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无双》 分卷阅读1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1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1 《倾城无双》清嶺春 文案: 国境之北,伏龙山境。 他是霸气孤傲的大门主,除了门务,无情无心。 他是居心叵测的卖货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三个月的赌注,谁胜谁负?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殷昊承,钟宁 ┃ 配角:蓝毓秀,司徒一言,江清夜,岳腾,风芷,树瀞 ┃ 其它:江湖言情 第1章 楔子 夜黑,风冷,雨狂。 远山小径上,孤绝的人影歪斜。 雨声嚣嚣,遮避了视线,阻绝了世俗。随着雨落,剑刃上的鲜血一点一点地消逝;但潜在四肢百骸的巨痛,却没有因此减轻。 少年身上的衣裳早已湿透,膝盖以下满是泥泞,倒提着短剑,半合眸子,紧咬着唇,白净无瑕的皎好脸庞犹然笼着窒人的气息。 拖着身体,一步一步往前走,少年的眼前出现了模糊的影像,一座破败的古寺因为大雨差点隐于无形。 缓慢地行进着,进入寺里,有别于寺外的严寒,寺里燃着熊熊火光。 少年松开唇,犹如鬼魅般坐下,眼睫慢慢垂落。 隔着火光的对面,黑暗的空间里划出一个人形。 一身玄服的男子缓缓睁眼,看着这个破坏自己休息的闯入者,全身上下悬着水滴,那双近圆的杏眼空洞无光。 看不见?生病?走火入魔?亦或者…… 旺火忽然烧断树枝,发出帕啦的声音,同一时刻,半合的眸子亮了,少年起身,右手甩剑,就要朝火堆砍去。 男子并非仁善之人,谁死谁活都与他无关,但,这样冷寒的夜晚,他可不想再花时间升一次火。抽起长剑,疾速地往少年的方向劈去,感觉到剑气,少年立马跳开来,漂亮的脸倏地蒙上一层肃杀,可,那双放光的眸子根本寻不到焦距。 两人飞快地舞动长剑,一次比一次更快的交击,砍出一道道吭锵有声的剑影。 因为无意识而倾力击剑的少年顽强到让男子拧眉,即便他招招透着杀意,可,这不成熟的剑招却让阴驇的绿眸微瞇,夜还很长,雨还要下一阵,而他不想陪小孩玩。 沉下眸子,男子使劲破空一砍,少年的手臂被如此强大的力道震得痛麻不堪,在他动作迟滞的当下,男子右手回剑,用剑柄为势神准地落在少年身上的几口大穴。 少年定住,那双极美的杏眼缓缓地掩上,剑落,人落。 古寺里的旧桌旧椅,那一簇旺极的火堆,尽数毁坏。 男子无奈地再升了一次火,用那些破败的旧桌旧椅。 仰躺的少年一动也不动。 没了睡意的男子走过去,先是踢了几脚,接着用手拍拍他的脸。 这样冰冷的身体,要不是方才与他大战一场,肯定要以为这里躺的是具死尸。 坐在少年的身畔,看着他的气息一点一点地减弱,男子知道自己再不出手,他就会死。 这原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人活着有一天就会死。但,如果让这家伙活下去,也许有一天,他会成为一个可敬的对手;而且,外面的雨声太吵,估计今晚应该睡不了觉。 横竖,闲着也是闲着。 握着那只带着污泥、满是伤廊的手,男子将自己的真气一点一点地渡给他,许久,感觉到那只手慢慢地回复温度。 天蒙蒙亮时,少年的双眼颤了颤,细长的眼睫开了条小缝,朦胧中,一双带着邪异绿光的深沉眸子入眼。 是梦吗?怎么有人会有这样的神情?犹如煞星般霸气孤傲的视线让他不由得瞇了眼。 「你是谁?」 「阎王老爷。」 少年不疑。「我要死了?」常听人说,地狱是何等孤绝,为何此时此刻,自己非但不怕,还有一种浑身发暖的感觉? 男子收手,回道。「地狱人满为患,暂时没有空缺。」 少年扬起嘴角,眸子掩了。「那就好,我还有责任未了。」 天明,风止,雨歇。 男子起身,离了古寺,顺手处理了外面的一干人等。 近午时分,少年终于转醒,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到底发生何事,但身体却是这几年来难得的清爽。 看来,撑至盟里应该没问题。 拿起地上的短剑,秀丽的眉头微拧。 好端端的,阿柴怎会弯得如此厉害?待会儿得找家好一些的打铁店,希望店老板能够快些将阿柴治好。 作者有话要说: 2016.12.30選在新的一年即將開始時po文,祝大家新年快樂。 2017.02.02不好意思,因為我電腦不好,我竟誤以為po上去的文會自動轉成簡體字,所有有重新po過。 第2章 居心叵测(一) 繁花县来了个卖货郎。 这繁花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为位处府城边缘,四方商贾川流不息,街角,巷口,随便出现几个眼生的摊子,也是挺平常的事。 但,今天不一样。 清晨,就见一个穿着布衣的年轻卖货郎在大街口站定,然后,拉出一张折迭的小桌,从那一般般的藤木箱里翻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宝贝:南海的珠玉、镶了宝石的匕首、□□的珠宝首饰…… 没一会儿,小桌满了,远远望去闪闪放光。 卖货郎整整头巾,清清喉咙,清亮地唱起来。「来哟!来哟!快来看!快来买!出价就卖,不买会后悔哦!」 瞧见那满桌的宝贝,谁经过不是眼睛一亮?加上那名卖货郎唇红齿白,面色如玉,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眨呀眨的,像是会说话一般带着款款深情,就算是已经生了三个孩子的大婶,也要被他瞧到脸颊发红,扭捏不安。 一名穿着红衣勾花的大娘拿起一只掐了金丝的玉镯。「当真出价就卖?」 「当然。」卖货郎朗笑,笑如春风,一箭命中红心。 「三两。」 「成交。」 虽然说繁花县繁花似锦,县民个个自视甚高,几时见过这样勾引人的买卖方式?转瞬之间,看热闹的,看帅哥的,将小摊子挤得水泄不通。 没一会儿功夫,卖货郎的摊子空了,腰间的钱袋子鼓鼓的,客人们全都笑得合不拢嘴,满载而归。 接着,第二天,第三天,卖货郎的摊子每一天都有不同的好货色:更绿的玉石,更亮的珠宝,还有更多仰慕他美貌的姑娘、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2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2 大娘、大婶。 一旁的几个摊子因为卖货郎的出现,生意惨淡。心里早就气他不过,更何况那么多那么好的货色是那里来的?为何能够将价钱压到那么低? 倘若能够知道这些,下辈子不愁吃穿的好机会就在眼前。 几位老板一声令下,集结了几个好吃懒做的人,蒙着脸,手拿着长棍、匕首,埋伏在卖货郎返至客栈的小路上,打算给对方一阵好打。 然而,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那瘦瘦小小的卖货郎明明背着一张桌子,一付藤木箱,却像只灵活的老鼠般,你追这里,他跑那里,你跑那里,他钻那里。 众人从中午追到下午,等到他们肚子空空,手脚无力,不知怎么回事,天上竟落下大雨。 奸商们倏地叫了起来,一个眼尖的人大叫。「在那里!」 卖货郎人小力气大,抱着一个两人合抱的水缸,站在对面的屋顶朝他们挥手。「感谢大哥们陪小弟舒活筋骨,请大家喝口茶水,聊表心意。」 「有种给我下来!」其中一个试着朝卖货郎丢东西,但是,还没碰着屋顶,便落了下来。 卖货郎见状轻笑,眼角瞥见刻划在某根柱子的记号,哎呀,果然跟上来了,他清清喉咙,调侃了众人一口。「截至今日未婚,的确还没有。」说完,他将水缸一抛,屋顶踩得叭叭响,没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奸商们气得牙齿发抖,连夜没睡,讨论出几十个恶整卖货郎的方法。 但他们不知道,那是他们最后一次瞧见他。 夕阳西下,繁花镇外,人影一高一矮,声音一清亮一温和。 「找到了吗?」 「启禀左使,找到了,人在三十里外的观风塘。」 如玉的脸庞露出笑意。「我马上过去。」 从那天起,繁花镇里再也没有卖货郎的踪迹。 ***** 月明,星稀,透心寒。 在这种煽情的夜晚,最适合和情人裹棉被,纯聊天。但却有人错过宿头,不得不形单影只地走在月下。 但形单影只,未必没有乐趣可言。就见那人背着藤木箱,腋下夹着小桌子,一会儿飞檐走壁,一会儿在树稍上蹦来跳去,一会儿往前冲,一会儿倒着走,玩得好不开心。 行经一处破败的寺庙,这个开心的卖货郎为了日后生计,依序走进去晃了晃,当然也顺便翻了翻柜子,瞄了一眼桌子下面,将蜘蛛丝后头黑不拉叽的东西整个拉出来。 唔,真的空空的呢! 卖货郎拍拍手,正想离开,忽然听见黑暗中传来微弱的声音。就见他眼珠子一转,开怀地笑出来。 「我要吃天香楼的蟹黄包子,五味坊的怪味希川卷,再来京城北安酒行的三斤女儿红……」 循着声音,卖货郎在侧门口找到一个趴在地上的干瘪小老头。 「老伯,你饿了吗?」 他放下折桌,取下身后的藤木箱,从箱子最下层拿出几个小包:一块烙饼,半边烤鸡,还有一小把青葱。小心翼翼地片下几片烤鸡,卖货郎用烙饼卷着烤鸡和青葱。 「来一个吧!」 他将烙饼递给老头,剎那间,就见老头像是活过来一些,张开大嘴朝烙饼颔来,幸好卖货郎眼捷手快,要不然这一来一去,手都要短上半截了。 老头虽然吃相难看,但也不是一口便吞下去,那么一大口烙饼就在口里反复嚼了许久。 「嗯,烙饼揉得好,耐嚼够香,尤其是这烤鸡,鸡身肥美,火候到家,配上青葱,实在是人间美味啊!」 卖货郎闻言咧嘴,笑得可亲又可爱。不过是三天前烙的饼,昨天早上田里抓的鸡,饿了什么都好吃,那来的人间美味?不过客人说是,那就是了。 「怎么样?是不是意犹未尽,越吃越香?」 老头从地上爬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卖货郎小桌上的食物。「坦白说,我还很饿……」 卖货郎点头。「可是,我是个生意人。」他为难地道。「老伯,您知道我的意思吗?」 老头眨眨眼睛。「意思就是,虽然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只吃一小块烙饼根本饱不了,但就算这烙饼是三天前烙的,鸡是昨天上午田里抓的,可,你不愿给我白吃。」 瞒着瞒不识,识着不能瞒,卖货郎点头,勉为同意。「就是这个意思。」 老头想了想,在怀里摸来摸去,最后还把腰带解了,裤子也掉了,但除了两只跳蚤跃出来,直比跳到河里打滚一遍干净。 卖货郎坐在围栏上,耐心地咬着烙饼,一瞬也不瞬地瞧着老头。 忽然老头大叫出声,将那把扎得好看的辫子胡翻了起来,露出一块闪着白光的什么。老头二话不说,将东西拔下来丢给卖货郎,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接住了,下一刻便冲向小桌边,开怀地撕起烙饼,片起鸡肉来。 卖货郎用食指勾住那东西的绳子,就见它在食指上绕了两圈,最后滑到自个儿手上──手掌般大小的白玉,通体温润,品绝质佳,但最精妙的是上头的雕工,一点一滴循着玉的纹路,简直浑然天成。 看着玉上的图形,卖货郎微微地瞇了眼。前前后后地瞧了一会儿,难得有良心地道。「真要给我?」 老头打了饱嗝,满足地舔舔手指。「你跟我了一个月,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当然是啦,可是,这样简单就到手,会不会太容易了?边看着白玉,卖货郎咬唇。 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老头啧了一声。「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你就──再给我打三只□□!」没一会儿,吃饱喝足的老头便窝在角落打起盹来。 卖货郎拧起眉头,将白玉细细地收在腰间的小袋子,然后,趁着月色还在,到田里打了三只鸡。 第二天一早,老头醒来,就见身边摆了两个油纸包──三只肥嫰鲜美的烤鸡、还有一大块香喷喷的烙饼。 老头眼里流露精光。 呵呵,丢了烫手山芋,还能换得几餐温饱,怎么算,怎么值啊! ***** 一个月后。 伏龙山境,烟硝镇。 一个小个子的商贾背着藤木箱,左手下方夹着折桌,好整以睱地站在镇界。 幽幽伏龙山,位于国境极东极北的地方,山里的大树生长,茂密成林。即便盛夏也不见暑气,终日云烟渺渺。 伏龙山境之险只是其一,位于伏龙山顶的江湖大帮派非凡门才是其绝。这非凡门虽然地处边疆,却号称北霸天,旧日已是雄倨一方的大门大户,近年换了掌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3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3 事者,版图日益壮大,就连京城也有好几片商号。 人家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出门在外,若没有知己知彼,那来的百战百胜? 卖货郎一边想着,一边缓缓打量着烟硝镇的镇民──这些年因为昏君当道,朝廷党争日胜,老百姓泰半依靠着各地郡王、帮派过日子,看着来往的商贾欣欣向荣、就连百姓走路都带风,叫卖的声音也特别响亮,卖货郎明白自己到了个好地方,嘴角露出甜滋滋的笑。 人潮里转了转,眼尖的发现,有好几个铺子的梁上都刻了龙纹的记号。 卖货郎瞇了眼,若无其事地开始找落脚的地方,一找连连吃了好几个闭门羹──商家不仅不愿让他住宿,甚至连吃的也不肯卖。 幸好昨晚还留了几个馒头,凑和着也能吃,再说,又不是第一次露宿荒郊。没什么大不了。 但这之中,是否透露着古怪? 瞇了眼,卖货郎喃喃道。「对了,明天就要开始做生意了。先把阿藤、阿桌清一清。」 他在某个无人的街角卸下藤木箱,慢条斯理地拿出一条手巾,细细地擦拭起来──木箱、桌子、还有□□物品清理了一遍,接着,就在他拿出底层的肥猪肉和馒头时,卖货郎的眉头一紧。 「哎呀!时间挑得这么好,都要用饭了,竟然追来了。」他一边说,一边快速地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细细地掩在暗处的某个树丛里。 片刻后,几名蒙面的黑衣人出现在烟硝镇,瞧他们东寻西找的,隐在黑暗中的卖货郎嘴角微扬。 「找我吗?」 声音出口,袖里短剑落入手心,年轻可人的卖货郎跳出来,执剑一挥,强硬地砍在对方的长剑上,只见那名头发灰白的长者脸色一沉,咬牙切齿才勉强扛住。 卖货郎嗯了一声。举剑再攻,看是凌乱无章的胡打,却快速无比地落在那几名黑衣人的头上、手上、脚上,打得他们落花流水,疼痛难熬。 众人瞧着那形如鬼魅的身手,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卖货郎嘴角的弧度加深,眸子发红,可爱至极地道。「轩辕派的浣花剑法这样使的?」 黑衣人们听闻,额头都冒了汗。「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心里有数。」卖货郎喊道,右手比声音更快,随着狂剑挥起,一道骇人剑气朝前袭去,黑衣人们来不及闪躲,纷纷仰倒,口吐鲜血。 卖货郎露出懊恼的表情。「果然力道还是差了点。」这是那门子的凤旋九天?只把人震倒,实在太逊了。师尊要是瞧见了,肯定叫他闭关三个月。 接着又啧了一声。「惨了,居然忘了最近练功时数不足,应该陪你们玩久一点。」 躺趴在地上的黑衣人们瞧见他那张漂亮的脸浮现的嗜血表情,纷纷睁大眼,连爬带滚,一个劲儿地往后退去。 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模样,卖货郎不解地眨眨眼。 「我那有那么可怕?张大妈说我貌似潘安再世,林小姐说我乃天上谪仙人,干什么跑得这样快呀?」慢吞吞地走到黑暗里,拿出隐藏里面的藤木箱和折桌,再度细细地擦拭起来。 远方,似有什么闪过去,卖货郎瞧见,微微地瞇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v. 抱歉,我在繁轉簡…… 第3章 居心叵测(二) 伏龙山顶,非凡门。 子夜,一群人正聚集在大厅里,两道人影闪了进去。 众人虽然瞧见两人向他们执手行礼,话题未歇。 守门的堂主岳腾开口。「……今天二皇子又差人送礼来了。」 「不是说一律退了?」非凡门前任门主的关门弟子蓝毓秀白了岳腾一眼。 「我当然退了。」岳腾没好气地白了蓝毓秀一眼。「可他送来的礼越来越大,要打发他们,也越来越不容易了。」 打从太子萧玉瑾被废,这二皇子萧玉琛越来越嚣张,这一、两年颇有取而代之之势,为了表现自己的气度超绝,萧玉琛处处打着礼贤下士的名号,非凡门家大业大,当然也在他的计算之中,难怪铁汉岳腾越发感到困扰。 「拿块牌子,立在入山处。」开口的正是非凡门门主殷昊承,身形高大,一双绿眸开合如电,就连声音也是充满难以忽视的傲气。「非凡门是生意人,不懂朝廷规矩。」 岳腾听了,连声道好。 司徒一言接着道。「大渝已经确定由三皇子朔风接任太子之位。」身为武林消息中枢晓风阁的阁主,自是讯息灵通。 殷昊承回道。「是那个质子朔风吗?」 「就是他。」 大渝皇帝个性多变,几个皇子都让人送到他国当质子,三皇子朔风为最,曾被送往三国为质。 「历经几年的铺陈,总算也给他爬上来了。」 「听说大渝皇帝身体不佳,已经有几年不曾上朝,大渝的权力一直就握在他手里。」 「我们在大渝的商号也不少。」壮汉岳腾道。「不如趁此机会,大开商办?」 殷昊承沉下眸子。「现下大渝国泰民安,拓展生意是好,但还得小心为上。」 「门主说得极是。」江清夜回道。「大渝毕竟是外邦,鞭长莫及,要有什么闪失,恐怕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都是皇子,一样的事却有不同的做法。 在外界看来,这非凡门主着实反复,但非凡门人都知道,殷昊承十四岁当上门主至今十载,做事并非全凭自己的喜乐,他胸中自有一把尺,事实证明,虽然他脾气差,个性不好,但往往都是对的。 瞧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一些香三臭四的闲事,一旁的长老们急得像要逼出火来,但是,也不知道他们存心,还是故意,就是不提进来的那两人。 见状,长老之首柳义咳了一声。 殷昊承瞥了他一眼。「柳长老若有不适,可先行退下。」 怎么可能退下?在心里吐了一口大气,柳长老直言。「门主,左右护法已经回来了。」 殷昊承开口,难得顺了柳长老一次。「可有什么消息?」 左护法丁东回道。「点石斋传回来的信息无误,本门的信物果然在那卖货郎手里。」 接收到柳长老传来的眼神,右护法丁当叹口气,不得不接着道。「目前仍然不知道卖货郎是从何处得手的,可,那小子身手不凡,说不准是强取豪夺……」 那来的强取豪夺?殷昊承冷哼一声。「应该是几只烤鸡和两、三颗天香楼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4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4 的蟹黄包子换来的吧?」 「门主,您怎么可以这么说老门主呢?」云长老深沉地叹了口气。「老门主再不济,也应该知道此物对本门的意义为何,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不会吗?」殷昊承白了几名长老一眼。「那么,再加上三斤二十年的陈绍?」 「……」 柳长老不愧为长老之首,立马回道。「且不管卖货郎是怎么得手的,总要想想该怎么拿回来呀?」 云长老收到柳长老的眼色,跟着开口。「柳长老说得是,万一那卖货郎以信物要挟本门弟子,干出什么淘天大罪,又该如何是好?」 殷昊承与师弟蓝毓秀互看一眼,后者了然地笑道。「那有什么?管他拿什么信物来?我们自个儿先废门废派,重立一个不就得了!」 闻言,柳长老与云长老等人气得身子发抖。 这天远山庄的少庄主蓝毓秀,因为七年前从老门主身上习得了一套自在拳法后,便在非凡门骗吃骗喝至今,平日他可以不计较,但,这可是事关非凡门存亡的大事! 柳长老正色,瞅了他一眼。「少庄主此言差矣!我门已在江湖中屹立百年,门人数万,就连朝中大臣都想与我门攀交,怎可说废就废?」 背靠大树好乘凉。可,若是想要靠过来的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又有什么好得意的?瞧着柳长老一付要嘛你就踩着我们骨头前进的正义凛然,殷昊承无趣地道。「对方拿了本门信物,若不识,卖了也就算了,但这般张扬,柳长老以为是为了什么?」 柳长老恍然大悟。「这卖货郎刻意要引起本门的注意,可是他的意图究竟为何?」 殷昊承长吟。「为了本门的将来,有劳柳长老探究。」 柳长老巴不得他开口,立马领命。 看着柳长老与云长老等人离去,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江清夜问了一句。「听说对方是个武林高手,任由着他们去吗?」毕竟都是一脚踩进棺材的老人了,万一真有万一,实在有点实在。 「是吗?」岳腾搔头。 「不是,就没得瞧了。」蓝毓秀笑得阴沉。「可,倘若对方真是个高人,让门人练练身手,增加一些经验也是好的。」 「怕是没有这样简单。」司徒一言缓缓道。「这些年来,南越多次反叛,朝廷动荡不安,二皇子一直野心勃勃,此人若是二皇子派来的信使,那就有得瞧了。」 殷昊承笑得意味深长。光是他充满霸气的笑意就足以让在场的门众安心。更何况,大门主只是淡淡地道。「不是说了吗?非凡门是生意人,只懂江湖规矩。敢来此地,定要留下代价。」 ***** 相较于非凡门人的精打细算,卖货郎闲得发慌。 打从开始做生意到现在,这还是他头一回一连五天,两手空空。 没人买东西,没人凑热闹,事实上,经过的路人,一旁的小厮,谁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若无其事地收拾东西,卖货郎明白地感觉一股若有似无的气息。 五天前,他刻意拿着那块白玉走进一家叫点石斋的当铺,只因,那当铺门口有着龙纹般的记号。从那天起,非凡门的门众便跟着他一路至今。 比起先前跟着他的那几路杀手,这几天来,应该都是非凡门门众,功夫不差,也蛮耐打,没有先前来犯的杀手一般带着致人于死的杀气,反而带了点试探的味道。 就只有这样吗?正主儿何时才会出现?如果对方打算一直用试探的方式,得玩到何年何日? 卖货郎咬唇,拧眉,绝美的脸上浮现算计的笑容,收拾完东西,他边跑边玩地来到烟硝镇旁的落马镇。 落马镇虽为镇,却是个比烟硝镇大上数倍的地方,也更加深入伏龙山境。 只因这伏龙山境是有名的林地,著名的木材之乡,落马镇位于江畔,有地利之便,轻易便成了木材的集散之地,因此,明明是初秋,空气中却充满了忙乱的气息。 即便是熙来攘往的黄昏,大街上,处处可见竖立在一旁准备让人待价而沽的上等巨大良木,既没有围,也没有锁,仅以粗绳缚捆。 各色的商贾、搬木头的、锯木头的工匠,层层迭迭的木屑再加上叫卖的热烟热气,夹杂着木头的气味,让卖货郎忍不住抬手擦了擦汗。 倘若是秋末,怕是要忙到发昏了吧? 卖货郎边想,忽然听见一声尖叫。 一堆立起的巨大木头不知怎么回事松脱,居然朝一旁的孩子落下,情急之中,某个人影神勇地冲来挡住那几根滚动的巨木,另一个人影提起最近的那两名孩子,闪到一旁。 惊险的一幕结束在众人的惊呼中。 领回孩子的妇女纷纷点头向两人致谢,提走孩子的蓝衣男子笑得可亲又可人,但是挡住木头的黑衣男子却微抿薄唇往四周瞧了一眼,那双透着绿色光芒的冷然目光瞧得在场的每个人背脊发寒。 黑衣男子的四周,人们刻意空出了一个偌大的空间。 一个人影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向黑衣男子跪下。「参见门主。」 黑衣男子声音低沉而清冷。「张管事。」 落马镇管事张威低头,答了声是。 「现下秋初,就这般轻忽了?」 「属下不敢。」张威心底发毛,连诡辩的话也不敢多说。 「立马查清楚,向柳分堂主回报。」 张威领命去了。 蓝毓秀朝殷昊承走来,后者不经意地往人群中一瞥,对上了某人的眸子──宛若记忆从过往里走出来,濒死的少年舍弃了稚气,长得略高一些,曾经空洞无光的眸子透着清澈慧黠──不知是否已长成可敬的对手,却成了来探非凡门虚实的人。 卖货郎知道对方在打量自己,他心想,此人应该就是非凡门的门主了。一双斜飞的浓眉掩入如漆长发,犹如宝石般的眸子闪着妖异的绿光,鼻梁挺直,薄唇如血,搭在那张极好的面容上,犹如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高大神袛,霸气无双的煞星。 凌厉得如同可以看透别人心情的目光让卖货郎心头没来由地一震,一股让人不解的心绪泛了上来,但他脸色未变,笑开宛若桃李般的无暇脸庞,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开。 见状,殷昊承的眸子微瞇。 「那个卖货郎?」 殷昊承嗯了一声。 蓝毓秀望着他的背影,看得灵魂都出了躯体。「居然没人告诉我们,他是个国色天香的绝色美人。」 殷昊承乜斜眼。「我以为你心里除了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5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5 某人,再无其他。」 蓝毓秀叹气,喜欢美丽的事物是他与生俱来的天性,跟他心里装着谁无关。「我是个画师,虽然心里有人,但辨别美丑的能力还是有的。」 殷昊承看他一眼。「花心。」 蓝毓秀追了上去。「师兄何出此言,爱美可是人的天性,难道你觉得我说得不对吗?」 是与非,只有明眼人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重貼中, 因為小的以為貼上來就會自動轉成簡體字(泣)。 第4章 居心叵测(三) 次日,落马镇,大街上,一张小桌满满的物品。 卖货郎啧了一口。 他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接着是对面,对面的左边,对面的右边,还有,这边、那边……无论是再难吃,再怪奇,再不可思议的商品都卖得出去。只有自己,闲得吃风。 纵然腰间的袋里银票满满,饿了就去田野里打只野鸡、田鼠,困了就找个地方歇着,可是,天渐渐冷了,一直在河边洗澡实在有些受不了,有时,他也想要睡在有着暖和棉被的床上,还有,喝一碗带着温度的汤……况且,最重要的就是──返盟后,师尊肯定会检查他这阵子的绩效。 凤凰盟的盟规:既入宝山,绝不能空手返。 去他的空手返!他明明就是来探非凡门的虚实,打听他们与二皇子萧玉琛的关系,顺便将非凡门收入门下,干什么还要兼职赚进天下人的银两? 耳边传来师尊的耳提面命:小七!既然要当卖货郎,就要有卖货郎的样子。 想到师尊的狠劲,卖货郎咬碎了一口牙,不得不站直身子,继续陪笑,清清喉咙,清亮地唱起来。「来哟!来哟!快来看!快来买!出价就卖,不买会后悔哦!」 但,比起落马镇的繁华,卖货郎的生意清冷得胜过十二月的霜雪。 卖货郎不得不做起商人应有的盘算,有没有可能珠银玉器这些东西不合镇民的脾胃,也许,他该转换生意,例如,采些有的没的草药制作壮阳药什么的,还是…… 不对,不对,他怎么忘了?这伏龙山境是非凡门的地盘,他周遭都是非凡门的门众,他的生意不好,明明是非凡门授意为之。 人家说擒贼先擒王,要想恢复生意还是得找大门主谈一谈。 说得也是,昨日见了人之后,只在意示威,竟忘了正事。 可,真要去吗?一想到那人的目光?卖货郎眉头拧了。 那家伙绝非善与之辈。 可,自己也不算在好人之列。 说得也是,他是殷霸天又如何?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 见面就见面,他就不信自己会输他分毫。 没错,深门踏户不对他的脾胃,可,碍了他生计又是另外一回事。没得商量。 ***** 清晨,寒霜剌骨。 卖货郎抖开掩住自己身上的长毯,倏地一下,从地上跃起。 还未将长毯收拾完毕,他又靠着路边的柱子晃起脑袋。连连晃了二、三十下,这才缓缓地跺到井边,掬起冰冷剌骨的井水拍了拍脸,这一下两下,冻得他精神都来了。 将藤木箱、折桌给藏起,然后,走到河边好好地洗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顺手捡了几颗水鸟蛋当早餐。 饱餐一顿后,卖货郎不太积极地往伏龙山山顶走。没走多久,居然让他瞧见山边长了一大片罕见的药草。光想着制成药丸后翻了几倍的身价,卖货郎眸子放光,当然得停下来死命地挖。 好不容易找着理由能够停下来,卖货郎开怀地猛挖。 近午时分,卖货郎挖得手痛头痛,忽然听闻一列马车声远远传来。 快速地将药草藏在一旁,跃到一棵枝桠茂密的大树上。 从他面前经过的是一长列精致华美的马车,上面还插着镶着金边的黄旗,马车边有着数十名骑着骏马的护卫,个个精神抖擞,状似以一挡十。 卖货郎看着他们从自己的面前经过,直往伏龙山顶而去,漂亮的眸子半合。 堂堂大梁皇家车队怎会出现在此? 卖货郎定睛,瞧见领在前头的瘦皮猴──那人不是二皇子萧玉琛府里的总管李金时吗?马车的车痕如此深沉,应该是装了什么贵重之物。 难道,萧玉琛与非凡门的关系真如江湖传言?卖货郎瞇眼,跟了上去。 ***** 伏龙山境绵廷极广,山顶却又高又险,皇家车队行到中途,便无法上山了。 就见几十名护卫将马车里的礼箱一个个搬下车,然后,一路扛着礼箱爬山路。 卖货郎几无声息地跟在后头,看着他们汗流满面,气喘吁吁地来到某个路口。 几名持着兵器的大汉走过来,领头的是个横眉竖眼,有着粗犷身形的男子,瞧他不怒而威的气势,颇有绿林子弟的风范。 二皇子府总管李金时执手行礼。「岳堂主。」 「怎么又是你?」岳腾皱起眉头,语气不甚客气。 身为萧玉琛的总管,李金时虽然看不起眼前的粗人,却没有失了分寸。 「岳堂主说笑了,非凡门是北方门派之首,多得是朝廷大员前来攀交,我是二皇子府的总管,前来拜见门主,应该也是寻常之事。」 但岳腾理都不想理,只是指了指路口新立的石碑。「门主说了,非凡门是生意人,不懂朝廷规矩。」简言之,不见就是不见,我管你是死是活,还二皇子府呢。 李金时吃多了闭门羹,眼下虽然脸色未变,心里却慌了,只因为了拢络非凡门,光是今年,李金时已经进入伏龙山境三次,却次次见不到殷昊承,萧玉琛从来不是好性子的人,要是今日再见不着人,李金时这二皇子府的总管地位恐要不保。想至此,李金时不得拉下老脸,又说了一些好话,但岳腾只是越听脸越沉,最后,甚至撂下话。 「别再说了,门主心意已决,谁来说都一样,李总管还是趁着天亮未暗,快点下山吧。」 李金时看着他脸色难看,一手还按在腰畔的大刀上,无奈地叹了口气,带着护卫们浩浩荡荡地下山。 ***** 上山是难走的山路,走得护卫们气喘吁吁;下山又要担心滑倒,摔了谁不要紧,要是摔了礼箱里价值连城的宝贝,谁也赔不起的。 走走停停,反复了几次,几个没规矩的,趁着休憩的片刻,拿出藏在身侧的把式玩耍。 其中一个拿出一把改造的长弩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6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6 ,让护卫们张大眼。「真有你的,这东西怎么藏在身上呀?」 那个带着长弩的,一脸得意。「能带来是我的本事。」 「哟!能带来算那门子本事?能不能用才是本事!」 带着长弩的护卫禁不起激,拿起新造的长弩搭着箭,咻地一下,箭飞得老远,没入深林,谁也瞧不见了。 李金时因为见不着殷昊承,想着自己无亮的将来,心里犯愁,也没有怎么在意护卫们放肆的行为。 可没一会儿,深林里却传来一声长长的马啸,几只没胆的鸟儿呀呀地向四处飞散,护卫们互望一眼,都知道大事不好。 树稍上的卖货郎啧了一声,有道是买卖不成仁义在。但,要想在太岁头上动土,只剩无仁无义。这事,非凡门会怎么处理呢? 果然,没一会儿,那头便传来大叫。「快来人!赶快来救人啊!」 李金时朝护卫们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些说话、纳凉、打瞌睡的全都站了起来。「还不快走!」 看着这支二皇子府的护卫慌乱的离开,卖货郎轻轻一点便朝最近的一棵大树跃去,然后,就在他赶上热闹的前一刻,一道黑影竟从他面前快速地闪过去,窜进林里深处。 好俊的身手。 卖货郎跟着加快速度,没一会儿,便清楚地瞧见山道上一匹巨大的黑马驼着一名紫衣公子急驰狂奔。 虽然那位紫衣公子脸色发白,样子有些可怜,但卖货郎自认对马匹不甚了解,要想人家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得先玩命。 遗憾的是,他的命实在太值钱,不能拿来玩。 不得不放弃这个赚钱的机会,让卖货郎懊恼得拿出背包里的馒头边啃边看,忽地,黑马后方甩来一道带圈的长绳,神准地绕上马颈,那匹黑马感觉到自己被人牵制,向天一仰,更加疯狂地往前奔踏。 但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只听见他大喝一声,更用力地扯了绳索,下一刻,以龙虎之势缩短绳索,接着,纵身一跳,一手抄起紫衣公子,往一旁扔去。 瞧见他稳稳地落在马背上,神准的身手让卖货郎直想给他拍手叫好,然,眼前忽的一暗,卖货郎这一刻惊觉到大门主做了什么好事,还来不及开口骂人,已经扔掉馒头,下意识高举起双臂,想将落下的人抱住。 可惜,只撑了一下,接着,承不受两人重量的枝干断裂。 卖货郎摔得七昏八素,还当了肉垫,整个人都快断成两半。因为被人压着,好几次想要起身都动弹不得,直到落在他身上那名紫衣公子缓缓转醒。 一开口,不若文人的莺莺弱弱,但也是细细可人的柔声絮语。 「我……我是怎么了?」 卖货郎来不及出声,头上一暗。 「想找死,也别用这种玩法。」随着声音欺来,一只大手拎住紫衣公子身后的衣领,一拉,一扔,毫不客气地将人落在地上。 居高临下的玄衣王者,阴騺的眸子闪着宝石般的绿光,那冷绝的声音任谁听了都要背脊发颤,紫衣公子瞧见他,犹如见到阎王一般精神起来,虽然身子还颤个不停,声音淡薄无力,却几番挣扎地从地上爬起,跪坐在地。 「门主……」 一群人犹如潮水从远处袭来,为首的是名花白头发的干瘪老者,一见到煞星,立即率众一拜。「多谢门主出手相救,这一切都是柳忠的过错,望门主恕属下失职,教子无方。」 殷昊承淡漠地瞧了他一眼,将左手的缰绳扔到老者面前。「带回去吧。」 柳忠点头,示意门人将儿子扶了起来,眼角瞄了卖货郎一眼。「这位是……」 还躺在地上的卖货郎因为被点名,倏地跃起,精神奕奕地道。「在下姓钟名宁,是个生意人,今日来到贵宝地,有幸接了公子一手,虽然说大恩不言谢,但出门在外,总有不便,倘若能得到柳先生的帮助,也是钟某人的大幸。」 柳忠也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听到对方如此大胆地跟自己要钱,眸子放大,与儿子柳舒眉相望,只见儿子没用地缓缓点头,柳忠气得老脸一红,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扔在钟宁的面前。「感谢钟老板大恩。」 「好说。」钟宁弯腰拾起银票,上头的数字让他满意地吹了一口,那付十足爱财的样子让在场的人看白了眼。 非凡门家大业大,门里的人都是经过历练的,加上世风险恶,虽然走得是正经生意,但许多时候也要风里来,火里去的讨生活。 本来监视钟宁的工作也没什么,叫两个小子去盯着也就够了。可柳长老偏偏是个实心眼,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便将这些留守在伏龙山境的门人两人一组,轮番盯着打着,每日回门报告。 不少人因为柳长老的关系,全都当过钟宁的小差,知道他身上莫名地怀有非凡门的信物,虽然打不过他,也只能对他恨之入骨。然而,面对这剌人的视线,钟宁非但视若无睹,而且还一付享受得很的模样。 柳忠恨恨的暗啐一口。「属下告退。」 殷昊承点头,望向钟宁。 感觉到身边逼人的视线,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泛了出来,钟宁强压下心头的不适,转头,淡然地对上那一双绿眸。他告诉自己,这种心头发悸的感觉应该是高手遇见高手的感受。肯定如此。瞇了眸子,钟宁露出了然的可爱微笑。「门主有事?」 殷昊承将一切收在眼底,不怀好意地将嘴角上扬。「钟老板看来挺闲,劳你走一趟吧。」 第5章 居心叵测(四) 殷昊承运功在林间轻踏,身法奇绝,快如风云。 钟宁跟在他身后,眸子闪闪发亮。 虽然方才被他点名,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是能够这样靠近地瞧他的身法,却让他开怀到不能自已。 轻功如此卓绝,那武艺呢?毕竟双手挡大木,还是勒马救人只能说是艺高胆大,但没打还是不知道的。待会儿是不是有机会试试他的身手?还想着,两人已经追上正在拼命把礼箱放入马车的一行人。 殷昊承纵身一跃,挡住李金时等人的去路,钟宁在稍后停在他身畔,他瞧见山径上,岳腾正领着一批人,下山跑来。 李金时知道护卫们闯了祸,本想快快离去,谁知道被逮个正着。正不知道该如何开脱时,已经瞧清立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子。 那双绿色的眸子太显眼,就算没瞧过,也无法忽视。 想明白的李金时声音不稳。「殷……门主。」 殷昊承绝尘的面容上毫无表情,低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7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7 沉好听的声音清冷凌厉,像是一把随时就要将人分解的利剑。「李总管在我非凡门伤人之后,竟以为可若无其事的离开?」 李金时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虽然理亏,可也不打算认错。「殷门主何出此言?李金时数次拜访门主未果,足见二皇子与非凡门交往的真心,怎会做出这样失礼的事来?」 殷昊承闻言,倒是笑了,一双绿眸深沉如墨。「纵容手下在我非凡门行凶,只是失礼?」 李金时见了从他身上透出的霸气,背脊忒地发寒。「请恕在下失言,可,没做的事,李金时无法承认。」 殷昊承瞧见岳腾高举着右手,跑了过来,他向殷昊承递上一支箭。「事发当时,用的就是这只箭?」 「是。」 李金时脸都白了。「就算真是这只箭,也不能代表什么。」 「物证有了,还有人证。」殷昊承转向钟宁。 这才是这家伙把他拉来的目的,虽然不甘心被他利用,可对方是二皇子府的人,正好是他厌恶的那一群。 李金时看着钟宁,眼色转了好几重──惊愕、不信、怀疑、醒悟轮番上阵,彷佛活生生演了一场戏。他对上钟宁的眸子,声音平稳,心里抖着。「敢问此人是谁?」 钟宁知道他的心思,回道。「落马镇的商贾。」 李金时回避地逃开眼,干笑几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真能够做得了主吗?」 听出他话里的抖音,钟宁心笑,长叹一声。「上有天,下有地。我做不做得了主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总管──您做得了主吗?」 李金时被他堵得无话可说,只能恨恨地咬牙。 殷昊承瞧见之中的转折,清楚这钟老板与李金时若不是旧识,也肯定有过节,更甚者,有过节的是钟宁与二皇子萧玉琛也不一定。「有话直言。」 「自然如此。」嚣张的卖货郎笑瞇瞇地伸手,从指间弹出一道指风,打中了护卫里的其中一人,那人被定住了穴道,连动也不能动。 钟宁开口道。「真有你的,这东西怎么藏在身上呀?」 钟宁又是一指,再一个人被定住。「能带来是我的本事。」 见状,有个人往后退了一步,在他即将转身时,已经被钟宁制住。「哟!能带来算那门子本事?能不能用才是本事!」 闻言,三个护卫脸色发青,就差没有昏过去。 殷昊承笑得极开心,声音低沉而缓。「李总管可还有话要说?需不需要将□□搜出来?」 见状,李金时头一昏,要不是左右护卫扶着他,都要站不住了。「这一切都是护卫们闹事,绝非二皇子的真意。事关二皇子的威信……还望殷门主……高抬贵手。」 「原来二皇子的真心便是这般夹枪带箭的不安好心?」殷昊承笑意加深,眸子里面装的却是绝不容情的阴驇骇人。「率众来犯,便是我敌。岳腾,派人将东西运至二皇子府,一干人等依门规处置。」 岳腾虽然只带了十来个人,但相较于李金时等人的慌乱无助,个个目露好杀的凶光。 钟宁心里明白这里待会儿肯定要有一场腥风血雨。虽然李金时罪有应得,但这场面不是挺好看的。 「殷门主?」他唤了声。 殷昊承扬眉,瞧他一眼,那张出色的脸庞笼罩在黄昏天际中显得无情无心。 见状,钟宁的俏脸上闪过一丝戏谑的精光。「门主现下应该也挺有空,借一步说话。」 好一个也,这样一付娇小可人的身躯竟然散发出这样傲人的气势来。殷昊承回道。「钟老板确定我会同意?」 「礼尚往来。」 声未竟,钟宁已踏地狂奔,先是树林枝桠,接着是流水细砂,他毫无目的,毫无方向,见缝就钻,见人就闪,直至额前出汗,心畅神快。接着,没预警的转过身,右袖一挥,短剑入手,毫不迟疑地快手狠砍。 殷昊承脸色未变,轻易地闪过连番的快击,锵的一声,宝剑鸟日出鞘,接连下来的几式犹如晴空霹雳,又重又疾,逼得钟宁不得由试探改为全力攻击,双方你来我往,一时电光火石,谁也停不了手。 直至黑夜来临,虽然胜负未分,但钟宁的短剑已经缺了几个口子。 殷昊承不是个卑鄙的人,当下奋力一挥,逼退钟宁,率先收剑。 「干嘛不打?」钟宁将手里的短剑一转,惋惜地合上剑身。「再过三十招,我肯定要输的。」策略错误是兵家大忌,今日绝对难赢。 高手对决,纵然不是心机用尽,也鲜有人如此坦诚。殷昊承深沉地瞧着眼前绝美的容颜,绿眸的眸子闪过一层又一层的精光。「找着好剑,再比。」 钟宁甩甩右手,耸耸肩。「我可不是任何时间都有空。」 果然是个不吃亏的生意人,方才用在他身上的,全都加倍还了回来,一样也没少。 「钟老板当然不得闲,寻常做生意的商人不会有三路杀手紧随于后。」非凡门门主直言不讳。这里面除了江湖杀手,还有异域的人马。现下那几路人全部惧于非凡门的势力,盘旋于伏龙山境外,但,这般紧追不舍,被追杀的人有可能是一般人吗?想来他的处境没比当年好上多少。 难怪最近闲了。 钟宁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回得理所当然。「人怕出名猪怕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像我这样出色的长相,可人的个性,有几个烂人穷追不舍,不值大惊小怪。」 这是一般生意人的嘴脸?怕是朝廷大员都比不上。殷昊承瞧着这只怕出名的瘦猪,心里明白他说的没多少真话。「钟老板奉靳宗主之命来到伏龙山境,为的不是一般的生意。」 凤凰盟地处江南,立盟久远,但盟里行事作风低调,为首的几名掌事者长什么叫什么,鲜为人知。这次奉命前来伏龙山境,自己使的武功路数也刻意地避开来,没想到还是被他识破。钟宁回道。「既然门主都开口了,不如从最浅的谈起。」 殷昊承道。「你身上有块白玉玉佩,正好是我门门主信物。」 钟宁睁大眼,故意装作不解地反问。「就是那种只要我拿在手里,就可以号召全门,要谁生就生,要谁死就死的东西?无怪乎这些日子以来,总有几双眸子不住地往我身上瞧,恨不得能够从我身上穿几个洞,原来是想将我怀里的玉佩勾走。」 那块玉佩若是这般简单就好了,但他不懂,殷昊承也不会告诉他。「我师父用什么跟你换?几颗包子?」 「三只半的烤鸡和一大块烙饼。」 「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8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8 ……」 殷昊承一点也不意外。五岁那年要不是柳长老实时伸出援手,他也曾经以一只烤乳猪的身价被贱卖过。 「门主想要拿回玉佩?」 殷昊承很想摇头,但是,受不了这些天长老们怨妇般的神情,尤其其中一个还对他有救命之恩,让他不得不回了一句。「是。」 「也不是不可以。」钟宁笑得楚楚可怜,一付我也不想这样的表情。「但是这样一大笔买卖,总得给我点时间想想。当然,我想事情的时候,肯定要心平气和,如果可以的话……」 殷昊承瞇眼,等着他狮子大开口。「你想要怎么样?」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幸好我这只鸟自尊心强悍,不用非凡门供养,只要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便成。」 他知道他指的是柳长老限制伏龙山境居民与他接触的事,殷昊承回道。「钟老板就算不卖东西,卖武艺也是高人一等。」 钟宁冷笑。他该感谢大门主赏他一口饭吃,平白送个人给他救吗?「做人不能忘本,我的本业可是个卖货郎。再说,要是入不敷出,我很难交代呀。」 瞧他的应对进退,那有一般商人巧言令色、卑躬屈膝的样子?明明是做人情给他,却像是自己领了他的情一般。 殷昊承为此笑了。「真有趣。」没想到当年的无心,居然留了个这么好玩的人。 钟宁看着他,殷昊承的眸色太奇幻,根本瞧不出什么。他不悦地反问。「那里有趣?」 殷昊承直言。「我喜欢你。」瞧见钟宁错愕的目光让他笑出声来,除去傲人霸气,那张脸该死的好看。「我会放你一马。」又加了一句。「宁宁,别让我太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放假,有空快貼。 (轉簡中,我要加強電腦能力。) 第6章 攻心为上(一) 这突来的表白是怎么回事? 钟宁倒退一步、两步、三步,下一刻,闪得飞快。 前半辈子尽是荣华,身边从不乏爱慕的眼光;下半辈子走得沧桑,可留在他身上的视线也没少过。但从来不曾有人这样露骨而且强势地跟他表白。 我喜欢你。我会放你一马。宁宁,别让我太失望。 他听错了吧?大门主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但,他真的说了。而且说得这样合情合理。 他是何用心?是料着自己的来意,刻意放话让他胡想?还有,谁准他用那恶心的叫法? 钟宁烦极地想了一夜,怎么也合不上眼,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瞇了一下,醒来全身都痛。 真是可恶至极,看来要对付那样的敌手,他还得好好琢磨琢磨,长久战是不可能的,幸好他的招式,自己还记得八、九。下次遇见先将人打趴,绝不听他胡言乱语,最好连开口都别让他开口,管他是门主还是什么的。 对,就是这样。 想着,钟宁再次靠在井边打起盹来,就在快要投水的那一刻,忽地,半合的眸子放光,甩手剑落,点地飞天,剑出鞘,行如风,犹如鬼魅般地行进到昨晚自己入睡的街角,举剑便往死里砍。 立在街角,推着一大车东西的大叔、大婶见到凶神乱砍,满车的东西被戳得东一个洞、西一个洞,吓得急忙跪地喊叫。「大侠饶命!」 钟宁一瞬间停了动作,沉下眼睫,再度张开眼睛。迷茫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他不信地眨眨眼,再眨眨眼,四十只又肥又壮的烤全鸡旁是一张张又重又厚的烙饼。 那来的鸡和饼? 但连鼻子也闻到了肥滋滋、油腻腻的气味,这一切绝对假不了。 「怎么回事?」 一位大叔看着钟宁手里闪晃晃的短剑,颤危危地道。「是柳……柳长老叫我们送来的。」 柳长老?钟宁眼前闪过某个影像。「给我?」 「是。」 还没问完话,送鸡送饼的已经跑得一乾二净,连那声响应也是从遥远的远方飘回来的。 钟宁左瞧右瞧,眨眼,再眨眼,然后,从藤木箱里面拿出一块又干又瘪的馒头慢慢地咬了两三口。 吃完早餐,鸡在,饼也在。 我会放你一马。 如果舍掉这句话的前一句和后面一句,大门主倒是言而有信之人。 钟宁眸子一转,抄起家伙,便开始满街卖鸡卖饼。 比起先前的不理不踩,落马镇的镇民像是一夕之间都得了传染病,四十只烤鸡,二十张烙饼,一下子卖得干净,钟老板的口袋饱饱。 但世事没有全好,小桌的生意还是没啥起色,虽然有几个人走过来翻翻看看,但是一样也没有卖出去。近午时分,一名穿着淡雅的名门公子向摊子走来。 早上才赚了一笔,钟宁也不急着出售什么,就见那人在摊子上翻来找去,一会儿才怯怯地开口。 「钟老板还记得我吗?」 钟宁瞧着那张白净秀气的寻常脸蛋,一时之间实在想不起来在那里看过,只得对他眨眨眼。「我应该记得你吗?」来买东西当然好,但要想退货,门都没有。 那公子嗯了一声,轻道。「非凡门柳舒心,昨日舍弟多谢钟老板相救。」 昨日?钟宁抿唇,接着咬唇,从全武行往上推延到飞檐走壁,然后── 「啊!那匹马!那位公子……」还有那位胡乱告白的大门主。钟老板瞇眼,在心里咬牙。 「但,你在何方?」 「在──」不知为何,这目光有些毒辣,柳舒心一边微笑,一边卖力的想了又想。「我爹就是柳分堂主,他身旁算来第三个是我。」 爹?老头?身旁算来第三个?钟宁朝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柳分堂主身边算来第三个,是──吗?」 柳舒心点头。「是。」 钟宁啧了一口。「算了,还是想不起来。不过,看你们一家人瘦瘦弱弱,倒是挺重的。」话是这么说,可自己还矮人家半个头。到底是谁弱谁小,明眼人一看便知。 柳舒心再度点头。「昨日要不是钟老板神来一手,舍弟现下应该还在床上躺着吧!」 「是呀。」可怜他的背,钟宁刻意地敲敲自己的腰脊,只收一百两,太少了点。「没事干嘛骑那么烈的马呀?」虽然记不清那位紫衣公子的长相,但是,看起来很虚呀! 「舍弟自幼体弱,手脚不太灵活,可我爹──哎,就是过不了,三不五时总要为难他一下,没想到昨天才上了新买的马,居然发生这等事。」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9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9 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钟宁摇头。「人家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看不过去便少看一些,不然真把人逼死了,还得吃上官司呢!」 这话虽然不中听,却是十成十的实话,可一个说的是自个儿的亲弟,一个说的是自己的亲爹,柳舒心也不好多做解释,只能另开新题。「近午时分,钟老板用饭了吗?全真茶楼的三味包子味道不错。」 钟宁打了个哈欠,不客气地问。「你请?」 柳舒心点头。 「可是……」他故作为难状。「我摊上的东西怎么办?我家也是有家规的,一但拿出来的东西就不能再放回去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柳舒心毫不在意,反而露出喜悦的表情。「摊子上的东西,我全部买下。」 既是买家,钟宁的笑都变得有诚意了。「那就有劳柳公子了。」细细的包好小桌上的每样东西,开怀的接过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自然也没错过柳舒心瞧见他包东西时失望的表情。「柳公子在瞧什么吗?」 柳舒心被他一瞧,白净的脸微红。「没有,没有。」 「真的没有吗?该不会──在找非凡门的信物吧?」钟宁直言。「那东西不是凡品,我是不可能拿出来放在小桌上卖的。」 他居然知道自己的意图,柳舒心心头一惊,话也不藏了。「难道……钟老板真想拿来要挟我门中人?」 闻言,就连一旁假扮小厮的非门凡人,还是在大街上走动的民众,都拉长了耳朵,放慢了动作,等着钟宁的回话。 钟宁细细地折起空的小桌,将藤木箱的小抽屉一个个拉上,扭上暗锁。 「钟老板。」 钟宁瞧他一眼,一双灵飞眸子越过街上的众人,那样自在的神情,让每个人都觉得钟宁瞧见自己了。 「柳公子,在下可是在非凡门的土地上,就连天王老子都不见得能够保我周全,要在非凡门的土地谈要挟,到底是我抬举了自己,还是非凡门抬举了我?」 他话锋一转,笑得更加娇美。 「在下人单势孤,诸位要以众暴寡,当然只有挨打的份。」钟宁语音一转。「只是,在下是以正大光明的方式得到非凡门门主信物的,还请非凡门人也以正大光明的方式拿回去吧!」 柳舒心望着这个比自己年轻的绝美少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觉得自己矮小了起来。「钟老板……」 钟宁笑得可亲。「怎么?时候晚了,三味楼的包子不给吃了?」 柳舒心却被他瞧得心头发凉,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想起自家门主来。「岂敢?钟老板,这边请。」 ***** 这段日子来,非凡门的门务会议特别无趣。 因为年高德劭的柳长老总要在最后插上一段无聊的结尾──像是某个卖货郎怎么怎么的。谁听了不烦? 但柳长老像是不知道一样,依然故我,昨夜,听闻老门主居然拿信物换了烤鸡和烙饼,柳长老除了让人备了一车的鸡和饼,还特地要侄子柳舒心去探探对方的底。待柳舒心回来,让他亲自向门主报告。 柳长老这般的举动着实让人生厌,幸好柳舒心的口才不差,讲起话来倒有几分趣味。尤其讲到钟宁的正大光明论时,几个堂主尽数清醒。 谁也不想知道全真茶楼的包子怎么好吃,又是怎么个皮薄馅丰,现场的氛围转变得飞快。 「这家伙分明挑衅!」岳腾一向沉不住气,虽然昨日傍晚才收割了一山的人头,还是嚷嚷。「门主,让我去会会他!」 「还是让我去吧!」蓝毓秀扬起下巴,一脸神往。「毕竟对方可是个美丽可人的卖货郎呀!」 闻言,司徒一言淡漠地瞧了他一眼。 江清夜困扰地打断众人兴起的热情。「钟老板帮了我们的同时,也得罪了二皇子,虽然他是敌是友尚未明朗,可是,我们这样对他,会不会太过了?」 「你是什么意思?是敌是友分不清楚啊你!」 江清夜吵不过岳腾,只能搔搔头,虽然没接话,但还是觉得奇怪。 众人僵持的同时,就见殷昊承越发笑得开心,查觉众人诧异的目光,大门主若无其事地开口。「什么意思都不要紧。」 「可是……」这钟宁反反复覆,一会儿要正大光明,一会儿又要高抬贵手,任谁也弄不清他到底打得是那家的算盘。 大门主给了结论。「去会会他吧!让钟老板瞧瞧什么是非凡门的正大光明。」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轉簡字正確與否,請大家不吝賜教。 第7章 攻心为上(二) 非凡门打探的人马从柳长老的一干小辈越升成各个堂主,无论是有心、无意,人人都得去会会这个卖货郎。 只是,既要正大光明,又不能以众暴寡,当然得要轮着来。 可这个钟宁也不是省油的灯,没了禁令,不再餐风露宿,开怀地住进了一家小店,东西照卖,每餐照吃,免不了还要擦擦藤木箱,洗个桌子。 岳腾出身草莽,脾气不好,但是个性耿直,为了同钟宁打一场架,等到气势都没了。 正在折桌脚的钟宁见是他,欣然开口。「岳堂主。」 「怎么?」 岳腾还没开口言明自己的来意,钟宁又道。「你知道那里有打铁店吗?」 岳腾拧眉。「你要做什么?」难道是想采买兵器? 钟宁回得直接。「我家阿柴受了点伤,需要治治。」 那个阿柴?他身边还有别人吗?再说,受伤不是得看医生,到打铁店做啥? 指点了位置,跟在钟宁不远的身后,岳腾清楚地听见他与王老儿的对话,也瞧见他俩的举动。 「我家阿柴能治吗?」钟宁从袖里拿出一把样式平常的短剑,当他抽出剑身,剑刃上头有着数处的凹痕。 折损得那样严重的破剑,换作是岳腾早就扔了。何况,那家老王铁店店里,还有几把上等的好剑。但钟宁连瞧都没瞧一眼,只是眼巴巴地等着王老儿一下又一下地将自己的短剑缺口打平,一下又一下地浸水、上火。 王老儿一面忙,一面叹气。 钟宁见状,只是淡淡地道。「王老板,我家阿柴才活了五年,年轻力壮,没道理那么快就让它寿终正寝,受了点伤,敲敲捶捶几下,一样好用的。」 王老儿闻言,又叹了一口气。 许久,看着钟宁欢天喜地地带着那把破剑离开打铁店,岳腾终于想起自己今日的目的。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10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10 钟宁当然也瞧见他了。「岳堂主有事?」 岳腾又看了那把破剑一眼,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要他真的同意与自己对决,胜了这把破剑,也算是胜之不武吧? 岳腾摇头,默默地退下了。 比起岳腾的有勇无谋,蓝毓秀毕竟是天远山庄的大少爷,一出手便将一桌子的小物整个包了,争得了先机,但,却舍不得对钟宁这样的天仙绝色痛下杀手。 江清夜是个实实在在的老实人,虽然弄不清自己为何上阵,但还是乖乖听从了蓝毓秀的建议,也付了一百两银子,买了一桌这辈子完全用不上的林林总总。老老实实与钟宁过招的结果是,他用长刀终结了钟宁的短剑阿柴,但他的名刀也跟着毁了。 司徒一言是他们之中的最后一个,素有高冷之名的他二话不说,缴了一百两。与他人有别的是,他不动刀,也不动剑,只是与钟宁互看了一刻钟。 事后,司徒一言是这样说的。「钟老板系出名门,他身上有股与生俱来的贵气。」总之,身为武林消息中枢晓风阁的阁主,至今还查不出对方的身份,实在说不上赢。 钟宁口袋饱饱的当下,忍不住同司徒一言问了一句。「接下来会是长老们上门吗?」 瞧他一脸期待的模样,真把非凡门当凯子了,司徒一言绝然地摇头。「不知道。」 「那就是会来了。」钟宁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又面露难色。「可以向司徒堂主再打听件事吗?」 司徒一言瞧着他。 「堂主可知道这方圆百里何处是偷情圣地?」 「……」 ***** 距离钟宁与司徒一言交谈的不远处,有两个人立在那里。 这不是殷昊承头一次来,事实上,最近几天大门主出现在落马镇街头的次数过度频繁,有时,钟宁见了他,也会卖面子地堆起嘴角,给他一个转头就崩解的假笑。 于是,他笑了,他也笑了。 可蓝毓秀觉得不太好笑。他看着师兄难得的笑脸,纳闷。「最近我们似乎花了太多时间在这位钟老板身上。」 虽然一开始时,他真以为师兄想要与钟宁摃上,可经过这些日子,看着师兄乐在其中的模样,他忽然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殷昊承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同一言说话那么开心?」他跟自己说话时,可没笑得这样好看。 这算那门子的问题?蓝毓秀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如果不是相识太久,我会以为师兄正在吃醋。」 吃醋?他是会做这种傻事的人吗?殷昊承瞥了他一眼。 蓝毓秀很坦然。「这有意无意的偷窥,若有似无的傻笑,患得患失的心情,三年来,我一直很熟悉。」 殷昊承不是听不得真话的人,尤其是锥心剌骨的真话。「你的症状,我都瞧过。但把我当成同路人,可就大错特错了。」 虽然是自己点破的,可,他也太快承认了。蓝毓秀承认钟宁是他见过最美的人,但,感情的事可不像吃饭那么简单。再说,他是招谁惹谁,居然拿他的情伤来当成笑话,蓝毓秀怎么都不能服气。「师兄头一回发春,就要挑战这样艰难的任务吗?」 殷昊承看着他,然后了然地瞇眼。「你嫉妒我?」 「我是担心你摔得太重。」 「担心自己就好。」 蓝毓秀本来想要反驳,瞧见他往另一头去,忍不住问道。「师兄到那去?」 殷昊承头也不回。「祭拜父母。」 蓝毓秀抓头,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事与上坟有何相干。也罢,反正来都来了,正好接司徒一言一起回非凡门。也许,他今日心情好,态度会好些呢? 光是想,他便笑得开怀。 ***** 对于当一个称职的生意人,钟宁有很大的执着,尤其当买家上门,却买不到东西,那是生意人之耻。 非凡门人太有消费能力,三、两下就把阿藤里面的东西搬得一乾二净,再不找些货源,恐怕就要关门大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钟宁又不是工匠,因此,开拓货源的方式无他:靠得就是收集、改造而已。 要在府城,他也会到一些烟花之地,收购一些姊姊妹妹们不时兴的旧着,但最最不用成本的,就是到那些古剎、寺庙、凉亭等等的荒郊野外,翻一翻、找一找那些男男女女激情过后,留下的点点滴滴。 为了见情人,总会细细打扮一番,什么私家的、珍贵的在所多有,因为是偷情,就算不见了,也不敢回来找。即便是那一日,在钟宁的小桌瞧见了,也被他的巧手修过一番,觉得面熟,心里痒痒的,是有人买回去,却不曾有人硬抢。 这落马镇,虽然地方不大,但因为地处边境,老百姓生活平静,也有不少大户人家,那些个年轻男女生活太自在,总有美好的感情要发泄。 