了心惊,温度略低,想是与他的原形有关吧。 薛柳檀愣了一下,自己在干什么?他用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之后忙帮君九渊把棉被拉至下巴处,好盖住那两道形状美好的锁骨。 突然吹进一阵疾风来,薛柳檀忙去关紧了窗子并且锁好,又下雪了呀。 重新坐回床边的时候倦意实在是难以抵挡地袭来,熬了这么多天终究是觉得倦怠了,薛柳檀又探了探君九渊的脉门,确定脉象无异常后,才趴在君九渊的床头边想小小地休息一下,却没想到这一歇却是让他一觉到了天亮。 在夜里,君九渊醒了,他揉了揉自己仍在隐隐作痛的额角,眉头蹙得更紧了,屋里很黑,只有墙角一盏如豆的火光。他长长运了口气,直到感受到自己要的东西还在体内时才松了口气。正准备支起身体,却发现了趴在床头的山宅主人,疲倦像是突然飞走了一样,他决定捉弄他一番。 想着就化了原形,霎时一条长三尺的金纹黑蛇出现在了床上,它慢慢地向薛柳檀滑去,吐着信子。它本想将自己的蛇脸凑在薛柳檀眼前的,但想想还是放弃了,万一薛柳檀真就那么不禁吓,被吓死了可怎么办? 同时,另一个更好的办法浮现在脑海。他不是说他把自己放在怀中带回来救了自己吗?那蛇吐了吐信子,眼里泛着精光,从薛柳檀的衣领钻了进去,在他的背上游走起来,缠了一圈。沉睡中的人居然没有醒?想是真的累极了吧。它突然觉得这个感觉这个温度很熟悉,看样子这个凡人倒是真没有撒谎。 薛柳檀动了动,惊得那蛇缠在他身上不动了,一副只要他伤害了它,它便随时准备下口的样子,可谁知他只是抽出了一只手来,隔着衣物轻轻地抚在蛇身上。薛柳檀并没有醒。 它一愣,随即从他身上缓缓撤走,化了人形。 君九渊半躺在床上盯着薛柳檀看,只有屋角点着的那盏昏暗的灯,以及云销雪霁圆月穿过紧锁的窗缝透进来的一丝亮。 作者有话要说: ☆、五、共处 君九渊并非凡人,因此有在昏暗处视物的能力并不足为奇,因此他看见了薛柳檀眼底的黑色以及他较初见时略显憔悴的面容。最后,这样特别的睡姿,待天亮后肯定是要脖子疼的。 君九渊的脑中又生出一个想法来,他把薛柳檀轻轻抱上了床,并疑惑着这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子怎么会这般的轻,手腕也是细得可以,但正是这样一个瘦弱的人把自己给救了回来。 君九渊把薛柳檀放在自己身边,用厚重的棉被严实地盖住了他,他呜咽了一声,翻过身背对着君九渊便不再有动静了。君九渊难得地笑了,见他睡得那么踏实,本已经散去的倦意也重新袭了回来,明明已经睡了这么多天了。反正夜还长着,君九渊便也在薛柳檀身旁睡下了。 两人同盖一床棉被,但薛柳檀是侧着睡的,因此在他和君九渊之间有道空,凉气就从那里灌进来,让本就体温偏低的君九渊觉得越发地冷。蛇类本习惯在冬季冬眠,君九渊道行颇深倒也不需要长达一个冬天的休息,但还是十分容易倦怠,现在化做人形的他比原形时更加怕冷,于是本能地在迷糊睡梦中不断地向温暖的地方靠近。 次日是薛柳檀先醒来的,他只是觉得很久没有睡得如此安稳了,因此心情十分地愉悦,一时间倒也没诧异自己为何会在床上。直到他一翻身,鼻尖触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他才顿时清醒了过来,声音卡在了喉咙里。他略一抬头,看见的便是君九渊的那张脸,还睡着,胸膛里传来强有力的心跳声,他的双臂正环在自己的腰上,薛柳檀半晌没回过劲儿来。 他耐着性子从君九渊怀里脱身,一面不想弄醒他,因为如果他醒了,他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另一方面又想赶快起来,可一旦快了,就有很大的可能会弄醒他。这真是既考验速度又考验耐力。 好不容易从床上起来,薛柳檀脸都憋红了,止不住低声出声:“天哪,我到底做了什么?”随即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一脸的惆怅,赶忙打水洗脸随便回想事件因由去了。 在他走后,床上的始作俑者睁开了清明的眼,嘴角微微上翘,怀里的温度还在。 薛柳檀打开宅子的大门,昨夜的雪还下得不小啊,天气越来越冷,门外竹筒里流下来的水也渐渐变少且越来越凉。好在蓄水池修在室内,倒是并未结冰,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7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7 薛柳檀掬了把凉水往脸上一扑,终于是让双颊不再那么热了。 但哪怕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君九渊的怀里,他是那么傲慢的一位“上仙”。薛柳檀推测,大概是君九渊觉得冷了才往自己怀里钻,然后自己被拖到了床上?这个理由看起来似乎不太可靠的样子,但是薛柳檀只愿意相信这个了。他实在不相信自己会爬进别人的被窝。 好吧,这样想其实也没错。 薛柳檀就这样怀着复杂的心情调了盆温水,与前几天一样准备给君九渊洗脸,不想才到了屋里就发现君九渊已经醒了,坐了起来。 虽然薛柳檀坚信君九渊不知道他因为惧寒而抱着自己取暖,但见到君九渊好巧不巧地这个时候醒来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呀,醒了啊,四天了。”薛柳檀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前搭话,并且放下了木盆。 “嗯。”君九渊轻轻地回应,从表情上看不出任何异样,薛柳檀这才放心了些,指了指木盆道:“喏,洗个脸吧。” 君九渊没说什么只是自己洗起脸来,很慢,而后并未看着薛柳檀,平平道了句:“本座要在此处小住一段时间。” 薛柳檀并不惊诧,因为这在他知道君九渊能化成人形的时候就料想到了,毕竟他对自己在宅子外布下的机关玄术十分有信心,一般人绝对难以靠近,对于躲避追杀的君九渊来说,这里大概是一处十分合适的暂时避难所。 君九渊自然也是在知道了薛柳檀的手段之后才下的这个决定的,毕竟凭他现在法术回复的程度,要隐藏气息并且维持人形已经快抵极限,重要的事情还没办完,可追捕者就在外面,选择先在此地回复法力倒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且似乎也是唯一的选择。 “躲避追杀?”薛柳檀专挑着看起来能说的说,被追杀是君九渊自己说的,说这个总不会惹怒他吧? 君九渊未做回答,许久道:“本座绝不会连累你。” “追兵还在山里?”薛柳檀问这个的目的只是想确认一下是否需要加强防护。 君九渊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十分好奇别人私事的人,于是点了点头。 “几路人马?都是些什么人?” 君九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现下只能依附着薛柳檀,也不能怪他问得太多多管闲事,只得如实回答,“两路人马,一路蛇族,一路神族。”表情仍是无波无浪。 薛柳檀挑了挑眉,打趣道:“没想到‘上仙’您还真能耐啊?一惹惹了两族,连神仙都被你得罪了?我一介凡人,妄想与天斗,是不是不自量力了些?” 君九渊斜眼瞥了薛柳檀一眼,道:“这可由不得你。”口吻里尽是威胁,哪里有一副将要寄人篱下的样子? 薛柳檀一愣,一脸严肃,道:“单单你一个我就已经打不过了,与天相争岂不更是可笑?”少时停顿,看着君九渊越蹙越紧的眉头,且不难察觉到他越升越旺的怒气,薛柳檀在心里早就笑开了。 薛柳檀天生柔和的眉眼此时却放发出从未有过的凌厉光彩,他坚定地看着君九渊,接着道:“但吾孤身一人,死生无挂,倒愿与上天争上一争。”为了你这么个俊秀无双的美人。这后半句嘛,薛柳檀自然还是没有胆量说的。薛柳檀不知道,此时的他是多么神采奕奕。 就这样,那位“上仙”就在薛柳檀家住了下来,且一点都没有寄人篱下的困苦感,倒是时常摆出一副主人的姿态,让薛柳檀哭笑不得。但薛柳檀总的来说还是十分开心的,有美人相伴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但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山宅里终于又有人声了,且看样子并不会马上就走。 久违了十年的热闹。 也不知道君九渊从前到底是什么身份,吃食方面挑得很,专挑清淡的吃,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清淡。薛柳檀原本口味不重,但跟他一比,倒是觉得自己的口味实在重到不可理喻。为了迁就他,薛柳檀也越吃越淡,慢慢的倒也不难习惯。 虽说君九渊对菜品的要求是怎么清淡怎么来,但是对甜品却是一点都不嫌弃,不管是枣糕豌豆黄还是百合莲子羹,蜂蜜云片糕抑或是桂圆红枣汤,只要是甜品他都不抗拒,但还是清淡的好。当然,前提是制作精良,可想想看薛柳檀做的东西哪怕只是甜汤,哪里有制作不精良的?况且还是煮给他的。 虽然薛柳檀一度认为君九渊说他喜清淡是耍自己的,但是又有什么办法?人家是真的有能耐口味重的一口不吃,哪怕要饿肚子。到了最后还不是薛柳檀怕他饿死。 除去伙食上的独特要求,其他方面君九渊的表现倒是让薛柳檀还颇为满意,至少他不会缠着自己给他做这做那。午后的时间,君九渊通常只是闭目打坐回复功力,这个时候薛柳檀自然也是乐得清闲,翻翻书修修盆栽或者是把房子小小地修葺一番。 在天气晴好的时候薛柳檀有时会上屋顶查看一番,就是看看是否有漏洞或是对将来可能发展成漏洞的地方进行修理。每到这个时候,君九渊不管在干嘛都会放下手中的事,来到院子中看着薛柳檀,大概是怕他掉下来吧。 多日下来两人相处得还算融洽,唯一一点就是,君九渊从来不向薛柳檀透露哪怕一丁点儿的有关于自己的信息。 薛柳檀旁敲侧击问了几次无果后便也放弃了,人家不愿说就不愿说吧,时候到了自然会说的吧?都得留点空间不是?或者,可能到最后离开时他都不会透露什么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六、清梅 算起来君九渊已经在薛柳檀这里住了不算短的一段时间,仍是无风无浪,看样子这样的状态会持续一段较长的时日,薛柳檀心里自然是欢喜的。 外面连下了好几天的雪,突然放了晴,便到了冬季最寒冷的时候。在外头呵气形成的白雾已经完全不稀奇,多呵出去几口气还会惹得雾珠在眼睫上凝成一道白霜,黏在一起,睁不开。 君九渊就有过这样的经历,上下眼睫冻在了一起,用手一搓只觉得疼。薛柳檀见了也不笑话他,只是上前用自己温热的掌心轻轻覆上他的双目,慢慢地感觉到一丝水汽,君九渊的眼睛便也睁开了,眼前是薛柳檀冻得微红,带着温柔笑意的脸。 梅瓶里的梅花蔫了。 薛柳檀准备把蔫了的花揪下埋在院子后的菜园里,大雪给菜园盖上了一层不薄的雪被,挖起来并不容易。双手交叉插在袖筒里的君九渊不解问道:“这是干什么?”薛柳檀笑笑,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答道:“先埋着,来年开春,它们就是上好的养料。” 买完残花之后,薛柳檀把梅枝丢到了柴禾堆里,对着君九渊耸肩一笑,道:“这样一点都不浪费不是?”君九渊保持着跟刚才没什么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8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8 不一样的姿势,微抬头望着湛蓝若洗的天空,并未答话。 薛柳檀知道君九渊颇喜欢那些梅花,见他那副样子还认为他不高兴了,且自己本也打算采些新的来把旧的替掉,见天色尚早,便打算去半山的梅林里选些好的。 君九渊见他要出门,愣在门里,看似不经意地问道:“要本座陪你去么?” 薛柳檀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拿起挂在墙上的斗篷,道:“不用了,你在家歇着吧,我很快就回来。” 君九渊没有说话,看起来是在思考着什么,但他在想什么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薛柳檀看着他静默的样子,不知为何有些不忍心,便接了一句:“你要出门不怕你的仇家找上来我还怕呢,‘上仙’您就算是为了我这一介小小凡人着想,在家里等着吧。” 君九渊听他这么说,便也不再纠结,示意他快上路吧,否则来不及回来做饭了,还很友好地帮薛柳檀弄了弄翻转的帽子,顺手把斗笠递给了他。 正因为他的这一举动,薛柳檀的心情瞬间明朗起来,就像是三月的扬州。 在拘阳山的半山腰有一片野生的梅林,生着许多不同种类的梅花,颜色自然是丰繁,薛柳檀认识的倒也没有几种。除了可以入药的,以及比较常见的,剩下的大都叫不出名字来。 薛柳檀挑了几枝带着蕊的白梅以及上头开得正艳同时带着几颗苞蕊的红梅放到背上的竹筐里就准备回去了,最后还顺手用小镰折下了一枝馨香的腊梅。 看了看日头,估测只回去的时间,想着家里还有一个人等着吃饭呢,于是便不自觉地加快了脚程。 有人等着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君九渊独自在家里呆着着实是无聊,便到处随便看看,很自然的,走进了薛柳檀的房间。他除了最开始是蛇的形态时在房里待过,之后便再也没进过那间房了,记忆自然也慢慢模糊起来,只记得房里那让人不适的浓浓的硫磺味儿,以及简朴单调让人没什么印象的摆设。 再次进入那个房间倒让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硫磺早已被薛柳檀冲洗干净,再也没有让他不适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与薛柳檀身上相近的味道,君九渊说不清那具体是什么,只是知道,自己并不讨厌那个味道。 屋里的摆设还是一样的简单。一张床,做工算不得上乘,用料亦不属金贵,至少比起客房里那张上好红木的来说真是差得太多了。但是摸起来却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君九渊轻轻摩挲上面刻着的简单的花草图案,这些花样倒是刻得不错。 床边立着一盏灯,灯座较高,使得灯罩位置刚好与床的高度一致,上面密密书着工整的小楷,君九渊瞥了一眼正好看到“春光遇秋草,夏雷震冬梅”一句,不禁嘲道:“无稽之谈。”灯罩上其他的内容倒也没有兴趣去看了。 房间的中央摆着一套桌椅,依然是不怎么值钱的旧货色,上面摆着的茶具也是最最简单的样子,完全不及之前见到的那些翡翠白瓷的物什儿来得精巧。至于窗前矮柜上的那只梅瓶,有些不忍直视,完全是制作粗糙的一件东西,根本入不了君九渊的眼,甚至觉得多看两眼都难受,伸手想摸,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君九渊越来越想不明白这山宅的主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有精致贵重的好东西,且也不是藏着不舍得用,为什么偏偏自己房里的摆设却是这般的简单甚至说是粗糙。不过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要找齐了用着,也真是难为薛柳檀了。 冬日的山宅安静得很,连鸟叫虫鸣也听不见,渐渐地倒有些乏了,君九渊鬼使神差地躺在了薛柳檀收拾得不见一丝褶皱的床上,一股困意裹着舒心的感觉袭来。四周满满的都是薛柳檀身上干净的味道,君九渊有些犯迷糊,把被子卷作一团抱在怀里,脑中莫名浮现出青年那如白瓷般光洁的后颈以及,他那包裹着强有力心跳的温暖胸膛。 君九渊在薛柳檀的床上歇了挺长一会儿,直到外面雪停了,太阳移了位置直直照在他身上时,他才苏醒过来,看着被自己弄得狼藉不堪的床,以及怀中紧紧抱着的皱得不成样子的棉被,君九渊的太阳穴跳了跳,只得动手开始收拾。 从未自己亲自收拾的人动起手来总是显得异常笨拙,但是终究是让他整理得看不太出异状,他舒了口气正准备坐在床上休息一会儿,但马上反应过来,生生停下了动作,坐了之后岂不是又要整理了?于是只得无奈立起身来,眼前的那只梅瓶现在看来似乎也没有那么扎眼了。 君九渊轻轻摸上瓶身,果然是粗糙到不能更粗糙的做工,完全不可能有奇迹,他有些失望。但很快他发现了在瓶身上写着字,是书得俊逸的“如此绊人心”,君九渊看着那行字,轻轻抚摸上去,露出了难得的温柔微笑。 “这个瓶子是我爹做的。”突然,身后传来那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君九渊猛一回头,手边的梅瓶差点被震落,薛柳檀一惊,忙上前去扶,那瓶子方才重新立稳,他倒是出了一身冷汗。薛柳檀舒了口气,把瓶子往里面推了推,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轻声道“好险。” “令尊的手艺并不如何啊。”君九渊还是一副狂妄得让人想揍他的样子,薛柳檀倒也不恼,难得地表示赞同,道:“是啊,他一点都不擅长烧瓷,但是很喜欢,每次他下山会朋友带回来他自己烧的东西,我娘见了都是满满的嫌弃,但同时却又都用着。”薛柳檀眼角爬上喜色,像是想起了什么十分愉快的事情。“他很爱我,很爱我娘。这些东西看着粗,却都耐用得很。”说着轻轻摩挲着那五个俊逸的字。 君九渊轻一挑眉,转开话题,问道:“本座的梅花呢?” “‘上仙’放心,花已经摘回来啦,就在前厅。”薛柳檀白了他一眼,带着他离开了房间。 君九渊看见那一篓的梅花煞是满意,眉头舒展了开来,挑了许久,最后选了一枝枝干相对直挺且分支很少的含苞白梅,道:“本座喜欢。” 薛柳檀听着他颇具孩子气的话语,笑道:“料你喜欢。”说着接过他手中的那枝白梅,不经意间拉着君九渊的衣袖往客房走去,选了最合适的角度把它插到梅瓶里。他不知道,在他摆弄着梅花的时候,君九渊一直盯着他看。 薛柳檀把那枝唯一的腊梅插在了自己的房里,剩下的便放在前厅以及书房里,总之现在家里到处都可以见到或含苞或盛开的梅花,看起来倒也觉得春意颇浓。 午饭过后窗外又下起雪来,还下得不小。这个时段照惯例是两人私有的时间,这是这么些天下来的默契,在这个时候他们谁也不打扰谁,自己做自己的事,给彼此留下些必要的空间。 关于君九渊的事薛柳檀不可能不好奇,但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9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9 是他觉得君九渊不会告诉他,毕竟他并不觉得他对自己是十成十的信任。他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而被人追杀?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做了让他自己陷入险境的事?然后,这件让他陷入困境的事他成功了吗?后悔了吗?对于自己这个人,他到底是怎么看的?讨厌吗?喜欢么?还是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房东?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下子挤进了薛柳檀的脑海,让他觉得头疼,但是更让他觉得头疼的却是自己对君九渊日益变化的情感,它正向着一个难以控制的方向飞速发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天了,多谢支持 ☆、七、餍回 等雪小些已然入夜了,天色黑如浓墨,冬季的夜空即便在山上也难看到几颗星子,薛柳檀故意错过了晚饭。君九渊对晚饭的要求不高,原本他晚上就吃得极少,有时候甚至根本就不吃,所以薛柳檀做不做晚饭对他来说其实没什么影响。 宅子的偏厅有一扇大窗,落地而开,坐在这里可以看见后山以及外面的景色。薛氏夫妇还健在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倒是常常在此赏月谈天,煮上一壶清茶、摆上几碟点心,倒也十分惬意舒适。而如今三人只余一人,重坐于此却再也不觉闲适,有的只是满满无边的孤寂。 而今日,在这个无风无月的夜晚,薛柳檀却想和君九渊坐在这里好好地聊一聊。 君九渊的观点是没什么好聊的,看起来兴致并不高,直到见薛柳檀往偏厅端了好几碟点心之后,终于是动摇了。他交叉双手在宽大的袖子里,微微皱着眉,对着薛柳檀忙碌的身影用一种无所谓的调子,漫不经心道:“宅子里终究是无聊了些,本座便陪你聊会儿吧。” 薛柳檀早料到他会变卦的,轻轻微笑,眼睛眯了起来,恭敬道:“那多谢赏光。”君九渊见他笑得奇怪,发现自己似乎又被算计了,但话已放出哪有反悔的道理?而且他也想尝尝那些新口味的点心,便轻咳了一声,仍旧保持着一副傲视一切的面容。 薛柳檀知道他想的是什么,点了点点心的数目,对君九渊说:“君公子,你先坐着吧。”说着准备去拿壶好酒,临走前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语气轻快一字一顿:“不、许、偷、吃。”见薛柳檀转身要离开的君九渊已经把魔爪伸向了小几中间的那碟血糯枣仁糕,闻言微微一惊,讪讪收回手来,却仍是一副不服输的姿态。 薛柳檀在心里早就憋得难受了,离开屋子之后终于笑了出来,那条蛇呀,别看平日里一副那么冷冰的样子,其实不过是个喜欢精致糕点且嘴有点刁的正常人罢了。想到这里,薛柳檀想想自己接下来准备对君九渊说的话,心里倒是多了几分底气。 落地大窗边放了一张矮矮的小几,小几两边的木地板上放了两张厚厚的羊毛毡子,旁边还生了两个炉子,大一点的烤着炭火,暖烘烘的,另一个小一些的上面架着一个红泥小炉,里面似乎煮着水,水汽顶着盖子“滋滋”冒着。君九渊仍保持着双手交叉的姿势,他坐在了其中的一张垫子上,倒是感觉不到地板传来的寒意。 小几上放着两只小巧的淡青色酒盅、两条纯白的丝绸帕子,自然还有许多点心,这酒杯和手帕都是精细的做工素雅的样式,但此时的君九渊完全没把注意力放在那上面,他斜眼瞥了下小几上的点心:脆中透软的紫薯豌豆黄、甜而不腻的莲蓉蛋黄饼、清香四溢的芝麻桂花酥、酸甜爽口的香芋青葡丸、清爽微甘的红枣莲子羹,以及放在正中的那碟一看就知道必是软糯清甜的血糯枣仁糕。君九渊深吸了几口气,心道:“看来薛柳檀这个下午可是没闲着啊。” 君九渊看向外面,黑得看不见边际,雪后初霁,但他的心情倒也不是完全轻松的,尚未完成的事一直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大石。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他闭目绵长地运了几口气,感受到体内运转着的强有力的气息后方才静下心来,有些事急不来,譬如失去的功力,只能慢慢地等待复原。 君九渊感到身边有人的气息,自然是薛柳檀。 薛柳檀正拿了酒来,他身上披了件大氅,银色狐裘,看起来十分温暖,右臂上还挂着一件同自己身上披着的那件同样品质上乘的黑色大氅,怀里夹着个精致的雕花暖手壶。 他放下手中淡青色肚阔颈窄的瓷质酒壶,把暖手壶塞到君九渊的怀里,又将臂上那件大氅十分自然地披在他肩上,方缓缓说道:“人说‘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今儿个这酒是新酿,红泥炉子我倒是也有,咱们今天就用它温了我这餍回酒尝尝。”语罢,在对面坐下。 君九渊见薛柳檀整个人都快被大氅给埋了,心情大好,也扯了扯自己身上披着的氅子。薛柳檀误认为他嫌弃要脱,便急忙道:“你可别脱,这天可冷得很,凭你是神仙也无可奈何,况且你天生体温便低,我看你还是老实披着吧,可别中了风邪,到时候还得累得我照顾你。” 君九渊听了心中已暖,原本也没准备脱,于是便安心抱着暖手壶不动了。 薛柳檀揭开红泥小炉的盖子,炉子里果然有大半炉的水,且正滚着气泡,水汽白雾似的氤氲了一片,令他略觉干涩的眼得到了舒服的润湿,他把那个淡青小壶放了进去。薛柳檀静静盯着这酒,而君九渊则盯着薛柳檀,挺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说话。 直到贴着壶壁升起了细小的气泡,渐渐地越来越多,越来越快,酒香再也抑制不住地散发了出来。薛柳檀伸手用手背贴上瓷壁试了试温度,面露喜色,把酒壶取了出来,分别给彼此满上。 两人轻轻一碰杯,而后一饮而尽,薛柳檀把酒含在了口中一会儿才咽下去,眯着眼品着,享受着唇齿间酒的余香。 “这酒比去年的好了太多。” 君九渊显得有些惊诧,问道:“酒也是你亲自酿的?” 薛柳檀没有回答,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表明了答案,他又满上了酒,对君九渊说:“君公子,来试试这些点心。” 听到了点心的君九渊显然振奋了起来,正准备伸手,却还是停住了,薛柳檀见了觉得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 君九渊问道:“这些东西都是新做的,有的还带着热气,可有些材料据本座所知家里是没有的吧?” 听到君九渊说“家”,虽然并不能确定他所理解的“家”和“宅子”是否有甚差别,但薛柳檀还是心情大好,微笑着答道:“我从几天前就开始着手准备了,午后下山去了好几趟,就是为了买些新鲜食材。” 午饭过后的时间他们都是各自过各自的,君九渊没注意到也属正常,“你倒是有心了。” 薛柳檀闻言,幅度极小地轻轻耸肩,答道:“过日子嘛,自然是要给自己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10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10 找些乐子。” 君九渊没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的手在小几上方停着,伸出食指,弧度极小地左右摆动了几下,像是在作什么艰难抉择,薛柳檀忍不住加大了一直上扬着的嘴角的弧度。 最后君九渊捏起了一片芝麻桂花酥,放入口中,用舌尖与上颌的力量轻轻一压就把它折断了,丹桂的清香充满口鼻,酥脆的口感他甚是满意。 “说到桂花,还是本座宅后种的那几株要来的好些。”君九渊本就极少提起有关他自己的事情,没想到这小小的一片桂花酥倒让他毫不避讳地说起关于自己的往事来。 薛柳檀自然不会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看似平淡的表面下早就好奇翻了,他看似不经意地淡淡问道:“哦?好在哪里?”恰到好处的追问正好激起了君九渊多说两句的欲望。 “至于位置朝向、土壤湿度这些本座就不提了,单说它给人的观感。金黄的色泽,透着微微的红,香气浓重但却传得不远,只是每每凑近时能感到沁入心脾的甜香。逢中秋,摘下这些桂花再用以寒池的水浸泡一日,之后凡是用这桂花制成的糕点都带点特别的清甜,让人心情大好。” 难得见君九渊说这么一大段话,但说实话他说的看似复杂的过程其实并不如何,并无甚特别之处,薛柳檀心中生出一个模糊的答案,于是试探问道:“想那美味的桂花是某个特别的人特别做的吧?” 君九渊停了手中的动作,愣愣看着自己手中的半块桂花酥,半晌没有答话。 好吧,这承认地也太明显了吧?薛柳檀觉得自己似乎是提到人家的伤心事了?悻悻地不再说什么,也捏起了一块桂花酥往自己嘴里送去,口感较之刚做好的时候是差了不少,酥脆不足带了几分的湿软。 显然,薛柳檀又猜对了。但是那个人并不是像他想的那样是君九渊的恋人什么的,而是君九渊的亲妹子——君沉姝。 君沉姝可算是个痴情的烈性女子,强行逆天改命只为救心上人一命,虽仍不能换他一句喜欢,但她却也是不后悔的。有时有些事就是这样,你血淋淋地剜了心尖上的肉,他却没有一点心痛。逆天改命这样的事,天界自然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它过去,于是君沉姝被打散魂魄,永不能入轮回。 