一连几个晚上,钟宁捡了几把玉扇、两只肥肥饱饱的钱袋子、三只翠绿羽玉钗,还有几个掐金丝乌木镯……就在他想要返回客栈拆解重组时,听见了人声。 对于这些财主,钟宁向来是秉持着非礼勿扰的最高境界,可今晚,听着,听着,怎么觉得这声音有几分熟悉起来? 轻松跃到凉亭上头,就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走着。 「……维文,难得回来一趟,要我不来找你,你就真的不理我了吗?」说话的是个温婉的公子,声音细细的,长得有些像那天请吃包子的家伙,可说像也不全像,感觉这个好像阴柔了点。 钟宁眨眨眼,忽然明白这人不是那个冤大头,而是那个摔马的瘟生。 站在摔马的面前是个高头大马的男子,长相一般般,只能说是比普通人好看那么一点点,然后,是有些男子气概,可听见柳舒眉这样说,却是连回头也不愿意的绝情。 见状,柳舒眉咬唇,大胆地伸手从他身后拦抱着他的腰。 「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即使是这些年,你刻意外调,可我的心从来没有变过。无论谁来说媒,我都未曾答应。」柳舒眉的声音哽咽,在这凉凉的秋天里听来特别心酸。 但葛维文却依然静默,光是在一旁瞧着两人磨心的胶着,钟宁肚子不由得发出咕噜声,他在心里懊悔,早知道该吃点东西再出门的。 他忍不住在心里喊话:拜托,大少爷,拿出男人的气魄吧!在下等不及了,饿啊! 「爹的主意是爹的,我也有自己的主意,你若不要我了,我只有……」 感觉到腰间的力道轻了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11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11 ,葛维文急忙转身,扯住欲离开的柳舒眉,柳舒眉不依,两人拉拉扯扯的。「舒眉,你又何必?柳叔是对的,我们的事已经过去了。再说,别人会怎么看我们?」 钟宁撑着下巴,咬唇。真觉得何必?干嘛又拉人家的手呀? 「这是你的想法吗?」柳舒眉哭得连声音都哑了,真是有够悲伤的,要不是钟宁太饿,都想跳下去帮他海扁薄情郎了。「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只要你愿意带我走……」 「那是不可能的。」葛维文像是伏龙山般固执地摇头。「我葛维文的家在这里,世世代代都是,我绝对不会离开非凡门的。」 「那我们呢?维文?你要我怎么办?」柳舒眉哭到声厮力竭,呼吸都不顺了。同样的,饿得发昏的钟宁也是。 「忘了吧,你会找到一个值得爱的好姑娘,只要你放弃我,一切都会过去的……」还来不及说完,葛维文的唇已被柳舒眉封住,接下来是一段让人脸红心跳的缠吻。 看着两人的身子贴得紧紧的,钟宁捧着肚子,眨了眨眼,会不会吻太久了?难道都不会累哦?而且还有声音耶!拜托,快点! 虽然他对这两人的悲恋很是同情,可是偷情最要紧的就是见好就收,这样难分难舍,只怕会招来祸事吧?眸子一斜,饿肚子的钟宁睁大眼。 那个最近太常出现、曾经孤傲霸气的非凡门门主居然拿着一个食篮站在另一头。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那是什么神情?他听见了吗?瞧见了吗?还有,他会不会像柳分堂主那样,来个棒打鸳鸯……接下来会有什么让人期待的画面吗? 想起那日在伏龙山境的腥风血雨,钟宁咬唇,嘴角抽起来。 就在钟宁万分期待的当下,殷昊承毫不犹豫地打断难分难舍的两人。当然,他说的话与钟宁心里想的完全不同。 「柳分堂主朝这里来了。」 闻言,葛维文和柳舒眉虽然都没听见人群过来的声响,却都怔住了。「门主……」因为他们明白,殷昊承不是个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维文……」 「舒眉……」 够了,听着两人拿不定主意的呼唤,钟宁快要压不下胸口砍人的冲动。他心里想着,拜托你们别逃了,干脆被发现,当一对不能同生只好同死的歹命鸳鸯吧! 但殷昊承有更好的主意。 他的绿色眸子像是染了浓墨,让人瞧不出意图,可下一瞬,却见他朝凉亭上头望了一眼。「快走。」说完,他跃上凉亭,在钟宁来不及反应的当下捉住他的手──竟与当年一样冷。 殷昊承的手温让钟宁眸子放大,对上那双深沉难懂的绿眸,心绪一颤。「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没错过那诡异的表情。「这不是巧合,」殷昊承拉长音调,笑得可亲。「这是天意。」 「你胡说什么?」见鬼的天意。还有,他何时差劲到能够让人一把抓住?「你快放手。」他嚷着,却没有使劲挣扎,事实上,他的手颤得厉害。 殷昊承的手握得更紧。「宁宁,你忘了吗?上回你走的匆忙,我们的事还没谈完。」 那来的我们?还有,谁走的匆忙了?要不是他忽然说了那些有的没有的,他怎么会──钟宁在心里没好气又懊恼地下了批注──好吧,他的确落荒而逃。「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是吗?」殷昊承扬起嘴角,又霸又傲地开口。「我还以为你害羞,一直在等我主动。」 「我.没.有。」当然、绝对、肯定没有。 殷昊承看着那张泛红的小脸。「好吧,我主动,一起月下散步吧。」 作者有话要说: 轉簡中,重看昊承和寧寧也覺得開心。 第8章 攻心为上(三) 没给说不的权利,他已经拉着钟宁从空中跃下,将那一对有情人快速地抛在身后,随着步伐加快,钟宁听见远处的脚步声和人声。 「前面好像有人。」 「快过去看看。」 殷昊承像是故意的一样,迅雷不及掩耳地从人群中穿了过去。众人只觉得有什么影子闪过去,却是什么也瞧不清。然后,就在众人觉得有异,追上来的当口,他又刻意放慢速度,等到快被追上了,接着又是无与伦比的飞快。 钟宁被他这样牵着,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快忽慢,连连跑了十几里的路。就在他快要喘不过气来时,殷昊承突然转过身子,停在他面前。 钟宁一个不及,差点就要撞上去,疾速地伸出手来扯他胸口的衣裳。抬起头,那张绝美的俊脸竟然带着嘲弄的诱人微笑。 「果然只有你跟得上。」 钟宁恨恨地瞧他,将人一推。「在下忙得很,没时间与门主玩这种扰人的把戏。」 「那来的玩?」殷昊承好心提醒他。「不就是月下散步吗?我以为你喜欢这样。」 钟宁知道他指的是上回自己试探他的事。「跑得跟后头有鬼在追一样,也算是在月下散步吗?」钟宁瞪他一眼。「何况,我肚子空空的时候,不可能喜欢月下散步的。」 他甩了甩手,想要甩掉手上的温度,但,那感觉却像生了根,像要唤起什么,一点一点地窜。 殷昊承不明白他的心思,笑着,选了颗大石头坐下。「那也好办,我带了食篮,一起用吧。」食篮里有酒、有菜,虽然都是凉的,但色味双全,没什么好计较的。 钟宁忽然觉得自己饿得要命,那还有什么坚持,坐在他身畔的石头上,大方地接过他递来的食物,却拒绝了酒瓶。 「这么晚了,门主去那儿?」居然还带着食篮? 殷昊承回得直接。「方才想起来今日是我父母的忌日。宁宁想知道,我与父母说了什么吗?」 他的眼神太暧昧,钟宁连忙摇头,转了话题。「门主是──伏龙山境的人?」那一张充满异国风味的脸庞,竟不是异族之人? 「不是。」殷昊承摇头。「二十多年前,我父母带着不足一岁的我经过这里,意外发生了山难,还没吃早饭的师父饿得两眼发昏,误以为我是什么好吃的东西,捡了我,将我带回非凡门。」 他的话让钟宁一窒。他知道大门主接位得早,却不知道他竟会有这样的身世。 「师父自在惯了,除了吃之外,对任何事都无心,一发现我是个孩子,马上对我失了兴趣。虽然长老们认为师父收了弟子会改变他,但是,事与愿违。所以,我还不会说话,便已经开始学着当门主了。」殷昊承对他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12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12 眨眼,朝他坐得近些。「怎么?是不是有些心疼我?」 钟宁无语,往另一侧移。「门主……已经去过了?」 「当然。」殷昊承点头,一边吃得快速,显然他也饿了,而且,殷昊承的吃相意外地好看。「你不吃?」 钟宁瞧着他,忽然瞇了眼睛,然后又坐得更远了一点。 殷昊承继续吃,继续道。「怕我──在食物里下毒?」 那是什么语气?钟宁放下手里的食物,连吃都不敢了。 两人相望了一会儿,殷昊承笑容可掬。「真傻,我怎么舍得害你?」 钟宁恨恨地看着他。 相较于他的臭脸,殷昊承的笑脸如同天地。 不一会儿,殷昊承停手。「果然有人陪着用饭,心情会变好。」 这是那门子的好?他敢说大门主肯定吃得肚子鼓鼓,他却饿到肚子打鼓。「门主应该不缺陪吃饭的人。」 殷昊承认真地想了想。「若是你,我缺。」 钟宁还很饿,脾气怎么可能太好?「非凡门声势如虹,早就是江湖的北霸天,门主何不快去找个心上人?!」他知道他未婚,私生活不值一提,整天左手牵右手,也是悲凉。 殷昊承扬眉,心里开心地打鼓。「你也──这样想?」 「当然是,就算一时半刻找不到,多弄几个屋里人、填房丫头,总不是问题。」 他虽然这样说,但脸上充满鄙夷。殷昊承尽数收尽眼底,一个也没有错过。「我不会有屋里人、填房丫头。」他在此刻超级感谢自己素行良好。 那就更糟了。「原来门主喜欢偷来暗去的把戏?」 殷昊承知道他指得是那对有缘无份的情人。「这种事我做不来。真心本该用真心来换。我喜欢一个人,定是毫无保留。」 我才不像你们,真心得用真心来换,我喜欢一个人,绝对是毫无保留,又怎么舍得伤他的心呢? 殷昊承的声音与回忆中的某人重合,钟宁有一刻分不出谁是谁。他抿唇,右手握紧,真心吗?这些年来,自己的心又在那里?倘若自己喜欢上某个人,真能与他双宿双飞,什么也不管了吗?摇摇头,他告诉自己,不只现下的他没那想法,就算真有那人,他也会做到想都不想。 那样沉重的表情代表什么?殷昊承望着他,试探地道。「想起了某人?」 他跳接得太快,钟宁无法应对,只能摇头。 「是没有这人,还是──没有想起?」 钟宁又摇头,难得诚实地道。「男女之事对我太遥远。」不愿,也不敢想。他加了一句。「不过我知道,我喜欢的人肯定不像那个葛维文。」看他那付模样,与他来往肯定会想照三餐海扁。 殷昊承松了一口气,恢复了笑脸。「维文心中虽有舒眉,可还是想得太多。」所以,还是自己比较好。 钟宁不知道他心里的转折,眸子瞇成一线。「是想得太少了吧?倘若是我,倾尽心力也要让我喜欢的人开心,过得顺心如意。」 「人生在世,顺心如意恐怕是最不容易做到的。」 对于这点,钟宁比谁都清楚。「就因为这世上有太多遗憾,能少件后悔的事,又有什么不好?」 「因为难,才真切。」殷昊承望着他,绿眸变得深沉,低沉的声音似水。「所以──你愿意?」 钟宁睁大眼。在意识到他的语意为何时,飞快地跳下了石头。「门主又在开我玩笑吗?」 大门主追加一句。「你忘了吗?我是认真的。」事实上,如果鬼神有灵,他父母也都知道了。 他当然记得。钟宁不客气地回。「我也是认真的,我绝不当屋里人、填房丫头。」真要说,他这辈子绝不可能成为谁的谁。 「我只会有你。」 钟宁与他相望,那双漂亮的绿色眸子犹如两泓无底深潭,在他的注视之下,自己竟然变得手足无措。强压下心神,他看了看四周,思索着离开的方向。 殷昊承看出他的惊慌,浅笑。「我虽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小人。」 钟宁瞇眼,看不透他是真是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家伙是个怪人。 「还是,你担心我会用什么不正大光明的手段?」 才说嘴,便打了嘴。钟宁瞪他一眼。「如果强邀人月下散步也算的话,的确不够正大光明。」 殷昊承嘴角的笑意加深,趁着钟宁瞪人的时候,已经收好食篮。接着,他跃下石头,用近乎耳语的声音道。 「你同意就好,反正我也不想正大光明。」 他在钟宁怒视自己的当下,快速地低下头,笑着用自己的双唇碰了他的红唇一口。 ***** 打从出生以来,从来没人敢这样待他。 钟宁飞快地跑着,像是要逃开什么一般,就连方才被人拖着,先前身后有人追着,也不曾跑得这样快,这样急。 那张充满霸气的俊脸不停地在他的眼前放大,就算他气,他怒,他想杀人,可到现在──他居然还能感受到殷昊承的唇有多柔,多暖。 可恶!可恶!可恶! 这是那门子的玩笑? 先是表白,接着吻人,整人也不是这样的整法!钟宁气得甩袖,意外地发现袖里空空──这才想起,他家阿柴已经非凡门那二楞子江堂主给送上西天了。 新仇加旧恨,让他又气又怒地朝远方空打好几掌。 因为气过头,威力似乎比平常强上三分,可钟宁来不及开心,还是一个劲儿地火。 打从小时候起,因为母亲的关系,他身边一直不乏高来高去的高人,但这些高人高是高,品行却不高,每个人都以整他为乐。 他还以为自己已经练就铜筋铁骨,轻易就能化解于无形。没想自己会失误,竟然没有早点看清这家伙也是他们的同路人,还傻傻地上当!更莫名奇妙的是,自己明明不笨,却总是被他轻易的摆弄,一次又一次绕着他团团转。 想着最近的失常,钟宁连连叹了几口气,忽然,远方传来野兽嚎叫、四处奔逃的声响。 钟宁静下心神,默默地听了一会儿。记得前些日子好像有听见小店掌柜的说过,伏龙山西境因为狼群聚集,一向是个人烟罕至的孤绝之地。 想来应该是自己的那几掌惊扰了牠们吧?居然莫名其妙跑到这样的地方来。 啐了一口,钟宁回到小店。因为折腾了一晚,迷迷糊糊便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八樓了,繼續轉簡。 第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13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13 9章 攻心为上(四) 早上店小二送早饭来,那孩子年轻,一向多话,便同他扯了几句。 话说昨夜不知那个无良的人惊扰了西境的狼群,有几家农户的家畜受损等等。 钟宁一边听,一边暗暗自忖。他很清楚,那个无良的人就是自己。他刻意地道。「其实这事也算不得什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让当事者找几个手脚利落的,处理一下就好了。」 店小二摇头,得意地道。「客倌有所不知,伏龙山境可是非凡门的地盘,一早柳分堂主便让几个管事找人,现下应该在搜山了。」 「这样。」钟宁做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但心里却很佩服。在上位者若是愿意如此善待百姓,又何须担心人心多变,只能一再出兵镇压呢? 知道自己闯的祸事有人收拾,钟宁也不多事,让店小二又搬了一张桌子进来。小小的屋里,因为摆了两张桌子,像是将屋子分成两截似的,窄小不堪。并好桌子,铺了一条长巾,接着,钟宁将阿藤抽屉里的存货,还有昨晚的收获一项项摆在长桌上。 拿出了大大小小的工具,钟宁将得来的物品分类,聚精会神的拆解着翠羽碧玉钗,当他伸手探向排列好的工具时,忽然有人将什么递到他手中。 钟宁大惊,立马起身,瞧见堆满笑脸的殷大门主就坐在自己身畔。「门主怎么进来的?」 殷昊承指指窗口。 「你不知道有门吗?」 殷昊承一脸委屈。「情人相会总得经历一趟窗口吧,不过,我要是知道这屋里如此窄小,绝不会从窗口进来的。」 他管他从那里进来的?钟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与门主没什么好说,请回。」 殷昊承站起,他的视线从自己,钟宁,桌子,再到门,最后是满桌的林林总总。「你真要我走?」 他当然注意到自己满桌的宝贝。以他的身手怎么离开都不会有问题,但得他愿意。「门主可以从窗子出去。」 「算了。」殷昊承坐了下来。「我不想惹你生气。」 赶不走他,钟宁极小心地接过他手里的工具,没碰到他一点,然后气恼地坐了下来。 看着他再度投入工作,殷昊承拿起桌上的某根玉钗把玩,然后,趁着钟宁不注意,玩坏了几个。偷偷望了钟宁一眼,趁着他没发现的当下,无声无息地放回去。 「宁宁。」他一面说,一面又拿了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把玩。「你做这些干什么?」 钟宁连头都没抬。「门主忘了吗?我可是个卖货郎。无论生意再怎么差,桌子还是得摆得满满的。」 「就凭这样拆拆组组的?」 「当然。」钟宁快速地将一组过份华丽的珠花解开,在他的巧手下,一会儿便组了三朵白里缀红的小花。 「可是……」殷昊承挑开了缠在上头的金丝。「你来伏龙山,为的不是我吗?确认一下我到底有没有跟朝中那个权贵结盟,还有探探非凡门虚实之类,当然,最好是把我迷得神魂颠倒,藉由控制我来制衡非凡门。」 多谢他这样清楚他的意图。「看来这几年到非凡门来的探子的确不少。」钟宁哼了一声。「门主应该很习惯了吧?」 「那些探子不会到我这里来。」大门主一面说,一面小心地将那一片金丝拆了仔细。「岳腾和清夜会在那之前,把他们都卸了。」 钟宁咬唇,下手更加小心。「门主是在提醒我,我手上的白玉是关键?」因为他们待他实在太礼遇了些。 殷昊承白了他一眼,一个用力,手里的金丝断了,小心地再瞧钟宁一眼,发现他没注意,再度把弄坏的东西摆了回去。若无其事的开口。「对长老们来说,也许是。」 「那门主呢?」钟宁在他还没回话前,压低声音加上一句。「别跟我说,在我心中,你才是我的关键。」 他是那样说话的吗?殷昊承皱眉。「我没打算这么说,不过,如果你想听的话……」 「我不想。」 「宁宁,你对我很不上心。」殷昊承望着那张打从他进门后,连抬都不曾抬起来的脸。「你对卖货郎这份差事执着到让我觉得诡异,要嘛就是你决定要放下一切,一心一意待在伏龙山境,不得不认真工作,以便日后用真心真意来换取我对你的一片深情;再不然,就是你发觉自己已经爱上我了,因此你无法做出伤害我的事,只能借着工作强颜欢笑,藉忙浇愁……」 「门主还有别的高见吗?」为什么每一个说法都跟他有关?而且,他一定得这么悲情吗? 他是不是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殷昊承笑笑。「当然,最有可能的就是──你知道我对你有意,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钟宁终于抬头,恨恨的看了那条极想被钓的大鱼一眼。「敢情门主今日是来提醒我,快点上门勾引你吗?」 殷昊承眼唇弯弯,一脸期待。 「我拒绝。」钟宁一面说,一面伸手取了某个东西,细瞧之后,发现桌上那堆东西里隐着不少残破的对象,而那些显然不是自己处理过的,转头看向这个破坏力超强的大门主。「非凡门无事可做?」 殷昊承一味地赔笑脸。「纵然门务众多,但来见心上人的时间绝对有的。」 闻言,钟老板掀了桌巾,桌上的东西因为他的举动,不少滚到地上。他将桌子移到一旁,空出一条窄小的通道。 殷昊承开口。「宁宁想我离开?」 他别开头。「不送。」 「也好,是该走了。」殷昊承起身,飞快地凑过去,亲了他的脸一口。在钟宁抡起拳头想要捶人时道。「西境危险,别让我担心。」 钟宁看着他轻易跳过桌子,启了门又将门合上。 脸上的温度是真的,那家伙来过也是真的。 可恶!太可恶! ***** 第二天一早,钟宁继续当着他的卖货郎。 □□物品,美仑美焕,虽然落马镇的买气不若其他地方热络,但比起前些日子已有大大的好转。 黄昏,当他一件件地收着小桌的物品时,一名老者走了过来,就见他东挑西选,拿不定主意,钟宁也不催他,笑笑地等着,之后,老者什么也没买,却在物品中间留下了一卷小画轴。 钟宁见状,不动声响地将桌上的东西收起来。 之后背着箱子、桌子回到小店,拿了些饭菜,缓缓地上楼。 合上门,锁上窗,钟宁点了火烛,抽出藤木箱里的画轴,轻轻的展开。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14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14 那是一张人物画。一名穿着素白的俊雅男子 望着江面,嘴角若有似无的噙着笑意,低垂的眸子像是想着什么般出神。 钟宁将画挂了起来,蹲坐在对着画的椅子上。 这是你现在的样子吗?你在那里?究竟在那里? 他想着,看着,连肚子饿都忘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喧嚣。 钟宁启门,见到店小二从自个儿的门前跑过,他拦下他,问。「怎么回事?」 「听说柳分堂主的二公子已经失踨一日一夜了,最近西境的野狼四处奔逃,大伙担心不已,正在集结壮汉,打算进入西境一探究竟。」 又是那个柳舒眉。 虽然这事跟自己没有什么相干,可又有很大的相干。 西境危险,别让我担心。 殷昊承的叮咛犹然在耳,钟宁虽然不是好心人,可,这事毕竟是自己挑起的,万一真的出事,绝不是买几捆金纸烧一烧那么简单。 叹了口气,钟宁合上门,提气点地,往危险去了。 ***** 阴风阵阵,是个适合发生什么的夜晚。 狼号处处,好像在传递着什么。 钟宁立在当日自己挥掌的地点,看着周遭的林木。 那家伙真的在这里吗?还是在深处?非凡门人都已经找了两日了,为什么会找不到人呢?难不成是柳舒眉刻意躲着他们? 正想着,传来一声又长又响的尖叫。 啊,好凄厉啊!还有,自己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殷昊承的声音再次跃入耳里──钟老板就算不卖东西,卖武艺也是高人一等。 说得也是,他本来就了不起,如果可以趁机大捞一笔应该也是件不错的事。扬起嘴角,钟宁跃上树稍,急驰一阵找着喊叫的人。 瞧那位一头乱发,满身泥沙,狼狈得瞧不出原先优雅模样的人,果然就是那天那个哭得梨花带泪的柳公子。 钟宁摇头,一面佩服自己特出的鉴别能力,一面犹如神兵般落在柳舒眉与狼群的交界处。 这样的出场──自己还挺满意的。 六神无主的柳舒眉对上他的眸子,惊慌的脸上写着救命。 面对有着森森长牙的狼群,泰然自若的钟宁当然得酸他两句。「姓葛的在那?你干嘛到西境来?」 柳舒眉怎舍得有人说情郎的不是,虽然连站都站不起来,声音也是颤危危的,可话却说得又快又急。「他什么都不知道,是我……是我自己要来的。」 钟宁冷哼一声。「你想约人家私奔,结果被放鸽子了?」 被猜中的柳舒眉,白净的脸更白了,纤细的手握拳。「不许你这样说他,他只是……」 「有贼心,无贼胆。」钟宁啧了一声。「你也真奇怪,又不是没人要,何必这样糟踏自己?」钟宁摇摇头,毫不客气地朝柳舒眉伸手。「算了,你们的事,我才懒得理,一口价──一千两银子。」 那有人这样趁火打劫的?柳舒眉咬牙。「我现在身上没有一千两银子。」 这样也算得上名门公子吗?他身上少说也有几个一千两。「那好,明日记得送来。」钟宁边说,一边遗憾地从斜背的袋里掏着,接着右手一扬,几把玉扇、钱袋子、绿羽玉钗,还有几个掐金丝乌木镯……顿时朝四面八方飞去。 见状,几只好玩的饿狼长哮了几声,立马追去,倏地,围着两人的狼群顿时散了不少。但剩下的野狼仍然虎视眈眈地朝两人扑来。 可钟宁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看准方向,快狠地朝扑来的几只野狼击了数掌,掌掌命中,野狼因为被击中,口吐鲜血,发出短暂的呜咽声,便朝反方向坠落,再也不动了。 虽然方才自己身陷险境,但柳舒眉瞧着钟宁狠绝的手法,却忍不住低下眼睫,胆颤心惊,连看都不敢看。 快速地杀出一条血路,钟宁火速地柳舒眉背后的领口,朝野狼围堵的破口突围而去。 不知跑了多久,钟宁听见脚步声。之后,果然瞧见几个人影。一瞧,原来是非凡门的门众。 钟宁的视线对上跑在最前头的人──那个应该出现在柳舒眉身边为他遮风挡雨的混蛋,「接着!」他嫌恶地将左手一甩,把快被自己拎得断气的柳舒眉使劲地甩进葛维文怀里。 「你怎能如此!」葛维文那舍得柳舒眉这样被折腾,可面对心仪之人的救命恩人又不知道能骂什么。 「我什么?」钟宁没好气地瞧了他一眼。「你那心肝宝贝挺重的,弄得我手都酸了。」 他的话弄得葛维文一怔,下一刻,一群人围上来,都是一付欢天喜地的模样。柳舒眉本来转醒,但一发觉自己是在葛维文怀里,故意闭上眼,软软地靠着。 看着他虚软无力的样子,葛维文忍不住担心起来。「舒眉没事吧?」 钟宁瞥了两人一眼。「身体没有,但心里有。」 这一句直白的话,堵得众人哑口无言。 柳忠立马沉下眼,对大儿子道。「傻在那边做什么?还不快点把人带回去?」 一旁的柳舒心连忙应了一声,想要从葛维文手里将弟弟接过来,但是,葛维文却将怀里的人儿抱紧,怎么也不愿放。 「维文,你又何必?」柳舒心压低声音道。「来日方长呀!」 葛维文摇头。「舒眉三番两次都是为我,我能够撇得如此干净吗?」 「你真是……」柳舒心摇头,死命地将他的手扳开,葛维文这才放了。 「难看死了。」钟宁忍不住翻了白眼。他怎么会傻到以为有什么好戏可瞧?「白白浪费我的时间。」将手伸向柳忠,直道。「喏,一千两银子。」 柳忠瞪着钟宁,无奈地从怀里拿出三张银票。「多谢钟老板。」 钟宁看了上头的数字,总算扬起嘴角,可就在他将银票收进腰袋时,脸色忽然大变。 怎么这么轻呢? 从他的眼前浮现玉扇、钱袋子、翠绿羽玉钗、掐金丝乌木镯……飞越天空的样子,那时是不是……杂了一道银白的光? 「惨了。」 柳舒心见他脸色有异,忍不住问了一句。「钟老板不舒服吗?」 「让开!」钟宁理都不理,拨开人群,往来的方向冲回去。 众人见状,无不相望,要知道那里可是西境,狼族群聚之地,这卖货郎是想找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 九樓,九樓到了。前進十樓。 第1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15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15 0章 开心见诚(一) 这个夜晚太不平静,明明就不是他会做的傻事,偏偏做了,事实上,他最近表现太差,总是接二连三地犯蠢。 钟宁叹了好大一口气,跑回了方才自己制造的坟场,越过几只被他击毙的野狼。 那东西到底落在那里?他细细地想着,尽可能地判断方向,因为方才的大鸣大放,狼群已经记住他身上的味道,没一会儿,黑暗中群聚了闪闪发光的残影。 虽然牠们的脚步声极尽轻微,但是钟宁还是听见了,他刻意放慢脚步,漂亮的杏眸微抿,漫步在林里的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艰难,为了保全东西,方才脱逃时那招已经不能再用,非但不能任意击掌,甚至连内劲都要控制得当,不然把东西毁了,拿什么当作筹码?再说,那家伙不知道又会说些什么。 可恶!可恶!可恶! 事到如今,他居然还在想那个混蛋!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到伏龙山境? 又是为了什么机关算尽? 难道就是为了将自己陷入如此的险境吗? 一阵低鸣的野兽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钟宁定下心神,瞧清藏在黑暗中的兽影,围在他身畔的野狼数量是方才的两倍,而且还有增加之势,站在他面前的那只银灰色的大狼,嘴上似乎叼缠着什么,闪着一丝丝微白的光芒,钟宁见状,眸子放大,嘴角隐含笑意。 原来在这里。 该怎么下手才好? 钟宁想着,提气点地,冲向前去,直勾勾地对上大灰狼,一旁的恶狼同一时刻朝他扑来,阴森森的利牙带着浓厚的腥臭味,但钟宁连瞧也不瞧,双手朝四面八方挥去,随着他的掌力所及之处,黄色眸子的野兽发出一阵阵惨叫,另一群又扑了上来,但钟宁连退也没有,一个劲儿地攻城略地。 这时,一道黑影闪过来,稳稳地落在他身畔。「没想到你为了一千两,连命都不要了?」 钟宁的背与殷昊承的背相迭,一见是他,没好气地回道。「一千两早到手。再说,门主耳提面命,我怎么敢死?」 殷昊承笑出声。「说得也是,我舍不得你,你肯定也舍不下我。」 又来了,见鬼的甜言蜜言。「门主连这时候都要玩?」钟宁瞪他,眼下既有援手,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这样一来,他更能放心朝大灰狼奔去。 虽然不了解他玩命的想法,殷昊承还是尽力地帮他抵挡身畔的狼群。「我说过,我很认真。」 「我也很认真。」钟宁喊了一声。 大灰狼瞇了眼,不满意这两人没把自己放在心里,使劲往钟宁跃去,但钟宁竟不挡也不躲,任大灰狼朝自己扑来。 殷昊承见状,心头一冷,本想一掌劈死大灰狼,又担心自己的内劲会伤了钟宁,一个箭步已经追到他面前,双手抓住怒火冲天的大灰狼。 钟宁也不客气,攀上殷昊承的身子,构住缠在狼牙上的白玉,但大灰狼也不是省油的灯,奋力地扭动着头颅,怎么也不放松,一旁的野狼集结,再度朝两人扑来,殷昊承放不了手,只得用脚踹死几只。 然后,当他听见钟宁大叫。「好了!」殷昊承快速地劈了几掌,解决了大灰狼和他的同伴。 风起,四周顿时充满了腥甜的气息。 远方狼号处处,再不离开,应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钟宁扯住殷昊承的袖子。 「还不快走?!」 说完,他很没义气地拔脚先跑,但才跑了几步,脚下居然一空。手里的白玉就这样从他手中落到深不可测的悬崖底下。 以钟宁的内力,本可轻易跃回崖边,但那块白玉就在眼前,无论如何他也不愿放。使了内劲,追上白玉,将白玉入手的那一刻,一抹玄影更疾地将他包覆起来。 钟宁抬起头,对上一双绿极发黑的眸子,殷昊承将他抱得死紧,脸色铁青,他咬牙切齿的道。「宁宁,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我追到阎王殿找你索命?」 干什么这么吓人?不过,他好像也没有怎么被吓到,反而有点开心。但,这有什么好开心?钟宁在心里啧了一声,觉得这样想的自己有些蠢。 不知道怎么回事,打从来到伏龙山境遇到这名煞星之后,总觉得自己乱了套,连做事也没了章法。被殷昊承扯着团团转也就罢了,连自己心里的想法都怪了起来。 虽然当初来此,只是单纯地奉师命探探非凡门的虚实,可现在知道殷昊承不与萧玉琛站同边之后,难不成这无赖就会同意与凤凰盟结盟?更甚者,他能将那件事告诉他吗?殷昊承会同意帮自己的忙? 钟宁的眸子转了转,怎么转也转不出答案来。 即将落地时,殷昊承腾出一条臂膀,朝地上击了一掌,接着,两人稳稳落地。 见他不语地靠在自己怀里,殷昊承有些感动,虽然很想再多抱他一下,可要是有其他的状况就不好了,想着便道。「受伤,还是受惊了?」 「我那有那么不济?」清醒后的钟宁用力推开他放在自个儿腰间的长臂,然而,手里的湿黏让他睁大眼,刚才在心头盘旋的算计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怎么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他看着手心的血渍,说得又急又快。「我还以为……以为我们……」 他话里的我们让殷昊承心情特好,装作打量着四周,潇洒地丢了一句。「只是小伤。」 可他料错钟宁的脾性,钟老板被他的态度惹火,气得将手里的白玉丢到他手上。殷昊承顺手接来,瞧见原来是这玩意儿让他俩玩了一个晚上,本想摔了,可一想到钟宁为了这个东西如此拼命,只是用力地按了按。 「你又知道了?小伤不医也会要人命的。」一旁的钟宁咬牙。「把衣服脱了。」 殷昊承不肯。「我八岁前都在西境练功,受这种伤很寻常。」要是他见了自己身上的伤吓昏了,浪费了与他独处的好时机,他才会呕死。 钟宁眸子里的怒气因为他的不以为意加重。「叫你脱就脱!」这个平日总是笑嘻嘻的生意人一发起怒来,比谁都可怕。虽然殷昊承不怕,但是,为了减少他的怒气,还是乖乖地将衣裳拉下。 合着月光,钟宁瞧着那付布满大大小小伤疤的身体,也许如同殷昊承所言,他真的很习惯受伤,但钟宁心头却紧了起来。尤其是他身上那几处新的咬痕,个个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一想到他方才是怎样护着自己,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看不到他的表情,无法得知他的心境,殷昊承一派地平常。「过几天就会好。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16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16 」 「闭嘴!」听不得他若无其事的回答,钟宁急忙从侧背袋里找出一个红色药瓶,细细地为他上药之后,还扯了自己的内着为他包缠伤口。 殷昊承瞧着他利落而且准确的动作,恍然大悟地道。「原来,你是个大夫。」 钟宁的动作稍稍地停了一下,然后,才将他衣裳拉拢。「不值一提。」 殷昊承也不追问,只是看了他一下又道。「夜深了,山路不好走,前面有处山坳,先过去休息一下吧。」 ***** 月亮已高升,山坳的视线变得依稀可辨。 即使殷昊承再三保证自己无虞,但钟宁强要殷昊承靠在山坳里,自个儿忙个没完。 山坳里外,接连着来去了两回,带回了干的树枝、树叶,快速地干树枝架了上去,成功地起了一堆火。然后,他又走到外头,又走回来,手里居然捧着一个长叶编成的盆子,里头有着一小洼清水。 接着,钟宁从小背袋里的白色药瓶里拿出某颗药丸,递到殷昊承嘴边。「吃下去。」 殷昊承望着他,想也没想地咽了,滑进喉里的东西带着一股淳厚香甜的气味,从喉间直透脑门。倏地,肩上的伤不那么痛了,但意识却逐渐变得模糊。 殷昊承知道这药里有文章,打趣道。「这值多少?」 「你不先问问能不能吃,就只在意价码?你忘了我是敌非友?」 殷昊承望着他,绿眸露出柔光。「我以为──你比较怕我。」 他直视人心的目光让钟宁心头紧缩,不由得瞇了眼,轻道。「也许。」 殷昊承将腿伸直,绿眸半合。「我真有──那么可怕吗?」 钟宁收回视线,看着火光。「这种玩法,一次就太多了。」 「我说过──我真心喜欢你。」 喜欢一个人是这样容易就能出口的事吗?钟宁的眼前浮现了某个身影,他摇头。「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我,但,这就表示我对你不是真心?」 钟宁被他问得话都回不出来,不想再被他弄得团团转,他呼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对着那张足以勾人心魂的脸。「真心要拿真心来换。」 那是自己说过的话。殷昊承睁眼,绿眸悠悠,接着,兀自地笑出来。 「有什么好笑?」 殷昊承反问。「你愿给我吗?你的真心。」 他那来的心?钟宁想也不想回道。「我对门主只有不值一哂的道义。」 「宁宁,这一切无关道义。」 「所以,我不用报恩,也不用感恩?」他以为像他这样的无赖,肯定要从他身上刮下些什么。 殷昊承举起手里的叶编小碗,将水喝完,温柔地望着钟宁许久,之后,才慢慢地合上眼,低沉的声音里不再带着威严,充满了轻柔。「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你不欠我,我自愿的。」 他说什么? 钟宁拿着水器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这个充满霸气的男人就这样坦然地在自己面前松腿闭眼。 伸出手,在他额前探了探,想到他那句──原来,你是个大夫。 钟宁咬唇,他是怎么瞧出来的呢?明明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还有,他今晚莫名其妙,霸气无比的相救,当然,还有他肩上的伤…… 你不欠我,我自愿的。 他真的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自己还能将「整人」这个词强套在他身上吗? 看着天空,西沉的月亮,钟宁缓缓地坐在离殷昊承不远的角落,初秋时节,夜里瑟瑟寒风剌骨,让他不得不将身子缩得极小极小。 身体的真气因为寒风有些迟滞,这会是个难熬的夜晚吗? 身畔伸来一只长臂,将他勾进宽广的怀里。 钟宁一惊,扭动着叫了起来。「殷昊承,你做什么?」 听到自个儿的名字,大门主眸子掀了一半,露出爱困的表情。「宁宁,你不觉得冷吗?」他一边说,一边用双手将人搂得紧紧的,把钟宁好好地固定在自己的膝上,下一刻,用自己的下巴靠着钟宁的头,有些无赖地轻道。「好吧,我觉得冷。」 怎么有人能够用这样轻柔的声调说着浑话?钟宁整个人被麻住了,连话都说不好。「殷昊承!别再玩了,给我醒一醒!」他试着打了他几下,大门主手被打红了,但身子不动如山。 钟宁奋力地挣扎了一刻钟,山坳外,寒风吹得更疾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真的睡了,还是假的睡了,听着他平稳的呼息和强而有力的心跳,还有暖呼呼的体温,钟宁靠在他的肩上,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这付宽广且坚实的胸膛真的很吸引人。 钟宁在闭上眼的那一刻想着,这实在很糟糕,这个人实在太危险,最重要的是,自己在他面前不只原形毕露,而且……好像还有些低能。 该怎么办呢?那有人被整,还这样投入? 这绝不是他勤练武艺、强逼自己在这个让人想跳江跳湖的武林讨生活的目的。 最恨的就是,要说讨厌,却也──讨厌不了。 斜斜地靠在大门主肩上,方才打人的手缓缓地搁在殷昊承的大手上,细长的指尖在他的手背上无意识地画了又画,没一会儿,瞌睡虫上身,钟宁睡着了。 怀抱他的双手更紧,闭上双眼的那人嘴角噙着浓浓的笑。 第11章 开心见诚(二) 天色蒙蒙。 山坳里的两人相依着。 殷昊承屈了一晚,手脚有些麻了,但一想到钟情之人在自己怀里,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反而开怀。细细地调了个让人安稳的姿势,钟宁嗯了一声,双手跟着揽了过来。 享受着他无意识地亲昵,殷昊承眉眼弯弯,像是得到什么宝物的孩子一般,兀自笑得开心。 钟宁就这样又睡了半个时辰,山坳外天已透亮,啁啾的鸟鸣吵得他不得不张开眼,轻轻地动动手脚,接着,再度往温暖的里钻了下,然后,在听见殷昊承轻笑时倏地惊醒,当他想要蹦跳开来,腰间被一双铁臂实实困住。 钟宁不甘被钳制,死命地拉着殷昊承的手臂,没好气地道。「殷昊承!放开我!」是说,他很清楚大门主的武功是有比自己好一丢丢,但也没有悬殊到这等地步吧? 看到他这付嫌弃到不行的模样,殷昊承瞇了眸子,绿色的眼瞳闪着茫然的光芒。「宁宁,你好伤人。这么快就忘了昨晚我们是如何亲密地相拥而眠吗?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17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17 」 一件简单的事却他说得如此□□。「那里不同?两个男人靠着一夜而已!还有,别叫我宁宁!」听起来简直就像个女人一样!钟宁喊着,手没停下,但殷昊承依旧不动如山。「殷昊承,你放是不放?」 殷昊承沉下眼帘,放在钟宁腰间的手劲加重,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对你而言,只是平常小事?」 「不然呢?要不要生死相许,共此一生?」钟宁一向心高气傲,几时被人这样为难过,要不是被他钳制着动弹不得,肯定要赏他几个巴掌。 殷昊承直勾勾地望着他,深沉的绿眸闪过一重又一重阴驇的光芒,薄抿的唇发出声音。「宁宁,你真以为我是个随便的人吗?你既然敢来招惹我,难道没想好要付的代价?」 钟宁被他这样一瞧,心底莫名发颤,竟然还好好地想了一回,自己是不是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在确定没有之后,又觉得生气起来。「殷门主与我有何关系?倘若门主指的是昨夜的救命之恩,在下已将贵门信物归还,若你还是执意整人,我也不会善罢干休。」 殷昊承松开手,钟宁伺机跳开,刻意离了他数步之遥,下一刻,就见殷昊承将代表非凡门信物的玉石扔了过来,钟宁伸手接住,怒视了他一眼。 「我要的只有你。」殷昊承冷哼一声,有些无奈地加上一句。「绝无他意。」 他一向是个冷静自持的人。总能够从别人瞧不清的地方瞧出端倪。因为太清醒,所以不懂情爱。因为太明白,所以可以把周遭人的苦闷当作笑戏来赏。 但这一切放在钟宁身上,却乱了套。 一直以为自己无心,再见他才知道,这人竟然一直活在自己心里,生根、发芽、茁壮如斯。他终于知道自己之所以可以笑看世人,只是因为尚未遇见。 听闻他独自进入西境,更是让他心魂俱失,急急地赶来,看见他与狼群拼斗,让他几乎要失去理智,他在那一刻明白,要是他有了闪失,他会将自己凌迟至死。 看不透他的心思,钟宁咬唇。「你以为我会信?」 「为什么不?」殷昊承望着他,柔软地问。「难道,宁宁曾经被人伤过,所以不信我吗?」 他的话剌中他心中最沉的痛。「是又如何?」 殷昊承沉下眼,没一会儿,眸子再度透光。「但,你现在遇见我。」 他不知道他那来的自信,可钟宁心中忽然有了定见。「原来──门主真是断袖?」他绝不信他抱了自己一个晚上,没有抱出来他们两个是一样的。 殷昊承倒是坦然,起身拍了拍自个儿的衣裳…「这一辈子我从未将情爱挂在心上,唯独对你情有独钟,我想我应该是吧。」 钟宁是个好胜的人,可他不得不承认殷昊承直视着自己的目光令人吃不消,他垂下眼,将手里的玉石捏得死紧,手心发痛。「门主确定我没有娶妻生子之想?」 殷昊承定定地追着他的视线。「宁宁,娶妻生子没什么大不了,我比谁都好。」 钟宁不得不承认,殷昊承真的玩很大。他在心里暗暗翻了白眼,提起勇气直视对方。「我与门主才见了几次面。」 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你不懂我,我也不懂你。更何况,要亲就亲,要抱就抱,他以为自己是何人?再说,钟宁也不觉得这算那门子的真情真爱,顶多是轻狂浪薄。 殷昊承不以为然。「真要相许,一眼就够了。」对于自己的眼光,他一向有自信。 「我不信一见钟情。」他见过那样的情爱,太沉太苦。 殷昊承回道。「若不是遇见宁宁,我也不信。」 这样的自信真让人讨厌。「门主是门主,我是我。」 「是或不是,该由时间来证。」殷昊承瞧着他,就算现在是,他也要让未来绝对不是。「敢不敢打个赌?」 不是要不要,而是敢不敢,殷昊承不只是个异类,而且真的有些懂他。 「你来非凡门,为期三个月,见证我是真是假。倘若这三个月,你喜欢上我,便是我赢。」 开什么玩笑?「门主真以为我是个闲散人,一两句话就要我放下买卖,进非凡门全心当个斥候?」 「宁宁要真闲不下来也行。」殷昊承嘴角上扬。「这三个月来非凡门当大夫吧。」 钟宁不得不承认,这个赌注的附加条件相当诱人。打小到大,他一直以为自己将来会是个天下第一的名医。要不是发生了那件事,现在的他肯定在某个地方研究医理,为人瞧病。何况,这绝对是个必胜之局,要真赢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向殷昊承要求那事。 「宁宁不敢吗?」殷昊承目光如炬。 「若是我赢,门主当如何?」 「条件你开。」 ***** 钟宁半阁着眸子,跟在殷昊承的身后,才出了山坳,没一刻钟,非凡门的门众已经寻来。 「门主怎么了?」云长老看着殷昊承,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 从小到大他一直就被长老们包围着,应该要很习惯长老们爱护的目光,但殷昊承是觉得不太舒服。「还好。」 一干堂主瞧见他与钟宁一起,全都眉来眼去,谁也没有发出声音。 柳义、柳忠兄弟见到钟宁,只对看了一眼,然后摸了摸胸口,马上就要掏出银票。自家孩子况且要一千两的谢银,要换成门主的话,只怕要一大迭银票呀! 但是,钟宁只是穿过众人,直直往前走。 殷昊承从门众手里接过烈马,上马,跟钟宁身后而去。 纵然听见马鸣,但钟宁不闪不躲。 也不管门众是不是杵在他们身后拉长耳朵,正大光明地偷听,殷昊承大声道。「宁宁,跟我回去吧?」 他都说了几次了,居然还敢这样叫他,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钟宁回得更大声,带了咬牙切齿。「不要。」 殷昊承不死心地对他伸出长臂。「为什么不?」 钟宁拍开他的手,转身,恶狠狠地怒视着他。「殷门主,我好像没答应你什么。」 殷昊承露出困惑的表情,那张出色的面容少了霸气,更显得俊逸绝尘。「宁宁,你的确没答应。但是,我因你受伤,在我伤好之前,不用看照我一下吗?万一,我真有万一,你确定自己不会伤心失意,郁郁以终?」 一席话说得合情合理,至情至性,但,受到感动的,只有非凡门的门众。 门主受伤了?长老们急着想要开口,但是谁也找不到缝插针。何况,以殷昊承的个性,没他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18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18 允许,谁也插不了。 钟宁生气了。「门主说过,这伤对你来说很寻常。」 「我想过了,凡事总有意外。」殷昊承皱皱鼻子,漂亮的绿色眸子微微地瞇着。「当然,如果宁宁觉得对我一点责任也没有,那也是我活该,毕竟你又不欠我,一切都是我情不自禁,心甘情愿。」 好个心甘情愿!亏得自己昨夜还把他那番话想了好几次。 大门主的无敌表白让非凡门人全部愣在当场,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发出声音,当那个扰人好事的恶主。 但钟宁不是,这个平日里巧笑倩兮,只管爱钱爱笑的卖货郎火力全开,恶狠狠地走向柳舒心。「这马怎么卖?」 「这个……」忽然被点名的柳舒心吓了一跳,看向父亲,该说这马值多少?一百两银子吗? 一旁的蓝毓秀笑瞇瞇地走向前。「非凡门的马是不卖的。」他注意到自己说这话时,身畔的司徒一言眉儿抽了一下。 钟宁哦了一声,露出美丽至极的冷笑。「既然是非凡门的马,我将是非凡门的大夫,也算是非凡门的人,用这匹马刚好吧!」说完,一两银子也没付,迅雷不及掩耳地从柳舒心手里抢过缰绳,利落无比地上马,扬长而去。 殷昊承见状,笑得无比开怀。「宁宁,等你用饭。」 钟宁的马势更疾,殷昊承知道他听见了。拉起缰绳,就见非凡门大大小小的门众都望着自己。 柳长老轻叹了声,率先开口道。「门主,那个钟老板……属下是说,怎么又成了钟大夫了呢?」 云长老更急。「不是呀,门主,您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 「我身上的伤无碍。」殷昊承连闪避都没有,笑笑地道。「长老们为我的婚事愁苦多年,为了不让大家操劳,我决定遵从师命。」 「门主是说……那个……」柳长老完全说不下去。 云长老急忙接话。「门主,那只是个失误呀!」 闻言,殷昊承看了云长老一眼,那一眼更足以让年近半百的他心头发颤。 「云长老失言了。我极喜欢钟宁,长相、脾气,没一处不合意。」殷昊承边说,边扬起缰绳。「为避免我禁欲伤身,婚期就订在三个月后吧!」 「门主……」 众人还没问完,人已经不见了。 如此的狂言妄语,果然是非凡门的大门主。 蓝毓秀头一个哈哈大笑起来,马上惹来长老们的白眼。「少庄主,请自重。」 「不好意思,我天生丽质,应该重不起来。」 蓝毓秀一边说,一边上马。司徒一言随后跟着,接着,岳腾、江清夜走光了。只剩下几名长老面面相觑。 「柳长老……」 「别急,我们先找到老门主再说吧!」 「柳长老说得是,云长老,我们马上分头进行。」 作者有话要说: 再看一遍,續轉轉檔中。 第12章 开心见诚(三) 大门主的自在豪情在遇到钟老板的毫不留情之后,荡到谷底。 大清早,店小二一开店门,便瞧见非凡门大门主立在小店门口,一脸阴驇,犹如地府阎罗,脸色难看到让人想要自我了结。但想到家里的老小,店小二不禁潸然泪下,苦唉唉,颤危危地开口。 「这位……客人有事吗……」 他颤着声音,抖着腿和身子,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影子从自个儿与大门主中间穿过去。 「这个……」 还没来得及反应,殷昊承也跟着不见了。 是他还没睡醒吗? 难道方才都是一场梦? ***** 伏龙山境寒气太重。 现下还是初秋,钟宁便觉得自己全身冰冷,好几日睡到连醒都困难,事实上,就算醒了,也是半寐着,勉强能动而已。 但今日不行。 为了今日,昨夜他特意趴在桌上,连床都没沾,梳洗完毕,匆匆忙忙地出门,在还昏暗的路上走得歪歪斜斜。 跟在他身后的殷昊承脚步极轻,连声音都无,他注意到,方才钟宁经过过自己面前时,眸子是闭着的。 想起昨天一早,他对自己的依恋,殷昊承猜想他该是个恋睡的人,甚至是个喜欢赖床的人,可,到底为了什么?居然要在这样的大早出门? 走了一段路,寺庙出现在眼前,几名小沙弥正拿着扫帚打扫。 钟宁听见他们的声音,赫然清醒,睁圆了眸子,笑咪咪地道。「小师父早。」 小沙弥们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人,纷纷聚了过来,一名比较年长的沙弥开口。「施主有何贵干?」 「来办丧事。」 沙弥惊讶地在他身畔左看右瞧,但是啥也没有。「敢问施主,人呢?」 钟宁拿出袖里的断剑,极其认真地道。「不是人,是我家阿柴。」 ***** 居然会有人拿一百两帮一把断剑办丧事。 虽然把钟宁这样的行为当成笑话,但是愿意付钱的就是大爷,而且这位大爷不但出手大方,要求也特别低。 「我家阿柴跟了我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前天,它为了保护我过世了。」 当然,钟宁是找过铁店王老儿帮忙的,但王老儿拒绝他的请托,而他也拒绝了王老儿推荐的宝剑。 「阿柴在世的时候,个性乖巧,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你要它往东,他不敢向西……」 钟宁絮絮叨叨地说着,也不知道住持是不是听进去了,没一会儿,现场摆出样子,开始念经颂咒。 钟宁看着自己的剑,继续道。 「阿柴啊阿柴,感谢你助我五年,我听说万物有灵,倘若你真有灵性,下辈子别再当剑了,你当剑太沉太苦,我会舍不得的。」 结束法会,钟宁离开寺庙,才走几步,便瞧见某人。 「门主怎么来了?」 殷昊承望着他,目光悠悠,早没了大清早时出门的凶残。「也许,我只是担心你不认得前往非凡门的路。」 他又不是路痴,那会找不到路,钟宁白了他一眼。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天已清亮,偶尔也有几名路人与他们擦肩而过,虽然钟宁美得让谁都想多看两眼,但瞧见一旁的门主大人,只得装作没事一般,默默走开。 走了一段路,钟宁饿了,习惯性地拿出腰袋里的食物,在放进嘴里前问了一句。「门主应该还没用饭吧?」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19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19 钟宁指的是早餐,完全没想到身畔的人其实等了他一个晚上。但他能想到自己,还是让殷昊承感到开心。「没有。」 虽然自己只是客套,但他敢说没有,他不敢请客吗?钟宁利落地将自个儿的早餐分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殷昊承时加了一句。「昨天剩的。」 殷昊承伸出手,虽然想碰一碰那冰凉透心的指尖,但钟宁却机敏地将馒头放进他手里,殷昊承见状,也没说什么,开怀地吃了起来。 不过是隔夜的馒头,又干又硬,他却一付像是吃着什么人间美味的神情,让钟宁看了直想笑。 「门主很饿啊!」 「看得出来吗?」那双眸子透亮着诱人的精光。 钟宁咬唇,移开视线,抢在他说那些有的没的话之前开口。「门主曾经请我一顿饭,但钟宁能力不及,感谢门主不弃。」言下之意就是,你请我一顿,我还你一餐,咱们两不相欠。 殷昊承听了,眉头微紧 。「我们之间需要分得这样清楚吗?」 钟宁回道。「我这人就是这样,你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你。」 「所以,」殷昊承意味深长地望着钟宁,一对瞳子充满期待。「我对宁宁情深似海,宁宁也会对我情深似海吗?」 钟宁抿唇,接着咬唇,他居然忘了这家伙个性古怪,不能用一般的方式对待。这下好了,搬石头狠砸自己的脚。 「请门主记住,我只是到非凡门当三个月的大夫。」这跟情深似海绝对无关。 殷昊承忽然笑了。「我当然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但你,也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钟宁不以为意,从小,他就以记忆过人自豪,他说了什么,自己说了什么,这么新的事,那可能忘得掉? ***** 当天黄昏,钟大夫出现在非凡门的入山处。 钟大夫的确厉害,虽然第一回上非凡门,但一条路也没走岔,背着他的藤木箱子、小桌子,将马匹的缰绳甩给守门的岗哨,一路走上伏龙山顶,连气也没喘过一回。 再好看的人,脾气坏,武功强,还是门主指名的未来当家主母,谁敢得罪?除了恭敬,只有非常恭敬。 钟宁被引进一个有着偌大园子的宅子,干净、舒适,却无造景、林木,简单空旷得吓人。 虽然他只当三个月的门客,可,这园子也太荒凉了些。倘若有景,该是怎样?落下阿藤、阿桌,钟宁想着。本来只是随意一想,谁知道眼前竟然出现了什么一般。钟宁细细地望了一会儿,看出了什么:那是景,是人,是笑语,是回忆,虽然是那么多年的事了,但他没有一刻不想。 他摸着、走着、瞧着、想着,像野兽般在园子里行走、攀爬,如无人般地四处走动跑跳,然后,当他立在那里,对上了天中飘渺无依的明月时,钟宁忽然眼眶泛红。 他在做什么?想什么?早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见了,那还有什么跟什么? 殷昊承提着食篮,站在他身畔许久。打从知道钟宁来了,他便无法忍耐地冲来,但当他来了,见了钟宁无我无人的模样,心头再热,也只能站在那里望着,看着他露出如梦似幻的笑脸,开怀地在空无一物的园里爬上爬下,然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天际。 殷昊承的心里有些疼,也有些苦。为了钟宁的失落,为了他竟然瞧不见自己。 很久很久以后,当钟宁回神,走回阿藤与阿桌身边,将他们拿进屋里时,瞧见了殷昊承。钟宁皱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来做什么?」 虽然很想忽视他此刻的表情,但是,殷昊承心里还是有着落漠,提起食篮,浅笑。「不是约好一起用饭吗?」 钟宁瞅着他,像是听不懂一样。 幸好殷大门主很会替自己找台阶下。「我饿了,一起用吧!」 大门主走进宅子里面,亲自布菜,非凡门老门主爱好美食,厨娘的手艺自然不差,每一道菜都精致可口,只可惜都是冷的。「我让厨娘再热过。」 钟宁摇头。「随便吃就好。」 一顿饭,泰半都是殷昊承在说话,饭后,钟宁替殷昊承换了伤药。虽然才一天,但那伤口好得非常快。 「门主果然身强体壮。」 「这一定是宁宁亲自照顾我的缘故。」 钟宁刻意忽略他的情话。「门主打算让我在那里给人看病?」 殷昊承想了一下,自然而然地收拾着碗盘。「非凡门原来就有一处医庐,如果你不嫌弃,就在那里吧。」 钟宁看着他如此贴心的举动,本想帮忙,又不想让他误会,只得继续话题。「那里的主事者怎么称呼?」 殷昊承笑笑地看着钟宁起身,又坐下,兀自合上食篮。「杨长老。」 钟宁点头。「好,我明早去见他。」说着,再度起身。 这举动摆明赶人,殷昊承推拖地道。「宁宁刚搬来,总有些东西要整理。」 既然他瞧不见,那他就再提醒他一次。「这屋子已经够干净了,而且我东西很少。」 「也许你需要有人帮忙挂画什么的。」 钟宁瞇眼。「门主想知道宗主派人送了什么给我?」 「我并不想知道。」 钟宁了然地抿唇,走到阿藤身边,取出了画轴,随着他展画,殷昊承瞧见画里的人──长相俊美不谈,端的是优雅闲适,犹如天上仙人。 钟宁瞧着画,神往地开口。「他对我来说,是天底下最最好的人。」 殷昊承没错过藏在那双杏眸深处的黯然,为此,他的心隐隐作痛。 钟宁抬眼,眸子里已无情绪,他将画轴拿给殷昊承。「有劳门主。」 殷昊承吸了一口气,将画挂在他指定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樓了,快馬直奔十三樓。 第13章 开心见诚(四) 比起昨天早上的意气风发,大门主意气阑珊。 长老们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司徒一言更是早早离席,只剩下一堆堂主、护法围着门主喝闷酒。 「师兄吃亏了?」蓝毓秀瞥了师兄一眼。「果然方法不对,事半功倍!」 岳腾摇头。「我看这钟大夫人是美,但脾气很大啊!」而且,这家伙老是做一些他弄不明白的事,听不懂的话。 江清夜听得有些胡涂了。「也许他不是脾气大,是有什么隐情呢?」 「那有什么隐情?」蓝毓秀白了他一眼。「像这样的天仙美人,脾气肯定不好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20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20 的。」 岳腾一付你又知道了的表情。「你倒是很有经验。」 护法丁东马上附和。「少庄主说得有理,我觉得司徒堂主的脾气也很不好。」 「你也发现了厚?」丁当点头。「比起来,舒眉柔柔顺顺的,真是可爱多了。」 「你也喜欢舒眉?」丁东嚷了起来,为难地哎了一声。「小弟,可……可……维文怎么办啊?」都是一门的兄弟,这个夺人之妻总是不好。 「大哥,我只是打个比方。」丁当转转眸子,比了个不是的手势。「咱们门里美人不少,可是一个比一个凶,一个比一个坏,白天已经在门里吵吵闹闹了,晚上回家,当然要瞧一个温温柔柔的,人生,总得有些期待嘛!」 江清夜越来越不懂了。「可是,这钟大夫、司徒堂主不都是男的吗?」听来听去,怎么没有一个闺女呀? 蓝毓秀白他一眼。「有道是各花入各眼,你懂不懂?」 殷昊承听了有些心烦,除了长老们,一窝子兄弟没一个成家立业的,谈了也是白谈。「都去休息吧,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想。」 这分明就是承认自己搞不定啊!蓝毓秀与众人对看一眼,然后转头偷偷地看着殷昊承。 殷昊承淡然地瞧着他们的小动作。「有什么好看的?」 「难得师兄也有今日,当然要多瞧两眼。」 殷昊承冷笑,瞪着他。「有时间在我面前耍嘴皮,怎么不回去把画给画好?」 被戳中痛处,蓝毓秀脸色一白,摸摸鼻子走人。 岳腾等人见没戏好看,也纷纷退下。 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主人──殷昊承走到窗边,看着月亮,许久。 ***** 又一个天蒙蒙亮。 许久不曾住在一个如此安静又如此寒冷的环境,钟宁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了,勉强自己从坐了一夜的椅子站起,走到园子的井边,打了一桶冻得剌骨的水洗脸,因为冰寒,茫然的眸子倏地清亮起来。 转过身,赫然发现一抹玄影立在那里。看不透他何时来,端着一脸的笑意,漂亮的绿眸弯弯。 「用早饭前,一起到练武场瞧瞧?」 有人会这样公开地向别人展现自己门里的实力吗?是他太狂?还是自己太弱?「既然门主不担心我别有用心,我当然愿意过去。」 殷昊承闻言,笑得迷人。「宁宁,你很见外。还有,我比较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就像钟宁同他说,别叫我宁宁一样,大门主做得来,钟大夫亦然。 清晨的练武场,挤满非凡门的门众,见到钟宁的身影,门众们脸上透着古怪。虽然殷昊承表现得露骨,但钟宁在门众心里毕竟是外人。只能抱着门主怎么说,就怎么是了。 殷昊承还是一样的殷昊承,手持长棍,轮流与门众过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众人只觉得门主大人今日非但毫不留情,而且还打得特别卖力。 是说,不开心打得凶,开心打得更凶吗? 钟宁看了一会儿,拿了一只丈二,跟着下场。 因为门主的豪语已经传遍全门,加上先前对钟宁持有的偏见,门众们本来也没想当他是回事。 可,这位娇美如花的未来门主夫人,再也不是日前点到为止的卖货郎,事实上,他手拿着兵器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下手速度之快,动作之狠辣,如同鬼神上身,完全不在殷昊承话下。一个早上便打得非凡门的门众心服口服。 蓝毓秀打了个哈欠,很没有骨气地道。「哎,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师兄今天威力特别强大。」 殷昊承非但不反驳,兀自笑得开心。 解决了江清夜,钟宁才收了丈二,从台上走下,自然听见了蓝毓秀的浑话,怒火中烧地白了殷昊承一眼。「门主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 「例如?」殷昊承瞇眼,绿色的眸光一闪一闪的。「我真的很开心?」 想到这对宝兄弟,一股凉意蹭进钟宁背脊里,他咬咬唇道。「门主到底都说了什么?」 殷昊承认真地想了一下。「你想听那一段?是我喜欢你?对你一见钟情?还是我想娶你进门?」 「够了!」不管非凡门门众是不是拉长了耳朵等着,钟宁手里的丈二一扬,直指殷昊承的鼻尖。「钟宁斗胆,请门主赐教!」 非凡门门众极少人知道两人曾经打过一架,但现下在练武场的,不是殷昊承的手下败将,就是钟宁的丈下冤魂。 众人想着,虽然钟宁很有可能成为自家的门主夫人,可,能够瞧见两大煞星对决,谁不是满心期待? 殷昊承嘴角的笑意微拢。「真打?」 钟宁扬起嘴角,笑靥如花。「真打。」 殷昊承收起笑意。「我不会手下留情。」唔,也许,留一些些。 钟宁笑得极美,倾国倾城。「我也不会。」 声未竟,已经抄起丈二,有了前次与殷昊承的对战经验,加上方才在一旁看了许久,他已经抓住殷昊承的武功路数,钟宁知道,比起身形,比起力气,自己与他万万不及,他唯一能赢的只有速度。 钟宁目光凌厉,毕生绝学尽展,一番快打猛击,比起方才更盛,几个武功较弱的门众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觉眼花撩乱。 但蓝毓秀、岳腾等高手见了,莫不是聚精会神,连眼都不敢眨。 殷昊承见他用招如此凶狠残辣,心里一喜,与他交手的这几次早知道钟宁的武艺不俗,没想到他的武艺如此高强,自然又更喜欢他一些。 秉持着高手对决的心境,殷昊承连连用了几个复杂的身法,长棍一次比一次探得更强更猛。 众人只见两人你来我往,明明是寻常的长棍丈二,却舞得密不透风,犹如真刀长剑般杀气腾腾,足以断千山绝万谷,纷纷退后了两、三步。 打了一个多时辰,就在众人瞧得颈子酸痛的同时,殷昊承像是瞧什么,忽然眉头一紧,没一会儿,犹如神祗般从空中落下,使力一斩,空的一声,钟宁手里的丈二断成了两半。 钟宁双手持着丈二,有些懊恼地皱起眉头。抬眼对上已经收手的殷昊承,虽然不愿,但他呼了口气。「我输了。」 现场没一个敢出声,只因非凡门的门众,那个没被门主打残过?虽然手痛、脚痛,还要抱持着感谢的心,感谢门主赐教。这钟宁能够与门主对决如此之久,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殷昊承跃到钟宁身边,一开口便让非凡门门众掉下巴。「宁宁,你别生气。」 钟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21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21 宁冷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今日赢,不代表我明日输。」没错,他已经记清他的招数、步法,下次一定要赢。 殷昊承虽然松了口气,还是忍不住又问。「所以,你不气我?」 「那是另外一回事。」钟宁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将丈二丢给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蓝毓秀凑到殷昊承身边。「师兄,你真确定你的事自己解决?」 殷昊承将手里的长棍和丈二全都扔他身上。「当然。」说完,追人去了。 蓝毓秀不解地皱起眉头。「这事看来挺简单呀!」 一旁的司徒一言开口。「是吗?少庄主,我们也来对战一局?」 蓝毓秀眨眨眼,怎么也不敢相信司徒堂主也是如此好战之人。「你确定?」 司徒一言朝他丢了把长剑。「开打。」 ***** 钟宁回了园子,厅里,厨娘已经布了菜。 殷昊承跟在他身后,急急地踏了进来,一进门,就想要拉他的手。 「做什么!」 「宁宁,给我瞧瞧!」殷昊承一把拉起钟宁的手,红肿破皮得极严重,瞧见他疼得红了眼眶,又放轻了些。「果然肿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发现呢? 殷昊承身形高大,虽然才用了八、九成的力气,但这股蛮力根本非平常人能够承受,钟宁方才集中心神与他对打,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双手早就超过负荷,丢下丈二,才开始觉得双手痛极。 殷昊承有些气恼。「我怎么下手……」 他将手抽回来。「我知道你还没使出真功夫。」 「宁宁……」殷昊承好声好气地道。「别气,我帮你上药?」 拗不过他,钟宁走进内室拿药瓶。 殷昊承抬头对着昨夜挂上的画。画里的人微微一笑,画外的人怒气腾腾。 殷昊承心里想着。你先来,我认了;但从今以后,他是我一个人的。殷昊承在心里给了期程,一定要将这幅画早日拿下。 钟宁走出来,看到殷昊承充满担忧的脸,接过药瓶,瞧他又皱眉又叹气的上药,细细绑缚他的手掌,忽然想起他身上的伤。「等会儿让我看看你的伤。」 殷昊承当然不同意。「没什么好看的。」 钟宁变了脸色。「你脱不脱?」 殷昊承不得不脱,钟宁看到他昨日好了些许的肩伤竟有微微裂开的迹象,心里又懊恼又生气。 殷昊承侧着头,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讨好地道。「宁宁……你瞧,我也是使了全力的,不然伤口怎会裂开呢?」 他才不听他在那里胡说。「是谁说过几天就会好?」钟宁的声音咬牙切齿,身体抖着,但是上药的动作却很轻柔。 殷昊承知道他气恼,小心翼翼地道。「我会小心一点。」 他还是不语。 「夜晚早点睡。」 钟宁还是没声音。 「几天都不到练武场。」 轻咬的唇,开了一条缝。「真的?」 殷昊承从钟宁的眸子里面瞧见在意,马上笑得迷人又眩目。「当然。」 钟宁瞥向方才还冒着烟的饭菜已经无烟无息,知道今早又得吃冷饭了。 「一起用饭?」 殷昊承点头。 钟宁坐下,却意外地发现自己连碗筷都拿不好,一双手颤得不象话。 殷昊承当然也瞧见了。「看来我只好喂你了。」该说,他很乐意。 钟宁比他更快。「不用。」既然拿不起碗筷,他索性拿起一旁的汤匙,一味地喝粥。 殷昊承叹气,接着拿了些菜啊肉的,拆得细细碎碎地,拌在自己碗里,无声无息地推到钟宁面前。 看着那碗丰盛过头的粥,钟宁愣了好一会儿,不敢抬眼看身畔的人,心却莫名地热了。 看着他动也不动,殷昊承加了一句。「宁宁,我还是很愿意喂你的。」 「我自己吃。」钟宁拿起汤匙,下一刻将那碗菜粥给吃得精光。 殷昊承见状,笑瞇瞇地拿过钟宁用过的碗开始吃早饭。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加油。 第14章 关心则乱(一) 用过早饭,钟宁在殷昊承的指引下,到了非凡门的医庐。 医庐外围连绵着一望无际的园子,仔细一瞧,竟是各式的草药。 穿过园子,有一个空旷的场子,架子上正摆着几个又圆又大的竹筛,接着,是几个冒着烟雾的大炉子。 彷佛听见屋子里有什么咕噜咕噜,一个又粗又干的声音喊道。「那个谁啊!快点!给炉子加两块碳!」 钟宁看了看四周,找着长碳,丢了两块进去,在火还没翻起来前,抽起一旁的铁钳,搅了炉子几下。 「还有那边的炉子,也瞧一瞧。」 钟宁一连翻了好几个炉子,还顺手把竹筛里的草药翻了翻。 一个圆圆胖胖的老头子出来,看到什么事都好了。原本满意地点点头,却发现面前站了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你是谁?」 钟宁喊了一声。「杨长老?」 「我是。」 「在下钟宁。」 杨长老睁开小小的眼睛,不冷不热地瞧了钟宁一眼,当然也没错过他两只手上都缠着细细的纱布。「原来是你。」 看来自己在非凡门挺有名气。 「小子们都还没来,你先过来吧!」杨长老接着又道。「以后我就喊你小钟。」 医庐里还有三、四个门众,但一整天,就见杨长老呼来唤去都是小钟,而钟宁忙来忙去,也丝毫不在意。又回到充满了药香、抄写例证的生活,钟宁怎么都开心。 吃晚饭前,殷昊承细细地拆解着钟宁手上弄脏的绷布,心疼地帮他拭净上药,但钟宁眸子水水亮亮的,一点也不觉得疼。 一桌子饭菜全都切得细细方方,极适合舀来品尝,钟宁明白他的用心,实实地吃了一碗饭。 饭后,两人聊了一会儿,钟宁瞧了下殷昊承的伤。「没再胡来吧?」 殷昊承摇头。「岂敢?」 钟宁闻言,居然笑了。「你要不敢,天下人应该没人敢了。」 这应该是发自他内心的笑意吧?殷昊承瞧得入迷。 钟宁瞧见他的傻样,咬唇。「有什么好看的?」 殷昊承摇头。「我只是想,你笑起来真好看。」他终于明白,为何他会说那样的话──倘若是我,倾尽心力也要让我喜欢的人开心,过得顺心如意。如果能让他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22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22 永远开心,为他做什么都值。 钟宁一直知道自己长得好,而且是极致的好,可是,被他这样一说,心跳居然急了。垂下眼,他悠悠地道。「人长得好看,不见得心好看。」 殷昊承笑意未减。「我觉得好便成。」 钟宁回道。「我可是个居心叵测之人。」随随便便将一个陌生人带回门里,还以礼相待,未免太过随性! 殷昊承眸子亮闪闪的,绿意盎然。「不管你图的什么,我都会给。」 敢情他还在等着自己上门去勾引他呢!钟宁叹了口气,起身,将殷昊承推了出去。 「宁宁,我以为你想跟我谈心?」 「我不想。」 殷昊承看着碰地一声关上的房门,许久。 ***** 医庐里,日子溜溜地过,杨长老虽然圆圆胖胖,眸子张都张不开,但心却是雪亮的。比起那些不得不来帮忙的门众,这个钟宁明显地与众不同。 偶尔他也会到几个门众家里出诊,无论是看病、还是治伤,钟宁总在一旁候着,那双眸子雪亮放光,态度认真,真要无心,怎么装得来? 虽然听了太多门众的流言,甚至连柳长老、云长老都来找过他,还特意送了他一坛陈年老酒,但是杨长老却对这个钟宁一天比一天喜爱,也许只因为他心里明白,此人与自己相同,是真心热爱医术。 因此,没几天,他就让钟宁给某个头疼的门众看诊。 钟宁沉默片刻,从侧腰袋拿出一把丝线,咻地一甩,勾缠住门众的手腕,然后,就这样望闻问切起来。 杨长老眸子一瞇,这传闻中的悬丝诊脉可不是人人都会的功夫。 然后,他又瞧了钟宁开的方子,这一次,小眼睛睁得又大又圆。「这……这……这是什么方子?」他明知故问地道。「难道是……」 钟宁苦笑。「我幼时与一名医者曾做过几日学问,后来,因故生了重病,母亲为了医治我,带我到药王谷住了一段时日。」 杨长老沉吟。「那名医者是何人?在药王谷又是住在何处?」 「那名医者隐退多年,在药王谷是住在谷主府,少谷主穆绍霙是我的故人。」 虽然这年轻人明显地有所隐瞒,但杨长老向来是个胸怀宽阔的人,一听钟宁来历不凡,身法奇绝,连忙道。「好极,好极,我道门主为何将钟大夫揽进门,原来有这层深意。」 这下他连小钟也不是了。明明殷昊承什么也不知道,却落得了个美名在外。该说这非凡门门众对自个儿的门主太死心塌地,还是大门主做人太成功? 钟宁摇头。「杨长老见多识广,钟宁只是区区小辈,还望长老不要见怪。」 「这是那儿的话?既是非凡门人,都是自家兄弟姊妹,那来的私心?」说完,不但连药室,就连历年珍藏的医书、药书、例证都让钟宁瞧了。 杨长老虽不是名闻天下的名医,但数十年来的收藏也足以让钟宁看花了眼,尤其是他对伏龙山境草药及例证的详载更是让人佩服。 因为他的心口如一,钟宁反而不好意思了。 要说这方子是他硬背来的,杨长老信与不信?还有,会把药王谷的悬丝诊脉施展出来,最大的问题只是因为他个性喜洁,不想与他人碰触,这明明就是身为医者最大的罩门。但是杨长老却一付后继有人的欢快模样,对他推心置腹。 为了平复心中不安的情绪,钟宁开始抄写幼时背过的医典。这些秘传的宫廷药方,每一则都让杨长老赞不绝口。 因为医庐里忙,回到园子的时间越晚,但无论多晚,殷昊承总拿着食篮,笑瞇瞇地等他用饭。 钟宁不知道他到底何时睡的,又是何时醒的,反正,每天早上,当他梳洗完毕,他就已经站在门口等门,也许到练武场,也许骑一阵的马,也许拉着他在伏龙山的某一处东跑西看。 他习惯了有人陪,连他的甜言蜜语也觉得没有那么讨厌。 非凡门的门众很容易便进入状况,习惯了早上在练武场多个人鞭策,也默默地增加了去医庐的次数:钟宁本人不喜苦味,他配出来的药也特别好吃,不但功效佳,好入口,还带了一点点的甜味。 虽然长老们对钟宁还带有一丝丝怀疑,可杨长老却对钟宁另眼相看,难得出席门务会议的他,在某一晚居然出现在殷昊承书房里,那时,只有蓝毓秀、司徒一言在他身边。 殷昊承见是他,也没有让蓝毓秀等人退下。 杨长老是直肠子,开口便道。「属下斗胆,敢问门主将钟大夫留在本门的用意为何?」 殷昊承浅笑。「杨长老何出此言?」 杨长老摇头。「那钟大夫虽然年少,却是个不可多得之人,一般的经验虽少,但外伤经验却挺丰富,假以时日,医术必然卓绝。杨箴自知不如,要将看顾医庐的责任交予他也未尝不可。只是属下心中仍有少许疑惑,还望门主释疑。」 「杨长老想知道什么?」 杨长老叹了口气。「属下年轻时,曾经受教于告老还乡的太医。属下猜想,钟大夫的医术是来自宫中的。」 「来自宫中?」蓝毓秀惊呼,虽然司徒一言曾说过,这钟大夫系出名门,他身上有股与生众来的贵气。可,要这尊贵是来自宫中,未免也太贵了吧? 「虽然他使的悬丝诊脉与药王谷有些牵扯,但真要溯源,恐怕是宫里的太医更为擅长,再者,他下的方子泰半都是宫里的秘方,怕是与皇室脱不了牵扯。」 杨长老的说法让司徒一言瞇了眼,这千转百旋里是不是有什么玄机?「难道……」 殷昊承没错过司徒一言的惊愕,但他只是浅笑。「杨长老的想法,我记在心里。但我对钟宁的心意,始终如一。」 他的绝然让谁也开不了口。 杨长老闻言,放心地退下了。 蓝毓秀瞧着司徒一言,后者就像在思考什么一般,面色凝重。 一会儿,司徒一言对上他担忧的眸子,刻意瞥开眼。 蓝毓秀忍不住开口。「你心里有谱了?」 「还得查查。」杨长老一席话勾出他脑海里太多什么,但真要说出口,绝不是厘清而已。司徒一言说完,便告退了。 蓝毓秀看了门口一眼,又回到殷昊承身上。「师兄,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 殷昊承眉眼中没有任何异色,一派的自然。「谁没有故事?他的过去在前,我喜欢他在后;他是个卖货郎也好,是个大夫也罢,来自江湖,来自宫中,又有什么分别?我只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23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23 在意他是否顺心如意。」 「是吗?」蓝毓秀是个嘴嫌之人,就算肚里没东西,也要说点酸话。「师兄难得发春,一发就是雷霆万钧之势。」 但师兄就是师兄,殷昊承毫不闪避。「我这一辈子只发一次,总要彻彻底底,不留余地才是。」 闻言,蓝毓秀将头搁在桌上。「也许,我就是留了余地,才让人看不上眼吧。」 殷昊承看着窗外,明月如洗。 第15章 关心则乱(二) 仲秋已至,天越凉。 今日清晨去了练武场,白天在医庐里疯狂的忙,入夜,殷昊承总会拿着食篮,站在园子口等人。钟宁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习惯一大早就见着他,然后深夜再瞧见他一次。 但今晚殷昊承没出现,只让门众送饭来。 钟宁吃着还是很美味的菜饭,心头莫名地空了一个小小的洞。 难得清净的夜晚太长,太让人闲。 钟宁原本抄着医书,但抄着抄着,却忍不住抬起头,望着挂起的那幅画,心里想着那个不在身边唠叨的人。 隔天早上,那人还是缺席。 听来看病的门众说,大门主与蓝毓秀到附近的牧场去了,为了一批新进的马。钟宁这才想起,殷昊承似乎与自己提过这事,但他那时没怎么留意。 然后,又一个晚上。 又一个白天。 钟宁刻意推迟了回去的时间,但他的门前谁也不在。 他站在门口,想着,每天,当那人站在这里等着自己时,到底在想些什么?忽然觉得有些悲凉。 胡乱地在非凡门里走着,除了几处曾去过的园子,钟宁惊觉自己竟然连殷昊承的住处都不知道。 宁宁,你对我很不上心。 的确。非但不上心,从相识到现在,对他,除了试探,还是试探。 殷昊承肯定知道自己这样对他,但他,从未对自己设防。 钟宁有些无力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步上石阶,一阵剌骨的寒风吹来,微微地皱眉,忽地,一件氅衣落在身上。那个不见数日的人,笑瞇瞇地看着他。「伏龙山夜里冷。」 钟宁看着他一身单薄。「门主不也穿得挺少?」 殷昊承微笑,低头帮他系上衣带。「我看到你,心就暖了。」 自己身上这件氅衣太合身,该是新作的。钟宁心里那个因为他不在而空的小洞渐渐的缩了起来。「门主找到好马了?」 殷昊承嗯了一声,自然而然地牵起钟宁的手。「这一次和毓秀出门,找到几匹不错的马,等驯养好了,再带你去看。」 他的手还是那么暖,暖到钟宁心头微微发烫。 「困吗?」那低沉的声音温柔如水。「这几天有好好用饭吗?有没有……一点点想我?」 钟宁看着他,抿唇。「门主尚未用饭?」 殷昊承笑笑。「到我书房里吃吧。」 钟宁这才知道,两人竟站在殷昊承书房门口,那位置其实就在自己所住的园子附近。 厨房的炉子将熄,厨娘匆匆地弄了两碗面──一团白面潜藏在覆着青菜、肉片、油葱的热汤里,看似简单,滋味无穷。 看着殷昊承开怀地吃着东西,钟宁一闻味道便觉有异,只是搅了搅,也不动筷子,反正心暖了,身体也热了,完全不在意大门主又在那里胡说些什么,自己饿不饿之类的。 但殷昊承不是。 「……我已经请了整理园子的人,屋里面的东西也得添一些……虽然有些赶……」殷昊承说着,注意到钟宁嘴角浅浅的笑花,但那眼神明显地茫然。「宁宁,你在听吗?」 钟宁眨眨眼,望着殷昊承的绿眸,就见那人忽地靠来,将唇印上自己的唇,然后,一口温热的食物从他嘴里滑过来。 绕在喉头的那股微醺让钟宁愣了,但他飞快地回神,在他热切的眸光里咽了下去。 殷昊承笑道。「就知道你想的是我。」 平日里钟宁就算不敲他一记,也要回他一口,但他只是定定地望着他,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钟宁苍白的颊升起一抹浅红,头昏了,力气没了,想要若无其事的起身,却发觉自己全身无力。 「宁宁,你还好吗?」 钟宁略合着眼,掩着这股熟得叫人害怕的感觉,轻道。「没事。」 他声音里的轻哑让殷昊承皱眉,师父平日最重美食,就算再寻常的餐点,也得添些有的没有的,加上今夜风寒,厨娘定是加了点烈酒让他们暖身子。「你不能碰酒吗?」 钟宁笑意浅浅,用尽力气站了起来。 殷昊承想起上回他拒绝喝酒的事。「这对你有何影响?」 他回得不清不楚,笑容越来越淡。「我酒品很差。」 钟宁走得极慢,殷昊承轻易便拦住他。「还有呢?」这后面的,是不是有他该知道的大事? 「那有还有?」 钟宁摇头,想推开他,却被他抱在怀里。 「怎么没有?」 他抬头,缓缓地对上殷昊承充满担忧的眼,茫然的目光退去,清丽且澄净的杏眸放大,明白地载着殷昊承的身影。着迷地将他看了又看,如果能够与他一起,是不是他就不再怕了? 「好吧。」钟宁小小地呼了一口气。 「嗯?」 他看向他的唇,轻喃。「我想吻你。」 钟宁在殷昊承呀然时轻笑,双臂快速地勾下他的颈子,朱红的唇瓣强硬地印上他的薄唇,殷昊承禁不起他这样的挑逗,反客为主,将舌头探进他嘴里,疯狂地吮吻起来。 殷昊承抱起钟宁,进入一旁的内室里。他将钟宁轻柔地放在床上。 感觉到他正在扯自己的衣裳,轻唤着自己。钟宁轻道。「门主真想要我?」 「我表现得不够真切?」殷昊承吻着他的耳畔,接着往下。「我们成亲,一生一世,甜甜蜜蜜。」 他的一生一世让钟宁惊醒,略合着眼,感受着他的狂热,心里却无法扼抑地痛了。「不用成亲。你要怎么,就怎么吧。」 殷昊承的动作停了下来。「宁宁?」他抬头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你生气了吗?觉得我孟浪?我只是一时意乱情迷,不是故意欺负你的。」 「不,不是……」钟宁的眸子合上,但声音没有。「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不必太认真……别再对我用心,别再对我好。」他的眼角微湿了,声音微哑。「因为,我不会跟你成亲,我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24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24 永远都不能喜欢你。」 这付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子是真的,他柔柔软软的声音也是真的,明明两人靠得这样近,这样贴切,为何他的话如此伤人? 「你说什么?」 「我不会……跟你成亲。」 「这是你的本意?」殷昊承抚着他的脸。「宁宁,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我们……」 「没有我们。」他回得绝然。 「为何没有?」 他没有回话,一会儿,殷昊承发现钟宁居然靠在自己怀里睡了。 果然,好差。 殷昊承气怒地将钟宁搂得紧紧,靠在自己怀里的人已无声息,他闭上眼,想着方才的一切,抿直的唇微微颤着。 ***** 天亮了。 床上的两人相依,暖得让钟宁舍不得醒来,微微眨眼,头只剩下小昏,唇畔已经落下一口大大的吻。 「早安。」 钟宁惊醒,对着自己的特大号笑脸温柔而且暧昧。「门主怎么……」话还没问完,他忽然想起自己强吻人家的事,而且,这里好像不是他住的地方。收起你怎么在我房里出现的问句,他换了另外一个。「我做了……什么吗?」自己难道……哎,不会是那种得负责任的事吧? 「宁宁想知道那个部份?是你的部份,我的部份,还是我们的部份?」 果然。钟宁的脸泛红,连动都不敢动。「天亮了。」 「你不想知道吗?」殷昊承一边说,大手不停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哎,忍太久对身体真的很不好。」 「门主。」钟宁又喊了一声,差点没挖地洞将自己埋了。 「怎么?」殷昊承吻着他的发稍,露出期待的表情。 「该下床了。」 「这样好吗?」殷昊承刻意皱眉。「经过昨晚,我该多陪陪你。」 「不用了,我想回房休息一下。」 「累了?还是那里不舒服?我瞧瞧!」说着,殷昊承就要掀开被子,钟宁那里肯,恨恨地看着他,一付要咬人的样子,但殷昊承非但不躲,顺势吻了他的唇,比起钟宁的慌乱,那双看似无垠的绿眸清亮如辰。 再度把人吻得气喘吁吁。大门主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舍不得,还是下床吧。」说完,真的起身下床。 强壮健美的身躯在晨光中毫无遮蔽地捡拾着落在地上的衣物,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钟宁看着他走出去,又大方地走进来,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查觉到钟宁投来的视线,殷昊承缓缓一笑。「宁宁,好看吗?都是你的呢!」 钟宁耳根发热,接过他递来的衣裳,躲在被子快速地穿戴着。但坐在床畔的殷昊承只是好整以暇的望着他,动也不动。 钟宁皱了眉头。「门主不冷吗?」居然光着身子坐在那里。 殷昊承用手指玩着他的发丝。「我说过,看着你,心就暖了。」 钟宁语塞,掀开被子跳下床,却被他从身后抱住,将他旋过身来,整了整他身上的衣服之后,将一旁的氅衣拿来,帮他穿上,系好衣带。 钟宁不敢看他的脸,只能对着他精实的胸膛发愣,须禺,殷昊承低下头,轻柔地在他的耳畔道。「宁宁,我已经是你的人,要对我负责任。」 他的气息轻抚着他的脸颊,低沉的声音直窜他心底,钟宁咬唇,拉开他的手,飞也似地夺门而出。 殷昊承看着他的背影,半合着眼,扬起的嘴角瞬时收拢,深吸了一口气,将床上的衣物穿戴起来。 门板传来轻啄,是他那闲不得的好师弟。「方才,我好像瞧见钟大夫从师兄书房里出去?」 「是。」殷昊承刻意在他面前拉了拉已经穿好的衣裳。「我与宁宁情投意合,自然水到渠成,这种滋味师弟不会明白的。」 平白无故中了几箭,蓝毓秀脸色发青。「既然师兄春风得意,应该也不会想要知道钟大夫房里那幅名画出自何人之手了?」 「找到了?」 蓝毓秀也不卖关子。「江南大家──韦磬。」 「他怎么说?」 「韦磬本人说,他从没见过那人,事实上,他是凭借着求画之人的描述画出来的。」蓝毓秀摇头。「求画之人还说,要是非凡门的人上门,可以将这事转知。」 殷昊承冷笑。「原来我们被靳十清小瞧了。」 「师兄如何打算?」 「如其所愿。」 第16章 关心则乱(三) 钟宁回到园里,内室的桌上摆了几个箱子,打开一瞧,都是些过冬的衣裳。 他翻了又翻,又拉拉自己身上的氅衣──那是昨夜殷昊承给他穿上的,想起他为自己系上衣带的表情,温柔地露骨。 缓缓地坐下,趴在衣裳上头,他喃喃地道。「真傻,我又不留在这里过冬。」 合上眼,一股熟悉的痛觉微微地从身体深处冒出来。 果然提早了。 可,想起那双充满期待的眸子,他一点也不后悔。 钟宁起身,腰袋拿出一个黑色的药瓶,然后,缓缓地拿出一颗药丸吃下。 到底能撑多久?钟宁咬唇。希望至少到那时候就好了。 ***** 虽说不需要,但从那一天起,钟宁便换上了过冬的衣裳。 但比起钟大夫的衣着,非凡门人更在意门主和未来门主夫人之间的八卦。 话说,当早他从殷昊承书房离开时,动作干净利落,应该没有谁看见,但这消息却在非凡门里以极快的速度传得绘声绘影。 传到钟宁耳里的时候,已经是那日的黄昏时分,而且加料加得超级严重,让他这个当事人听了,额角冒了不止三条线。 晚上,大门主笑容满面地等人用饭,但是钟大夫脸色铁青。 「消息是你放的?」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 「什么?」殷昊承皱眉,一脸无辜。 钟宁抿唇,小声地道。「昨晚的事。」 「昨晚?」殷昊承哦了一声,笑容暧昧。「早上你走时,毓秀经过,而我正好在穿衣服。」 可恶。钟宁咬牙,天远山庄的少庄主是吧?竟然敢得罪他这个小人。弹弹手指,对上正在布菜的大门主。「你应该也听到流言了,没有说点什么吗?」 殷昊承点头。「我当然说了。」 看他一脸得意,钟宁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算了,到此为止。」 他瞇了眼。「你不想知道?」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25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25 钟宁再度龟缩。「我不想。」 殷昊承没趣地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插着饭菜。「宁宁,你好冷淡,昨晚明明很热情的。」 详情如何,他真的记不得了,但,他不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我不该因酒乱性。」 殷昊承瞧着他闷闷的脸,目光闪烁。「我没怪你。」 「我会负责的。」钟宁咬唇,接着起身,进内室里,一会儿才出来,递给殷昊承一迭厚厚的银票。 殷昊承瞧了一眼,皱眉。「这是什么?」 「一万两银子。这是我身上全部的家产。」 殷昊承对上钟宁的眸子,虽然笑着,但深沉的绿眸转为深沉。「嫁妆吗?我绝不缺银子,人来就好。」 钟宁摇头,直截了当地从脑海中划掉遮羞费。「合解金。」 「合解?」他说这话时,嘴角抿直。 刻意回避他的视线,钟宁平静地道。「钟宁无意冒犯门主,但大错已成,望门主大人大量,既往不究。」 「什么叫大错已成?什么叫既往不究?」殷昊承右手握拳,咬牙道。「你这样想我?我们在一起只是错误?你打算──用一万两银子打发我?」 钟宁将唇咬得泛红,听着他的话,自己心里竟是无法言谕的痛。「门主请息怒。」 「我怎么息怒?」殷昊承站起,将钟宁最宝贝的画拿了下来。「他是你心里最最好的人,那我呢?我是什么?你心里最最不值的人吗?」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钟宁一面说,一面发急,想要将画拿回来。 但谁也不放,撕啦──画在两人面前裂成了两半。 钟宁愣了,殷昊承也是。 下一刻,他将画抢了回来。「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的目光真伤人,殷昊承唤了一声。「宁宁……」 「出去。」钟宁嚷着,将殷昊承推出门外。 看着裂成两半的画,钟宁的身子软了下来。 他是你心里最最好的人,那我呢?我是什么?你心里最最不值的人吗? 笨蛋。大笨蛋。 ***** 大门主与未来门主夫人的八卦才传了一天。 但第二天,传言中犹如干柴烈火的两人见面已是相敬如冰。 大门主不再趁机偷牵门主夫人的手,更没有偷亲养眼画面这类事,事实上,只要远远瞧见殷昊承,钟宁便头也不回地走开。有几次,殷昊承死皮赖脸地跟在他身边,但他看也不看他一眼。 殷昊承知道钟宁还在气自己,虽然他对钟宁拿出一万两银子想要解决他的做法火大,但追根究柢还是自己错放了消息。他明明知道钟宁很好面子,干嘛做的这样绝?这下好了,把自己都玩死了,活该倒霉被忽视。 趁着钟宁到医庐,殷昊承偷偷潜进他房里,将那幅被撕破的画拿了出来。他走进蓝毓秀那间布满某人画像的屋里,找着了正在画画的人。 蓝毓秀让他等了半个时辰才收笔,当他看着自己的画叹气时,殷昊承也叹了一口气。 蓝毓秀抬头。「师兄有事?」 殷昊承将画递给他。 蓝毓秀抬眼。「那来的画?该不会是钟大夫房里的吧?师兄怎么把画偷出来了?」 「那来那么多废话?」殷昊承回得简单。「修好。」 蓝毓秀展画,接着,一边啧啧有声,一边看着师兄。「师兄醋劲大发,把画撕了?」 「是又如何?」 「好不容易撕了,干什么又补起来?」 殷昊承眉心微敛。「如果可以,我也想把画扔了。但,这是他最宝贝的东西。」 「我需要一点时间。」蓝毓秀想了想。「三天?」 殷昊承点头。「多谢。」 蓝毓秀啧了一声。「师兄弟之间何须言谢,再说当年我入师门,要不是师兄提携,怎么可能习成自在拳法?」他们那位师父功夫是高,但教学能力极端缺乏,加上没什么耐性,三个时辰便将殷昊承唤来。 你既是非凡门前门主首徒,教导师弟的工作就教给你了。 那时的殷昊承虽已接掌门务三年,但年纪与自己相当,均未满二十,蓝毓秀系出名门,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但殷昊承比他更绝。一百招内将他打趴。 每天清晨一个时辰,爱学不学。 蓝毓秀当然学了。在习得拳法的同时,后悔自己误入师门。为了报答殷自在的大恩,蓝毓秀一年总有泰半的时间在非凡门让亲爱的大师兄养。 「多久以前的事了。」 「最近,我常想起来,那段日子是如何的轻松快活。」 殷昊承在他面前坐下。「累了?」 蓝毓秀苦笑。「只是心慌。」随着时间一日一日地过,他们的距离也一天一天地远,明明曾经那么近的,可现在却远到他以为会变成海角天涯。 眼角扫过一屋子的画像,殷昊承有感而发地道。「这又何苦?他不肯走进来,你也不愿走出去?」 蓝毓秀笑出声音。「师兄是在暗示我,找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来个霸王硬上弓?」 居然拿那失败的例子打击他,殷昊承不怒反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带着五千门众守在门前,为你助威。」 蓝毓秀伸手一抹,一下便将桌上清得干净。「为了早日达阵,我得先把画补好。」 「有劳。」 ***** 殷昊承还是来,每天早上、晚上都来。 虽然钟宁不理他,不同他说话,甚至连瞧也不瞧他一眼,但是,他没有一天不来。 画被撕毁,钟宁当然生气,可拿出银票想要斩断两人关系的自己也好不到那里去,也许比他更可恶也不一定。 这几天,殷昊承的问句一直在他耳边出现。钟宁知道自己晓得答案,但,他不愿去想。从小,母亲就爱他的直来直往,可,现在的他,竟然只能忍着,不说,不理,不看。 这不是我,但这必须是我。 为什么你不放弃呢?为什么你要这样穷追不舍? 钟宁抬头,赫然发现日撕毁的画竟好端端地挂在原处。不可置信地将画取下,画功、笔法无一不差,果然是原来的那幅。 但无论是从正面、从反面瞧,这画怎么也瞧不出损伤。 钟宁抿唇,想起某人的好师弟──那个看来玩世不恭、举止轻浮,镇日带着不正经笑脸的天远山庄继承人。 天下第一的画师也兼修补吗?没想到这名号竟有几分真实。 那人偷偷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26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26 取走,又悄悄送回,自己居然完全没有发现。该称赞他有耐心,还是责备自己的无感?看着窗外,圆月如斯,钟宁忽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深吸了一口气,漠视身体日益加濚的疼楚,他从阿藤的暗格里取出一个作工精美的水晶盒子。 启门,走到殷昊承书房外头,选了靠窗的空地。钟宁开始掘土。 殷昊承听见声响,门一开,瞧见是他,又折回屋里,取了一件氅衣给他穿上。 依然是刚刚好的尺吋,显见他房里也备了一些。钟宁抬眼,对上殷昊承,那双总是满溢着感情的绿色眸子居然变得拘谨而有礼。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为此感到失落。 钟宁沉下眼睫,殷昊承顺势将他手里的铲子接了过去,片刻,一座小山立在一侧。 见状,钟宁将腰袋里的水晶盒子取了出来,打开盒盖,躺在盒中的是一颗到处都有的小石子,他将盒子递给殷昊承,后者了然地拿起小石子,转瞬间,小石子温热起来,放出耀眼的七彩光芒,殷昊承悄悄看了钟宁一眼,发现他与自己一样地惊叹,接着,钟宁看着地底示意,殷昊承便将它放了进去。 接着,两人快速地将洞填平。 压实了泥土,钟宁在土堆上倒足了两大桶水。 一旁的殷昊承瞧着他双手合十地对着土堆喃喃地说着什么,也不催促,静静地立在一旁。 收起双手,钟宁看向殷昊承,殷昊承微微抬起嘴角。「我很抱歉。」 钟宁没让他把话说完。「画是我们一起撕的,我也有错。」 殷昊承的嘴角又上扬了些,但眸子里的神彩依然清淡。他心里明白,有些话早该说清楚。 「你来,为的不是我,是他。」他在钟宁明白的注视里又道。「探我虚实、收归甚至结盟或许是凤凰盟的本意,但你心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那画里的人。你之所以同意留在非凡门里,只是想要试探我,因为你需要我帮忙,又无法确定是否能够全然地相信我。」 几乎都对了。钟宁凉笑。「门主果然是门主。」 「韦磬说过,他从没见过画里的人,单凭委托者说法画的。这人到底是谁?现在何方?你想要我做什么?」 「五皇子萧玉瑞。」钟宁咬唇。「我也不知道他在那里,事实上,我已经找了他五年。」 作者有话要说: 要開始虐昊承了。 第17章 关心则乱(四) 三十年前,年轻的大梁皇上登基,因无实权,加上外戚干政,朋党为乱,朝政败坏。 幸得皇后方氏能武善战,不但力抗群雄,连连领兵平定外侮,得以强势地镇压外戚,深获百官爱戴。 大梁因而平稳了二十年,皇上也立了方皇后的儿子萧玉瑾为太子,然而,看似平稳的朝政却因太子被废、方皇后失踪再次紊乱生变。 「方皇后曾拜我盟前宗主为师,她带着孩子离宫之后,有段时间就是在凤凰盟里。五年前的某个晚上,外出的五皇子与卫护离奇失踪,盟里派人去寻,地上仅留血迹。」 「这几年南方已经找遍了,虽然也差了人在北方找,但,北方毕竟不是凤凰盟的地盘,如有非凡门及晓风阁的援手,肯定能找到五皇子的。」 堂堂一位皇后离宫岂是如此轻描淡写就能带过?更何况那五皇子对钟宁而言绝非同盟中人那么简单,殷昊承没错过钟宁眼底深沉的悲痛,他的伤心也是他的失意。殷昊承明白,钟宁肯定拿此事当作两人打赌的赌注。 不待钟宁开口,殷昊承道。「如果你同意将画借我,我愿意帮忙找人。」 他居然这样简单就同意?钟宁对着殷昊承的瞳,说不出话来。 殷昊承的脸离他近了些,但在碰到他之前停了下来。伸出手指,轻轻在他眉心点了点。「别露出这样的表情,这对我而言只是小事。」 听到他这样拘谨的说着话,钟宁心头乱糟糟的。「门主……」 他应了声。 「那晚的事……」 殷昊承嘴角的弧度加大,眉眼弯弯,这是个太刻意的笑容,会让在意的人心痛。「宁宁,想清楚再说比较好。」 他在避免吵架,在绕着弯子向自己示好,趁着钟宁想得头疼的当下,殷昊承已经提了一桶水,将钟宁的双手洗了,用帕子抹得干净。 「夜深了。」殷昊承一面说,一面将水倒在一旁的草丛里。「明早一起去练武场吧!」 这若无其事的邀请代表什么?钟宁的心热了,但理智不许。「门主想要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吗?」 伤是新的,疤还没时间长好。但殷昊承却笑开脸,绿眸放光,他凑了过去,在钟宁的唇上印了印。「宁宁,人都是你的了,我只会爱你、疼你、宠你,既然如此,退一步又如何?」他很清楚,自己可以为他退一万步。 他又是他了,笑得极好看,说着腻死人的甜言蜜语。钟宁咬唇,让殷昊承拉了拉自己的手。天寒,更衬托了他的暖。 「门主。」 「嗯。」 「三月之期,你若胜了,真想娶我吗?」 这话会不会问得太晚?「不是已经在准备了吗?」 真有自信。「门主不想知道我胜了,又是怎么打算的?」他早猜出自己的想法,所以才会毅然绝然答应他找五皇子的吧?无论是输是赢,他都不打算让自己离开。 殷昊承的手指轻轻地拨了钟宁的唇。「宁宁还有别的打算?」 他的『还』代表他什么都知道。钟宁叹气。「我不回答这个问题。」 殷昊承刻意到。「宁宁希望我输?」 他明明就不给他这个选项。钟宁抬眼,漂亮的杏眸无惧。「我有选择吗?」 殷昊承的绿眸微暗,他低头,又亲了他一小口。「宁宁。」他的声音低沉而且温柔,他的气息环在钟宁的脸颊上,抚得他耳根发红,心头发热。「其实,那晚除了强吻,什么也没有发生。」 钟宁顿了顿,直视着殷昊承,那双绿眸里映着自己的身影,清晰而晶亮。「为什么……说出来?」 抓着他手的大手加了力道。「因为我舍不得,因为我要你心甘情愿。」强取豪夺能维持多久?他要的是一生一世的承诺。 钟宁沉下眼,眼眶发热,这个晚上太纷乱,早分不清是胸口,还是身体传来的痛。 殷昊承见他不语,也没有逼他。「你还没告诉我,方才种了什么。」 钟宁回答的声音微哑。「长出来不就知道了?」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27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27 这似是而非的答案代表什么?殷昊承猜想,也许他也不知道答案。「我等着。」 那应该是很久之后的事。届时,谁会陪在他的身边呢?光是想,钟宁的喉咙便泛着酸意。 被握着的手难得紧紧反握。这是不是代表着自己在他的心里并非毫无地位?殷昊承想着,心里总算有了一点踏实。将人送回屋里,殷昊承在园子里站了好一会儿,听着屋里的人脚步渐远,身体躺平。 他一面想着钟宁睡着的样子,一面看着月色笼在这座清爽而空洞的园子。 自己住了那么多年,未曾想要增些什么,但接下来不会只有自己,现下就是改变的时候了。 **** 钟宁躺在床上,一度醒不过来。 当他睁眼,对上的是那双充满担忧的绿眸,俯下身子,将自己额头靠在他的前额上。 殷昊承微微起身。「昨晚睡得不好?」房里的被褥都是新做的,为何他的身子这样冰冷? 钟宁摇头。「应该受寒了。」 「今个儿休息,我会差人跟杨长老说一声。」顺便要他备药什么的。 但钟宁却推开他,利落地跳下床。「没事,出出汗就好了。」 殷昊承跟在他的身畔,看着他穿衣,顺手帮他系上衣带。「宁宁,别逞强。」 钟宁扬起嘴角,轻而易举地装出笑脸。「不是门主想的那样,我自幼身体就差,真要一直躺着反而不好。去练武场吧!今天,我不会放水。」 殷昊承看着他精神过头的表现,心里免不了担忧。 但,钟宁今日在练武场里表现出奇地好。 蓝毓秀走到师兄身畔,看着台上的人,每个人都瞧见这两人是牵着手走过来的。「这么快就合好了?」除了羡慕,应该还有满满的嫉妒吧。 殷昊承应了一声,不但没亏人,连话都没答。 正常的吃早饭,正常的进医庐,无论那项都正常到不行。 杨长老传来的讯息不假,可,为何他还是觉得不对劲? 取了萧玉瑞的画像,让蓝毓秀临了数幅,送到各个分堂去。 之后,殷昊承注意到司徒一言的眉头深锁。「晓风阁里传来消息?」 「是有关钟大夫的消息,但不是我们等的那个。」 殷昊承瞇眼。「说吧。」 众人在司徒一言的陈述中变了脸色。 ***** 这一夜,殷昊承明显地晚了。钟宁回到园子时,正好瞧见他从另一头过来。 殷昊承没想进宅子用饭,自然而然地牵起钟宁的手,轻松地跃上屋顶,一会儿便离开非凡门,在一片黑鸦鸦的高大树林间越来荡去。 像是互相追赶着一般,在这四周无尽的林子,除了高大的树林外就是高大的树林,层层迭迭地,灰灰暗暗地,连一小片的星空都瞧不见。 但殷昊承就像是明白方向一般,轻快地在林间跃动,等到他俩停下来,钟宁已经被四周的气围弄得傻了,满腹心思被满天的星子吸引。 谁会知道在这样满山满谷植满树林的地方,天空居然如此开阔? 「好美。」 这不是钟宁头一次看见这样的美景,但,这与他先前看过的那个不同。 一大片犹如丝绒般的黑暗,缀着一闪一闪的宝石,徐徐风声拂过耳边,带来了森林深处的气息。 钟宁闭上眼,感觉着星光,还有远方讯息。虽然静,却充满了声音,虽然广,却让人充满了感动。缓缓启眼,钟宁迷蒙地笑了,转头看了一下身边的人,殷昊承的绿色眸子像是载着银色的星光,如梦似幻,炫目到让钟宁说不出话。 「喜欢吗?」 钟宁点头,由衷地道。「这么美的地方,门主居然舍得同我分享。」 他的声音清亮得像是歌唱,殷昊承心情跟着大好,拉他坐下来。「我的就是你的。」 这人总是这样,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好听的话,因为辩驳无效,钟宁伸手接过他递来的食物,在接过食物的片刻中,细微地碰到了殷昊承的指间,钟宁的手在那一瞬间怔在空中,然后,又飞快地缩了回来。 仲秋的夜太寒,虽然手里的包子冒着烟,但带着微温的包子那比得上他的大手暖?然而,钟宁死都不会跟殷昊承承认,像他这样一个拒病人于千里之外的医者,竟会如此贪恋着他的温度。 若无其事地咬着包子,身畔的人儿已经靠过来,大手往他肩头一揽,头也跟着依过来。 「天冷了,你应该会很需要我。」错过能够向他献殷懃的机会让他觉得超损的。 又来了,又在那里说些不痛不痒的甜言蜜语。钟宁本来不想理他,但殷昊承接下来的话让他心头一紧。 「明天起,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去办几件事,入冬回来。」 又要出门?而且入冬才回来?钟宁继续看着前方的星子,莫名的心烦意乱,只发了一声哦。 殷昊承已经很习惯他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但该问的还是得问。「宁宁,你不会趁着我出门,自个儿离开吧?」 「原来在门主心里,我就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该说,他本来就没多少信用。 殷昊承别有深意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 「不用。」 「好吧。」殷昊承自我解嘲地道。「别来送我了,要是你来,我肯定舍不得离开。」 钟宁飞快地丢下话。「我不会去。」 「真伤人。」但,也许这才是好的。殷昊承洒脱地道。「你不来也好,这样才不会太想我。」 第18章 负心违愿(一) 早上,如同往前般起床,梳洗,钟宁总会在空旷无大的门口站上好一会儿。再也没去练武场,没去跳大树,没看东看西。 也许,只因秋季的尾声,医庐特别忙碌。看病、煮药是少不得的,药草田的收割更是大差事。 钟宁这才知道,除了医庐前面这一片田外,伏龙山境还有另外一大片药草田,光是忙着采摘、晒干、烘制,每每弄到三更半夜。 虽然三餐都有人送,什么也不缺,但是,钟宁却吃不下。没时间深究自己的失常,只是日日地忙,有时,杨长老也会差他到门众家里出诊。 钟宁看着那些老老小小,偶尔,他会误以为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在地人,像是这辈子都未曾离开一般。过去的一切彷佛是梦境,在这里,他活得太不像这几年的自己。 但总会有人要将他唤醒。 秋末的某一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28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28 天,杨长老有事出门,让钟宁接了所有的医务,有人上门求诊。 钟宁坐了定位,右手一扬,便将丝线甩了过去,牢牢地扣住对方的手腕。「什么状况?那里不舒服?」 「我得的是心病。」 听到声音,钟宁抬头,对上来人,许久不见的柳舒眉坐在自己对面,面容白晰的他有越来越憔悴的迹象。 「你的病不是我能治的。」 「我知道,」柳舒眉缓缓地点头。「但我别无他法,只能来见钟大夫了」 钟宁咬唇,确定那两次的银子都已经收矻,瞇了眸子又道。「我那有什么好看?」他钟大夫有的,他柳公子也有,要看,自己回家看。 柳舒眉没答,兀自地说着自己的心声。「我爹已经替我定了亲事,年后就要完婚。」原来,这柳分堂主担心小儿子与葛家纠缠,为了让小儿子断念,竟越过大儿子,快马加鞭地替柳舒眉寻了亲事。 钟宁几日前便听闻此事,一点也不意外。「这话,你不是该向葛维文说吗?」 柳舒眉苦笑。「他已经知道了,从京城送信给我,他说祝福我。」 好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所以,你来找我?」钟宁收了他手上的丝线,撑起下巴。「你要逃婚?抢亲?还是将葛维文抓来痛打一顿?」 柳舒眉随着他的话语,将所有的项目都想了一遍,却发现自己什么画面也想象不出来。「维文这样待我,我已心灰意冷,无法再奢求什么。可那姑娘是无辜的,嫁给我会是她今生最大的不幸,奈何我爹不顾我的反对,已经向对方下聘,若我要反悔,只怕她的声誉受损,再也无缘婚配。」 「那你想怎么办?」 柳舒眉无语,连对上钟宁的眸子都不敢。 「柳家没法子解决的事,我就一定会有办法吗?」钟宁反驳。「万一真有万一,那姑娘想不开,闹出了人命,你又当如何?」 柳舒眉皱眉,一付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门主不在,只能过来求钟大夫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与殷昊承连在一起,钟宁倏地起身,凉凉地道。「钟宁只是个大夫,无法断定他人的婚配,柳公子还是请回吧。」 见状,柳舒眉叹了一口气,黯然离去。 钟宁好一会儿才坐下来。 他是怎么了?像柳舒眉这样的人,他本来就不想搭理,可是,怎么忽然就生起气来了呢? 下意识地走出医庐,在非凡门里转来转去,突然间,在某个房门前听见有人喊着自己。「钟大夫。」 是丁当,采办了不少林林总总的他,正领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走着。 「丁护法。」 原来不想搭理他的钟宁发现对方的目的地竟是自己居住的园子。想也知道这是为了那件事。 「怎么不搬到门主的园子里?」说起来,他还真不知道殷昊承住在那个角落呢。 「钟大夫不知道吗?」丁当不解地望着他。「门主打小便住在这个园子里,前些日子钟大夫要来,门主才让了出来,之后一直睡在书房里。」说起这事,长老们不知道心疼了多久。「现在门主与钟大夫要成亲了,当然是把园子整理起来了。」 钟宁愣了一下,飞快地撇清。「那园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我还以为是专为客人备的。」 「钟大夫说的是。」丁当点头。「门主除了门务、练武之外,的确没什么想法。要不是遇见钟大夫,应该会孤老终生吧?」 钟宁心头一冷,胸口跟着闷了起来,连丁当等人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就在他呆站之时,正好听见门众来唤。说是跟着殷昊承出门的蓝毓秀与司徒一言回来了。 钟宁一下就听话里的异常,时间不对,而且为何只有两人回来呢?再者,这两人与他也没什么交情,回不回来与他何干? 果然,进了医庐,司徒一言苍白的脸色以及蓝毓秀着急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钟宁瞧了司徒一言的左手掌,明明是极细的伤口,却破碎得吓人,深可见骨,这伤到底是什么武器所伤?微微地皱眉,心里有数地备了药和物品,问了一句。「司徒堂主忍得痛吗?」 司徒一言点头。「可以。」 钟宁开口。「那好,药是毒物,少吃点才是好的。」 见他拿着利刃便要将伤上的残肉割下,蓝毓秀见状嚷了起来。「钟大夫,这怎么行?给点什么止痛吧!」 看他的样子,分明比那受伤的人还痛上三分。钟宁白了他一眼。「为避免在下误诊,请少庄主先出去。」 蓝毓秀睁大眼。「我不出去,一言是为了我受伤的,我一定得……」 他的声音止在司徒一言愠怒的目光里,下一刻,就见他低头抿唇,然后,转身而去。 钟宁也不多话,三、两下就把残肉割得干净,看着他利落而且流畅的处理伤口,细细地缝了一层又一层,司徒一言忘了疼痛,反而看得入神。 「司徒堂主也懂医理?」 司徒一言回道。「我外祖父是名大夫。」 钟宁点头,帮他扎了绷带。 「钟大夫不好奇,我是怎么受的伤?」 钟宁看着他。「司徒堂主肯告诉我?」 「虽然与门主一同出门,但我们在入关后便分道而行,我回了一趟晓风阁,在回非凡门的路上,竟遇到多路人马阻挠,这伤是昨天受的,就在伏龙山外。」 钟宁瞇眼。「此事透着离奇。」 「我也如此想。」司徒一言微微扯着嘴角,将左手看了又看。「多谢钟大夫妙手回春。」 话还没有说话,蓝毓秀已经推门跑了进来,显然根本没有走开,一直在屋外候着。他一进来,声音便纷乱起来,问得大约都是有没有伤及筋骨,多久才会痊愈,还有日后会不会影响什么等等。 看着司徒一言因为他的问句眉头越锁越紧,钟宁眼珠子一转,笑笑地道。「少庄主烦恼有理,虽然现下司徒堂主安然,可要想周全,应该还得费些功夫。」 闻言,蓝毓秀眼睛一亮。「但凭钟大夫开口,无论天涯海角,我一定办到。」 钟宁点头,马上指了一条明路给他。蓝毓秀甚是有心,话才说完,人已经不见了。留下钟宁与司徒一言相视。 「那天山雪莲真有奇效?」明明就只是小小的刀伤而已,拿雪莲补身子也太过了。 钟宁摇头。「我只是想让司徒堂主静养三、五天,伤会好得快些。」 那个静字让司徒一言笑了出来。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29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29 「也对,不找点事让他忙,他肯定又要放不下了。」 是伤,还是你?钟宁难得没把心中的话说出来,备好了药品,将司徒一言请出门,都已经黄昏了。 又是一日过去。为何时间过得这样慢,又这样快呢? ***** 秋尽。 这几日钟宁不好,身体是,心也是。虽然看起来像平日般起床,梳洗,但他再也不会在门口逗留,甚至,连瞧一下园子也没有。 医庐照样去,病人照样看,但,精神越来越差。 那一日,他在返回非凡门的路上,一名赶着牛车的农夫对着他笑。 一对上那双精明无比的眸子,钟宁脸色一沉。 查觉到对方不悦的目光,农夫笑容加大。「属下参见左使。」 「树瀞,两个月不见,你还当我是左使吗?」 「属下不敢。」 钟宁凉笑。「为何攻击非凡门人?」 树瀞扬起嘴角。「属下绝不敢妄为。」 钟宁抿唇。「刻意不让你跟我联络,断了我与外界的消息,又放手攻击非凡门人,这一切都是师尊授意的吧?」眸子一闪,钟宁厉声道。「树瀞!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树瀞呼了一口气。「日前皇帝老爷病重,朝廷命药王谷进献药人救驾,但药人却被劫走。据药王谷谷主所言,劫走药人的正是非凡门。」 不用说也知道那药人是谁了。「消息是谁放出来的?」钟宁边问边想。「萧玉琛?还有……萨隆?」 树瀞点头。「二皇子既然知道左使此刻在非凡门,肯定将李金时的事算在您身上了。至于萨隆王子……」 没想到这两人居然会连手,钟宁抿唇。「我听闻绍霙已经离开药王谷,萨隆肯定以为是我为之,才会对我出手。但萧玉琛那里,我就想不明白了。」一直以来追在他身后的人马中,应该没人知道他是凤凰盟的左使,只当他是个麻烦人物。虽然萨隆与萧玉琛连手,但萨隆不是个卑鄙之人,应该不致于将他的底泄露出来,这之中到底发生什么事?他对萧玉琛而言,真有那么重要吗?沉眼又问。「总共集结了多少人马?」 「七大门派和几个小门小帮。」树瀞一笑置之。「不过,有殷门主出手,现在应该没有什么人马了吧?」 钟宁心头一震,双手握拳,总算知道殷昊承此行为何。「师尊居然利用非凡门铲除江湖上反对凤凰盟的人马?」如此狠绝,他能确定这次的事情里面没有凤凰盟参与其中吗? 树瀞毕竟跟了他多年,马上查觉出主子的心思。「左使多虑了,这消息真与我盟无关。宗主绝不会……」 「别说了!师尊想什么,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钟宁厉声制止他。自己前来伏龙山境本来就是师尊之命,虽然师尊不可能猜到自己与殷昊承的事,但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如此的行事手段,叫他如何不心寒?「殷门主现在何方?」 「铲了那帮势力之后,非凡门门众忽地失去了踪影,属下也不知道那里去了。」 他一定早就发现了师尊的意图,但他为了自己,说什么都会出手。 「左使。」树瀞一拜,要不是自己这身装扮,就要跪在地上了。「宗主说,这些年盟务繁忙,早该让左使休息几日,此次也是如此。绝非刻意为之。」 「他为不为我,我心有数。」钟宁半合眸子,狠咬着牙,吸了一口气。「树瀞,你要再敢欺瞒于我,就别再来见我了。」 树瀞低头,回道。「属下不敢。」 「走吧。」钟宁知道柳长老对他尚未解开心防,他的周遭一直都有非凡门的门众绕着。 「左使……」树瀞抬头看了他一眼。「……为顾及左使身体,望左使务必记得离开之日所言。」 他当然知道师尊与自己说了什么──当记前车,秋末必返。「我知道。」 树瀞颔首。「属下告退。」 两人分开,钟宁回到非凡门,先进了医庐,接着,又是数不完的忙碌。 等到进到宅子里,已经是深夜,钟宁点了火烛,坐在正对着画的椅子上,眼眶发红。 天冷了,你应该会很需要我。 明天起,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去办几件事,入冬回来。 宁宁,你不会趁着我出门,自个儿离开吧? 原来在门主心里,我就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 我只是担心你。 你为何要这样为我呢? 赶在前头为我劈荆斩棘,还要担心我是否知道真相,是否会因故离开。 钟宁光想,心都痛了。有那么一刻连呼吸都很费力。忽然很想那个离开的人,很想他身上的温度,还有听起来太虚假的甜言蜜语。 快要来不及了。我还能见你一面吗? 第19章 负心违愿(二) 秋末,太萧条,连人也跟着消瘦。 殷门主离开非凡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也许,他的离开,顺便也把钟大夫的心带走了。 所以,叫他看诊,丝线悬住桌脚;叫他看药,每炉都焦;叫他采收药草,没一株能用的。 杨长老虽然对他疼进心里,但也看不下去了。差了个小厮,领着钟宁去给门众看病。 但门众很怀疑,平日的钟大夫自然没话说,可现在的钟大夫没一件事做得好,万一把人治死了呢? 收到门众不解的目光,杨长老回道。「让他多走走,心情定会好些。」 门众无奈地领命,带着钟宁来到某个角落,步上弯延的水阁曲道,一座竹砌小屋座落在清澈见底的大池上,秋末时分,池上的莲篷群聚,虽然萧瑟,却别有一番风味。 来到竹屋前,一名眼生的小厮走了出来。瞧见钟宁,微微一笑。「钟大夫请。」 钟宁已经习惯了自己太出名的事,只是轻应了一声。跟着小厮走进屋里,眼前不觉一亮。 看似简约的竹屋,室里雅致,充满了□□物品,钟宁瞧着那些古玩、字画,有些入迷。 司徒一言从内室里走了出来,见着是他,开口。「钟大夫。」 钟宁收回心神,微微一笑。「司徒堂主。」原来,今天要来看望的人是他。先前几次见他都是在医庐,没想到他住的地方如此雅致。 相较于游魂一般的钟宁,司徒一言倒是一派的平静,「请坐。」摆手,先前的小厮奉上冒烟的清茶。 钟宁瞧着司徒一言的脸色,似乎比先前更差了点,便问。「堂主身体不适?可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30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30 是手伤还疼?可否把个脉?」 司徒一言点头,就见钟宁右手一扬,从袖里甩出一束带着绿色的丝线,牢牢地扣在自己手腕上。 听着他的脉象,钟宁抿唇,一会儿便在备好的纸上写了药方。「堂主的伤好得太慢,应该是住的地方不适合。」 「是吗?」 钟宁看了他一眼。「堂主应该知道水阁不宜久居,况且北方不比南方,无论是对人,还是对这一屋的东西,为了将来着想,应该尽速搬离此处。」 司徒一言不得不承认钟宁的眼识过人。「我的确略知,也知道这里对我、对我的收藏都不好。」面对知情的人,无须说谎。「但,再忍也只是一阵,明年夏天三年期满,我便会回到晓风阁。届时再养身体也不迟。」 钟宁听医庐门众说过,司徒一言原是晓风阁阁主,三年前也不知道殷昊承是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将他请到非凡门里当堂主,司徒一言进门后一直为非凡门尽心尽力,门众早把他当自己人,没想到竟然还有三年之约。 「堂主一意孤行,恐要落下病根。」 「那也无防,钟大夫开的药味道好,一点也不苦。」 「凡药都是伤身的,味道再好,能不吃便不吃。」 司徒一言为了他的话,笑了起来。 钟宁话锋一转。「我会比司徒堂主更早离开非凡门。」 司徒一言不意外,但还是忍不住道。「即便门主对你一往情深?」 「为了与殷门主对决,我已使出浑身解数;为了回报杨长老,我不敢藏私;对于我的武功路数、出身来历,相信你心里已经有底。你确定,这样的我适合留在非凡门里吗?」 「钟大夫可知道我从晓风阁里带回了什么?」司徒一言顿了一顿。「方皇后的画像。」 钟宁半合着眼。「司徒堂主瞧了?」 「我瞧了,事实上,那画像是门主要我去找的。」虽然才跟了他三年,但司徒一言很清楚他说一不二的个性,而且也明确地感受到大门主对钟大夫的执着。「若不是这样,绝不会有这一次的千里之行。」 果然如此,但钟宁仍然摇头,因为他清楚他们知道的不过冰山一角。「一厢情愿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他回得绝然。「有些事不要开始比较好。」 司徒一言看着他,许久。「对你,还是对他?」 钟宁回不出话,握了手心,站起。「今天是来看诊的,反而被司徒堂主看了一脉。」 司徒一言跟着起身。「本想留钟大夫下来聊聊字画、古玩。」 钟宁摇头。「我离京离得早,辨识的能力还有,但之后的名家都不认识了。」指了指置于角落的某幅人物画。「但真要说,整个屋里那幅最好。」 司徒一言看着那幅画,若有所思地道。「我和钟大夫果然合得来。」 原来,这里也有一个被困住的人?钟宁淡淡地笑着。「因为我还不会说话,就已经开始学着差遣了人?」 司徒一言微笑。「是。」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 送走钟宁,他走向最角落的那幅人物画,这里是整个竹屋最通风,最不受潮的位置,看着画上的人,一身的优雅俊逸,眸子明亮,嘴角带着甜笑。 自己几时这样笑过了?为什么这画里的人明明是自己,却又不是自己? 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 司徒一言永远记得那人眼里的愕然。没有回话,没有解释,飞也似地逃开。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 ***** 离开司徒一言的小屋,钟宁有些失落地乱走了一阵。 本以为出来看诊,会让心情好一些,但,与司徒一言说话,却让自己心情更加沉重。 师父一向对门务无心,所以,我还不会说话,便已经开始学着当门主了。怎么?心疼我吗? 真糟。连你说过的话,我都依样画葫芦。 钟宁折回自己的园子,接过门众送来的食篮,却在入口处愣了。 