作者有话要说: ☆、八、醉言 两人相顾无言,只是吃着点心喝着酒。 薛柳檀在一开始就有意识地给自己灌酒,没吃晚饭的他自然没一会儿便觉得脑袋发涨,面颊发热,身子轻飘起来,他忙摇了摇头好让自己清醒一些,给自己呈一碗莲子羹喝下,这才觉得思绪清晰了一些,他理了理准备了许久的台词,从容问道:“君兄可有妻儿?”声音里透着难以控制的慵懒。 君九渊未觉异常,轻轻挑眉,道:“无。” 这个答案是薛柳檀意料之中的,他接下去问道:“可有心上人?” 君九渊摇了一下头。 薛柳檀的心情有些复杂,听见他说没有心上人自是欣喜,可这个答案同时也表明自己在他心里同样没有半点特别。 “想君兄这般睿智俊美,爱慕者自是不少,为何……?” “不入眼。”君九渊今天倒是十分有耐心地回答着薛柳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且带着淡淡的笑。 这个细节薛柳檀并没有注意到,若是平日里他肯定能捕捉到,但是此时,他只能记住自己先前就准备好的问词,别的倒是忽略了去。 “尊堂不催?” “严慈早已仙去,只余本座与小妹。”君九渊的妹妹其实已经魂飞魄散,但他还是把她算了进去。 “恕在下冒犯。”薛柳檀倒真有点犯困,闭目小弧度地猛一摇头,趁君九渊不注意,捏了点雪就往自己的太阳穴揉去。 薛柳檀原认为君九渊会就此话题追问自己的家事,可见他完全没有兴趣问的样子,只得直接把最主要的问题给提上来,“君兄觉得我这宅子可好?” “闲适清静,正好。”这一问君九渊倒是过了一遍脑,自己如果说这山宅不好,依薛柳檀性子是不是会直接把自己给扔到冰天雪地里?不过也确实是觉得不错吧。 薛柳檀的双眸清亮起来,殷红的唇轻颤,道:“那就一直住下去吧。”觉得不够,怕君九渊不懂他的意思,于是又在最后小声加了句:“就咱们俩一起,一直住下去吧。”薛柳檀低下了头,盯着自己酒盅里泛着一层清光的餍回酒,仔细期待着君九渊的回答,生怕漏过哪怕一个重要的字。 君九渊有些意外,微微瞪大了眼睛,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哟,这凡人可不简单。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君九渊沉沉问道。 薛柳檀双肩一紧,重重点头,道:“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且不说你我均为男子,单这人妖殊途……”“我都清楚。”薛柳檀打断君九渊的话,他发现君九渊似乎有要拒绝他的苗头了,于是赶忙插道:“我清楚得很,这并不是一时冲动下的决定。”可是颠来倒去就只有这么一句。 君九渊无奈地摇了摇头,追问道:“你说你都清楚,不是一时冲动而为?既经过深思熟虑,那为何要借着酒意?” “我……”怕被拒绝啊,但话愣是卡在了喉中。 “你并没有准备好面对自己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所以才选择在这半醉半醒的时候来问我吧?” 薛柳檀一惊,这是君九渊第一次自称为“我”而不是“本座”,这是不是证明自己和他的距离是不是又拉近了一些?虽因此欣喜,可来自心中不知名的苦涩还是铺天盖地地袭来。 “本座不接受如此没有诚意的告白。”君九渊郑重撂下这句话后便起身了,定定看着薛柳檀许久,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而薛柳檀一直低着头,一直没有接话,君九渊叹了一口气后放下怀中的暖手壶后转身走了。 他走后许久,薛柳檀才“格格”自嘲起来,拿起酒盅来回转了半圈,将盅内残酒一饮而尽,“诚意?你可知什么才是诚意?”摇了摇头,把酒盅抛到雪里,也回房去了。 又下起雪来,薛柳檀心中也不好过,那些残酒剩菜,还是明天再来收拾吧。 夜雪中,只有那只半没在雪中的酒盅泛着冷泠泠的光泽,像是在宣告着主人内心的失落,嘲讽着他的妄念。 君九渊没有掌灯。当他听见隔壁薛柳檀关房门的声音时,心颤了一下,那是再寻常不过的关门声,没有赌气的强烈,倒有些失落的安静。 君九渊盯着梅瓶里的那枝独秀霜枝的白梅看得出神,这花确实是一看就喜欢,记得当时薛柳檀说“料你喜欢”,君九渊兀自一愣,自己为何记得这般清楚?细细回忆起来,他发现自己连当时薛柳檀说话的语气,嘴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11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11 角的弧度,眉眼里的欣喜都记得一清二楚。 君九渊把自己放平在床上,许久叹出一口气来,刚才到底为什么脱口而出的就是拒绝的话呢?虽然对薛柳檀谈不上那种特别喜欢,但也绝对不是讨厌的,或者说日后也不一定就完全发展没有可能。但是刚才,为什么就说了那么强硬的话呢? 君九渊认真想了想,大概是被他借着酒意来说这样的话给气到了吧。 这都只能算是小事,在君九渊心中还有更重要更要紧的事一直在困扰着他,他侧过身去,目光清亮,对着虚无坚定道:“沉姝,为兄一定把你的七魂六魄给找回来!” 隔壁的薛柳檀倒是没这么轻松了,之前还犯着困,可谁知一回来躺在床上倒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了,他盯着天花板保持着嘴角的上扬,突然自嘲地笑出了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的清晰。 双目酸酸的,但是却干涩得可以,看样子心里的难过是不能通过泪水得到排解了,薛柳檀幽幽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抑或,只是说给自己的,“再也不说喜欢了。”因为实在是太蠢了。 室内灯光昏暗,薛柳檀隐隐地可以看见梅瓶上父亲写的字“如此绊人心”,当时父亲题字时是带着戏谑却甜蜜的心情,可如今,他倒是真的体会到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的心情。 救君九渊后悔吗? 还是不后悔的。薛柳檀想。 次日薛柳檀还是像往常一样起早,二十多年来的习惯,让他睡不了太迟。他做好了每天日常的事之后,不情不愿地去收拾昨夜留下的残羹剩菜。 眼前依旧凌乱的一切告诉薛柳檀在此发生过的尴尬谈话不可能被忘记。酒壶里剩下的小半壶酒经过一夜的时间结了一层薄冰,薛柳檀拿起表面被冻得冰凉的酒壶,鬼使神差地凑近口边仰头喝了一口,自己细心酿造的美酒此时下肚顿觉胃中一阵难耐,猛得清醒过来,自己这是在干嘛?自暴自弃给谁看呢?自嘲一笑,笑自己过于矫情。理智回来后,他继续默默收拾起来,把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的活儿上。 收拾到最后却发现少了一只酒盅,怎么也找不到,沉下心回忆起来,才想起那只酒盅被自己随手抛到了雪地里,这下倒是不太费力便找到了。酒盅上有了一道细长的裂痕,不足以影响使用但却是切实存在不容抹去也难以修复的了。 薛柳檀小心把酒盅收了起来,一边纳闷儿,君九渊今天怎么起得这般的迟? 在去叫他还是不去叫他的艰难抉择中,最终薛柳檀还是选择了前者,当他发现自己鬼使神差地站在客房门前且抬手准备敲门的时候,他在心中狠狠鄙视了自己。 “君公子?”薛柳檀以一三的节奏轻轻敲着门,这是跟以往一样的节奏,却不再不好意思喊他“君兄”了。薛柳檀深呼吸了好几次,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许久都没人来开门。 薛柳檀觉得有些奇怪,“君公子?!”他加大了敲门的力度,可里面依旧无人应答。 莫不是连夜走了?薛柳檀有丝不详的预感,于是他撞门进去了。 见君九渊还在,薛柳檀悬着的心刚要放下却又发现了君九渊的异常。 只见君九渊蜷成一团缩在被里,薛柳檀喊着他的名字上前,掀开他盖住头部的被子才发现他早已满头大汗,咬紧牙关,周身发着抖,似乎在和什么无形的力量做着抵抗。薛柳檀有些慌张,忙抚上他的脸,掌心一片冷腻,忙问:“你怎么样?” 君九渊像是这才察觉到薛柳檀似的,艰难地睁开眼睛,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天界神族的人来了,你快走。” 作者有话要说: ☆、九、拒神 “我为什么要走?” 薛柳檀一愣,神族?哦!一直在追杀君九渊的其中一路。 “本座说过……绝不累你。”君九渊似乎连说话也愈发艰难起来。 薛柳檀发现君九渊袖底的小臂上出现了渐渐清晰起来的熟悉的金色花纹。这花纹是君九渊初化人形那段时间才有的,之后日子长了,随着他功力的逐渐恢复,那花纹是渐渐淡了,最后消失了的。而如今这般情形,薛柳檀猜,君九渊想是受了外力影响要被逼回原形了吧。 薛柳檀抚上君九渊的背,替他顺着气,同时也感觉到掌心下的身子颤抖得有多么的厉害,并未因为他的安抚而减少哪怕一点的痛苦。 正在薛柳檀出神的这会儿空挡,门外传来了一个陌生的略显苍老的声音:“君家小儿,速速现身。”虽严肃但却没有来势汹汹的感觉,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君九渊被折磨成这样,薛柳檀一度以为门外的那个是个慈祥的颇好说话的长者。 薛柳檀帮君九渊把被子重新提上去了一点,调整了一下他枕头的位置,安慰似的轻拍了两下他的背,绽出一个笑来,道:“我去去便回。”说着离了床边。 君九渊自然知道他要干什么,慌忙之下拉住了薛柳檀的袖角,湖蓝的底子上细细绣着蔓草的纹路,薛柳檀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过了片刻,才缓缓道:“此事与我毫不相干,想来他们不会于我为难,且去看看,总不能人家都找上门来叫板了却没一个人出去应一声吧?”说完抽回自己的袖子,走了两步又补充了一句:“你能歇就歇着吧,等我回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个法子减轻你的痛苦。” 望着薛柳檀的背影,君九渊觉得他那瘦弱的凡人身板此时看起来倒是颇为高大。君九渊怎么可能躲在屋里把薛柳檀一个人给推出去面对神族的人?他咬紧牙关慢慢撑起身来,紧紧蹙着眉,汗珠子顺着额迹流下,足尖触地刚要站起,一个失力,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薛柳檀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别那么紧张,闭目片刻,之后从容地打开了宅子的门。门外来的神族的人并不多,一名白裳老者,显然是方才说话的人,另外还有仙人仙女若干,各个都是过人样貌。 “在下薛某,乃此宅主人,各位远来是客,进来喝杯茶吧。”薛柳檀向那名长者一拱手,人间的东西哪里比得上天界圣品?所以薛柳檀倒是没觉得他们会真的进来喝茶。 “不叨扰,老朽只请薛公子把宅内那位君公子请出来吧。” 对方既是神仙,那跟他装蒜卖乖自然是没有任何意义,于是薛柳檀倘然道:“不瞒老先生,您老要找的君公子确在府上,所谓来者是客,他是小生的客人,既然他身体不适不方面见各位,那小生也不能强求不是?所以各位请回吧。”薛柳檀一直保持着温和的笑,言语间也没有什么冒犯的地方。 “你可知他是谁?”老者继续慢悠悠地问到。 “知或不知并不重要。”薛柳檀保持着微笑,耸了耸肩。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12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12 “你留他在府上迟早惹上麻烦。” “不用老丈提醒小生也知道,因为小生已经体会到了。” 那个被薛柳檀称为“麻烦”的老人倒也不生气,也不当面揭穿君九渊的身份,当然他也并不知道薛柳檀是知道了君九渊的真实形态后还愿意收留他的。 他想让君九渊一会儿自己在薛柳檀面前现行。 “若老朽今日非见他不可呢?”那个老神仙捋了捋自己丈长的雪白胡须,语速仍然是十分的缓慢。 “如果小生就是不让呢?”薛柳檀关上了身后自己宅子的门,上前了几步,道:“他对我来说也颇为重要。”俨然一副要以一己之力对抗的架势。 有位年轻的仙人站了出来,厉声呵斥:“放肆!竟敢对我师傅这般无理?信不信我拆了你的破房子,看那姓君的还能躲到哪里去!” 薛柳檀白了一他一眼,也不恼,道:“我倒是对我自己设下的护卫阵法颇为自负,要想拆了我的房子?那先要看你有没有能耐破得了我的阵!” “竹悟,退下。”老者目不斜视地看着薛柳檀,只一句,刚才还跋扈的弟子瞬间想泄了气似的,连声称“是”退了回去。 老者看出薛宅被设下的阵法不一般,虽不知到底是不是眼前这年轻人设的,但可以确定的是,下阵的定是高人。世间万物都要遵守自然的法则,故而哪怕是神通广大的神仙在阵法面前也只能慢慢破解而没有一点捷径可走。 没错,这复杂的阵法确是薛柳檀设的,当年他爹娘为了锻炼他,硬是破了他的阵法好几次,渐渐的阵法便没了漏洞,但这难度颇高的阵法也只能保证宅子不倒不塌,并不能阻止像眼前老者这个级别的人的出入,所以如果他要强行进入带走君九渊,薛柳檀也是没有半点办法的。 天不知何时开始暗了下来,明明还是上午看起来却和阴天的傍晚没什么差别,沉闷的感觉压得人十分阴郁。四周颇为寂静,跟随老者来的那几名仙人继竹悟之后便再也没有出声的了。 老者和薛柳檀在精神上已经交锋了好几个回合,不过就是阵法的设与破的对决,这方面薛柳檀倒还算是得心应手。 事后薛柳檀细思当时老者的用意,在竹悟说要拆了自己的宅子之后,老者在脑中开始破他的护卫阵法,如若当时被他破解成功了,那他是不是就真的会拆掉自己的宅子?这样想想才觉后怕,不过这老者的孩子心性倒是有趣得紧。 束华上神微微一笑,道:“没看出来你倒是颇有些手段,也难怪老朽找君九渊找了这么久才找到,若不是你的阵法,找他必定容易许多。” 此时木门“咯吱”一声开了,薛柳檀还未转身,老者便先开了口,“君九渊,你可算是出来了。” 薛柳檀回头,只见君九渊一脸狼狈得站在自己身后,借着宽大衣物的掩饰他靠在门框上,脸上的汗珠还是没有褪去,只是看起来似乎不再继续往外冒了,他眯起双眼对薛柳檀说:“你太胡闹了。” 薛柳檀上去扶着他的手臂,发现他藏在袖底的手背上也出现了金色花纹,薛柳檀关切地低声问道:“你可还好?” 君九渊轻握薛柳檀的手,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扫了好几次,并未作答,反问道:“你居然和他斗法?” “就阵法来说,我们不相上下。”薛柳檀目光清亮,颇为得意。 “你啊,也就是你,一介凡人竟敢同神仙斗法。”君九渊苍白的脸上居然扯出了一个笑来,他是真的佩服薛柳檀的勇气。 “谁让他的徒弟扬言说要拆了我的宅子,想拆我的家?没那么容易。”薛柳檀没注意到,自己正在正常地同君九渊交谈着,完全未因昨夜的事觉得尴尬,其实只是一时忘记了尴尬的事情而已。 君九渊定定看了看薛柳檀,十分认真地对他说:“接下来的就交给我,你别管了。”说着拉着薛柳檀的手腕把他藏到自己身后,上前一步,拱手道:“束华上神,晚辈失礼了。” 腕上的余温还在,薛柳檀愣住了,他方才是不是又一次自称“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聚元 “哟,你今日倒是还算知礼,当日闯我了凡宫盗我聚元珠怎就不似今日这般?”束华上神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拂尘。 “当日失礼之处,日后定登门致歉。”君九渊一直低着头,周身的气场也收敛起来,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桀骜。 “你是怕老朽伤了那薛生才这般软言软语的吧?”束华上神笑着看了看君九渊身后的薛柳檀,薛柳檀不知在想着些什么,丝毫没有察觉,倒是君九渊,把薛柳檀往自己的身后又扯了扯。 “怎么啦?”薛柳檀不解地问。 君九渊斜眼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没你的事。” “姓君的,今日若交出聚元宝珠,吾等或可饶你一命!”说话的是束华上神身后的一名穿着白底红花衣裳的女弟子。 “恕难从命。”君九渊睨了她一眼,对老者恭敬道:“晚辈可以保证,绝不将它用在害人的事情上。” “聚元珠可增你五百年道行,这样的东西老朽不能给你,速速交出。”增长道行的东西并不少见,且大家用的也不少,只是一次性增加这么多的就会给自然秩序带来扰乱了。束华上神拈了一个诀,掐指一算,略惊,道:“你竟把它藏在体内?” “不错,为保安全,不得已。” “你可知这样的用法于你有害而无一利?时日长了你自身的力量反倒会被它吸了去。”老者实在不明白君九渊到底准备干什么。说他使用不当?自然是不可能的,有能力盗了东西去却用不来,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晚辈说了,我拿这珠子本就不是为了增加道行,而是另有用处。”想了想,君九渊又补充了一遍,道:“绝不会坏了自然秩序。” “执迷不悟!”说话的还是刚才那名女弟子,同时,她冲君九渊发了一招,君九渊不太费力地便消了她的法力去,显然并不想跟他们斗。 老者出言制止:“莲悟退下,即便是现在的他你也是打不过的。”莲悟似乎不太服气,但师命难违,还是气鼓鼓地退下了。 “既然如此,休怪老朽不讲情面。”束华上神对君九渊发出最后通牒。 君九渊没有回答,只是上前一步,尽量离薛柳檀远些,他的举动已经代替了回答。 束华上神闭目念了一段咒,在他的眉心现出一道银纹来,霎时风起云涌,天上形成了一个不断旋转着的漩涡,不停搅动着乌云与周遭的风。束华上神的几位弟子以袖遮面,都后退了些。 薛柳檀见天色不对,想那束华上神是要动真格的了,正要提醒君九渊小心,可还没上前,只听一声霹雳,一道明晃晃的长雷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13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13 直直落到了君九渊的身上,他顿时单膝跪了下去,右臂死死撑着地,让自己不要倒下去。 薛柳檀一时懵了,也顾不得危险,忙冲上去扶他。君九渊用力一甩想甩开他,可是此时他的力量却不足以挣脱薛柳檀。 “你快走,免得误伤。”君九渊只看向前方,对身侧的薛柳檀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薛柳檀急了,死死抓住君九渊的袖子,怎么也不离开。 君九渊终于略显艰难地转过头来看着薛柳檀,道:“天雷,你快走,你受不住的。”语毕,趁薛柳檀不注意,他狠狠推了他一把。薛柳檀正看着君九渊手上越来越明显的花纹以及淡淡的鳞片痕迹,一时没注意便被推了开,手背被土地磨破了皮,手中紧紧抓住君九渊的一截衣袖。 连续闷轰了几声,从空中来的压迫感越来越强,漩涡搅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另一道雷又要落下来了。薛柳檀什么也不顾,只起来扑过去紧紧抱住君九渊,第二道雷就在此时落下。 世界似乎瞬间安静了下来,束华上神没再继续催咒,他惊愕于这个凡人所做的,他的徒弟们更是完全愣住了。薛柳檀趴在君九渊的身上没动,君九渊也不敢乱动,只觉眼角发酸,似乎马上就要落下泪来。 君九渊颤抖着手轻轻扶上薛柳檀的肩,哑声唤道:“喂,薛柳檀,喂!” 薛柳檀慢慢睁了眼,这是君九渊第一次唤他名字,他轻声在君九渊肩畔戏谑道:“这天雷也不过如此,还不是击我不死,只是觉得,烧得慌。”他颤抖着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来,“君兄,我说过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愿为你与上天争上一争。” 那是在君九渊提出要在山宅避祸修养,薛柳檀同意时说的话。 “恳请上神救他一命。”君九渊见薛柳檀的情况不太妙,于是忙向目前最权威的束华上神求救,虽然并没报太大的希望,可他还是愿意一试。 束华上神这才回过神来,道:“救他不难,只要你愿意交出聚元珠。” “这聚元珠晚辈不能交,吾愿再受天雷。但还是斗胆求上神救薛柳檀不死。”君九渊把薛柳檀半抱在怀中,提出了这么个“无理要求”,怀中被天雷击得晕乎乎的人,有些不解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君九渊会提这个要求自然是有把握对方会答应的,至少,至少救薛柳檀不死吧。因为情急之中他想起了天界的一个规定,仙者不能随意伤害凡人,即便是无意之举也是要受到责罚的,如今薛柳檀这般胡闹,束华上神绝不可能放他不管。哎,这家伙着实是太胡来了。 薛柳檀似乎明白了什么君九渊在想什么,于是他在君九渊的肩上撑了一下,借力转过身去,猛晃了一下自己晕乎乎的脑袋,对束华上神笑道:“求上神放了君九渊,不然下次天雷我还是会替他受的。”看似商量哀求其实却是威胁。 束华上神本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他还未从薛柳檀竟然舍身救君九渊的惊愕中出来,现在又听他说下次天雷还敢替他受,着实是有些佩服起薛柳檀的勇气来。同时,他舍不得薛柳檀布阵的能力,凡人中好不容易出个人才,况且那聚元珠虽珍贵,却也不是独一无二。只不过是自己辛苦炼出的灵药,失窃了怕被歹人用了为祸人间罢了,二者中和,使得他心中抓君九渊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要不然,此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反正君九渊也承诺过,绝不会危害人间,之前怕他尚自涨自己的道行,那既然不是用作此途,是不是就没问题了?可是,如果这次轻易放过了他,那接下来肯定接二连三地会有人来盗药,且不说天界的脸往哪儿搁,单是应付这些阿二阿三就有够忙活的了。 见束华上神许久不语,薛柳檀像是猜到了他的顾虑,道:“不然,再请上神赐一道天雷?以儆效尤。”说完赶忙紧紧拽住君九渊的袖子,斜眼瞥了他一眼,低声道:“看你还有没有本事推开我。” “你还真认为你那副凡人的身子骨儿能再受一道雷?”束华上神睥了薛柳檀一眼,道:“你也别太狂妄了,方才那道雷君家小儿受的打击才重,你不过只是受到了外周的灼伤,真正厉害的都是他受了去了,你不会真天真地认为能抵抗老朽的术法吧?” 薛柳檀抬头看君九渊,眼里的担心是掩盖不住的,“你可还好?” 君九渊点了点头,道:“刚才那第二下我也不是毫无防备的。” “罢了罢了,很多年没见着这么有意思的年轻人了,你们啊自求多福吧。”听老爷子的意思,像是放过他们了。“诶,先别急着乐,君家小儿,老朽信你一次,信你不会用聚元珠乱涨道行,待你功力恢复了,自己来找我领那第三道天雷吧。” “多谢上神,他日定登门请罪。”君九渊喜不自胜,薛柳檀也跟着笑,只是觉得实在是有些困了。 束华上神笑眯眯地对坐在地上的薛柳檀说:“薛生,你可是让老朽大吃一惊,下次你和他一块儿来,咱爷俩再切磋几个回合。” 薛柳檀豁达笑道:“一言为定,下次他受他的雷,咱布咱的阵。” “哈哈,那便如此定下,老朽在了凡宫恭候大驾。”束华上神示意随行众仙,准备驾云离去,临走前,抛下一个药瓶,君九渊稳稳接住。 “给薛生敷在灼伤处,凡人的凡品可治不了这天雷的伤。”声音已是从云端上传来,霎时云破天晴。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一、微荡 束华上神一走,薛柳檀便支持不住了,可能是受伤的原因,也可能是受束华上神强大的气场的影响,他倒头昏睡过去了。君九渊横抱起他,摸了摸他的脉门,看着他傻傻的睡颜倒是微微笑了。 君九渊把薛柳檀放在床上,褪去他的衣裳查看伤处,顿时松了口气,方才的天雷他确实只受到了轻微的灼伤,大多的还是自己受了下来。 君九渊打开药瓶,一股清甜的馨香袭来,他替薛柳檀耐心上完了药却也没过去多少时间,见薛柳檀呼吸平稳地睡着,便也放下心来,在床边的木地板上就地打起坐为自己调息疗伤起来。 等君九渊调理完毕并把晚饭也煮了,薛柳檀还是没有醒,此时夕阳西斜,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快到晚饭的时间了。 君九渊坐在薛柳檀床头,拨了拨他额前的发,他立刻觉得痒轻轻呜了一声便翻过身去了,夕阳给他的背影镀上一层金黄,看起来暖烘烘的。君九渊被薛柳檀的反应逗笑了,他这才发现自己自打在这山宅里住的那天起,似乎就笑的越来越多了。 薛柳檀睡得很老实,君九渊就这样在边上观察了很久,他也没有动一下。虽然这家伙平日里一副什么都会的样子,但其实就是个孩子,二十四岁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14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14 的年纪,算来也不算小的了,但其实他就是个闲得发慌的人,想要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一起吃个饭,仅此而已。 而自己这些天来就正好充当了这么一个角色,看他摆弄摆弄花草盆栽,在家等他从山里回来,时不时的与他论论道,会对午饭甜点提出要求……只是这样,他便觉得十分开心,十分欢喜,欢喜到可以对自己说出“喜欢”。 君九渊不得不再次审视起薛柳檀这个人来,他不过就是一个寂寞惯了的人。 正当君九渊出神的这会儿空当,薛柳檀也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霎时松了口气。见到君九渊他并不诧异,见他似乎在想着些什么于是便没有打扰,只是睁着眼看着他。 还是那么的好看。 细狭的眼角,无论何时都那么凌烈有神的眼睛,英挺的鼻子,极薄的唇……人说唇薄之人多薄情。哎,他薄情不薄情的和自己也没多大关系了吧,毕竟怕他对自己薄情,首先得先有情吧?薛柳檀这么一想,不禁又觉得有些伤感。 被盯得久了,君九渊终于反应了过来,看着薛柳檀带笑的眼,轻声问道:“感觉如何?”虽然是如此生硬的语句却还是让薛柳檀不由心神一荡。 “没什么事,只是犯困,想是斗阵的时候费神了。”说着薛柳檀撑着身子就要起来,君九渊忙搭了把手扶起他,还体贴地把事先就准备好的软垫垫在了薛柳檀的背后。 薛柳檀有些惊讶,平常什么也不会干的人今天这么这般细心了?薛柳檀一时略显惊愕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君九渊倒是有些急了,生怕薛柳檀是出了什么问题,于是又唤道:“真没事了?”不经意间眉头又皱了起来。 薛柳檀微笑着摇了摇头,想伸手去抚平他眉心的褶皱,想了想又生生忍住了,只是笑着问道:“你也没事了?” 君九渊见他还关心着自己,便再也忍不住了,直截了当地箍住他的双肩,把他塞入怀中,下颌用力顶在他的肩上,道:“这次你真是太胡闹了。” 薛柳檀一时没有晃过神儿来,他想自己的脑子是被雷劈坏了产生幻象了么?不对,应该是君九渊的脑子被劈坏了,于是轻轻一挣,就要去摸君九渊的脑门。 君九渊察觉到怀中的人轻轻的扭动了几下,还想是不是自己弄疼他了,于是只得赶紧放松了手臂的力度,可下一瞬怀中人的手居然攀上了自己的额头,一副准备望闻问切的样子,他随即明白了他在想什么,面上一副哭笑不得,心里一片甘苦交杂。 君九渊把薛柳檀爬上自己额迹的手握在掌心,正要开口,便发现他又不死心地要去摸自己的脉门。君九渊反手抓住薛柳檀要为自己号脉的手,双手都被抓住的薛柳檀自然只能是一副任人宰割的迷惑样。君九渊看着一脸呆愣的薛柳檀,又一次把他拉进怀中紧紧抱住。 “我没病,你怎么认为我抱你就是我病了呢?” 这下薛柳檀虽然还是不明状况,不过却乖乖地在怀中不动了,静静听着君九渊说话。 “这次太胡闹了知道吗?”可君九渊就像是魔怔了一样,一直都只有这一句。 薛柳檀没有回答,自然没有反驳,君九渊接下去说:“这样的事下次你就躲得远远的,不要再随便插手了。” 薛柳檀闻言,反射般地辩白道:“怎么可能?”他感觉抱住自己的人浑身一滞,随后就感觉锢在自己身上的力量又重了些,却控制着度不会弄疼自己。 “我以后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了,不会累你,绝不会累你。”君九渊抱着薛柳檀真是一刻也不愿放开了,天知道当薛柳檀冲过来想要替他挡天雷的时候,他是多么的心慌,脑中一片空白,绝望就那样从四肢百骸漫进来。 “……嗯。”薛柳檀不知该答什么,只知道才这一会儿,自己便开始依恋起这个怀抱,不愿离开。 君九渊见今天薛柳檀意外的话少,再想起自己昨夜说的话,便觉得愧疚难当,那个时候摆什么架子?都知道是告白了为何不就一口答应了? 但君九渊不是一个会为自己所为道歉的人,而且他觉得为这种事特地道歉会显得特别奇怪。于是为了补偿薛柳檀,同时也为了宣告薛柳檀是自己的所有物,他把薛柳檀推开了一些。薛柳檀正为自己被推离怀抱而惋惜,下一瞬间却又涨红了脸。 君九渊一手把着他的肩膀,一手握着他的手腕,在他的眉心轻轻印上了温柔又谨慎的一个吻。这个举动对于君九渊那样一个平日里目无一切的人来说真的是很大的进步了。 眉心的灼热残留着,似乎刻意在提醒这薛柳檀些什么,他这下是真的不知该说什么该怎么表示了。“你……”半天只憋出这么一个字来,也不知是“你乱来”还是“你滚开”抑或是,“你色狼”。他双眸透亮,双颊泛红,双唇还轻轻抖着,似乎在宣告着主人内心的难以置信。 君九渊见他的那副样子,强忍住心中的欢快,敛色沉声道:“这就表明你是我的了。”语毕见薛柳檀还是完全愣在床上,君九渊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光,故意曲解起薛柳檀的羞涩来,他故意凑到他的耳畔,轻声呵气道:“唇的话,留到下次。” 君九渊起身,一副要走的样子,薛柳檀反应过来想拉他的衣摆却没有拉住,险些掉下床去,忙出声喊道:“喂。” 君九渊学着之前薛柳檀要去见束华上神时对自己说的话,道:“你能歇便歇。”见身后许久没个反应,才低声问道:“薏仁银耳莲子汤好不好?” 今天的事情太多,薛柳檀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直到听到君九渊说要去煮粥,才想起自己一天未进食确实是饿了,微笑再次爬上眼角,爽朗地应道:“嗯!”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沉姝 当君九渊端着碗品相颇佳的甜汤进来时,本又有些犯困的薛柳檀瞬间清醒过来,他倒是很好奇君九渊的手艺到底如何。 薛柳檀正想要接过君九渊手中的瓷勺,君九渊佯装生气地脸色一沉,意思是让他只管张嘴便好。薛柳檀摸默默打趣道:“这家伙是这么示好的?”不过心里早就比那碗薏仁银耳莲子汤还甜了,便随他去了,随即眯起眼微张开嘴来。 君九渊见薛柳檀已乖乖张嘴便满意了,拿瓷勺在碗中搅了搅,之后贴着碗壁舀起一勺,将勺底在碗沿上轻轻一刮,然后凑到嘴边轻吹了几下,先在自己的唇边碰了碰,确定不烫口了才喂给薛柳檀。 薛柳檀本就不是个挑剔的人,如今见君九渊这般有心,心里别提多感动了,上次生病了被人照顾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乍来这么一下倒是有些不习惯,但心里是甜的,他已经决定了,不管好吃与否,都说好吃。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15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15 入口之后发现,自己之前考虑的好吃不好吃的问题完全不是个问题,细想来也没错,像君九渊这么个对食物挑剔的人,既然自己会做的话,那想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这甜汤的火候掌握的恰到好处,入口棉柔又不闷烂,口感粘稠却不觉绵腻,自是最适合刚苏醒的病人的了,只是,完全顺着君九渊的喜好,清淡,并不太甜。 君九渊努力将自己的一脸期待藏在淡定后面,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如何?” 薛柳檀纯心想急他一急,佯装认真地品了品后,安静地看着君九渊。 “不喜欢?”君九渊见他的表情心道不妙,自己尝了一小口,心道没问题啊。 薛柳檀看他那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很好,是为上品。” “那你刚才这么那副表情?”君九渊听他说好,便继续喂他。 薛柳檀自然不想告诉他“我就是纯心想急你”,于是便问道:“你为什么喜欢清淡?有时候你喜欢的都淡得没味儿了。” “清淡点不好么?”这次舀起了一颗莲子来。 薛柳檀顺着莲子上细小的裂缝一口咬下,小心寻着正准备把莲心吐出来,因为家中的莲子都是未去心的。可在他小心翼翼地用牙齿把口中的莲子整个都剥食完了之后才发现,这颗莲子没有心。“嗯?奇怪。” 薛柳檀的小声嘀咕自然没能逃过君九渊的耳朵,他知道他在疑惑什么,道:“这莲子我是一颗颗去过心的,你放心吃好了。” “你一颗颗去的心?”晒干了储存的莲子本就难以去心,薛柳檀有些想象不出君九渊坐在那儿耐心去莲心的场景。 “嗯,我先把莲子泡了会儿,再小心打开一半,取出莲心。”一会儿,君九渊又补充道:“莲心也是味药,我想着你会不会有用,于是把它们晾在炉子边烤着,等天气好了再拿出去晒晒就可以收起来了。来,再吃一口,最后一口了。” 薛柳檀恰好饱了,又被塞了一口后,打趣道:“没看出来你倒是挺会过日子的呀。” 君九渊拿着那个精光的碗正要出去,回头道了句:“你不就喜欢收那些东西嘛?” 君九渊走后,薛柳檀也起身到庭中坐着,一想到君九渊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无论是做饭还是洗碗都觉得十分受用,心情瞬间好得都快要飞起来了。 君九渊从厨房出来,见薛柳檀一个人坐着傻笑,拖了把椅子到他身边坐下,覆上他的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空中的明月,问道:“想什么呢?” “嗯,想我真是十世修来的福,能让你做饭给我吃。”薛柳檀之前并没在想什么,于是临时瞎诌了一个说辞,但说完之后,却真的觉得自己真是有天大的福气。 君九渊听他这样说,目光从空中转回了薛柳檀的身上,认真道:“这算什么?喜欢的话以后天天做给你,只要你不嫌淡才好。” 笑意爬上了薛柳檀的眼角,君九渊这才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对?不过若他喜欢,做个饭又有何难? “那……你跟我说说你和束华上神,还有那个什么聚元珠的事情吧?”薛柳檀试探地问道,今天发生的事如若不是他亲身经历了,一定会觉得是杜撰的,因为连戏文都不这么写了。 君九渊握着薛柳檀的双手包进自己的掌心,叹了口气,道:“这事儿也确实刚让你知道,害你平白受了道天雷。” “我曾跟你说过,我还有个妹子,你可记得?” 薛柳檀点了点头,君九渊向他提起他妹妹不过是昨夜的事,“莫非此事与她有关?” 君九渊无奈地一闭眼,接着道:“她叫君沉姝,是君氏我辈最小的孩子,从小就备受父母叔伯的宠爱,性子不免骄纵些,倒也无伤大雅。”说到此处君九渊脸上不由露出了温和宠溺的笑来,接着道:“不过就是欺负欺负我们这些做兄长的。” “有兄弟姊妹真好。”作为独居的独生子,薛柳檀由衷羡慕。 “除去我这个同父同母的哥哥不说,即便是堂表亲戚,大家都是顺着她的。凡事都有意无意地替她安排好,她自然觉得一切顺遂,直到,她遇到了喜欢的人。”说到这里,君九渊的微笑慢慢隐去。 “那位公子……喜欢的另有其人?”薛柳檀试探性地猜测道。 君九渊闭目点了一下头,道:“他俩的事我不想多说,我一个外人也说不明白。后来那个男的犯了事,按律必死,沉姝为了救他,不惜与天抗衡,结果自然是惨烈的。仅仅这件事,我君氏部族用‘幺妹年幼’的理由,且罚她禁足三百年,本也可以过去,但她偏偏在禁足期间还是不死心,寻了个空当跑了出去。那时那男的已经在死亡边缘,药石罔灵,我那傻妹妹居然盗了我蛇族珍宝,只为了用于启动传说中的溯回之法,希望可以倒转时间。” “回溯之术?真的可以回到过去?”薛柳檀一惊,世间真有此等逆天的术法么? “你也信了?也不知是受哪个歹人唆使,世间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法术,蛇族的宝物也没有那样的效用。”君九渊十分的后悔,“当时我们若是早发现,她倒也不至于……若真有那法子,我倒是愿意一试。” “最后事情暴露,逆天改命,何等大罪,虽未成功,天界不再相信我们的保证,就这样,迫于天界的压力,加上蛇族长老的怨恨,沉姝她被打散魂魄,永不能入轮回。”君沉姝的故事到此算是完了。 薛柳檀一愕,“竟这般严重?” “可恶的是,那个男的到最后都没有对她说过一句喜欢,他到死,心里藏着的都是别人,所以我才替沉姝不值。”君九渊起身把火炉移得离薛柳檀近些。“所以你知道当你冲过来要替我挡天雷的时候我是有多害怕吗?” 薛柳檀安慰似的拍了拍君九渊的手,也不回答,就赔着笑混过去了。“你还没说你盗聚元珠何用,莫不是……”薛柳檀稍一沉吟:“与沉姝的魂魄有关?” 君九渊轻敲了下薛柳檀的额头,道:“果真不笨,那聚元珠顾名思义,集聚元神,那是唯一可以把沉姝的魂魄都收回来的东西。等被打散到各界的魂魄都被召回来聚合的时候,这颗珠子也会消失,入轮回转世之后,它就会变成内丹,至此就算完了。” “你可会用?” “嗯,少年时期我听说这个传说,在之后的修炼中有个机会让我学会了操动聚元珠的方法。” “为何迟迟不用?”薛柳檀问出心中疑惑,既然珠子有了,方法也会,那为什么迟迟不用而要等主人找上门来? “之前盗珠时受了伤,法力也受了损,身上的法力用来维持人形已经是极限,哪里有能力去起动珠子?”君九渊故意凑到薛柳檀面前,施法让自己脸上现出金色的花纹来,阴笑道:“难道你愿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16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16 意天天与一条蛇相对?那你还会喜欢我?” 薛柳檀忙示意他别胡闹,双手搭到他的肩上,道:“喜欢啊,不喜欢我为什么捡你回来?”停顿一会儿,笑开了来,打趣道:“自然,人形是最好,如此俊秀无双会做家务,光看了就喜欢。”说着还在他的脸上轻轻拍了两下。 “于是我把珠子存在体内,每日感知,待我能力恢复,立马为沉姝凝魄,算起日子来,不用过太长的时间便可以了。” “我听束华上神说,那东西藏在体内有害无利?”薛柳檀想起当时束华上神说这话时惊讶的脸,瞬间担心起来。可君九渊只是轻轻点头,并为向他解释什么,也没找到说了能让他放宽心的话。 “总之,尽快完成吧。”最后,薛柳檀微笑着如是说,月光在他的脸上投下了美丽的剪影,柔和了线条。 君九渊点了点头,道:“下次我再跟你说关于我的别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下山 渡过了小寒,年也越来越近了。作为蛇族,君九渊表示他们也是过年的,只是习俗与人界的略有差别,但既然现在人界,那便一切都听薛柳檀的安排。 这天,薛柳檀早早地就叫醒君九渊来,君九渊迷迷糊糊地看了眼窗外,天都还没亮呢。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心中虽有不耐但还是语速缓慢的问道:“怎么?” “走,带你下山去。”薛柳檀早就一副整装待发的兴奋样。 君九渊本对下山赶集这样的事并不太感兴趣,只是见到薛柳檀那么期待的样子,他的心情也被带动起来,况且陪媳妇逛街本来就是义务之一嘛。 君九渊洗漱完到厅中时,发现薛柳檀已经煮好了两碗清汤素面,上面洒了几点绿油油的葱作为点缀,倒让这个素喜甜食的人也食指大动。 饭毕,薛柳檀认真检查了门锁后才带着君九渊下的山,君九渊好奇道:“这山里就你一家,平日里也见不到一个人,要锁干嘛?” 薛柳檀白了他一眼,道:“有时也会有人上来求东西的,另外,锁好门防防野兽什么的也没什么不妥,单靠阵法还是不能放心。”薛柳檀帮着君九渊把斗篷上的帽子戴上,君九渊不习惯,正要开口,便被薛柳檀截下,“你可别逞能,这山路长着,远着呢,你被吹感冒了麻烦的还是我。” 君九渊狡黠一笑,捉了薛柳檀的手在唇边一碰,略显轻浮的道:“好,依你。” 其实要下山君九渊完全可以不用靠走的,施个法完全是信手拈来的事,只是漫长坎坷的路程总是会发生什么的对吧?于是君大少爷也就一步一个脚印地陪着薛公子走下山来了。 君九渊不是擅找话题的人,薛柳檀独居惯了自然也不是,于是漫长的山路两人走得是了无声息,时不时搭上两句话,还都是“当心”、“慢点”之类,虽没发生什么特别让人动心的事,但没说话也不觉尴尬的这种平淡也是十分舒心的。下山的路薛柳檀许久没有结伴走了,因此今日心中也是十分欣喜的。 山脚小镇名叫玉樨,在正午时分,他们总算看见了镇子的影子,两人均露出了笑来,真是饿极了。 薛柳檀像是连时间都是事先算好了的似的,直接领着君九渊往一个小菜馆奔去。 小菜馆的特点嘛,就是小啊,不太的馆子里客人却不少,这是从前没有过的情景。别看这馆子不大,倒也讲究,至少十分干净,且通过客人们的表情,饭菜应该也不错。君薛二人刚进馆子时,坐在门口的那个小姑娘还盯着他俩看了许久,被同桌的女孩用筷子敲了也没理会,薛柳檀注意到她的目光,对她略一点头微微一笑,这才让她害羞地低下头去继续吃饭。 这一幕君九渊自然收入眼底,坐下后故意在桌底轻轻掐了薛柳檀的大腿一把,表示自己的不快。薛柳檀也不理他,直接叫来小二,熟练地要了几个菜。具体要了什么君九渊根本没注意,还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不快中,藏在桌下的拳攥得紧紧的,也不看薛柳檀。 薛柳檀见了在心底早就鄙视他了,几百岁的人了怎么还是孩子心性?罢了罢了,便安慰似的将自己的手覆上他紧攥的拳,以示安慰。 君九渊见好就收,正准备说点什么,这个时候菜上来了,都是简单的菜品:梅菜炒冬笋、五香牛肉,一荤一素正好。两大碗米饭,一壶暖身的烧刀子,同时小二还端了一碗开水上来。 酒上来的时候薛柳檀随便问道:“小二哥,今日镇子里怎么这么多客人?” “公子您不住镇里吧?这些大侠都是去七岩胥梅山庄参加名剑大会的,途径咱们玉樨镇歇歇脚。” 谢过了小二,薛柳檀发现君九渊已经尝了起来。 外面的菜不比家里,口味总是重些,薛柳檀怕君九渊吃不惯,也是故意等他先动筷,直到他两样菜都尝了一些且并没抱怨什么时,薛柳檀才自己吃了起来。 君九渊把两个菜都尝了一口,扒了两口饭,对薛柳檀说:“比你做的差多了。” 薛柳檀闻言乐了,夹了一块牛肉在开水里轻涮洗去些咸味后放到君九渊碗里,道:“就冲你这句话,回去做个从前没做过的甜品给你!” 君九渊没想到一句赞扬可以给自己赢来这么好的待遇,连忙点头,并多夸了薛柳檀几句。 君九渊拿了烧刀子给自己和薛柳檀满上,顿时酒香四溢,正要喝,却被薛柳檀拦了下来,道:“这个你喝过么?烧刀子。”君九渊摇头表示没有,他和人界的联系并不多。 薛柳檀道:“这酒烈,可不比家里的那些,喝太猛非呛死你不可,你可慢点。” 君九渊略谨慎地小抿了一口,酒含在在嘴中打了几个转后方才咽下,评价道:“入口绵甜爽净,气味醇香。”略一停顿,补充道:“就是辣些。” 薛柳檀噗嗤一下笑了,道:“你倒还会品。” 一顿饭结束也没花几个钱,君九渊感叹此镇物价的便宜之外还有更加好奇的事情,问道:“你哪里来的钱?” “你认为我没钱那你还敢跟我去吃饭?”薛柳檀打趣道。 “我爹爹妈妈也不是什么都没留给我的不是?你看我家里的那些东西就应该知道,说句狂妄的,我并不是要数着银子过日子的人。而且,我偶尔也拿药材啊或者一些小玩意儿下山来卖换些米盐,又不是完全与世隔绝。” 正午时分一晒太阳倒也热得紧,且午饭过后往往昏昏欲睡,于是薛柳檀提议先找间客栈歇歇脚,下午再去买东西吧。 镇子不大,客栈自然不多,数来数去也就三家,薛柳檀的眼皮从开始往客栈走去起就开始狂跳不停,他心想,“不会没房间吧?” 世事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竟让他一语成谶。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17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17 走到最后一家客栈当他问道掌柜的有没有两间房的时候,掌柜摇头的动作就像是给他判了死刑。正要离开,掌柜的叫住了他们,“诶!两间没有但是有一间啊,两位公子既然同行,不如共挤一间凑合凑合吧。” 薛柳檀停下脚步正在思考,掌柜拨了拨算盘,又补充了句:“晚了怕是这一间也没了。” “要了!” 跟着小二到房中,倒也还满意。收拾的还算干净,墙上挂着一幅佚名的山水,圆桌上的茶具虽不算上品却也不是粗糙的劣货,床罩被褥也都白净,只是,床只有一张。 薛柳檀折腾了这么久早就没了睡意,便对君九渊说道:“你要是累了就到床上躺躺吧。” “你呢?” “走了这么久我都不困了。”薛柳檀坐在小圆桌前提起桌上的茶壶想给自己倒杯茶,无奈壶中无水,他悻悻地放下茶壶。 “你忘了?我又不是凡人,没那么容易累的呀。”说着,君九渊站在薛柳檀身后乖乖地给他捏起肩来。“订了客栈也不像是暂歇,咱们要在此过夜么?” 薛柳檀一听到“过夜”二字,不知为何就微红了脸颊。二人共一间,床只有一张,枕头只有一个,自然是要……共枕的吧?他为了掩饰自己心中不知是喜还是怕的情绪,清了清嗓子,道“恐怕是的了,天黑之前肯定赶不回去。” 君九渊本想开口道:“我一个瞬移之法回去何难?”但见薛柳檀双颊泛起的不自然的红晕,以及房中只有一张床一个枕头一床棉被,君九渊一下子便知道了薛柳檀在想着些什么,于是便把已到嘴边的话生生改成了:“那下午的行程倒是不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有肉末 ☆、十四、玉樨 薛柳檀自己拿起桌上的空茶壶,道:“我去厨房加点茶去。” 待他回来,只见君九渊正站在窗前,自己推门进来他似乎也没察觉。 “怎么?又想君姑娘的事了?”薛柳檀放下茶壶,斟了一杯走到君九渊身旁递给他。 君九渊一侧脸,正对上薛柳檀笑得真诚的脸,他接过茶喝了一口,道:“你既不乏,不如上街看看吧。” 两人关好门便出去了。 此时年关将至,加之去参加名剑大会而在此歇脚的,镇子上十分热闹。 “你说这镇子叫‘玉樨’?”君九渊咀嚼着这个听起来颇为芬芳的名字。 “不错。只因此镇桂花的花色以浅著称,故得此名。” 薛柳檀带着君九渊进了一家四宝铺,挑了几张红色洒金的宣纸。 “你要这个做什么?”君九渊颇不解。 薛柳檀笑答:“糊灯笼。”手边正好有墨条,于是又挑了根好的一并结了。 薛柳檀前些日子就下过山了,该买的东西大多在年前都已经买完了,于是其实他们此次要买的东西并不多,基本上都是一些过年才会用到的东西。 于是在天黑返回客栈的时候,他们也就买了宣纸、炮仗、冰糖、蜜枣,以及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儿,下午的时间大多花费在闲逛以及给君九渊介绍景色上了。 才刚进客栈,就看见掌柜的对新客人抱歉说没房了,然后那客人说给一床棉被柴房他也能凑合。薛柳檀这才庆幸自己下午就把那最后一间房给要了。 晚饭君九渊提出想吃清淡的,可镇上菜馆的菜普遍口味偏重,无奈之下薛柳檀只好领着君九渊往一家面摊走去,又要了两碗阳春面。君九渊倒是吃得还颇为满意。 再次回来客栈,大厅里的人大多散了去休息了,剩下三两桌不过是或独饮或对饮,总之就是喝酒就对了。 进了房间后便觉得更加安静了,气氛静默得有些尴尬,半响,薛柳檀道:“我去找小二要个火炉来。” 君九渊轻轻勾着嘴角,薛柳檀这是害羞了吧?一到房里就下意思地低着头不看自己。“告白挡雷的时候倒是不害羞。” 薛柳檀不一会儿回来了,带着一个不大的小火炉,无奈道:“小二说大点的都已经被别的客人借走了,看来咱们只能用这个啦。”薛柳檀不小心瞥到君九渊轻勾的嘴角以及微眯的双眼,瞬间移开自己的目光,重新低下头去,问道:“可以吗?” “可以。”君九渊答道,心中想的却是,我不惧冷,倒是你自己才比较怕冷吧?到时候倒是不怕你不往我身上靠。 “既然如此,你便歇下吧,明早咱们上路。”薛柳檀又一次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才喝了两口便觉得腹中不适,于是便搁下茶杯不再喝了。 “你不困?” “嗯。”薛柳檀回答得有些含糊,怎么可能不困啊?今天走了一整天了。 君九渊在床沿上坐着,看着他挺直的背,道:“那……你是怕我挤到你?” “怎会?”薛柳檀忙解释道:“你去休息吧,我过会儿就来。” 君九渊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自己先去睡了,那他弄不好就会在这里坐上一整夜。于是君九渊故意忽视薛柳檀的话,道:“那我变成蛇吧,这样省点地方。”说罢集中精力就要现出原形。 薛柳檀感觉到来自自己身后的强大力量,忙回身去看,只见君九渊脸上的金色纹路已经清晰可见,且越来越明显,“诶!等一下!”想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君九渊已经化回原形,缁衣青年就这样变成了一条黑色金纹的蛇软塌塌地落在散在褥子上的他自己的缁衣上。 “变回来吧,一起歇下便是。”薛柳檀闭目扶额,蛇类在冬日素喜冬眠且越发虚弱,在这炉火不足的夜里,他难以保证君九渊能过得安稳,抱在怀中还怕压到他。 咦?等一下,床上有君九渊的衣物,那既然这次衣服没变没,那他…… 正当薛柳檀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的时候,君九渊已经重新变回了人形,确切的说,只有人形。趁薛柳檀不备,君九渊把他拉到床上,他撑起自己的身子,一手压住薛柳檀的肩不让他起来。 如瀑长发未绾披在肩上,细狭的眼里带着戏谑而不再是初见时的凛冽,挺挺的鼻下薄唇轻抿微微勾着,锁骨是好看的形状让人止不住地想摸,胸前的两点凸起是淡淡的粉红,再往下是强有力的腹肌,以及…… 薛柳檀满脸绯红地别过脸去,像是在掩饰羞涩而皱眉喊道:“别着凉!”同时左手去摸叠在床里侧的棉被。 君九渊看了看自己的胯下之物,伸手轻触薛柳檀的脸,脸的主人因为这冰凉的触碰而微微抖了一下,似乎下一刻就要跑开了。 君九渊也不再逗他,轻轻扳过他的脸俯下身在他的颊上印上了一吻,这一吻一路缠绵地行到耳畔,使坏地轻吹一口气,“冷吗?” 这次薛柳檀见着君九渊光裸的身子心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18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18 中一荡,和上次他受伤帮他洗澡时的心情又有了变化,只觉得那如玉的肉体多看两眼都是罪过。 当自己被放倒在床上,而君九渊正撑在上方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他的发梢在自己的胸前扫过时,他觉得意识渐渐地离自己远去。 当脸颊感觉到他骨节分明的冰凉的时候,心中又是一荡。 在吻落下来的时候,脑中完全一片空白,左手紧紧抓住被角,他在自己耳边说了什么也没有听清楚。 “你想干什么?”虽然一切似乎已经很明显了,但是薛柳檀半天还是只想到这一句来。 君九渊被逗笑了,瞥了一眼被他揉的皱得不像样的被角,道:“你不知道?”想了想又换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只准你看我,不让我看你?这可不公平。” 薛柳檀闻言,白了他一眼,心道“我又没想看。”而此时,君九渊已经开始解他的上衣。解到最后一件的时候,君九渊也不禁赞叹:“你这副身子白净得让我想弄脏它。”说着便在薛柳檀的锁骨上轻轻咬了一口。 薛柳檀周身一颤,伸手抚上君九渊光裸的背部,掌心一片冰凉,他倒是一时忘记蛇的体温本就比人低些,总惦记着君九渊这样会不会着凉?于是道:“你先别压着我了。” 君九渊一愣,但是压着他右肩的手仍是没有丝毫松力。 薛柳檀见况,无奈补充道:“好啦,放心,我不走。”又低声嘟囔了句:“已经这样了你叫我怎么走。” 君九渊闻言心情大好,又在他的脖子上轻咬了一口,留下两排浅浅的牙印。薛柳檀觉得自己的血管被对方的牙齿擦了一下,“嘶”地吸了一口凉气,君九渊也松开了压制着薛柳檀的手,他倒想看看薛柳檀准备干什么。 薛柳檀见他终于撤力,白了他一眼,心里骂他幼稚,想微微撑起些来,可君九渊一点不配合,根本不让他起来,他只好无奈地扯了扯被子,道:“你可别着凉。”并想通过一只手的力量就把被子给君九渊盖上。 君九渊的胯下早已剑拔弩张,而薛柳檀也好不到哪里去,亵裤已被微微润湿,撑起了小帐篷。君九渊哪里还管什么棉被?用食指勾了勾薛柳檀的亵裤,狡黠笑道:“今天你是躲不过了。” 随后,“咻”地一指,灭了烛火。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放肉,文笔有限,大家凑合看,而且十之九九九会被和谐的吧orz ☆、十五、合欢 薛柳檀先是觉得下.身凉飕飕的,但马上就感觉到一副炙热的身体压了上来。没想到往日体温偏低的人动起情来会是这般的炽热,一副要焚化一切的架势。 君九渊再次吻上他的锁骨,轻轻用舌尖描摹他锁骨的形状,弄得薛柳檀只觉自己的锁骨一阵润湿的酥麻,之后君九渊的鼻息给他的锁骨带来一片清凉,薛柳檀不由地咽了咽口水,脸上顿时又红了几分。 正在薛柳檀窃喜夜晚黑暗自己的脸红不会被发现时,却觉浑身一麻,与上次受天雷时一般,周身的毛孔似乎都立起来了。君九渊握住了他的要害,并上下撸.动着。 薛柳檀下意思地伸手去阻止他,君九渊捉了他的手拉到唇边一吻,道:“乖。”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半分。 君九渊借着透过窗纸的微弱月光可以勉强看见薛柳檀亮得有神的眸子,手中的速度慢慢快了起来,指尖还时不时刻意地扫过那慢慢溢出清液的顶部,每当这时,薛柳檀都是一颤,有时呻.吟的声音挡不住地散了出来。 君九渊的舌尖放过了薛柳檀的锁骨游走下去,到了胸前两点处,毫不犹豫地把那涨得发红挺立的小粒吞入口中。牙齿总会有意无意地从那小粒上磕过,最后干脆轻咬起来,舌尖在上面来回扫动。 薛柳檀受不了这个刺激,原本轻覆在君九渊背上的手一时失控抓了下去,可马上又松了力气,他总是担心划伤了他。紧张得就像只受惊的兔子般不知所措。 君九渊发现了他的小心翼翼,用力吸了两口后,满意地看着比另一边明显发红微肿的小粒,接着又对另一边服务去了,手上的动作依然不停。 当另一边也被品尝完毕后,黑暗阻挡了视觉的同时放大了触觉,薛柳檀全身一颤,尽数泄在了君九渊的掌心,前所未有的快感冲向大脑,脑内顿时一片白光,只剩下喘息的份儿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着君九渊有些不知所措。 君九渊微微一笑,把掌心的精华抹在薛柳檀的小腹上,之后在他的后.庭也抹了点,随后抓起薛柳檀刚刚发泄完还在吐着点点白浊的小兄弟。薛柳檀的思维一时没有回来,仍是不解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他还准备干什么,就见他俯下脸去,舌尖在上面打了几个转,最后牵出一条银丝来,在月光下颇为闪亮。 “你!”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君九渊望着一脸惊愕害羞但又欣喜的薛柳檀,郑重道:“我要记住这个味道。” 薛柳檀撑起身来跟君九渊面对面坐着,一时情动上去吻他的唇,君九渊刚好侧脸,偏开了,吻落在了面颊上,薛柳檀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失落。 “你终于学会偷吻我了。”君九渊倒是挺开心,说着又在薛柳檀的眉心落下一吻。 