他退了几步,再三确认这是自己住了将近三个月的地方。 然后,又是一愣。 不该是这样的。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初来的时候,这里什么也没有,绝不是像自己此刻看到的那样。这些改变都是在他不经意时,一点一滴发生的吧? 但,就算如此,怎么可能这样相似呢? 钟宁在园子里轻移,瞧着那几张石椅,那张石桌,还有几株树丛,也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但是,高度、位置,已经与他儿时的庭院几近相同了。 就算司徒一言知道自己是谁,就算殷昊承真能猜到七、八分,可,这是极隐私的过往,谁能瞧得出来?就算真有人这样神准,也不可能将这一切呈现在自己面前。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钟宁细细地想了又想,终于想起自己初来乍到时,曾经在园子里空想了一回,那时,当他转身,正好对上殷昊承。 所以,他瞧见了吗?这样就记住了?只凭自己的举止、动作,他居然想到这么多?做了这么多? 是吗?真是他吗? 钟宁的耳边不断地旋着殷昊承离开时说的话。 你不来也好,这样才不会太想我。 钟宁咬唇,虽然想要否认,但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幸好,你遇见我。我比谁都好。 钟宁睁大开,将悬在眼眶里的泪水困在自己眼里。但,困住了眼泪,却困不住自己的心。默然地在园子里面站到天都黑了,厨娘来取食篮时发出声响,钟宁才醒了过来。将没用过的食篮递了过去,孤单地走进宅子,迎面而来的便是师尊送来的画像。 画里的人依然笑着,离开的那人也是。 入冬就回来。 秋末必返。 他该选择什么? 情?还是义? 还想着,孤单的身影剧烈地发颤,下一刻,他无法承受地摊软在地,一阵又一阵剌痛的剧痛让他面色发白,爬都爬不起来。 尚未入冬呢,果然早到了。 咬着牙,颤着手,将腰袋里的黑色瓶子抽出来,慌乱地倒了一颗药,难艰地放入口中,接着,盘腿坐起,钟宁想要运功调息,奈何浑身上下没一处使得上力。 刚开始的那几年,搭配着傅太医开的药,让他的身体一直维持着一定的状态。只有寒冬时分,自己才需要长期卧床。但,随着年纪渐长,卧床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现下,吃药已经挡不住了。应该是伏龙山境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31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31 偏寒,自己今年的身体状况也没太好,而且,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的缘故吧? 折腾了一个晚上,天快亮时,钟宁扶着桌脚,总算站起身来。 没有解答的问题不得不有了答案。 入冬就回来。他是这样说的吧?钟宁点头,也好,这样也好。 吸了口气,钟宁收拾了屋里的东西,打算梳洗完毕便离开,可才一启门,一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竟立在那里,那样深沉的影子,俊逸绝尘的模样,还有漾着绿色光芒的眸子,笑意盈盈。 钟宁什么都不能想了,他秉住呼吸,虽然脸上的神情未变,可眼睫却微微地湿了,他启了唇,连心跳都不敢大声。「你……回来了?」 殷昊承没料到他会发现自己,甜蜜地跃过来,执起他的手。「因为太想你。」 即便是在梦里,也不可能梦到这样招魂摄魂的情节,这样惹人心痒的句子。 「宁宁,你想我吗?一点点?」 听着他充满讨好意味的问句,钟宁怎么舍得说出绝然的话来。 见他无语,殷昊承喜难自抑。「不说话,代表你也想我。」张开双臂,将他搂进怀里。 钟宁目不转睛地瞧着他,就见两张脸越来越近,那双充满感情的绿眸在他面前轻柔地合了起来,他的唇贴上他的,先是温柔的蹭着,接着,他的舌头探进他嘴里,疯狂而且充满霸气地深吻。 他喘着,他也喘着,比起钟宁的手足无措,殷昊承笑得像是吃了蜜。「日夜兼程地赶回来,果然是对的。」虽然抛下一干人等,之后免不了要被碎念一顿,可能早几天见到他,什么都值。 「吃东西了吗?」钟宁开口,但天都还没有亮,估计也没有什么可以吃。 「我不饿。」殷昊承摇头,接着又道。「只想你陪我,一会儿就好。」 这不是个问句,这是要求。那双绿眸如星如月,被这样的他直视着,谁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钟宁望着他,难得柔顺地点了点头。 殷昊承见状,快手快脚地将钟宁打横抱起来。「变轻了。」那张漂亮的脸越来越小。 还来不及捶他几拳,钟宁已经被殷昊承抱进房里,瞧见他半合的眼,钟宁将抡起的拳头放下。两人合衣躺在床上,殷昊承在闭眼前,手脚并用地将钟宁圈得紧紧的。 「门主。」他嚷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却让他的眸子启了一条缝。 殷昊承的声音低低的,软软的。「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是好想好想你,让我抱一下,求你。」他再度闭眼,手脚一点松开的意思也没有。 钟宁实实地被他抱着,挣也挣不开,他抬眼,望着那张俊逸的脸庞似乎略为瘦削。伸手抽起一旁的被子,但试了几次,却是徒劳无功。 想到上回在山坳里的情景,钟宁试着唤了一声。「门主不觉得冷吗?」 但殷昊承动也不动。 钟宁咬唇,了然地轻道。「我有些冷。」 那个闭着眼睛的人立马笑了出来,腾出一只手臂,扯了一旁的被子将两人掩上。然后,在钟宁的额头狠狠地亲了一口。 「宁宁。」他几时这样柔顺了?殷昊承心满意足地道。「你都记得呢。」 「嗯。」昨夜一夜没睡,现下在他怀里太暖,让钟宁跟着想闭眼。 他了悟地道。「果然你也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 超級感謝看文的朋友,我會繼續加油。 第20章 负心违愿(三) 殷昊承的了悟,就像是给钟宁投了一颗轰天雷,炸得他昏天暗地,想要躲开都不能。 他那句果然,不只把他一直想躲避的心境拉进现实,也把他们拉进更深的死巷。过去那些没有答案的问句,都有了合理的解答。 不是拒绝不了,而且不想拒绝;不是逃避不了,而且不是逃避;对于殷昊承,对于非凡门,都是。三月之约未到,他已经输得干净,而且退无可退。 数个想法在他心里推演,身畔的人半启眸子,那双招惹人心的眸子在黑暗中透着微光。 「宁宁,你有心事。」 钟宁知道他肯定还困,却因为感觉到自己紊乱的气息无法安心地闭眼,他伸手将他的眸子掩起来。「睡吧。」 「你会告诉我吗?」 「不会。」 殷昊承将手臂收紧。「不相信我?」 钟宁收回手,将头靠在他的胸前,着边地听着他的声音和心跳。「睡吧。」说完,他闭了眼。 听见他的呼吸变得迟缓而均匀,殷昊承沉下眸子,重逢的喜悦蒙上了一丝阴影。 ***** 当殷昊承出现在非凡门门众面前已经是下午的事了。 柳长老见着他很是开心,除了问东问西,还拿了一封厚厚的书信,说是老门主送来的亲笔。 大门主接了过来,毫不犹豫地往书房一搁。 等他东忙西忙,从厨房里拿了食篮,柳长老又带了一群长老来见他。 「有事?」殷昊承问得直接,所有的事都得速战速绝,因为谁也别想打扰他与钟宁的晚餐。 但云长老一向以不识相著称。「敢问门主,不知道老门主的信里说得什么?」 众人此刻都在心里比了大拇指。就连平日最沉稳的柳长老也露出了非常想知道的表情。 殷昊承将手负在身后,很可耻地道。「我没看。」 师父一向碎嘴,就连写来的信也一样充满废言,从问好,写到那个小店好吃到那个谁谁怎么,再加上名胜风景,还有气候如何的,洋洋洒洒至少也有二十来张,让人连看都不想。 「门主!」要是怀里有条帕子,柳长老肯定拿出来咬了。「您怎么可以?那是老门主……」 殷昊承回道。「师父肯定也给柳长老写了封信,柳长老应该看过了吧?」那封信绝对不会比自己这封薄。 「这个……」柳长老支吾地开口,一会儿才用尽力气地道。「三个月的期限将至,门主真要与钟大夫成亲吗?」这句话,可问尽了众人的心声。 「当然。」殷昊承往四周看了看,一付打量的表情。「柳长老,我这回出门,已经备了各色的物品,没几日就会送回门里。」 云长老急忙插话。「可……门主,那钟宁是男人。」 「我也是男人。」殷昊承笑得霸气。「难道,长老们以为我与师父都满意的人会是不适合的门主夫人吗?」一句话便将众人的嘴给堵死了。 「这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32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32 ……属下不敢。」 「趁着这次南行,我已将喜讯散了出去。」殷昊承还是笑,笑得志得意满。「非凡门许久未曾办理喜事,一切有劳各位长老操劳。」说完,拿着食篮走人。 一帮长老面面相觑。 「柳长老,这可如何是好?」云长老急得就要滴汗了。 「是呀,柳长老,老门主的信到底写得什么?」 柳长老叹了一口气,从袖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只有几个字──由他,顺他,照他的意思行事。 「老门主真的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 柳长老又叹了一口气。「坦白说,我现在觉得应该是我们不明白了。」 ***** 这不是钟宁头一次放他鸽子,但是今天不一样。 他们分离了那么久,虽然早上他们一起睡了一会儿,但他以为他应该很想他,就像自己一样。 但他却让他在园子里等了一夜。 殷昊承看着渐渐泛白的天色,知道钟宁肯定留在医庐过夜了,这事绝对与他的心事有关,但他什么也不会跟他说。 这是为什么呢?明明对他有心,却一点也不相信他? 从石椅上起身,将未用的食篮送回厨房里,又拿了一个新的出来。 殷昊承走进医庐,但连杨长老都帮着钟宁,他说,钟宁刚刚离开,去那里并不清楚。 殷昊承抿唇,这差劲的谎言代表了什么?他应该唤出柳长老派在钟宁身边的门众,查查看他下落何方? 抬眸,对上杨长老完全张不开的瞇瞇眼。「等他回来,让他用饭吧。」 那个他是谁,他俩心里有数。 杨长老看着殷昊承离去,缓缓地走进内室。 床上的人靠在床沿,半阁着眼,方才的一切显然都听见了。 「为何不让门主知道呢?」杨长老不懂。「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辈子。」昨日入夜,见他在自己面前倒下,杨长老差点慌了手脚。 钟宁摇头。昨日他已经在树瀞等待之处留了记号,明日就会过来接他走了。 「你中了毒?」 钟宁点头。「母亲曾带着我寻遍天下名医,都没有结果。」 杨长老叹了口气。「药王谷也是其中之一吗?」原来这孩子的经历竟是这样累积来的?想来竟让人有些心疼。 「是。」钟宁扶着床沿,下了床,对着杨长老把手一揖。「这些日子在非凡门承蒙杨长老关照,钟宁万分感谢。」 「钟大夫是何意思?」这时候该说这话吗?杨长老觉得不太对劲,想了想又道。「是不是先让门主知道钟大夫的状况?我门门众甚多,说不准能找到高明的大夫。」 钟宁浅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这些年下来,能做的都做尽了,剩下这些只是磨我的性子,伤不了性命的。」 「可是……」杨长老抚了胡子,他也是名医者,怎么会分不清严不严重?可一边是门主,一边是自己医庐的传人,到底该怎么做,真的为难。 「非凡门门务众多,这只是区区小事,还望杨长老别放在心上。」钟宁望着那张圆圆的脸,又加了一句。「门主那边,待我想清楚后,我会自己跟他说清楚的。」 「好吧。」杨长老总算同意。「今日你先休息一日。」 钟宁拒绝。「我已经好些了,一切照常。」对他来说,能够多当一天大夫都是好的。 杨长老见他坚持,也不再多说什么。 一个早上匆匆过了,钟宁胃口不好,吃得极少。下午,杨长老外出,由钟宁看诊。傍晚,一名门众神色有些诡异地走进来。 「怎么回事?」 门众眼色有异,一脸无奈地回答。「对方是个尊贵之人,要求隔着屏风看诊。」 非凡门最尊贵的人难道不是大门主吗?还是那个堂主夫人急着表现自己对丈夫的忠贞不二呢?钟宁摆手。「无防,隔就隔吧!」 门众取了屏风,隔得连人都瞧不见。 钟宁走进来,忍不住摇头,他让门众将丝线拉到屏风之后,漫不经心地抚着丝线,那头的脉象让他眉头微拧。 来人果然是非凡门最尊贵的人。钟宁吸了口气,轻道。「尊驾身强体壮,不需要看诊。」 「钟大夫确定吗?」 他那低沉的声音,怎么都觉得好听。钟宁回道。「是。」 「如果我说,我是来看你的呢?」 他就怕他这样说。钟宁咬唇,正想回话,忽然觉得自己的双手颤了起来,为了不让殷昊承查觉,急忙松了自己手上的丝线。 听不到他的回话,殷昊承顿了顿。「宁宁,你不想见我,我便不见你。可,这样对我,真的不悔吗?」 他的问句犹如利剑,狠狠地插在自己的胸口。 就因为这世上有太多遗憾,能少件后悔的事,又有什么不好? 我当然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但你,也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钟宁凉笑,强忍着四肢百骸漫上来的痛楚,他使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既平静又寻常。「我无情无心,那来的后悔?」 殷昊承紧扯着手腕上的丝线,发觉另一头已经落了线。「是我自作多情?」 钟宁刻意笑出声音。「钟宁武艺不及门主,不得不从。」 伤他,只是一时的痛,但不伤他,将来定会痛一辈子。谁没年少轻狂?谁没在年轻时有过什么?时间久了,定然忘了。他是,他也是。 那头的声音轻轻淡淡。「原来如此。」 钟宁合上眼,听着他走开的声音,他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此时此刻,什么都是假的,只有从心头裂开的痛是真的。 这辈子有许多时候都在承受痛苦,他还以为自己早就不怕痛了,但这回竟痛得让人想哭,疼痛像是将帅带着兵马,一个接着一个将四肢百骸的筋脉一条一条地扯开来。难怪傅太医会说,病由心生,痛由意主。 一个人要是什么也不想了,还不让人宰割吗?想着身上的千斤万担,钟宁忍不住扶了桌面,桌上的什么滚了下去。 这一声叭啦,牵扯了他的心神,带动了另一方的声响。「宁宁?」 钟宁呀然,气自己的不争气,更气自己居然又错了一回。 那人怎么会走?他当然没走。如果他走了,他就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了。不想让他瞧见自己的样子,只能大喊。「不准过来……千万别过来……」 他干哑的声音像是鬼差揪着他的魂,殷昊承掀开屏风,一个箭步,三两下便将他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33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33 整个抱起来。「宁宁,你怎么了?」 钟宁连摇头都费力,不敢直视他的眉眼,咬牙开口。「没事,别……管我。」他不想让他见着自己这样,绝对不要。 殷昊承将他抱进内室,就见他双唇紧闭,脸色白里泛青,浑身不止地颤动,让他忽然想起四年前初见时,他也是这样。「这是旧疾?」殷昊承执起他的手。 他为何这样问?钟宁抽着眉头,诧异地望着他。「中毒。」 「你可有药?」 「没。」钟宁在痛得几乎昏过去之前加了一句。「一会儿就好。」但下一刻,他忽然明白殷昊承的用意。「你……做什么?」感觉到他将自己的真气徐徐注入自己体内,钟宁心中充满疑惑。 但殷昊承没回答,只是道。「宁宁,闭上眼,睡一觉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怎麼的,忽然就寫得很悲了。 第21章 负心违愿(四) 他落了他的睡穴,两人合衣躺在医庐的病床上。 杨长老回到医庐时,正好瞧见自家门主搂着钟大夫沉思,虽然殷昊承从不讳言自己的性向,可,无论瞧见谁和谁睡在一张床上,都会让杨长老有些不好意思。 殷昊承见是他,也没有避嫌的意思,只是将钟宁往怀里拉,让他的脸掩在自己胸膛上。「杨长老有话跟我说?」 杨长老叹了一口气,就算大门主斜躺在床上,压低了声音,但那双眸子却是无比的深沉。 「杨箴有愧门主托付。」接着,便将自己知道的和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殷昊承没开口。所以,就跟四年前自己初次见他时一样,钟宁毒发了。有没有可能,昨天清晨他启门的那一幕,不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杵在门外,而是他痛得一夜未眠?他居然──这么晚才发现。 「门主,钟大夫……」杨长老本来就不是会说话的人,现下更是不知道如何张嘴。 殷昊承坐起,将床上的人合着薄被抱了起来。「我知道。」 除了看着门主将人带走,杨长老已无话可说。 ***** 这一夜,钟宁睡得极不安稳。 过去的一切在他眼前流转,犹如走动的风景,无缘的曾经。 梦里面,熟识的人来来往往,每个人他都喊得出名字:母亲、大哥、三哥、朔风、翔意……甚至连父亲都见着了。 但,还有一个人。一个他不愿不许他进入梦中,却重要得不得了的人。 钟宁站在黑暗里,咬着唇,不让自己去想,但冰冷的氛围里,却注入一丝暖意。 殷昊承躺在钟宁的身侧,握着他的手腕,渡了几次真气给他,他一夜未眠,听着钟宁说着梦话,唤了许多名字,说了很多很多耐人寻味的话。 然后,他的梦话停了,断在某个奇怪的地方,接着,他开始咬唇,极用力地咬,殷昊承舍不得,将他的嘴扳开,将自己的指头放在他嘴里。钟宁颌了他一口,终究没咬下,晶萤的泪珠从他眼角滑下,一颗又一颗,接着一道又一地道泛流。 殷昊承舍不得他哭,轻柔地拭着,吻着。 钟宁将醒未醒,缓缓睁眼,殷昊承的绿眸入眼,让他想起多年前自己曾经做了好一阵子的梦。 「醒了?」殷昊承的手还搭在他的手上。 他的温柔和温暖都是真的,一直为他存在着。钟宁望着他,忽然明白为何自己这样全力抗拒、躲避,仍然无果。 「四年前的冬夜,你救了我一命?」 殷昊承点头。「是。」虽然那只是个无心的举动,却意外的续了他的命。 「我以为是梦,梦见自己将死,见了阎王老爷,还有,地岳──其实很温暖。」 原来,早在当年,在无意识里,他已驻进心里──那时的自己,因为活得太苦,求死不能,但他的怜悯却带给了他希望,活下去的力量。从那一夜起,自己便在潜意识里,追寻、渴望着他的温度,直到再遇见他。 你是对的,我果然喜欢你。 但他说不出口,甚至连抱他都不敢,只能用力地握痛手心。 殷昊承望着他,伸手将他抱得紧紧。「你身上的毒,真的无解吗?」 钟宁靠在他怀里,吸了一口气。「此乃至阴之毒,我八岁毒发至今,已经试了许多方子,其实,除了夜里冷一点,入冬后身体有些不适,几与常人无异。」 这是那门子的与常人无异?殷昊承光想,心都疼了。「现下才秋末。」 钟宁轻道。「今年来得早些。」事实上,一年比一年早。 「这样的你,要怎么离开?」殷昊承目色如墨,无光无影。「凤凰盟的暗语确是江湖一绝,但这里是伏龙山境,你认为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钟宁想起他昨日的话──这样对我,你真的不悔吗?「门主早知道我不能相信。」 「我知道的,你又知道吗?」殷昊承说得轻松,钟宁却听得心痛。「虽然你总是躲我,拒我于千里,甚至想要离开我,但,这真的是你的本意吗?」 「当然。殷门主并非我盟能够控制之人,我身为左使,当知进退。」虽然自己为了他玩物丧志,但,可以做的买卖,不能做的买卖,至少还有分辨的能力。 「当知?」殷昊承轻易地将他推倒,扑在他身上,一双深沉如墨的眸子闪着绿光,声音透着胁迫。「你试了吗?你何时试过?」 钟宁望着他,此刻的他又回到自己刚见他时的模样,孤傲霸气,无人能敌。感觉着他的重量与不满,他目光浅浅,淡然一笑。「门主是在暗示我吗?还是……」 殷昊承快速地用唇止了他的声音,钟宁从他热切而狂野的吻里感觉到他的怒气,他在离开钟宁唇畔时,声音低哑。「别再说了。」 一个再字唤起昨日种种,钟宁为此红了眼眶。即便他为自己的任性气极怒极,还是舍不得自己日后为了今日的失言后悔。 躺到另一侧的殷昊承低语。「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你来非凡门三个月见证我是真是假。还差几日,你已定论了?」 钟宁精明地开口。「门主说过,条件我开。」 「你确定我输?你对我未曾动心?一点点喜欢都没有?」 一个又一个的问句,让钟宁只能咬唇。 好长一段时间,两个人睁眼看着床板,没有开口。 等了一会儿,殷昊承忽然失笑。「其实,你手里的白玉不是门主的信物,那只是江湖上的误传。」他的声音轻轻淡淡地,却像落地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34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34 的珠玉般有声。「那块白玉是给门主夫人的订情物。」 钟宁不敢置信地瞧着他,但殷昊承犹然看着床板,继续自说自话。「我从来不是受人控制的人,也不在意是否遵守门规。自小为了帮师父善后,我气过、骂过无数回,但我从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感谢他的安排。」 「宁宁,我不懂情爱,但,这辈子我定倾尽心力让你开心,过得顺心如意。」他顿了一顿。「你不能为我一试吗?」 钟宁睁大眼,眼眶发热,嘴唇咬得死紧,拼命地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但殷昊承不愿停下来。「你为阿柴做法事那日,我一路跟着你,听着你对阿柴说话。你要阿柴下辈子别再当剑,因为它当剑太沉太苦,你会舍不得。你对万物有情,对故人有义,分一点给我很难吗?」 怎么可能?怎么能够?钟宁的心裂了,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门主,只想跟告诉我这些?」 放在身畔的手被他握住,紧紧。「跟我一起,你才会过得好。」 钟宁苦笑。微微起身,侧过身子,朝殷昊承凑了过去,轻轻地吻了他的唇,在他惊喜的目光中,将一股腥甜的液体送进他嘴里去。 他在离开他唇畔时道。「我的血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 他第一次吻他,是为了伤他的心。第二次吻他,竟是为了下毒。 感觉到身体渐渐沉重起来,殷昊承眸子闪着怒气,握住钟宁右手的左手抓得死紧。「你以为……这可以挡我多久?」 钟宁摇头。「足够我离开伏龙山境。」 殷昊承冷笑。「你确定吗?」 「我希望。」钟宁瞧着他,眸子里的情意像是要溢出来一般。 殷昊承望着,怒气减了泰半。「宁宁……」 钟宁扬起嘴角,伸手将那双顽固的眸子掩下。「睡吧,好好休息几天。」他趴在他的胸口,着迷地听着他的心跳,接着费尽力气才将自己的左手扯回来。 从一旁的暗格里拿出那块白玉,放在殷昊承的手心。 「然后──忘了我吧。」 ***** 背起阿藤,拿起阿桌,钟宁启门,还没走出非凡门,司徒一言和丁当已经带着门众立在他面前。 应该是柳长老派在他身边的门众去通报的吧?钟宁的脸上毫无惧色。 「蓝毓秀、江清夜、岳腾不在非凡门,柳长老等人绝不会出手,你们要一起上吗?」 司徒一言与丁当互看了一眼。虽然他们也算得上高手,可钟宁是一等一的等级,经过这些日子,他们很清楚他的实力。真要以众击寡,怕是得不了便宜。 司徒一言问道。「钟大夫到底对门主做了什么?」 钟宁回。「我下了毒,一般人五日内绝对醒不过来,但他的话,三日内必醒。」 「你怎么可以?」丁当不敢相信,气得浑身发抖。「我从没见过门主对人这样用心……」 司徒一言伸手制止丁当。「我不明白钟大夫的想法。」 「我说过,我会比司徒堂主更早离开非凡门。」钟宁接着道。「现在只是实践诺言而已。」 「钟大夫要真的舍得下门主,为何要下毒呢?」这明明就是下下之策。 钟宁半合着眼,凉笑。「将心比心。」 这是什么意思?丁当抓头,司徒一言却有些明白了。 「不打的话,就让开吧。」钟宁说着,踏脚点地,头也不回地穿过两人消失无踪。 见状,司徒一言道。「跟上。」 第22章 摧心剖肝(一) 钟宁轻功奇佳,为了摆脱两人,特意绕了点路,之后,才到与树瀞约定的地点。 打扮成中年商贾的树瀞坐在一辆寻常的马车,身畔竟坐了一个妖媚勾人的美娇娘。 钟宁看到两人,眉头微紧。「风芷?」风芷来了,那人肯定就在车里。 「半年不见左使,想死我了。」 钟宁抿唇,像是没听见一般钻进马车,车里的人笑开一张脸。「好久不见,小七。」不理这个面如冠玉的俊逸男人,钟宁兀自将阿藤、阿桌摆放好,坐在离他最远的角落。 凤凰盟宗主瞇眼。「还在生师尊的气?」 钟宁目光阴沉地对上他的眸子,只有自己知道这个人心里想着什么。相视十八年,能有什么躲过对方的眼? 「师尊可以为平南将军做的,我可以为殷门主做千百倍。倘若师尊不顾兄弟之情,我也不会客气。」 那殷门主是这样了不起的人吗?「小七,你长大了,居然一见面就开始算账。」 「师尊不答应?」 虽然被挑衅,靳十清不怒反笑,犹如鬼魅般神速地冲到钟宁的身边,点了他的穴道,在瞧见钟宁愤怒的眼神时开口。 「当然不答应。」靳十清别有用心地笑着。「长兄如父,能让我家小七不顾一切的男人,一定得见。」 将昏睡的钟宁摆放完毕,靳十清启了车帘。「走吧。」 驾车的树瀞应了一声,马车动了起来。 ***** 殷昊承睁眼,倏地起身,一张脸阴驇得吓人。 感觉到手里的东西,拿起一瞧,下一刻,将白玉往床柱一击。 神速地出了非凡门,瞧见远方天空的烟花,丁当带着一班门众,拉着马奔了过来。 那是司徒一言放的信号。 殷昊承眸子微瞇,接过丁当送来的骏马,朝南方奔去。 ***** 黄昏,往南的马车,在大路上走得不快也不慢。 一个中年商贾皱着眉头,不时地瞧着身畔的娇妻。可妖艳美人像是没发现一样,虽然将头靠在中年商贾的身上,却将肩头的衣领拉得更开了些,露出颈边一小片洁白的肌肤,引人暇想。 见状,中年商贾连声音也不想装了,粗声粗气地开口。「太招摇了。」 妖艳美人耸肩,一边对着经过的人抛媚眼。「美丽算得上是我的错误吗?」 中年商贾皱眉。「刚才过桥的时候,岸边的农夫们个个都瞧着你不放。」 美人满意地笑着。「那是当然。」 「别坏了事。」 美人哼了一声。「我何时做过这样的事?再说,所有人注意我,就不会在意马车里面有什么了。」 「歪理。」中年商贾叹气。「风芷,我要不是你亲弟,连说都不会说一声。」 「干嘛这样?」风芷努起唇。他一面说话,一面对上守门士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35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35 兵的视线。瞧见对方看直了眼,风芷卷起唇角,给了个带勾的甜笑。 「这么晚了,还要进城吗?」士兵向树瀞问着,目光却对着风芷。 树瀞心里有些不舒服,忍着想要帮兄长拉正衣服的想法,清清喉咙,装出为难的声音。「官爷见着我家娘子的长相了,倘若不进城,只怕夜里不安稳。」 士兵了然地点头。「也好,快进城吧。」 马车缓缓地滚进城里,停在无人的街道上,没进客栈,没搭小店。 树瀞下车,在最近的升边打水,忍不住咕哝了一句。「应该连赶几天几夜,直接回盟里的。」只赶了三天,怎么足够? 风芷在他提水走过来时,打了他的头一下。「你受得了,左使受得了吗?」 一个蒙着脸的高大男人从马车出来。 两人见到他,立马噤声,虽没执重礼,也是低头福了福示意。 「气息纷乱。」靳十清看着夜空,眸子弯弯,声音清亮。「除了重头戏之外,好像还有几场跑龙套的。」先前是为了探消息留下那些人的,可,都什么时候了,再玩下去只是浪费时间。「趁着今夜,一次清个干净吧。」 风芷、树瀞听了,连声说是。 ***** 是夜。 风芷与树瀞两人坐在马车外的空地上,原以为可以趁着夜里活动一下筋骨,但除了此起彼落的打斗声,连个人影也没瞧见,当然也没有什么好戏可瞧。 像是方圆一百步内设了屏障一般,那一班恶狼还不及扑上,已经尽数死伤殆尽。虽然知道是何人所为,但心里不免想着,非凡门高手真要尽出,他们可有胜算? 靳十清内功修为犹在两人之上,什么也逃不过他的耳目,气定神闲地从马车里走出来,对上风芷与树瀞严肃的脸庞,一派轻松地道。「愁什么呢?殷昊承愿意出手相帮,我们就大方收下吧。」 树瀞皱眉。「只怕是祸不是福。」 「强躲不是办法。」靳十清回道。「该来的总会来。」 才这样说,四周忽然静极,一点声响也没有。 风芷与树瀞静下心打量着,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靳十清却忽然笑出声来。「殷门主,久仰。」 从黑暗中显现出黑色的人影,风芷等人见了,心头忍不住发毛。 这人到底是何时站在这里的?为何自己居然没有发现? 殷昊承面无表情,一双绿眸寒如冰霜,微抿薄唇的他犹如地岳上来的阎罗,霸气孤傲。「靳宗主,我来接回我家夫人。」 风芷与树瀞对看一眼,刻意朝马车靠拢。 靳十清笑问。「殷门主何出此言?马车里面只有小徒钟宁,那来的门主夫人?」 殷昊承直言。「我与钟左使有婚约。」 靳十清瞇眼,觉得殷昊承这人直得可爱。「真是如此?但我家小七一个字也没提。殷门主确定自己不是一厢情愿?」 有什么样的师尊,就有什么样的徒弟。靳十清语音未竟,便经朝殷昊承跃去,手里的长剑同一时刻挥来。 殷昊承脸色一沉,甩手一扬,乌日宝剑出鞘,轻易地接下这狠狠一击。 随着剑起剑落,黑暗的夜空中闪动无数的精光,两人的身形相仿,都是以气势、力道见长,随便一砍一击便是擎天之势,光听着两人打斗的声响,风芷与树瀞便要出一身冷汗。 虽然不敢随便开口,但风芷还是对树瀞使了眼色。 怎么样?宗主有胜算吗? 树瀞接过兄长的目光,为难地皱眉。 此刻,殷昊承忽然纵地一跃,长剑以极快的身法劈去,如同黑夜中闪过一道急雷直落而下。 为了接住殷昊承的疾击,靳十清嘴角的笑意早就消失不见,使尽全力地将剑招推回去。殷昊承也不是省油的灯,接着几招都是狠绝的疾击,接着,两人又打了数十招,靳十清忽地一个冷笑,犹如凤凰展翅般以飞扬之势退开来。 殷昊承挑眉,跟了上去。 见状,风芷开口。「我们去帮宗主?」 树瀞看了马车一眼,虽然这样对非凡门门众有些不好意思,但知道四周都围着殷昊承的人,左使应该不会有危险才是,想了想,勉强点头同意。「好吧。」 但就在两人打算离开的当下,一个白色的影子突然从后方飞来,那个应该躺在马车里面,被自己师尊使用独门手法制了穴道的钟左使,此时此刻居然犹如鬼魅般地站在两人面前。 「左使?」风芷两人齐声喊道。 就见钟宁抬头,一张脸苍白如雪,漂亮的杏眸空洞无光,但他的手里却拿着风芷备在马车里的长剑。 看他这样,树瀞莫名地心慌。「左使?还好吗?」 钟宁没答话,长剑已经朝两人砍来。 过去,两人常陪着钟宁练功,多少也知道他的武功路数,可今日的钟宁,武艺像是翻了几层,虽然使用的招式相同,但,风芷与树瀞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泰半时间根本是被他打着玩。 尤其是风芷,身手没有树瀞扎实,挥出的长鞭一下便被钟宁左手拉着,转了几转,也脱不了钳制。 看到兄长屈居弱势,树瀞咬牙,以下犯上地将袖里的飞刀洒出来,钟宁连退也没有,顺势将风芷的长鞭拉来挡刀,三两下将长鞭毁了,接着挥刀快击,打中了剩下的全数飞刀,瞧见落在地上的柳叶飞刀个个变了形状,树瀞呀然,失神的当下立即被钟宁使来的强大剑气打中,仰面落地,吐了一口鲜血。 风芷大喊一声。「小树!」 他还没来得及扑上去,钟宁的剑招已经朝他逼来,就在长剑即将朝他胸口划出口子,一把大刀神准地□□来挡住他的攻势。 风芷被那人推开,一会儿才看清楚他是谁。「右使!」 提着大刀的男子给了一个淘气的笑脸,便与钟宁砍了起来。 风芷跳到兄弟身边。「小树,还好吗?」 「没事。」树瀞站起,擦了嘴角的血渍,看着对打的两人,不解地道。「好端端的,左使到底怎么回事?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瞧瞧他,根本没醒。」风芷摇头。「依我看,他是撞邪了吧。」 「平日的右使勉强可以与左使打成平手,可今日恐怕不行。」树瀞下了定论。「还是三人合力将他制服吧。」 风芷同意了弟弟的意见,两人跟着冲进战局。 第23章 摧心剖肝(二) 看到两人出现,使用大刀的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36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36 男子皱眉。「退下,我自己来就好。」 虽然凤凰盟的左使、右使一向不合,但是,他从没想要用这样不义的方式杀人灭口。 树瀞叹气。「右使瞧不出来,左使的状况有异吗?先把人制住吧。」 闻言,使用大刀的男子扬眉。「原来如此。」 「不然,右使真想把左使杀了?」 男子嘿嘿一笑。「我要真做了,宗主肯定剥了我的皮。」 风芷摇头。 三人齐攻。 但昏迷中的钟宁比正常时正加难惹,一时之间,三人非但拿不下他,甚至连维持战局都很吃力。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空间忽地落下一件外衣,准确地罩在钟宁的头上、身上。 从外衣透来的温度让钟宁倏地止了动作,松手,剑落,一付强健的胸膛实时立在钟宁面前,在这一刻,空洞的眸子像是找着方向,没一会儿闭眼,身子软下,殷昊承伸手,长臂将他搂进怀里,紧紧。 跟着殷昊承身后的靳十清在看到被徒儿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属下,瞇着眼摇了摇头。 带着大刀的男子与风芷等人回了个无奈的表情。 不顾凤凰盟人的眉来眼去,殷昊承将怀里的钟宁打横抱起,如入无人之境般进入马车,将钟宁轻轻放下之后,掩上薄被。 想起方才自己随着靳十清而去,那家伙竟如同疯子般的狂奔,殷昊承知道他肯定有话想说,却做得过火,因此挥出剑气,挡下靳十清。 「够远了。」这样的距离不只别人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他们也查觉不到远方的讯息。殷昊承有自信师弟们肯定会将钟宁保护好,但,那可是他的心肝宝贝,轻忽不得。 闻言,靳十清旋过身子,笑得眉眼弯弯。「我师尊曾说过,殷门主少年英雄,日后必成大业,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八年前,他的确与凤凰盟老宗主靳九遥打过一场。殷昊承回道。「那又如何?」 「我一直想试试殷门主的劈空斩,可惜今日不是打架的好时机。」 虽知此人是钟宁的师尊,但这蒙面的男人年纪与自己相若,态度滑溜,殷昊承很难起什么尊敬之意。「废话少说。」 居然连个场面话也不让人讲,靳十清有些无奈地撇嘴。「也罢。」旋了旋手里的锖銧剑,又道。「门主对我家小七了解多少?」 我家这两个字让殷昊承皱眉,但那双绿眸却坚定如钢。「凤凰盟左使、七皇子萧玉璘。」 靳十清的眸子闪过赞许之意。「门主瞧过方皇后的画像了?」 「尚未。」他只是猜测,由司徒一言负责去找答案。 「单凭猜测便能得知这些,真是非常了不起。」那像有些人,弯弯绕绕的,到现在还抓不到重点,只能一个劲儿的探查。「难怪我家小七逃不过门主的手掌心。」 殷昊承瞧着靳十清露在缚面巾外的眸子,忽然觉得那双眸子与宁宁有几分相似,加上那句我家,他当下想了想,了然地道。「宗主也不仅是宗主。」 他的语带双关让靳十清大笑。「殷门主千里追来,为的只是指认皇亲吗?」 殷昊承不为所动。「但闻其详。」 靳十清也不推拖,开口便道。「小七是我们兄弟中最像母亲的一个。长相、资质、才能、个性都是。」他在说话时,目光居然有些恍惚。「我母亲是个天之骄女,文武双全,虽然贵为皇后,但一心为国,长年在外,我与玉瑞年纪稍长,总是跟着母亲东奔西走,但小七不同。那时照顾小七的慧姨,是皇上的一个才人。」 殷昊承注意到,他居然称呼自己的父亲为皇上。 「她原是亡国之人,母亲见她可怜,将她留在宫里。谁知慧姨表面归顺,但私下却与其他嫔妃勾结,因为对母亲莫可奈何,便将主意打到小七身上。」 「一直到八岁毒发,小七已经被喂了三、四年的毒。母亲为了救他的命,带着他与玉瑞离宫寻找名医。大梁的国势是靠着母亲撑下来的,母亲离开,皇上无力震压朝臣,朝廷日乱。这几年,为了阻断母亲回宫之路,各方势力派出人马,跟着母亲离开的三十名铁卫,不到半年尽数死去,玉瑞也在五年前离奇失踪,为了寻他,母亲跟着下落不明。」 「小七原是个爱笑、热情的孩子,但毒发之后,连接的变量让他再也不说不笑,除了练武,只有练武。」靳十清叹气。「四年前的冬天,他因为追着线索,误了回盟的时间,我原以为这一次要失去他了。但他却神采奕奕地出现在我面前,对着我笑,他说他做了个梦,梦见地岳,绿眸的阎君,还有,地岳其实很温暖……虽然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但他又是他了,一个梦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成效。」 钟宁也跟自己说过一样的话。殷昊承握紧手里的鸟日宝剑。「这才是你要他来非凡门探路的原因。」不是为了收归、结盟,是因为靳十清早就打听清楚,那段时间殷昊承曾在那里出现,他猜出自己就是救了宁宁一命的阎王老爷。 「小七太聪明,我若不拿玉瑞当幌子,是瞒不了他的。」关心则乱,对谁都一样。 「你瞒着他的理由只有两个,因为你不确定我是不是能够相信,因为你担心万一自己猜测错误,让宁宁失望。」殷昊承摇头。「但,这是险招。」 「我不得不试。这么多年来,小七身上的毒从来就没有解除,只是强压着,入夜身体发寒,入冬全身发痛。当初傅太医说过,只要发痛的时间提早到秋天,就只剩两年性命了。」靳十清对上殷昊承的脸,定定地道。「你那时能治,现在也能。」 只剩两年性命?自己竟是救钟宁的人?殷昊承皱眉,心口发痛,觉得不可置信,又找不到靳十清骗自己的理由。「我渡真气给宁宁时,他身上的病症的确舒缓,但,毒并没有解。」 靳十清摇头。「我派人查过慧姨的出身,她与你似是同族之人。」 北秦旧部吗?殷昊承想了想。「我父母死时,我还是个婴孩,要说有相连之处,也许是我曾经从师父手中拿到父母的遗物,那里面有本武功秘籍,但路数与非凡门不合,之后,我就没练了。」 「原来如此。」 殷昊承又问。「他身上的毒,可有什么禁忌?」 靳十清答道。「当年慧姨制毒的药引是酒,倘若小七碰了酒……」话未竟,他瞇眼。「难道这回提早发病竟是为此?」 殷昊承咬牙。想着钟宁那句我酒品很差。他明明可以拒绝的。但他没有。「他不肯告诉我。」耳畔回着钟宁的声音。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37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37 别再对我用心。 别再对我好。 因为,我不会跟你成亲,我永远都不能喜欢你。 不是不会,而是──不能。 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咽下那口面?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拒绝自己?思及此,殷昊承眸子微微泛红,咬痛牙根。「殿下,我决定到北秦一趟。这段期间,殿下可愿意好生照顾他,不再拿他当饵,探他人虚实?」 靳十清在心里叹气,自家小弟的任性胡为在心上人眼里竟是受尽委屈呀。「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还没待靳十清回答完毕,远处已经传来极度激烈的打斗声。 那熟悉的气息让殷昊承心头一紧,立即转身而去,靳十清扬眉,跟上。 远远的,就见一个少年仅着单衣,披着长发,握着宝剑,如入无人之境地狠击其他三个人。 瞧见这一面倒的情势,靳十清摇头。「不枉门主一片痴心,我家小七也是情深意重。」 不理靳十清的揶揄,殷昊承快速地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钟宁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当自己的外衣落在他身上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竟然露出了一丝温和。 真傻。 马车里,殷昊承不舍地抚了抚钟宁的脸。打从他对自己下毒,离开非凡门至今也不过三日,怎么憔悴成这样?想着当日他望着自己的模样,怎么他都不相信他会对自己无心。 倘若无心,又怎么会在此时此刻为他出手? 真的无意,又怎么会刻意隐瞒自己的病情? 你不愿我痛苦,不舍我伤心,可以瞒我骗我,为我受苦,为我挡刀挡剑,却不敢站在我面前,承认对我有情吗? 执起钟宁的手背,轻轻地咬了一口,当殷昊承松开手时,却被反手握住。殷昊承心里又喜又悲,正想与他交握,床上的人眉头一颤,竟忽地放手,见状,殷昊承快一步地握住他的手,轻轻揉着。 「宁宁,我已经看透你了,今生今世,绝不放手。」 稍稍用了点力气,渡了一些真气给钟宁,接着,又看了他一会儿才下车。 马车外,非凡门门众已至。 殷昊承对上靳十清,气势傲然。「靳宗主,我家夫人暂寄贵盟,有劳费心。」 靳十清闻言,笑出声来。「门主不放心?」 精亮的绿色眸子里透着全然的霸气。「我会让非凡门门众沿路护送贵盟返回江南。」 靳十清一向不是客气的人,对于这等好事,当脍乐于接受。「多谢。」 殷昊承喊了一声。「丁东。」 一名高瘦、皮肤黝黑的青年从两人身后跃了过来,双手奉上一只檀木长盒。 殷昊承示意,丁东转向,将盒子递给风芷。风芷瞧了它一眼,看向靳十清。 靳十清不解。「门主何意?」 「聘礼。」 靳十清示意风芷收下,查觉到殷昊承的目光犹然在马车上,微微一笑。「夜深,明早还得赶路,门主珍重。」 殷昊承沉下眼,掩下炫目的绿色光芒。「告辞。」语音一收,人与非凡门门众不见了。 见状,靳十清扬起嘴角。「明明舍不得,走得倒是干脆。」 凤凰盟右使弹了弹手指。「宗主又打算收人?」这回目标甚是远大。 靳十清摇头,遗憾地叹了口气。「收不了。」他顿了顿。「但,成为姻亲是个好主意。」 「宗主此言当真?」居然这样轻易地把自家徒儿给卖了? 「都收了聘礼,怎能不当真?再说,殷昊承是可以让人不当真的吗?」 那倒是。众人一面点头,一面为宗主的心机深沉退了一小步。 靳十清转向右使。「还有,你不是该在交州吗?怎么来了?」 高轩昂揉揉手指。「属下夜观星象,知道宗主此刻正需要我。」 「又被赶出来了?」靳十清眸子清冷,一语中地。「立马回去。」 「宗主……」无奈地拈着手指,高轩昂叹气。「属下领命。」才回盟,赶来北方,现在又得回到交州去,还真是闲透了。 风芷和树瀞见状,连忙道。「属下恭送右使。」 高轩昂扁嘴,啐了一口,一会儿不见人影。 送走一票人,靳十清看着不甚清朗的月色,目光深远地道。「天要亮了。」 风芷和树瀞拉长耳朵,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回去吧。」 第24章 摧心剖肝(三) 冬尽,春的气息仍远,天空像是泼了墨的画纸,依然昏暗。 回到凤凰盟的钟宁昏昏沉沉,时睡时醒地过了一段时间,今日终于能够下床。 看到他出房门,盟众的眸子一亮。 「左使好些了吗?」风芷一开口就没完。「这些天真是急死人了,总觉得这一次左使病得特别重。」 树瀞拉了兄长的袖子。但风芷一点也不在意。「我说的是实话。」 闻言,钟宁浅笑。「忙了大半年,睡得沉了些,是该动一动了。」 那张漂亮的脸苍白如纸,整个人都小了一圈。说要动一动,盟众都明白,左使指得是练武场。 「左使大病初愈,是否再缓个几天?」树瀞小心奕奕地道,深怕踩了主子的底限。 但钟宁摇头。「无妨。待会儿都尽全力,我也不会放水的。」 说不放水,真的没放。 瞧这钟左使个子小小,但力气颇大,而且专挑那些怕痛怕疼的地方打,凤凰盟的盟众被他打得七零八落,早就忘了钟左使是个大病号。 靳十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待一轮盟众被钟宁打退,将手里的檀木长盒往前丢去。「接着。」 钟宁扔了手里的丈八,稳稳地接住长盒,启盒一瞧,里面放着一把素面的短剑,他将那把短剑取出,掂在手里的重量让他眸子微瞇,抽掉剑鞘,钟宁用了内力在剑身弹了一指,短剑颤动,立即发出悦耳的轻响,薄如蝉翼的剑身映着冬末的太阳,闪着亮晃晃的晶光,耀眼夺目。 钟宁看得入迷,一旁的靳十清向树瀞使了眼色,树瀞点头,剎时从袖里洒出一片柳叶刀海,就见钟宁手持短剑,利落地打中每一把小刀。 见状,靳十清喊道。「再放。」 树瀞咬牙,照着宗主之命又射了几回,无奈袖里的飞刀尽出,也挡不了钟宁的手快,不得已,与风芷、几名盟众拔了练武场附近的叶子凑和,都给钟宁砍了精光。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38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38 靳十清看着,抚掌笑了起来。「果然是把好剑。」 钟宁白了他一眼,不客气地道。「师尊何时来的?」 靳十清耸肩。「在把剑丢给你的时候。」 虽然对靳十清还气着,但手里的短剑却让钟宁的气消了一些。「多谢师尊赐剑。」 树瀞和风芷听了,纷纷把头低下,谁也不敢让钟宁瞧见自己眼里的不以为然。 靳十清点头。「你喜欢就好,对了,好剑得有个好名字。」 钟宁想了想。「月影。」 这算是巧合吗?那人正好有一把乌日宝剑。靳十清看着徒儿将剑鞘捡起,试着将月影放入袖里的动作。 钟宁在下一刻开怀地笑着,靳十清知道,那把剑肯定长度、厚度都好,重量极轻,分明就是为收礼者量身打造的一般相合。 真是聘礼。 事实上,他们马房里还有一匹漂亮的棕马,仓库里还有一大堆非凡门送来的□□礼品,但他从未向钟宁说起,也不准盟众提。 看着这个让他又心疼又烦恼的小弟,靳十清轻叹了口气。 小七,我知道你心里的苦,但,你过不了自己那关,我要如何帮你? 抬起头,对上靳十清微皱的眉头,钟宁了然地开口。「春将至,师尊何时启程前往交州?」 靳十清也不把心头的为难说破,眉眼弯弯地道。「知我者莫若吾徒。」 「师尊不在的期间,盟里有我,再不济,也有其他舵主分担。」言下之意就是,反正凤凰盟之于平南将军,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请放心去寻你的春天吧。 靳十清不客气地点头。「好吧,既然你都说了。」 次日,靳十清果然离开了非凡门。 接连数日,听着树瀞对于江湖的讯息,钟宁的眸子微微放沉。 这一阵子,他虽然下不了床,但每每清醒,总要树瀞向他报告一些事,尤其是那人的事。 「据闻日前殷门主已离开北秦。」 钟宁不解。他一直以为殷昊承会追来江南,但是,他却去了北秦,一去就是三个月。是他太高估了自己,还是他太不了解他?想了又想,钟宁忍不住问。「我们回江南的那几日,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树瀞皱眉,咬了咬指头。 「树瀞?」 叹了一口大气,树瀞走开,又回来,手里拿了一件衣裳。 钟宁见了,颤着手将那件黑色的外衣接来。「他来过了?」 「是。」 「什么时候?」 「第三天的晚上。」 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快,真的困不住呢。钟宁红着眼,抚着外衣微微笑了。「见了师尊?」 「见了。」 「原来如此。」 「还有……」树瀞还没说尽,守门盟众来报,难得闲静的下午竟有人上门。 钟宁挑眉。 凤凰盟虽然也是江湖大派,可行事一向神秘,作风低调,门主、左使、右使出门总是朦面,从不以真名相示,怎会有人前来找他?而且还指名道姓? 守门的舵主黎平是这样说的。「那人长得斯文,瞧来有些眼熟,就是不知在那里见过。」 虽然拜帖上的名字不在记忆里,但,那句眼熟让钟宁禁不住心头的好奇。 隔着屏风见了那名瘦弱的男子──带着一身风霜,一脸憔悴。 这长相的确有一、两分似曾相识,但存在极远的年代,一时之间,钟宁不敢确认。「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那名男子抬眼,一双眸子含娇带媚,连声音都是细细柔柔掐得出水。「小七,你不记得我了吗?」 钟宁眼睛一亮,喊了出来。「绍霙?」 穆绍霙甜甜一笑。「是我。」 等不及盟众拉开屏风,钟宁自个儿推开,从后头快步走出来。「真的是你!你变了好多,都快认不得了。」 「最后一次见面已是五年前,我当然变了。」穆绍霙苦笑。「倒是你,还是一付小巧可人的模样。」 钟宁翻翻白眼,上上下下瞧了穆绍霙几回。「对了,去年我听说你离开药王谷,这些日子在那里?过得好不好?怎么现在才来?」 不愧是他最知心的朋友,连问句都避得小心翼翼。「前些日子我在京城,但是……」穆绍霙挥手,眸子一沉。「我知道,萨隆找你麻烦了。」 钟宁抿唇。「他不知道我是凤凰盟左使,当然也不可能真的找上门,就是我出门办事会比较麻烦些,反正他派来的人像他一样不济事,当作练拳脚也就罢了。」 「可是,他竟与二皇子连手害你……」穆绍霙声调一变,眸子泛着水气。「小七,我好担心你。」 一提这事,钟宁的心跟着酸了。「绍霙,别愁,都解决了。」 「是吗?」穆绍霙不太相信。「你没骗我?」 钟宁苦笑。「真的。」虽然心里有千千万万个自己希望这不是真的,他不曾为自己做那么多。但,这是真的,千真万确到让他心痛。 「那就好。」穆绍霙似是松了口气,接着,闷闷地道。「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师尊巴不得多几个人来折腾我。」钟宁摇头。「别多想了,先去梳洗一番,换件衣服吧!穿成这样,我见了都不习惯。」 闻言,穆绍霙也不好推辞,跟着盟众进了客房。 钟宁眸子一转,唤了树瀞。「药王谷与京城相距千里,绍霙又是柔弱之姿,无人相助绝不可能躲开蕯隆的人马。我听闻去年婚期将至时,萧玉琛正在西玄。」 「左使以为萧玉琛便是将穆绍霙带离药王谷之人?」树瀞皱眉。「为了什么?与萨隆连手除去左使吗?」 钟宁抿唇。「我对萧玉琛来说,只是一个貌似方皇后的可疑人物,但为了除掉我,如此大费周章实在不智。事实上,我若是方皇后之后,他留着我反而有用处。」 「左使以为这是萧玉琛的障眼法?」树瀞咬了咬手指。 钟宁摇头。「派人去京城查查,顺便替我办几件事。」 听了他的要求,树瀞了然地伏下身子。「属下遵命。」 ***** 梳洗过后的穆绍霙换回女装,与先前的落难公子判若两人。 虽然并非倾国之姿,但着着一身无睱白衣,长发披肩,衬着白里透红的雪肌,大眼带水,红唇若樱,加上与生俱来的一股娇羞柔弱,那个男人不爱?就是女人见了也要怜惜三分。 这几天,看着不少盟众望着他呆愣出神,示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39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39 意要他坐下用饭的钟宁忍不住笑出声。 穆绍霙听见,耳根泛红。「还笑?!」 「别人要瞧就让他们瞧。像风芷那样乐在其中,不也挺好?」 「我与风芷不同。」穆绍霙回道。「受不了别人这么看我。有时候,我真希望我不是我。」 钟宁望着穆绍霙,瞧见藏在他眸子里的愁绪。「这段日子你吃了不少苦。」 「小七…」穆绍霙看着他,欲言又止。「我……」 「说不出口就放着,不用勉强自己。先用饭。」钟宁一面说,一面将几道菜推到他面前。「都是你爱吃的。」 穆绍霙拿起筷子。「你还记得。」待在凤凰盟的这些日子,钟宁总让厨娘为他准备各样的菜式、点心,每天都不同,每样都是他喜欢的。 「这是我的强项。」钟宁吃得少又挑,但谁爱吃什么,谁不吃什么,一向记得很牢。 「的确,要说记忆,没人敌得过你。」穆绍霙像是想什么似地。「就连大哥也请你默过茶经。」 「绍奇哥自小就是个茶痴,」钟宁还记得他身上的茶香。「没人比他爱茶。」 「是呀。」穆绍霙说着,一颗眼泪便滚了下来。「他的确爱茶。」 「他要活着,应该三十岁了吧?」 那一年护着他们母子三人离京的铁卫,每个人的脸,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穆绍奇。穆母与方皇后是远房的表姊妹,辈份虽远,但两人甚好,穆绍奇未成年便进宫当了铁卫,总是像兄长一般护着他们兄弟,这份情谊,如何忘得掉? 穆绍霙摇头。「身为铁卫,大哥肯定什么都想过了。」 钟宁咬唇。「我从不要他们这样为我,再也不要有人为我。」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浮现某张脸,心头紧了起来。 穆绍霙瞧见了,若有所思地道。「也许,现在正是你放下的时候。」 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何透着古怪?钟宁追着他的目光。「绍霙,你说什么?」 穆绍霙像是做了什么,下意识地别开眼。「小七,你强背了太多责任在身上,如果可以,你该歇一歇。」 瞧着他刻意的回避,钟宁皱眉,接着眼前一黑,什么也瞧不清了。 第25章 摧心剖肝(四) 钟宁在昏暗的环境中睁眼,但他一点惊讶也没有,定下心神,细细听着四周纷扰的声音,此处该是大道之上,左右的声音中除了牲畜还有车轮声,想来自己正在一个行进的物体上,也许是马车。 身畔的人一会儿才发现他的动静,怯怯地开口。「小七,醒了吗?」 钟宁看着旧日好友竟换回男装,不禁摇头。「你对我下了软骨散?」他猜想药王谷少谷主肯定放了一定的剂量,让他无法行动,又不致于伤身。虽然对他的来访存疑,也想好万全之策,但他还是想从穆绍霙口中听到答案。「打算带我去那里?」 穆绍霙回道。「洛家庄。」 「萧玉琛的别苑?」果然如他所料,钟宁冷笑。「离开萨隆那个蠢蛋,走向萧玉琛这匹饿狼并不是好主意。」 穆绍霙为了他的直白脸色红透。「不是你想的那样,再说,萨隆不笨,二皇子也不坏。」 这是什么脑袋?钟宁懒得跟他辩驳。「那是怎么样?你自己说吧!如果没有被蛊惑变心,那就是被抓住把柄不得不就范。」钟宁抿唇。「我猜想,萧玉琛在因缘际会下知道了你的秘密,一方面先助你离开药王谷,逃离萨隆,接着,又以此为要挟,除了想趁机打击西玄与药王谷的关系,还有──顺便除去我?」 「小七,你是怎么知道的?」穆绍霙边说边流泪。「那一日我不甚失足,掉入河中,幸得二皇子相救,但是,二皇子说过,他不会说出去的,他也说过他不会伤害萨隆,也不会伤害你,他只是想从你身上知道一些事。」他小声的说着,一会儿又道。「不过,除了你是凤凰盟人外,我什么也没说出去。」 萧玉琛是个蠢蛋,不代表他周围的人也都是蠢蛋。但是一个蠢蛋要是不知道这道理,骂了也是白骂。 「你怎么知道真是他相救,还是你的落水是他派人所为?」 穆绍霙睁大眼。「真是如此?可我以为……」 「以为什么?」钟宁又道。「长久以来,你守着那么大的秘密,那份煎熬压得你透不过气来,但萧玉琛不是简单的人,你想与虎谋皮,真有把握?」 穆绍霙眉头一紧。「我……我也是不得已。」 绕来绕去,终归是个死结。「他若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与我会有什么话题可说?」 穆绍霙睁大眼。「你是说,二皇子骗了我吗?」 「真要见我一面,又怎么用得着这种下流手段?」 钟宁心里明白,早先萧玉琛便是透过萨隆知道了自己与穆绍霙的关系,现在证实了自己是凤凰盟人,难保萧玉琛对于凤凰盟不会有更进一步的联想。 另一方面,他也为了萧玉琛的手段感到不解。据树瀞带回来的消息,萧玉琛在各地抓了不少与方皇后长相相似的男男女女。虽然这些年来,各路人马都在找寻方皇后和其后人,但从来不曾如此大张旗鼓。他为的只有赶尽杀绝吗?到底还有什么地方是他没有想透的? 听了钟宁的分析,穆绍霙慌了手脚。「小七,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这样……我们该如何是好?」 钟宁抿唇,查觉到驾车之人不是个普通的人物,刚才说的话一切,他肯定也听见了。因此,他一笑置之。「也罢,反正到洛家庄还有十几天的路程,就当游山玩水吧。」 「小七……是我害了你。」穆绍霙说着,眼泪扑溯地掉了下来。「你气我吧?」 钟宁笑笑。「怎么不气?我记着,一起算。」 ***** 驾车的人名叫阿漠,身形高大,长相不俗,但言谈之间却带着一股吊儿啷当的流气。 瞧见穆绍霙扶着钟宁上车下车,阿漠露出困惑的表情。「是长得比较好看,但也未免太多一样的了,真不会倒胃口吗?」 钟宁内功不俗,自然将他的唠叨放进耳里。 之后,接连在马车上过了十几日,就在即将到达洛家庄的前晚,没让他们在马车上过夜,反而安排了客栈留宿。 进房之后,穆绍霙扶着钟宁在床上坐着,还倒了一杯水给他。 「明天就要到洛家庄了。」穆绍霙的眼神反复不定。「小七,我们是不是趁着夜里……」 钟宁给了他一个噤声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40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40 的手势。「阿漠住在我们隔壁。」这道墙看来并不坚实,要是放心开口,绝对得不偿失。 穆绍霙呀然,下一刻又道。「我们该怎么办?」 钟宁瞪他一眼。「我身上的软骨散还没解呢!」 「我竟然忘了。」穆绍霙正要从腰间拿出什么,忽然想到。「对了,在那之前,我得先把脉。」 但钟宁回身,一个势便躲开他发来的丝线。「我拒绝。」 穆绍霙先是皱眉,一会儿才想起自己错得多离谱。「我怎么又忘了。软骨散是困不住你的,因为你……但是,这会不会对你……」 钟宁将手指放在舌上。「东忘西忘,我是不是该庆幸我的身体不是由你来照顾?」说完摇头浅笑。「别自乱阵脚。」 「幸好。」穆绍霙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像想到什么一样。「既然你没事,为何……」 虽然他问话时压低了音调,但是钟宁却沾着水,在床沿写了就此打住四个字。 穆绍霙看了,点点头,一会儿,居然掉了眼泪。「我真是笨手笨脚,总是给大家添麻烦。」 像穆绍霙这样总是弄不清状况的人,要是没有像萨隆那样总是爱管东管西的人来合,人生要如何圆满?可惜,在这条圆满的路上,第一关便卡住了。 钟宁也不好苛责他。「想起某人了?」 「没有一天不想。」穆绍霙擦擦眼角。「但,他一定很气我。」在成亲前夕逃婚,再怎么样也不能原谅吧? 这话听在钟宁耳里,心头也是酸的。 你确定我输?你对我未曾动心?一点点喜欢都没有? 宁宁,我不懂情爱,脾气也不好,但,这辈子我定倾尽心力让你开心,过得顺心如意。 不能为我一试吗? 分一点给我很难吗? 你一定也气我,但,你还是愿意为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北秦的理由为何,但我知道,你肯定为我而去。 钟宁带笑的嘴角微微地抿直,脸上的表情倏地凝重起来。 穆绍霙看见他这样,不解地问。「小七,我说错话了?」 钟宁呼了一小口气。「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 将床让给穆绍霙,钟宁坐在椅子里闭目养神。 午夜,窗沿传来声响,钟宁连眼都没睁,伸手过去,往窗台敲了几下,给了一个静待消息的暗号。 窗沿恢复平静的同时,一阵细微如风的声响掠去。 是阿漠吗? 轻功上乘。 虽不知那人的功力如何,但树瀞的武功不差,何况,他个性平稳,要真不敌,也不会恋战。 感觉到周遭尚有他人存在的气息,钟宁明白那些人肯定是萧玉琛的手下。虽然在马车上屈了几日难受得很,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能在屋里等了。 树瀞,你要撑住。 ***** 次日。 一夜未眠的钟宁与穆绍霙正在梳洗,就听见隔壁的阿漠开怀的唱着小曲。 两人对看了一眼,与阿漠一起用早饭,比起前几日的匆忙,今日非但不赶,还异常从容。 这个阿漠非常有个性,做事但凭心情。 瞥见钟宁的目光,曾经发牢骚的阿漠露出开心的表情。「我开始觉得这差事有意思了。」 钟宁眸子微暗。「漠先生何出此言?」都已经快结束才觉得有趣吗? 阿漠朗笑。「当然是遇到好事,境随心转。」 钟宁若有深意地瞧着他。「漠先生非寻常之人,为何投入萧玉琛门下?」 「我非二皇子门人,只是利益交换。」阿漠回得爽快。「我只替他做我有兴趣的事。」 钟宁啐了一口。「强掳民众算得上是兴趣?」 阿漠的表情摆明无所谓。「有架可打。」 「所以,漠先生昨晚也打了一场好架?」 明明知道钟宁在试探自己,但阿漠却笑咪咪地回道。「贵客想问什么?」 闻言,钟宁不得不开始担心树瀞的情况,早知道如此,无论如何他都该不顾一切地跟过去瞧瞧。「那人为我而来,倘若他出了事,我绝不会轻饶。」 「你担心他?」阿漠探询。「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对我而言,就像亲弟一般。」钟宁说着,眸光变得阴沉,伸手便将桌上的茶碗一拍,震成粉末。 「原来,你也是个高手。」看着桌面,阿漠微笑。「让我知道你的能耐,不担心我说出去吗?」 「真到那时,我定会连漠先生一起收拾掉。」 「你是个有趣的人。」阿漠一边说,一边扒饭。「我很期待与你打一架,但在那之前,我必须──把你送到洛家庄。」 是个知道状况的人。钟宁又道。「最重要的是,不准对那孩子出手。」 阿漠瞇眼。「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为什么他会觉得这里面好像藏着什么?钟宁抿唇。「漠先生。」 阿漠抬头看着他。 钟宁在这一刻想到了树瀞,把到嘴的话吞进肚里。「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第26章 困心衡虑(一) 关外,云岭。 风沙漫漫,一路人马强行南下。 「师兄,已经连赶几天的路了,是否先在云岭留宿一晚?」蓝毓秀一面说话,一面伸手拉拉掩在口鼻上的厚布,虽不想黄沙入口,也不想被闷死,真是两难。 殷昊承连犹豫都没。「直接入关。」 「我们撑得住,马不见得撑得住。何况……」身为天远山庄的少庄主,最是懂马的蓝毓秀看着远方,突然目光发直,连声音也没。 一人穿着白衣,迎面而来,清雅俊逸,犹如仙人。 「一言?」领骑的殷昊承在片刻后与他对上,司徒一言立马转向,与他并骑。 瞧见来人连看自己一眼都没有,蓝毓秀脸上浮现一层失落。 殷昊承放慢速度,开口。「有事?」 司徒一言道。「门主,晓风阁里传来消息,是钟左使亲笔。」 闻言,殷昊承绿眸发亮,虽然说话一般,语气却掩不了地上扬。「说什么?」 「凤凰盟事,凤凰盟了。」 果然是他会说的话,殷昊承嗯了一声,又问。「他现在何方?」 司徒一言回道。「虽然尚未确定,但属下以为钟左使此刻正前往京城。听闻萧玉琛在京城外置了一处庄园,差人从各地掳了长相相似的男男女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41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41 女。」 事有蹊跷,殷昊承调整马头,手指了方向。「前往京城。」 司徒一言入队,骑在他身畔的蓝毓秀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手好了吗?」 「多谢少庄主的雪莲。」司徒一言说完,将缚住口鼻的厚布拉高,没一会儿便刻意落到后头去了。 蓝毓秀叹了一口气,挥了挥马鞭,与殷昊承差了半身。 「你忘了先说──我很想你。」 「我知道。」明明练习过的。蓝毓秀又叹了一口气。「今晚,我一定会说。」为什么一见他,自己就要慌乱得像个孩子一般? 殷昊承点头。「先赶路。」 ***** 黄昏,马车进了洛家庄。 「我只能送你们至此。」阿漠小声地道。「一切好自为之。」 钟宁点头。「记住,别欺负人。」 阿漠瞅了他一眼,觉得这小个子管得真宽。 洛家庄占地广阔,屋舍繁多,庄主洛云是萧玉琛外祖父甄太师的门人,自然为萧玉琛所用。 虽然普通人瞧不出来,但步下马车,走进园子的钟宁知道,洛家庄里里外外人手重多,其中不乏高手。最让人不解的是,单是看守人犯,需要这样多的人手吗?除非这里面还有什么重要到必须严加守护的东西。 钟宁与穆绍霙被带到居住的屋舍时,天已经黑了,从屋里的灯火可知,每间房里都有人。如果与他俩一样,也是两人一间房,单是这个区落,就有二、三十个人。难道,这些就是先前被抓来的那些人吗? 钟宁想了想,趁着穆绍霙入睡的当下,从袖子的暗袋里拿出一个纸包,将里头的细粉倒在装了水的杯里,搅了又搅之后,用手指沾了些许涂在脸和脖子上,然后把剩下的水倒入某个瓶里。 次日一早,当穆绍霙起床,瞧见钟宁的脸时,吓得两眼发直。「小七,你怎么……怎么整张脸又红又肿?该不会是昨晚的食物不洁?一定是虾!」 来送早饭的仆众看了也是双腿一软。「怎会这样?庄主一定会责罚我的!」早说住在洛家庄的人都是贵客,居然让贵客出这等事。「小的去请个大夫来吧?」 「不用,我朋友就是大夫。」钟宁扯了扯穆绍霙的袖子。「你来看吧。」 穆绍霙点头,号了脉却瞧不出问题,只能开些擦擦抹抹的药膏,让仆众们一一备了。 无所事事地过了数日,仆众突然来报,早饭过后,贵客们必须前往大厅与洛庄主一叙。虽然钟宁的病容没有改善,也不能例外。因此,用完早餐,两人便依着仆众给的指示走出房门,钟宁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坦白说,瞧见那么多与自己或多或少有些相似的人从房门走出来,真有点恶心。 钟宁在心里更正,不是与自己相似,而是与母亲相似,事实上,那也是自己来到此处的理由。 进了偌大的厅里,钟宁这才发现,人数比自己估的多了一倍,想来这庄上还有另一处住着与方皇后长相相似的人。 四十出头的洛云两鬓霜白,声音干涩,如不细听,很容易就漏掉一两句话,当他瞧见钟宁时,明显地露出嫌恶的表情。刻意的撇开视线,他看了看两旁,拍了拍手,接着,从两旁各走出十几名身穿红衣、手拿双剑的人,乐音一起,长袖翩翩,剑影闪动。 「这就是当年最有名的百凤朝阳舞,皇上寿宴将至,二皇子府将重现当年的剑舞,倘若诸位能够齐心齐力,得到皇上赏识,日后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洛云的声音断断续续。「……接着会请裁缝为各位制衣,还有请剑师教各位舞剑,时间有限,请诸位认真学习,不要想存逃跑之心,二皇子已下令,不从者非但要死,还要罪及全家。」 闻言,方才因为百凤朝阳看得入迷的众人纷纷露出愁苦的表情。 想当年,母亲编排百凤朝阳用的全都是受过训练的士兵,个个都是能杀能打的猛将,而如今,萧玉琛居然妄想用一群乌合之众取而代之?怕是重现百凤朝阳是假,想要趁着皇上寿宴,趁机取而代之方才是真。 钟宁观着正在跳舞的那几位,还有身旁的这几位,这里面有多少是萧玉琛派来的内应?要真的将这群人送上寿宴,届时就算皇上没事,每个也都是欺君之罪,可不从,现下就要祸及家人,一进一退,都是刀山油锅。 再者,真要重现百凤朝阳为何需要与母亲长相相似之人?钟宁抿唇,正待着裁缝量身时,一阵吵闹的声音传来。 「杖着二皇子宠爱,林姑娘很嚣张呀!连排都不用排,只要过来抢位子就好。」 「知道我们林姑娘是二皇子的人,周姑娘就该让远一些,何必过来挤人呢?」 「那是二皇子没见过我们周姑娘,要是他见着周姑娘,林姑娘就不林姑娘了。」 看着那两团长相不差的女人们吵嘴,钟宁默默地站了开来,但有人就是见不得人闲。「晚生姓李,名重之,听说公子是凤凰盟盟人,晚生仰慕贵盟多年,能否代为引荐一、二?」 钟宁转头,对上长相清爽的人,对方瞧见他的病容之后,脸面大变。「这个……公子不便,请多休养,晚生下次再来请教。」 见状,钟宁乐得轻松,瞧见身畔的穆绍霙露出沉重的表情,虽然不知道他参悟了多少,想必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 「小七,」穆绍霙面色凝重的开口。「我终于想出来了,你不是吃了不好的东西,你是……」 钟宁拉起袖子,将他的嘴掩住。穆绍霙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他们的处境,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钟宁压低声音。「一切小心。」 穆绍霙点头,钟宁这才将袖子松开。 身边有着不可靠的伙伴,周围又多是各怀鬼胎的人,看来只好在夜里想个法子溜出去逛逛。 ***** 夜深人静。 坐在椅子上假寐的钟宁张开眼睛,在确定床上的穆绍霙已经熟睡的当下,他快手快速地跃到床边,在穆绍霙的身上点了睡穴,接着,在脸上缚了厚布,以极快的身手从窗口无声无息地溜了出去。 凭着那日来的记忆及这些天走过的方位和众人交谈的内容,钟宁心中浮现洛家庄大致的雏形。 寻着路线细细走了一遭,突然听闻声响,钟宁侧身而立,瞧见某个方位火光幢幢,人影交迭,虽然不致于吵闹不堪,但洛云的声音隐隐传来。 「属下恭迎二皇子。」 一名穿着王服的白面男子开口。「我等踏夜前来,洛庄主辛苦了。」 「殿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42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42 下说笑了。」比起白日的有气无力,如今的洛云说话倒是清淅了不少。「殿下何等尊贵,何时到来,敝庄都是蓬壁生辉。」 萧玉琛掩口,干笑两声。「新来的在那?全叫来我瞧瞧。」 洛云闻言,又是点头,又是示意,见状,钟宁赶紧回到房里,顺手将穆绍霙身上的穴道解了。然后,坐回自己椅子上。 没一会儿,门响了,钟宁与揉着眼睛的穆绍霙启门,听见仆众说明,要他们前往书房,钟宁注意到,这些门众不是每间门都敲的。 十几个人来到书房,就见这间状似宽广的书房竟意外地狭小。洛云与白天相异,恭恭敬敬,总管庄福手拿名册和笔,问了他们每个人的姓名。 钟宁故作若无其事地立在那里,却隐隐感觉到浑身不对劲。他知道还有别人在这里,而且还不只一个。 庄福开口。「你姓啥名啥?」 钟宁看了他一眼,从他的身形、举动得知,此人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在下姓戚,戚左。」 洛云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倒是庄福问了一句。「凤凰盟盟众?」这句话吸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是凤凰盟盟众这事早就传开了,钟宁不知庄福为何强调,只得点头,随口说了地点。「凤凰盟扬州分舵。」 庄福一边写,一边又问。「脸是怎么回事?」 「在下不能吃虾,要吃了不好的虾,便会浮肿,如果是蟹,会更严重。但我不是说洛家庄的食物不好,只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也许你没事,但我有事,所以,真要说食物不洁,应该也不尽然……」 懒得听他扯下去,洛云嚷道。「够了!庄福,下一位。」 将十几个人问话完毕,同行的人有两名被留了下来。一名是那位招摇的周姑娘,一名是那位想要与他攀交情的『晚生』。 虽然想知道这两人留下来做什么,但为了日后着想,那夜钟宁没再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受不了昊承和寧寧分隔兩地,當後母當得很為難,但我是個很公平的後母。 第27章 困心衡虑(二) 次日一早。 众人来到洛家庄的空地上,周姑娘不见人影,而李重之非但风采不再,脸上还一阵青一阵白的阴暗异常,走动之间带着些许不顺,仔细一瞧,领口边缘似有什么的红色痕迹。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钟宁不得其解,但看见人群里面那些所谓旧有的人们个个了然的目光,他明白这事不是头一回发生。 洛云请来的艺师都是一等一的名家,动作、表情要求繁多,但要众人拿起真剑,尤其里面还有一些根本连绣花针都拿不稳的姑娘公子,根本是强人所难。 一个上午,就见有人手掌破皮,手腕扭了,还是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等等。这之中不少人是含着眼泪,咬着牙齿才把上午撑完的。 钟宁尽量让自己保持在比太差好一些些的情况下,不时地错个一两回,让艺师骂个狗血淋头。 「亏你还是个使剑的!」 「这……」钟宁抓抓头,皮皮地道。「使剑与舞剑不同……在下实在做不出来。」 艺师气得将剑甩在地上。 中午用饭,钟宁没跟穆绍霙回到房里,他若无其事地走向对门,站在李重之门口。 李重之的门连合都没合,整个人失神落魄地坐在椅子上。 「李公子,你还好吗?」钟宁连问了好几声,才见他缓缓地回头。 那是一付充满恨意的眼神。「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啊?」 钟宁抿唇。「在下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觉得李公子的状况不好,来看看你。」 闻言,李重之又哭又笑。「我还能怎么样?我说得出来吗?一个男人竟然……竟然……」他呜咽了几声。「皇子就能如此?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接连的几句,他甚至用吼的叫的,没一会儿便引来洛家庄的人,推开钟宁,连抓带拉,将人拉走了。 远远的,钟宁还听得到他的哭叫。 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一个人疯狂至此? 钟宁想着,在桌上瞧见某样闪着晶光的东西,他走近一瞧,原来是一只作工精美的玉如意,这东西绝非凡品,怎会出现在李重之房里呢?钟宁不解,在房里瞧了个隐密的方位,然后将玉如意放了进去。 回到房里,穆绍霙都快吃饱了,他不解地问。「小七,你去那了,还有,方才是谁在哭?那声音听来真是伤心。」 钟宁在心里轻叹一口。「是对面的李公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方才已经被洛家的人带走了。」 「真是奇怪。」穆绍霙放下筷子。「昨夜他被留下时,不是挺得意的吗?」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钟宁抿唇,完全想不出来。 ***** 接连的几夜,都有人被带走。 钟宁可以从窗边传来的声响判断一、二。 李重之再也没有回来,但是几天后,周姑娘倒是回来了,比起李重之哀莫的表情,周姑娘倒是一付欣喜的模样,这表情与林姑娘当日的得意十分相像。 一起学习百凤朝阳的人一个又一个地减少,有时也会补上几个,但没有失去的快。 那一日,阳光普照,林姑娘练着练着便昏了。钟宁趁着大家手忙脚乱时将袖里的丝线甩到她手上,号脉的结果让钟宁茅塞顿开。 居然是喜脉。 没来由的怎么会是喜脉?难不成,那些被留下来的人,不见的人,还有李重之都是……而那玉如意是萧玉琛事后的打赏? 强压下喉头泛起的那股恶心,钟宁想着,那么,那些没回来的,到底去了那里? 趁着夜里,给穆绍霙点了睡穴,到李重之原来的房里取了玉如意,然后,跃上屋顶,飞快地探查洛家庄仆众的动向,果然被他瞧见有一路人似乎扛了什么出了庄外,将东西扔上马车,三个人挥了鞭子,马车动了。 钟宁在那一剎那窜入马车下方,紧紧地抓牢车轴。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那三人下车,其中一个嚷道。 「阿发,今个儿轮到你来背。」 「知道了。」那个叫阿发的叹了一口气。「真是的,干嘛这么费事,埋在庄里不就好了?」 「你胡说什么?一年好歹也有十来个人,全埋在庄里还得了?」 「阿财说得是,那位玩得疯,每次来都要过去一、两个人,如果不放在这里,光是挖洞,庄里都要坑坑疤疤的。」 「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43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43 好了,别说了,早点完事,早点回去吧。」阿财抚了抚手臂。「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春天了,怎么越来越凉。」 三人咕哝一阵,走了一段山路,接着便挖起土来,将黑袋置入之后,费力地掩上,之后,拿着手里的铁铲拍了拍,将土压实。 待马车声走远,躲在草丛里的钟宁这才跑出来,努力将三人埋进土里的东西挖开。 当他挖得双手都痛时,有个东西从上头落了下来,罩在他的身上。 「初春还很冷。」 落在他身上的温暖太磨人,熟悉得像是上辈子前便已经刻在心头上。 钟宁飞快转头,对上那个不被允许进入自己梦境的人──依然如故的俊脸闪着孤傲目光,总是带笑的唇角抿直,若不是他才说了带着温度的话语,殷昊承简直清冷得骇人。 「你看来不好。」 钟宁想起自己那张花脸。「只是障眼法。」他沉下眼,看着自己满是泥沙的双手。「门主无恙?」 他跳过他的问句。「我去了北秦。」 「我知道。」钟宁应着,忽然发现自己连搭讪都不会,只要殷昊承不开口,他根本就找不到话来聊。「门主……」 「钟左使应该有事要忙。」 钟宁愣了一下,看着他挖起地上的泥沙,这才回神,跟着挖了起来。没一会儿,一个黑色布袋露出。 这么大的布袋里到底装着什么?有别于钟宁凝重的表情,殷昊承倒是一派平静,这时蓝毓秀和岳腾也赶到了。 「师兄,就算你急着赶到洛家庄将钟大夫打昏掳回门里恩爱,也请你顾念一下我们的状况好吗?一路赶个没完就算了,现下还在林子里挖什么有的没的……」蓝毓秀连珠炮放到一半,忽然瞧见大师兄身边还有个小个子。「……钟大夫?」立马变了笑脸。「脸怎么了?」接着,注意到小个子身上披着殷昊承的外衣。「你们──又合好了?」 那个又字超级让人不爽。「少庄主,」钟宁截了他的话。「现下最重要的是这个。」 「这黑布袋里面有什么?」岳腾开口。「难不成是死人?」 没回答岳腾的问题,钟宁伸手将黑袋拉下,里头果然是李重之的尸首,他睁着眼,眼神充满惊恐、绝望,衣杉不整,几乎整个上身□□,不难想象,他死前受了多大的折磨。 钟宁看着他身上骇人的伤痕,忍不住将黑袋掩上。「这人叫李重之,是萧玉琛派人强掳而来,已经失踪数日。方才,洛家庄的仆众亲手将他埋在这里。」钟宁解释。「这一、两年,萧玉琛以重现百凤朝阳舞码为名,四处拐掳百姓,但,其中有不少人进了洛家庄后却异常消失。」 蓝毓秀大吃一惊。「你是说,这座山谷很可能还有别的尸首?」 「我不知道,但消失的人至少有十几个,男男女女都有。」钟宁拿出袖里的玉如意。「这是我在李重之房里找到的,这作工该是南越的贡品,极有可能是当今天子的赏赐。」 殷昊承开口。「钟左使怎么想?」 钟宁在听清楚殷昊承对自己的称谓时抿唇。「初到洛家庄的那日,洛云曾集结众人至书房,当时有两人被留下,其中一个就是李重之。今日我在被掳的一名女子身上号出喜脉,再加上李重之身上的伤势,我猜想这些百姓很可能都被同一人□□得逞。」 所以,这是先奸后杀吗? 蓝毓秀与岳腾呼了一口气,后者怒道。「真是太可恶了,应该快些通知官府,将洛家庄封了。」 蓝毓秀摇头,第一个反对。「现下朝廷泰半是萧玉琛的人马,就算不是,为求自保,也没有多少人敢发声。」 「那该如何是好?」 钟宁看了殷昊承一眼。「如果殷门主首肯,是否能请岳堂主带着尸身与玉如意去找韦曦?」 「那个韦曦?」岳腾皱眉。「听都没听过。」 「他是刑部主司。」钟宁又道。「整个刑部只有他敢接这个案子。」 「原来是个官。」蓝毓秀插嘴。「倘若成案,也许韦主司就要成为韦尚书了。」 钟宁摇头。「冒犯龙颜其罪难悯,无论此案成不成,韦曦至少也得连降三级。」 蓝毓秀与岳腾对看一眼,又道。「钟大夫与此人有仇?」不然干嘛将这等烂事丢到他身上? 钟宁再次摇头。「没有。」 瞧不透他的心思,蓝毓秀等人见状,纷纷退后了一大步。 殷昊承道。「岳腾,你去吧。」 岳腾在得到殷昊承的示意后道。「是,属下遵命。」 蓝毓秀跟着开口。「我也去看看。」 钟宁追了上去,喊道。「少庄主。」 蓝毓秀张大眼,不知道自己与他还有什么话好说。「请讲。」 「水阁不宜久居,对于伤者更甚。」 住在水阁的只有那一位。蓝毓秀听闻此言,先是一愣,后来露出苦笑。「感谢钟大夫相告。」说完,打手作揖,走得飞快。 作者有话要说: 都要過年了,快點合好吧(泣)。 第28章 困心衡慮(三) 整片林子,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 钟宁转身,对上那个根本没说几句话的人。 殷昊承低下身子,开始将挖出来的土一点一点地填回去。 钟宁蹲在他身畔,跟着帮忙。 这之中,殷昊承除了动作,默静到像是不存在一般,连个声音也没有。 这不是我的殷门主。钟宁将手贴在土上,试着将土压实。一会儿才道。「门主也觉得我欺人太甚?」 「钟左使很在意我的看法?」殷昊承没待他回答,接着又道。「韦曦是个好官,幼时是大皇子的伴读,当官之后,心里只有国家,没有自己。但韦曦的伯父相爷韦德不同,仗势着母亲是当今皇上的姑母,多年来与甄太师针锋相对,聚集朋党,横行京城多年,有朝一日,倘若韦德失势,韦曦定被株连。如有此案,或许能为韦曦日后求得一线生机。」 殷昊承对此事的了解让他惊诧。「你居然知道。」钟宁咬唇,当然,如果韦曦离开京城,就能够名正言顺地到那人的领地相助。师尊要是知道此事,肯定会开心到做梦都笑出来。 还有什么?对自己钟情之人下功夫算得上什么了不起的事吗?再说,钟宁最念旧情,韦曦既是他的旧识,他绝不可能如表面一般待他狠绝。这辈子,他狠绝的对象只有自己。站起身,殷昊承用力将土踏了踏。 钟宁跟着起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44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44 身,见他不语,心里顿时觉得委屈起来。「门主没有收到讯息?」他明明说了,凤凰盟事,凤凰盟了。 「我不会插手凤凰盟的事。」 钟宁抿唇。「原来门主只是路过。」 殷昊承轻叹,直言。「找人练舞不需要与方皇后一般的长相,钟左使会将脸掩住,肯定也发现了其中诡谲之处。」 又是钟左使。「别说绍霙还在洛家庄,就算没有他,我也得再进洛家庄探探究竟。」钟宁说着,转身向殷昊承一揖。「今晚承殷门主相助,多谢。」他抬头,对上那双半掩的眸子。 殷昊承的嘴角忽然微微绽着,绿色的眸子扬起,满溢的感情似要泛滥成灾。 钟宁愣了,但下一刻,那双灼热的眸子却疾速冷却下来。 「珍重。」 他的身影比声音去得更疾。 没有再会,只有珍重。 钟宁的心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冷。 ***** 穆绍霙一觉醒来,就见钟宁趴在桌上,一动也不动。 「小七,怎么了?」 钟宁睁眼。「没事。」 穆绍霙下床,瞧见钟宁枕着一件黑色外衣,想到这些日子以来,都是自己占着床,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今晚换你到床上睡吧?」 钟宁用手将外衣揽着,回道。「不用。」 「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钟宁摇头,将脸埋在外衣里,清亮的声音变得闷闷的。「别理我,让我静一静。」 「小七……」穆绍霙瞧着他,有那么一刻,他觉得钟宁哭了。 「温度感觉不到了,味道也快消失了……」伏在衣上的钟宁忽然笑出声音来。「这是我要的,自找的……」 他在说什么呢?为什么自己一句也听不懂。「小七……」 钟宁在穆绍霙的呼唤下起身,半阁的眸子没有泛红,没有水气,但他的表情木然,即使扬起嘴角,声音清亮,却感觉不到半丝神采。「我饿了,快点用饭吧。」 穆绍霙注意到钟宁将那件黑色的外衣仔细地收好,记忆中,他不曾见过钟宁穿过这样的衣裳。 这到底是谁的,那人与小七又是何关系? ***** 从差劲到非常差劲并不是很远的距离,何况他连装都不用装。 钟宁一举到达让艺师放弃的地步,没有长相,没有舞艺。 穆绍霙看着他被艺师骂,忍不住帮了两句,但钟宁非但不领情,还凶了他一番。看着一直以来表现最好的得意门生含泪的可怜模样,艺师们毅然决然将钟宁赶离。 钟宁听着艺师气怒的言辞,无奈地被领回房里。 见门的钟宁合上,这才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 洛家庄至京城只有一日的距离,依韦曦精实的个性,肯定立马赶到山谷挖尸,待他挖完尸首,再到洛家庄查封,估计最多只需两日。 要想探究洛家庄的秘密,只剩今晚。 但要从那里查起才好? 钟宁想起那间明显有异的书房。每次选人时,萧玉琛肯定也在那里看着众人。一想到当日情景,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再度浮了上来。 细细盘算一番,等穆绍霙回来,又与他大吵了一架,要不是仆众赶来,钟宁差点就要出手打人。在穆绍霙千求万求之后,钟宁被留了下来。但直至穆绍霙入睡,钟宁一句话也不愿与他多说。 深夜,待穆绍霙睡下,钟宁毫不迟疑地出门。 洛家庄的地形已然摸熟,书房门口的守卫何时换班也知道。钟宁趁着守卫尚未换班,手法快速地跃过去点了对方的睡穴,然后在合上门的那一刻,将一颗石子打在守卫肩上。 守卫清醒的那一刻,换班的守卫来了。 「你又偷懒?」 那人捏捏眉心。「只是瞇了一下。」 「要是被总管发现,看你怎么好?」数落了那人一顿,守卫粗声粗气地道。「快下去吧。」 ***** 入夜时分。 洛云带着庄福和几名仆众进了书房。 洛云道。「趁着爷回京,里里外外清干净。」 「属下知道。」庄福点了点头,转头对仆众们吩咐。「都听见了?」 仆众们齐应。 一干人等退到远处,洛云与庄福两人走到墙边,推开长屏风,露出一面长壁。接着,两人同时伸手在左右相似的位置按了一下,长壁陷下,一道宽广的铜门浮现。 洛云向前握住铜环,左转了几转,右转了几转,门启,一条向下的阴暗通道出现在众人眼前。 洛云看向庄福,庄福点头,手一伸,两名举着火把的仆众走了进去,顺势将走道里的灯心点亮。 洛云领着一行人缓缓而下,走了一段路,空间忽地放大,宛如地下厅堂般摆设齐全,有桌有椅,还有三间小房。 洛云连坐都没有,走向其中一间。 其他人则被分到其中两间,房间一启,一股夹着□□及血腥的气息漫了开来。见着床上的斑斑血渍,那些仆众虽然皱了眉头,却没有露出惊恐之色,像是挺熟悉一般地清洗擦拭起来。 约莫清理了半个时辰,洛云才从房里出来,门开门合之间,隐约透出一阵清香。在庄云的带领下,细细查了每个角落,这才满意地领人离开。 黑暗里,一人背靠着墙站着,另一人贴着他背着走道。 不过就是半个时辰不动,也算不上什么困难,但对钟宁来说,却难如登天。 明明是心系之人,离得这样近,连对方的气息、气味都感觉得到,却碰也不能碰,靠也不能靠。 钟宁是跟着洛云等人下来的,在即将到达密室时,突然被人推进这道阴暗的凹陷里。这世上能够行进得让自己毫无知觉的人不多,特别是那人有着一双揪心的绿眸,处处设身处地地为自己想。 在他的护卫下,钟宁连动都不敢动,他低垂着眼,对着殷昊承的胸膛,小心翼翼地闻着他的味道,感觉那微乎其微的温度。 半个时辰长得磨人,短得伤人,钟宁忍得极辛苦,虽然失落,但幸好他没将自己揽入怀里,否则他一定会发现自己如雷般强烈的心跳。 殷昊承的视线望着石壁。护在自己身下的是他这辈子心心念念的人──钟宁身子僵直,紧咬唇瓣的样子让他不舍,但另一方面,他也为了他的固执感到心痛。 四个月不见,对他的感觉绝非只有想念。如果可以,真想象自己跟师弟说得那样豪气,将人打昏、点穴,直接带走。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45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45 但,留住了人,留不住心,何用? 他昨夜不冷不热的态度表明了一切。 从相识到现在,表面上都是自己主动,但事实上,钟宁才是做决定的人。除非他愿意为他留下,除非他愿意为他放下他那愚蠢又自以为是的见解,不然,终其一生,他只能跟在他身边,守着他,护着他,当他身边的空气,当他周遭的风景,一次又一次的路过、顺便、偶遇……天知道还有什么杀千刀的说法。 宁宁,我该用什么方法说服你呢? 等待洛云离去的时间飞快,还来不及让钟宁露出破绽,也来不及让殷昊承想出方法。 人声渐远,灯火熄去,铜门合上,一层又一层的声音让紧绷的两人呼了一口气,只有自己才知道,这份放松为的不是洛家庄的人,而是对彼此的牵绊。 咽了咽喉口的不适,钟宁若无其事地轻道。「门主又路过?」 殷昊承没说话,只是退后一步,拿出怀里的火褶,微微的火光亮了起来,映在方才的厅堂上,带了些许诡谲的气息。 跟着他的步伐,启了第一间房,里头有张大床,一面偌大的铜镜,对象齐全,虽然仆众们才刚打理完毕,却有股让人不舒服的气味。 第二间房亦然。这回钟宁只站在门口看,连进去都不想。 第三间房一启,一股清香漫了出来。这房的摆设与其他两间大同小异,除了有床,有镜外,还有一组桌台。看着桌台上那细细如红星的火光,该是熏香还是什么的,钟宁在殷昊承的映照下,瞧见熏香面前挂着一幅人物画。虽然心里有底,但瞧见画里的人,钟宁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是一张与自己相若的脸,唇红齿白,面色如玉,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眨呀眨的,像是会说话一般带着款款深情。 不同的是,画里的人双颊带粉,犹如稀世珍珠般光彩耀人,画外的人面色带青,一付不久人世般孤苦无依。 「母亲待人至忱,虽然甄妃处处为难,但母亲对待所有的子弟却没有不同。要是她知道……」一想到萧玉琛居然对母亲抱持着如此下流的想法,甚至为此伤害众人,钟宁气得咬牙。 「幸好,她不会知道了。」 钟宁睁大眼。「你说什么?」 「初见你的那晚,你浑身湿透,带着半身泥泞,第二天早上,我在附近发现一座新坟。」 曾经发生过的事,那些被遗忘的部份,一下子全部涌进脑海。钟宁胸口泛疼,嘴唇颤着。 「杀手或许是甄太师派去的,也确定了方皇后的死讯,所以萧玉琛才会在这里设下香龛。」 闻言,钟宁连站都站不稳了,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道。「是,没错……她的确过世了,就死在我面前……是我亲手将她埋葬的……那一天下着好大好大的雨……母亲浑身是血,不知对我说了什么,待我将母亲背离,她已经在我身上断气……」没有时间悲伤,甚至连掉眼泪都没有,他找了地方将母亲埋了。 殷昊承看着他,想着他当年的那句──那就好,我还有责任未了。「你认为她死前想的只是找回失踪的五皇子?」 钟宁不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方皇后最担心的──是你。」殷昊承轻道。「因为你太为别人,从不为己。」 钟宁凉笑。「门主又知道了?」 「我的确知道。」殷昊承将手里的火褶给了钟宁,自己将画取下,收妥。「走吧。」 钟宁点头,强压下心绪,将火褶在四个方位绕了又绕。 殷昊承看着他。「钟左使不想回到洛家庄?」 「韦曦是朝廷命官,我不能与他照面。至于绍霙,我演了场戏,我不在房里,他肯定会被人为难,但以他的身份,当不致于受苦,只要韦曦一到,绍霙就能脱困。」 殷昊承在心里叹气。这人到底有没有自觉?现在是什么处境,还有时间为别人想吗? 钟宁接着道。「这地道的密室空气流通,想必除了洛家庄,应该还有别处通往外面。」 殷昊承将手里的画递给他,顺手将火褶接来,循着火褶上方细微的烟雾,两人很快找到了另一处的暗门。 钟宁在墙上找着两处凹陷,依法按下,果然出现一道铜门,但照着洛云的方式在铜环上转了又转,却不见门开启。 殷昊承等了一会儿,走向前,运了内力将铜门扳开。待钟宁走过,又将门合上。 这段道通与通往洛家庄的不同,既潮湿且阴冷,显然很少使用。 殷昊承的外衣理所当然再度披在钟宁身上。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火褶熄了,站在原地的殷昊承与钟宁听见水声。 越往前走,水声隆隆,而且地上也越加湿滑。但钟宁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殷昊承注意到,他在这全然黑暗的世界里似乎过于自在。 但无论是谁,现下都不是逞强的时候,殷昊承开口。「天亮再走。」 说完,大门主摸了个凸地坐下,钟宁怔了一下,缓缓地屈下身子,坐在一旁。 四周黑暗至极,什么也瞧不见,钟宁空洞地望着前方,直到他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握住。没有温热的体温,却有一股极暖的气息源源不绝地漫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八樓了。我要加油。 第29章 困心衡虑(四) 「现下春分,我身体已经好很多了。」 殷昊承隔着自己的衣袖,将自己的真气渡给他。「既是好很多,就是没好。」 他如此小心翼翼的态度让钟宁莫名地感到生气,右手握拳,待殷昊承松手,他飞快地将左手抽回。 他还是他,如此绝然。殷昊承道。「只剩两年。」 他知道了?肯定是师尊说的吧?钟宁屈着膝盖,用手环着。「那是最糟的情况。」 殷昊承更正。「该说,一年八个月。」 是又如何?「殷门主记得真清楚。」 不理他的嘲讽,殷昊承接着说起自己离开的那四个月。「此次去北秦旧部,找着了耶律慧的族人。此族善使毒物,虽然在二十年前便被大梁军队灭了全族,但旧址还在,也还有不少族人隐在北秦。」 他到北秦果然是为了自己。钟宁抿唇。「门主……可有打听出什么?」 「是有一丝线索,但详细情形要找到我师父才能确认。」 「是吗?」钟宁回得清淡,像是一点都不在意一般。 但殷昊承却感觉到他的两难,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希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46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46 望与失望中徘徊,一次又一次地希望,一次又一次地失望,换了自己,恐怕也好不到那里去。 「倘若无果,钟左使打算如何?」 还能如何?钟宁失笑。「再找,继续找,反正还有一年八个月。」 「那──」殷昊承顿了顿,轻道。「我们呢?再等,继续等,直到一年八个月?」 没意料到他会转到这上头去,钟宁睁着眼,泪水从眼角滑了下来,他该庆幸地道黑暗,什么也瞧不见?「殷门主说笑吗?那来的我们?」 「的确。」殷昊承吸了一口气,回道。「即便你心里有我,却只想在暗地里对我好,在现实里,永远将我推得远远的。」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像要摧心一般地磨人。「钟左使,知道吗?你蹉跎的正是原本属于我们,共有的时间。」 他的话让钟宁的心都碎了。 虽然那么小那么轻,但殷昊承还是听见了钟宁啜泣的声音,他的心跟着哭泣,泪水在他心里泛流成汪洋。「易地而处,你会对我放手吗?」 怎么可能?钟宁合眼,截断泪水。「我想过。但,我说服不了自己。」明明这样喜欢一个人,却无法长长久久陪在他身边,还要用一辈子来伤他的心。他要怎么才能说服自己做出这样的事? 闻言,殷昊承失笑。「果然。」这是他为自己的着想,也是他们之间难解的局。 钟宁抬头,望向他的方向,想在黑暗里瞧清什么,忽地,一丝光线竟从石壁上微微透了出来,伴随着越来越大的轰隆声响,黑暗中似有什么倏地扩张开来。 「不好!」顾不得一切,殷昊承伸手抓住了钟宁,正想往回头跑,石壁已在两人面前碎裂。 偌大的水流冲来,将两人打在石墙上,还来不及反应,水已经充满了整个通道。 殷昊承清醒,在水中寻到钟宁,死命扯着钟宁的手,钟宁因为他的力道清醒过来,两人一同往方才的破口游去,不知游了多久,终于到了水面,边呛着水,猛吸着空气,还没有歇一下,殷昊承已经拉着他往岸边游,将钟宁推上河岸,殷昊承一会儿才爬了上来。 钟宁仰面,喘着气,望着清晨的太阳,这样一个惊魂的夜晚,心头百感交集,耳边忽然传来轻唤。 「宁宁……」 曾经有多少次拒绝过这样的呼唤,现在想来却让他泫然欲泣。他还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见了。爬到殷昊承身畔,半合的眸子微微张开。 钟宁感觉到殷昊承的异样,担心地望着他。殷昊承一见到他,咧起嘴角,如同他俩还在伏龙山境一般,笑得极好看。 好久没见他这样笑了,钟宁心头酸酸的,小小声地道。「我没事。」 殷昊承听了,看了他好一会儿,彷佛在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然后才道。「那就好。」他在声音结束的当口闭眼。 钟宁下意识握了他的手,这才发现殷昊承的身体好烫。「殷门主?殷昊承!快醒醒!你那么高,那么重,我怎么搬得动你?」 ***** 钟宁的确搬不动他,只能一点一点地拖着殷昊承移动。 从他的脉象,钟宁知道殷昊承已经病了好一阵子。 打从秋季到现在,长达半年未曾好好休息,加上心境低落,风邪上身,还是强撑着赶到洛家庄来。 昊承,我该拿你怎么办?我们应该怎么办? 钟宁一直不让自己去想,但现在,他不得不想。没见他的日子,他还能忍住,但这几天,他就在自己面前,对他的想望再也拦不住了。虽然推拒着他,但他心底一直有着渴望,对他,他的一切。 所以,当他再也不与自己说那些甜言蜜语,再也不肯拥他入怀,钟宁不由自主地开始担心──接着呢?那些他说过的话,那些他承诺过的事,是不是……再也不会实现? 光是这样想着,钟宁的心就痛,思绪乱了。他该做些什么来挽留他呢?他的挽留对他而言,还有意义吗?他是不是……已经……对他失去耐性?是不是渐渐无心? 如果……如果……钟宁想着自己的骄傲,自己的自尊,还有很多很多,他在意的,不在意的林林总总。那些曾经被他当作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事,在他面前,居然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只要……只要……只要他肯将心思再度放回他身上,只要……只要让他再对他说一次……那些,他曾经应该珍惜却没放在心上的话,就算让他在此刻死去,他也没有悔恨了吧? 但是,要踏出这一步,又是何其的难呢?钟宁想着这十年来逝去的每个人,每个脸,还有他们留在自己心中的痛。对于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是多少人的性命换来的,他比谁都明白,他也爱惜自己的生命,也想要再活久一点。但,他能给殷昊承什么? 一年八个月。 我可以这样自私吗?放纵自己爱你,占有你,然后,理所当然地将你遗弃? 钟宁还没想透,他已经又为自己病了一回。 看着他这样拼命,这样不把自己当一回事,这真的是自己要的吗? 自己这样推拒,对他真的比较好吗? 河岸很长,路也不好走,何况还拖了个人。 蓝毓秀不愧为非凡门的第二把交椅,没多久功夫便带着众人赶到。将殷昊承与钟宁带回他们在京城的分堂。 听说洛家庄已被韦曦查封,一干人等全被收押,被掳来的人也都安置妥当,但在查封期间,洛家庄竟莫名地淹了水,这才查到这里来。 既然有非凡门的门众在,自己的门主当然自己领回家。 虽然钟宁不再是非凡门的一员,还是安排了屋子让他休息。 钟宁没有任性的本钱,即便再担心殷昊承,也不得不接受蓝毓秀的安排,沐浴更衣,洗去一身狼狈,也洗去那张掩饰一切的脸。只是,当他再度站在殷昊承门口时,蓝毓秀却挡住他,不让他进门。 「师兄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蓝毓秀难得如此绝然,就连岳腾都很惊讶。「少庄主怎么这么说?别说钟大夫医术卓绝,多个人看看门主也不错,就说他是……」 蓝毓秀立马截了他的话。「那又如何?钟左使已不是我门的大夫,师兄的病情与他何干?」 钟宁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 蓝毓秀又道。「两情相悦是那么容易的事?这世上有多少人求之而不得?倘若是我,就算只有一日,我死而无怨。但钟左使珍惜过吗?眼睁睁瞧着师兄做尽蠢事,一点感动也没有吗?」 钟宁站在那里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47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47 ,红了眼眶,却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觉得他说的骂的对极了。这些话,他不只问过自己一百次一千次。 见他不回嘴,蓝毓秀直接道。「若只是想要伤人,又何必再见?」 钟宁抬头,悬在眼框的眼泪就要掉下来。 但蓝毓秀一点心软也没有。「请回吧。」 「少庄主……」岳腾抓抓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对江清夜望了望。但后者只是摇头。 同一时间,有人推门出来,一身玄衣,绿眸闪闪,嘴角微扬。「都别说了。」 蓝毓秀看着他,叹了口气。 钟宁则是张大眼,眼巴巴地望着殷昊承。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觉,再见殷昊承,与他相识后的种种在自己眼前掠过,他的坚持,他的退让,他的包容让他觉得自己好傻好傻,自己是这样渴望着他,却这样愚蠢而又固执地推开他。 自以为是地为他想着,为他好,但,有没有可能,这所谓的着想是该站在他的角度,而不是一味地退拒?有没有可能,他的自私其实才是他们的幸福? 你蹉跎的正是原本属于我们,共有的时间。 而这时间只剩下一年八个月。他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玉璘,不要放弃活着,不要放弃爱人与被爱。 钟宁呀然,这才是母亲最后的遗言,如同殷昊承说的那样,母亲最不放下的是自己。 你了解我,知道我,总是为我。我能不能任性、自私地拥有你,只要这一年八个月就好? 看着泪水从钟宁脸颊滑下,殷昊承露出淡漠的笑脸。他对自己还是这般为难。他开口,声音微扬。「我睡了一觉,全好了。」 钟宁抬眼,又来了,又在那里装没事。「真的?」他才不信。 「当然。」殷昊承笑笑地说着。「趁着这回生病,我想了很多。我承诺过,这辈子要穷尽心力让你开心,但我总是让你伤心,你不信我也是当然。」微微轻掩的眸子,眸光闪动。「放心,我不适合太悲情的角色,所以,不用担心我。」 他在说什么?钟宁呆了。 「师兄?!」蓝毓秀不解地看着他,难得有机会可以顺理成章的演苦肉计,他居然自己跳出来搅局? 殷昊承举手示意,止住蓝毓秀的发言,转头对钟宁道。「回去吧,你责任未了。」 第30章 披心相付(一) 钟宁愣了。 他在说什么呢? 他是在赶他走吗?他的意思是──他准备要放手了吗? 居然在这种时候?在他下定决心,决定接受他的时候? 微启的唇紧紧咬住,收起眼泪,他定定地看着这个可爱又可恶的男人。「门主──确定?」光想着,他胸口便烧起一把火,什么感伤,感动都烧光了。 殷昊承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发烧和长久以来的失意让他顿时失去了精明,不惹他生气,他只能开口。「钟左使是何意?」 「门主说过,不插手凤凰盟的事,为何百般介入此次纷争?」钟宁直言,句句入骨。「门主到底为何而来?」 他的目光如炬,怒火冲天,逼得殷昊承不得不收起笑容,坦白地道。「我来洛家庄,原想接我的门主夫人回家。」 什么叫原想?所以,现在不想?钟宁没好气地问。「……现在呢?」 什么现在?意识到他的怒火,殷昊承微微瞇眼。「钟左使希望我回什么?」 又是钟左使,这一句又一句的钟左使彻底激发了钟宁胸口的怒气,推开挡路的蓝毓秀,他冲向前去,对着殷昊承嚷道。「够了,那来那么多的钟左使?!」 闻言,殷昊承总算明白钟宁的怒气何来,虽然无理,但他还是轻声回。「你不也一直叫我殷门主?」 可恶!可恶!可恶!钟宁气结,咬牙切齿地道。「进.房.去。」 进房去?殷昊承将唇抿直,与钟宁相视,片刻,在属下面前乖乖地进房。 下一刻,钟左使用力地将门甩上。 看到小两口演出一面倒的全武行,还有那一扇承受太多、异常悲情的门扉,非凡门门众互看一眼,在心中为门主祈福,接着摸摸鼻子,识相地散场走人。 ***** 听着外面的声响,人群尽去,殷昊承望着钟宁,依他的内功修为,肯定知道现下里里外外只有他们两人。 「说吧,想托我什么?」 钟宁的唇咬得更深,满腹的话都缩了回去。「除了托你办事,我不能有其他的事吗?」 在他心里就是这样想他的?也是,相识至今,自己对他一向只有要求,请托,其他时候,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他会这样想,也只能怪自己。 殷昊承微笑,连不悦都没有。「怎么不行?能让你如此着急,肯定是要事。」 看他这样若无其事望着自己,钟宁觉得自己可笑莫名。原来就不是把感情放在嘴上的人,好不容易想说又没了机会,幸好也还没开口,就算丢脸,只有自己知道,深吸了一口气,轻道。「算了。」 这绝不是算了。他转身想走,被殷昊承拦住。「宁宁,你生我的气吗?我做了什么?」如果他没事想托,那肯定是自己犯了什么。 他这一声宁宁,唤出钟宁的满腹心酸。「我说算了就是算了,已经没事了,反正我责任未了,也该回去了。」 再傻的人也听得出来他是拿着自己的话骂人,要真让他走,自己这辈子就真的没指望了。殷昊承拉着他,笑笑地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让你生气。」 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发脾气,但是,错过了时机,要怎么拉下脸来跟他承认自己的心意?何况,人家都已经准备放手了。 「宁宁?」 钟宁咬咬唇,故作没事地笑笑,说给自己听。「其实听久了,钟左使也挺好的。」 殷昊承瞇眼,一会儿便想明白了。他伸手握住钟宁的手。钟宁想挥开,但殷昊承抓得更牢,感觉到他的温度,让钟宁微微发颤。 「宁宁,你有话想告诉我吧?」他问得小心翼翼,连声音都不敢放大。 殷昊承伸手,想要抚他的脸,却被他一手推开。 「你生我的事,因为我赶你回去?我没多想,只是想让你休息一番,这些天,那么多事,你一定很累了。」 累吗?这几年来东奔西走,又是病痛,又是心酸,要不是遇见他,早就没感觉了。但他不同,没有自己搅和,肯定自由自在。钟宁摇头,轻回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48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48 。「是门主累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暗示他放手?还是不想他放手?「我还是想要我的门主夫人回家,只是舍不得他为难。」殷昊承眼睫半合,目光幽幽。「宁宁,你以为我会放手吗?我不放,永远都不会放。」 如果他不是自己钟情之人,肯定会成自己今生的梦靥,但他是,一直都是。因此,听到他的甜言蜜言,钟宁的心还是不由得狂跳,即便他的声音细如牛芒,却隐了满满的在乎。「真的?」 殷昊承点头。「真的。」 钟宁沉下眼,握在殷昊承手心里的手反过来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这是钟宁对自己的回答,也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真心,他应该笑,但是他却觉得想哭,明明等这一刻等了那么久,竟然一点也笑不出来。 殷昊承怯怯地问。「宁宁,我,就是你的要事吗?」 岂止。钟宁抬头,望着他的脸,那双绿眸闪着殷切的期盼。经过这一番乌龙,他们两间终于柳暗花明,他吸了吸鼻子,笑了出来。在他的千万等待中开口。 「病人该有病人的样子,上床躺着。」 他是不是听错了?殷昊承望着他,即使不愿,也不敢不从,乖乖地躺回床上。 桌上放了碗黑漆漆的药,钟宁拿起来闻了闻,试了一口。司徒一言的医术不差,但药实在太苦。 「药都凉了。」放了那么久却仍然是满的,他肯定没喝。钟宁忽然明白,这人为何总是装作没事。「门主怕苦?」 等不到想要的回答,殷昊承一点劲儿都没有,懒懒地道。「只是不喜欢。」 「非要人喂才喝?」简直任性。 殷昊承看着他,殷切的目光闪闪。「有人喂的话,也许。」 他应该把药直接倒在他头上,还是捏着他的鼻子,逼他喝下去?钟宁看着殷昊承,心里转过千百个想法,最后,他叹了一口气,竟将手里的药一饮而尽,然后凑到殷昊承嘴边,一点一点将药地喂进他嘴里。 殷昊承没料到他真会喂他,而且是用这样诱人的方式。先是一愣,接着眉眼都弯了起来,他在喝药的当下,搂住钟宁,顺势吻了回去,钟宁难得伸手搂住了他,两人的舌头交缠着,许久。 虽然钟宁还是惜字如金,但他肯这样做,意思也差不多了。殷昊承开怀到不能自已。但开心归开心,抚着钟宁的发,还是忍不住埋怨自己。「还是没忍住。会传染的。」 想着这些天这傻瓜做的每件事,原来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他还以为……以为他对自己的感觉淡了,暗暗伤了好久的心。即便高兴,钟宁却冷冷地道。「既然担心,就把自己照顾好。」 殷昊承点点头,乖乖地应了一声。 一会儿,钟宁轻轻推开他。「睡吧。」他的身体还微微热着,睡一觉起来后,应该就没事了。 殷昊承躺回床上,眼睛却怎么也闭不起来。 钟宁看着他,用手合了他的眼,但手一离开,还是张着。 钟宁想起前两次,自己是如何的伤人。「你担心我走开?」 殷昊承笑得淡漠,连伤人的话都没出口。「我舍不得睡。」 他的回答让他心疼,脱鞋,跨过他,钟宁躺在床的内侧,才拉被子,殷昊承已经连人带着被子掩了过来,将他揽进怀里。 如此温暖的怀抱,如此痴情的男人,他一定是疯了,呆了,傻了,居然花了那么大的力气逃离他,抗拒他,让他们一直受苦。 钟宁抬头,心疼地看着他。「睡吧。」 殷昊承与他相望了好一会儿,虽然开心,但情人在侧,开心无比,更舍不得闭眼了。 看到他这付痴傻的样子,钟宁忍不住亲了他一下,接着,两下,三下……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轻吻忽然变成了深吻,深吻又成了缠吻……这场景太熟悉。 钟宁红着脸将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拨开。 「宁宁?」那双充满□□的绿色眸子绝美得让人脸红心跳。 钟宁拉紧自己的上衣,作势下床。殷昊承更快地拦住他。虽然他一句话也没说,但钟宁知道他为自己的举动很受伤。 抽出手,跪在床上,将殷昊承的上衣拉好,钟宁在他的注视下,羞红着脸,两个人都贴在一起了,他肯定也都感觉到了,不如直言。他咽了喉口的不适,吃力地道。「你还病着,而且……这事不是应该……在成亲后吗?」 他是不是听到了成亲二字?殷昊承阴暗的眸子因为他的话放光,明亮如星辰。「你愿意?」 钟宁呼了口气,缓缓将自己的右手靠了过去,他的手在半空中迟疑了许久,才贴住殷昊承的大手,这是他这辈子最眷恋的温度,追寻了一生一世,如今圆满,如何能放? 他知道自己欠他一个交代,钟宁的手颤着,声音破碎,难得地支吾。「我……脾气不好。」 殷昊承轻应了声。 「说话刻薄。」 他又应了一个音。 「斗嘴、呕气的时候……绝不认错。」 钟宁一面说,声音抖着,手也抖得不象话,明明只是手靠着手,这样寻常的举动却让殷昊承的绿色眸子跟着黯了,唇都颤了。 「所以?」 那还有什么所以?他想了那么多,想了那么久,可,现下,却一句也说不出起来。 钟宁的沉默不语引来殷昊承的轻唤。「宁宁?」 钟宁的声音带着哭音。「我知道我不该想,可是,我……好想,好想那个……曾经只属于我的殷昊承,非常非常的想……」 够了,只要他肯,只要他愿,他什么都可以放下,什么都可以不在意。殷昊承立即将他揽入怀里,紧紧的,实实的。「那来的曾经?本来就是你的,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钟宁抬眼。 「一直都是。」殷昊承的绿眸清楚地映着他的身影,接着,极其轻柔地吻了钟宁的唇。 钟宁笑了,跟着吻了他一下,然后,就在他想要再吻他一下时,火速地将殷昊承推开。 这么大的力道是怎么回事?「宁宁?」为什么他总是在这时候灭火? 第31章 披心相付(二) 「我还是离你远点的好。」说完,他跳下床,搬了张椅子靠在床沿。「睡吧,我守着你。」 殷昊承望着他。 「放心,我跟椅子比较有缘。」看着他不解的目光,钟宁不得不加了一句。「要是睡在床上,我肯定每天都爬不起来。」 他的确见过他趴在椅子上的样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49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49 子,殷昊承为了他的理由感到心疼,没来由地想到最近跟钟宁在一起的某人。「你跟那个穆绍霙一起时,也睡在椅子上?」一想到这个,他就对那家伙不爽到极点。 「总不能让绍霙睡椅子吧?」钟宁摇头。「他娇生惯养的,那能这样折腾?好了,闭上眼睛。」 谁管他是那位?不要来折腾他的门主夫人就好了。殷昊承在心里啧了两大声。 「就算这样,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睡?」殷昊承坏坏地拉着他的手问着。「我想跟你一起。」不能做想做的事,至少也要亲他几下,摸他几把,解解馋也好。 「不好。」钟宁没有回避,小脸微红地解释。「我没殷门主那么高强的忍功。」 他的表白弄得殷昊承心情大好。「太喜欢我了?」 钟宁的脸更红了,杏眸目光闪闪。「对你,太容易情不自禁。」也许这就是忍耐太久的后遗症吧?一经解放,覆水难收。 殷昊承喜难自抑,伸手便将一旁的钟宁拖到床上,强势地压在身下,用力地亲了一大口。「夫人与我心有戚戚焉,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明日成亲吧。」 钟宁愣了。「明日?」 「对,明日。」 ***** 才一个晚上,非凡门京城分堂整个布置起来。虽然说时间匆促,没有宴请外宾,但红案、喜帐,无一不缺。该说葛分堂主效率神速,还是早有准备?就连新人的红袍也合身得很。 大门主一扫昨日的失意怅然,此刻简直就是生龙活虎、意气风发。当他与师弟蓝毓秀对看时,两人使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蓝毓秀挑眉,师兄,要记得我的好。 殷昊承点头,感谢师弟相助,你的关键时刻,我责无旁贷。 钟宁虽然心生疑窦,但因为自己曾经为难殷昊承那么久,如今终能相守,还是觉得自己亏欠良多,因此对于非凡门门主和门众的诸多小动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句话也没多说。 欢欢喜喜地拜了堂,殷昊承表面上得意洋洋,却在暗地里注意着钟宁的一举一动,查觉到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目光怡然,不安的心情才慢慢放下,开怀地当着他的新郎。 然而,喜宴上,新郎的面前是药,不是酒。 殷昊承脸上的笑意略减,轻唤了新娘一声。「宁宁?」 门主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尤其他的本业是个大夫,专治非凡门门主。「门主都好了?」 殷昊承嘀咕。「人逢喜事精神爽。」再说,他不也说过,药都是毒,能不喝就不喝。 钟宁瞪他一眼。都煮了,端了,管他什么精不精神?「你喝是不喝?」 殷昊承看看左右,都是自己的属下,众人虽然不敢明白地笑出声来,但每个人都在等他的回答,可,眼前之人是自己至爱,再怎么不想喝,也只能皮皮地笑道。「回房你再喂我喝?」 钟宁目光一沉。「现在就喝。」 深吸了一口气,殷昊承乖乖喝下,不是昨日那苦死的药,而是他夫人亲手熬的甜。喝光药,空了碗,望着钟宁关切的眸子,就算别人怎么笑话,心早已满溢,无需言语。 况且,这样一来,正好给了他一个天大的好理由。接下来,殷昊承顺势以身体不适为由,让师弟与其他堂主为自己正大光明地挡酒。 享受着众人投来的暧昧眼神,殷大门主拉着钟宁往房里去。 钟宁了然地道。「不愧是门主,这招顺水推舟果然高明。」 殷昊承笑得可爱。「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当然想早点和你独处。」吃那些有的没的,会比吃他诱人吗?说完,想起什么似地又道。「还有,为什么还叫门主?不是应该叫夫君吗?不然,叫名字也好呀?」 钟宁看他一眼,兀自走在前头,殷昊承轻易地赶上他,不死心地拉着他的手喊。「宁宁,你何时叫我的名字呢?」 两人推门进了内室,红烛喜帐,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两人的脸都泛红潮。 钟宁羞涩地轻笑,映着红烛,一张无瑕的小脸白里透红,两只水眸带着款款深情,樱唇不点而艳,美得销魂夺目。 殷昊承瞧着,俊朗的面容带着兴奋的红晕,嘴角绽着笑意,将钟宁打横抱起。 钟宁就势搂着他的颈项,在他耳边轻声提醒。「还没喝合卺酒。」 他都知道了,怎么可能还让他喝?殷昊承看着他,眸子里充满愧疚和不舍。「已经喝过了。」 钟宁想起他喂自己吃下的那一口面,还有他借着生病拒喝喜酒的样子。「你心疼了?」 殷昊承回道。「我把酒戒了。」 钟宁当然知道他是为了什么,靠在他怀里,心里觉得甜蜜无比。 待殷昊承将他放在床上,跟着上床的那一刻,钟宁挑开他的发髻,取他的一撮发与自己的绕了结。 「今朝结发,永结同心。」殷昊承着迷地看着他的举动,听着钟宁开口。「昊承,从今以后,只许爱我一个,对我千般好万般疼,倾尽心力让我开心,让我顺心如意,万一,有一天……」 殷昊承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用自己的声音取代了钟宁接下来的话。「今生今世,只有你我,欢欢喜喜,生死相随。」 他的誓言引出钟宁的眼泪。 「好感动,是吧?」殷昊承吻着他的眼泪,自己的眸子也带着湿意。「是不是更爱我一点?」 钟宁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笑出来。「你不也哭了?」 殷昊承抓住他伸过来拭自己眼泪的手,放在唇边吻着。「我舍不得你哭,心疼。」 钟宁想要拉回手,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瞧着他诱惑人心的目光,钟宁娇羞地道。「所以,你打算说一个晚上的甜言蜜语逗我开心?」 殷昊承的气息抚着他的脸,大手开始在他身上乱摸。「要我说一辈子也成,不过,比起说话,我更是个身体力行的人。」 他倒是说到重点了,感觉到他在自己身上引起的情潮,钟宁脸上更红。「你……试过?」 殷昊承那双带着□□的绿眸狂野又迷人,极其认真地望着他不放,望着他万年难得一次的困窘。「宁宁,你忘了吗?我一直为你守身。」 他的坦白让钟宁脸色泛红,嘴角噙淡淡笑意。「那么……」 但殷昊承却将问题丢回他身上。「我以为宁宁是医者,多少懂得一些。」至少前面几次差点擦枪走火都是他主动的。 闻言,钟宁咬唇,不悦地想推开他,却被他揽得死紧。「医者如何?我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50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50 也没有……」他在他促狭的笑意里明白,自己被套了话。 殷昊承笑得开怀,将他搂得实实的,又是一个劲儿的吻。 待钟宁被他吻得心乱神迷,他才轻柔地道。「放心吧,我在脑海里与你演练过千百万遍了。」 ***** 钟宁不知道大门主是真是假,但两人除了松开衣领,根本衣服都还没脱,岳腾已经不知死活地前来敲门。 殷昊承当然听见了,早在岳腾走来时,就已经查觉到,可是,他完全不想理,但钟宁不是。 两人拉扯了一阵,任岳腾在门外敲了数十回。 钟宁胜出。 门启,两位新人衣衫整齐,样子也很清醒,根本不像被打扰一样,岳腾见状,松了一口气。 殷昊承没好气地道。「岳堂主半夜登门,有何要事?」 大门主很少这样咬牙切齿地说话,而且还有够生疏地叫他岳堂主,岳腾一时半刻捉不住要领,直截了当地道。 「是少庄主要我来的,事实上,我在门口听了一会儿,除了说话声,好像也没有什么,这才敲门的。」 什么叫做什么也没有?这根本是男人之耻。殷昊承的额上划了无数道黑线,手指头折得响亮,就差没杀人了。 但另一位男人却不怎么在意,钟宁开口问。「有事?」 岳腾一边闪避着门主杀人的目光,一边回道。「凤凰盟使令树瀞求见。」 「树瀞?我不是令他将绍霙带回京城分舵了?难不成……」钟宁边说,边往外走。 殷昊承跟在他身后,岳腾跟在两人三尺之外。 一进门,就见三人立在大厅,其中一名是个如同岳腾一般的高个巨汉,长相英挺,另一名是个穿着素衣的俊秀男子,最后一个是个姑娘,瞧见殷昊承的表情之后,竟然吓得掉出泪来。 殷昊承心里明白,就是这杀千刀的家伙坏了自己的好事。 第32章 披心相付(三) 看见两人穿着一身相似的红衣,来访的三人愣住,但钟宁没有,一派自然地道。 「树瀞,还有阿漠?绍霙也来了?」钟宁蹙眉。在问话前,将双方介绍了一遍。「树瀞,凤凰盟使令。阿漠,」他想了想,看懂了树瀞脸上的为难。「树瀞的故人。」 「左使。」树瀞发出抗议,但阿漠似乎很满意。 