薛柳檀把君九渊扑倒在床尾,君九渊的头还差点撞上床沿,薛柳檀用手帮他挡了一挡。薛柳檀学着君九渊刚才的样子,为他撸.动起来,君九渊舒畅地轻哼了一声。 慢慢地薛柳檀发现君九渊好像一直都没有像自己刚才那般全身轻颤的时候,心有不甘顿时心生一计,俯身把那胯.间之物含入口中,还在顶端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不出所料,君九渊终于是有些别样的反应了。薛柳檀瞬间有了成就感,索性就决定用嘴来帮他了。可君九渊那胯.下物的尺寸硕大,吞吐起来颇为费劲儿,薛柳檀好几次都被顶得有些泛恶心,好在掌握了要领之后也不是什么难事。薛柳檀平日里就是个一丝不苟的人,此时自然也是,他来回舔舐着,连下方的那两个囊.袋也没漏掉,含在口中润湿了许久。 君九渊终于忍不住了,起身把附在自己身上的薛柳檀重新压回床头,此时得见意中人的眸中已经泛起一层水雾,眼角也微微泛红,想是情动的余韵还未完全褪去,赶忙打铁趁热,在他的后.庭慢慢用手指扩张起来。 感觉到后.庭异物的入侵,后.穴下意思地自动缩紧,薛柳檀右手轻轻握拳送入嘴边,贝齿咬在食指的指节上,想避免自己发出太夸张的声音。 君九渊一手继续扩张领地,另一只手在薛柳檀的小腹肌肉上来回轻抚,似想让他放轻松些。 渐渐地,身体似乎是习惯了那个人的入侵,扩张越来越顺利,慢慢地已经可以放入第三根手指了,此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19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19 时,君九渊伸出自己的手指来,轻声问道:“可以了吗?” 薛柳檀双颊泛红,全身软趴趴地,点了点头,含糊道:“嗯。” 君九渊把薛柳檀的腰垫高,使他的下身抬起来了一些,随后薛柳檀就感觉到后.庭被塞入了一个炙.热的物什儿,正是刚才自己在口中描摹的那物。慢慢抽动起来,那是与手指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更加刺激的感觉。 随着君九渊动作的加快,薛柳檀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伴随着君九渊的粗喘,呻.吟声从薛柳檀的齿缝里散了出来,尽数落在了月夜里。 “君……九渊,啊……啊!”不为什么,薛柳檀就是想喊君九渊的名字,他的双腿下意识地缠在了他的腰上,并越缠越紧。 虽然被淹没在了呻.吟里,但是那句呼唤君九渊全都听在耳里藏在心中,自是更加卖力起来。 君九渊握住薛柳檀咬在嘴边的右拳,两人十指紧扣,越握越紧。 随着君九渊的一声低吼,快感达到了顶峰,精华全都泄在了薛柳檀的体内,与此同时,薛柳檀又泄了一次,惹得两人腹上均是黏腻。君九渊俯下身压在薛柳檀身上喘着,紧紧抱着他,那物还在里面没有拔出来。俩人浑身是汗,就像两只刚从水里被捞出来的鱼,轻急喘着,紧紧相拥,耳鬓厮磨。 薛柳檀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喑哑,道:“君九渊。” “嗯。”君九渊轻轻应了,回唤道:“阿檀。” “九渊。” 君九渊把怀中人更往怀里紧了紧,将自己的东西从他体内撤出,关怀地问道:“难不难受?”这问的自然是后.庭的情况。 薛柳檀刚要退下红潮的脸立马又热了起来,刚想说怎会难受?快乐都来不及。可转念一想这样一来倒显得自己多么轻浮,于是只是羞涩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君九渊的手指再次伸入薛柳檀的后.庭,轻轻一抠,里面残留着的白色的稠液便顺着手指流了出来,薛柳檀瞬时羞得只往君九渊怀里又埋了埋。 君九渊轻笑,道:“这得弄出来,留在里面不好。” 躺了一会儿之后,君九渊穿了衣服,拿棉被把薛柳檀盖个严实后到后院的水井处打了两桶水上来,用法术催热了,此时的薛柳檀已经十分困顿,正在半梦半醒之间。君九渊耐心给薛柳檀擦了擦身子,仔细清洗了一番,重新盖好被子后才自己清理起来。 等一切弄完后,确实是觉得困了,空气里还弥漫着刚才欢好时的暧昧气味,君九渊钻进被窝,无意间碰到了薛柳檀微凉光滑的脚踝,伸手握了好久才重新枕到枕头上。两个人终于就这样赤.诚相见,紧贴着相拥,同盖一床棉被,再无隔阂。 “九渊。”薛柳檀突然打破了夜的静谧,声线里还带着情.动后的沙哑,听起来带点撒娇的意思,听得君九渊心中一颤。 “阿檀。”君九渊知道他并不一定想要说什么,可能只是想叫叫自己,于是也回唤了他,手掌在他的背上不断摩挲着。君九渊喜欢薛柳檀叫自己名字时的可爱的尾音。 称呼的转变让薛柳檀心里跟放进了一罐子蜂蜜一样,总想多听几遍,于是又唤道:“九渊。” 君九渊宠溺道:“小柳。” “咦?怎么还会变?”一会儿“阿檀”一会儿“小柳”的,不过薛柳檀一样的受用。 “以后薛公子小柳阿檀统统都是你。” 君九渊轻笑,虽未出声,但是薛柳檀感觉到了他胸腔的颤动。随后只听君九渊放低音量柔声道:“娘子相公也都是你,可好?” 薛柳檀闻言,当即就唤了声“娘子。” 君九渊轻拍他的臀.部,道:“喊相公,刚才叫的那么欢,谁是娘子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good job!被我发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十六、访客 次日薛柳檀临近正午了才醒,他醒时君九渊早已醒了,并盯着他看。他发现自己还是和入睡时一样,在对方的怀里,君九渊的手还护在自己的后腰上,昨夜的记忆一下子涌了出来,霎时又红了脸颊。 “昨夜睡的可好?”君九渊温柔问道,眉眼带笑。 “嗯,挺好。”薛柳檀昨夜睡得可是难得的安心,此时倒有些不好意思,就准备转过身背对着君九渊。 君九渊哪里能让他躲了?扳着他的肩膀回来,皱了眉头严肃道:“那是不是表示我昨天还不够卖力?” 薛柳檀白了他一眼,在他胸口轻锤一下,就要起身,可一动,才发现自己腰酸背痛,就像被马车来回碾压过一样,顿时脸色一青,倒回了床上。 这下君九渊满意了,笑道:“看来是够了。”薛柳檀白了他一眼,君九渊见好就收轻轻帮他揉起腰来,趁机在脸颊上又是一吻。 等两人完全起床穿戴整齐,又是过了许多时候,薛柳檀有些忧虑道:“我这样的状态,怕是又要耽误行程了。”同时又白了君九渊一眼,意思是“都怪你”。 君九渊笑着扶着薛柳檀的后腰,道:“莫生气,本座一个术法,回去何难?” 挺长时间没听君九渊自称“本座”了,乍一听还是挺逗乐的,但是乐过之后薛柳檀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问道:“你既然可以回去,那昨天为何不直接回去,还要在此住上一宿?” 君九渊又是一笑,薛柳檀觉得这几天见他笑比他之前笑的次数加起来还多,他道:“我是看你一直在纠结床的问题,完全没在想怎么回去的问题,于是便顺水推舟啊。” 怎么那么想揍他呢?薛柳檀心语,不过他此时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只能作罢。 随便在客栈里吃了点东西退了房后,他们在镇上找了个角落,君九渊发动了术法。 因为薛柳檀宅子外的阵法的限制,君九渊只能把他们俩移到宅外数十丈的地方,并不能直接传送到屋内。步行的路程其实不长,改为步行后,君九渊用力把薛柳檀用宽大的斗篷给裹严实了才挽住他的腰慢慢前行。对于君九渊不断地叮咛探问,薛柳檀十分受用。 阳光灿烂,照得雪地白花花的晃眼。 上了最后一道坡后就能看到宅子了,薛柳檀不禁加快了脚步,而君九渊倒是更担心他的身体,总是抑制着他,不让他走得太快。 行至坡顶,薛柳檀一顿,随后拍了拍君九渊的胳膊示意他放手,君九渊一诧,抬头一看,才发现在宅子外的柳树下站着一名背着包袱的锦衣男子,虽看不清楚面容,但光从那一丝不苟地站姿便可知他必不是樵夫。 眼见愈行愈近,君九渊的手还是搭在薛柳檀的腰上,薛柳檀有些恼了,斜了他一眼,君九渊忙收回了自己搭在薛柳檀身上的手,乖乖退到一边。 而此时,树下的那人也发现主人回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20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20 来了,忙迎了上来,对薛柳檀拱手道:“薛先生,您回来啦。”他是一名中年男子,浑身书卷气息,可见并不是江湖中人,他也是个聪明人,并未因为君九渊的出现而显得过分的好奇,只是偷偷多瞄了两眼。 薛柳檀并未答话,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君九渊第一次听人称薛柳檀为“薛先生”的,同时他也很难得见到薛柳檀那样面无表情的样子,双唇抿着,目无一切,回应也只是点头连轻哼都没有。这样的薛柳檀不仅没让君九渊觉得距离感剧增,反倒是让他想把他压在床上,细细观察他面颊上因此而泛起的可疑红晕。 当然,君公子的小心思薛柳檀是不知道的。君上神要傲起来也是目空一切恨不得眼睛长到脑袋顶上的,对于中年男子闪过自己身子好几次的目光,他自然也是一脸严肃地不做回应的。 薛柳檀径直走进院子开门去了,君九渊无意一回头才发现树下的那名中年男子并未跟上来,看样子并没打算进屋。根据他对薛柳檀恭敬的态度不难看出,那人在没得到主人的同意之前,是绝不敢擅自跟进屋内的。得出这一结论后,君九渊更加确定了自己在薛柳檀心目中是有特殊地位的,顿时心中大喜。 进屋之后,君九渊忍不住问道:“柳檀,不让人家进来坐坐?” 薛柳檀还是保持着之前的清冷,答道:“干嘛要让无关紧要的人进来?” “无关紧要?这么说来,我是‘有关紧要’的啰?”君九渊贫道。 薛柳檀轻叹了口气,道:“他不过是为了他家主子来向我求东西的,跟你当然是不一样的。”语毕瞪了君九渊一眼,意思是你这问题实在是问得蠢了。 君九渊打趣道:“我看我不是‘有关紧要’的人。” 薛柳檀一愣,停下脚步回身道:“怎么?” “我应该是‘十分紧要’的人把?”说着坏笑着上前两步揽着薛柳檀的腰把他塞进怀里。 薛柳檀之前还担心自己是不是对他还不够好,让他觉得自己不紧张他,现在一来,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蠢了,又被耍了。不过这个感觉并不糟糕,之前性子那么傲的君九渊现在也会耍贫嘴了。 薛柳檀挣出君九渊的怀抱,语气中带着宠溺道:“好了好了,天气这么冷我给他拿了东西他好回去,你别跟着我添乱了。” 君九渊松开薛柳檀,好奇问道:“他求的是什么宝贝?” “对我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不过是我娘种在后院的几株异草的果实。”薛柳檀走到储物间,在那满满当当似乎转个身都会碰落什么的储物间里他毫不费力地找到了一个瓷罐,从里面取出了一枚外表光滑体型不大的褐色果实来。 “喏,就是这个东西。”薛柳檀说得十分随意,似乎这门外人苦求的果子就想南方秋季的橘子一样常见。 君九渊接过,仔细看了看,道:“青回果,本身并没什么奇特药效,不过是降火清心,倒常作药引,因难以成活,所以还算珍贵。” “你倒还认得,这东西是我娘种下的,世间大概只有我这里有了吧。”薛柳檀从君九渊掌心里拿回果子,道:“他家主子的病每年必须一剂以此果为引的灵药方能控制,所以他每年必来。” 薛柳檀说完见君九渊似乎不太感兴趣的样子,于是耸了耸肩,自己出门去了。 君九渊不是不感兴趣,只是刚才薛柳檀被冻得发凉尚未回暖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掌心的时候,他心里就像是被一根软羽毛掠过一般,触感长留心尖,半天没晃过劲儿来。 山间的冬天总是特别冷,天地肃杀显得更冷。阳光晃得人昏昏欲睡,似乎一个失神就会被自然给吞噬。 那中年男子站得久了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被被冻起来了,寒风刮在脸上就像一把把小刀急速划着,他不禁小跺起脚来,希望能以此缓解寒冷。 “薛先生。”中年男子见薛柳檀出来,慢上前两步,面上带笑。 薛柳檀取出果子,但并不递给他,道:“听闻你家老爷施惠穷苦,还兴修水利,故而这枚青回果便当作过年的贺礼吧。”语毕,把青回果递了出去。 中年男子忙接过连连道谢,且从背上的包袱里取出了一个锦盒呈给薛柳檀。 薛柳檀接过,顿觉香气清幽四溢,打开一看,道:“紫檀手串?” “正是,这串珠子是由我家主子精心挑的南海中孤岛上的上等紫檀制成的,见恰好合了先生的名讳,便请了最好的师傅悉心打造,倒是比黄金还贵上数倍,忘先生笑纳。” 薛柳檀在手中掂了掂那紫檀手串,道:“如此,便代我谢过你家主人吧。” 中年男子连称不敢。 薛柳檀又道:“广施仁德,切记切记。” “薛先生说的极是,我家老爷一定广为善事。”薛柳檀的意思他很明白,如果他家老爷不做善事,那这果子即便花重金也是得不到的,那家里也就可以把棺材搬进来等着准备后事了。 中年男子走后,薛柳檀才发现君九渊不知何时也出来了,站在他身后一言不语。 “怎么啦?回去啦!”薛柳檀推着君九渊进屋。 “没想到你还有那么严肃的一面啊,说的话也俨然一副救世圣主的样子,你看他都不敢正眼直视你。”说完,故意去拉薛柳檀藏在衣袖下的手。 薛柳檀任他拉着,顺便把刚得的那串珠子套在了君九渊的手腕上,缓缓道:“广施仁德,我能做的实在有限,我爹说他遗憾的就是未能多做些善事就隐居了,自觉对不起师门。”指尖还萦绕着淡淡的檀香味儿,想来确是好物,“这珠子给你,平心静气。” “广施仁德。”君九渊抓起薛柳檀的发梢凑近唇边一吻,道:“我的救世圣主,你做的已经足够。”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七、过往 山上的雪夜渐渐地不再那么寒冷了,春天快来了。 看着天色还早,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薛柳檀歇了一会儿后便不肯再躺着了,拿出在山下新买的红宣纸,又是剪又是裁的,最后写起字来。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雪来。 君九渊静静地帮薛柳檀研着磨,好奇他会写什么字。 薛。他在红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隶书“薛”字,之后又拿了一张,略微沉思,之后利落地又写了一个“君”字。 “这是……?”看着屋角放着的几个竹框架,君九渊似乎已经猜到薛柳檀在写什么了,心中一喜。 “灯笼啊。”薛柳檀头也没抬,把写完的两个大字放到一边,警告道:“你可别把我的字给碰花了啊。”接着,又准备写“福”字以及对联。 君九渊闻言,放下墨条握住了薛柳檀的手腕,凝视着他的眼睛,道:“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21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21 你准备在门口挂两个异姓灯笼?” 薛柳檀白了他一眼,放下蘸满墨水的毛笔,道:“你不愿意住这里可以走啊。” 君九渊笑道:“怎么可能不愿意。” “那你要随我姓也可以,我便只挂姓‘薛’的灯笼,倒还对称。” 君九渊扳正薛柳檀的肩膀迫他正对着自己,道:“那依我们薛先生的意思,是要和本座成为一家人了啊,连改姓的事都想过了?” 薛柳檀一滞,掩饰羞怯地偏过脸去,辩白道:“算我多此一举。”说着就要去扯那张写着“君”字的纸。 “诶诶诶!”君九渊忙阻止他,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挂两个也怪有意思的。”把人压进怀里后发现他一声不吭,于是君九渊又道:“你的心思我都明白,我知道你这么做是因为爱我,下次不开你玩笑就是了。”想了想又补充了句:“这里就咱们两个人,你害羞什么?” 薛柳檀闻言,终于有了反应,在君九渊的腰侧狠狠掐了一把。 通过半下午的努力,他们终于是把用红宣纸糊的竹灯笼给挂上了,一个“薛”,一个“君”红得透亮。 门口的新对联也换上了,本来薛柳檀说等除夕那天再贴吧,可君九渊执意要马上贴,最后薛柳檀还是让步了,本来什么时候贴对联就不是什么时分要紧的事儿,依他也罢。那对联是君九渊亲自写的:宁做人间一日客,不享仙界万年香。横批:此生不易。笔法倒也遒劲,就是这内容实在不太像是春联,但没办法,谁让薛柳檀宠他呢?写什么便是什么吧。 君九渊说,同薛柳檀在一起的日子即便是以让他享万年香火来换,他也不换。 薛柳檀表面上没说什么,默默撕下去年自己写的褪了色的旧对联帮着他把新的给贴上,其实心里早就暖洋洋的了。 晚饭过后俩人收拾完毕在厅里随便坐了会儿薛柳檀就表示自己要回房了,这个时候,君九渊一反常态地跟他进了房间,认真研究起薛柳檀房内桌上的那套茶具。 “这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有什么好研究的?”不知君九渊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的薛柳檀问道。 君九渊没有反驳,因为确实是凡品,他缓缓问道:“既知是凡物,为何还一直用着?家里又不是没有好的。”比如客房里摆着的那套就不知好上了几个级别。 听到说了“家里”,薛柳檀又是一阵欢喜,捡回了些耐心,道:“这个啊,是我爹在山下做了带回来的。” “哦,莫非和那个是一套?”君九渊恍然大悟,指了指放在窗前同样做工粗糙的梅瓶,可以清楚看见上面写着的那五个字——如此绊人心。 薛柳檀点头,轻轻摸了摸梅瓶上的字迹,腊梅的冷香扑面袭来,让人忍不住用力多嗅了几下。 “恕我直言,令尊大人的手艺挺大众的。” 薛柳檀斜看了他一眼,倒没有生气不平的样子,打趣道:“我记得你上次的评价是‘并不如何’啊,怎么这次在我听来像是他进步了些?” 那是自然,现在君九渊对薛柳檀是放不了手的了,自然对他的家人的评价也不会继续那么不讲情面刻意贬低了,虽然这个所谓的“老丈人”已经仙去多年。 君九渊最后决定不要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而道:“令尊倒是会做很多东西。” 这一点薛柳檀也不能否认,道:“嗯,我房里的这些瓶罐杯壶,这张桌子以及那张床,都是他自己做的,换句话说,现在你在家里看见的觉得是凡品的这类物什儿,全是他做的。”薛柳檀的表情一点都不嫌弃反倒十分自豪,虽然他父亲在这方面全无天分,手艺着实一般,但是爱意,确是没有随着他的离去而消散,反而越来越浓。薛柳檀不知道他在想起往事时脸上的表情是多么的幸福美丽,以至于君九渊看得一愣,一时忘记了接下来该说什么。 “你很幸福。”这下君九渊终于知道薛柳檀屋内摆设的秘密了。 “是啊,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全是回忆,满是爱意。” “你呢?我记得你除了君姑娘外还有许多堂表亲戚的吧?”薛柳檀问出了自己一直很好奇的那个问题。 “君氏兄弟中我排行第七,沉姝最小,末尾十三。”薛柳檀发现君九渊每次提到妹妹的名字时都会下意思地放柔语气。 “除你兄妹之外剩下的一十一人现今全在妖界?”薛柳檀发现虽说君九渊提过他的堂表兄弟对年纪最幼的沉姝谦让宠爱得很,但看起来这次为了替她凝魄而在努力的人似乎只有君九渊一个。虽说只有君九渊与君沉姝是亲生兄妹,但盗聚元珠这么大的一件事,同宗叔伯兄弟不来帮忙,似乎也说不太过去吧。 君九渊摇了摇头,道:“说来也奇怪,在我家小妹出事之后,我君氏一族的家运就开始行下坡路,现还在世的君氏兄弟早已不足十二人。再除去隐匿四处求法、避世的,认真算下来,现在真正留在妖界蛇族的也就剩下我三哥、九弟、十一弟,且全被削为平民。” 不知怎地,听他这么说薛柳檀觉得颇为凄清,明明之前那么人丁兴旺十分热闹的望族,现今倒也十分悲凉。 君九渊见薛柳檀的表情颇惋惜,心想自己并没想让他替自己难过的呀,结果怎么还是这样了?于是只得看见什么就跟薛柳檀扯什么,终于把薛柳檀给弄烦了,这才是忘记了他家里的事情。 “我累了,睡了。”在和君九渊呼天海地没话找话的聊了一大堆后,薛柳檀实在不想继续跟他掰扯了,于是便当面解了外衣坐进了被窝,表示自己真的要睡了,下了十分直接的逐客令。被窝里早就放进了汤婆子,十分温暖。可君九渊呢,他还是赖在薛柳檀的房间里不走。 “你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兴奋?”薛柳檀皱起双眉,一脸不解。 “若你真是累了,那便早些歇下吧。”君九渊似乎让步了,薛柳檀点了点头,温声道:“安。” 可君九渊为什么不走反而开始脱外衣?离开了桌子之后也不是出去而是往床这边走来? “喂!你干嘛?”薛柳檀警惕地坐直了上身。 君九渊轻轻碰了碰薛柳檀床边的灯,随后坐在床上隔着棉被拍了拍薛柳檀的腿,微扬嘴角语声软暧,笑道:“就寝啊。”语罢掀起薛柳檀的被角,也坐进了温暖的被窝。 “诶!你这人怎么……”怎么这么不要脸。待薛柳檀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毕竟不能把他直接踢下去吧?非但没有踢他下去,反而下意思地又把被子往他那边多盖了点儿,在被窝中把放在脚部暖着的汤婆子往他那边踢了踢。 “小柳。”君九渊突然柔声唤道。 “干嘛?”突然转换了称呼,若不是家里只有他们两人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22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22 ,薛柳檀差点没反应过来叫的是他。 “明儿个咱们把客房里的被褥收拾起来吧,免得积灰。”君九渊懒洋洋地说道。 薛柳檀淡然道:“你要走了?慢走不送常来玩儿。” “我不走,我还要靠薛先生你的阵法隐蔽气息呢,沉姝的事可还没办呢。”君九渊伸手替薛柳檀拨了拨鬓发,轻触背部,才发现他挺得僵直。 “君姑娘的事情弄完了你就可以走了。”薛柳檀躺下去,背对着君九渊闷闷地说道,还赌气地把之前往那边轻踢的汤婆子又用脚给勾了回来。 君九渊心里有薛柳檀,自然不会走,此时也知道他闹情绪了,于是也躺下去从背后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道:“完事了我也不走,只不过想申请换间房睡罢了。” 薛柳檀没有回答,君九渊便当他答应了。“以后啊,我就搬过来了。”于是君九渊便擅自决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八、除夕 除夕终于来了。 在这之前,该准备的东西薛柳檀早已准备完毕。 冬季的山林本就冷清,而薛柳檀一个人更是孤单惯了,即便是过年也并没有寻常人家那样多的大鱼大肉,山宅里的年夜饭在薛氏夫妇去世之后就越发地简单了。 不过今年有些不同,今年山宅中多了一人。 君九渊本就也不是什么规矩很多的人,对于在人间过的这个除夕,他表示一切都依照人间的规矩,薛柳檀怎么弄就怎么过吧。 薛柳檀想起之前在玉樨镇上答应给君九渊新做一样他未曾吃过的甜品,可之后发生了一些事倒是让他忘了这一茬儿,也不知道君九渊是不是还惦记着。罢了,且做出来,权当是给年夜饭加菜吧。 君九渊见薛柳檀取出一个个头中等的槟榔芋来,心下奇道,这芋头也能做甜品?接下来薛柳檀娴熟的制作手法打消了他的疑问。 在薛柳檀将那个蒸熟蒸烂的槟榔芋从锅中取出之时,一股甜甜的清香也冲了出来,君九渊看着薛柳檀利索地将槟榔芋的皮去掉,露出里面白中泛紫的果肉来。清甜的香味让人忍不住想要啃上一口,但显然现在工序尚未结束。 薛柳檀把剥了皮的芋头放到一个大碗中,拿一把瓷勺一点一点地碾压起来,道:“这得磨细了才好。”随着薛柳檀每一次的碾压,芋头甜甜的香味也越来越浓。 君九渊从未与薛柳檀一同挤在厨房中,此刻还是第一次,伴着芋头的香味,他直勾勾地盯着薛柳檀手中的勺子,问道:“这是什么?” 薛柳檀浅笑,手下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减缓,答道:“芋泥,可曾听说?” 君九渊看着他微笑的侧脸一脸的茫然,老实答道:“未曾。” “我答应做一个新甜点给你的,绝不诳你。” 终于把芋头碾得极其细腻,来回用勺子压着也再找不到颗粒,薛柳檀往碗里加了些白糖和一些凝结成块的猪油后,又倒回锅里隔水煮着并搅拌起来。 最后,他把做好的芋泥呈出,还在上面洒了一把芝麻一撮干桂花和几颗红枣,这便结束了制作。 薛柳檀递了把勺子给君九渊,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君九渊结果勺子,挖了一大勺就要往嘴里送,薛柳檀忙挡住他的手,道:“一下吃这么多非烫得你满嘴泡不可。” “你别看它不冒热气,那是因为被猪油给蒙住了,这里面可热得很呢。”说着又夺回勺子,往大碗里重新舀了一小勺喂给君九渊。君九渊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小口,顿时槟榔芋的香味和着淡淡的桂花甜香充满了口腔,口感软糯清甜,食后唇齿留香,赞道:“看起来如此普通,味道确是极好。” “你喜欢便好了。”薛柳檀笑着自己也吃了一勺,又道:“我一个人过惯了,也不太会弄太多麻烦的东西。”稍一停顿后,接着说道:“所以这个年,你在我这里过的怕是冷清简单了些。” 君九渊握住薛柳檀的手腕,凝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冷清不怕,这个年是我在沉姝走后过得最温馨的一个。” 正如薛柳檀所说,他做的年夜饭也并没有太多的菜品,比起寻常人家缤纷丰富的各种菜肴,他这顿年夜饭可以算是简单的了,但是简单却不简陋,照样细心得很。 除去那道甜品芋泥与主食饺子之外,一共还有五道菜:糖醋草鱼、清炒芦笋、冬笋炒腊肉、茶树菇老鸭汤,以及桂圆红枣鹌鹑蛋银耳汤,再烫上一壶自家酿的酒。 东西不多,但是两个人足够了,若是只有薛柳檀一人过年,他大概只会做两、三道菜,连饺子都不会去包。 “好久没人陪我过年啦。”薛柳檀道,说这话时只是想感叹一下终于在山宅里见到人了,并没有太多感伤的情绪在里面。 可君九渊却是觉得听起来十分辛酸,夹了一大块蘸了汤汁的鱼肉到薛柳檀的碗里,道:“今后我年年都陪你过年。” 薛柳檀一愣,微微一笑,“好。” 半晌,君九渊道:“有件事我觉得还是跟你说一下的好。” 薛柳檀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平静了没两天,难不成又有什么麻烦了?”即便心中不安,但面上还是十分镇静的,薛柳檀放下筷子,喝了一口甜汤,问道:“怎么?” “我恢复得差不多了。”君九渊道。 “这是好事啊。”薛柳檀抬头看他,问道:“要走?” 君九渊摇了摇头,轻握薛柳檀的手,道:“沉姝的事我得快些解决,免得夜长梦多再生变数。” “虽只恢复了七层功力,但操纵聚元珠已然足够,只是……”君九渊有些迟疑,许久没有接下去说,像是还在权衡究竟是说还是不说。 “还有什么顾虑?你直说吧。”薛柳檀道。 “我躲在此处一直没被蛇族之人找到,原因有二,其一是因为你的阵法;其二便是因为我将本身的能力用来隐藏气息。因此,一旦操动了聚元珠,蛇族必定知晓,不出三日必找上门来,到时,我怕你……” “我不怕。”君九渊话未说完便被薛柳檀截断,“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惯了,现在唯一的牵挂便是你。”此时目光曜曜。 君九渊轻笑,叹一口道:“罢了,我知道你会这么说的。”他加了掌心的力度,紧紧握住薛柳檀的手,坚定道:“我君九渊飘零半生,得君此言,死亦不怯。” 看着这样的君九渊,薛柳檀瞬间失了神,一时间未作回应。 君九渊道:“此事我得跟你说个明白。今夜子时一过我便召回沉姝的魂魄,成功之后送她入轮回,过程可能会慢些,我须一人独处以便集中心智。” “如何便都依你,适时我在门外守着便是。好在山宅安静,无人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23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23 打扰。” 两人之后说天扯地的倒也愉快,天气寒冷,饭菜渐渐凉了,因此晚饭也告一段落。这顿饭虽没有寻常人家吃得那么热闹,但对薛柳檀来说已是足够。 饭后不久君九渊表示是时候开始凝魄了,于是薛柳檀检查了家中门窗以及阵法都没有问题了之后,带了一壶酒就准备退到院子中。 “阿檀,你不用出去的,你在厅里等着就可以。”君九渊见外面天寒地冻,似乎还飘着几粒薄雪,生怕薛柳檀出去一候回来人倒病到了,这样一来真是大大地划不来了。 薛柳檀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就安心在房间里施法吧,这个时间我有事做,你不用担心我。”说着摇了摇手中的酒壶。 虽然君九渊其实还是不知道他说的有事做到底是要干什么,但是薛柳檀其人做事一向有分有寸,应该是不需要太过操心的。 见君九渊似乎还在迟疑,薛柳檀笑着打趣道:“好啦,你就和你妹妹好好叙叙话,不要管我啦,只是结束后记得来找我回来啊,只要君公子不要弄到大年初一,我想我是不会生病的。” “那便这样吧,你也小心。”说着君九渊找来薛柳檀的斗篷给他披上,定定看了他一眼后,回房关上了门。 薛柳檀自己拉了拉身上厚重的暗蓝色斗篷,怀中的那壶酒尚存温热,他又取了一只竹篮装着三只酒杯和一些吃食,才阖门出去。 虽不算迟,但天色早已黑透,星子也看不到一个,出去黑漆漆一片,显得更加安静。薛柳檀提着盏灯笼带着竹篮,小心地往后山走去。 走了小半个时辰便停下了脚步,眼前是两座挨着的坟。 薛柳檀把灯笼和食物放在地上,墓周围的积雪并不厚,这两座坟茔显然是常有人来打扫的。昨日下的小雪在前几日新扫的地面上覆上了薄薄一层,薛柳檀不顾地面的寒冷,跪下各磕了三个头。 其中一个墓碑上刻着“先考薛公明思之墓”,另一个刻着“先妣君门沈氏溯衿之墓”。 地上的灯笼发出不亮的光,一点点微弱的光芒在周围面积不大的一块雪地上照着,反射着雪光,照亮薛柳檀羊脂白玉般的侧脸。 薛柳檀起身,道:“爹、娘,孩儿来陪你们过年了。”薛柳檀恭敬地在墓前摆上一小盘饺子还放上了一叠醋,除此之外,还拿出一个带盖儿的瓷罐,里面装着甜汤。摆好酒杯,薛柳檀给三只酒杯都斟满,举起自己的那只,一饮而尽。 即便薛柳檀是藏在怀中把酒带来的,但酒还是已经凉了,只是不至于结冰罢了,他喝了顿觉胃里不太舒坦,忍不住微微蹙了眉。 “爹,孩儿知道您喜酸,着醋是靳伯伯年头送来的,说是上好的陈醋,我尝了些,确是酸得很,您定喜欢。”薛柳檀坐在地上,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壶,接着说道:“娘,这甜汤孩儿已经煮得很熟练啦,但是就是煮不出当年的味道,我知道您喜欢红糖,我也特地加了。”说完自己又饮了一杯。 “今年有些特别。”薛柳檀喃喃道:“孩儿有事跟你们说。”不经意间笑意爬上眉梢,他接着道:“咱们家住进来一个人,好些天了,我……”言到此处,薛柳檀放下酒具刻意压低了声音,将脸贴近墓碑,柔声道:“我喜欢他。”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薛柳檀自己也吃了一惊,果然还是喜欢啊,虽然上次赌气说再也不说喜欢,可现在这般情景,喜欢的话非常自然地就说出了口。 “虽说他同为男子,且非我族类,但是,那心动的感觉不是假的。我也知道我的选择要面临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但我绝不后悔。爹、娘,你们会支持我的对不对?”语罢,又斟了一杯酒饮下,心下一凉,神色凄凄。 天地无言,只余他一人喃喃自语。 作者有话要说:  芋泥,是我闽菜的经典甜品,酒席的最后一道菜往往都是它。 ☆、十九、相思 而此时的君九渊就不一样了,比起薛柳檀的孤寂他倒是十分兴奋,此时他最关心的就是君沉姝的事,只有一次的机会自然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好在传言不假,在他念动咒语之后不久,就有泛白的光点透过窗子进来,在君九渊面前聚成一团,之后光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快,从屋子的四处漫进来,不一会儿便形成了一大团冷光。 君九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世间当真有此奇物?当时他不过抱着奋力一试的想法去盗的聚元珠,心中对于传说的可信度也始终抱有疑问,只是为了君沉姝,哪怕成功的几率百万取一,他也愿意一试。 素日淡定的君九渊此时也颤了声音,迟疑了一会儿,唤道:“小妹?” 没有回应。 君九渊心下有些失落,自我慰藉道:“罢了,只要能让沉姝入轮回便好,在此之前能不能沟通倒是次要的了。” 君九渊正准备操动法术,让眼前君沉姝的魂魄重入轮回。但就在念咒的时候,一个细碎沙哑却熟悉想念的声音破空而来,“哥哥?” “姝儿!”君九渊闻言立刻自己打断进行中的术法,“真的是你么?” “哥哥……”君沉姝嗓音喑哑,似在努力忍着不哭,但还是漏出些许哭腔来,“姝儿想你了。” “好妹妹,为兄何尝不想你?”君九渊压着自己心中的激动不敢乱动,生怕一动打乱这个气场让君沉姝散了去。 “为兄没用,最多只能到此,送你入轮回,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平安喜乐地过一世吧。”君九渊一直盯着面前的那团光看,生怕一眨眼它就消失了。 “下一世,我愿作一株草、一棵树,不再为情所扰。” 让君九渊惊奇的是,那团光不仅没有消失,而且似乎在慢慢变化,竟渐渐向人形演变,不一会儿,便显现出了君沉姝模糊的样子。 “姝儿!”君九渊一时没顾得许多,上前就想去牵日思夜想的妹妹的手,在快碰到的时候瞬间反应过来,生生停下了动作,只道一句:“别哭。” 君沉姝早已满面泪花,与君九渊有三成相像的面容此刻犹如带雨梨花,不同于君九渊的英气凌厉,她倒是生得柔美许多。未绾的长发衬得脸色更加苍白,君九渊看得又是一阵心疼。 “哥哥……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三百年了。” “怪为兄没用,三百年了才寻到方法救你。”君九渊自嘲道。殊不知为了救君沉姝,他的举动已经惊天彻地。 “我知道你救我定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否则你此时不应该在人界的。”君沉姝低下头,对于自己给自家哥哥造成的麻烦表示懊恼,转念一想,发现似乎还有更重大的问题,便问道:“家中可好?” 君九渊自知瞒不住,原先便也没准备瞒,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24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24 坦诚道:“君氏一族在蛇族只余你三哥、九哥、十一哥,其余的兄弟不是散落各处隐居、学艺,就是已经遁入轮回,君家显赫不再了。” 君沉姝一愣,刚止住的眼泪又继续落了下来,呜咽道:“三百年不成想物是人非,是我累了大家。” 君九渊多么想上去给妹妹细心拭去泪花,但他怕自己的轻举妄动使得更重要的事功亏一篑,故而只能言语安慰,“姝儿,也不全是因为你的缘故,只是你的消失恰是君氏没落的开始,许多事情并没有因果联系。” 君九渊第一次嫌自己嘴拙,竟说不出能让妹妹安心的话来,于是只得转移话题,问道:“三百年了,你可曾后悔?” 君沉姝自然明白哥哥问的是什么,淡然笑了笑,答道:“未曾。” “为何?”听到回答的君九渊有些惊讶,“那小子负你良多,你还因此丧命,你竟无怨无悔?” 君沉姝像是瞬间成熟了一般,缓缓道:“当年四哥说我日后定会后悔,可三百年了,对于救他这件事我仍旧不悔。”君沉姝深情望着君九渊,轻声道:“唯一的悔恨就是伤了你们的心。” 君九渊一时无语,君沉姝道:“哥哥,你能原谅你那个不懂事的妹妹么?” 君九渊浅笑,道:“自家妹子从小就是大家心尖上的宝,怎么可能不原谅?”这对话与当年君沉姝在外闯了祸,回来怕被爹娘责罚时找君九渊挡祸时无异,二人有一瞬甚至觉得回到了从前。那时大家都在,和和睦睦。 “哥哥你有喜欢的人么?”君沉姝俏皮问道,君九渊并未马上作答也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君沉姝补充道:“等哥哥有了喜欢珍惜的人,就能明白我的选择了。” “他没有错,不过是不喜欢我罢了。”君沉姝的面色沉下显得更加苍白,低头不语想是回忆起了些什么。 “为兄有心上人。”君九渊正色道,“此宅便是他的,他是个极好的人。” 君沉姝顿时又来了兴致,语气欢快地问道:“嫂嫂在哪?带我去见见。” “他是个凡人男子。” 君沉姝一愣,是个凡人,且还是个男子?虽然君九渊坚定的眼神告诉她他并没有在开玩笑,但她还是忍不住一问:“此话当真?” 君九渊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如此我便更要见见他了!”君沉姝雀跃起来,并没有因为薛柳檀男子的身份而有半分嫌弃,之前的讶异也只是因为好奇与震惊。 “久则生变,见过之后我得送你入轮回。”君九渊担心的是他一旦操动聚元珠蛇族的人就会知道他的位置,寻过来自然也不是难事。只有当聚元珠作为君沉姝的内丹随她一起进入轮回才能隐去其自生的能量,也就是说聚元珠操动得越久,危险系数就越高。当然,他并不准备把自己的顾虑告诉妹妹。 “好!”君沉姝爽快答应,催着君九渊带路。 君九渊也有些担心薛柳檀在外面受冻,原本准备速战速决的,可跟君沉姝叙起话来哪里有那么容易就结束的?算起时间来,薛柳檀在外面已经很久了,便带着君沉姝出门寻找去了。 好在前一天下过雪,虽今日事多导致脚印凌乱,但后山薛柳檀倒是还是去过,因此循着脚印想找到在后山的薛柳檀也并不难。 君九渊此时心中纳闷,后山薛柳檀从未带他去过,因此他不知道薛柳檀在哪里在干什么,直到见到了两座坟,以及靠在墓碑上的薛柳檀,他才明白过来。 见到坐在地上靠在碑上的薛柳檀时,君九渊什么也没想便冲上前去扶起他来,君沉姝也快速跟上,她很难得见到自家兄长这般心急。 “阿檀!”君九渊把薛柳檀扶起,让他枕着自己的肩,一阵酒气袭来,君九渊摸了摸他温热的脸,苦笑道:“倒是睡了?”还好有那壶酒,让他不至于那么凉,不过也正是因为那壶酒,他才会靠在墓碑上困过去。 “这位公子生得唇红齿白面若冠玉的,哥哥你倒是会挑。”君沉姝掩着嘴打趣道。 君九渊正想说什么,可怀中的薛柳檀不安分地动了动,他忙把视线从妹妹身上重新转回怀中,生怕怀中人又有什么不适。不过此次薛柳檀并非不适,而是一向浅眠的他被这一扰,醒了过来。 “呀,薛哥哥醒了!”君沉姝凑上前喊出声来,君九渊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怕君沉姝的突然出现会把迷糊中的薛柳檀给吓到。 但薛柳檀也不是一般人,虽还处在半梦半醒之间,但见君九渊在,而自己面前又出现了一名脸色苍白的妙龄女子,已然猜到了。 “君姑娘?”薛柳檀坐直了身子,君九渊扶着他起来。 君沉姝笑吟吟地看着默默无语的哥哥,又看了看薛柳檀,微微福身,道:“小女子君沉姝问薛哥哥安。”君沉姝想了想,斜眼看了君九渊一眼后,凑到薛柳檀身前,郑重道:“薛哥哥,感谢你收了我哥。” 薛柳檀也看了君九渊一眼,微微一笑,“好说。” “既是自家人,薛哥哥你以后叫我沉姝啊。” “沉姝妹妹。”薛柳檀也笑着看着君沉姝。这一点上君沉姝还真像个妹妹,和黛金差不多。 “嗯!”君沉姝眉眼带笑,十分满意地应了声。 他们俩人聊得正欢,倒是把君九渊这个中间人给忽略了。 “薛哥哥。”君沉姝突然正色道。薛柳檀大概能猜到她要说什么,礼貌地催促她说下去。 “我哥哥这些年来为了我着实不易,如今我马上就能入轮回也算了却了他一桩心愿。”说到此处略带不舍地看了看君九渊,接着道:“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薛哥哥你可能辛苦些,我哥有时候那脾气是倔得很,有时候还挺讨厌的。但他绝对是一个靠得住的人,为了我他也吃了不少苦,虽然他不说但是我都知道。” “所以,以后就要麻烦你替我照顾他啦。”说完已经面颊尽湿,水汪汪的杏眼中泛着的不只是泪水,还有浓浓的不舍。 “好。”薛柳檀没多说什么,只是淡然笑着答应了,“现在君九渊对我来说也是最重要的。” 君九渊闻言惊喜地看了看薛柳檀,虽然薛柳檀一直看着君沉姝,两人没能对视,但这无异于二次告白的话语,还是让君九渊心中一荡。 君沉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走到君九渊面前,道:“哥哥,你把我送走吧,我知道我留得越久对你来说就越危险。”语罢,在君九渊的侧脸印上了一枚吻,道:“哥哥,姝儿永远爱你。” 受到触碰后的君沉姝在慢慢变淡,且有渐渐涣散的趋势,君九渊忙阖目念动咒语,微闭的双眸掩藏了微红的眼眶。 “姝儿,一路好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白天的经历颇为曲折,真是大起大落……不过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25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25 好在结果是有惊无险。。。为此累累rp吧orz祝我考研成功嗯! ☆、二十、新年 “回去吧。”薛柳檀拉了拉一直望着天际的君九渊的衣角,故意吸了吸鼻子报怨道:“我冷了。” 其实薛柳檀也不是真的觉得有多冷,只是他觉得自己如果任君九渊发呆的话,他怕是能在这儿望着君沉姝消失的方向看上一整夜的吧。 君九渊侧身看了他一眼,只见薛柳檀的鼻头被冻得通红,呵出的白气在眼睫上挂了一层霜花,这才想起眼前的这个人可是已经在外面待了一夜了,忙点了点头,揽着他的肩,道:“走吧。” 当夜君九渊难得的沉默,就像两人刚认识时那样,似乎没什么话说,也没什么表情。薛柳檀理解他的心情,不气他的冷落反倒更加体贴起来。原本想一起守岁的,但如今这般情形,难不成真要两人相对无语到天明? 薛柳檀见君九渊一直心不在焉,知道他还在想君沉姝的事,于是劝了他早早地去休息了。他自己整理了一番之后,到门外放了封门鞭炮后也锁门休息去了。 两人的首次除夕就这样过了。 先入寝的君九渊给薛柳檀留了灯,薛柳檀熄了灯后,只见君九渊面上平躺在床上,虽是双目微闭一副睡着了的样子,但薛柳檀知道他定睡不着。 躺在君九渊身侧,许久他都没有一点反应。此夜虽无雪无云,可无奈窗外一轮弯月,仍旧月光昏暗,皎白的月光让人觉得冷冷的,被窝中的汤婆子似乎都不顶用了。 “九渊。”薛柳檀轻唤一句,声音像是被卡在喉中一样,含糊不清,让他想把这句呼唤吞回去,重新喊过一次。 薛柳檀清了清嗓子,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至终老。” 君九渊还是没有回应,薛柳檀有些失落,便也不准备再继续打扰他,让他自己静静可能才更好吧。说到底,君沉姝是他唯一的妹妹,也是仅剩的直系亲属,之前虽被打散了魂魄,可在君九渊心里一直想着有那么一天会让她聚了魂魄重入轮回,也就是说,还是有机会可以见到的。但是今日过后,从此天下间便再无君沉姝此人,唯一的念想也就这样断了吧。薛柳檀想,自己能明白他的心情。 就在此时,薛柳檀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一道冷冰冰的力量桎梏着,微一侧头,只见君九渊睁开了眼睛,别过脸去。 薛柳檀顿觉心下一暖,翻转了手掌顺势与君九渊十指相扣,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早点歇下吧。” 大年初一的早上总让人觉得是充满生机的,一贯作息规律的薛柳檀自然很早便醒了,只是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往常此时君九渊大抵还在睡着,今日这是怎么了?一早起来便发现身侧一空,且已经凉透。 薛柳檀无奈轻笑,想是又到后山君沉姝往生的地方去了吧?薛柳檀也不急着去寻他,反正他又不至于出什么事,不过是感叹伤心,这种时候让他一独自待着反倒好些,毕竟有些痛外人的劝慰没有一点用,可能还让人心烦,要靠自己的纾解才能豁然开朗。 薛柳檀也有自己要做的事,他向往年一样,带上一条红丝绢就要出门了。原本大年初一初开门时是要放鞭炮的,但君九渊已经出门了,罢了,规矩乱就乱了吧。正当薛柳檀这么想着的时候,一开门惊奇地发现门外的鞭炮屑比昨夜自己封门时多了许多,君九渊放的? 薛柳檀一边奇怪君九渊怎么会知道初一开门的时候要放鞭炮,一边向门口那光秃秃的柳树走去。 薛柳檀拾了几块砖头叠在一起,踩上去掏出怀中藏着的红丝绢选了枝自己能够到的最高的柳条缠绕了几下后系上。满意地看着红绢在风中轻轻摆动,甚是舒畅,这是他母亲沈溯衿的习惯,具体是什么意思薛柳檀也不清楚,想是与她原先的门派有关吧,薛柳檀只知道母亲生前很宝贝这棵柳树。 君九渊确实是去了后山,但倒不是专门为了缅怀君沉姝,因为他只能办到这里,而且这已经是君沉姝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他到后山去主要是想拜一拜薛柳檀的双亲。 君九渊觉得自己昨天在此送走妹妹似乎不太合适,对着人家先人的墓拜也没拜,甚至从头至尾都是一副愣愣的模样。于是他拜祭薛柳檀的父母,希望扳回自己的良好形象,同时把事情跟薛家二老禀明,薛柳檀这个人他要了。 待君九渊回来时,看见薛柳檀正努力往树上挂着什么,看他摇摇晃晃地想是踩着些什么,又见他熟练快速地打结,之后满意地微笑,心下瞬间就软了。 “阿檀。”不知何时君九渊已经在自己身后,薛柳檀被突来的呼唤吓了一跳,好在此时踩在平地上,否则八成是要摔一跤的吧。 “回来啦?”看着君九渊一副心情愉悦的样子,薛柳檀也放下了心,虽然他理解错了君九渊高兴的原因,他对着君九渊微微一笑,随口问道:“是你开门时放了鞭炮?你怎么知道的?” “你提过一次的啊,除夕的晚上要封门,初一的早上要开门啊,我见你还睡着便没叫你,出门时顺手放了。” 薛柳檀闻言心中大喜,没成想自己随意的一句话他倒是记住了。 薛柳檀半蹲下把之前叠起的砖头移走,因此他并没看到君九渊突变了的脸色。从远处开始渐渐地一路暗过来,并伴着罡风,速度不快却来势汹汹,君九渊自然知道是什么来了,只是没想到竟这么快。 薛柳檀只觉得似乎天色一暗,正心道奇怪,准备抬头时听见君九渊低唤一句“不妙”,随后便被君九渊拉了起来往房里带。薛柳檀一个踉跄没站稳,往君九渊的怀中一歪,他随即站直身,问道:“怎么了?” “终究是来了,蛇族的。”君九渊的眼神变得严厉起来,周身气场压得薛柳檀有些不适应。 “这么快?昨夜刚送走沉姝怎么今天就……”薛柳檀真的感叹起蛇族追兵的办事效率来。 “哼。”君九渊冷哼一声,压着薛柳檀的肩膀让他坐下。薛柳檀倒是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慌张,有的更多的似乎是好奇,君九渊觉得紧张的气氛瞬间便被他化了去,略无奈地一笑,问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君九渊面上虽笑可心中却是捏了一把汗,如果自己再晚些回来,那薛柳檀定十之八九会和蛇族的人正面交锋,以他的性子绝不会放下自己不管,蛇族的人可又不同不能伤凡人的神族,自是无所谓他的姓名,那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我一直不明白的是蛇族的人为什么要追杀你?” 薛柳檀拿起几上果盘里的一块桃酥轻咬一口后接着道:“束华上神来找你我能理解,因为你拿了人家的宝贝,可蛇族呢?那聚元珠和他们又没个相干,干嘛追你?莫不是想吞了那宝贝?”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26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26 “他们追我不是因为我盗了聚元珠,而是因为我要聚姝儿的魂魄。” 薛柳檀一惑,“同时蛇族,干嘛不让你救人?” 君九渊蹲下握着薛柳檀的手就着咬了一口他手上的桃酥,道:“追来那路并非族内皇族,他们是受私人之命。” “竟是如此?”薛柳檀抹了抹嘴角的桃酥屑,扬声道:“我想我猜到了!” “你说说看。”这么简单的套路君九渊料想他也能猜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昨夜的冷茶正要往口中送。 薛柳檀拍了他的手一下,手中的茶险些撒了,薛柳檀沉色道:“隔夜冷茶。”说着拿了个句子剥了起来,君九渊只得乖乖坐在一边看着听着。 “我猜你们家族的没落就是因为他们暗中使诈,利用沉姝的那件事在族里大做文章,使得你们得不到皇家的信任,渐渐地没落下去,甚至,你的那些堂兄弟也有可能是折在他们手中的,不知我猜的对与不对。”此时句子也剥完了,薛柳檀把黏在橘子上扬起的橘络扯下来些放在桔皮里,撕下一瓣桔肉往君九渊嘴里塞。 “八九不离十。”君九渊一直撑着额头看着薛柳檀的动作,见他低着眉眼,修长白皙的手指灵活地剥着,还细心地替他把他不喜欢但有药用价值的橘络给扯了下去,顿觉心里一甜。准确无误地接过薛柳檀递过来的果香四溢的桔肉,一咬,桔汁在口腔里溅开,其酸无比,君九渊不禁眯了一只眼睛,“好酸。” “酸么?”薛柳檀一诧,自己这次挑的桔子可甜着呢,说着往自己嘴里也送了一片。确实是有那么一点酸,但这是正常的不是么?薛柳檀卷起食指用食指的第二个指节在君九渊的额上一敲,道:“笨蛋,刚吃了桃酥现在吃这个肯定会觉得酸呀。”特别是对于君九渊这种对甜食特别偏爱的人来说,更是酸得惊天骇俗。 “不过也怪我啦,一时没想到。”薛柳檀就要起身去给君九渊倒水,没想到衣角被他拉住了。薛柳檀回头,“怎么啦?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不用了,阿檀,别去。”君九渊起身把薛柳檀紧紧抱在怀里。薛柳檀知道他害怕,害怕自己有个什么闪失,便也随他去了,顺便锻炼锻炼他吃酸的本事吧,也抚上了他的背脊。 屋内情暖似春,可屋外却是黑云压境。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一、分离 “君九渊!你倒是快活自在啊!”门外的叫嚣已经起了,君九渊松开薛柳檀,桀骜一笑,道:“我去看看。” 这次换薛柳檀拉他的袍角,他眼神坚定地望着君九渊,稳稳道:“你知道我会和你一起去的。” 君九渊略一沉吟,果断道:“好!”薛柳檀藏在屋里不在视线范围内反倒令君九渊更加放不下心,不如干脆带着身边。 这一次,就让我们祸福与共。 此时院子里的架势比上次束华上神来时夸张得多,薛柳檀原认为自己并不是没见过大阵仗的人,毕竟同神都斗过,但此时还是略微一惊,放眼望去目所能及皆被黑云笼罩,前来妖兵约莫上千。为了抓一个君九渊需要如此规模?这到底是君九渊太厉害还是对方太没自信? 为首的是个青年,看起来比君九渊也长不了几岁,盘起头发戴了顶书生帽,看起来倒是颇为斯文,但他的发色是不同于年龄的灰白。面色灰败,目光阴鸷,眼睑下还有着深深的黑眼圈,嘴角微微下耷着,一副病态的样子,灰色的长袍上绣着云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团灰色的影子。 这个看上去身体不太健康的青年竟是追兵?而且还是首领?这让薛柳檀好生疑惑,但看君九渊双眉微锁的样子,似乎对对方并不陌生,且他应该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孱弱不禁风。 “顾锦琮,为抓区区何须如此大阵仗?”君九渊爽朗一笑,完全没有兵临城下的窘迫,倒有些得意。 对面被称为顾锦琮的青年嘴角一扯,回道:“君少爷法子多着,藏身之处难保没有高人相助,顾某还是小心为妙。” “你动作倒快,不过还是晚了一步。”君九渊轻勾嘴角,眼里有三分轻蔑七分得意,道:“舍妹已入轮回。” 薛柳檀恍然,原来来人君九渊是认识的,那么此次胜负他自然心中有数。 顾锦琮冷哼一声,嗓音略哑道:“君沉姝犯下大错不能轻饶,你如此助她亦难易恕,还不速随我回蛇族领罪。” 君九渊闻言轻蔑地笑了开来,道:“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的手段我自是明白,要问我罪的怕是你们顾家吧?” 颜锦琮也不接他的话茬,道“你那么了解我,想必也知你我法力旗鼓相当,如今我带兵前来,而你,身边竟带着这么一个手无缚鸡力的凡人。”顾锦琮看了薛柳檀几眼,眼里失望与嘲讽交加,轻挑了挑嘴角,接着道:“君少爷,孰胜孰负还需我来替你算么?” 君九渊微微侧眼用余光看了看身旁的薛柳檀,的确,一开始他就知道此次必定胜不了也逃不掉,他的这个发小他太了解了,说两人法力相当那还是抬举了自己,若真要比起来,自己负的概率来得大些。 单打独斗尚且胜算不大,更不用说如今还得分心顾着薛柳檀。虽说上次薛柳檀能与束华上神斗法,但那是建立在束华上神不伤凡人的基础上,现如今面对的是蛇族精兵,一旦斗起,不仅薛柳檀绝无生还之可能,整座拘阳峰怕是都要震上三震。 若利用精巧的阵法或许可以拖住敌人赢得逃跑时间。但精密到能困住顾锦琮的阵法设计起来定要花费许多心力慢慢推敲试验,然而对方绝不会给这个临时布阵的机会。顾锦琮是个谨慎的人,只要能胜无所谓是否会被人称之胜之不武,因此更不要妄想用激将法激他让出时间来布阵了。 “考虑得如何?”顾锦琮催促到但却看不出他觉得不耐,若不是看在君九渊和他一起长大的交情上,他大概早就动手抓人了吧。 之前君九渊怕把薛柳檀卷到这件事里来是怕双方激战时误伤了他,自己倒是无所谓的。可如今薛柳檀要与自己同进退,如果同顾锦琮回去势必可以避免这场打斗,且可以要求顾锦琮不伤薛柳檀。如若硬碰,战事必定愈演愈烈,依照顾锦琮的性格,他定会要了薛柳檀的命,如此一来,跟他回去倒是个更好的选择了,想来顾氏一族还不至于要了自己的命吧。 权衡之下,加之君九渊又想起了早上自己刚对着薛氏夫妇的墓发的誓,心下便有了决定。他承诺无论如何都会护薛柳檀周全,保他平安终老。 为了安薛柳檀的心,他故意轻声对他说:“如今硬碰是要不得的了,我先随他回去,日后再找机会脱身回来并不难,你说可好?”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27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27 见薛柳檀沉默不语,君九渊接着补充道:“我随他回去亦不是坏事,你也看到了我和他是发小,他也不会太为难我的。”虽是商量的样子,可还没等薛柳檀回答,君九渊就已扬声道:“我随你回去。” 闻言,顾锦琮颇为惊讶,一向好强的君九渊这是怎么了?在人间待久了倒是学会以和为贵了?能不战便不战?可当他看见君九渊望着薛柳檀的眼神后便明白了一切,原来他是和他妹妹中了相同的毒啊。 “喂!你擅自决定什么呀!”刚反应过来的薛柳檀用力一扯君九渊的袖子质问道,他知道君九渊是怎么想的,不就是想保自己平安么?且现在君沉姝的事情已了,君九渊对于他自己的性命是越来越不在乎了,总是忘了世上还有需要他的人。想至此处,薛柳檀没来由地有些气闷与伤心。 “阿檀。”君九渊压低声音轻唤了声,接着道:“我和他法力相当,而如今对方人多势众,咱们根本是不可能赢的,我跟他回去难道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吗?” “哼,送走沉姝你倒是安心了无牵无挂了是不是?”薛柳檀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质问道。君九渊一愣,恍然,这也是自己决定回去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你完全就不管我了?”