钟宁回给属下一个噤声的眼色。 非凡门门众在心里暗暗叹气,不用想也知道,日后这眼色最受用的人会是谁。 「最后,药王谷少谷主穆绍霙。」 殷昊承注意到在场有很多门众都只想知道那家伙的名字,在心里啐了一口,啧,一群傻瓜。 钟宁没漏到殷昊承阴晴不定的表情,趁着他分心,钟宁咬咬唇,飞快地将非凡门的门众点了一遍。 「天远山庄蓝少庄主、非凡门司徒堂主、岳堂主、江堂主,殷门主……」本来打算作结的钟宁在接到殷昊承传来的愤愤眼神后,很小声地加了一句。「我夫君。」 听到那句我夫君,殷昊承的臭脸稍霁。 非凡门门众则是欣慰地笑了,啊,原来在门主夫人心中,门主确实有地位的啊! 阿漠扬眉,露出奈人寻味的笑。 穆绍霙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然后,树瀞竟是像松了一口气般,说了一声。「终于。」 钟宁当然听见了,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他直截了当地问。「树瀞,你为何在此?」 树瀞叹了一口气。「萨隆王子已至京城,就在我们分舵门口候着。事实上,他这两日一直就在洛家庄外守着。」 「以萨隆的才智,竟能避过凤凰盟的眼线?」钟宁大大不解。「这是绝不可能的事。萧玉琛那浑蛋怎么可能把绍霙在洛家庄的消息放给他?」他会将绍霙留在洛家庄,就是为了方便控制。「除非……有人帮忙?」抿唇一望,他那伟大的夫君正好越过众人与他相视。 大门主定定笑着,毫无一丝慌乱,完全没有心虚的模样。但钟左使毕竟是钟左使,尤其现在的他已经成了门主夫人。 好个殷昊承。钟宁凉笑。「也罢,这段期间,我想殷门主肯定不会拒绝让我的人暂留非凡门吧?」 他又叫自己殷门主了。殷昊承心头一凉,笑笑地道。「既是夫人的意思,当然也就是我的意思。岳腾,让葛分堂主差人安排。」 一行人就要散去,穆绍霙却回过头扯住钟宁的衣袖。「小七,我不要跟他回去。」 「这事我自会处理。」钟宁说话时,瞄到殷昊承愤愤的眸子,他的目光正对着穆绍霙的手,要是那双眸子能放火,穆绍霙应该整个烧光了吧。钟宁侧了侧身子,极高明地落掉穆绍霙探来的手臂。「折腾了一日,你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闻言,穆绍霙这才吸吸鼻子,点了点头,依依不舍的离开。 待穆绍霙被带离,非凡门门众散去,现场只剩下钟宁、殷昊承、树瀞和阿漠。 钟宁看向树瀞。「树瀞,我与殷门主结亲之事很快就会传开。」事实上,打从当初殷大门主为了他单挑七大门派时,就已经脱不了关系了,要不是那家伙消息不够灵通,就是有人刻意掩着。钟宁咬唇。「萨隆定会派人寻来此地,必要时,你得带着绍霙离开。」 树瀞听了,看了看殷昊承,又看了看钟宁。左使不是与殷门主结亲了吗?又怎么会有必要之时?但钟宁的目光却比方才更沉,难道有什么是他没想到的? 低下头,树瀞双手作揖。「属下遵命。」说完,在退下的当口又折了回来。将背上背的包袱丢给钟宁。 钟宁下意识地接了过来,虽然没打开包袱,但这手感让他知道它是什么。「月影。」 树瀞退下,就见钟宁展开包袱,亮出一把短剑,原本想要拔剑与殷昊承对决一场消气的他,忽然瞧见殷昊承看着自己,嘴边浮现淡淡的笑意。 钟宁在这一刻惊觉,这把月影不是师尊给的,是殷昊承送的。 找着好剑,再比。 「这是你为我找的?」胸口再多的气愤都抵不上这个了。 殷昊承嗯了一声,若无其事地开口。「我亲手打的。」在挑门派的时候,也顺便为他们的婚事置办了□□礼物。「这是聘礼。」 钟宁把玩着剑身,喃道。「为何没说?」 他这才明白为何树瀞说了那句『终于』。凤凰盟里肯定还有不少殷大门主送去的聘礼,全盟的人都知道,只瞒他一个。 有什么好说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51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51 的?「我做这些又不是要拿来说的。」 你做这些当然是因为我。可你不说,我怎么知道?钟宁将月影收进袖里,走过去,将头靠在他胸口。「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气我?」 「我怎么舍得气你?」殷昊承将他搂进怀里,轻揉着他的背。 钟宁抬头看着殷昊承。「怎么没有?是你通知萨隆来的吧?没有你帮忙,他绝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来到京城。」 「他是跟着我一道进京的。」殷昊承不屑地直言。「事实上,为了让他跟上,我还勉强等了他半天。」 去年秋天,为了抹平萧玉琛和萨隆连手的毒计,他亲自挑了七大门派的同时,特意让岳腾带人到西玄去狠挫了萨隆一顿。对于会使这种手段的小人,要不是为了把那麻烦的少谷主送走,他才懒得跟他搭上线。 「你明知道穆绍霙是我朋友。」 殷昊承当然知道穆绍霙是谁,因为这家伙的出现,害他们多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相聚,最令人讨厌的是──这家伙喜欢对他夫人动手动脚,而他亲爱的夫人还当他是好『姊妹』。 「只要他在非凡门一日,我会保他一日的周全。」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钟宁接话。「但你不保证不通知萨隆,而且你将会邀请萨隆前来非凡门作客?」 「这倒是提醒了我。」殷昊承点头。他得让丁东赶快去邀请萨隆前来非凡门作客。 「殷门主!」 殷昊承眉头微蹙,顺势亲了他一口。「宁宁,你真这么不相信我吗?」 钟宁气怒地看着他。 殷昊承不得不道。「你总是为旁人操心操过了头,真以为自己就是对的?你又怎么知道萨隆是否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钟宁为他的语意呆愣。「他知道?真知道了?」 「一直知道。」 钟宁圈住他的颈项,开怀地叫了起来。「昊承!昊承!你好棒!好棒!」 殷昊承笑得可亲,心里却想着,他可悲的洞房花烛夜,还有,这话由他夫人口中说出来是不错啦,他也有一咪咪地开心,但是,如果现在是在床上,他肯定会喜极而泣吧?! ***** 两人当然没回到床上,因为天已透亮,而且,门主夫人一心想要完美地解决萨隆王子来访的事件,根本没顾虑大门主低落的心情。 只见他眸子转了又转,然后在早饭时笑笑地道。「我有一计,需要非凡门门众帮忙。」 正在戳着饭的殷门主憋了一晚,还没吃到甜头,却已经严重惧内,当然不敢反对。 看着殷昊承一脸郁闷,钟宁将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他还是一样连问也没有问就吃了。 是很乖,但未免也太乖。 钟宁凑向前,与他对望,然后,顺手又是一碗汤药。这回殷昊承倒是一句也没有,一饮而尽。 钟宁看着他,将椅子朝他拉近了些,拿起被他戳得满坑满谷的饭,一点一点地喂他吃。「你生气了?」 难得被喂,应该开心,但殷昊承不想说谎。「我没生气,只是不高兴。」 钟宁放下筷子,将脸凑到他面前,他的唇几乎要碰到他的。「因为──欲求不满?」 那来的欲求不满?「根本就还没开始。」如果不是为了他,殷昊承会马上将那人打包,扔到萨隆面前去,命非凡门门众将他们丢到天涯海角。 钟宁为他的坦白失笑。「我想与门主来项交易。」 「什么?」 「门主若肯相助,事后必有重谢。」 「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没有。」钟宁摇头。 那不就是了吗?「非凡门人任你调派。」 钟宁轻咬他的唇。「不会让门主失望的。」 殷昊承回吻了他。「夫人最好信守诺言。」 「当然。」 ***** 钟宁挑了九个与穆绍霙身形相近的人,相同的装扮,相同的马匹,同时离开非凡门,方位、地点都是不同的,惟有拿到签的人才知道。 殷昊承摇头。「你不打算成全他们了?」这般玩法,对某些人来说,真的太难。 钟宁冷笑。「倘若连自己心爱之人的身形都认不出来,干脆打一辈子光棍算了。」 这么说似乎是有些道理,但万一萨隆不济事,好吧,他看起来的确不太靠谱,可这样一来,穆绍霙就得继续留在非凡门,一想到这几日少谷主对钟宁的百般纠缠,殷昊承怎么能够袖手旁观? 但,他难缠的门主夫人肯定也查觉到他的心思,殷昊承一直到事发当下才发现钟宁也在十人之中。 就算穿着同样的衣裳,戴着难以查觉,缠着轻纱的头罩,殷昊承还是一眼就能查觉出钟宁的身影,他看着一旁的萨隆,一脸茫然,又慌又乱,最后,甚至将所有的人手打散,打算分头追击,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大气。 天助不如自助。 为了不让钟宁发觉,他只能悄悄来到萨隆身畔做了个手势,萨隆皱眉,看了又看,许久,才豁然开朗。 见状,殷昊承松了一口气。 哎,平日很少管闲事的,但是,他却在心里暗暗期许西玄王子。拜托,一定要成功啊。 第33章 披心相付(四) 城郊,一名白衣人骑着白马急驰。 没一会儿,后面出现一名黑衣人骑着黑马。 白衣人听见身后的马蹄声,一点也没有放慢,反而加快速度。 但黑衣人只是瞇了眼,抚了抚身下的黑马,黑马像是明白似的,一下子跑得飞快,几乎与白衣人并驾。 白衣人戴着头罩,四周缠着薄纱,随着薄纱晃动,任何人都瞧不清藏在里面的那张脸。 但殷昊承不是任何人。 只见他眸光一闪,在黑马越过白马的一瞬间,大手一伸,便将白衣人揽到怀里。 白衣人掀开头罩,露出笑脸。「就知道你会来。」 殷昊承将人搂紧。「这一路打倒了五个人。」这个萨隆也真是的,都已经跟他说得这么清楚了,还是派人追赶每路人马。 「果然是傻瓜,竟然用这种笨方法。」钟宁啐了一口,想想又道。「不对,五人太少,你指点过他了。」 他能否认吗?殷昊承回道。「只有暗示。」 要他什么都不说,那家伙如何猜到他家夫人的心思?以钟宁对穆绍霙的维护,那可能如此随兴?想也知道穆绍霙不在十人之列,姓穆的肯定是最后走的,在萨隆和手下们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52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52 离开之后,由树瀞和阿漠护着,一路有凤凰盟盟众照应。 闻言,钟宁抿唇。「我是否该庆幸门主不是我的敌人?」 殷昊承放在他腰上的手劲加大。「都被你收归了,还说这种话?别理他们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 「门主不回京城?」看着他急驰而去,一点也没有回头的意思,钟宁皱眉,试探地道。「想去冀州吗?」 所以,他的签条上面写的是冀州?或者,他一开始就打算去冀州了?殷昊承瞇眼。「我怎么觉得夫人早有安排?」他早知道自己会追来,而且,已经有所准备。 钟宁反问。「门主没有吗?」 他的确有,但,他不介意先去他的地方,殷昊承亲了他一口。「所以,这是重谢?」 钟宁仰头笑道。「是。」 殷昊承扬起嘴角,心情飞扬。「我开始期待了。」 ***** 没走官道,钟宁与殷昊承一起选了一条无人的小径。 一路上说说笑笑,卿卿我我,倒也快活。 几天后,两人终于到了冀州,初春时节,应是百花盛开,但初春的冀州偏寒,一路行来,除了灰蒙蒙的街道,人烟稀少,根本没有什么好看。 钟宁一点也不愁,在殷昊承不解的目光中轻笑,指了方向,将他引到一处僻静的庄园,还未走近,便瞧见几抹淡雅的粉红色,隐隐透出庄园的外墙,随着春风,摇曳生姿。 「这是我外祖母家的产业,没有多少人知道。」 推门而入,里面只有几名老仆,见了两人到访,态度很是恭敬。 钟宁来的次数不多,但毕竟是主人,熟门熟路,牵着殷昊承的手便进入内院。 门里门外,别有洞天,尤其是内院,植满各色梅树,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粉红花海,微风徐徐,花落纷缤,缀了满地,一整个美不胜收。 殷昊承看着眼前的美景,心情大好,正想开口,却发现身畔的人早就不见踪影。 「宁宁?宁宁?」 他唤了几声,越唤越急,经过那么多风风雨雨,终于与钟宁交心,但相守也不过这几日的事,心中还是存着些许不安,如今忽然没了他的踪影,让殷昊承心里扬起惊天骇浪,无法忍受的他在园子里绕了又绕,找了又找,谁知那几个仆人竟像早就安排好的一般,整座庄园早已人去楼空。 剎时,明日无光,晴天霹雳。一丝阴影爬上他的心头,转瞬之间渲成漫天黑幕。 殷昊承站在梅树下,合上绿眸,薄唇抿直,双手握得死紧。 所以,他又被他骗了一回? 期待越大,失落也越大。 明明应该习惯,为何还是会伤心? 忽地,一双手臂从他身后伸来,接着,紧紧地揽住他的腰,这忽来的一手让殷昊承的身子一僵。 「警觉性太低。」那人蹭着他的背,声音清亮,似是责备,却又带着无比的怜惜。「找不到我,这样让你心烦意乱吗?」 殷昊承不敢置信地将身后的人旋了过来,像要是确认什么一样抓着钟宁不放。看望着自己的,正是心心念念之人。 瞧着他欲言又止的傻样,钟宁鼻子酸酸的,伸手柔柔地抚了他的脸,笑得妩媚可人。 殷昊承忍不住探向钟宁,但他却扳开他的钳制,退了开来,殷昊承追过去,却见钟宁在自己眼前轻旋起来。 眼前的钟宁处在满园梅树中,穿着一身飘逸的红衣,放下长发,仅在末段用红绳系住,长袖长裙随着他的一举手一投足,扬起翩翩花雨。 钟宁原来就是人间绝色,脱去难以亲近的骄气,映着红梅旋舞,步履轻盈,更显得如梦似幻,柔美得像是不存于世的绝世花灵。 殷昊承从没瞧过这样绝美的舞艺,也没看过这样诱惑人心的钟宁,尤其是他跳舞时不时越过来的柔媚眼神,像是诉说千言万语般地撩人心弦,让人心痒难耐。 走入花海,伸手将正在对自己媚笑的人勾了过来,钟宁顺势倒在他怀里,巧笑倩兮。「门主忍不住了?」 殷昊承轻易地将他打横抱起,让钟宁身上的梅花花瓣落在自己身上、地上。「这是勾引?」 钟宁笑着,双颊染着淡淡的嫣红。「喜欢吗?这辈子只跳给你一个人看。」 殷昊承的绿眸闪烁,意味深长地道。「倾城无双。」 钟宁笑得更甜更美,殷昊承低头,将唇落在他的唇上。 原是轻轻一点,接着是深吻,缠吻……钟宁被他抱着进入房里,两人衣裳尽退,望着钟宁洁白如玉的纤细身子,殷昊承眸子似火,狂热而且充满了欲望。 将钟宁放在床上,殷昊承坚实的身子立即覆了上去,感觉到彼此的欲望,让钟宁双颊绯红,看望着殷昊承的眸子带着几分娇羞,却无一丝犹豫,坚定明亮。教殷昊承如何不为这样的他疯狂?俯身吻住他的唇,接着往下……再往下…… 人相依,心相合,再也没有什么可阻止这一切,再也没有。 ***** 天黑了。 云雨过后的两人紧紧相拥,犹然舍不得放开。 虽是初次,但在殷昊承的呵护下,除了一开始有点不适,钟宁倒是觉得挺舒服,甚至还蛮喜欢这种惊心动魄的缠绵意爱。尤其是释放欲望的那一刻,不知怎的,竟有些像他渡真气给自己一般,全身充满了强烈的暖意。 因此,虽然感觉着殷昊承意犹未尽地蹭着自己,大手在自己身上不怀好意地摸来摸去,钟宁非但不在意,反而甜蜜地想笑。好吧,他一定笑出来了。不然,大门主怎么会用那样贼兮兮的目光瞧着自己? 「不睡吗?」殷昊承对着那双犹然带着水气的眸子,低沉的声音透着激情过后的微哑,怀里的人儿肌肤似雪,柔嫩得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这样近的距离,足以让钟宁瞧见殷昊承瞳里的自己,如此清晰耀眼,宛如珍宝。「我想看你。」只有在这时候,他才能如此自私地占有他,告诉自己,他是自己一个人的。 「好看?」殷昊承极其性感地瞇眼。 「秀色可餐。」 钟宁伸手攀着他,将唇贴上去轻吮着,接着,两人的舌头交缠,殷昊承轻易地取回主导权,才刚疏解的欲望因为两人的亲密再度奋起。 钟宁当然感觉到了,知道他为自己保留了许多,他的小心翼翼除了让他心里甜蜜之外,也想知道更多的他。钟宁在殷昊承吻着自己颈项时,软声道。「昊承……我还想。」 殷昊承喜难自抑,眸子里的狂野泄露出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53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53 自己对钟宁狂烈的渴望。「宁宁,我会停不下来的。」 钟宁当然知道自己释放出什么,但他想的,也是自己要的。「证明给我看。」 谁能逃得过心上人的勾引?他还能怎么忍耐?殷昊承将钟宁压在身上,尽情的欢爱起来。 夜风徐徐,满室春光。 ***** 两人在梅花湖的庄园里,渡过了异常甜蜜的七日。 无论做什么,两人都在一起。 庄园虽然没了仆众伺候,却留下了足够的食物,殷昊承与钟宁都不是太挑嘴的人,一起下厨也是情趣,况且,更多时候,他们更着迷于需索彼此。没有那些弯弯绕绕,人前人后,反而觉得更加快意自在。 在这段时间里,钟宁的百般迎合挥去了殷昊承潜在心底层层迭迭的阴霾,长久以来的不安一点一点地化成对他的强大爱恋。 殷昊承看着怀里的心肝宝贝,总觉得那张白净美丽的脸上似乎若有似无地带着一抹亮丽的红晕,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 「你想什么?」钟宁在他怀里仰头,不解地看着他。 「想你。」殷昊承低头亲了他一口。「知道吗?我在想,我就是你的药。」虽然不知道原由,但他总觉得自己这样每日渡真气给他,似乎有些效用,至少,钟宁不再夜里发冷,精神也挺好的。 钟宁为他的话失笑,红着脸道。「门主喂得这么勤,我当然得好。」 他知道他想歪了,但,没关系,这样想更好。殷昊承顺势将手下移往钟宁臀部一揉。「为了夫人着想,为夫可以再喂得勤一些 。」 钟宁作势拍了他一下。「别闹了,出来太久了。」 闻言,殷昊承皱眉。「才七天,怎么够?」重新放回钟宁腰间的力道加重。「我们还有地方没去。」 这是属于夫妻间的甜甜蜜蜜。钟宁双颊飞红,带着一丝羞赧,几分兴奋。「下回再去。」 殷昊承低头,想再吻他一下,却被钟宁用手挡住。「不行,再亲下去,我们就离开不了了。」 殷昊承只得在他的掌心寥剩于无地舔了下,刻意露出被识破的悲哀。「宁宁,总有一天,我要带着你天南地北的玩,让你时时刻刻只能想着我一个。」 钟宁为他的说法笑出声。虽然表情不以为然,但心里却想着,如果真有那一天,那该是多好的事。 殷昊承挑眉。「你觉得我做不到?」 钟宁摇头。「门主的能耐,只有我清楚。」他将头靠在殷昊承胸前,双手伸进他外衣里,搂着他,依恋的蹭着,明明该开心的场合,他的心竟然有些酸楚。「昊承,这辈子我只想你一个。」 殷昊承因为他的话沉了眸子。「除了你,我别无所求。」 虽然这些天一直甜甜蜜蜜,但殷昊承明白,钟宁之所以放下一切,带他来到此地,除了想要讨他欢心,更重要的是,他认为自己来日无多,想要在这最后的时刻里,多给他一些什么。 看着怀里的人笑得如此耀眼夺目,殷昊承低头蹭了蹭他的额头。「明年再来?」 他真的很了解自己,什么都瞒不过。钟宁笑着点头。「好。」 当然好,与他一起,那里不好?何处不家? 作者有话要说: 終於在一起了。灑花。 第34章 处心积虑(一) 离了梅花湖,两人在冀州州界便接到消息,殷自在在青州出现。 为了知道当年的确切状况,殷昊承与钟宁火速赶往青州。 谁知,殷自在就像狐狸一般,你越追赶,他躲得越周密,即便是非门凡与凰凤盟连手,一连堵了几次,却是毫无结果。 钟宁不禁想着,为何去年自己竟然那样容易就将门主信物拿到手?难不成,不是自己与凤凰盟人积极进取,有谋有方,而是在殷自在的刻意默许下成功达阵? 「你怎么想?」 夜里,两人合衣安份守己地躺在被里,因为出门在外,有要事在身,除了吃吃豆腐,亲亲小嘴,殷门主只被允许搂着门主夫人一起躺在床上,心痒难耐。 殷昊承懒懒地道。「什么怎么想?」 钟宁放肆地趴在他身上,用双手撑起漂亮的下巴。「你师父明明知道我们在找他,为何一直躲着我们?」难道他与殷自在存着嫌隙? 「这个嘛。」殷昊承抚着钟宁的长发,顿了顿。「坦白说,他是该躲。除了把你带给我之外,他可做了不少亏心事。」简单来说,混蛋一个。 钟宁打了他一拳,但转念一想,若不是因为他们两个性向相投,都是断袖,而且还看对了眼,爱得死去活来。不然,老门主擅自将专属于门主夫人的信物给了一个男人,又岂是另一件亏心事能了的? 接住他的拳头,殷昊承放在嘴边一吻,摇头道。「我师父嗜吃如命,五岁那年要不是柳长老实时伸出援手,我曾经以一只烤乳猪的身价被贱卖过。」 钟宁大惊,气愤地坐起。「太过份了,我的昊承只值一只烤乳猪!最起码也……」他在殷昊承的注视中,聪明地止了声音。 但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殷昊承瞇眼,超想知道答案。「在夫人心里,我值多少?」 这句话里包含多少恩怨旧帐?钟宁伏回他的胸口,讨好地道。「门主当然无价。」 殷昊承嗯了一声,绿眸看向别处,一脸不信。 见状,钟宁凑了上去,实实地亲了他一口,撒娇地道。「真要说的话──值我。」 殷昊承在他的逗弄下,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禁不起钟宁的一再追问,细数起往事。「……岳腾是三颗太上楼的芙容包子;清夜是一只美味楼的清蒸蟹……」 钟宁惊呼连连,脑海中的人影一个个换成了美食的画面,还真有点让人怵目惊心。「──那蓝毓秀是什么?」 殷昊承回道。「他入门得太晚,师父已经不是门主了。」再也没有能力决定门众的去留,把门众拿去换美食。 原来如此,钟宁想了想,忽然地道。「那非凡门呢?该不会也被卖过吧?」价码又是多少? 不愧是他的亲亲夫人,一下就问到了重点,殷昊承拉着他的手,轻轻揉着。「十年前非凡门以扬州太平楼为价,算是卖得不错了。」 十年前?怎么会?钟宁睁大眼。「是谁买走了?」 还有谁?殷昊承对他眨眨眼。「当然是我。」 十年前,他虽然才十四岁,已经在江湖上闯下名号,攒了不少银子,买了扬州那时最赋盛名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54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54 的酒楼──太平楼,然后,拿太平楼跟殷自在换了非凡门上上下下所有的一切。 钟宁又惊又喜,眸子闪烁,一脸崇拜到不行的模样。「大门主真是了不起。」他话锋一转,摇头又道。「难怪我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那是什么表情?殷昊承看他一眼,一个翻身,便将钟宁压在身下。「这话欠缺诚心。」分明就是拿他们悲惨的过往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钟宁抿唇。「那里欠缺?」他明明说得诚心诚意,正想挤几滴眼泪凑凑数,殷昊承的手已经在他身上忙了起来。 「我知道你诚心时是什么样子。」殷昊承瞅着他,露出了饿狼般的狂野眼神。「我现在就要看。」说着,便拉开钟宁的衣襟,露出雪白的香肩。 钟宁又是笑,又是躲,终于明白试过甜头的男人最耐不住饿。「你五天前才看过。」他提醒他。 他还好意思提?殷昊承根本不依,霸气地道。「我忍不住了,宁宁,给我。」 「昊承……门主……殷-门-主……」最后一声是用喊的。 既是新婚,那来的规矩? 在殷昊承的强取豪夺下,钟宁半推半就地依了他,不但成就大大的好事,还一起洗了个极度□□的澡。 殷昊承喂得过火,钟宁虽然欢喜,却觉得有些困了,枕在大门主手臂上的门主夫人在闭眼前忽然眸子一亮。 「人家说攻心为上,既然你师父不想让我们找到他,那么,就让他来找我们吧。」 他居然还有时间想这些,到底是自己不够努力,还是他的夫人太顽强?殷昊承蹭着钟宁娇美的身子,没好气地道。「怎么?夫人也想买间太平楼?」 这倒是个好主意,钟宁笑道。「有何不可?」 ***** 非凡门门主为了讨好夫人,在青州买了一间『小』酒馆。 门主夫人虽然懂得吃,对于煮食不太擅长。想要玩出一间能够引起像殷自在这样的美食家注意的酒馆,一时半刻怕是不太容易。 但门主夫人就是门主夫人,早就想好办法。 一大早,钟宁练完功,便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 殷昊承对于钟宁一早便振笔疾书感到不解,在看了他写的东西后,惊道。「这是菜谱。」没想到这夫人吃食极简,样式也少,居然能写出这么多菜谱来。 「这些都是皇宫、官家私房名菜。」意思是,一般百姓根本就吃不到的好东西。「我自幼强记,过目不忘,母亲每次责罚我,总叫我背书,日子久了,周遭的人常要我帮忙背点什么。」 「泰半的成人对孩子没有戒心,所以,让我去谁家书苑翻翻书,或是同那些大师们借珍本瞧瞧,让我临个一、二,是常有的事。」 殷昊承想起钟宁在非凡门时,也为杨箴临过宫里的医书,但他的常态,不是他的。 「菜谱是我母亲要的,母亲出身尊贵,虽然长年在沙场,却对吃穿极在意,事实上,茶经、花经、佛经,我都还记得一些。」钟宁看着他,讨好地道。「门主对什么有兴趣?」 殷昊承拿下他手里的笔,定定地看着他。「我只对你有兴趣,关于我怀里这本已纳入我个人的珍藏,我自会好生照顾,妥善保管,谁也别想来翻来借。」 钟宁为他的话笑了,抱着他的腰,将脸靠在上头。「真可惜。」 「那里可惜?」 「我没办法再多喜欢你一点。」 这原是玩笑话,却让殷昊承的眸子黯然。「不能再多,那就喜欢久一点。」 钟宁抬头,知道他想多了,他的想法勾起他的心底最沉的痛楚。「超过一年七个月?」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不在意,听来就像一扯就要碎掉地无力。 殷昊承将他整个抱起。「比那更久。」 钟宁伸手环抱着他。「我怎么觉得这像是诱拐?」因为他让活着变得太美好,太让人留恋,反而让这一切感觉起来不像真的。 殷昊承将他搂得紧紧。「我想拐,也得要有人愿意。」 钟宁扬起嘴角,转瞬间笑得可爱。「为了引我上钩,门主一定很乐意帮我在江湖上放几个消息。」 就算上当,也是心甘情愿,何况只是几个消息?殷昊承啾了他一口。「能效犬马,为夫之乐。」 ***** 大门主一言既出,三顾楼在几天之内开张,卖的都是别家吃不到的宫庭名菜,价格高昂自是不在话下,最特别的是,不多不少,一天只招待三名客人。 三名既满,任你达官贵人,一律不接。 这样贵气的酒楼,没几天光景,消息便传到大街小巷里,别说青州,就连冀州、幽州……每天都有几个没事好做的富贵闲人,为了美食,大老远跑来。 但三顾楼就是三顾楼,底子够硬,味道够好,管你送银子、找地痞、还是又哭又叫地胡闹撒泼,规矩就是规矩,没啥好商量。 青州人终于知道,有钱人不是什么都会,但有钱人的时间特多,既然今天吃不到,那就明天再吃。 对此,非凡门门主早有先见之明,在三顾楼周围置了酒楼、客栈,专榨这些富贵人家身上的肥油。 钟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深深明白,他的夫君能够在十四岁便当起一门之主,绝非虚名。虽然自己极难伺候,但以殷昊承的能力,万一自己日后不幸长命百岁,应该也可以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不必为银两发愁。 进入仲春后的某日。 三顾楼前依然人潮汹涌,众人抱着虽然吃不到,但凑凑热闹也好的心情,一日一日地群聚。 钟宁坐在对街的酒楼上,看着看着,忽然瞧见一名干瘪小老头扎着一嘴好看的辫子胡,在人群里蹭来蹭去。 钟宁为此站起,二话不说便从三楼跳下。 如此惊人的举动,自然引起殷自在的注意,查觉出他就是当日的卖货郎,一想到当日种种,殷自在那能不跑?吃不到好吃的东西自然让人伤心,可一旦被抓住就永远吃不到了。 别看殷老头干干瘪瘪,逃起命来速度惊人,钟宁轻功超绝,也只能勉强跟在他身后,想要超前挡人,根本就是妄想。 但为了自己,为了殷昊承,钟宁怎么可能放弃? 对准目标,右手一扬,一把丝线倏地划过天际,缠住殷自在的手臂,殷自在转过身子,将右手狠狠一扯,虽没法将这特制的线扯断,但那极大的力道立即将钟宁抽过来,钟宁滑了一步,右腿划开,立马稳住。 看着钟宁利落的身手,殷自在笑出声音。「果然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55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55 是个高手。」 钟宁截了丝线,回道。「钟宁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 讓昊承和寧寧當了好幾天的傻瓜情侶,終於要開始辦正事了。加油啊。 第35章 处心积虑(二) 「你不敢,有人敢。」殷自在将手里的线一扔,啧了一声。「无论你们怎么说,我是绝对不会把信物收回来的。」 那只小兔崽子根本就是生来克他的,明明是徒弟,却管得比他这师父还宽,没几岁就爬到他头上撒野,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可以整整他,叫他收回怎么能够? 钟宁闻言,在心里叹气,暗暗喊了声混蛋,接着笑笑地道。「前辈无需收回,我与昊承已经成亲了。」 殷自在睁大眼。「你说什么?原来那小子是个断袖?」难怪这些年,他想了那么多方法、写了那么多信都整不到他。 殷老门主并不知道之所以整不到殷昊承,是因为他的好徒儿根本不看师父写来的信。 「我是。」殷昊承落在钟宁身畔,大手扶上他的腰际轻轻一捏,然后用只有他俩才听到的声音道。「居然敢从三楼跳下。」不过下楼吩咐些事情,他竟当众演出这样不要命的把戏。 钟宁接到他投来的视线,没好气地压低声音。「你不也跳了吗?」不然他是如何赶来的? 殷昊承暗暗咬牙,对殷自在行礼。「师父,别来无恙。」 殷自在看到徒儿与钟宁如此亲密的举动,瞇了眼睛,接着防守性地退了一步、两步。「你倒坦白。」 「我与宁宁情投意合,并不想找师父的麻烦。」 殷自在舔着嘴唇,嘿嘿两声。「既然如此,这么大费周章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钟宁按了按殷昊承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笑笑地道。「还有什么?我与昊承无父无母,如今成亲,请师父喝一碗喜酒罢了。」 一听到酒,殷自在肚子里的酒虫钻动,态度也变得真诚起来,但想喝是一回事,喝什么又是另外一回事。「普通水酒怕是难入我的口。」 钟宁笑道。「普通的水酒诚意当然不足,既然如此,三顾楼如何?」 一听到三顾楼,殷自在小眼睛睁圆,一整个放光。「如果是三顾楼,我勉为同意,但三顾楼一天只接三名客人,怕是一时半刻根本就吃不到啊。」 钟宁回道。「那有什么?师恩浩荡,区区三顾楼而已,今日午时,我与夫君恭候尊驾。」说完,他向殷自在行礼,下一刻,任殷昊承牵着走了。 看着徒儿的脸色,竟是乐在其中,难道是他多想了?也罢,就算是刀山剑山又如何?能吃一口三顾楼的菜,他也心甘情愿。 ***** 三顾楼。 午时将近,楼畔依旧人山人海,但楼前只立着两人。 一人身着白衣,面色如玉,朱唇未启但笑意盈盈,实乃人间绝色。谁不想多看两眼? 另一人身穿玄服,长相俊逸,充满霸气的绿眸深沉,只见他薄唇微抿,犹如地府阎罗充满戾气,任谁都不敢靠近。 感觉到他强烈的气场,钟宁将自己的手伸过去,握了他的手。 殷昊承顺势牵了起来,才不管现场有谁在看。大门主婚前自视甚高,将吃醋视为自己不会做的傻事;婚后倒吃得正大光明,连旁人多看门主夫人一眼都要抓狂。 幸好钟宁也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出身尊贵,从小就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对于旁人的目光,想什么以为什么,一点也不在意。 午时一到,殷自在准时出现。 将人迎进三顾楼,殷自在眼睛一亮。 有别于门外的朴素无华,三顾楼里清新雅致,侍候的小厮一字排开,恭恭敬敬。里面的摆设虽不至一步一景,但,随着脚步移动,总有什么新奇有趣让人惊叹的可瞧。 殷自在醉翁之意从不在酒,但看了这样的排场,也忍不住点头。 三人落座,桌上置满各式碗筷、汤匙,没一会儿功夫,一道道的菜肴端上,红的、黄的、绿的、香的、甜的、咸的……每一道都不同,每一道都让人食指大动。 殷自在睁大眼,口水都要滴下来,这里头有些吃过,有些没有,有些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过。 「师父,请用。」 殷自在连声称好,这个拿,那个也拿,吃得不亦乐乎。 钟宁一面看着,一面拿起筷子捡了些菜放在碗里放在殷昊承面前,殷昊承心里有事,加上筹划至今,试菜试到厌烦,根本连动筷子都懒,但低头看了一眼,钟宁挟在碗里的竟然都是自己爱吃的菜式。一想到钟宁他对自己的用心,心里不禁甜蜜起来。 与钟宁深情地对看一眼,钟宁对他做了个快吃的手势。殷昊承心里快意,吃得也开怀。 两人吃了一阵,便停下筷子,但殷自在不是,虽然身子干瘪,却吃得又快又急,一点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钟宁放在桌下的手与殷昊承交握。他朗声道。「师父吃得可满意?」 殷自在边吃边点头,虽然心在美食,但吃饱喝足,脑子清楚无比,因此,只是口齿不清地回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钟宁也不迂回。「只想问师父一件旧事。」殷自在抬头,看了钟宁一眼。「当年师父是如何捡到昊承的?」 不知道是吃饱喝足了,还是钟宁的问题震住他,殷自在停下动作,片刻才又慢慢吃起来。 「事隔多年,为何又提起?」 这片刻的犹豫代表了什么?难道当年并非如他所说,只是山难?殷昊承开口。「如果师父当年直言,当然不用再提。」 「求人是这样求的吗?」他好歹也是他师父啊,瞧瞧这是什么态度? 殷昊承呼了口气,将钟宁的手紧握。「徒儿入门至今,虽不至于为非门凡呕心沥血,但也算得上尽心尽力,能否请师父看在徒儿的份上据实相告?」 殷自在本想多刁难他一些,但殷昊承都这样低声下气了,而且,三顾楼的菜饭真是好吃呀,能够这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让他鲜少的慈悲心都浮了出来。「好吧,我说就是,可说之前,还得再上三斤陈绍。」 钟宁当然答应。 酒过三巡,就见殷自在边吃边道。「这事得从京城北安酒行说起。」 ***** 二十几年前的殷自在四十出头,身为非凡门门主,一身傲人武艺,说是一代宗师绝不为过。然他嗜吃如命,为了口腹之欲,常年在外东奔西走,就算睡不好,穿不好也无所谓。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56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56 身边一干长老、堂主都为这个无心于门务的门主操心不已。 柳长老虽然年纪大了殷自在一轮,但身为非凡门最年轻的长老,自然成了众人指使的对象,只得在殷自在身边跟前跟后。 除了帮门主分忧(找美食),解决问题(因为吃而衍生的问题),提供建言(那样先吃,那样后吃),还有帮忙处理门务(尤其是因为门主为了美食,把门众牺牲之后,将门众赎回来的门务)。 这一日正好冬至,天寒地冻,两人行至京城,处处是酒香,家家都团圆。 殷自在才不管身上有没有银子,今晚住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就往北安酒行钻。 「门主!」柳长老跟在他身后,又追又喊。 还没到北安酒行,殷自在已经停下来。 就见北安酒行的门口站了个彪形大汉,皮衣皮裤,长发垂辫,双眼圆睁如铃,脸上有道从额头纵横至左颈的骇人伤疤,腰间佩挂着异族弯刀,态度骄慢,不可一世。 「来人可是非凡门门主殷自在?」 那人的口音极重,殷自在听了两次才明白。「是又如何?」都找上门了,躲也没用。 大汉冷笑。「北秦金刀王爷有请。」 「就凭你?」殷自在摇头。 「就凭我。」大汉说完,弯刀出鞘,刀光闪闪犹如流星。 殷自在哼了一声,侧身一闪,弯弯绕绕,不知何时,手上竟拿着某个东西和大汉砍击起来。 大汉定睛一瞧,这才发现对方拿的竟是自己置在腰间的刀鞘,他是何时下手?自己竟浑然不觉,方知殷自在名声并非虚传。 殷自在接连数十招,招招辛辣,大汉接得辛苦,汗湿背脊,但殷自在非但神色自若,游刃有余外,多少带了一番戏弄之意。 柳长老长年跟在他身边,怎么不知道门主好玩的个性,喊道。「门主,天色晚了,北安酒行就要关门了。」 殷自在闻言眸子睁圆,三步并做两步,五招并做三招,使了内劲,一个势便将大汉砍来的弯刀震开。「我不玩了。」他大喊,在北安酒行关门的那刻跳入门内。 大汉被震到三丈之外,整个人撞到一堵厚实的墙上弹了开来,就见他踉跄爬起后,吐了一口鲜血,看向北安酒行门口的目光已无骄气,伸手擦了擦嘴角,连爬带走地立在北安酒行门口敲门。 「开门啊开门。」大汉连喊了数声,北安酒行的大门不开就是不开。 柳长老看了他一眼。「北安酒行是京城老字号,欧阳当家个性耿直,说一不二,绝不可能为他人破例。」 但大汉不理,又叫了数回,接着,在柳长老不敢置信下,北安酒行的门开了,两人凑了上去,那一刻,有个东西被扔了出来,飞过两人头顶,落在地下,然后,门再度合上。 殷自在摔在地上,哎哎喊疼,接着,不死心地爬了起来,再度敲门,但是这一回任他怎么敲,门却不开了。 转头看向大汉,殷自在没好气地道。「都是你的错,接下来怎么办?」没有酒喝,他今晚怎么入眠啊?!「不行,你要赔我!」 那大汉眨眨眼,了然地道。「北安酒行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北秦的酒更好喝,如果殷门主愿意到北秦,包你有喝不完的美酒。」 一听到美酒,殷自在都清楚了。二话不说,拉着大汉就走,才不管一旁的柳长老气得两眼翻白。 第36章 处心积虑(三) 为了喝美酒,行色匆匆。 明明经过伏龙山境,却过家门而不入。 带着殷自在离开的大汉叫做兀良,是金刀王爷耶律擎麾下知名的勇士。 拜他所赐,进了北秦之后,殷自在一路吃香喝辣,好不快活,原以为进了金刀王爷所在的辽阳府,应是另一番风景,没想到触目所及尽是一片哀鸿遍野,百姓们个个愁苦难当,犹如国丧。 兀良一进城门,守门的士兵连忙喊道。「兀良大人,你可回来了。」 兀良心头一惊,急忙道。「发生何事?难道……」 「王妃中毒过深,十日前过世了,王爷他……他受不了打击,整日疯疯癫癫……谁也不理……」 兀良心中一苦,连忙又道。「那腹中的胎儿如何?」 「小王爷是活下来了,但情况不好。」 「怎么个不好?」 「太医们说,小王爷也中了毒,现下虽用药镇着,但怕是活不过这个月。」 「怎会如此?」 守门的士兵摇头,看了看兀良身后的两人。「这两人是大梁人士?」 「是。」兀良又道。「我还是先把人带进王府吧。」 殷自在与柳长老听不懂这两人说些什么,只知道他们哇啦哇啦地说着,两人一付悲伤的表情,看起来就像谁家死了人一孺。 兀良边带着他们前往王府,一边解释道。「三个月前,正在开州养胎的王妃忽然中毒,此毒非比寻常,入夜发寒,全身发痛,为了救人,紧急将王妃送回辽阳府,但太医们个个束手无策,仅能勉强压着。」 殷自在瞧了他一眼,心里明白了七、八分。「我是个武人,又不是大夫,你找我做什么?」 兀良叹气。「日前来了个高人,他说,王妃中的是至阴之毒,唯有修练至阳神功之人能救。听闻非凡门门主的内功心法便是至阳神功,兀良自告奋勇前往大梁,不料,方才进门竟得知王妃已经过世了。」 殷自在皱眉,他一向是个唯食是依的人,才不想沾这种鸟事。「既然如此,你们节哀顺便。」 好不容易将来带来,兀良怎么甘心让他走,卜通一声两腿下地。「殷门主,王妃已逝,但小王爷还需要您救命,请您与兀良走一趟吧。」 柳长老见状,于心不忍,帮了一把。「门主,人都来了,见一见又何妨?再说,金刀王府家大业大,肯定有好酒好菜,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闻言,殷自在眸子再度闪亮,开开心心地跟着兀良进王府。 如同守门的士兵所说,金刀王爷痛失爱妻,一夜白发,整个人昏昏傻傻,连自己在那里都不知道,又怎么管得了小王爷? 幸好一派门人忠心耿耿,全都守着小主人不放。 这孩子一出生就没了母亲,身中奇毒,但他不哭不闹,一双绿眸闪闪如星。 殷自在难得发了善念,但除了伸手逗弄那孩子,也想不到方法。他坦白地道。「我门武功除了修身强身,无法治病。」事实上,连止肚子饿都没办法。 柳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57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57 长老皱眉。「门主可否用内力试着帮小王爷逼毒?」 这么小的孩子受得了吗?万一把人弄死了,造成两国相残,那可怎么办?再说,进府至今,他连碗酒都还没喝到,万一真有万一,太损实在太损。 殷自在虽然不务正业,也不想害人害己,但在众人的殷殷期盼下,不得不握住小王爷的小手,将自己的内力渡了一点过去,原是想要做做样子,让众人死心,谁知那孩子身上像是有股吸力一般,竟将他的内力吸了过去,殷自在心头一惊,顺势摸了摸孩子的筋骨,发现这孩子竟是难得的武功奇才。 但再怎么奇,也不可能这么神勇吧? 谁知,这一来一往,那孩子气息变得顺畅,气色也好些了。 太医们无不啧啧称奇,兀良更是双目含泪。 殷自在在他第二次下跪前扶住他。「也许只是巧合。」 但第二天、第三天,依旧如此。 殷自在成了金刀王府的大恩人,吃得更香,喝得更辣,日日开心,夜夜欢乐。 「虽然如此,我还是有一事不解。」这名大食客坦白道。「小王爷还不足一岁,为何能够聚集内力呢?」 兀良想了又想,啊了一声。「难道是那个。」 「那个?」 「十年前,王爷在大漠曾得到一颗天元神珠,具说能够聚人心神,有起死回生的神效。」 太医之首萧太医点头。「没错,王妃中毒之后,为了救命,我们便在王爷的同意下,让王妃服下神珠。」 但王妃还是过世了,想也知道那神珠应该不会太神。殷自在啧了一声,配合地道。「萧太医的意思是说,这孩子身上同时具有难解的毒性和神珠的疗效?」 萧太医再次点头。「老夫不知。但,小王爷能够撑到今日,肯定是我北秦先祖有灵。」 谁管北秦先祖有没有灵,殷自在只管自己有没有得吃。 接着,日子一天天过,很快地,殷自在善心淡了,对这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日子也腻了。即便是金刀王府,也关不住这样一个顶尖高手,尤其是他想离开的时候,正值北秦旧部叛变。 金刀王爷重上战马,辽阳府里人人皆兵。 一夕之间,风云变色,谁也管不了谁。 殷自在就这样的情况下,放下尚未痊愈的小王爷,极度可耻地溜回伏龙山。 原以为可以自由自在地过自己的快活日子,但,三个月后,一对夫妇浑身是血地带着稚子来到伏龙山境。 柳长老一见就知道他们是谁,夫妇在见到殷自在的那一刻气绝身亡,但那孩子幸运地活了下来。 殷自在受不了被柳长老天天逼着帮孩子运功疗毒,待那孩子能走,便急急忙忙将全身武艺传授于他,强迫那孩子早日成长自救…… ***** 「之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殷自在边说,边咽下嘴里的肥肉。「当年作乱的北秦旧部中有一族善使毒物,会对金刀王妃下手,应该是为了借机剌激金刀王爷,削弱辽阳府的战力,北秦因为此役未竟,战乱近十年,所幸得大梁之母方皇后相助,方才平定。」 原来这就是当年的真相。钟宁望着殷昊承,双手紧握着殷昊承的手,殷昊承问道。「所以,葬在伏龙山的是兀良夫妇?」 「是。」 「救命之恩如同再生。」殷昊承轻道,对他来说,兀良夫妇为了自己牺牲性命,何尝不是自己的再生父母?拉着钟宁起身,向殷自在行礼。「感谢师父当年救命之恩。」 殷自在看了徒儿一眼。「你还没告诉我,为何你要知道这些?」 殷昊承回道。「为了我心爱之人。」 殷自在点头,一会儿又不解地看了看殷昊承,又看了看钟宁。「怎么回事?你不是与他成亲了吗?怎么又有心爱之人?」 钟宁见状也不说破,笑道。「师父见笑了。这三顾楼的菜您要合意,就多吃些,我会吩咐厨子们经常为您备着。」 殷自在闻言,笑声呵呵。「好,好,我一定来。」 ***** 离开三顾楼,殷昊承一路无语,钟宁被他牵着,看了他好几次。 回到房里,两人相依,钟宁道。「怎么不说话?」 殷昊承回道。「这结果与我到北秦访的相似,但我听到的故事里,那中毒的金刀王妃是一尸两命。」想来该是王妃已死,王爷无心于府务,没多少人知道有个小王爷吧。 钟宁点头,事实上,他一直不明白为何当日殷昊承中了毒之后,竟能够那么快清醒,原来不是毒性不够,而是他也曾中过一样的毒。 「你怎么会想到师父这里?」 「师父在北秦期间极度高调,吃遍茶馆酒肆,北秦人对他多少有点印象,再说我一直觉得当年他编的山难故事不合常理。」殷昊承回道。「况且,我也想知道,为何至阳神功能镇住你身上的毒。」 钟宁抬头看他。 殷昊承又道。「只可惜兵荒马乱多年,金刀王府已成废墟,金刀王妃的墓也被盗墓人毁了。」 为了自己,他居然想要开棺取珠?钟宁抱着他。「幸好王妃的墓已毁。」幸好他没机会那样做。 但殷昊承毫不在意。「就算做了又如何?生的人比死的人更重要。」 「那是你出生之地。」 没有记忆的地方值得留恋吗?殷昊承反问。「你对七殿下的身份可有眷恋?」 两人异口同声。 「我只愿当你的殷门主。」 「我只想当你的钟大夫。」 望着彼此的目光坚定,两人相视而笑。 殷昊承道。「至阳神功只是其一,要你放下一身武艺重新修为绝不可能,反正有我在你身边。」 钟宁点头。「你要寻访天元神珠?」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殷昊承回道。「天元神珠下落不明,当然要找,但其他的珠子未必无用。结合非凡门与凤凰盟之力,不愁不成。」 钟宁咬唇,深深地吸了口气。「不知怎么的,我竟有些害怕。」这么多年来,头一次离解毒这样近,但他却莫名地心慌。 殷昊承蹭蹭他的额头。「担心我像师父一样,丢下你不管?」 钟宁摇头。这样的事,他绝不会做。可,自己会。「你我之间,你从不是背弃的那个。」 「你也不是。」殷昊承将他抱起,两人一起坐下。「即便推开我,你却从未拒绝过我。」 明明不喜接触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破例;明明知道那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58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58 面有问题,为了不让他伤心,竟想也不想地咽了;还有在病苦昏沉的时候,挺身为他护法…… 钟宁黯然。「我要早些想通,你就不用受那么多的苦。」 看着他眼里满满的后悔,殷昊承不舍地亲了他一下又一下。「既然后悔,就对我再好一点。」 钟宁笑得可人。「我对你不好吗?」 殷昊承缓缓咬了他的唇。「还可以更好,例如──这样。」说完,将人压倒。 ***** 春将尽,天暖花开,绿意盎然。 非凡门与凤凰盟的精英齐聚凤凰盟京城分舵,虽没说破,但人人都知道,这一回为的是大事。 只是,怪就怪在就算殷门主与钟左使成亲,非凡门与凤凰盟已成了一家,但礼尚往来也用不着让非凡门的精英们住到凤凰盟的分舵吧?非凡门在京城明明也有分堂呀? 非凡门的蓝少庄主与堂主们在进入凤凰盟京城分舵的那一刻,终于了解门主夫人的用心。 站在京城分舵舵主李威身后的,竟是个熟面孔。 第37章 处心积虑(四) 脱下愁苦面容,换上一身自信的柳舒眉竟成了凤凰盟京城分舵的总管。「许久不见,诸位别来无恙。」 这小子离了伏龙山境之后,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光鲜。 犹记去年秋末,柳分堂主不顾一切为小儿子订了一门亲事,不知怎么的,竟传出女方与人私奔,柳家小儿子不堪其辱,愤而离家。柳分堂主找了又找,不得其果,原来人跑到这里。 蓝毓秀与司徒一言对看一眼,想来这一切都是伟大的钟左使所为。 见到众人若有所思的目光,柳舒眉反而坦然。「其实对方与我一样,早就心有所属,左使只是藉力使力罢了。」 「你看来挺好。」司徒一言难得开口,一说话便语带双关。「果然环境变了,人也会变。」 身畔的蓝毓秀听得心头一颤。 柳舒眉淡笑。「从伏龙山到京城,我算是死过一回,怎么能够不珍惜重生的机会?至于我爹那里,再过一段时日,等他心情好些,我会与他再见的。」等到那时,父亲见了他,肯定也不气了。 众人互看,谁也没敢问出正在非凡门分堂的那人又该如何?待柳舒眉与李威退下,非凡门精英们这才开口。 「门主夫人让我们知道舒眉人在凤凰盟肯定是有用意的。」岳腾偶一为之的精明,让精英们侧目。 蓝毓秀回道。「什么用意?」 「既然我们住在这里,维文就会来访,他就有可能见到舒眉。」 众人点头。到目前为止,都很有道理。 「以夫人嫉恶如仇的个性,也许,他是想要借机好好的折磨一下维文。」 闻言,蓝毓秀摇头,司徒一言面无表情,江清夜搔了搔头。 「原来,我在岳堂主心里竟是这样的人。」清亮的声音从远方而来,岳腾背脊一凉,牙齿打颤。 一双璧人从门外进来,正好是非凡门大门主和门主夫人。 「属下参见门主、夫人。」 「师兄容光焕发,想必春风得意吧。」 众人忙着行礼,想藉此化解方才的尴尬,但钟宁一向不是好唬弄的人,何况他记忆力绝佳。 若有深意地瞧着岳腾许久,才笑笑地道。「既然岳堂主提起,我无妨直言。舒眉已是凤凰盟人,他的终身当由他自己做主,倘若有人敢出手干涉,或是玩那些假情假意、藕断丝连的把戏,我绝不轻饶。」 蓝毓秀闻言抚掌大笑,心服口服。「夫人爱屋及乌,非凡门主母当之无愧,蓝毓秀甘拜下风。」 司徒一言听了,微微一笑。 面对众人的吹捧,钟宁连脸色都没变。 岳腾脸红似猪肝。 江清夜则是茫然加上茫然。 殷昊承倒是别有深意地看了钟宁一眼。 回到两人世界,耳鬓厮磨时分,殷昊承才道。「你会让舒眉到京城分舵当差,肯定是问过他,知道他心里还是想着维文,让毓秀他们住到分舵也是想借机让他们破冰,何必枉做小人?」 「总得有人当坏人吧?」钟宁丝毫不在意。「有些人就是这样,得到的太容易,反而不会珍惜。」如果不让他俩走这一遭,葛维文这辈子绝对不会把柳舒眉当回事。 「你无所谓,但我舍不得。」殷昊承玩着他的发丝,绿色的眸子里满是怜惜之意。 钟宁将下巴靠在他的胸膛,笑意盈盈。「管别人怎么想?」 殷昊承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将他拉过来轻柔地吻着。 钟宁为他的温柔感到窝心,正回应着他,便听到他道。「宁宁,你不管别人也可,但,我可以帮你。」 闻言,钟宁轻道。「你查觉到了?」 随着皇上寿宴将近,萧玉琛等人一定会有所动作。虽然阻了他们利用百凤朝阳,但有一必有二,可为了家人,为了心爱的人,即使钟宁对于生下自己的男人心怀怨恨,他绝无可能袖手旁观。 殷昊承吻着他的唇角。「你瞒不了我,就像我也瞒不了你。」 「没有吗?」钟宁看着他,别有用心地笑道。「你从牧场回来的那个晚上,我们一起过夜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可怜的蓝少庄主背了一阵子的黑锅,差点就让门主夫人下手清理干净。幸好钟宁只花了一点时间便想明白,蓝毓秀只是撞见,怎么可能知道细节?这幕后的黑手,分明就是他最亲爱的夫君。 殷昊承眨眨眼,露出无害的表情。「夫人国色天香,炙手可热,我要不适时地宣示一下主权,万一有人不长眼,坏了我们的好事,只怕这辈子就要孤老终身,各自一方了。」 钟宁失笑,咬了他诱人的唇一下。「门主这话欠缺诚心,贵门夫人长相不差,但脾气极坏,心狠手辣,为了疼惜自身性命,除了殷门主之外,谁敢出手?」 殷昊承作势伏小,极其讨好地道。「是吗?我怎不觉?可为了让夫人欢心,为夫不介意表现一下对夫人的诚心。」 他一边说,一边吻,弄得钟宁惊呼连连,当然也借机相亲相爱了一番。 深夜,昏昏欲睡之际,殷昊承抚着钟宁的背脊,轻道。「宁宁,待此事了结,我们回伏龙山可好?。」 钟宁闭上眼。「好。」 「接着,去北秦辽阳府?」 钟宁又嗯了一声。 「顺便,拜会一下金刀王爷?」 闻言,钟宁睁眼。「门主这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59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59 般积极,为的什么?」 殷昊承望着那双朦胧的眸子。「提醒夫人,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 钟宁看了殷昊承一眼,慢悠悠地道。「我要知道你太多,舍不得放手了怎么办?」 殷昊承深情地望着他。「那就别放。」亲了他一口。「紧紧抓着,一辈子都别放。」 钟宁含笑,在他怀里睡去。 看着他的睡脸,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殷昊承轻轻地加了几句。「宁宁,今日所言,永铭五内,天上地下,为夫奉陪到底。」 ***** 再见树瀞,是钟宁来到京城分舵的第三日。 还没说话,树瀞双手奉上一只木盒。 钟宁接过木盒,掀开盒盖,瞧着盒里的双剑,边看边问。「萨隆和绍霙出关了吗?」 树瀞点头。「禀左使,属下亲眼见他们出关的。」 「那就好。」钟宁顿了顿又道。「师尊呢?是否已经启程?」 「十五就启程了,应该能够赶上。」 「好。」钟宁抿唇。「上回要你办的差事,你可办妥了?」 树瀞点头。「已经依左使的意思办了,那人果然是个角色。」对于钟宁的敏锐,他一向只有佩服的份。 「那好,放个大消息。」钟宁笑得开怀,漂亮的眸子闪闪发亮。「将鱼饵备得丰盛些,准备──钓大鱼。」 ***** 入夜,二皇子府犹然喧嚣。 坐在首位的白面男子身畔围着穿着稀少的美人,或躺或卧,个个娇媚如花。 萧玉琛吃着美人递上的食物,喝着美人亲口喂的美酒,听着充满□□的绮色艳曲,看着厅堂里旋舞的妖艳舞娘,忽地将美人一推,站了起来。 「殿下?」美人们一涌而上,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 但萧玉琛铁了心,理都不理。「来人,全部拖下去埋了。」 「殿下!殿下!殿下饶命……」这事已不是二皇子府的第一次,侍卫们早没有同情之心,闻声而上,拖了就走,才不管那个美人哭断肝肠。 萧玉琛懒懒地坐回位置,看着杯盘狼籍的大厅,带着病容的脸上终于浮现残酷的笑意。 一行人从外头走来,就见守门的侍卫行礼。「太师。」 又矮又胖的甄太师挥了挥袖子,带着随从进了大厅,看到萧玉琛失魂落魄地摇着酒杯。 「你啊!快给我醒醒。」甄太师走向前,狠狠戳了外孙几下。「你不想想我,也得想想你母妃还在宫里受罪。降个几珠如何?那姓韦的不过抄一个洛家庄,现下还不是落个外放的差事,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萧玉琛抬头,对上甄太师那张满是皱纹的肥脸,哼了一声。「我才不在意降那几珠,我在意的是那里面的人……」 闻言,甄太师大喝一声,他看了看左右,怒道。「快给我闭嘴,此事不得再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事,怎么能够再生事端?「还有,今晚那些女的,我已经让人全给放了,从今天起,你要好好闭门思过,在皇上寿宴前,绝对不许再生事端。」 萧玉琛抬头,带着严重黑眼圈的眸子充满了不悦。「外祖父确定要下手了吗?」 甄太师露出阴险的笑容。「那是当然,我若现在不出手,让韦德有机可趁,将来肯定后悔莫及。」 萧玉琛听了,不语反笑。 「你笑什么?」 萧玉琛看着外祖父,那双眼白过多的眸子让他过白的脸显得益加阴沉。「倘若我登基为帝,这天下便是我的吗?」 甄太师冷笑。「不是你的,又是谁的?」 萧玉琛露出莫测高深的微笑。「那好,我会好好在府里待着。」 看着外孙的笑脸,甄太师的背脊发寒,他一向不喜欢这孩子,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要不是为了甄家的将来,压根儿不想跟他来往。啐了一口,甄太师又说了一些叮咛的话,这才带着随从离开。 偌大的厅里,再度剩下萧玉琛一个,就见他扬起嘴角,露出让人发寒的冷笑。 第38章 降心相从(一) 来到京城分舵,殷昊承与钟宁日日练功,起得比谁都早。 看他们两人对打,招招犀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之间有着深仇大恨。 可下了练武场,两人又是牵手,又是扶腰,这股高调总是让单身的门众暗暗在心里咬牙。 但怨归怨,门众们心里也有数,娶妻当娶贤,像钟大夫这样长相与脾气兼具的美人,除了殷门主不怕死的个性,应该没有多少人招架得起。 看着两人打得光火,非凡门与凤凰盟的精英们互望。 阿漠折折手指,朝蓝毓秀道。「少庄主介意陪我打一场吗?」 蓝毓秀挑眉,两人纵身一跳,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 树瀞看着司徒一言,两手一揖。「司徒堂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司徒一言眸光一转,瞧出他们引走蓝毓秀的用心。若是旁人,他绝对不理,但这人是钟宁派来的,他对钟大夫可不只几分好感。 「有茶吗?」 果然如同左使所言,是个值得来往的人,树瀞微微一笑。「炉子早就热着,只等贵客上门。」 「好说。」 两人走开,待蓝毓秀查觉上当,日头已经高照。 ***** 深夜,皇宫。 大梁国君萧伯源最近睡得不好。 明明惓了,就是合不上眼,好不容易合上眼,总是听见有人唤他的名字。 那一声又一声的呼唤,来自何人?他多想看看那人,但他想醒也醒不来,力醒来了,人早就不见了。 是他的梦,还是真有其人? 谁会入他的梦?谁会想要见他? 夜夜纠缠,又是为了什么? 萧伯源不知。 贵为天子的他,曾经也是个翩翩少年,也有过美好的一段青春岁月,那时,甫成为太子的他与太子妃兰儿总在夜里,细细说着未来的景象,希望家齐天下平,希望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先皇早逝,成为新君的他不过二十出头,身边的豺狼虎豹环伺,幸好,兰儿不怕,她总是跟在他的身畔,为他而战,还为他生了这世上最美最好的三个孩子。 那时候,他应该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但,这份幸福到那里去了呢? 萧伯源伸手,想要握着什么,耳边再度听闻某人的呼唤。 「伯源……伯源……」 萧伯源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60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60 倏地起身,从梦里惊醒的他终于听清楚是谁在呼唤。 「兰儿,兰儿,是妳吗?」 他狂乱地跑下床,被放下的帷幔缠住手脚,重心不稳的他狠狠地在地上滚了两圈,略显雍肿的身子禁不起这一摔,好一会儿都爬不起来。 「兰儿……兰儿……」 听闻他的呼喊,内侍苏公公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皇上,皇上,是否那里摔疼了?要不要紧,奴婢赶紧叫太医过来。」 但,萧伯源只是摔开苏公公伸来的手,连爬带走地在殿里绕圈,口里念着方皇后的闺名。 见状,苏公公叹气。「皇上,别喊了,皇后娘娘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担心的。」 萧伯源闻言,抓住苏公公的衣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兰儿在那里吗?」 苏公公为难地道。「皇上,这个奴婢真的不知,奴婢只是猜想皇后娘娘要是知道皇上为她如此伤心,肯定也会难过的。」 萧伯源放手,哭丧着脸,瘫软在地上。「不,她不会,她早就对我伤透了心,再也不想回来了……」 「不会的,皇后娘娘个性慈悲,她不会计较的。」 「她不会吗?」萧伯源抬头。 苏公公点头。「她不会的,皇后娘娘一向以国为重,她知道你都是不得已的。」 听了这话,萧伯源总算肯从地上起来了。「苏贵。」 苏公公应了一声。 「今年寿宴,让玉瑾一起过来。」自从发生那事,他已经十年都没瞧过那孩子。萧伯源自言自语地道。「这是兰儿留在我身边唯一的孩子,为了兰儿,我该对他好一点。」 听到皇上终于宽赦大皇子,苏公公点头称是。「奴婢遵命。」 萧伯源挥挥手,缓缓地坐在龙床上。「还有……」 苏公公抬头。 但萧伯源想了想又道。「还是算了吧。下去吧。」 苏公公早就习惯他优柔寡断的心思,福了福身子退下。 看着窗外,萧伯源苦笑起来。 ***** 同一时间,皇宫的暗处,两名人影隐在微弱的光线中。 听完萧伯源交代苏公公的话,其中一人忽然转身走了,另一人听闻,连忙跟上。 大梁初起时,国势积弱不振,宫舍当然也只能筑在前朝的旧殿之上。 前朝亦然。 前前朝亦然。 这一世又一世,一代又一代,兵荒马乱中,毁了再建,建了又毁,多少密室,多少密道藏于其中。 就算是参与修筑的工匠也弄不清楚里面有什么,任谁也不敢妄自进入其中,为了怕出事,多数掩起了事。皇子们、宫人从小就被教导不许进入地道,但,总有一两个不听话的。