薛柳檀道,眼睛里满是失落,“昨夜我说我绝不会离开你,可如今你却要把我撇开了?” 看着薛柳檀失望的眼神君九渊心下不忍,恨不得伸手抹去他脸上心头的那抹悲伤。可是,现实不允许他这么做。 “那你带我一起回去吧。”薛柳檀抬眼盯着君九渊,君九渊还未回答,只见顾锦琮忍不住嗤笑一声,像是在嘲笑着薛柳檀的异想天开。君九渊怎么可能同意? 只见君九渊略一沉吟,像是在认真考虑一般,之后他示意薛柳檀靠近一点,可当薛柳檀将自己的耳朵凑近君九渊,却许久都没有听见一点声响,正奇怪着准备抬头,便觉后颈一麻,便失去了意识。 这下顾锦琮倒是奇了,问道:“这是为何?” “若不如此他定要纠缠一番。”说的话虽像是抱怨,但他的眼神骗不了人,温柔又感伤。 “先让我把他弄到屋里去吧。”语毕,并没等顾锦琮同意,君九渊就横抱起薛柳檀,把他带到屋里去了。 顾锦琮看着他的背影不屑道:“你倒还挺多情。”语毕背过身去,看向远方,遗憾道“本想借此机会好好打上一场的。” 另一边,君九渊把薛柳檀小心地放在床上细心盖好被子后,静静看着他。从初见到此的每一件事都是那么清晰,想来薛柳檀这个温柔的人似乎从来没有发脾气的时候,刚才那样算是极限了吧? 想到这里君九渊会心一笑,握起薛柳檀的手凑到唇边轻轻一吻,这是他最常见的举动,柔声道:“我以后怕是保护不了你了。” “不过你也不需要我保护,我在你身边只会给你添麻烦。”君九渊自嘲一笑。 “认识你真的一点都不后悔。” “如果此生还能相见,再对你说‘喜欢’吧。”说着,在薛柳檀的额上印上一吻,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算了。。。干脆全发了吧今天……明天开始专心准备考试啦qaq了却我一桩心愿今天。。。 ☆、二十二、无回 君九渊走后山宅里再次恢复冷寂,薛柳檀醒来时觉得家里安静得吓人,甚至连外面蓄水池里滴水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身侧一片平整,没有人躺过的痕迹。薛柳檀坐起身来,后颈的疼痛让他不由得咧嘴吸了口凉气,嘟囔道:“下手还真重。” 薛柳檀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起身到门外,意料中的空无一人,可心中难免还是一阵失落。 君九渊,真的走了啊。 薛柳檀发现自己给君九渊缝制的衣物还挂在原来的地方,桌上昨天吃剩的菜还拿竹罩罩着,小几上昨天吃剩的桔皮还没来的及收起来,君九渊喜欢的糕点还摆在那里,茶壶中仍然是冷茶……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山宅又一次落到时间的缝隙里,山中无甲子,再一次被遗忘。 薛柳檀像君九渊来之前那样做着自己的事,查看查看门外引水的竹筒;算着自己埋下的哪坛酒到了挖出来的时候;修剪修剪厅内的盆栽;看看前些日子受到冷落的那些书……啊,白梅又谢了,将其从瓶中取出埋在后院的小菜园里。 从前觉得平常甚至小有乐趣的事为何现在做起来觉得那般的孤寂?总觉得生活里缺少了一个声音,一个有些冷但是很温柔的声音。 哎,君九渊啊君九渊,早知有今日,当日就该狠狠心不救你回来。可是,又怎么舍得呢? 这一天过得浑浑噩噩,终于等到夜幕降临,躺在床上却是更加感到孤单。曾经两人嬉闹的场景历历在目,有时候还会做一些别样的事情,想到此处薛柳檀微微惨淡一笑,回忆往昔只会让现在显得更加凄清。 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人的被窝怎么也暖不起来,薛柳檀十分难得的觉得焦躁不安。去找他吧! 似乎是一瞬间下的决定。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找去哪里找?薛柳檀对于蛇族的事可以说是一点都不了解,蛇族的入口在哪里他更是不可能知道,即便知道了又该如何进去?打破阵法应该不在话下,可要怎样才能做到不被发现?路上会不会有机关瘴气?这些问题接踵而来,让寻找君九渊似乎变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对!有可能。 薛柳檀心中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瞬间燃起了希望。 骊川霄堮。 说起霄堮这个人,他其实只是骊川无回当铺的掌柜。但他这个掌柜有些邪门,收的往往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且在他那里当掉的东西都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导致赎不回来,某些珍奇稀有歪门邪道的东西还只有他那里有,因此无回当铺的名声越来越大。 赎不回来的原因大多是因为抵押的时间到了但主人无力赎回只得任由掌柜的处置,至于让主人无力赎回的原因嘛,那就多样了,不同的原因,却导致同一个结果。总之那就是个有去无回的当铺,即所谓“无回”。 这个霄堮和薛柳檀还是颇有交情的。多年前霄堮向薛柳檀求过一物,作为交换,他便也欠薛柳檀一物,这一物当时薛柳檀没想向他要,不成想如今倒成了唯一的希望了。于是薛柳檀便决定先去骊川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 一想到办法薛柳檀恨不得连夜赶往骊川,可奈何夜路坎坷难以下山,就即便跌跌撞撞让他下了山,那也买不到马。于是薛柳檀只得被迫等到次日清晨再做打算,但他此时断然是闲不住的了。 转念一想虽说霄堮曾承诺欠自己一物,但空手前去总归是不放心,于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28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28 是薛柳檀便去翻了翻家里压箱底的那些东西。 寻常宝贝霄堮定是看不上的,他看得上的东西往往不是“贵重”而是“稀缺”,如果有什么是世上独一份儿的,那他定是非常欢喜的,因此薛柳檀直接放弃了家里各种贵重的珍宝、摆设,把目标锁定在了母亲沈溯衿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上。 沈溯衿原是密宗玄教的圣女,自然有很多被江湖中人称为是邪门歪道的东西,比如后院种的青回果、前门栽的扬州柳、厅里点的氏金香……咦?对了!门前院子里的那棵柳树! 上次霄堮前来是在夏季,门前的柳树长得正好,绿叶抽条,随风摇曳。当时霄堮就对这棵树颇感兴趣,赞叹植物强大的生命力,却不知背后缘由。 那棵树一直用沈溯衿配置的秘药养着,故而越发茂盛。薛柳檀决定把家中所剩的秘药加上誊写的一份配方给霄堮送去。那方子颇为复杂,用到的药材及多,用量及精,不能有分毫差错,因此待薛柳檀抄写完毕并检查了三遍确保无误之后,已是拂晓时分了。 好不容易抄完,他想了想后,又把抄写的那份揉成团完火炉里一扔,毅然拿上了那份原稿。另外为了可验看效果,他还取了家中已经配好的一瓶秘药来。 霄堮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若是誊抄的便称不上举世唯一,为表诚意,薛柳檀还是选择直接把原稿给出,且自己完全不去记忆。 这方子在自己手上不过是为了养门前那棵柳树罢了,家中所剩的药可养那柳树三年,日后大不了再拿东西向霄堮换药养树。 薛柳檀回房简单准备了一下包袱,带足银两就准备出门了。临走前想了想,又去取了一小棵上好的南海珊瑚带上。 薛柳檀到达玉樨镇的时候还不到正午,他也顾不上吃饭,慌忙买了些干粮补充了清水之后,买了匹马快马加鞭往骊川赶去。 君九渊在被带回蛇族的路上莫名觉得头昏脑涨,想运功压制,却不想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顾锦琮冷哼一声,道:“料到如此。”说着亲自扛起君九渊,加快了行进速度。 等君九渊醒来,发现自己身处牢狱之中,头疼得厉害,浑浑噩噩的。眼见之处全是水,只有一条小路通向对岸,黑乎乎的一片也不知这路有多长,更不知道对岸有什么,唯一的光亮来着自己脑袋正上方的一个光孔,透进来的那点日光正好照到脸上。奇怪的是,此处并无守卫。 四肢已被铁链锁了,他转了转手腕,发现并未锁死,便准备发力废了这铁链。却没想到不管怎样努力,那铁链就是纹丝不损,仔细一看才明白个中缘由,这上等的玄铁自是没那么容易弄断的,加之自己法力受限,看来短时间内想要逃脱是不可能的了。 正懊恼着,只听从黑暗处传来极弱的脚步声,慢慢地越来越清晰,最后,当君九渊认出来人的时候,他冷笑一声斜扫了对方一眼,略显轻蔑,道:“顾长阳,我是不是还应该叫你一声‘顾叔叔’?” 到达骊川已是三天后的事了,这三天来薛柳檀极少停下休息,一直赶路渐渐的也有点脱力,路上辛苦自是不用说,但他却从未想过放弃。到了骊川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找客栈,而是直接按着之前霄堮的指引去找无回当铺。 许久,终于在一个相对于外面闹市而显得特别突兀的幽静的巷子深处找到了。 牌匾是赣林老木制的,但是旧得可以,隐约可见当铺二字,虽旧但不难看出雕工用心精细,想来原先定是件极好的东西。可在“当铺”二字前面雕的具体是什么,灯光太暗实在难以看清。 买外挂着一对灯笼,上面并没题字,也并不太亮,薛柳檀仔细看了,发现在那对竹灯笼下方缀着的流苏上面挂的是红玛瑙珠子,如此品相,并不常见。想来出手这般大方,用个灯笼都要挂上上好的宝石的定是霄堮无疑了。 大门并没有关,薛柳檀轻轻一敲门便开了,他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小童来招呼后,便把马栓在门外自己进去了。 院子里杂草丛生,通往大厅的碎石小径也是残破不堪,看起来像是许久没人住的样子。薛柳檀见大厅亮着灯火,否则他定觉得自己走错了,待他定了定神,终于试探地敲了敲大厅的门。 过了许久里面才传出声音来,“进。”薛柳檀记得这就是霄堮的声音没错,便大方地推门进去。 薛柳檀一开门便觉得被一阵微甜的暖香包裹了,室内烧着地龙,点着檀香,感觉暖烘烘地就像春天提早来临,外面的寒冷似乎和这里没有关系。脚下踩着的厚厚的地毯,随意一瞥便知也是绣工精细的上品。室内完全不同于院子中的凄惨,装饰得十分华丽,连灯台都是造型别致的佳品。 室内温热,霄堮一袭红衣斜倚在软榻上,领口敞着露出雪白的胸膛,如瀑黑发随意地披在肩上,眼角微吊似笑非笑。一旁还坐着一位蓝衣公子,同样生的俊美无俦,双颊微微泛红,眸里清亮像是蒙了一层水雾。 薛柳檀想到自己敲门到得到进来的许可间隔的时间似乎长了点,此时此景,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也没兴趣打趣,直接开门见山道:“霄堮兄,十三青花散用的可还顺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是不是觉得这个故事颇无聊啊?看那个点击的人数一章比一章少qaq ☆、二十三、霄堮 霄堮眯眼认真一看,起身笑道:“原来是薛兄,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霄堮兄客气了。”薛柳檀寒暄道。 “快请坐请坐。”霄堮招呼薛柳檀坐下,差身边的蓝衣公子去给薛柳檀倒茶,那蓝衣公子尽管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但还是退下去了。 未等薛柳檀开口,霄堮便问道:“薛兄一向独居拘阳峰上,今儿个怎么想到到这儿来了?” 薛柳檀也不同他绕圈子,直接问道:“不知霄堮兄当年所诺欠在下一物,如今还算数不算数了?” “算数,自然算数!当年区区向薛兄求十三青花散时,曾许诺以一物相换,当日薛兄未言,想是今日想到要什么了?” 那十三青花散是种毒药,暗色粉末状,遇水即溶,无色无味,食者必死。失传江湖多年,也不知霄堮从哪儿得到的消息说是沈溯衿有此药,于是便上拘阳峰求药,却不想沈溯衿早已先去,药方已经失传,于是只得向薛柳檀求了最后的一点成品,由此便欠了薛柳檀一个人情。 此时那蓝衣公子恰端了茶上来,冲薛柳檀和煦一笑后,又黑着脸坐回霄堮身边。薛柳檀心道有趣,敢情他只给霄堮脸色看?但此时也顾不得这许多,答道:“不错。” 略整理思绪,薛柳檀道:“霄堮兄可信鬼神?” “区区一向敬鬼神而远之,薛兄当说无妨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29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29 。”霄堮听他发这么一问,来了兴趣。 “不知霄堮兄可知蛇族入口所在?如何进去?” 霄堮心下一惊,面上却还是沉静,想握身边蓝衣公子的手却被他一脸嫌弃地躲开了,霄堮问道:“非我族类,十分危险,薛兄找蛇族干什么?” 薛柳檀也不隐瞒,便把自己和君九渊如何相遇相知相互离的事简要说了一遍,只是故意略去了关于君沉姝的那一节。 霄堮赞叹道:“薛兄真是有情有义。” 薛柳檀也不掩饰自己对于君九渊的担心及爱慕,低头浅笑道:“因为他值得。” “君子言必信,区区这恰有一物,或许能帮上忙。” “如此便多谢了。”薛柳檀喜道,这些花费在路上的日子终于是没有白费,终于离成功又进了一步。 “端崖,你去取来。”霄堮对着在一旁一直听着的蓝衣公子说道。 端崖闻言,不耐烦地板着脸去了。 端崖走后,霄堮脸色凝重地问薛柳檀:“薛兄可是想独自前去救君兄回来?” 薛柳檀点头,道:“霄堮兄不用劝,此行在下自知艰辛,只想让他知晓在下的决心,今后不再为了所谓‘护在下周全’而离去便好,成功与否倒也不重要。”薛柳檀轻啜了口茶,笑道:“成功固然最好,倘若失败……”薛柳檀轻笑一声,十分坦然,道:“那他此生定忘不了我了。” 霄堮愕然,感叹道:“薛兄真是用情至深,君兄真是有福。” 薛柳檀眉眼一弯,打趣道:“方才听你唤那位蓝衣公子为‘端崖’,想来你们一个‘霄堮’,一个‘端崖’,又何尝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霄堮兄可比我福深许多。” 霄堮苦笑,眼中却满是宠溺,道:“他呀,不要给我甩小性子做亏本生意区区就开心得不得了了。”听霄堮无意间提到生意,薛柳檀庆幸自己多带了宝贝来。 不久,端崖回来了,带着一个方形锦盒,薛柳檀接过,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卷着一张纸。薛柳檀小心打开那张干脆得似乎随时都会碎掉的纸,通过上面的注释,他惊喜出声,“地图?” 霄堮微微一笑,“不错,所指正是蛇族所在地,说来这东西还是前阵子的一个生意得来的。区区当时觉得无用,是端崖喜欢这才收下的,不想竟帮上你的忙了。” 闻言薛柳檀冲端崖一拱手,道:“多谢公子。” 端崖微笑着回应了,看起来并没有丝毫不快。 “只是单凭此物,怕是仍旧难以救出君兄。”霄堮沉吟道。那是自然,单凭一张地图找到地方或许不难,但要打破结界,进入蛇族救人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区区有一计。”霄堮眼神一亮。 “愿闻其详。” “在薛兄此行路上定会路过一地,可去寻一位高人,让他教些破解的法子。”霄堮说得轻松,薛柳檀却觉得奇怪,既是高人哪有那么容易见的? 霄堮似看破了他的顾虑,接着道:“他也算是在下的一个朋友,若带着在下的信物前去,他定竭力相助。”说着从腰侧扯下一个玉佩来。 薛柳檀见了心想也是时候拿出自己带的稀罕物来了。“霄堮兄大德在下没齿难忘。”说着从包袱里翻出秘药来,道:“记得上次霄堮兄光临寒舍时似乎对门前的树颇感兴趣?” “那真是奇物,寒冷得只能种植松柏的地方竟养出一棵柳树来。”霄堮只知薛柳檀家门前有棵柳树,却不知为何,如此看来果真不是寻常生长,看来此次可以知晓其中秘密了,心下欢喜欣奇。 “那树本无甚特别,特别的是养树的药。”说着亮出秘药来,接着道:“此药乃家母生前所独创,对植物生长有奇效,不仅仅只对柳树有用,对于其他植物同样有效。”说着便上前把药和药方递给了霄堮,补充道:“此方,世间独一份儿。” 此时一直背对着霄堮的端崖终于好奇地往霄堮那边瞥了瞥,准确地说是瞥了瞥他手上的药和药方。 霄堮听薛柳檀说这药对与普通植物也有效用便好奇想看看,于是道:“端崖,你到门外给我拔棵草来。”霄堮一直看着药方,因此没发现端崖阴沉下来的脸色,见他不动还催促道:“快去快去。” 此时端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冲着霄堮的耳边大声道:“霄堮我在你朋友面前给你面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使唤惯了是不是?” 霄堮一震,忙笑着抬头,道:“呀,你别生气啊,闹着玩的嘛。”顺手就要去拍端崖的背,被他毫不留情地躲开了。端崖睨了他一眼,幽幽道:“你好自为之。”之后便摔门出去了,也不顾还有客人在场。 “诶!小心着凉……”霄堮的喊声被端崖无情地隔离在门内。 薛柳檀被端崖的一举一动唬得一愣一愣地,瞪眼看着也没敢帮霄堮说一句话,再说了,怎么看都是霄堮的错嘛。干嘛打肿脸充胖子啊,看吧,现在胖子没充成,今晚能不能进房睡还得另说了呢。 霄堮强装镇定,半晌才冲薛柳檀挤了个笑来,“见笑见笑。”这个霄堮发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出的笑在薛柳檀看来比哭也好不到哪里去,顿觉心情舒畅。 为了证明药效,薛柳檀亲自去外面挖了棵带土的杂草回来,“这药一定要注意用量。”说着便把药水滴在了杂草的根部,只见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原先还枯黄干软的叶子便绿了起来,配合着室内的温度,倒真像是把春天偷了来。 从霄堮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甚是满意,薛柳檀也松了口气,道:“可如果过了量……”继续往上面滴药水,不一会儿,方才刚转绿的草以更快的速度变黑,最后竟碎成了粉,看起来就像一团烧尽了的灰。 “真是好东西。”霄堮把自己的玉佩递给了薛柳檀,终于是露出了不那么难看的笑来。 薛柳檀又从怀里拿出了那一小棵珊瑚递给霄堮,微笑道:“劳烦将此物转交给端崖公子,代在下向他道谢。”霄堮是个识货的人,自然知道这小小的一棵珊瑚不是凡物,他也不推脱,接过后道:“那区区便代端崖谢过薛兄了。” 薛柳檀一本正经地凑近霄堮耳畔,轻声道:“用这东西讨端崖欢心,兴许今晚能让你进屋呢。” 霄堮一愣,之后抱拳释然一笑,道:“区区在此多谢薛兄了。”想了想又补充道:“这次欠你一个大人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霄堮 ☆、二十四、清漪 离开无回当铺时夜已深了,之前热闹的街上也没了人影,沿街商铺也基本关门了,薛柳檀疲倦地牵着马往不远处亮着灯的一间客栈踱去。总归是有了方向,累也是值得的。他从怀中摸出了霄堮给的玉佩。 此佩通体清澄泛着碧色,触感冰凉,是上好的东陵玉,细看之下发现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30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30 主体周围的那些泛金的蓝色小珠均是青黛所制,下面垂着的流苏摸起来也是极其顺滑,总之是件好东西。这东西用完了是不是还得还回去? 不久便到了客栈,薛柳檀快速要了间上房后倒头便睡,也顾不得吃饭,因为这些天实在是太累了,完全没有好好休息过。明天,再接着赶路吧。 次日一早薛柳檀便结账离开了,在集市上补充了必需品和食物后便又上路了。根据地图说的,蛇族入口便在碎桐境内的清漪山中,至于霄堮所提到的那名高人,正住在清漪山脚下。 待薛柳檀赶到碎桐,又是好几天后了,算来距离君九渊被带走已逾七日,薛柳檀越发焦躁起来,也不知君九渊现下如何。 根据霄堮在地图上的标识,薛柳檀并不太费劲儿地便找到了传说高人的宅子,说是宅子似乎并不准确,确切来说,只是几间不太的茅屋,似乎风一吹就能卷走三重茅似的。薛柳檀有些忐忑地上前轻叩柴门,院子一览无遗,这样的房子住起来应该颇为寒冷吧? 正当薛柳檀在纠结此地防寒措施的缺乏时,从屋里出来了位小姑娘,八、九岁的年纪,红扑扑的脸蛋,水灵灵的眼睛,梳着两个朝天揪,穿着件翠色小袄,让薛柳檀想到了神话传说里的哪吒。 “小妹妹,莫非你就是‘高人’?”薛柳檀丝毫不敢怠慢,谁说高人就一定是长者的? 小姑娘掩嘴一笑,笑吟吟道:“我可不是什么‘高人’,大哥哥你走错啦。”说着就要回屋去了。 薛柳檀忙从怀中拿出霄堮给的玉佩来,递上前,道:“是霄堮兄引荐我在下的。” 小姑娘听到“霄堮”的名字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结果玉佩查看,翻来倒去地看了许久,喃喃道:“还真是霄堮大哥的东西。”随后打开柴门,道:“大哥哥请进喝杯茶吧。” 薛柳檀谢过跟上,被领进了最大的那件屋子,在屋内唯一的一张四方竹桌旁坐下。小姑娘用大碗给薛柳檀倒了碗温水,盈盈道:“你先坐,我这就去请爷爷。” 爷爷?高人是她爷爷啊。 等待的空当里薛柳檀观察起室内的摆设来,大多都是竹制的,竹桌竹椅,墙上挂着竹编斗笠,唯一让薛柳檀纳闷的是,桌上的竹盘里放着夏季才有的水果。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门外传来一个衰老慈祥的声音:“你是霄堮的朋友?” 薛柳檀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在下薛柳檀,正是霄堮的朋友。” 进来了名白衣白须的老人,方才那位小姑娘跟在后面,只见那老者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竟猜不准确切年龄。 “薛生你随意坐。”老者坐下后示意薛柳檀,摩挲着那只玉佩,问道:“此次前来定有什么事吧?” 薛柳檀恭敬道:“向前辈请教去蛇族的方法。” 老者一扬眉,并不太惊讶,淡然问道:“你要去蛇族?” “不错。晚辈去救一位朋友。” “危险重重你不反悔?”老者提醒到。 “嗯!”薛柳檀坚定地点头,道:“此番不去,晚辈日后定将后悔。” 白发老者略微低头,想了一会儿,问道:“薛生可会下棋?” “略通一二。”难不成还得先下两局棋?薛柳檀不禁有些着急。 “陪老朽对几局吧。”果不其然,老者提出了这个要求。闻言,那小姑娘便退下拿棋盘去了。 薛柳檀虽心下着急但毕竟有求于人,只得照做。 待棋具拿来,薛柳檀执白老者执黑,黑子先行。薛柳檀虽面上不提,可心中的急躁可想而知,担心君九渊在蛇族受苦,又担心自己去救他会不会弄巧成拙,哪里有心思好好下棋?一局下来输了一十八子。 本认为已经结束,正准备请教入蛇族之法,可谁知老者道:“你心不静。人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你这可错了不止一着啊,咱们再来一局。”说着,便自顾自地开始拣起棋子来。 薛柳檀一愣,似乎顿时明白了什么,惭愧道:“方才晚辈一再走神,多有不敬,此局定竭尽全力。” 老者只点了点头并未言语。 这一局薛柳檀努力把注意力放在棋盘上,认真揣测落的每一子,最终战得和局,他非但不遗憾,反倒觉得有些高兴的,道:“还是前辈技高一筹,晚辈佩服。” 不想老者想是下上了瘾似的,笑了笑,道:“我看你技艺不止如此,跟你对局颇有意思,咱们再来一局吧。” 薛柳檀微微皱眉,心中焦急却又不好说明,只得硬着头发再战一局,只希望这是最后一局。 这第三局战得异常激烈,时间竟比前两句相加还长,最终薛柳檀以一子之先赢得,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道:“前辈承让。” 老者爽朗笑开来一点也不生气,道:“我看你的布阵之术在我之上,如此便好办了。”薛柳檀这才明白为什么老者拉着自己下了大半天的棋,恭敬道:“多谢前辈指点。” 老者道:“以你的能力破蛇族的阵定难不倒你,剩下的便是躲避追捕了。”话倒此处略微停顿。 薛柳檀难掩兴奋地追问道:“前辈可有法子?” 老者面色略沉重地看着他,并未直接回答,道:“让我看看你的手掌。” 薛柳檀虽觉疑惑,但还是伸出手来,老者看了一会儿,道:“我有一药,可掩你气息不被发现,不过药效只有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若善加利用便也够了,薛柳檀闻言十分欣喜,但见老者的表情看起来并不轻松,心下漏了一拍,莫非有什么难处? 老者接着道:“方才我查看你的掌纹,知你福寿绵长,百岁为终。” 薛柳檀心道:“竟这般长寿?可倘若救不出九渊,那与我便是异常漫长的煎熬。”思至此处面色愀然。 “那药需一物,及其特殊。”薛柳檀阅药甚多,自然知道可以用药的东西是稀奇古怪千变万化的,实在难以猜测,只得等待老者继续说下去。 “此物便是,食药者三十年的阳寿。”老者说得十分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尽管是薛柳檀,闻言还是大吃一惊,竟有这样的药?同时另一个问题也让他想不明白,阳寿,要怎么拿? 老者看他一脸讶异并不觉奇怪,世间又有多少人是可以为了别人拿自己的阳寿来换的?况且即便献出阳寿,能否成功达到目的还得另说。老者问道:“你可愿意?” 薛柳檀毫不犹豫答道:“在下愿意。” 老者闻言也是一惊,特别是他答应得那般爽快,也没多问,只是出去叫他的孙女进来了。 薛柳檀之前的惊诧并不是犹疑只是单纯的惊讶,因此之后老者发问时他能那么快地就给出答复。对他来说,这头不过是三十年阳寿,可那一头却是见君九渊最后的机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31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31 会啊,一开始心就已经往那么斜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五、出发 不一会儿那小姑娘来了,同时带来一个不大的帛制锦盒。老者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放着一颗通体金黄的药丸。这是那小姑娘趁两人下棋的时间炼制而成的,别看炼制的速度不慢,里面所包含的东西可是复杂珍贵非常。 “便是此物,先下只需取了最后一点东西加进去便大功告成。”而这最后的一点东西,正是最重要的,薛柳檀三十年的阳寿。 只见白衣老者将掌心靠近薛柳檀的心口但并未碰上,闭目念了几个决,薛柳檀见了有些想笑,但不一会儿他便感觉到自己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被往外抽去。低头一看,从自己心口出现几缕白色的雾状物往老者掌心飞去,觉得周身热量被抽走了似的,渐渐的觉得头昏起来,随后意识也太清楚了。 三十年的阳寿取完,薛柳檀也晕倒过去,在一旁的小姑娘接住了他,可无奈个头娇小,只能拖着他到隔壁的床上去。 老者将手中聚成白色球状的半透明的物体发力注到药丸中,只见之前泛着金黄的药丸慢慢变得赤红,最终变暗了也没了光泽。 “爷爷。”不一会儿小姑娘安顿好薛柳檀回来。老者慈爱地招呼她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问道:“筠筠,怎么了?” 冬筠一脸疑惑地问道:“爷爷啊,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呢?”她指的自然是在隔壁昏睡的薛柳檀。 老者焕然一笑,语重心长道:“他不是傻,而是坚定,这等你长大了便明白啦。”他只不过是想见一个人罢了。 