钟宁就是。 因为母亲和兄长们长年不在宫内,自小便要学会打发时间的七殿下,在因缘际会中发现了皇宫的密道,接着,他花了许多年的时间,探索、摸熟、甚至挖通了这地下宫城,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另一个王国。 虽然许久未来,记忆犹新。 殷昊承紧紧地跟着他。 接连着几日与钟宁从密道进宫,对于钟宁能在这个几乎见不着光的地下通道畅行无阻,殷昊承感到由衷的佩服。他想起日前在洛家庄里的地道中,钟宁也是一付自若的样子,但这样的他,却让他担心不已。 总觉得如果不马上将他拉住,他就会消失在黑暗中似的,也许,他正在消失?光这样想,殷昊承不由得伸手握了钟宁的手。 感觉到他的手温,走在前头的人先是立在原地,接着将身子一倾,把脸倚在他的胸膛,任殷昊承将自己搂在怀里。 重回皇城非钟宁所愿,人事全非的疼楚日日吞噬着他,但为了大局,他不得不来,不得不假扮母亲,想方设法让皇上记起过去──即使那份美好早已因为皇上变心而变了质料。 母亲地下有知会同意他吗?钟宁不知,他唯一知道的只是往前走,不停地往前走。为了征服黑暗,他只能让自己化成黑暗,融入这皇城之中,化为无形。 然而,就在这一刻,原本不该有感的自己,却因为手里的温度清醒过来。 这么多年来,在钟宁心底深处一直有着一处连他也弄不清的黑暗深渊等着将自己吞噬,但是,殷昊承的出现却为他照亮了一切,让钟宁在黑暗中瞧见专属于自己的光亮。钟宁伏在殷昊承胸口汲取着他的温暖,细细地感觉他的一切,深刻地明白为何自己离不开他。 「昊承。」在这个阴暗的氛围里,钟宁的耳语极为清淅。 殷昊承应了一声。他的胸膛并无湿意,但他知道钟宁的心正在落泪。在这个仅靠感官的世界里,殷昊承深切地感觉到钟宁心里的悲伤。 「这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钟宁说道。那座皇城虽然外表光鲜亮丽,却比起这个阴暗无声的地底更加深沉,让人难以忍受。 「整座皇城的空气都是臭的。」钟宁蹭着他,接着,想到什么似的。「对了,有个地方,你一定得去看看。」他赫然起身,拉着殷昊承在黑暗里横冲直撞。 即便他跑得那么急那么快,却是一路畅行无阻,什么边边角角也没有碰到。 转了又转,绕了又绕,殷昊承虽然看不见东西,却有越来越往上走的感觉。果然,待光线袭来,缀着几千几百颗星子的黑幕突在他面前拓开,往前一走,在那极薄且险的走道边缘下,竟是偌大皇城。 殷昊承往四周瞧,发现他们置于一个又窄又小的露天圆台,或者该说他们正站在皇城的最上方。 钟宁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这里是钦天阁的上方。」 站在这样的地方,会让人产生被吞噬的错觉,被皇城,被黑夜,被那些藏不住的臆想侵蚀殆尽。 「天上月圆星不亮,地上人多心不平。」 他的声音很冷,殷昊承想起他们在伏龙山看星星时,钟宁说话的声音像在唱歌。 殷昊承看着他,想拉他的手,却发现他手里不知何时竟然拿了什么。 钟宁索性将东西交给他。那是个线轴,红色的,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 「小时候,为了在地道里探险,我总是随身带着线轴。有一回,玩得开心,线轴不知何时断了,我在地道走了又走,睡了又睡,等我找到出口,竟是这里。」他语重心长地道。「这是整个皇城最美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以为看得见就是拥有一切,但根本连碰都碰不到。」 皇城的星空太远,宽广无垠得像是虚假的一般。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61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61 「我好想念伏龙山的星星,天空很近,而且──很温暖。」 钟宁合上眼,听着远处的风声,想着与殷昊承一同看的星空,他的那句──我的就是你的。须禺,他睁开半只眼,看着殷昊承一会儿,语带责备地道。「听到这里,门主一点表示也没有吗?」 殷昊承为他的蛮横失笑,宽大地将他揽在怀里。「暖了?」 「差强人意。」这是他最爱的温度,终其一生眷恋的人,倘若失去他给的一切,自己肯定活不下去了。 殷昊承没生气,反而笑道。「看来下半辈子,我得再努力些,想方设法让夫人真正满意。」 钟宁笑起来。「有了我的鞭策,不愁不成。」 殷昊承看着他,回到京城后,钟宁变了,明明就是同一张脸,一模一样的笑容却感觉不到他的真心。 这些年,钟宁与靳十清肯定计划了什么,在那个计划里,钟宁对于将要扮演的角色感到不安,甚至厌恶。但无论殷昊承怎么套,怎么问,他都不打算告诉他。 该是摊牌的时候,殷昊承一直知道自己筹码有限,但为了他们的将来,他不得不赌。玩着线轴,拆了一段,一头绑在自己小指上,一头绑在钟宁的小指上。 看着小指上的红线,钟宁笑容转为淘气。「你信这个?月下老人的红线可是女人才信的玩意儿。」 「为何不信?」 「当然不信。」钟宁转着手上的红线。「红线要靠自己来绑。」 殷昊承轻道。「该绑的我早就绑好,也绑牢了。」 的确,都已经成亲了。「那为什么?」钟宁扬扬小指。 殷昊承也扬扬自己的指头,缓缓地道。「怕你迷路。」 钟宁望着他,那双绿色的眸子里满溢着感情,还有无尽的担心。他提醒他。「我对皇城了如指掌。」 第39章 降心相从(二) 「我知道。」殷昊承望着他,语气决然。「但我还是会担心。」那双绿色的眸子牢牢地盯着他的表情。 钟宁还是笑着,只是淡薄。「担心什么?我是那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人吗?」 你不找麻烦,只是制造。殷昊承不跟他玩文字游戏,直白地道。「宁宁,若你心里真的有我,为我活着。」 钟宁不语。相识至今,他对自己只有包容,百般疼宠,数不尽的退让,从来不曾说过如此的重话。「这是什么意思?」 「如同你听到的那样。」殷昊承已经下定决心,非但要说,而且要一次说个干净。「倘若你与我成亲,对我的好,对我的顺从,只是为了让我在有生之年有个美好的回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对他来说,所谓的美好回忆,是一双人一起细细品味,而不是一个人老泪纵横。 钟宁抿唇,咬唇,定定地望着他。许久才道。「夫君为我启了一道难题。」 「夫人想要临阵脱逃吗?」殷昊承反问。 但,他没有得到回答。 两人一前一后,从来时的地方去。 可,与来时不同的是,殷昊承不再牵着钟宁的手。 ***** 殷昊承在躲他。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也是钟宁完全料想不到的情况。 一改过去的缠人,没有说不尽的甜言蜜语,殷昊承再也不碰他,不与他同床,不跟他拥抱,不牵他的手。 白天不与他同行,夜里宁可吹着夜风,寐在他的屋顶上。 眼睁睁看着一个最爱自己的人,曾经朝夕相依,曾经山盟海誓,明明离自己这样近,却摸不着、碰不到,让钟宁几近疯狂。 夫人想要临阵脱逃吗? 每每想起他的问句,钟宁总是胸口一紧。 他知道殷昊承为了自己的犹豫生气,他想要借机让自己许下根本办不到的承诺。 但,他不想再说谎。 事已至此,退无可退,就算咬牙切齿,他也得走下去。 事隔十年,这是唯一的机会,他们再也没有输的余地。 ***** 他又躲回他的壳里了。 打从相识开始,他就是这样。 一个劲儿地往前走,一次又一次地一意孤行。 即使成亲,即使交心,他还是他,未曾改变,被他感动时,便自以为是的给些什么,自顾自的说些安抚人的话,然后时间到了,拍拍屁股就想走人。 殷昊承想起钟宁住进自己园里的那一晚,他在园子里忆起过往,在园子里跑上跳下,那时的他跟现在有何不同?他依然只瞧着眼前,看着过去的人,根本瞧不见自己。 他知道钟宁心里苦,知道他有许多不得已的理由,必须不顾一切地往前走。 但,他是否知道,有个人一直在他的身边,不计一切地陪着他? 为我活着,那么难吗? 有我陪着,真不好吗? 殷昊承的嘴角露出苦笑。 躺在屋顶上的他看着夜色,屋里的人早无声息。 很想进屋去看他一眼,虽然现下是春末,他并不需要自己渡真气给他,但如果可以,真想握握他的手。 夜风吹着,殷昊承这才明白京城的风更冷。 ***** 风声四起。 先是盛文轩的京城快报里刊载了皇后方兰馨的伄文,引起全城哗然,然而,不到一天的时间,盛文轩竟莫名地被官府查封了。 接着,素有京城第一茶楼之称的太白楼,因为办了赏兰会,落得关门大吉。 之后,是太平书坊的知名说书先生,因为说了一段方皇后平乱的历史故事,被补入狱。 看些看似无关的事,一件又一件的发生,让那些长久以来,早已无感的百姓们人心惶惶。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街坊间居然传起洛家庄发生的事,虽然没人胆敢直指皇室,而且流传的版本也一改再改,但无论怎么改,怎么传,都离不开当今天子忌惮功臣,诛杀妻儿的事实。 京城的百官一向灵敏,一点风吹草动都要揉一次鼻子,割一次草,何况是这样的大事? 甄太师好不容易才将洛家庄的事摆平,让二皇子与此事脱勾,当然不会傻到将这消息送到萧伯源那里去,甚至还出了不少人手帮忙在大街小职灭火,但韦相爷不同。 他早看出洛家庄那事有问题,可萧伯源一心护短,明明死了那多人,只是弄个二皇子闭门思过便了事。 虽然他也不是喜欢硬碰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62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62 硬的人,但,难得他不找事,而是事情找上门,如果不趁着眼前,让这丑事多翻几翻,扯下更多人下水,他才不姓韦。 明知人心险恶,刻意放了几个人在京城里惹事,想方设法地让事情越闹越大,然后,韦相爷这才一脸愁苦,忧国忧民地在当今圣上面前大放厥词。 萧伯源这些日子原就因为夜夜惊梦,吃不下东西,如今听了韦德的话,当下便红了眼眶。 韦相爷看到萧伯源为此动容,心中暗喜,又多加了几句。「想当年皇后为国为民,竭尽心力,如今下落不明,怎能不让人感到心酸呢?」 「韦卿说的是。」萧伯源扬了扬手。「这些年皇后不知去向,朕深感苦闷,虽然民间所言有误,但当年若不是朕,也不会累皇后至此。」摇摇头,又道。「皇后平日不喜铺张,为了替皇后祈福,就取消朕的寿宴,改为家宴吧。」 就这样作结?韦相爷一瞇,忍下心中不快,笑笑地道。「皇上肯为皇后祈福,实乃我大梁之幸。」反正无论结尾是什么,马屁一定要拍就是。 萧伯源点头。「至于玉琛,削了他的珠,叫他待在家,肯定已经要了他半条命了。韦卿,放了他一马吧。」 「皇上圣明。」韦相爷嘿嘿两声,聪明地闭上嘴巴。 继续护短吧,最好你能护一辈子。 ***** 「听闻皇上取消了寿宴,改办家宴。」 正在喝茶的钟宁应了一声。 「那人对甄妃感情淡薄,又觉得心有不安,只能移情到萧玉琛身上。就算是韦德出手,也不可能讨到太大的便宜,家宴对我们而言,已经是大大的省事。」 树瀞点头称是。 钟宁又问。「上回要你注意的事可有发展?」 树瀞回道。「如左使所言,的确有人来探。」 从韦曦手里逃掉的漏网之鱼,也许能够成为钓大鱼上钩的饵。「慢慢看着,别打草惊蛇。」 树瀞点头,顿了顿道。「需要知会殷门主一声吗?」 钟宁在听见殷昊承的名讳时,略合了眸子。「不用。」 再瞧了钟宁一眼,树瀞喊道。「左使。」 「下去吧。」钟宁睁眼,注意到这三天来,一直在树瀞身边跟东跟西的阿漠竟然不见人影。钟宁连问都没有,直接开口。「趁现在多休息,不想休息的话,就去把那人找回来。」 树瀞语塞,无言可对,当然退下。 偌大的屋里只剩钟宁一个,他跳上窗台,看着自己的手,试着两手相握。 但冰冷握着冰冷就只是冰冷。 果然没你就不行。 怎么办呢?昊承,我们怎么办? ***** 蓝毓秀往上一跳,落在屋顶上。 有过几次经验,他已经知道要找师兄,就得到这里来。 躺在屋顶上的殷昊承,睁开眸子,瞄了他一眼,看起来就是一付没劲的模样。 「师兄,你不会不知道吧?」蓝毓秀心有不甘,声音也大了起来。「你那夫人竟然找一言充当打手。」 没待殷昊承回答,想透的蓝毓秀叹了口大气。「不,你当然知道,一言不可能瞒你。但,这是惹祸上身,现下晓风阁没事,是因为还在非凡门的护荫之下,但要是一言夏天离开,他又该如何自处?」 这事有那么难办吗?不让人走不就好了?殷昊承看着蓝毓秀。「依你之见,一言同意帮助宁宁的理由是什么?」 「难道不是师兄的意思?」蓝毓秀皱眉。 「不是。」 钟宁会选择司徒一言帮忙的理由无他,晓风阁是天下消息的中枢,拥有许多别人不知的问路,盛文轩只是其一,封了一个,根基还在,根本伤不到筋骨。 再说,与其找别人,让殷昊承不放心,他找上司徒一言,也算是给了殷昊承交代。 对司徒一言来说,同意出手的理由就更简单了。殷昊承看着师弟。「你还想不出来?」 「钟大夫手里正好握着一言的把柄?」 听到他的回话,殷昊承再度闭上眼。「我累了。」 闻言,蓝毓秀坐了下来。「师兄,没说清楚,不准睡。」 殷昊承哼了一声。「我没说要睡。」他只是累了,很累。 「不是,师兄……」 没让师弟把话说完,殷昊承打断他。「毓秀,就算吵架也好,去把话说清楚。」 蓝毓秀愣了。 「去跟他说,你喜欢他,为他担心。」殷昊承睁眼,看着天上松软的白云。「然后,无论他回什么,紧紧抓着他不放。」 殷昊承很少这样明确地插手别人的私事,蓝毓秀停了片刻。「可我还是画不出来。」 「那又如何?」殷昊承加了一句。 闻言,蓝毓秀幽幽地笑了。「我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却被师兄训了一顿。」 「去吧。」殷昊承将目光再度移到天空。「去弄清楚,到底一言被宁宁握在手里的是什么样的把柄。」 蓝毓秀走了。 殷昊承的目光未变。 他知道,这些话屋里的钟宁肯定也听见了。 但听见与听进是两回事。 他明白,若钟宁听进去了,自己不会待在这里。 宁宁,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40章 降心相从(三) 靳十清来了。 依然是那付神秘兮兮的模样,不以真面目示人,但眉宇之间却是一付自得意满。想来他在交州过得挺好。 听着近日种种,靳十清终于开口。「都想好了?」 没头没尾跳来这句,问的是想,而不是准备。钟宁瞧了他一眼。「师尊担心我?」 「我何时不担心?」靳十清笑道。「这是一个必胜之局,也是一个没有退路的险局。」 「我已做好准备。」 「那方面?」靳十清摇头,明明不在京城,却知道一切。「你为了他好,刻意疏远他,但,要你真的出了事,他真会抱着回忆,躲回伏龙山安居吗?真要过着安逸的生活,他怎会随你而来?还是,你想要为师的随便想个理由瞒骗他?」 钟宁语塞。 「再说,那样的活着,也算活着吗?」靳十清摇头。「小七,这阵子,你活得可好?你要他也这样活着吗?」 怎么会好?钟宁的心头有针在刺。这样活着就像……就像对方已经不存在这个世上一样。简直痛苦难当。但,这就是他为殷昊承设想的日后。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63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63 倘若你与我成亲,对我的好,对我的顺从,只是为了让我在有生之年有个美好的回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钟宁闭眼。 若你心里真的有我,为我活着。 这是他对自己的心思,是他一直要求,而自己不肯给的。一想到这些日子,他明里暗里,又哄又骗的傻样,钟宁不由得心疼起来。 易地而处,你会对我放手吗? 怎么可能?但,自己错得多离谱呀,真心当然得拿真心来换。转着小指的红线,钟宁终于开口。「大敌当前,计划生变,师尊不恼吗?」 靳十清不在意地耸耸肩膀。「人生在世,但求无憾,尽性为之吧。」 两人对望,钟宁在靳十清的目光中寻到了然。他总是这样,像是对什么都没计划,没想法,可转瞬之间,又出了千万招。 「兄长果然是兄长。」说完,不等回话,冲了出去。 靳十清苦笑。他等这一句兄长,足足等了十年。那人呢?什么时候才会等到他的? ***** 入夜,殷大门主躺在屋顶上,听着风声,屋里的人声,还有某人跃上屋顶的声音。 殷昊承知道靳十清来了,钟宁已经同他谈了一下午。两人谈了什么,殷昊承心里大概有底。所以,他是来告诉自己结论吗? 但,钟宁没说他以为的那些,只是跟着躺下,看着逐渐昏暗的天空。许久才道。「门主不饿?」 几日没说话的两人,开头的第一句竟是问吃食。殷昊承心冷,摇头。「目前不饿。」 钟宁抿唇。「夜风不寒?」 殷昊承声音更寒。「尚可忍受。」 钟宁早知道只要大门主不理人,就是这样的局面。虽然没多大意外,但一向被殷昊承捧在手里,呵护倍至,如今被他这样冷漠对待,心情更加低落。「门主不想知道我与师尊谈了什么吗?」 殷昊承没回答,连眸子都没启。一付你要说便说的模样。 钟宁看着他,呼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怨怼,自顾自地道。「此次原想由萧玉琛那里下手,但,现下改变了主意……」 他注意到殷昊承根本连动都没动,甚至连眨眼也没。 钟宁看着他,没来由地想到上回他因为生病远离自己的事,这一次,他的理由还是为了自己。 倘若真的不在意,就不会夜夜睡在屋顶上,如果真的无心,又怎么会躺在这里? 钟宁想着,心头酸酸的,接着,直截了当地越过去覆在殷昊承的身上,将自己的唇贴着他的唇,蹭着,吻着,当他试着将舌头探过去,没一会儿便勾缠起殷昊承的舌头,两人火热地交缠,吻了许久才分开。 钟宁看着殷昊承,虽然他飞快地将视线掩上,但他还是瞧见了他对自己的在意。他该感谢他对自己永远如此坦白吗?钟宁想着,直勾勾地望着殷昊承半合的眼睫,轻道。「还生气?」 「我没生气。」 「这些天你都不理我,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走过来的话,你就不会再管我了吧?」 他那做得来这样的事?殷昊承抬眼,绿色的眸子里盈满无奈。「你这样想我?」 钟宁摇头,双手搭在他的胸膛,更加放肆地依靠着他。「我不知道该怎么想,对你,对我,对我们都是。」 「但你来找我,代表你有结论了?」 钟宁点头。「的确。」在殷昊承的注视下,有些艰难的开口。「殷门主,我需要你帮我。」这句话分明就是废话,就算自己不说,为了自己,他肯定不会旁观。果然,他连回应都没。 「你一定得帮。」钟宁叹了一口气,将手贴上他的脸,他就不信,他感觉不出来自己有多冷,多期待回到他身边。他在殷昊承抬眼望着自己时,说出他想听的话。 「殷门主,因为你,我变得贪生怕死了──你是不是应该负起责任来?」 这似是无赖的话,在殷昊承耳里却成了天籁。殷昊承看着钟宁,双唇微张,绿色的眸子倏地水光闪闪,一下子便聚了起来,模糊了视线。 钟宁以为他会笑,会抱着自己猛亲,接着把自己压到,也许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起他们都爱做的事来,但他居然哭了。止不住他泛流的泪水,钟宁颤着手指,轻轻地抹着他的脸,透过指尖传来温热微湿的感觉,真实又深切得让人心伤。 「昊承……」钟宁刻意问道。「不想答应吗?」这些日子,他肯定比自己难受千万倍。 闻言,殷昊承连忙摇头,颤着声音道。「我答应,当然答应。」这是他等待好久的结果,虽然两人已成亲,知道他对自己有心,但直到这一刻,他的心才真正觉得踏实,感觉到钟宁的人和心真的属于自己。 钟宁凑向前去,亲吻他的眼泪。「那有新郎倌哭得比新娘子还伤心的?」天底下有那个傻瓜这样被死赖着还能开心地哭出来?殷门主,这辈子我不赖定你,还能赖谁? 殷昊承扬起嘴角,又哭又笑。「你不也哭了?」他边说边伸手抚了他的眼角。 钟宁在抚摸他温暖的手时,碰到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自己的颊也是湿的。自己也哭了吗?他抿唇道。「我这是心疼你。」 这是他们成亲那晚说过的话,没想到这一次角色居然互换,看着对方,同时想起这事的两人会心而笑。 在许多年之后,当他们因为某事想起今夜,是否也会如此笑着? 一定还有更多更值得记忆的事,一定还会发生更多更好的事。钟宁伏在殷昊承怀里任他吻着。为了见证那一刻,他绝对要努力活得久一点。 接着,殷昊承起身,将他抱着从屋顶跳下去。 钟宁眨眼。 殷昊承笑笑地道。「我饿了,困了,况且,夜风太冷。」 钟宁想起他的不饿和尚可忍受,顺势勾上他的颈项。「门主。」 殷昊承应了一声。 钟宁没说亏损的话,反而亲了他一口,朝他扬了扬手指的红线。「欢迎归来。」 殷昊承扬起嘴角,目光跟着柔软。「欢迎归来。」 两心相属,终于归来。 ***** 清晨的练武场因为早起的两人恢复了荣光。 但看见钟宁左手持剑,枕边人殷昊承忍不住瞇眼。 瞒着瞒不识,识着不能瞒。钟宁兀自说道。「百凤朝阳有一段独舞,用的是双剑。」他长年用右手使剑,真要耍起双剑也不是不行,但总有几分不顺,左手力道明显不足。 大梁之母方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64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64 皇后号称双剑皇后,百凤朝阳是她自创的剑舞,加上皇上的寿辰日近,殷昊承不想也知道自家夫人打得是怎样的算盘。毫不迟疑地泼他一桶冰水。「现下才练,怕是晚了。」 钟宁杏眸发亮,笑笑地殷门主眨眨眼。「就是晚了,才需要门主相助。」 自从昨晚和解到现在,他家夫人撒泼的功力已经翻了好几十重,虽然疼进心里,殷昊承还是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会答应?」 钟宁笑得可爱,月影出鞘,丢下声音。「你会。」 可恶!殷昊承咬牙,呼了口气,拔剑相向。 一个上午就见两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 因为是练剑招,不是比力气,殷昊承虽然招招到位,却只用了五分力道。 现下是非常时期,要是将手弄伤了才叫得不偿失,因此,钟宁也没有很在意。 虽然看惯这两人感情不好时打得凶,感情好打得更凶,但精英们心里还是有些小情节。 岳腾一面想着门主加油,一面道。「精神真好。」也未免太好。 江清夜嗯了一声。「对了,为何今早没看到少庄主和司徒堂主?」 住在司徒一言隔壁的岳腾搔搔头。「那两人昨晚吵得挺凶,声音挺大的。」 「怎么回事?」江清夜惊讶地道。「你没出来劝架吗?」 岳腾白了他一眼。「为何?我又不是不想活了?」司徒一言看似不苟言笑,但真发起飙来也只有少庄主受得了。「哎,我日后的对象可不能是这样的。」 从他身畔窜出一阵娇滴滴的声音。「那是怎么样的?」 「至少也要……」岳腾说着,目光移到声音的主人身上。 岳腾呆了,两眼发直,那是一名妖艳至极的美人,一双凤眼带着勾魂摄魄的能力。 风芷对他眨眨眼睫,毫不迟疑地对他发送要人命的秋波。「凤凰盟宗主麾下使令风芷,见过岳堂主、江堂主。」 「风姑娘?」 风芷眉头微微一颤。「叫我风芷就好。」 江清夜看看两人,难得开窍地感觉到这异常粉红的氛围。「原来,阿腾也喜欢男人。」虽然花了点时间,但看到门主与钟大夫成亲,让他终于明白不是自己弄错了,而是各有所好。 岳腾一惊。「你说什么?」 风芷送给了一个赞许的眼神,弄得江清夜心里毛毛的。「江堂主眼力挺好,我的确是个男人。」 闻言,方才看得眼珠差点掉出来的岳腾退了很大一步。 江清夜看看左右,正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退一步,风芷已经靠过来。「江堂主有空?」 一向老实的江清夜很不老实地灵光一闪。「如果使令不嫌弃,我愿陪你一场。」 看着他手里的长刀,风芷的凤眼闪过一道凶狠的精光。「感谢江堂主赐教。」语竟,袖里甩出长鞭,两人跳上练武场。 又打。这就是凤凰盟的待客之道吗?岳腾叹气。哎,长相是不错,可惜不是他的菜。清夜,好好加油啊。 第41章 降心相从(四) 皇宫,入夜。 萧伯源斥退左右,一人看着月色沉思。 许多年以前,当他还不是万人之上时,那人总在自己身畔与他一起看着月亮。 那时的他身为太子,无权无势,什么都没有,心里却很富足。 现在的他身为天子,坐拥天下,什么都有了,心里却很贫脊。 身边佳丽数十人,但他心中挂念的只有那一个──他的皇后。 曾经许下的承诺,在他俩成亲十年仍然无子之后失守,在他娶了侧妃的同时,皇后终于有了身孕。 虽然她从没说过重话,但萧伯源知道,她对自己有怨。她不会回来了。即使生养了三个孩子,她却甘心长年在外,接着,玉璘出事,她也是毫不迟疑地带着孩子离开。 萧伯源红了眼眶,默默地举起袖子擦眼,赫然发现身边站了人。「你……」 那人身形颀长,潇洒倜傥,红唇带笑,一付安然自得的模样。「父皇,儿臣向您请安。」 「玉瑾?」眼前的人影与当年的意气飞扬的少年重迭,依然是极佳的长相,却因今日的锋芒内敛,更显得出类拔绝。「你是怎么进来的?」 萧玉瑾朗笑。「当然是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走进来。」他指了指门口。「方才苏公公宣儿臣进来,父皇没有听见吗?」 萧伯源怔了半晌,近来晃神得厉害,肯定是自己弄错了吧。「夜深了,找朕有事?」 萧玉瑾点头。「儿臣是来谢恩的,因为不想惹人非议,只得在夜里过来。」 萧伯源看着他,轻叹。「朕知道这些年你过得不好,虽然你当年的荒唐行径让朕生气,但,都这么久了,看在你母后份上,一切就让它过去吧。」 萧玉瑾向父亲拜了拜。 本想叫他退下的萧伯源忽然瞧见大儿子身后站了个人。「那是谁?」 萧玉瑾看着父亲。「父皇以为他是谁呢?儿臣也想问父皇,这些年来,母后可曾入梦?」 萧伯源摇头,又点头,经过这十年的摧残,他的视力已经大不如前,可那身形,他没齿难忘。「叫她过来,玉瑾,快叫她过来。」 萧玉瑾转身,朝身后的人点了点头,就见一名穿着素衣的人缓缓行来。 虽然那人穿着甚为中性,身上也没有任何打扮,但长相、□□与当年离开的那人无一不差。 萧伯源走下台阶,一个踉跄就要扑倒在地,幸好萧玉瑾伸手扶了他一把,推开大儿子的手,萧伯源走近那人。「兰儿?兰儿,妳回来了?」 那人抬头,对上萧伯源的目光后,伏身跪下。「启禀皇上,草民戚左,乃豫州人士。」 闻言,萧伯源的手停在距离戚左头上三吋的地方。「你说……你叫戚左?」  「是。」 是了,兰儿现下应该是四、五十岁的年纪,再怎么美丽动人,也不可能像此人一般年轻貌美。萧伯源虽然生性温吞软弱,好歹也当了三十年的皇上,一会儿便查觉出这里面的不单纯。 「为何带他来见朕?」 「父皇可知洛家庄之事?」 萧伯源哼了一声。「此事已经了结,玉琛已削了珠,在府思过,难道还不够吗?连你也想拿这事来为难朕?」 「父皇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萧玉瑾淡笑。「此人曾被拘禁于洛家庄里,事实上,那洛家庄拘禁的男男女女,个个长相相似。」 他的那句相似让萧伯源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65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65 心头一怔。「你说什么?」 「被掳进洛家庄的百姓个个长得与母后相似,他们白日群聚苦练百凤朝阳,夜里还要被萧玉琛召去亵玩,洛家庄外的十几具死尸就是这么来的。」 闻言,萧伯源差点就要站不住了。「你确定吗?真是他?我以为……以为他只是好玩,不懂事中了别人的套子……」 看着父亲阴晴不定的脸色,萧玉瑾与戚左对看一眼。「父子连心是天性,父皇不愿相信萧玉琛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也不奇怪,但,倘若父皇愿意,可愿听儿臣一言?」 萧伯源原本就是个没主见的人,此时更是被大儿子说得拿不定主意了。微微地点了点头之后,萧玉瑾开口,萧伯源听着,睁大了眸子。 ***** 大梁国母回归,一夕之间传遍京城。 虽然方皇后曾为大梁立下汗马功劳,但那毕竟是十年前的事,百姓们只当它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文武百官,尤其是韦相和甄太师两派人马,莫不想要测试这皇后的真假。 然而,就算是高官厚爵,没有典礼、宴会,谁能够见到方皇后一面?何况皇上还以皇后身体欠佳为由,免去一切俗礼,这下可好,就连一般的宫室女眷,也难以窥得一二。 对于这点,甄太师自然不放在眼里,一早就来到女儿甄贵妃的宫殿,三申五令,甄贵妃虽然不悦,但为了家族及儿子的将来,还是来到方皇后的宫前,好说歹说,终于踏进寝宫。 然,不瞧还好,甄贵妃一瞧,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这长相,这笑容,说话的方式简直一模一样,尤其她那句。「甄妹妹近来可好?心窝可还燥疼?」倘若她不是方兰馨,怎会得知她当年的隐疾? 甄太师听着女儿的陈述,眉头一紧。 「要真说有什么,就是──她未免也太年轻了。」甄贵妃摇头。「不,也许是可能的,方兰馨一向有办法,也许这些年有了什么奇遇,让她长保青春美貌。」思及此,甄贵妃咬牙。「爹,皇上这几年未曾临幸,如今这贱人回归,如不即早下手,恐怕夜长梦多。」 甄太师听着女儿的陈述,心里七上八下的,一张老脸皱成一团。「妳且稍安勿躁。待我再查查。」 「查什么?」甄贵妃怒道,死拉着父亲的手臂不放。「这些年来,我已经受够了。爹,我再也不要屈于人下,我要出头。」 「妳嚷个什么?」甄太师甩开她的手。「都忍了这些年,最后几天却忍不得吗?」 甄贵妃气得别开头。 「妇道人家,短视近利。好好给我待在宫里,一切按照计划来。」甄太师小眼睛转了转。「哼!方兰馨回来得好,正好当个替死鬼。」 父亲的话让甄贵妃眸子发亮。 哄骗了女儿,甄太师总算松了一口气。也只有这傻丫头会以为有什么奇遇,不用想也知道,那个方兰馨绝对是假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为了以防万一,他一定得知道现下在宫里的到底是谁。 ***** 寝宫里的方皇后在接见了甄贵妃之后,带着两名宫女,在园子里晃了起来。 她在心里数着,还有两个没来。 她边想,边走进花丛里,把玩着一朵花。 忽地,一只玄黑的毽子落在她的脚边,低下身子将毽子拾起,有个人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看似嬴弱的身子有着一张苍白得像是生病的脸,配着一双眼白过多的死鱼眼,直勾勾地瞧着她。 「二皇子?」方皇后微微一笑,将手里的毽子递给他。「都这么久了,你居然还留着。」 萧玉琛原本紧闭的唇因为她的话扬起,像是坠入回忆般地道。「这是娘娘送给玉琛的,玉琛当会珍惜。」 年幼时,他因为母亲个性跋扈,根本没有玩伴,偶然经过,瞧见方皇后与孩子们玩毽子,被方皇后唤了进来,与她的孩子们玩了一整个下午。那是他人生中仅存的一次,因为被母亲发现,他被打个半死,接着他身边总是有人守着,再也没了童年。 方皇后点头。「二皇子进宫来见母妃的吧?快去找她,别误了时辰。」 她还是这样,总为别人着想。萧玉琛眼睛离不开她,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然后怯怯地问。「娘娘明日还在吗?」 「去吧。」 萧玉琛像个孩子似的,回头了数次才失去踪影。 见状,方皇后脸上的笑意隐没,倏地露出嫌恶的表情。 身旁的宫女见状,轻道。「娘娘。」 「我知道。」方皇后呼了一口气。 哎,还有一个。 ***** 临阳长公主来访已经是黄昏的事。 已过七十的她,老态龙钟,连声音都听不太清楚了。 若是方皇后说话小声些,她便啥也听不明白。「丫头,再说大声点。」但比起先前那两个,临阳长公主显然好伺候的多。「说说五皇子和七皇子的事吧。」 这位姑母便是韦相爷之母,老虽老,但她是真心真意来关心自己的。方皇后有礼地大声道。「都好。」 闻言,临阳长公主点了点头。「妳呢?」 方皇后回道。「也好。」 临阳长公主拍了拍她的手,叹了口气。「十年哪,怎么会好?丫头,辛苦妳了,是我们萧家对不起妳。」 方皇后浅笑。「多谢姑母关心,兰儿真的过得好。」 「妳是个好孩子。」临阳长公主微瞇的眸子启了大一些些的缝。「放手去做吧。孩子,让该走的走,该得的得。」 方皇后闻言一怔,但长公主接着起身告别,缓缓地走开了。 入夜,萧伯源过来,与她一起用了晚膳。 方皇后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萧伯源,她发现萧伯源的目光有些诡异。倘若那是探究的眼神还好,但那眸子里竟是全然的信赖。 不知怎么回事,她的心里忽然感到不安。 送走皇上,方皇后遣退宫女,独自一人坐在宫门前,看着天上的月亮,玩着缠在手指上的红线,临别前才要他再绑过一次,但才几天,居然又松了。 红线要靠自己来绑。 该绑的我早就绑好,也绑牢了。 那为什么? 怕你迷路。 紧咬的唇因为脑海里的情景扬起,在心里默念着那人的名字。他宽慰自己,再几日就好,再几日。 第42章 腹心相照(一) 皇上寿辰将至,加上皇后回归的大喜,原先的家宴免不了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66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66 要『稍稍』隆重些。宴请的对方从原来的家人变成皇亲国戚。 待众人入座,皇上与皇后方才坐上龙座。 方皇后戴着凤冠,穿着华服,浑身透着无双的雍容华贵,就算是当今天子站在她身边都是暗淡无光,何况是后宫的嫔妃?即便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也及不上方兰馨一个浅笑。 宴席上,另一个焦点便是方皇后的长子大皇子萧玉瑾,幽禁十年的他因为承袭母亲的美貌,当年就已经风靡全京的人物,如今出现在众人眼前,非但没有一丝愁苦忧闷的神情,反而态度自若,昂首阔步,风度翩翩,加上红唇带笑,让见到他的每个人无不是眼睛一亮。 相较于萧玉瑾的特出,其他皇子明显地逊色。 萧伯源爱屋及乌,原来就特别宠爱方皇后所出的三个孩子,当年虽然出了那事,让他不得不废了萧玉瑾的太子之位,但这十年间,无论那个贵妃,那个权臣在他面前提出新立东宫之事,他都没有同意。 如今,他忽然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坚持。无论是东宫,还是这天子之位,一直都是他的。 众人看在眼里,都已明白了七、八分。 韦相爷瞇眼。十年前的萧玉瑾就已经是个难以对付的角色,经过这十年的韬光养晦,似乎长成了更可怕的对手,但厉害有什么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谁赢谁输,还在未定之数。 甄太师虽然不说话,心中也是暗暗咬牙。萧玉琛本来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如今一比,更是云泥之别。不经意地一瞥,瞧见外孙看着方皇后出神,双手气得握拳。 萧伯源先是勉励了众人几句,接着看了□□礼物。道道佳肴上桌,又是音乐,又是舞蹈,好不热闹。 甄太师看到萧伯源面色带着红光,知道他喝了不少酒,站起来道。「臣恭贺陛下龙体安康,合家团团,国泰民安。」 萧伯源抚髀而笑。「爱卿说得好。」 「臣斗胆,今日有幸重见皇后,想当年百凤朝阳名倾天下,是否有幸再见荣光?」 萧伯源面色一沉,还没开口,韦相爷站起。「甄太师是何用意?皇后贵为国母,又不是街头卖艺,说跳就能跳?」 甄太师何许人也,立马知道这老小子是在添火加油,你也想知道这皇后是真是假,但你要踩在我身上过去,我就让你踩吗?「臣惶恐,此等佳宴惟皇亲国戚是依,方才出言不逊,望陛下体念臣年老无知,切莫扫了陛下之兴。」 韦相爷冷笑。「甄太师此言既出,扰了众人心头一池,谁能够静下心来吃喝?」 萧伯源听了两人的话,眉头一紧。 看着他那付为难的模样,分明是一丘之貉。方皇后掩嘴轻笑。「韦相爷、甄太师同为国之栋梁,为求心安,让本宫献舞也无不可,只可惜准备不及,又无音乐,只能来段独舞了。」说完便起身,到了内苑,卸下凤冠锦服,绑了个利落的发式,换了一身红衣,手持双剑。 殿堂在这段时间肃清,众人的座位也移开些许,犹如少年的方皇后,目光在众人之间扫着,然后,在瞧见某个全身穿着盔甲的御林军时忽然笑得可人。 立于场中,方皇后展开双手,双剑闪闪犹如凤凰展翅,或高或低,或疾或慢,不若宫庭舞妓般柔情似水,也不如军场操演般壮志豪情,但她神态自若,目光流转,身形轻巧移动间,极其美妙地舞出朵朵剑花,在场的众人泰半不懂武功,许多时候甚至连速度都跟不上,只能秉气凝神,全心全意用眸子追着她的动作,连声好都发不出来。 最后一式,她将双剑抛了上去,几番回旋之后,双腿开弓往剑柄一踢,恰好落在韦相爷与甄太师两人上方的彩球之上,看着直接没入梁柱的剑身,两人莫不冷汗直流。 方皇后浅笑。「十年未曾提剑,多有生疏,本宫献丑了。」 两人沉下眼,这是那门子的生疏?分明就是借机示威,此等风范,不是方兰馨,还有谁?硬生生吃了大亏,两人异口同声道。「皇后技艺卓绝,臣等甘拜下风。」 方皇后却道。「韦相爷、甄太师言重了,本宫乃一介女流,那来的技艺卓绝?」她顿了顿道。「事实上,本宫尚有一事未解,还请两位解惑。」说完,她举手一扬,一列宫女排开,送上了今晚的各式菜色。 「甄太师,今晚的菜色可好?」 「娘娘为何如此问?」 方皇后瞧着他。「今晚的菜色中,有三道菜你连动都没动,就让人退了下去。」 甄太师哼了一声。「这有什么稀奇?老臣嗜吃如命,虽是山珍海味,也有难以入口的。」 方皇后点头。「也是,个人喜好不同,难以概全,就像韦相爷,三道之中只吃了一道,但,难得的是,这三道菜刚好就是皇上最爱吃的三道。」这一切,未免太巧。 萧伯源惊了,正想站起,竟发现自己双腿无力,这才了然地道。「你……你竟然在菜里下了药。」 众人一听,连忙起身,有几个体力较差的,立马坐了回去。 「甄似道,你好大胆子,居然敢对皇上下药!」 见状,甄太师笑道。「韦相爷此言差矣,当年方皇后无故携子离宫,大皇子因过被废,都是待罪之人,今日重返君侧乃我大梁之不幸,为肃清君侧,老臣不得不为。来人!」 一个太师当众一呼,谁知御林军竟一涌而上。 「连御林军都被你收买了?」萧伯源气得浑身发抖。「甄似道!你……你……好大的胆子!」 甄太师一点也不害怕。「皇上最好躲远些,这药只能让人手脚无力四个时辰,但刀剑无眼,万一龙体有损,可是万民之伤。」说完,又挥了挥手。「给我上。」 听他这话,分明就是想趁机了结萧伯源的小命,为此,萧伯源又气又怕。 但从方才涌上的御林军中竟有几名跳了出来,然后,背对着方皇后,形成了一层防护。 甄太师见状,大笑道。「经过这么多年,御林军中竟还有方皇后的人马?也罢,就让你们瞧瞧,什么叫做以卵击石。」语毕,就见他身后的人冲了过来。 但站在方皇后前的那名护卫动作更快,长臂扬起一把玄黑长剑,使劲一挥,似有一道强劲的剑光从长剑发了出来,犹如暴雨汪洋般涌起惊天骇浪,所及之处莫不鲜血四溅,尸身仰倒落地。 位在后头的御林军们有的受伤,有的退了数步,个个身上染了鲜血,犹如被做了记号一般满身鲜红,出师未捷,军心受损,但谋反已是死罪中的死罪,既已开始,便没了退路,御林军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67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67 们纷纷挥开落在身上的尸首,与方皇后的护卫展开血战。 可求生是一回事,能力差距又是另外一回事,虽然御林军们训练有素,但方皇后的护卫个个是高手,根本就没得比。 方皇后看着这一路倒的刀光剑影,眼角望着甄太师,有些遗憾地道。「甄太师就这么点斤两?太让本宫失望了。」 明明是一代权臣,算尽天下人,图尽天下利。再说,谋逆是何等大事,怎么可能只有这等谋略?只是下药,策反,丝毫未将大皇子与凤凰盟的因素考虑进去,未免也太轻忽。 如果不是甄太师越活越回去,就是有人蓄意瞒骗,没将这讯息传回太师府,再加上某人间接的掣肘,造成这样的结果。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想了想,方皇后看向了甄太师对座的韦相爷,就见渔翁眼半垂,似笑非笑。 听见这话,老奸巨滑的甄太师脸色一白,想清楚的他知道自己上了大当,但要回头已无路可退,不得不抽起腰间的长剑就要向方皇后扑去,虽然他是武将出身,可这几年酒色财气,样样都沾,早没有当年的气盖山河,一个踉跄之下,竟然滚到了萧伯源身边,萧伯源一惊,也不知道是那来的勇气,居然抬腿踹了他一下,这一踹,让浑圆的甄太师受度滚到御林军中,也不知道是那个没长眼的,一个势便把甄太师剌死了。 众人见状,无不一惊,方皇后抬眼与萧玉瑾对望,这一来一往,两人心里都有了底。 甄贵妃见到父亲出事,在下一刻尖叫出声,想也不想地朝方皇后冲来,想要出一口恶气,但方皇后是何许人也,只是轻轻点地一跳便闪了开来,然而,谁也没想到,萧玉琛居然手持利剑出现在母亲面前,剑尖直指着她的心窝。 「玉琛……你……」 萧玉琛见到母亲嘴角流血,软在自己面前,颤着手往后退了一大步,事实上,他是瞧见甄太师冲过来时,跟在他身后跑来,想要助方皇后一臂之力,但慢了几步之后,竟然手刃了生母。 看着自己的手,虽然颤得不象话,但是萧玉琛反而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抬头看向方皇后,就见她看着自己的目光里有着错愕、不解和鄙夷……慢着,这不是他的皇后娘娘,她不是方皇后,因为她绝不会用这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第43章 腹心相照(二) 萧玉琛气怒地嚷了起来,举起手里的剑直指方皇后,但他连接近都没有,便被人挡下,来人只是一个使劲,玄剑一扬,便将他飞震几丈之外,撞到墙上的萧玉琛口吐鲜血,双眼圆睁,立时断了气。 见到甄太师一家乌龙地惨死,御林军们慌了手脚,没一会儿禁军冲进来,全给制住,捆缚押下。 萧伯源生性胆小,虽然毫发无伤,但见到如此的场面已经超越了他极限的极限,怕是几晚都睡不好觉。但有心人逮着了机会,绝不会轻易收手。 韦相爷打手作揖。「陛下受惊了,幸得天佑大梁,甄太师狼子野心终得伏诛。虽痛心疾首,然除恶务尽,望陛下明鉴。」 原来是一石二鸟之计。方皇后闻言,翻了翻白眼,兀自走向一侧。 见状,从头到尾,未曾开口的萧玉瑾只得接手。「相爷所言甚是,同为太梁之民,当戳力同心,共铲国奸,当为太梁之幸。」 韦相爷不甘示弱地瞧他一眼。「大皇子既出此言,那老臣就不客气了。启禀皇上,这方皇后是假的。」 萧伯源看着满室凌乱,无数死尸,缓缓坐回龙座,开口。「韦卿何出此言?」 不知怎么的,萧伯源如此冷漠的态度让韦相爷心头发毛,但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他接着道。「陛下,此人姓戚名左,乃凤凰盟豫州分舵盟众。」 萧玉瑾瞇眼。「凤凰盟?」 「老臣听说方皇后师承凤凰盟,这戚左刚好也是凤凰盟盟众,难得有这样巧合之事,大皇子是否有话好说?」 这分明就在指控大皇子利用凤凰盟盟众假冒皇后欺君,但,萧伯源看了大儿子和『方皇后』一眼,被指控的人一付无所谓的模样,被牵连者则是坐在一旁,无聊地玩起手里的短剑。 这模样,这态度可是打小到现在,一点也没变。 萧玉瑾当然瞧见『方皇后』穷极无聊的模样,他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先不提母后是否出自凤凰盟,韦相爷怎么得知戚左之事?可有人证、物证?」 韦相爷道。「此人曾被洛家庄所掳,那洛家庄总管庄福因见不惯甄太师等人的行事,辗转向臣举告,这事便是他告诉老臣的。」 想当初洛家庄被韦曦查封,独不见庄福的人影,原以为他逃回太师府,没想到他居然是韦德安插在洛家庄的双面人,想来他并未将戚左和凤凰盟之事转知甄太师,也或许甄太师身边根本不乏庄福之人,难怪甄太师出师不利,丧送一家。 萧玉瑾点头。「原来洛家庄的庄福是韦相的人,再者,韦相又是如何得知这戚左的身份?可有求证?」 「当然……」韦相爷才开口,马上就转了话题。「大皇子是何用意?难不成认为老臣无故攀咬?」 萧玉瑾没被激怒。「相爷多虑了,兹事体大,相爷若不能给个说法,如何取信于父皇?」 韦相爷背脊挺直,毫无惧色。「大皇子要证据?老臣可以给。」说完,他唤了亲信,差人回府,将一干人等全给唤来。 但直至天亮,除了庄福外,其他的人都没来。 萧玉瑾眸子一闪,心里明白,没来的那些都是凤凰盟的叛徒,应该在昨晚就被高轩昂一举歼灭。 等不到人来,韦相爷的脸渐渐发白,原以为这是上天掉下的良机,甄太师自取灭亡,自己又能趁机反咬萧玉瑾欺君之罪,一举扳倒两名皇子,怎么知道事情发展至此? 「韦德,你可有话说?」 韦相爷呼了一口气,心里还有最后一张牌。「启禀皇上,就算臣无法证明此人不是方皇后,但为求天下人心,杜天下之口,请方皇后提出证明。」 萧玉瑾与『方皇后』对看一眼。后者蹙眉,不是很情愿地起身道。「好吧,既然韦相爷发现了,我就承认。我既不是方皇后,也不是戚左。」 难得有人这样坦白,但,也坦白得过了头,让韦相爷一时有些错愕地睁大眼。「那──你究竟是谁?」 任谁也想不到,抢在众人之前开口的竟是坐在龙座上的人。「他是朕的七子。」 那细如丝线的嗓音吸引了在场所有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68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68 人的目光,包括萧玉瑾和『方皇后』的。 「他是七皇子?」韦相爷大惊。「当年七皇子离京时气若游丝,不是早就……」还没说完,他立马惊觉,这事会由皇上口中说出来,就代表着皇上是知情的,也许,这事还是经过他同意的。而自己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咬萧玉瑾一口,根本就是犯蠢。 萧玉璘哎了一声。「的确,要不是母后,我早就死了。」歪着头,看向韦相爷。「韦相爷肯定也要证据,放心,我有,当年母后离京,把后印藏了起来。」他说了地点,萧伯源立马派人去找,果然找出后印。 韦相爷瞧着眼前的一切,脸色白里透青。 萧玉璘对大哥眨眨眼,萧玉瑾了然,笑咪咪道。「相爷可知罪?」 韦相爷不语。 萧玉瑾直言不讳。「指派手下窥伺朝中大臣,罪其一也,明知其不法,置其不顾,罪其二也,无端攀咬皇子,欺君妄上,罪其三也。三罪齐发,相爷打算如何?」 闻言,韦相爷立马跪下。「求皇上饶命,臣……臣无辜。」 萧伯源挥手,连看都不看。「带下去吧。」 一夜之间,连损二名大员,整个宫殿满是血痕、刀痕,这个寿宴着实损人。但朝中没了两只恶狼,收回了两个宝贝儿子,萧伯源看着出色的两人,心中满是感动。斥退左右,留下萧玉瑾和萧玉璘。 萧伯源开口。「玉璘,这些年你……」 七皇子伸手作揖,直言。「草民钟宁,乃凤凰盟盟众。」 萧伯源看着这个小儿子,心里百感交集。想当年方皇后在外便以外祖母钟氏为号,难怪这孩子会改名钟宁。「你……恨朕吗?」 钟宁摇头。「母亲临终前交代的诸多事项中,并无怨恨。」 听闻方皇后过世的消息,萧玉瑾也怔了,虽然早知道母亲定是凶多吉少,但没有确切的结论,总是抱着一丝希望。 「她……何时过世的?」 「四年前被甄太师派人杀害。」 萧伯源眸子半合,流下了两道清泪。「可否……」 「无须。」钟宁断然拒绝。「母亲一生操劳,入土为安,请皇上不要再去打扰她的清静。」 「那你……」 「草民已经是江湖中人,无须皇上挂心。」 「玉璘!」萧伯源嚷道。「你半生沧桑,如今母后已逝,难道你不想留在宫中,安慰一下你的父皇?」 钟宁面色平常。「草民只想完成母亲的遗志,并不想与权贵为伍,终日勾心斗角,寝食难安。」要不是母亲心在大梁,要不是大哥仍在朝堂,要不是甄太师、韦相爷如狼似虎苦苦相逼,他根本不想再踏入这污秽之地。 「你是朕的七子!是朕最喜欢的孩子!」也是这世上最像方兰馨的人。「谁能奈你何?」 虽然他说自己是他最喜欢的孩子,但打从有记忆以来,除了那些多如牛芒的赏赐,完全感觉不到这人对自己的爱。钟宁摇头。「我有家有室,自在如风,何须锁在这雕梁画栋中哀怨一生?」 萧伯源瞇眼,惊道。「你说──你有家有室?」 钟宁眸子一转,毫不迟疑。「草民已于日前成亲,自是有家有室。」 萧伯源咬牙。「胡来!婚姻大事得经父母之命?如此大事,怎可儿戏?」 钟宁接到大哥的眼神,勉为其难地跳过那段父母之命。「草民不才,但与我夫君心定情坚,那来的儿戏?」 「夫君?」萧伯源看向萧玉瑾,又看向小儿子,心头不由得一窒。「难道你也……」 钟宁无惧。「是又如何?」 「大胆!」萧伯源气怒地拍了桌子,不敢在朝臣面前大声的他,难得有机会发火。「自古以来,男婚女嫁,阴阳调和,你怎可如此放肆胡为?」 钟宁凉笑。「草民终其一生,只求与他相知相守,那来的放肆胡为?」 萧伯源咬牙切齿地道。「你是朕的皇子。」 皇子如何?钟宁抬起下巴。「草民与皇上,不会再见。」 萧伯源愣了,根本想不到这个最像原配的孩子,连性子也如此相似。 「小七!」萧玉瑾嚷道。「你又何必?」 「大哥不必多言。」钟宁转身就走。 「给朕站住。」萧伯源大嚷。当年是当年,他那时什么都不懂,轻易让兰儿离开,但现在的他已非当年。「萧玉璘!你以为自己能够逍遥到几时?只要你胆敢出了此门,朕会让你终生后悔。」 「皇上要派人追击草民?」钟宁在他的目光中查觉,他要追击的人不是自己。「你──敢?」钟宁开口,手里的双剑出鞘,剑光闪闪,飞身向前,立马就要取下父亲的人头。 但萧玉瑾更快,拔出佩剑挡在他的面前。「小七,不要冲动!」 见到小儿子的狠劲,让萧伯源已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这人的关系,母亲惨死,五哥下落不明,直至最近,我还遭人追杀,如今,他不思悔过,不感念我与大哥不计前嫌回头相助,竟敢妄动我夫君的脑筋,要我如何忍得下这口恶气?」 「小七!」萧玉瑾用力将他推了回去。「他毕竟是皇上,是你的父亲,你若杀了他,你们在世上可还有立足之地?」 「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钟宁气得咬牙。「皇上对我如此狠绝,还算得上父子吗?」 萧伯源看到他的狠劲,心头不免一惊,听到他的凉话,心头又是一紧。 看着父亲面色万变,萧玉瑾知道以他忧柔寡断的个性,根本做不了结论,不得不打了圆场。 「父皇,小七在外整整十年,受尽多少苦难,直至今日,他身上的毒性仍未解除,入夜发寒,入冬发痛,父皇要他如何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 「朕知道他苦,但,他也不该如此。」萧伯源叹气。「也罢,三日后朕设宴,你带他来让朕瞧瞧。」 钟宁当然不肯,但萧玉瑾硬是将他的反对压了下去。 第44章 腹心相照(三) 殷昊承在宫门外候着。拥有异国长相的他特立独行地站在大街上,每个经过的人总在若有似无间瞄他一眼。 但他什么也不理,只是静默地望着宫门。 近午,一个小小的身影慢悠悠地在他眼前放大。 咬着唇的钟宁一见他,眸子发亮,也不管宫门口、大街上多少人来人往,一个劲儿地跑着,接着,便往他怀里一扑。 殷昊承张开手环抱着他,嘴角的笑意香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69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69 甜。 这两个长相出色的男人毫无禁忌地抱在一起,强烈地吸引众人的目光,或是惊艳,或是不解,或是不屑,但两人一向高调,总是看不到其他,只顾着将怀里的人搂得紧紧。 「我好想你。」 「我也是,好想好想。」 片刻,将钟宁改为横抱,殷昊承绿色的眸子里盛满温柔。「走吧。」 钟宁想也不想地开口。「我想去非凡门京城分堂。」 这突来的地点让殷昊承看了他一眼,他明知钟宁讨厌葛维文,又怎么会想去非凡门京城分堂?虽然没问理由,将人抱上一旁的马车,但殷昊承知道事有蹊跷。 进了非凡门京城分堂,葛维文见了两人也是一惊,原以为至少得被门主夫人刮一顿,但钟宁一脸静默,连开口都没有。 殷昊承吩咐门众准备热水,便带着钟宁进房,替他更衣,为他清洗,接着,为钟宁擦了身子,揉干了发丝。 久别的两人在沐浴之后,依偎在床上缠绵了许久,虽然心里有事,但钟宁显然不愿提,只是尽情地感觉和需索。 迷迷糊糊间,用尽力气的两人闭上眼,醒来已经深夜。 透着月光,那双绿色的眸子真美,钟宁看着殷昊承,许久才道。「他要见你。」 殷昊承抚着他的发丝,真切地知道那个他是谁。 钟宁靠在他的颈窝,跳着情节道。「我想杀了他,但大哥不许。」 这就是他不回凤凰盟的理由,因为他不想见到靳十清。殷昊承回道。「杀了他并不是个好主意。」 钟宁起身,望着自己的枕边人。「昊承,我不要你下半辈子都活在不安里,不要非凡门因为我受牵连。」 「我也不要你为我犯下弒亲之罪。」殷昊承望着他,绿眸闪着无比坚定的光彩。「宁宁,不要担心,无论他想做什么,我们都一起。」 钟宁点头,朝他笑了笑,依进他怀里时,闭上眼。「昊承。」 「嗯。」 「我饿了。」在皇宫的那几日,他吃不好,睡不好,现下靠在他怀里,把话说开,让他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殷昊承让人拿了食物过来,两人在床上用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方式吃了点东西。浑身上下被吃了一阵,钟宁又笑又叫,真的累坏了。 看着他半合着眼,殷昊承爱怜地道。「睡吧,我陪着你。」 钟宁的眸子原本合上,又张开了些,深深地吻了他之后又闭上眼。 殷昊承收拢双手,拉起被子将他盖得密实时,碰到钟宁小指上的红线。那时他是怎么说的? 你信这个?月下老人的红线可是女人才信的玩意儿。 结果最信的是他。自个儿的红线早就不见了,但他的竟一直留着,常常要求殷昊承再绑,怎么也不肯取下来。 殷昊承失笑。即便前途难料又如何?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 皇城。 一辆马车停在宫外,一个有着异族脸孔的男人下车,当他转身,一个美少年扶着他手臂下车。 两人在禁军的护拥下进了皇宫。 不若几日前的铺张奢华,偌大的大殿只有三张桌子,一张在上,两张在下方两侧。 坐在上头的是萧伯源,左手边正是大皇子萧玉瑾。 钟宁打从进了宫门,脸色便敛了起来,若不是殷昊承伸手牵着他,根本连磕头都不想。 萧伯源瞧着小儿子身畔的男人,身形高大,面容出众,虽是异族之相,但举手投足皆非凡品,尤其是眉宇之间的那股傲然霸气,即便是男人也要望而生畏。虽然没有说明白,但他知道此人便是当日气盖群雄之人,也知道他的二儿子就是死在他的手里。 这般人品若是许给他的女儿,他肯定会赞同,也许还赏他个爵位,赐他田产金银,但今日,与他成亲的不是公主,而是他最疼爱的皇子,要他如何咽下这口气?光看着两人卿卿我我的模样,萧伯源连吃都吃不下了。 萧玉瑾将一切尽收眼底,举起酒杯道。「父皇,儿臣敬您一杯。」 萧伯源哼了一声。「要喝就一起喝。」 钟宁沉下眼,还没拿起酒杯,已被殷昊承夺了去。 萧伯源见状,眉头一沉,萧玉瑾立马道。「父皇有所不知,当年惠才人对玉璘下毒的药引便是酒,此刻玉璘身中毒性未解,若是碰酒,恐怕性命不保。」 闻言,殷昊承也开口。「陛下请恕草民谮越。」 说来说去都是为了维护他的儿子,但萧伯源怎么想就是怎么不快。「既然你有心要挡,那好,苏贵。」他唤了苏公公,在他耳畔不知说了什么。 一会儿,苏公公面有难色的捧了一壶酒上来,立在殷昊承身畔。 三人瞧着萧伯源,不知他意谓何指。 就见萧伯源面色一沉。「殷门主,成婚之时,你可知玉璘是朕的儿子?」 殷昊承抬头,望着这个号称全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草民知道。」 萧伯源咬牙,心里的一丝愧疚都没了。「这是欺君!」 钟宁喊道。「皇上!」 殷昊承按住钟宁的手。「陛下意欲为何?」 「要朕承认你们也可,此酒乃西域密制,名叫绍康,普通人连一杯都不能,你敢不敢饮此酒三杯?」 殷昊承直视萧伯源,目光如炬。「此言当真?」 「昊承!」钟宁扯着他的手臂。「万万不可!」 「当真。」 看到钟宁就要杀人的眼光,萧玉瑾开口。「父皇,绍康酒性难料,父皇要殷门主饮此酒,万一出了事,如何是好?」 萧伯源冷笑。「没有必死之心,敢要朕的皇子?」 钟宁完全不想理会,但殷昊承嘴角扬起,以飞快的手法点了钟宁的穴道。 钟宁没料到他居然来此一招,口不能言,只能满脸怒气地望着殷昊承。 但殷昊承看着他的眼神相左,非但无怨,反而充满了感情。「草民与七皇子情投意合,三杯绍康又如何?」说完,一口气将苏公公手上的三个酒杯里的酒全部喝下。 看着殷昊承喝下绍康酒,萧伯源嘴角忽然带起诡异的笑,萧玉瑾连忙问道。「父皇,难道这不是绍康酒?苏公公?」 苏公公撇开头,根本不敢看大皇子的眼睛。 萧伯源爽快地开口。「这当然是绍康酒,但里面下了毒。」 钟宁闻言,倏地口吐鲜血,为了震开被殷昊承制住的穴道,他用尽全身力气强行震开,抹去嘴角的血渍,拉起殷昊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70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70 承手臂一诊,脸色大变。「昊承,你怎么这么傻?」 殷昊承摇头,虽然脸色尽黑,但双唇带笑。「为你,我甘心。」 钟宁咬唇,在看懂他的表情后,趁着两人目光交流的同时,飞快地点了殷昊承身上的几处大穴。 殷昊承一惊,露出了不信的表情,接着,闭上眼。 扶他躺下,钟宁在众人面前抖袖,用袖里的短剑划破手腕。 这一划,鲜血四溅。 萧伯源与萧玉瑾喊出声。 「玉璘!」 「小七!」 但钟宁理都不理,径自拿起桌上的瓷碗,实实地接了自己一碗鲜血,然后一口一口地以唇喂进殷昊承的嘴里。喝下鲜血的殷昊承就像睡着一般,脸上的黑色尽退。 钟宁呼了一口气,转向萧伯源,一张脸因为失血过多死白得吓人。 「玉璘,我……」 钟宁没好气。「皇上年轻时妻离子散,现下也见不得别人好吗?」 萧伯源见状,心里有愧,但仍然死不认错。「是他自己要喝的。」 钟宁就知道他会这样说,抿唇,兀自道。「他可以为我而死,三杯绍康算得了什么?换我为了他,也可以从容就死。」他话里的绝然让萧伯源一僵。 「玉璘,你不可以……」 钟宁冷冷地看他一眼,那双漂亮的眸子像是瞧着某个不认识的人一样,看得萧伯源心头发寒,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对自己所做的事有些后悔。「皇上,为解其毒我愿待在宫中,请皇上赐药。」 萧伯源眉头一扬。「此话当真?」 「当真。」 「那好,苏贵,他要什么,你都去取来。」 苏公公年纪虽大,动作挺快,一会儿便带着一列队伍,个个捧着□□名药。 钟宁细细地将每项药材看过一遍,这才将药材交予萧玉瑾,两人用着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大哥,一切拜托。请你带着昊承去找那人,请告诉他,我将句芒神树种在昊承的书房前。」 萧玉瑾点头。「你独自在宫中……」 钟宁半合着眼。「不就是在宫中吗?我不会有事。」 第45章 腹心相照(四) 萧玉瑾行事一向小心,虽然身为凤凰盟宗主,但这回送殷昊承出城,非但凤凰盟的人一个也没用,还暗自通知非凡门人四面八方地至不同地点,然后,自己则在深夜前往前太医傅士杰的住处。 傅士杰年过七十,人称怪医,当年入宫,为的是学习宫中密技,学到了想学的医术,二话不说,立马走人。 在他冷酷的心中,永远记挂的只有一个孩子,他的联络方式也只给了那个孩子。 因此,当年方皇后带着濒死的他来访时,傅士杰差点连站都站不住。虽然将那孩子救活,却无法长久除去他身上的毒。 他曾想将那孩子留下,但方皇后执意要走。 傅士杰还记得自己与七皇子看着门口的药草田时,七皇子脸上的表情让他心碎。想不出安慰的话,老人家将自己珍惜多年的句芒神树种子交予他。 「倘若有一天,你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就将句芒种在门前,让句芒佑你一生一世。」 从那时到现在,又过了八年,那孩子可还活着?傅太医看着月色,这罕无人迹的地方不但是自己终老之所,也是品尝回忆的地方。 正想走回屋里,忽然听见远方飞禽群起。有人来了。 他抬头,没一会儿便瞧见有人驱车而来,虽然十年不见,但他知道他是谁。 「老太医!」 傅太医向他作揖。「大皇子为何来此?」 萧玉瑾下车,掀开车帘。「我来是为了救人。」 傅太医走向车子一探。「此人是?」 「玉璘要我跟您说,他将句芒神树种在这人的书房前。」 傅太医闻言眼眶一红。「快将他扶进屋里。」 两人将殷昊承放置床上,傅太医连忙把脉,又是瞇眼,又是皱眉。 萧玉瑾看他这付模样,不禁着急起来。「很棘手吗?还是缺了那味药?」他急急地拿出钟宁向父亲索来的药品。 