夜里薛柳檀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一片竹林里,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只能漫无目的地沿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之后看到前方有抹黑色的影子,心里觉得时曾相识,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只想上前看个清楚。 可那影子像是随着薛柳檀的移动而移动似的,总之他一直都追不上去,追得累了,只得失望地停了下来。此时,那影子竟也停了,之后慢慢地往回靠,薛柳檀屏住呼吸,想要等他靠近了看个明白。 突然脑中冒出一个人的脸来,是君九渊,那抹黑影一定就是君九渊,正想伸手把他拉回来,却猛的一下醒了过来。 醒来的薛柳檀仍有片刻沉浸在梦中,遗憾与梦中人没有转身,坐起身来觉得一阵晕眩,眼前陌生的场景让他有些慌张,努力回忆了许久才想到兴许自己是在老者家。起身下地,顿觉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昨夜做的梦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兀自定了定神,便到院中去了。 只见冬筠搬了个小板凳正坐在那里编着一个竹蜻蜓,薛柳檀蹲下来,笑着道:“小妹妹,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冬筠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移回了自己的手中,答道:“马上午时啦,大哥哥你睡了一夜了。” 薛柳檀听自己只睡了一夜顿时放心许多,问道:“你爷爷呢?我拿了药就准备走了。” “薛生你醒了啊。”冬筠还未回答,身后便传来了老者浑厚的声音。 “多谢前辈相助。”薛柳檀道谢,正准备讨了药好上路,只听对方道:“药给你准备好了,吃了午饭早些上路吧。” “如此多谢了。” 山间的饭菜自然比较简单,且老者家都是素菜,但却烹饪得极好,吃了倒也舒服。 告辞了老者正准备走时却又被叫住了,老者道:“让我小孙女陪你同去吧,到了地方她可以帮你指指路。” 薛柳檀本想推脱,可转念一想自己确实即便到了蛇族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君九渊,且见这祖孙二人均非凡人,于是便转言道:“那多谢了。” “冬筠不会破阵,法术也浅微不能助你,但却对那里的地形甚是了解,等你找到了要找的人后,她便会回来。”老者补充到。 “这样便已经是帮了大忙了。”君九渊是被顾锦琮带走的,且听他们的对话不难得知他定在顾家,而顾家又是望族,想来冬筠是知道的。 于是,薛柳檀带着小姑娘冬筠终于踏上了前往蛇族的路。 薛柳檀觉得得先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冬筠才好,别到了蛇族再慢慢分析,于是道:“我的那个朋友是被顾锦琮给带走的,顾锦琮,你可知道?” 闻言,冬筠一震,缓缓开口:“顾家在蛇族可是无人不知晓的,我虽不是蛇族,却也是知道的。” 薛柳檀心中一虑,虽原本就知道顾家不一般,却不知这般的厉害,要找君九渊似乎又更难了些,不过他也不气馁,问道:“顾家在蛇族是做什么的?” “世代为官。”见薛柳檀眉峰紧蹙,冬筠补充道:“既然知道人是顾锦琮带走的,这倒好办了。” “怎么说?”薛柳檀瞬间烧起了希望来。 “据你所说此次不是皇家下令抓的人,因此定不能下狱,而据我所知呢顾家并无囚禁人的地方,那么你的朋友定被藏在顾府之中,这样一来范围便小了很多,直接去顾府准没错儿。” “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这般的厉害?”薛柳檀笑道。 “我可不小了呢。”冬筠轻笑答道。 薛柳檀一愣,微微一笑,这祖孙二人怕都不是凡人吧。 不久后两人便到了地图上所指的蛇族入口,眼前一片浓雾,看起来和清晨普通的森林并无甚区别。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了,此时已是下午,太阳正好,为何这些雾日照不晞,此处仍旧云雾缭绕一派仙境景观? 冬筠道:“此处常年有雾,少有人来,由此看来倒是个隐蔽的所在。” 闻言,薛柳檀认真观察起眼前的雾来,通过对于雾气飘散的方向进行仔细观察,终于,让他在看似一片的雾中发现有一道裂缝,一束不强的泛白的光从那里透出向上延伸直冲霄汉。他在那周围细心查看,果真发现了阵法结界。 薛柳檀认真破起阵来,冬筠也懂事,在一旁站着,不打扰也不自己到处乱走。薛柳檀发现这个阵复杂的地方无非就是大阵套小阵,且不能走错一步,否则阵法便会自动把自己封死,只能等人从反面解起。 因此,薛柳檀异常专注,额上竟渗出一层汗来。解到一半时他惊奇地发现,此阵的子阵有些地方同当日与束华上神斗阵时所遇的相去不多,自己解起来也并不陌生,因此给整体解阵节约下了许多时间。 破阵成功的时候夜幕已在不知不觉中降临,包裹了整座清漪山,薛柳檀一拭额上汗珠,自豪一笑对冬筠道:“成了。”冬筠闻言略带惊奇与崇拜,道:“薛大哥你真厉害。”薛柳檀笑了笑并没说什么。 冬筠拿出从家里带的饼来,两人分着吃了。吃完之后,冬筠提醒道:“薛大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32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32 哥,你先把那颗药吃了吧。” 一切就绪后,两人踏进了雾气的裂缝里。 穿过裂缝之后便到达蛇族的领地了。眼下仍在森林中,看起来和外界没什么分别,接下来的路薛柳檀完全只能跟着冬筠走了。 森林中便就极易迷路,况且此时天已黑了而且雾也没散,薛柳檀好奇冬筠该如何辨别方向。 只见冬筠从怀中掏出一只竹蜻蜓来,往空中一抛,那竹蜻蜓竟像有了生命似的扇动起了翅膀。薛柳檀奇道:“这是你上午编的那只?” 冬筠莞尔一笑,指着半空的竹蜻蜓道:“它可以带我们出去。”薛柳檀觉得手腕一凉,低头一看,原来是冬筠牵起了自己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六、夜探 走了许久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但仍是漆黑一片,想来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此时两人行至一座大宅前不远处停下,冬筠道:“便是此处了,薛大哥,接下来得靠你自己了。”蛇族的夜晚不同于人界的安静,看样子似乎是彻夜欢闹的,正因为这样倒是更容易伪装了。 “多谢了冬筠。”薛柳檀谢道,在自己身在找了半天,最后略不太好意思地笑道:“我身上也没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你的,日后再补上吧。” 冬筠满面期待,道:“那你一定记得噢!”一个响哨,飞在空中的竹蜻蜓落在了她的手中,冬筠把它递给薛柳檀,道:“薛大哥,这个你收下可带你回去。” “你想得可真周到。”薛柳檀也不推脱,笑着接过。 “诶?那你怎么回去?”薛柳檀问道。 “进来不易,但是出去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事。”说到这个冬筠一脸骄傲,之后关心道:“一切小心。” 待冬筠走远了,薛柳檀才开始考虑起自己如何进去的问题。他在绕着顾府巡视一圈,好在市集上人声鼎沸,因此薛柳檀绕着顾府走了一周也并不显得可疑。 顾府的守卫人员并不过,但府邸周围布满阵法结界,想来主人是对自己布阵的能力十分有信心啊,薛柳檀微微一笑,想起自己擅长的列阵之术,颇自负地自语道:“倒让你看看何为高手。” 顾府的守护结界阵法自然没有蛇族界限那里的那么复杂,因此着对于薛柳檀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只是要费些时间罢了,他挑了后院靠山的一处作为突破点,准备从那里进入大宅。背后靠山,不那么容易被发现,且没有守卫,因此此处是破阵的最佳地点。 好不容易进到府中,破了阵翻了墙,现在却面临着更大的一个问题,君九渊在哪里呢?薛柳檀躲在一棵杏树后面,这下犯了难,偌大一个顾府,上哪里去找人? 另一边,君九渊确实被困在顾府中。被困的这几日,除了顾家父子和定时来送饭的人之外,他再没见过其他人。好在头顶上有个光孔,可以让他知道夜昼。 也不知薛柳檀怎么样了?君九渊被关在此,想到的最多的就是薛柳檀,他希望他平安地在山宅里过一生,可同时却又有些希望能再见他一次。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了,因为他找不到蛇族的地盘儿,而自己,大概是出不去的了吧。 顾锦琮之父顾长阳一心想要取君九渊的内丹,因为他之前将聚元丹藏于体内,虽无益处,但聚元丹散发出的能力总还是被内丹吸去不少,若食用了这样的内丹,功力是可以增加好几成的。 这样的机会很是难得,首先聚元丹数目不多,且由束华上神保管,难以盗到;其次,将聚元丹藏于体内对本体有害无利,没有人会为了替别人养一颗增长功力的丹药而损害自身。因此,顾长阳不可能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至于为什么一直没直接取了内丹反而只是先关着君九渊,这还是因为顾锦琮。如今君九渊内力尚未完全恢复,若强行取丹他必立毙,虽即便他功力未损,被取了内丹仍是活不了的,但至少不会马上便死,可多活几日。顾锦琮劝父亲估计他们发小的情谊,给个恩典。顾长阳一向自负,便也答应了。 然而正是因为等君九渊功力恢复的这几日,给了薛柳檀时间与机会。 君九渊正后悔着自己还未对薛柳檀正经地说过“喜欢”,此时听见了脚步声从漆黑的对岸传来。他屏息认真一听,十分确定道:“顾锦琮。” 顾锦琮干脆施展移动之术移到君九渊身边,赞道:“哟,没想到这几日倒是让君少爷练成了闻步识人的本事来了。” “少主过奖了。”说着瞥了他一眼,发现他带来了一面铜镜,道:“你带铜镜前来是想让我自己看看自己的狼狈样么?”眼里全是轻蔑与不屑。 顾锦琮道:“想不到君少爷如此注重自己的样貌啊,怪不得迷得那凡人神魂颠倒。”语罢拿着手中的灯台靠近君九渊的面前挥了挥,照亮了他虽狼狈但仍旧英气的面庞。 君九渊不想同他谈论薛柳檀,他甚至不愿意从顾锦琮的嘴里听到薛柳檀的名字,于是便一反常态地没有做声。 顾锦琮幽幽道:“你不想见见他?” 闻言,君九渊猛一转头,盯着顾锦琮,厉声质问道:“你把他怎么样了?”似乎狭长的眼中会喷出火来将眼前之人烧成灰。许久君九渊又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你答应过我跟你回来你定不找他麻烦的。” “我不找他麻烦,可他要来找我麻烦。”说着顾锦琮将手中铜镜一横,点了些蜡油到上面,口中默默念着咒,不一会儿,在镜中竟然呈现出外面的画面来了。“看来你的薛公子颇精列阵之术啊。” 见镜中现出景像,君九渊紧紧盯着铜镜,顾锦琮说了什么他一句都没听进去,镜里出现的正是多日不见的薛柳檀。 薛柳檀第一次后悔自己幼时没有缠着父母学些武功,虽内里深厚,可却一点武艺也无,现在只能悄悄搜查,若被发现了定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了。 看了一会儿,君九渊发现薛柳檀不在家中,而此时他所处的场景为何看起来这般眼熟?“他怎么来了?”他终于发现薛柳檀此时正在顾府的后院里,君九渊少时于顾锦琮交好,对于顾府自然是一点也不陌生的,至于两人如今的关系怎么会变成这样,这都是后话了。 “我刚才不就说了?你的薛公子可真不简单。”顾锦琮阴鸷一笑,接着道:“看他颇了结界闯进来便知,他来蛇族定也是破阵而来。”闻言,君九渊也颇为惊愕,他知薛柳檀擅列阵之术,却不知他竟这般厉害。 “边界的阵已破可蛇族上下竟无人知晓,如此说来他还真是不容易。只是他定想不到,他一进顾府我就已经知道了。”说到这里,一向低调的顾锦琮竟也略微显露出些傲气来。“不过也奇怪,凡人入境,居然让他安全走到了这里。” 君九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33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33 渊一句没答,定定看着铜镜,只见薛柳檀靠近了顾锦琮的卧室,身子靠墙擦过去,认真看着门口的守卫没往这边看,于是大胆地在窗纸上戳了个洞。室内摆着夜明珠,看得还算清楚。根据不同于之前那些物资的摆设,薛柳檀推测这大抵是主人的房间,因此里面极可能有密道。于是便准备想个法子引开门口的守卫,进去一探究竟。 四周也没有小石子,只见薛柳檀从怀中摸出一粒明晃晃的东西来,以内力往远处草丛掷出。随着“暗器”的落地,守卫敏锐地觉察到了,警惕一声:“谁?!”于是便查看去了。 顾锦琮打趣道:“他出手还真大方,捡不到石子直接扔碎银子啊。”顾锦琮正奇怪,原本都是两人看守的,今天怎么只有一人? 然而此时,引开那唯一一名守卫的薛柳檀已经潜进房内。 作者有话要说:  这类情节其实我不知道怎么写啊。。所以看起来觉得奇怪的话……大家多担待吧orz ☆、二十七、宽释 屋内一片陈静,进了屋薛柳檀才发现屋内摆设均颇为考究,查看一遍后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倒是发现这屋里几乎没有一件做工粗糙的东西,“这主人的品味倒还不错。”回身看到案桌上摆着的,从窗外远看时认为是盆栽的东西,其实是一座透红的珊瑚,薛柳檀叹道:“霄堮看到这东西不得羡慕死?”不过这里看起来就是个奢华的普通卧房,实在不像是藏人的地方。 正在此时,正准备悄悄离开的薛柳檀无意间撞到了案角,撞落了放在案边的那几本书。薛柳檀咧着嘴“嘶”地倒吸了口凉气,连君、顾两人看了都觉得疼,不难想象他撞的挺重的,但他愣是捂住嘴没发出一点声音。 薛柳檀揉了揉自己的后腰,弯下腰捡书册时,发现在某一本书里似乎夹着东西,在好奇心得驱使下他翻开了那本书,原来里面夹着一封信,借着夜明珠的光,见信封上书着五个大字:顾锦琮亲鉴。 “顾锦琮?这原来是顾锦琮的房间。”薛柳檀先是叹于顾锦琮的各种收藏,随后想到,既然是顾锦琮的房间,那么定不可能这么简单吧。于是他先是凑到门边,看了看外面,发现那守卫竟还未回来,想是借此机会偷懒了?在确定无问题后,薛柳檀连墙壁都不放过,一一轻敲过去。 但即便这样仔细地找了一圈仍是什么也没有发现,最后行至床前薛柳檀想了想,终于还是掀开了床上的被褥,在床板上敲起来。 突然觉得身后气场压抑,薛柳檀心道不妙,莫不是顾锦琮回来了?只怪自己太过投入竟没注意到有人推门进来。他拈了事先藏在袖底的迷药藏在手中,慢慢转身。 “你是谁?”还未完全转过身去,只听这声音陌生得很,可此时薛柳檀哪里还顾得了那许多?他猛一回头将手中的迷药朝身后人面上一撒,只见那个高出自己一个头的男子眯着眼,站不稳似的晃了晃。趁此时机薛柳檀夺门便逃,看那人的服饰,他定不是普通守卫,法力定也厉害许多。好在门外守卫还未回来,薛柳檀便直直压低脚步声冲了出去。 透过镜子看到那高大男人的君九渊首次惊奇出声:“酒圻?!”再看顾锦琮,他也是一脸的精彩,不知是惊愕是恼怒还是欢喜。 那个叫做酒圻的男子法力自是不低,一般吸了薛柳檀的迷药都要睡上两天,可他不过是晃了下神,重新清醒过来的他理科冲到门前,喊道:“有贼!” 周边侍卫这才发现少主的房内早就进过人了,一听酒圻喊“有贼”,不禁心下一颤,少主房中不管丢了什么,自己怕是白干八辈子都赔不过来的。于是大家一齐追了出去,活像是身后着了火。 酒圻静立着看着追出去的侍卫,自己却板着脸不动,过了一会儿轻叹口气,兀自往边上一间房走去。 君九渊看着慌乱逃跑的薛柳檀心中一紧,因为他跑的方向并不是任何一个出口的方向,而是顾锦琮之父——顾长阳房间的方向。 “放了我。”君九渊沉声道,顿时暗了了脸色来,眼神凛冽,就像冬天湖上的寒风。 “我爹不在府内。”顾锦琮淡然道。 “那又如何?” “也就是说,你可以带他离开。”说着,顾锦琮从袖中拿出钥匙,打开了困住君九渊数日的锁链。 “为何救我?”君九渊先现下不敢轻易相信他,谨慎问到,可他一直不断悄悄低眼看镜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的担心与焦急。 “我们是兄弟啊。”顾锦琮终是露出了一个笑来,就像儿时那样的毫无心机的笑。 与此同时,薛柳檀脚下不稳跌了下去,只见是因腿上中了一标,本只是普通的皮肉伤,可不一会儿竟不断流出黑血来。 “标上淬了毒?”君九渊惊呼。 顾锦琮闻言看了眼铜镜,双唇微张,喉头发出含糊一音:“啊。”刹那间也不知是谁,只见薛柳檀的胸口又中了一剑,使得他瞬间瘫倒在地上,冒着冷汗,再爬不起来。 君九渊恨不得马上飞到薛柳檀身边,但最后的理智让他颤抖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来:“解药。” “你带他先走,解药我得去我爹房里盗。”顾锦琮想了想后,随后补充道:“明日让酒圻送去。” “为何要酒圻来送?”君九渊有些疑惑。 顾锦琮咬了咬下唇,微微一笑,道:“因为现在要你打我一掌。” 君九渊一诧,回头不解地看着顾锦琮,只听他一脸淡然道:“若非如此,定骗不过我爹。”语气平淡,似乎将要无故受一掌的并不是他。 君九渊定了定神,缓缓道:“我便再信你这一次,如此,多谢了。”说着计算着气力给了顾锦琮不轻的一掌,未做任何防备的顾锦琮瞬间被击倒在地。正是此时,君、顾两人均听见有一个人正从小路上走来。难不成顾长阳回来了?两人均是一惊,相互交换了眼神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掌心捏汗等着那人过来。 “锦琮!”是酒圻! 一袭玄黑衣裳,来人正是酒圻。他见二人情形,马上便猜了个八九分,怒道:“君九渊!你竟伤他!”虽猜的八九不离十,可最重要的哪一点他并没有猜到,看那样子似乎马上就要冲上去同君九渊一决高下。 跌坐在地的顾锦琮忙拉住他的衣角,轻声道:“是计。” 望着顾锦琮越发苍白的脸,抚上他的背的酒圻又是怜又是气,但只能隐怒不发,憋得双肩微微颤抖。 “还不快走?”顾锦琮催促君九渊道。 君九渊再次道谢,之后飞快地往薛柳檀那里去了。 待君九渊走远,酒圻无奈问道:“你这又是何苦?”,说着深锁着眉,打横将顾锦琮抱起。 “如此便再也不想他了。”顾锦琮反倒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34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34 露出释然一笑来。 待君九渊赶到时,摔倒在地的薛柳檀已被侍卫们强行拉起,正要带去问罪。只见他面色灰败,眼内无神,一副凄惨模样。君九渊见此便怒火满腔,上前抢人。 顾家的寻常侍卫怎可能是君九渊的对手?薛柳檀似还存一口气在,听见了声响,忙喊道:“九渊!莫造杀业。”闻言,君九渊将杀招改成制招,没几下便将侍卫们打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君九渊忙扶起薛柳檀不断呼唤,急得声音一直发颤。 薛柳檀知是君九渊来了心下一安,疑惑问道:“九渊啊,为何我看不见了?明明眼部没受损伤的。” 君九渊闻言一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当真没有反应,心下一凉。见他还不断问着,君九渊只得笨拙地安慰道:“你中了毒,顾锦琮明日会送解药来,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薛柳檀听了也只是“哦”了一声,尾音渐渐低了下去,听起来倒觉得他是否有些委屈?在这之后他便没说话了,也不知他到底信是不信,以他一贯细密的心思应该不难听出君九渊磕巴的话语中的慌张与惊恐。 君九渊见他没了言语,不禁慌了神,连忙轻摇他,道:“喂!你别睡啊!我还没说过‘喜欢你’啊,我还没吻过你啊!你别睡啊!” 薛柳檀微微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看君九渊,可眼前始终一片白翳,看不清楚。伸手挥着,想抓君九渊,君九渊知他意思,迅速握住了他的手。薛柳檀笑了一下,轻声道:“那你得快。”说着又是连着一串的咳嗽,最后竟咳出一口血沫来。 看着他无神的眼睛以及苍白的笑颜,君九渊的心就像被玉兔的捣药杆来回用力地捣着似的,一阵钝痛撕心裂肺,忙连声道:“好好好!你听好了!薛柳檀,我喜欢你!喜欢你啊!”君九渊紧紧抱住薛柳檀,不断重复着。 “那便好了。”薛柳檀低低一声,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来,“我也……”,胸腔震动了两下之后,像是力气被瞬间抽走了一样,不再动了。 “阿檀!”君九渊自然感觉到了怀中人细微的变化,慌忙地连唤了好几声均无回应,瞬间他觉得心沉到了冰冷黑暗的湖底。长啸一声,声之凄烈,使月动容。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八、还家 君九渊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怀中之人还有一息尚存,现在不应该悲伤失落,而是应该尽快把他带出去回到人界。 于是君九渊便解下自己的外袍盖住薛柳檀逐渐冰冷下去的身体,横抱起他闯出顾府。然而顾府已乱,路上受到了许多阻碍,等好不容易闯到门口,天已亮了。 君九渊这才感觉到异常,抑或应该这样其实才正常,他感觉到从薛柳檀体内散发出的人类气息。薛柳檀是人,散发出人类气息这本正常,可之前却没能察觉,这又是什么缘由?想来他是用了什么药物控制了吧?那这药又是从哪里来的?这样逆天的东西使用之下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不过这些都只能等薛柳檀醒来了才能一一问清。 “七弟!”君九渊似乎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但又觉得是幻觉。此时行至门外都不再有阻碍,出了门便见到了一个故人,“三哥!”君九渊略惊,出现在眼前那一袭飘逸白衣,长发垂肩言笑晏晏的俊朗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堂哥——君式微,在君式微身后还跟着几队侍卫。 “三哥来迟了。”看着君九渊怀中受了重伤的人类,君式微自责道。 “不说这个,我现在赶着离开蛇族。”兄弟相见的喜悦仍不能成为阻碍他出去的障碍,而且他现在隐隐担心君式微出现是来阻止自己的。 君式微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和声道:“三哥不是来阻止你的,你可放心离去,顾长阳被我们控制了。”说到这里他一改之前的亲和,冷笑一声,道:“他对我们君家做的种种如今我要一一讨回。” 听到这里君九渊不禁一惊,顾长阳居然被控制了?君家早已没落,哪里有这个能力? 君式微似看出了他的疑虑,解释道:“七弟放心,在你为了小妹的事奔波的这些日子里,我们几个也不是什么都没干的。”君式微见薛柳檀似乎越来越不好了,急忙道:“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日后找时间再听我一一道来,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你要离族直接走最近的路便是,为兄绝对保你畅行无阻。” “如此,多谢三哥。”说着君九渊便带薛柳檀火速撤离,临了对君式微道了句:“希望三哥不要与顾锦琮为难。”。 “为兄明白,只抓顾长阳,觉不累顾家其他人。”君式微答得倘然,算来他与顾锦琮也是少年旧友。 以君九渊的脚程,从蛇族领地去到拘阳峰本也不需太长的时间,但此次,他却觉得路程异常漫长,异常艰辛。终于回到在拘阳峰的薛氏山宅,君九渊把薛柳檀放在床上也顾不得给他盖被便冲到薛柳檀存药的房间找药去了。 他记得薛柳檀曾提过一个名叫“来归”的药,说是那药可在受重伤痼疾时保住心脉,且自己能被救回来便是托了此药的福。 薛柳檀还说那来归比较独特,一定要放于檀木瓶中储存才可,所以君九渊并不太困难地便找到了放着“来归”的木瓶,打开后发现里面仅剩下半瓶药粉。 君九渊略一思考,上次自己是吃了一半,想来薛柳檀是人类用量应当减小,但也拿不准具体的量。可情急之下需此物保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得用温水化开,给薛柳檀喂下了剩下的大半。 薛柳檀这个人平日里温和惯了,即便此时昏迷不醒仍是十分好伺候,喂药也并不难,君九渊用瓷勺便成功喂进,不过这样倒是让人放心了一些。 喝了药后君九渊再探他的脉搏,发现稳定许多,虽然还是虚弱,但确实没有恶化的趋势了,而且心脉确实已经护住,想来那药并没用错。 这样君九渊才稍稍放下些心来,终于开始给薛柳檀检查伤口。伤得其实不算重,左腿上镶进一枚暗器,好在暗器上没有倒刺,取出倒也不算困难,胸口的剑上也并不难处理。这对于看惯血肉横飞的君九渊来说真的算不上什么,但这伤在薛柳檀的身上,便让他见了遍体生寒,恨不得伤的是自己。 一切整理包扎完毕后,君九渊静静坐在床边,沉沉盯着床上面色泛青的薛柳檀,这样一个弱小的凡人,竟然可以为了自己独闯蛇族,路上还不知遇到了怎样的艰难险阻,越想便越觉得心疼。 君九渊伸手将薛柳檀的发丝钩到耳后,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平日里总是笑着的人,现下嘴角下耷,双目微阖,眉峰紧聚,显得异常的哀伤。君九渊想起薛柳檀提过的自己的身世,便替他觉得孤单起来,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35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35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下你一个人。” 夜,显得异常漫长,顺利的话,明日,酒圻才能送解药过来。 不知不觉间天已亮了,君九渊一宿没睡守着薛柳檀,就像当初薛柳檀守着自己那样。他躺在薛柳檀的身侧,将他轻轻拥入怀中,只有感觉到怀中人的体温以及浅浅的心跳,方能觉得安心一些。但他仍旧不敢闭眼,生怕一睁眼,眼前人便会失去气息。 君九渊也已疲乏得很,前日在水牢里本就休息不好,昨日又亲眼看见薛柳檀被伤而自己不能救,最后竟让他倒在自己怀中,种种打击让他看起来也十分疲惫。 君九渊起身,准备去蓄水池里舀一瓢水醒醒脑,到了才发现,由于自己情急之下只给薛柳檀的卧房点了炉子,而没给宅中其他地方点上,此时蓄水池表面已结上了一层薄冰。哎,没有薛柳檀,整个宅子都透着一阵清冷。想来那人在时,如此大宅上下一副井井有条,不想不过几日,竟一片灰败,池中结了冰,案上积了灰,平日里也不怎么见他打扫啊。 君九渊拿瓢底在冰面上一压,那层薄薄的冰不堪重压裂了开来,沉了下去。君九渊舀起一瓢水往脸上泼去,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许多,那人不过是在沉睡罢了,不过几日便会醒来。 恍惚间察觉到门外熟悉的气息,君九渊用袖子随意抹了把脸,也不惧寒,推门便出去。门外之人,正是酒圻。 雪白的世界里柳树下的那抹玄黑背影显得是那么的突出但不突兀。“酒圻!”君九渊难掩心中的兴奋与期待,第一次见到酒圻让他觉得如此欣喜。 一袭黑衣的酒圻转过身来,也不言语,从怀中掏出一颗黑色蜡丸来,往君九渊那里一抛,便准备走了。 君九渊接过解药,脱口而出:“等等!” 酒圻未搭理他,但却停下了脚步。 君九渊低着头,想了想问道:“锦琮……他可还好?” 酒圻闻言,转回身来定定看着君九渊,深如寒潭的眸子,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就在君九渊认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只听他低声缓道:“无碍。” 君九渊释然一笑,道:“还好。多谢。” “此药口服,只能解毒,并不能救命,我们只能助你至此,剩下的还得靠你自己。”酒圻破天荒地说了一长串与顾锦琮毫无相干的,说完不停留也不再看君九渊,马上离开了。 君九渊看着酒圻离去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微微上扬嘴角,心中觉得安慰,想起里面躺着的薛柳檀,他忙回屋去了。 其实顾锦琮也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受了伤还要顶着心理压力去父亲房里盗药,最后还得到父亲被君式微控制了的消息,心中波澜起伏却一直憋着不与外人说。父亲虽错,却始终是他顾锦琮的生父。 这些酒圻都看在眼里,虽放不下心,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守在顾锦琮身边,却还是依着他,迢迢赶来送药。他不愿意同君九渊多说,是不想君九渊对顾锦琮再有什么想法,即便是友情的关心也不希望,但若君九渊真的对顾锦琮的生死不管不问,他大概会与他一决雌雄,在法力上见真章。 可当君九渊真的问起顾锦琮时,酒圻只觉心中一阵异样,就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他人觊觎一样,他恨不得顾锦琮只是他一个人的,哪怕是从别人口中听见顾锦琮这三个字都觉得是对他的玷污与亵渎。 想着那个面色灰白似乎永远一脸死寂的人,酒圻不禁加快了脚程。别人眼中的愁云惨淡,在他眼里却远比烟花灿烂。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 ☆、二十九、枯槁 君九渊打开酒圻送来的解药,只见黑色蜡皮里面藏着一粒赤红的小丸,在手中捏久了觉得它似乎变得粘腻起来,怕它就这么化了,君九渊忙把这药化到水中给薛柳檀服下。 炤上熬着米糊,君九渊想,薛柳檀兴许能吃下点。 服完解药的薛柳檀看起来并没什么差别,想是药效较慢。君九渊去取了一碗熬好的米糊来,还在里面加了些白糖,耐心喂薛柳檀咽下后,惊讶地发现他的脸色竟不知在何时褪去了青白,恢复了红润。 君九渊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下次回去的时候定要好好谢谢顾锦琮和酒圻。” 他拿手绢给薛柳檀拭了嘴角,在他的眼睑上落下一吻,微微一笑,柔声道:“快醒过来吧。” 一切似乎都终于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 就这样跟陪着薛柳檀说说话,虽然他不会做出回应,但君九渊就像是患了话唠一样,一说就是一整天。他不仅不觉得漫长,倒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很快便入夜了。 虽然薛柳檀服下解药后已有明显好转,可是夜,君九渊仍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把人窝在自己的怀中,就着明亮的月光痴痴看着他。时间一长他倒也有些困顿,但他也只是闭目养神,睡得极浅。 半夜发觉怀中之人似乎在动,君九渊大喜,可睁眼之后便傻了。 薛柳檀竟是瞬间老了几十岁似的,之前光滑丰盈的肌肤变得粗糙干瘪,身体似乎在缩小,背也佝偻了起来,手臂更是看起来和枯树枝没什么分别,整个人竟然瞬间形若枯槁。君九渊慌了,丝毫不敢松手,仍是小心地怀抱着他。看薛柳檀脸上纵横着的深若沟壑的皱纹,看起来像是有百岁之寿,可他明明连而立都还未到。 君九渊突然想起之前酒圻说的话,他说此药能解毒,却不能救命。当时不知是何缘由,现在大概是明白了。 就在他怔忪的这一刹那,薛柳檀原本还是如墨漆黑的头发,竟突然变成雪白,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千年榕树那奇形怪状的断根。 “阿檀。”君九渊轻唤几声,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慌乱到颤抖,可薛柳檀仍是没有一点回应,双目深陷,似乎马上就会变成两个洞来。 君九渊现在慌了神,但很快便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告诉自己一定还有办法的。 突然,脑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来,束华上神。 束华上神司医药命数,想来他定有办法。 事不宜迟,君九渊拿棉被将薛柳檀裹起,抱在怀中。意料之外陌生的重量让君九渊的心沉了一沉,年老之人真的这般轻么?怀中的薛柳檀同昔日欢好时完全不是一个重量。可他也来不及多想,便再次冲上九天。 行至了凡宫前,君九渊已抵极限,门前小童远远见此人又来,心下一惊,忙跑去向束华上神禀报,剩下的小童便布开阵来抵挡,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若要硬闯君九渊也不是闯不过去,只是如此一来必定伤人,如今自己要求束华上神救薛柳檀,万万不能伤害他的徒子徒孙。 君九渊还未开口,只听一个稚嫩的声音喊道:“盗药的贼!吾师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36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36 祖仁厚不究汝错,汝倒不识好歹,竟还敢来犯!识相的速速退去!” 君九渊听对方“贼”啊“贼”的骂,心中早已燃起火来,想眼前这些人哪里是自己的对手?竟这般口出狂言,可一想到怀中命悬一线的薛柳檀,只得隐忍不发,闭耳不闻,沉着气,道:“在下君九渊,求见束华上神。” “还妄想见吾师祖?别太不量力。”众小童自知自己不是君九渊的对手,但却不愿意在气势上输上半分,仍旧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其实心下没底得很。 君九渊还想辩白什么,只见束华上神已缓缓行来,便不再言语,低头行礼。 “退下。”一个庄重苍老却十分有力的声音在小童身后响起,此时这个不算好听的声音却是小童和君九渊都最希望听见的声音。 众小童见自家师祖亲自前来,心下有了底,面色也更加傲气起来,睥了君九渊一眼后恭敬地给自家师祖让出一条路来。 “君氏小儿,见老朽又有何事?”束华上神仍是上次那副慈祥的样子,见君九渊怀抱棉被,打趣道:“老朽这了凡宫竟把你冷成这样?” 谁知君九渊竟单膝跪下,低头道:“晚辈求上神救他,事成之后前账后报一起算,晚辈绝无一言怨怼。” 束华上神闻言一愣,之前那不可一世的狂妄小子哪儿去了?上前一看,见到藏在棉被中形若枯槁的人是薛柳檀时,不禁惊呼道:“薛生?这是怎了?”上次斗阵薛柳檀给束华上神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他总想着哪天有机会定要同这孩儿再切磋一局,却怎么也未曾想到,再次见面竟是这般。 君九渊一听有门,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要复述了一遍,越说越觉得心悸。束华上神听完,久久不语,而后轻叹一声,颤声道:“他竟能待你至此。” “晚辈无能,不能保他周全。”君九渊哑声道,现下心中一阵绞痛,自责不已,自己明明说过不再让他独享孤单,可现下,却害得他神思游离。 束华上神道:“他既真心对你,自然见不得你受难。”他扶起君九渊,挑了眉道:“我这了凡宫可没有空床,救他还得下界。”说着拂袖,往拘阳峰上的山宅去了。 君九渊见势,急忙跟上。 重新回到山宅,君九渊心情郁郁,却也不敢多言。束华上神正再给薛柳檀读脉,见他闭目抚须,君九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此时躺在床上的薛柳檀看起来似乎比束华上神还要长上几岁。 安静得很,静到水池里的滴水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且一下一下打在心间。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君九渊快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时,束华上神方才缓缓道:“形若枯骨,已然不可挽回。” 君九渊闻言久久愣住,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那如何是好?” 束华上神抬眼扫了君九渊一眼,道:“好在护住了心脉,神尚且未灭。”想来是“来归”的效用。 “咦?”束华上神突然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 “如何?”君九渊急忙问道,紧张又期待,看样子似乎有了补救之法。 “说来奇怪,我算来他命中平白少了三十年,却不知为何。”束华上神喃喃道,不一会儿便又回到了重点上,道:“你们蛇族的毒对于凡人来说终究是重,虽及时得解,但他的肉身已损,瞬间衰老你也是看到的了。世上从无溯回之法,从来只有种因得果,没有改果返因。因此,他的肉身是回不来的了。而他的神因为过早与肉身分离且时间轨迹合不上,只能一直寻找,入不了轮回。” 君九渊闻言一时无语,双唇颤着,也不知该说什么。薛柳檀就这样死了?再也回不来了?而且他的神会一直寻找自己的肉身,入不了轮回?一想到这里君九渊便觉得眼睛发涨,似乎马上就要落下泪了。可一会儿,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急问道:“上神说他神尚未灭,那是否还有转机?” 束华上神微笑捋了捋胡须,道:“你倒还不是愚蠢至极。”见他那副怅然若失的样子,束华上神也不绕圈子了,直接道:“只要找到个容器,把他的神放进去便可。” “去哪里找那个容器?请上神指明方向。”此时的君九渊自然要死死抓住这一线生机不放。 “说来也是机缘。”束华上神顿了顿,接着道:“刚进门时我看见门外有棵柳树。” “不错,那是阿檀的母亲亲手所植。”为何谁都对那棵柳树那么感兴趣?君九渊认真看过那棵柳树,那棵树只是生在了不寻常的地方,除此之外并无特别之处。 “那树不是一般的树,加之似乎一直用什么秘药养着,倒是渐渐生出灵性来了,且那树与薛生也是十分熟悉,是最好的容器了。” “柳树?”君九渊听了也觉惊奇且不可思议,但看束华上神如此庄重的神情,想来这话定不是玩笑,便问道:“应该怎么办?” “此时需你做个决定。”束华上神仍是微笑。 “不管什么,只要能救活他我都会去做。”君九渊见束华上神面上带笑,心道有门,便再一次向束华上神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只要能救薛柳檀,要他怎么样都可以。 束华上神看着眼神坚定的君九渊,缓缓道:“我不要你做什么,需要做什么的是他。”说着指了指躺在床上的薛柳檀。 这下君九渊不解了,一脸疑惑地看着束华上神,心下有种不太好的预告,只听束华上神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第一步便是放他的血养那棵树。”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血柳 君九渊骇然,问道:“放血养柳?”世间竟有这样奇怪的方子? 束华上神早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捋了捋须,不急不缓道:“个中缘由说了你也不懂,你知如此是为了让他的神接受这个新容器便可。”可即便是这样,这个方法听起来还是让人觉得风险很大,甚至大到掩盖了希望的存在。 束华上神见君九渊还是有些迟疑,心中也是理解,因为那个古方听起来是有些荒谬,君九渊今下若立刻毫无顾虑地答应了那才奇怪,那才会让他对于君九渊对薛柳檀是否真心这件事产生疑问。 见君九渊的反应,束华上神甚是满意,于是便劝诫道:“置诸死地而后生。君氏小儿,你可得想清楚了。” 君九渊现在面临着他此生最难抉择的一个问题,若答应,从此薛柳檀的肉身不存,万一失败,连个念想都留不下;若不答应,肉身可以得以留存,但神却散了,再也不可能回来,而他的神甚至连轮回转生都不可能办到,自己自然不可能在世间寻到他的下一世。 君九渊闭目想了一会儿,双拳紧握,脑中一遍遍过的全是薛柳檀的脸,微笑的,浅笑的,大笑的,这个人似乎一直都在笑着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37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37 。当然他也有失落的时候,就是在自己拒绝他的那天,努力鼓起的勇气却被自己的一两句就给打散干净,当时他印着雪光,看起来惨兮兮的,即便这样,他也没有落泪。 除此之外呢?有,羞怯的样子。双颊微微泛着一团绯红,低下眉眼却藏不住满目的柔情与宠溺,没错,就是宠溺,从来都是他宠自己让自己比较多。这样一想,君九渊实在觉得自己欠他良多,满腔的柔情与满满的爱意。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甘愿就让他这样离去?怎么忍心让他成为孤魂野鬼永生入不了轮回?自己的心,怎么可能舍得? 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君九渊紧紧蹙着眉,坚定铿锵,答道:“那便依上神之言而行。”说着,半跪在床边,紧紧握住薛柳檀那干若枯木的手。 束华上神点了点头,道:“若一切顺利,他将与那柳树同寿。你详知草木之寿,算起来你们携手白头,共度百年自是不在话下。” 君九渊沉吟片刻,微微上扬嘴角,缓缓道:“若他当真与柳木同寿,身败之时吾必不独活。”死生之诺说得就像最最真挚的告白,言语间透着万分的温柔与无憾的决绝。 束华上神满意地点了点头,感叹道:“他待你至此,你如此也是应该。” 见君九渊已经下定决心答应了,束华上神也不扭捏,直接问道:“那你可知他养柳的药在哪?” 君九渊点了点头,束华上神道:“取来我看。” 君九渊依命取来秘药,道:“这是他还没来得及调制的,还是粉状,原来那些配好的不知哪儿去了。” 束华上神接过瓷瓶,打开一看果真是细小的粉末,他用小指勾了点闻了闻,又沾了些水将那药粉在掌心划圈化开,自语叹道:“人间竟这有如此奇物?如此便好办许多了。”束华上神见那柳树生得奇怪,想来肯定有奇药养着,却不想沈溯衿配置的药竟那般神奇,心中不禁赞叹起凡人的智慧来。 事不宜迟,这种事自然也是越快越好。 屋外气温极低,下午的太阳虽亮照在身上却并不温暖,完全没有一点春天的影子。外面除去松柏,所有的树木都是光秃秃的样子,门前的柳树跟世间所有冬季落叶的柳树一样,完全看不出来这棵树有何特别之处。一身的枯枝看起来颇为凌乱,却也与薛柳檀皱巴巴的皮肤相去无几。 怀中抱着薛柳檀的君九渊将裹在怀中人身上的大氅拉紧了些,同时也加大了双臂怀抱的力度,像是护着最最重要的珍宝。 “将薛生放在树下吧。” 君九渊抱着薛柳檀蹲在柳树下,束华上神站在柳树的另一边,拿着秘药。 “按计划行事。”束华上神不温不凉地指示到。 按他的要求需在薛柳檀的手腕上割了一道口子,让血液通过细皮管到达柳树的根部。之前明明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可真到了要动手的时候,久经沙场的君九渊却颤抖得厉害,握着匕首怎么也下不去手。 束华上神知他心境,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等着。然而他这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的干站着,于君九渊来说无形中却是更大的压力,似乎无时不刻不在催着他速速下手。 君九渊一咬牙,狠下心在薛柳檀不复白净的腕上划下深深的一刀,瞬时血流潺潺,用处一阵血液的腥甜。接在皮管上的漏斗里不一会儿便一片猩红,在斗壁上还残留着久久不愿意进入管道的血珠,动刀人见了心下一紧,再看薛柳檀,仍是闭目之姿,连眉都未曾一蹙,干皱的脸上还带着一贯的浅浅的微笑。 君九渊见了,心下的疼痛与后悔更甚,只能紧紧抱着他,愣愣看着他的血液一点一点地逃离身体。 渐渐地,血流慢了,最后甚至快要停了,束华上神见君九渊愣在一边,忙扬声提醒道:“用术催他,血不能停。”同时他给柳树滴药的动作也未曾懈怠。 君九渊恍然,忙在薛柳檀背后送力,顿时血流又大了起来。慢慢地,君九渊察觉怀中的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冷,他的心里也越来越难熬。 自己把他紧紧抱在怀中,惜若至宝生怕失去,可同时,另一边又在放他的血,这究竟是爱是恨?是破是立?是救还是杀?这些问题在君九渊的脑中不断冲撞着,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这缓慢的煎熬最是磨人,过程中难免不胡思乱想,看着薛柳檀受苦,君九渊的心就像是被扔进了锅里小火慢炖,过程中如温水煮青蛙般没有感觉,可轻轻一碰才发现,心早已烂了个透。 君九渊一点也不比薛柳檀好受。 突然发觉头顶的天空一暗,抬头一看,那柳树竟生出了嫩叶来!此时正值隆冬,柳树抽芽真是奇事,人间的官员见了定要上报圣上说天降祥瑞,顺便肆意夸赞皇上圣德绵长,由此加官进爵自然不在话下。君九渊一贯不屑于这些人的这些做法,但他此时,却真巴不得天降祥瑞,好发个慈悲结束薛柳檀与自己无尽的煎熬。 束华上神瞥了他一眼,解释道:“是那秘药助此柳生长,此番我要一次把三年的量全用下了。”言语中手中秘药滴下的速度未曾减缓。 不一会儿,那柳树的叶子生到最绿,若在树上放只知了,便能让人认为此时确是初夏。而后,柳叶又以更快的速度迅速枯黄下去,不久后簌簌落下。 之后,又长出了新一轮的嫩芽。 就这样三个轮回之后,君九渊惊讶地发现,树上的叶子竟微微泛了红,起先还觉得是自己看血看久了而导致看什么多带着点迷幻的红,可眨了好几次眼后发现,这一树柳叶真的变得通红,甚至连金秋枫叶都要自愧不如。 再看怀中的薛柳檀,已然和骷髅没什么两样,不过多了一层皮罢了。君九渊见了,心就像被钝刀给生生划开一样,颤抖着手轻覆上了薛柳檀闭着的眼。 当满树柳叶均变得如绛绸般后,君九渊怀中的薛柳檀已然化作了一堆灰,落在地上和土混在一起,再难分离,再也抱不起来。在君九渊怀中只余下薛柳檀的衣物,那套暗蓝长衫,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君九渊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满面泪痕,泪水在长衫上洇开一片,看起来漆黑如墨,一如薛柳檀的发色。 束华上神意外地安慰他道:“如此才是救他。”说着闭目念起咒来,可君九渊却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完全没注意束华上神在做什么。 从束华上神念咒时起,那棵柳树便无风自摇,满树红叶跳动起来,比火更让人觉得心焦。 一盏茶的功夫,在束华上神的额际也沁出汗来,最后一道金光闪过,满树红叶尽落,随风而逝,了无踪迹,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只余空荡荡的枝条,一如寻常柳树冬季的模样。 君九渊眼巴巴地看着这一切,无悲无喜,只是紧紧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38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38 住着那套蓝衣,上好的料子被抓得一团褶皱,不成样子,似乎这样,薛柳檀就不会走一样。他盯着面前的土地,眼神一片空荡,灵魂像是也随薛柳檀的肉身一道化成了齑粉,落到尘埃里。 作者有话要说: ☆、终章、柳檀 “君氏小儿!还愣着做什么?”束华上神厉声道,他觉得跟君九渊合作实在是太费劲儿了。 君九渊被这一喊才回过神来,目光下意思地往束华上神那边投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在柳树下出现了一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薛柳檀,正赤裸着靠着柳树坐着,胸口微微起伏,面颊也被冻得通红,就像不慎在雪地里睡着了一般。 见君九渊还兀自愣着,束华上神不耐烦地催促道:“快带他进去啊,莫不是想冻死他?” 君九渊回过神来,快速上前拿衣物将薛柳檀裹了起来,对着束华上神单膝跪下,道:“多谢。”,束华上神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但他发现当君九渊走过自己身侧的时候,意味深长地深深看了自己一眼。 束华上神看着君九渊抱着薛柳檀的背影一愣,解读起他刚才看自己的眼神里的含义,不像是感谢,倒有些像是气怨? 束华上神想了许久,直至来了一阵冷风吹动柳枝他才恍然大悟,莫不是因为自己看了薛柳檀的身体吧?好不容易想通了的束华上神无奈地笑了笑,没想到这小子的占有欲有那么强。 君九渊将薛柳檀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室内燃着火炉,点着氏金香,床边的灯罩上写着“春光遇秋草,夏雷震冬梅”,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薛柳檀沉沉睡着,根本不像刚历经过常人难以想象的劫难,只像是累极了,极度渴望睡眠。 君九渊看着失而复得的心上人,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若不是为了自己,他此生定将平安顺遂,无波亦无浪。 君九渊看着自己腕上带着的薛柳檀日前送的紫檀手串,握上了薛柳檀的手,把手串褪到了薛柳檀的腕上。掌中的手腕较之前纤细了许多,但让君九渊心惊的却不是这一点。薛柳檀的手是凉的,就像是一件器物。 君九渊紧握着薛柳檀的掌心出了一层薄汗,像是遭遇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样。他慌乱地双手握住薛柳檀的一只手,想将它捂热,口中含糊喃喃道:“阿檀,你快醒过来啊。”待那只冰凉的手被微微暖热了,君九渊又捂起薛柳檀的另一只手来。 直到两只手都被捂热了,他却颤着手一直不敢去碰他的脸。 他怕自己的手碰上了他的脸后,发现是凉的。 “阿檀啊,你快醒醒吧。”君九渊道,言语间的低落不言而喻,“上次我拒绝了你,你一定很伤心吧?那快起来骂我啊!” “我说喜欢你,你还没给我回应啊,快起来给我回答啊。” “你迷路了吗?还要多久才愿意回来?只要你一转身就能看见我了啊。” “我说过不会丢下你的,定不食言。” …… 君九渊就像是患了话唠,一直说个不停,说到后面却再也说不下去了。说的越多,过往的回忆就越多,原先的甜蜜回忆,现在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定了定神,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迟早都要面对的不是吗?做出这个选择的也正是自己不是吗?于是,他终于还是鼓足勇气,伸手往沉睡着的薛柳檀的颊边探去,虽然仍是难以控制地轻颤着。 在指尖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君九渊愣住了,是惊,是喜。从指尖传来的温度直击到心里,这骗不了人,那么熟悉的温度,那么熟悉的触感,不就是薛柳檀么?君九渊颤抖着用手描摹了薛柳檀的整张脸,从脸颊到始终舒展着的眉间,到一贯真诚但此时紧闭的双眸,到英挺的鼻梁,最后落在微微上翘的唇上,泪水马上就要夺眶。 君九渊深深闭了闭目将泪水逼回,他悔自己之前居然从未给过他一个满是爱意缠绵的吻,当时是还不确定心境吧?心中总存在着人妖殊途的想法,明明更加亲密的事情早就做过了,可是吻却是迟迟吝啬不给。 君九渊突然想起,薛柳檀也曾在云雨动情之下主动来吻过自己,不过都被自己避过去了,在君九渊的心中,吻是比身体更加重要的东西,要更加慎重地考虑。现在想来,他当时肯定也觉察到了吧?那他该多失望? 想到此处,君九渊不禁在心中大骂自己混账,而后俯下身子,毅然决然地在那熟悉又陌生的唇上印上了浅浅却饱含爱意的一吻。 薛柳檀的唇很软带着温热,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温柔。 起身时发现薛柳檀正瞪着眼红着脸,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自己,问道:“怎么?”由于许久的昏迷,此时薛柳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但在君九渊听来却是胜过天上人间任何一种乐曲的美妙。 听见久违的声音,君九渊再也忍不住了,大大上扬嘴角,将刚半坐起身一脸迷糊懵懂的人用力拥入怀中,温声道:“阿檀,你可回来了。”薛柳檀一脸疑惑地点了点头,双颊泛起的红晕暴露了他还在回味方才那个吻。 君九渊抚着他的背,难掩心中欣喜,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薛柳檀在君九渊的怀中动了一下,调整了一个舒服的角度,之后将自己的下巴放在君九渊的肩膀上,想了想,懒洋洋道:“在你说你不会丢下我的时候我就醒了,但是睁不开眼睛。”薛柳檀笑了笑。 “是是是,我绝不食言,从此和你同生共死。”言语中充满着坚定与决绝,毫不犹豫。怀中的这个人,君九渊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手了。 突然听到炙热告白的薛柳檀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忙转开话题,略显慌忙地问道:“我怎么回来的?不是应该还在蛇族么?我记得我受伤了,你来救我了。”之后像是又想了什么很重要的问题似的,脱离君九渊的怀抱,面对面定定盯着他,问道:“怎么,顾锦琮放你回来了?” 君九渊重新将心上人拥入怀中,低声笑着,沉声道:“嗯,我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薛柳檀微微一笑,道:“九渊,我跟你说,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话未说完,就被君九渊的吻锁在了喉中,他撬开他的牙关,细细舔舐描摹他的牙齿。 薛柳檀也不是个矫情的人,此时便积极地回应着他,最后轻轻按住君九渊的后脑主动加深了这个吻,两人的舌相互纠缠在一起,像是天生一对难以分开的一样。 薛柳檀等这个吻已经太久太久了。 “今后在你的梦里不再会有悲伤,只会有我。”君九渊如是说到,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与坚定。 “好,从今以后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薛柳檀轻笑一声,这个决定他早就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39 非亲不是故 作者:三千清静 分卷阅读39 已经作下,只等君九渊的回答。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