但傅太医只是摇头。「他来之前,是否已经喝了七皇子的鲜血?」 萧玉瑾点头。「他三日前中毒之时,的确喝过小七的血。」 「这些年来,七皇子试药百千,身体早与常人有异,他的血既能害人,也能救人。此人所中之毒虽为宫中秘制,但敌不过七皇子所中之毒,他中的毒在一开始就让七皇子解了。」 「那他为何不醒?」 傅太医从没见过这样的脉象,忍不住啧啧称奇。「七皇子身上的毒性不是寻常人能挡,但此人筋脉甚为奇异,虽然他中了七皇子身上的毒,却没有太大的影响。」 「太医曾说过,小七中的毒是至阴之毒,此人修行的乃是至阳神功,这一消一长,是否就是其中奥妙之处?」 「这个老夫也不知。」傅太医叹气,一面听着萧玉瑾过于简略的说明,一面忖道。「不过,老夫猜想,七皇子向皇上求了这些药引,只是想要引开皇上的耳目,让皇上放下戒心,顺利地将人送走。」 萧玉瑾一愣。「傅太医是说小七是刻意为之?他真正的理由是什么?会不会是……」他的声音止在瞧见自己眼前坐起的人身上。「殷门主?」再怎么奇异,也未免也好得太快了吧? 殷昊承作揖,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听闻门口的马车远去,萧玉瑾叹气。「真是个急性子。」 傅太医却笑了。「此人便是七皇子钟情之人?」 萧玉瑾直言。「是。」 不若亲生父亲的再三阻挠,只见这个如师如父的老人点头含笑。「极好。」 「小七若知道太医这么说,肯定会开心的。」 傅太医点头。「倘若他愿,让他来见我最后一面吧。」 萧玉瑾作揖。「萧玉瑾定当转达。」 傅太医看着窗外,明月依旧。 ***** 接连四日,钟宁躺在自己的床上,斥退了太监、宫女、太医,拒绝了所有的治疗和探访,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萧伯源瞧他这样,又急又慌,但钟宁武艺高强,他不让人靠近,谁也不能接近,包括自己,也只能站在门口喊话。 「玉璘,你这是何苦?」看着他如此坚绝地消耗自己的性命,萧伯源热泪盈眶。 钟宁轻道。「皇上既敢让他喝下毒酒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71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71 ,就该知道,他活,我就活;他死,我就死。」 「玉璘,你……你说的是什么话?」萧伯源挥挥眼角。「你难道想要让朕这白发人送黑发人?」 钟宁闭上眼,连回话都不想。 见状,萧伯源心头泛疼。「朕是舍不得你,并不是故意要害你,要你有什么闪失,叫朕怎么向你母后交代?」 钟宁冷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玉璘,你……你别这样……」任萧伯源哭得老泪纵横,钟宁不理就是不理。 见到两人这样僵持,一旁的苏公公忍不住道。「皇上还记得……记得皇后娘娘离去那日的情景吗?那道密旨……」 萧伯源一听,连忙嚷道。「给朕住口!」他恶狠狠地瞧了苏公公一眼。 苏公公叹气,连忙噤声,但两人说的话却让半昏半醒的钟宁听了去。 母亲临去前还有道密旨吗?他想了又想,终于想起刚离开宫时,母亲曾向自己说过,有朝一日也许他们兄弟三人会用到的那道密旨就藏在宫里的某处。 要不是现下全身无力,他真该找到密旨,瞧瞧上写了什么。 昏昏沉沉地闭上眼,耳边声息渐淡,忽然听见有人唤他。 「左使!左使!」 钟宁睁眼,瞧见树瀞的脸。「怎么来了?」 听着他气若游丝的声音,树瀞眼眶湿了起来。「我担心左使,所以就照着司徒堂主给的地图,从地道过来的。没人发现。」 钟宁嗯了一声。「我没事。」 「左使。」 「真的没有。」缓缓地闭上眼睛,接着睁开,又向树瀞交代了一些事,当然也包括密旨的事。「记得将此事告诉师尊。快走吧,让人见着不好。」 树瀞点头。「左使。」 「不用担心我。」钟宁边说,边闭上眼。「我累了,让我睡一下吧。」 树瀞看了看他苍白的脸,终于离去。 入夜,萧伯源再次前来,他让苏公公在门口唤了数次,都没听见钟宁相应。差了几个不怕痛的宫人启门,意外发现门竟没有锁上,怯生生地走到床边,钟宁依然无声无息。 萧伯源才走近,想要握握小儿子的手,却意外发现他竟全身冰凉,颤着手将手指放在他的鼻头,竟无鼻息,难道…… 「快,快传太医!」 ***** 一整夜,宫人来来去去,太医也是。 但无论怎么走,怎么忙,都是白忙一场。 萧伯源听着太医们的回报,先是不信,接着,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这是他最钟爱的儿子,最像兰儿的孩子,原以为他会了解自己的用心,谁知道他居然一意孤行,至死方休。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出手,硬要对殷昊承下毒手,害死自己的儿子? 萧伯源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不死心地叫太医群一试再试,但,再硬着头皮,翻再多医书,谁也治不好死人。 连喊了几声滚,轰走所有人,萧伯源正想坐在床沿,好好地再看儿子最后一眼时,竟发现有人立在自己身边,他恶狠狠地瞅了对方一眼,正想破口大骂,却被那人脸上的哀凄给侵蚀得没了声音。 殷昊承连夜赶来,通过钟宁带他走过的地道,原以为经过这次,就可以顺顺利利带人远走高飞,回伏龙山,去北秦,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但,他竟然连等都没有等。 无视于萧伯源的存在,殷昊承旁若无人地走向床,跪在钟宁的床边,将钟宁的手执起,他的手冰冷得让人心惊,无论他怎么渡真气,怎么亲怎么揉也无济于事。 殷昊承闭眼,吸了鼻子,发现系在钟宁小指上的红线已微微脱落。 一想到他是如此在乎缚在小指上的红线,殷昊承怎能无视?颤着手,细细地将钟宁指上的红线绑好,调了个钟宁会喜欢的角度,然后,脱了自己的外衣盖在钟宁身上,这才将床上的人打横抱了起来。 此时,萧伯源终于清醒,嚷了起来。「慢着,你要去那里?」 但殷昊承连理都没有理,兀自走着。 萧伯源见他不理,跟着走了几步。「他是朕的儿子,谁都不许带他走。」 殷昊承看他一眼。 光是这一眼,便让萧伯源想起当日种种。 要朕承认你们也可,此酒乃西域密制,名叫绍康,普通人连一杯都不能,你敢不敢饮此酒三杯? 此言当真? 没有必死之心,敢要朕的皇子? 萧伯源想着,心中涌起一股又深又浓的悔意,他的脑海里响着方皇后当年对他的种种,忽然觉得举步维艰,眼前之人与他的小儿子都有必死之心,这是他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决心。 思及此,萧伯源终于停下脚步,看着两人离去,万民之尊软在地上,久久无法起身。 第46章 腹心相照(五) 皇宫外,非凡门门众已经等候多时,见到殷昊承抱着钟宁出来,纷纷凑了上来。 「师兄……」蓝毓秀才开口,在瞧见殷昊承绝然的目光后呆愣。 岳腾是下一刻不识相的人,才喊了一声门主,便被蓝毓秀扯住手臂。 众人不曾见过殷昊承这样绝望的表情,他怀里的钟宁面白如纸,动也不动。 见状,知道发生什么的一行人连互望也不敢,只能低头。 须禺,殷昊承哑着声音道。「回伏龙山去。」 就算是最爱搭话的蓝毓秀也只说了一声好。 殷昊承上马,将钟宁抱得密实。 脑海里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响起许许多多的话语,那些曾让他痛苦,让他伤心,让他开怀,让他感动,让他以为可以陪着钟宁细细回味的林林总总,还有那些他想过,计划过,他们谈过,讨论过,还没有实现的一切的一切……以及他对自己承诺过的每一句话。 殷门主,因为你,我变得贪生怕死了──你是不是应该负起责任来? 殷昊承想起那日钟宁的眼神,使劲地将怀里的人抱得紧紧。眼泪再也承受不住地落了下来。 瞧着门主如此失意的模样,非凡门门众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谁也不敢去扰他半分。 爱之深,痛之深,门主对于钟宁的执着,谁不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总以为经过这许许多多的磨难,两人定能相守,谁知道结局竟是如此悲凉? 默默地跟了三日,就在众人觉得精疲力尽的时候,殷昊承还是一点惓意也无。这般无视自己的极限,肯定要出事。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72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72 司徒一言刻意骑到蓝毓秀身边,对他使了眼色。 蓝毓秀眨眨眼,在心里叹气,无奈地策马向前,正想开口,却瞧见殷昊承忽地变了脸色。 「师兄?!」 殷昊承空洞的眸子放大,接着甩了马鞭,大喊一声。「都别过来。」 众人瞧着他离去,露出不解的目光。 蓝毓秀在他们的注视下下马。「先到冀州分堂歇着吧,他会回来的。」 至少,他真心希望。 ***** 殷昊承行尸走肉地带着钟宁骑了三天的马,除了带钟宁回到伏龙山,他什么也不想。 不管天黑天明,不管风强雨大,他的身体早已没了知觉,不饿不渴不累不惓,但方才那是什么?为什么他濒死的心里竟然涌进一股暖流? 殷昊承还没想透,下一刻便感觉到有人正紧紧地拥着自己,蹭着自己的胸膛,他不敢置信地睁眼,但蓝毓秀竟在此时靠了过来。「师兄?!」 不!就算是梦也好,他不愿醒。 「都别过来!」殷昊承喊着,深怕怀里的美好感觉将要消失,死命地策马狂奔,像是后头有着百万雄师追赶一般地急迫,然后,他在此时听闻一声轻笑。 那是谁?是谁在笑?为什么这声音这样熟悉,这么好听,又让人伤心? 殷昊承不敢低头,不敢开口,但他怀里的人却伸手勾住他颈项,逼他正视自己。 透着泪光,那个原先没了呼吸的人正睁着漂亮的杏眸对着自己展颜。 颤着眼睫,殷昊承弄不清到底是自己的泪水落入他的眼里,还是那人也哭了。 「宁宁?」 钟宁的唇角扬着大大的弧度。「是我。」 虽然听见声音,但殷昊承连动一下都不敢,只能傻愣愣地瞧着他不放。 钟宁仰头看着他,不舍地将他拉下来,硬生生地起身亲了他一口,这样胡来的力道,让身下的黑马不安地跃起长鸣,殷昊承本可伸手牵绳制住马匹,但他却选择抱着钟宁落地。 伏在他怀里的钟宁被他保护得极好,当然一点事都没有,但殷昊承不是。钟宁连忙起身,嚷道。「为何如此胡来?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殷昊承想也不想地回道。「如果是梦,你肯定不会生气。」 「谁说我不生气?」 殷昊承幽幽地看着他,不说话了。 钟宁不忍心地伸手,抚了殷昊承的脸。「傻瓜!有夫若此,怎么舍得死?除了谨遵夫命,还有别的选择吗?」 感觉着他的抚触,听着他的声音,殷昊承轻道。「所以,你真的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回来守着你,护着你。」钟宁点头,用力地点。「因为我知道,没我,你一定不好。」 殷昊承又哭又笑。「这是我要说的话。」 钟宁不在意地摇头。「反正你疼我,爱我,绝不在意让我。」 殷昊承失笑,拉着他的手,看了看他手腕上带血的绷带。「你又何曾不傻?」 钟宁点头。「傻瓜总要配傻瓜。」接着,将他拉下,吻着他的唇,带着微冷的唇因为彼此的亲近而温暖。 两人躺在草地上,听着远处的虫鸣,感觉微风轻抚,曾经天地无光,山河变色,但此时此刻,天又是天,地又是地,因为活着,因为相爱,再也没有什么比此刻更好。 「宁宁。」殷昊承低语。「别再离开我。」 钟宁点头,接着又道。「如果有一天……」 殷昊承按着他的唇。 钟宁摇头,拨开他的手,轻咬他的唇一口。「如果有一天,我不活了,一定会带你一起走。」 殷昊承看着他,那双绿色的眸子一重又一重地加深。 钟宁太了解殷昊承的痒处,他知道此刻的他肯定为了自己的承诺开心到疯狂。为了庆祝他的好心情,他好心地提醒。「门主,我们似乎在梅花湖附近。」 ***** 难得夫人开口解禁,大门主岂会不从?唤回座骑,重回梅花湖不过转瞬之间。满园梅树洗去红梅,重上一袭绿衣,又是一番气象。但两人眼里向来只有彼此,再也不见其他。 进了卧房,衣衫快速滑落,两情缱绻,尽情放纵对彼此的欲念,火热交缠,激烈撩人,更胜新婚。 也许是累到尽头反而清醒,又或许是太在意对方舍不得入睡,明明累极该闭眼的两人,却说起了那一日的种种。 殷昊承先道。「我自幼中了奇毒,体质特殊,一般的毒酒不可能害得了我。」 这般任性还说得出道理,分明是讨骂挨。「凡事都有万一,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办?」钟宁看着他,现下想来还有一股恶气,忍不住打了殷昊承的胸口一下。「你为了我豪气,何曾想过我的感受?」对他而言,没有全然的把握就是全然的危险,他不要也不愿他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殷昊承一听,该大声也转小声了。「是我轻忽了,但后来,你应该知道那酒对我而言并无大碍,你为何又……」明明帮他把脉了,为何又出手呢? 钟宁瞪他一眼。「对你,我不靠运气。」 殷昊承想起当日的情景,在钟宁的目光中了然。「所以,你喂我喝你的血是为了解毒,但,为何如此大量?」他只花了一点时间便想清楚。「除了帮我解毒,你还想──拖延我进宫的时间。」如果他太早进宫,那时钟宁还没假死,一切便是白忙。 果然是关心则乱,钟宁坦白道。「皇上个性反复,绝不是诚信之人,若不以死相逼,将来必无宁日。再说,你家夫人是个神医,让自己假死个几日,会是什么困难的事吗?」 虽然他说得有理,殷昊承还是忍不住咬牙。「你不该连我也骗。」这些日子的眼泪岂是假的?要不是为了信守带他回伏龙山的承诺,他绝不可能苟活。 钟宁早猜到他的想法,但他也知道,他一定会将自己带回伏龙山。况且,他还有一件事一直放在心里,耿耿于怀。抬起下巴,露出涎笑。「先前殷门主不理人时,我就是这样过的。」 殷昊承扬眉,虽然知道亲爱的门主夫人睚眦必报的个性,但,又怎么想到他居然会拿这事来做文章?无奈地叹气。「既然如此,为何要向皇上讨那些有的没的药材?」他总觉得拖延时间,还是让皇上放下戒心都不是真正的理由。 闻言,趾高气昂的钟宁愣了,下意识地看向别处。 见他不语,殷昊承只得又道。「还有,句芒神树是怎么一回事?」那时的他虽然受制于毒性,半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73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73 昏半醒间也听萧玉瑾和傅太医说了不少,总觉得这里头还有着什么。 钟宁快速地退到一旁,却被殷昊承抓住,他惊呼了一声。 「别想逃。」 「我那有?我只是觉得那些事没什么好说的。」 够了,殷昊承瞅着他,非要他说个清楚。「我听大皇子说,你种在我书房窗口的就是句芒神树。」虽然他追问过,但他那时没有回,现在也是,如果只是一般的小树,为何如此支支吾吾? 钟宁沉下眼,有些别扭地道。「既然知道了,又何必问?」 殷昊承望着他,离得极近。「我想听你告诉我。」 钟宁呼了一口气,与他对看一眼,本想不理他,又挣不殷昊承眼底的失落,只得为难地抿唇。 「傅太医还在宫中时,待我甚好,十二年前,太医告老还乡,曾想带我离开,但母亲不答应。现在想想,他应该早就瞧出来周遭的情势,只是不便对我言明。」 「当我中毒时,第一时间找的就是傅太医。他倾尽心力医了我两年,也只能勉强控制我身上的毒性。母亲不死心,想要带我去药王谷,那时的我身体很差,心情也很低落,傅太医舍不得我难过,便将他珍藏已久的种子送给我。」 「他说,若有朝一日,若我找着了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就将它种在门口,让它佑我一生一世。」 「那种子就是句芒神树?」他居然将那么重要的种子种在他的书房前?这代表什么? 「是。」 殷昊承点头。「你要我见他的用意又是为何?」而且,还用这样激烈的方式? 「傅太医对我而言,亦师亦父,以前,我总想着要在身子完全之后再见他一面。但……这愿望很难,所以……至少让他见见你……」钟宁越说,声音越小。「至于那些药材,都是傅太医需要的,你初见他,总不好意思空手吧?」 第47章 腹心相照(六) 殷昊承见他这样吞吞吐吐,忍不住笑出来。说到底,他竟是为了自己。明明是个高高在上,什么狠话都说得出来的人,为什么这样一两句真心话,却要扭扭捏捏,说得断断续续,结结巴巴? 他笑,钟宁可笑不出来。「有什么好笑?」 殷昊承扬起嘴角,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个别扭到可爱的人,一想到他对自己如此真心,心里甜得像是吃了蜜。 「原来,早在那时你就已经爱上我,想要留在我身边。」若不是将自己当成一生的摰爱,怎么会将句芒神树种在他的窗口?若不是将自己当成一生的伴侣,又怎么会让他带着礼物去见他的傅太医? 钟宁抿唇,轻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不然干嘛一直死缠着他不放? 殷昊承摇头,终于承认。「那时的我不知道,只是希望有一天会成真。」 也是,一开始,自己对他总是没好话;发现自己对他有情,又因为身体的状况与他划清界限;接着,虽然跟他交心,与他成亲,但也是存着过一日算一日的想法;要不是遇到这一次的事,让他大澈大悟,他与殷昊承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 我在你心里,是最最不值的人吗? 他的那句话,伤在他心里,烙在自己胸口,虽然结疤,却永生难忘。 虽然说什么都抹不了,但,至少让他把话说明白。「对我而言,你是这世上最最最重要的人,也是我最最最心爱的人。」 殷昊承红着眼眶笑着,百感交集。「我早知道会是这样。」 「如你所想,」钟宁被他感染,跟着又哭又笑。「在我心里,你比谁都好,比谁都值。」 殷昊承亲吻着他的唇。「只要值你就好。」 钟宁笑了,热情地回吻着他。 天色透亮。 人心亦然。 ***** 非凡门门众在冀州分堂苦等了三天,迎来了不信与笑意。 殷昊承与钟宁连袂而来,虽然脸色不若先前好看,却也是意气风发,明艳照人,尤其殷昊承嘴角藏不住的笑意,让众人的心情好了大半。 不过,开心是开心,但岳腾一向开口没好话。「夫人果然福大命大,死了那么多天都能活过来。」 门主夫人对他眨眨眼,没打算对他客气。「岳堂主如果愿意,我也可以帮你从地府带一个上来。」 闻言,岳腾慢慢地退了两大步。 众人都笑了。 江清夜问道。「先回伏龙山吗?」 殷昊承看向钟宁,钟宁沉下眼,一会儿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久,远处传来马鸣。 那人骑着骏马,一身飘然白衣,当他接近众人时,一张脸笑得灿烂,目光镢铄,每个人瞧见他,心情都转好。 大方地承受着众人的目光,大皇子萧玉瑾朗道。「小七,我就知道你没死。」普天之下,他实在想不出来,有谁能够死得这样完美,居然一点破绽也没有。 「大哥想说什么?」钟宁还是钟宁,谁也挡他不过。 萧玉瑾目光绕了又绕。「可否借一步说话?」 ***** 进入非凡门冀州分堂,萧玉瑾既不喝茶,也不饮水,将手里的两卷圣旨交给钟宁。 「自己看吧。」看到钟宁戒慎的眼神,萧玉瑾笑道。「放心,有我在,他不会再犯傻了。」知道钟宁死而复生,让萧伯源想了很多,也收敛了不少。 钟宁与殷昊承不信地互看一眼,看了第一卷圣旨,那里头写了很多,但重点却是七皇子受封景王之事。 看完,钟宁不悦地抿唇。「这算什么?」 萧玉瑾看着他。「你是成年的皇子,受封景王,开宅置产,理所当然。」 富贵荣华很了不起吗?钟宁不以为意。「原来今日大哥是来当说客的?」 萧玉瑾摇头,指指他手里的另一卷圣旨。「你还没看完。」 钟宁咬唇,与殷昊承打开第二道圣旨,这一看,殷昊承的表情如故,钟宁的脸色却倏地怪异起来,快速地将圣旨卷起,他抬头对着大哥。「我不懂。明明反对,为何赐婚?」 「这是他对你们的补偿,他承认了你们。」萧玉瑾直言,既然他假装不懂,那他索性说个明白。「你是他最钟爱的儿子,你的婚事岂能随便?说得明白些,那些个封王、开府、置产,加上□□礼物,除了是他欠你的,你应得的,难道不能当作为你备的嫁妆?」无论是那个年代,那种父母,总希望子女幸福美满,后半生无忧。 钟宁握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74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74 着圣旨。「那又如何?」他才不信那人会这样为他着想。 萧玉瑾叹气,只得挑明地道。「小七,情投意合很好,但有众人的支持更好。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难道不能明白大哥的苦心?」 钟宁抬头,要说萧伯源为自己退了多少步,他绝对不信。但萧玉瑾不同,钟宁心里明白今日会有这两道圣旨,全得归功于自己的大哥,为了他与殷昊承的将来着想,这一切不知费了他多少心思,光是这一点,他就无法生气了。「长兄如父,钟宁永世难忘。」 好一句长兄如父,萧玉瑾心里涌上一股嫁女儿的愁怅。「不用长记,珍惜就好。」 钟宁点头。 虽然萧玉璘笑得可亲,但转向殷昊承便道。「昊承,玉璘个性差,只怕你将来有苦头吃了。」 殷昊承明白他家夫人难理的个性,只是颔首,没敢回话。但萧玉瑾一向不是省油的灯,该说的话绝不会少。 「昊承,听大哥一句。玉璘脾气坏,虽然这些年在江湖飘泊,多少有些长进,可天性使然,恶习难改,我知道你宠他爱他,舍不得让他不快,然而,两人相守,图得是天长地久,日后纵有什么不是,你要让他忍他顺他,也要给自己留三分余地,我的用意,你可明白?」 殷昊承点头,一声大哥叫得心服口服。「谢大哥教诲,昊承谨记于心。」 但钟宁听得很不是滋味。「原来你们才是一家人。」 萧玉瑾敲他一记。「我若与昊承交恶,才是你该担心的事。」 钟宁虽然不悦,但看到萧玉瑾与殷昊承交好,心念一转,不敢闹了。 三人又说了一阵话。 殷昊承发现萧玉瑾看着自己,一付若有所思的模样。「大哥想说什么?」 萧玉瑾微哂。「经过风风雨雨,你们总算迎来团圆,但,世事无常,接下来有何打算?」 殷昊承脑海闪过许多想法,他知道萧玉瑾犹然为他们担心不已,虽然想带着钟宁回伏龙山,但他身上的毒未解,萧玉瑞的下落依然不明,还有北秦的金刀王爷……的确还有好多事等着解决,但,在那之前,有一件事一定得做。 「我想先陪宁宁一起去见傅太医。」 萧玉瑾的眼中闪过赞许的目光,他由衷地道。「小七果然嫁得其所。」 打从知道殷昊承这个人起,萧玉瑾便一直注意着他,尤其是知道他与钟宁之间情愫之后,萧玉瑾看待他越是严格,然而,一路看着他为钟宁做的每件事,虽然有过怀疑,但,经过了这样多的风风雨雨,他对殷昊承只剩服气。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这样爱着一个人,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这样的人来爱。他的小七,何其幸运? 钟宁跺步到殷昊承身边,扭捏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去?」 殷昊承低头,与他相望。「我怎会不知道?」他说着过往的时候,眼神放光,那付样子就像在谈自己信仰的神明一般,对于这样的一个人,怎能不见? 萧玉瑾见到两人旁若无人,看着彼此的样子,识相地退了出去。 钟宁本来就是个任性的人,现下没了顾忌,自然而然地靠在殷昊承怀里耍赖。「傅太医要见到我还是这样,肯定会难过。」 殷昊承揽着他的腰。「他为你担心至极,见不着你才难过。」见到钟宁犹豫,又说。「这世上那么多遗憾,少件后悔的事,不好吗?」 这是自己说过的话,钟宁环着他的腰,为了不想后悔,终于点了点头。「昊承。」 「嗯。」 「非凡门京城分堂太小。」钟宁蹭着他的胸膛。「反正景王府空着也是空着。」 难得他想通了,殷昊承点头。「好。」 「探访完傅太医后,我们就回非凡门。」 殷昊承头再点。「好。」 「接着去北秦找金刀王爷。」 「好。」 …… 钟宁又说了好多好多,殷昊承每一句都说好,之后,虽然想不出来了,但,钟宁又加了一项。「总觉得,我们好像还有很多事没做。」 殷昊承耐性满满地回答。「一件一件来。」 闻言,环着殷昊承腰际的钟宁抬头,对上那双满溢着感情的绿色眸子。 虽然答应了萧玉瑾,但殷昊承还是一心为他,一点余地也不留。 钟宁知道,终其一生,眼前的人都将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看他这样,钟宁反而有些心虚,也许,他是该收敛些,至少,对他再好一点。 「昊承。」 「嗯?」 钟宁没再说话,直接踮起脚尖,火热地吻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來會是番外,交代一些之後的小事,敬請期待。 第48章 番外用心(一) 深夜,幽州,非凡门分舵。 钟宁在殷昊承的怀里缓缓醒来,他望了望窗外,知道现在是深夜。 明个儿就要出关,一路向北,五天后便会进入伏龙山境。 终于快到了,就要回到非凡门了。 兴许是这样兴奋的心情才会让自己睡不着觉吧?钟宁想着,一颗心飞扬。回过头,枕边人的呼息声勾回了他的视线。 虽然成亲数月,但钟宁鲜少有机会见着殷昊承熟睡的模样,两人纠缠之后,他总是赖在大门主怀里舒服地睡去,每日醒来,大门主不是正望着自己傻笑,就是体贴地先下床帮他准备衣裳,钟宁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睡着时竟是如此好看。 熟睡时的殷昊承有着平日没有的风情,不若白日时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霸气,此刻的他干净清纯得像是初冬的第一场雪。 钟宁瞧着瞧着便失了神,本想要借机轻薄,扰他几下,但一会儿又不悦地抿起唇来。 虽说大门主好看,但,如果能够将他紧蹙的眉心松开的话,应该更好。 说得也是。 那有人在睡觉时皱眉的? 再说,有什么理由让他连睡觉时都皱着眉头的? 他不是已经得到自己了吗?自己就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一切,所以,还有什么值得想的? 况且,如果连睡着时都在谋划什么,他会不会太累? 如果天天这样煎熬下去,有没有可能自己还没断气,他的大门主就要归西了? 钟宁越想越不对,举起戴着红色指环的左手,伸出食指,一点一点划着殷昊承的眉心,非得将他皱起的眉头,一点一点地抹平不可。 他还在划,殷门主已经一把抓住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75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75 他的手,颔了他一口。 虽不怎么痛,但被吓了一跳,门主夫人脾气不好,绝不可能给门主好脸色。「你干什么?」 比起他的恶人先告状,被吵醒的殷昊承笑了,对他温柔地眨眨眼。「我还想问你呢?宁宁,这么不想让我睡吗?」 钟宁不理他,抽回手,背过身去,正好被大门主从身后抱入怀里,结结实实地蹭着、疼着。 「怎么了?」殷昊承在他耳畔低语,气息弄得他的脸痒痒的。「想到什么事了?想我为你做什么?」他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着,似是情话,饶是勾人。「还是……正想着我?嗯?」 钟宁捏了他不规矩的手一把,殷昊承抓住他的手,轻轻揉着,交迭的小指上头闪着亮得耀眼的红光。 「不然呢?」殷昊承讨好地道。「就只是睡不着吗?想要人陪你说说话?好啊,你说,我听呀。」 他越是这样,钟宁的心越虚,反手揉起殷昊承的手指,喃道。「不是那样。」 「那是怎么?」殷昊承倏地瞇眼。「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钟宁嗯了一声。「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通常他这样说,事情都很大。殷昊承微瞇着眼,小心地回道。「说吧。」 他居然连音调都变了。钟宁为难地道。「是关于……我身体的……」 闻言,反而是殷昊承沉不住气了。「宁宁,你不舒服吗?」他在问到这一句时,声音整个变调了。「入秋了,是不是开始难受了?光吃傅太医给的药真的行吗?我再渡些真气给你可好?」 钟宁听着,心都紧了,打从认识殷昊承开始,他便一路地讨好,百般地疼惜,就算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依然苦苦追随,不离不弃,成亲之后,更是千般宠万般疼,舍不得他不开心 。 钟宁心里明白,要不是因为殷昊承,依自己难理的个性,他们不会有今日。 但,再怎么要好,怎么甜蜜,两人之间总是横着一道挥不去的影子──他身上难解的剧毒,他仅存无多的生命,在在让他发愁。 虽然殷昊承总是在他面前笑,逗他开心,但只要自己皱个眉,抿着唇,殷昊承就要担心个半天。他紧锁的眉心肯定也是为了自己。 可,这情形将要改变了吧? ***** 离开京城前,殷昊承押着他去见了傅太医。 钟宁站在医庐门口,久久不敢进门,要不是傅太医推门出来见到他,他肯定要在这里站上几个昼夜。 傅太医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干干瘪瘪,身上没几两肉,但声音洪亮,目光如炬,一点也不像个老人。 「进来。」 他这样喊着,钟宁便跟着他进屋了,将他的门主夫君丢在门口。 一进门,屋里的一切与当年自己离开时无异。 没有什么感人肺腑的相见场面,傅太医只是瞧了钟宁一眼,钟宁便立正站好,连动都不敢动了。 久违的两人与其说是师尊与弟子的关系,也许用母亲与女儿来形容更贴切。 傅太医二话不说,示意要钟宁坐下。「手伸出来,我看看。」 平日的钟宁谁都不理,但是,傅太医绝对不在其中,他伸了手,任傅太医如骨的手指掐着手腕。 偷偷地望着傅太医的山羊胡,钟宁见他从皱眉,再皱眉,接着,竟是茫然,再茫然,然后,对上了他的眼,困惑地笑了。 「七皇子,我能否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身为一名医者,不该如此喜形于色,尤其是对自己毫无所知的状况,他应该要追根究柢,想方设法地弄清这一切,但,比起这些,他更在意的是眼前的这个孩子,还有他的身体状况。 他果然发现了。钟宁抿唇,摇头。「坦白说,我也不知道。」 「前些日子,大皇子来找我时,告诉我,门外那个殷门主修习的是至阳神功,难道,这就是成效吗?」钟宁的身子比起离开医庐的时候,好了不止百倍,这样的结果,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 钟宁摇头。「应该不是。先前昊承渡真气给我时,虽然压制了我身上的毒性,但,成效只是一时,不曾如此。」 傅太医瞇眼。「那么,是何时变成这样的?」 钟宁脸颊发热,有些扭捏地道。「我与昊承洞房之后。」 ***** 听着钟宁说着过去的种种(当然是精简后的),还有殷非凡告诉他们的陈年往事(也是精简后的),傅太医勒着胡子,陷入沉思。 钟宁让他想了一会儿才问。「太医怎么想?」 傅太医沉下眼后睁眼看着钟宁。「你又怎么想?」 面对着亲如自己父亲的长者,以如此的眼神看着自己,钟宁脸皮再厚也要泛红。「人家说心随境转,身随心转,兴许是我与昊承情投意合,身子状况难免好些?」 「胡说八道!」傅太医气得拿起桌上的笔敲了他的手背一下。「这是大夫说的话吗?」 钟宁吃痛的抚了抚手。「太医!」都这么久了,还来这招? 傅太医道。「再想!」 钟宁抿唇。「又或者是昊承每日为我渡真气,日日不间断?但我觉得……」他才这样说,傅太医手里的笔又要敲来,钟宁只得护着自己的手急道。「好,好,我说就是。虽然殷老门主说,当年那天元神珠是让王妃服下,但我在想,有没有可能,王妃为了救小王爷,宁愿自己舍了生命,将天元神珠让给了小王爷?」 傅太医嗯了一声。「说下去。」 「因为昊承身体里面有着天元神珠,所以,当年殷老门主才能用自己的真气为昊承续命。」 「但我与昊承不同,我身上并没有天元神珠,就算昊承天天为我渡真气,也无法蓄积在我体内,将毒化解。」钟宁顿了一顿。「可我想──就像我的血可以救人,兴许昊承也一样。」 傅太医又嗯了一声。「天地万物相克相生,谁也弄不清什么才是毒,什么才是解药。但,七皇子中的是至阴之毒,殷门主则有天元神珠与至阳神功护体,」他想了想又开口。「或许阴阳调合,才是七皇子的救命之道。」 钟宁点头。哎,自己的道行果然差傅太医一大截,瞧这老太医说起房事居然脸色如故,犹如闲话家常一般,那像自己,要不是被老太医逼得无路可退,绝计说不出来。想着,钟宁不服输地道。「但这只是假设。」 傅太医将笔放了回去。「现在开始,别再让殷门主渡真气,不就知道了吗?」 「可…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76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76 …」这事怎么想都让人觉得不好意思,钟宁心里有着极大的纠葛,虽然自己与殷昊承已经成亲了,可如漆似胶是一回事,向他求欢又是另一回事。 但这在傅太医眼里全是屁!「可什么?都已经成亲了,该做的事也做了,是在害羞什么?」傅太医举手想要打他两下,这才发现笔已经丢了回去,不得不悻悻然地将手收回。「你要说不出口,我去帮你说也行。」 那怎么可以?!「不,不行!」钟宁急忙嚷了出来。「我会去跟昊承说的。」 当然会,绝对会,必须会。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终结,送上四篇小甜文,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因为工作很忙,也没好好整理,后来发现有太多错别字,谢谢大家都没计较。 二月下旬会开新文, 请继续支持, 谢谢。 第49章 番外用心(二) 在医庐待了两、三日,钟宁这才向傅太医告别。 走出医庐不远处,殷昊承已经站在那里望着自己。 钟宁跑过来,眸子放光。「你在这里等了我三天?」 他是否在他的语气里听出欣喜?殷昊承顺势将钟宁抱住,爱怜地亲了亲他的脸,之后才牵起他的手。「今日才来。」 这也太巧了。钟宁又问。「怎么知道我今日就走?」 殷昊承扬起嘴角。「我不知道。」 「殷门主……」 他在钟宁开口前,拉起他的左手,将怀里放得温热的东西拿出来顺势套上钟宁的小指,那是一圈金色的指环,上头啥也没有,却闪着极其耀眼的红光。 钟宁注意到殷昊承右手小指也戴着相同的指环。 「还担心吗?」缠在自己小指上的红线不知何时竟被殷昊承扯下,说是长期缠着线对指头不好,不让他戴了。原来他已经有所准备。 若说不是,他信吗?这样的话就连自己也不信。殷昊承坦白地道。「永远担心。」 钟宁嗯了一声,任他牵着,往官道上走去,黄澄澄的稻田随风飞舞。 没几日,他们离了京城,走向回家之路。 ***** 不若来时的凄苦,回非凡门的路上,门主与夫人简直甜得让门众人都要受不了。 幸好门主大人超级喜欢带着夫人绕路,索性各走各的归途。 一路上满是秋天的影子,这是他们相识的季节,再再告诉他们,已经一年了。 钟宁依在殷昊承的怀里,冷了就缩在他怀里,累了就靠在他身上,虽然开心乐活,但心里总想着傅太医的话。 或许阴阳调合,才是七皇子的救命之道。 真是如此吗? 犹记得他们俩离开梅花湖时,殷昊承也曾说过自己就是他的药。 那时,钟宁只觉得他好笑。 可,有没有可能,他真的就是自己的药呢? 再说,自己被大门主迷得神魂颠倒,弄不清方向,没道理傅太医也是如此。所以,他是否该试试呢? 殷昊承瞧着钟宁迷茫的表情,知道他的心肝宝贝有事瞒着他,自从见了太医之后,他便常常露出这样的表情。虽然,他试着问了钟宁几次,都被他技巧地避过了。 经过了那么多大风大浪,他们之间还横着什么?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吗? 殷昊承继续猜,钟宁继续想。 虽然说不出口,但要他不试又怎能够?不得已,他胡诌了个理由,说是要试傅太医给的新药,因此,暂时不让殷昊承为自己渡真气。 若是别人也许信了,但,他不是别人,是他的亲亲夫君,殷昊承在心里暗暗开口。宁宁,这理由太假,你到底想做什么?他虽然想要拆穿他,但,转念一想,自己就在他的身边,万一他有需要,再渡真气给他就是。 可,两人继续朝伏龙山北上,一连一、二十日,钟宁都不肯让他为他渡真气。 不得已,殷昊承只得日日夜夜更加小心地守着钟宁,就怕他出事,牵着、抱着、搂着、护着……偶尔也试着软硬兼施想要渡真给他,但,钟宁就是钟宁,无论那件事,只要他想定了,总是毫无转寰,将他吃得死死的。 殷昊承从不解,变成担心,接着是非常担心。他暗忖,再让钟宁这样一意孤行,别说是一年,也许连秋天他都撑不过去。 光是这样想着就让殷昊承睡不好着,何况今日,发现钟宁居然连睡都不能睡,他那里忍得住? 他拉着心肝宝贝的手,正准备将真气渡到钟宁体内,但钟宁更快地用唇堵住了他的唇。 殷昊承早就是钟宁的囊中物,禁不住钟宁一吻,下意识便回吻起他来,两人亲亲吻吻,蹭得火热,没一会儿,殷昊承便伏在钟宁身上了。 两人情浓,钟宁被他一拨弄,什么都忘了,接着,趁着他分神的当下,殷昊承握了他的手,便将自己的真气渡了过去。 意识到他正在做的事,钟宁惊醒。 「昊承,停下来。」钟宁被他惹得没办法,嚷道。「别再渡了,我舍不得,昊承,快停。」虽然他武艺高强,身强体健,可这样日日帮自己渡真气,对他而言怎么会是好事? 但殷昊承只是笑笑地吻着他的唇,丝毫不在意地道。「乖,别生气了,一会儿就好。」 他那是在生气?钟宁叹了口气,用仅剩的一只手环着他,将人抱得紧紧,心里满满的不舍。「昊承,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好吧,你是对的,我已经知道了,你是对的……你就是治我的药……」 殷昊承笑笑地啄了钟宁一口,在钟宁极其认真的目光中惊觉他的语意,接着,停了动作,将手放在钟宁的两侧,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绿色的眸子深沉如墨,似是平静,却是暗潮汹涌。 钟宁知道他正在等自己的解释,虽然将想法说出来让人羞赧,但,他是自己的夫君,不是别人。 「记得吗?你曾在离开梅花湖的那一日告诉我,你认为你就是我的药?」 他当然记得自己说过什么。那时的他感觉到钟宁的身体好转,为此还开心了好几日。 「自从我们……之后,我便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有了变化,但我以为……以为是我们情投意合,所以……但,与你冷战的那几日,还有,住在宫里的那几日,我的身体状况又变得差了。」 「当然,后来我们又一起了……我又好些,所以,我开始觉得,也许你的话是对的……那一日,傅太医为我诊脉,我们讨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77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77 论了一下……」 「太医与我想的大致相近,我猜想,也许当年金刀王妃并没有服下天元神珠,而是给小王爷服下了……所以,小王爷才能活下来,成为我的昊承……也许,就像我的血能救人一般,你的也可以……」 幸好殷昊承天性聪慧,就算这样满是坑洞的陈述,还是能够听得明明白白,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还非常疼老婆。没有迟疑,殷昊承极其好心地帮他接下去。 「所以,傅太医根本没给你什么药,你之所以要我别渡真气给你,是想试试我是否真能治你?」他说这话时,离钟宁的脸好近好近。 「大致如此。」钟宁抿唇。心里却想着,殷门主,可以不要这样招摇吗?都已经成亲了,为什么还有本事逗得他这样心痒难耐? 「我是吗?」他一边问,一边用自己的唇靠近钟宁的唇。「宁宁?」这就是这阵子一直困扰他的事?让他想得茫然也不敢开口的事? 禁不住他的招惹,钟宁的脸红透了。「或许。」 殷昊承的唇拨着他的唇,用最诱人的声音道。「或许?」这样重要的事,怎么能够是或许? 「嗯……」钟宁被他这样望着,最后的一丝坚持也化了。「好吧,我觉得是。」 「真的?」殷昊承边问,边吮着他的唇。 钟宁一边回应他,一边道。「嗯,真的。」 殷昊承没有停下来,继续将他吻得意乱情迷,就在钟宁快要失去理智时,就听见他道。「既然如此,来试试吧。」 钟宁知道他想做什么,门主夫人难得爽快地回了一句。「好。」 殷昊承的唇继续往下,两人缠缠绵绵,一发不可收拾,明明入睡前才做过的事,又火辣辣地进行了一遍。 之后。 几尽虚脱的钟宁被殷昊承紧紧地拥着,贴在他耳边的声音带着微哑。「感觉怎么样?」 钟宁在他身下喘着,双手环着他的背,给了个让人满意的答案。「极好。」 伏在钟宁身上的人开口,带着超越了情潮的喑哑。「真话?」 钟宁伸手,与他十指相扣,明明白白地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活力,手不再是冷的,身体也是。「真话。」 殷昊承呼了一口气,将脸靠在钟宁烦上,轻喊了一声。「太好了,宁宁。」 下一刻,钟宁的脸颊感觉到湿意,他知道殷昊承肯定哭了,对于他这条小命,殷昊承一向比他爱惜千万倍,知道自己能够多陪他一点,他的心头绝对难忍翻腾。 环着殷昊承颤动的身躯,钟宁缓缓开口。「昊承。」 「嗯?」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搅着钟宁的心都疼死了,蹭着大门主,声音柔柔软软地道。「这下怎么办?我离不开你了呢。」 这有什么?殷昊承调了个姿势,让钟宁安稳地睡在自己怀里。「那不是正好?反正我从不想放开你。」 是呀,他早就知道。钟宁应了一声,心满意足地闭上眼。「为了我,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殷昊承点头,开心地说不出话来。 许久,钟宁终于感觉到殷昊承跟着放松了身体,将他的下巴靠在自己的头顶上。他在闭眼之前,又调了个舒服的姿势,放纵地枕在大门主的肩头,虽然想先洗个澡再睡,但,他真的好累好累了。 为了日后着想,也许该和大门主谈谈纵欲过度的坏处,但那之前,他还有话要说。 于是,即将闭眼的殷昊承便听见怀里的人喃道。「昊承……抱着我睡,记住,做一个有我的梦,不许再皱眉了……」 原来,他让自己担心的同时,自己同样让他好担心呢。听着他这般强势的喃语,殷昊承反问。「宁宁,你也会在梦里梦见我吗?」 濒睡的钟宁不假思索。「当然。」如此显而易见的事,还需要问吗? 闻言,殷昊承失笑,收紧了手臂,望了钟宁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闭上眼睛。 怀里的人是真的,梦亦会是甜美的,今天,明天,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 第50章 番外真心 伏龙山顶非凡门。 长老们领着一干人等在路口拉长脖子,实实地站了一个上午,为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个睽违了将近一年的门主大人。 近午,门主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带着一门精英,还有那生性难缠的门主夫人。 长老们早就从护法的嘴里知道殷昊承和钟宁的好事,打从一开始,众人便将两人的来往看在眼里,再说,以殷昊承对钟宁的执念,这样的结果虽然不在大伙儿的期望中,却在意料中,实在说不上意外。 唯一最让人惊讶的,是当家主母的另外一个身份──这倔脾气的钟左使,竟是太梁的七皇子,皇上亲封的景王。 听闻皇上下了圣旨赐婚,还有景王府竟成了非凡门的京城分舵等等,长老们听得又是惊诧,又是不信。 就别说以江湖中人高攀皇子是否会招来祸事,光是细数钟宁的身份,连该称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他人想得头疼,当事人丝毫不在意,一转手便将问题丢给了大门主,殷昊承连想都没想。「当然是门主夫人。」 众人一听都愣了。 钟宁瞇眼。「为何?」为什么不是钟大夫呢?这可是他回非凡门的理由之一。 殷昊承回得坦然。「当然是因为我喜欢。」 就这样?钟宁望着他,许久,久到非凡门门众以为门主大人就要在众人面前被门主夫人洗脸了,但门主夫人只是道。「是也不错。」说得也是,想当大夫,那里都可以,但,非凡门门主只有眼前这一个。 闻言,柳长老等人听了都要流泪了,没想到门主不但将人带回,连心也抓得紧紧。 殷昊承对于长老们过度的保护一向不放在眼里,拉着钟宁的手就想往园子里去,但身畔的护法丁当却拚了命地对着他眨眼睛。 殷昊承一时没有会意,但钟宁却瞧见了他的异常。「丁护法身体不适吗?」 丁当连忙摇头。「没有,没事,我好得很。」 闻言,钟宁只是微微瞇了眼。 下一刻,大门主便带着门主夫人走开了。 ***** 一年前在殷昊承书房前种下的句芒神树在春天时发了芽,秋天时已经长到了成人膝盖的高度。 虽然号称神树,长得却挺抱歉,光秃秃的树身上只挂着几片枯黄的树叶,缀着一颗比指头还小的果子。 钟宁与殷昊承对看一眼,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78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78 殷昊承伸手想将果子摘下,但无论他怎么用力,也取不下来。 「传闻句芒的果实具有奇效,能治百病,但句芒具有神性,除非有缘之人,绝对不可能得到它的果实。」 果然是很任性的树,连种的人都拿不到它的果实。殷昊承想了想。「它不给我们,是因为我们不需要。」 钟宁点头。「的确。」 两人手拉着手,细步走回当初殷昊承让给钟宁住的宅子,才到入口,殷昊承便愣住了。 不若钟宁开怀地东瞧西看,他的背后开始冒起了冷汗。 哎,丁当,这算那门子的暗示,什么都不说,谁看得懂呀? 殷昊承兀自纳闷的当下,钟宁已经绕回他身边。「怎么了?你有些不对劲。」 殷昊承嗯了一声,心虚地道。「我们好久没回来了,是不是先到别处转转?」 钟宁抿唇,笑靥如花。「成亲之后第一次回来,当然先看我们的园子。」 他那句我们的平日肯定能够甜进殷昊承的心底,但现下,他的心里可是起起伏伏,不能自已。 兀自拉着殷昊承的手,钟宁推开房门,不若自己当初住时的空空荡荡,屋里增了各色的桌椅、小柜,样样成套成对,光是瞧着便让人欣喜起来。 「房里呢?我记得丁当搬了新的床来。」那时的钟宁因为身体不舒服,一心想走,根本无意去瞧殷昊承为自己采办了什么,可现在的他已经成了他的夫人,自然想要知道自己在大门主心里是如何受宠。 他的动作太快,殷昊承想挡,但根本挡不住。 进入内室的钟宁站在入口,一会儿才动了起来,他走向那张被劈烂的床,还有那块硬生生被拍入床案的白玉,钟宁伸手抚了抚白玉上的纹路,离去那日的种种浮现眼前。 见他不语,殷昊承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一年前,那时的自己被钟宁下毒,一觉醒来,又气又悔,当下便将钟宁归还的白玉信物拍在床上。毫无遮掩的力道将白玉硬是按进床案,将床劈成了两半。 丁当第一时间冲来,见了房里的惨状,小声地道。「门主,这……这可是新房,是不是让人再搬张新的来?」 「不用。」 那时的他正在气头上,一句不用便制止了丁当的好意,之后,他为了钟宁,一整年都不在非凡门,要不是重回园子,早就将此事忘得一乾二净。 看着钟宁对破床上的白玉抚了又抚,殷昊承轻道。「宁宁,我……」 钟宁转头,目光悠悠。「原来你这样生气。」 殷昊承低垂着眼,像是个做错事,等挨骂的孩子。 钟宁走向他,伸出双手,放在殷昊承的脸颊两侧,轻轻的拍了一下。 他的动作唤回殷昊承的视线,望着自己的绿色的眸子里面闪着璀灿的晶光,钟宁蹭了他的唇一口,一想到自己疯狂爱着的男人原来也有这样一面,便觉得好笑起来。「你想,重新找张床会不会很麻烦?」 殷昊承先是愣了一下,急忙道。「不,不会,很快就好。」 「那……」钟宁将声音拉得长长的。「我的信物怎么办呢?」 殷昊承连忙又道。「放心,我让人小心点取下来。」万一真的不行,就让人做个仿的,仿到谁也看不出真假,反正,只要他家夫人开心,什么都成。 钟宁抿唇,目光转了转,一会儿才笑道。「也只好如此了。」末了又加上一句。「不过,在我看来,其实睡书房也不错。」 他的一语双关让殷昊承甜进心里,顺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今晚真的睡书房?」 钟宁揽上他的肩头。「先前传成那样,门主不想坐实吗?」 殷昊承在他脸上落了吻。「极想。」 钟宁的手指抚过夫君的脸。「吃药前,得先吃饭。」 殷昊承吻了他的指尖。「那有什么问题?」 ***** 秋天还没过,非凡门来了新房客。 带着一车家伙的傅太医以投亲为名,大大方方地住进了非凡门。 「反正你放不下我,何不来非凡门找我?」 那时,他的七皇子离去时是如此说的,于是,他便不客气地来了。 看到七皇子站在入口,红着眼睛地望着自己,让铁血的傅太医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但他没有哭,只是对他点了头。 非凡门家大业大,不缺住的地方。 虽然其貌不扬,但怪医的名号在杏林有着崇高地位,加上那一车的案卷可是傅太医穷尽五十年来的心血,杨长老是个医痴,见到他和案卷只有欣喜若狂,那来的分别心? 回门次日,钟宁便重回医庐,秋天的医庐忙得让人发狂,虽然增了傅太医这个生力军,但多的是事可以做。 犹如昨日一般,钟宁与殷昊承白日各忙各的事,夜晚,大门主不似先前那样呆呆守在园子口,现在的他,总会正大光明地站在医庐门口探头探脑。 见着他的傻样,钟宁虽然甜蜜在心里,却忍不住要亏他两句。「门主这样有空?」 「为你,当然有。」 虽然有理,但钟宁免不了要捏他的手背两下。 「会痛呢。」殷昊承说着,低头唇便蹭了过来。 钟宁被他亲得想笑,一双手揽着他的腰,忽地感到脸上一凉。 不知何时,天空中落下细细飞雪。宛如花瓣的细雪,似是活在世间的仙子,舞得如梦似幻。 钟宁仰头,望着,呆了。 见状,殷昊承顺势将他揽进怀里。「天冷了,进屋里去。」 钟宁摇头,不自然地咬着唇。「我已经有十几年没见过雪了。」不知不觉间,冬天就这样来了,谁会想到,他也会有这一日,身体再也不会无端发痛,让他下不了床。 殷昊承爱怜地蹭着他的脸,任他又看了好一会儿,才将他哄进屋里。 吃着重热过的晚饭,钟宁的眸子依旧闪闪,如此心不在焉是能吃得进什么?殷昊承不舍,便将身畔的人拉了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好好地喂,轻轻地哄。 钟宁听话地吃了几口便不吃了。 「宁宁……」 不待他举筷,钟宁吻了他的唇,将他喂进自己嘴里的尽数喂哺进殷昊承嘴里,殷昊承受不了他的拨弄,咽下了饭菜后,便吮吻起钟宁。 喂人的反被喂,还喂出了一番旖旎风雨。 之后,门外的雪继续下着,门里的两人裹在被子里开怀地吃起冷掉的饭菜。 ***** 门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79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79 主与门主夫人的浓情蜜意瞧在非凡门门众的心里,各有一番滋味。 精英们原就站在支持但不插手的立场,因此乐观其成。 长老们则是继续观察,与夫人保持距离。 然,渐渐的,他们便发现钟宁的脾性。 身为夫人,却从不干涉非凡门的内务,即便是门务会议,也是避得老远,从不想参与。简单的说,这是个极好相与的主母,他的领地除了医庐、非凡门门主外,再无其他。 至此,长老们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比起他人,柳长老心里更有感触。 想当年,侄儿舒眉为了姜维文要死要活,明明订了亲事,却又横生事端,舒眉为了明志,私自潜逃,没想到竟是钟宁收留了他。弟弟柳义拉不下脸,嘴里虽然不说,但心里对钟宁很是感激,事实上,柳长老又何曾不是? 这个门主夫人看似无情任性,自以为是,但处处为人着想,事事留着余地。 男子又如何?外人又如何?终究敌不过两个字──真心。 想着,柳长老站在远处,看着练武场的门众。这个非凡门,该是年轻人的时代了。 「柳长老?」 柳长老回头,对上了手持丈二的钟宁,不禁想着,自己真是年纪大了,竟然连门主夫人站在自己身边都不知道。 「夫人。」柳长老恭敬地拱手作揖。一声夫人喊得心服口服。 「长老一早过来,有何指教?」 柳长老摇头。「指教不敢,去年小侄舒眉因故离家,柳忠多谢夫人收留。」 钟宁连想都不想。「既是非凡门门众,便是一家人。既是昊承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为家人出力,天经地义,何需言谢?」 闻言,柳长老心里难免有愧。想当年自己对钟宁虽无百般刁难,但从没把他当一家人,谁知道门主夫人大人大量,竟然不放在心上。 似是看出他心头的纠葛,下一刻,钟宁竟向他行了大礼。 柳长老见状,大吃了一惊。「夫人为何如此?」 钟宁回道。「当初,若不是柳长老数次伸出援手,今日昊承何在?若没有昊承,那来的钟宁?真要谢,也该是我谢您。」 仅仅几句话便让柳长老红了双眸。「夫人……都说了是家人,既是家人,柳忠不过尽本份而已。」 听了这句话,钟宁总算笑了。「长老。」 「是。」 「请您继续待在门里,协助昊承吧。」 柳长老吸了吸鼻子。「属下遵命。」 站在练武场的殷昊承回头,瞧见了钟宁与柳长老边说边笑,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第51章 番外安心 伏龙山境位于太梁国境极北,冬季严凉。 门主夫人虽有门主守着,身体状况大好,但,再怎么说,也是个凡人。 因为钟宁碰不得酒,厨娘只得试着煮点甜汤给他补补身子。 见着甜汤,钟宁的唇不只抿着,咬得极紧。 他已经很久不曾露出这样的表情,殷昊承看得心疼,凑上前,用唇啄了他的唇一下。「不喜欢,就别吃。」 钟宁顺势依进他怀里,任他将自己抱个满怀,许久才道。「不是不喜欢,只是怕。」 他在下一刻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小时的他是个爱吃甜的孩子,嗜糖如命,服侍他的公公、宫女总爱随身带着糖,一点一点地宠他。 那人也是。 身为亡国之人,因为美貌成了皇上的才人,接着,又因为宫中嫔妃争权,流掉了自己的骨肉。 当年的耶律慧痛苦难当,方皇后见她可怜,便将她接来如意殿,让她负责起七皇子的起居。 一开始,他并不想理她的。 虽然,她对自己很好,总是拿了很多糖给他,但,他从来不是好收买的孩子。 直到那一日,他从隐在暗处的密道钻出来,正巧听见耶律慧哭着喊着逝去的孩子,七皇子小小的心里竟然起了恻懚之心。 渐渐的,她成了他的慧姨,变成了他最在意的家人,她总在身上带着一种含酒的糖,又香又甜,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自己竟然吃起了这个,然后,也不知道怎么了,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对劲。 进入八岁的那一年某天,习惯在地道里钻来钻去的七皇子又找到了一个新的出口,他正想在出口上刻下记号,却听见某个熟悉的声音。 「父亲、母亲,在天之灵定要保佑慧儿,为你们报仇雪恨。」不若平日的端庄和气,现下的那人犹如恶鬼般笑着。「方兰馨,妳胆敢灭我一族,就不要不舍得妳的宝贝儿子。」她咬牙切齿地说着,紧紧握在手里的竟是平日给他的糖。 那一日,七皇子见着他的慧姨,接过了糖,却迟迟不敢放进口中。他心里想着,傅太医离开前曾说过的,宫中诡谲,不是他这样一个孩子能够面对的,他要他小心,要更小心,非常小心……但,他没有。 拿着手里即将化开的糖,七皇子飞奔至五皇兄面前。 「怎么了?小七?」 他颤着手,强忍着头昏目眩,将手心里的糖递给了五哥。 「五哥……五哥……我……我……我要死了……」 他连话都没有说完,便昏了过去。 七皇子手里的糖被验出了毒性,耶律慧没等宫人查明,便割腕自尽了。 如她所想的那样,方皇后穷尽一生也无法让小儿子重获健康,至死都为了他不安。 每个习惯的背后,总有一段故事,自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吃过一颗糖。 ***** 听完他的故事,殷昊承将钟宁搂得紧实,两人都没有开口。 许久,钟宁抬头,看着殷昊承,他知道他又为自己担心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同他一起,那些不愿想的,说不出口的事,总能很轻易地说出来。 一定是因为他太宠自己了吧。 「我也想听你的故事。」 殷昊承想了想。「好啊,日后我再慢慢讲。」 钟宁靠回他怀里。「汤怎么办?」 殷昊承倒是洒脱。「我吃。」说着,干脆地拿起碗,一饮而尽。 钟宁望着殷昊承的唇,忽然有感而发地道。「说我自此之后,都不吃糖也不尽然。」 殷昊承查觉他的视线,了然地开口。「我像糖吗?」 「可不是?」钟宁回道,伸出手指,点了点殷昊承的唇。「满嘴甜言蜜语。」 「但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80 倾城无双 作者:清嶺春 分卷阅读80 你喜欢。」他边说边啄了他一口。 「我是。」钟宁抢在他有下一刻动作之前道。「昊承,雪融的时候,我们去北秦吧,让我看看小王爷的家乡。」 「这么想了解小王爷?」 钟宁脸颊微红。「极想。」 「好。」殷昊承应了一声,声音结束在两人交合的唇间,满室春光,甜蜜无比。 ***** 但雪未融,还没来得及前往北秦,访客便来了。 一身素净的树瀞送来凤凰盟宗主的手谕,立在他身边的是久违的阿漠。瞧他们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什么,钟宁眨了眨眼,展信。 长兄如父,萧玉瑾的信写得很长,交待的事也不少,但自从钟宁与殷昊承成婚之后,除了关怀和叮咛,更多的篇章是训示。 钟宁虽然不以为然,可就算此时此刻萧玉瑾不在自己面前,还是细细地瞧了一遍。 厚厚的信件后面,是一张红得喜气的帖子,钟宁看了之后唇都抿紧了。 那一晚,为了安抚门主夫人,门主大人很辛苦。 数日后,又有访客。 接着,葛分堂主回门,顺便送来了某位王子的喜帖。 然后,凤凰盟分舵柳总管至非凡门省亲,也带了同样的一张。 接着,又几日,访客再来,这次来的是西玄的使者。 然后…… 至此,钟宁怒不可遏。「不就成个亲,这个王八蛋是要发我们几张帖子才甘心?」 殷昊承看着桌上的五、六张帖子,缓缓地道。「兴许萨隆是想每个人都知道他与少谷主的喜讯。」 一讲到那个娘们似的少谷主,殷昊承心底直发毛,如同他亲爱的夫人讨厌蕯隆那样,他对穆少谷主一样敬谢不敏到千里之外。这个萨隆竟将那样的家伙当宝,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拖了这么久也好意思招摇?」钟宁啧了一口,冷笑道。「我们都成亲多久了?竟然连一个绍霙都搞不定?」简直废物。 不着痕迹地丢着他的不屑,殷昊承缓缓道。「早成亲晚成亲不都一样吗?」最重要的是,自此之后,那少谷主就是蕯隆的事了。至于门主夫人,您好生管好门主就好,其他的就别费心了,好吗? 钟宁原是嗯了一声,想想又道。「真想去北秦,好不容易等到春天来了。但,还是先去西玄瞧瞧吧,就当是到西玄去玩玩。」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望着殷昊承。「门主意下如何?」 就知道他会这样说。殷昊承心里千百个不愿意,还是不得不开口。「就依夫人。」 这算那门子的就依夫人?分明不太情愿。看着殷昊承那张带着情绪的脸,钟宁用手指将他的嘴角拉起。「门主。」 殷昊承抿唇,与钟宁的手玩起了拉锯战。「嗯。」 「我与绍霙是姊妹,姊妹的婚礼总要走一遭吧?」 那来那么多扰人的亲戚?殷昊承没好气,只能又嗯了一声。 钟宁心里明白殷昊承的纠葛,但自己与穆绍霙相识多年,总不能说不理就不理,嘟起小嘴,撒娇地道。「天底下,我爱的只有殷门主一个。」 听来很受用,但……殷昊承不以为然地瞇眼。「难道夫人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能安抚我?」 钟宁果断地摇头,将手放在他肩上,红唇覆上去,直接吻住殷昊承的吻,还没吻得尽兴,正在闹脾气的门主已经接手。 要安抚殷大门主,实在太容易。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