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成猫被友戏》 分卷阅读1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1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1 《一朝成猫被友戏》辞桑 文案: 嘿,好友。 现在我是一只猫了。 日常。谢谢你给了我盔甲、鲜花和爱。 中短篇。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甜文 灵魂转换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华,谭景和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 沈华收起腿,脑袋几乎要碰到屁股,不太熟练地团成一个球。 他把自己所占位置收束到最小,才小心翼翼地打量起四周……与自己。 沈华看着软绵绵垂下来的尾巴,内心是和它如出一辙的蔫巴。 今天下午,他一觉醒来,阳光正好。和煦的阳光抛洒进来,慈祥地为他圈出一坨小小的阴影,沈华借着这亮度,崩溃地发现镜子里面只有一只猫。 一只有着圆圆的脸、短短的腿的猫。 长得傻极了。 这场无妄之灾搞得沈华到现在还是懵的。 他望着凄凉的夜色,为自己同样凄凉的命运喵呜了几声。 呜呼哀哉。 这让他身边的人误会了。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一路顺下来,在沈华的脊背稍作停留,最后轻轻弹了一下他脑门。 沈华被撸得浑身僵硬,头都不敢动一下。他梗着脖子盯着眼前的人,好像生怕此人下一秒就要拿出一个炸弹,炸得他满脸开花。 下一秒,炸弹没有,这人给了他一把猫粮。 沈华面无表情地盯着猫粮,一动不动。如何优雅地进食,是个问题。 见他毫无动静,这人竟然也并没有不耐烦,笑吟吟地一直掬着猫粮。手不远不近地放在沈华面前,正是需要他走两步的距离。 沈华抬头瞅瞅他,又瞅瞅猫粮,终于不情不愿地向前走了两步,靠近了这个对他而言大的过分的生物。 虽然此庞然大物是他的至交好友,谭景和。 沈华慢吞吞地挪到了谭景和跟前,和他对视了几秒,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笑意。 沈华低头,开吃。 ……吃不到。 谭景和这厮又把手移走了。 恰好沈华又想矜持地下嘴又不够熟练,动作慢的不行,连碰都没碰到就眼睁睁地看着食物再度远去。 沈华恶狠狠地磨了磨牙,只得再次前进。这次,他犹豫再三还是扒住了谭景和,优雅矜持败给现实,沈华把整个头都埋了进去,吃到最后,鼻子都顶到了谭景和的手心。 还得不停瞄准,吃一颗就要挪一挪脑袋,对准了才敢下口。 这吃法简直笨拙得张牙舞爪。 吃完,谭景和又温柔地挠挠他的下巴。这次沈华终于在紧张之外感受到一丝丝酥爽,他情不自禁地稍稍抬高下巴。 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沈华还是被吓到了。他震惊于这副躯壳竟然适应得如此之快,跟他茫然不安的内心天差地别,实在是厚颜无耻。 他震惊来震惊去,最终还是忍不住靠近谭景和,把一开始半臂的距离缩到了一掌宽。 这距离对沈华来说有点太近了。他踟蹰地偏了偏头,不知道要不要再退回去一点。 这个距离……好像一转头就能挨到他,沈华甚至能看清谭景和胸膛的起伏。 有点别扭,有点安心。 没等他犹豫完,沈华就被莫名其妙地抱起来了。 然后他就糊里糊涂降落在谭景和腿上了。 沈华被吓得一下子直立起来,尾巴翘的老高,目瞪口呆地瞪着这个随随便便就动手动脚的人。 谭景和似笑非笑地看回去。 沈华无法,只好默念着形势比人强,苦大仇深地蹲了下来。 然而坐在人家腿上还是感觉怪怪的。 还是坐在知根知底的好友腿上。 …… 沈华艰难地停下自己深思的步伐。 谭景和正在给人发消息。 沈华本来无意偷窥,转移注意乱瞄时却发现接收对象正是自己。 “猫我接到了,钥匙留在你屋里的饭桌上。它挺乖的,我很喜欢,保证养得油光水滑。” “事情要紧吗?有需要就跟我说。” 沈华苦笑了一下,心说可要紧了。 他看见谭景和凝视了好一会的界面,慢慢打出一行字,然而他沉默了一下,还是删去了。 ——多久能回来? 沈华蜷缩起来,茫然地想,我也不知道啊。 他回答不了谭景和,回答不了自己。 时间回溯到下午,沈华以摔的方式下了床。 家里只有他一个能喘气的,沈华没人可惊扰,没人可求助。他只好就地练习起了四脚走路。 过程实在是一言难尽,好在他还是慢慢学会了。 偶尔会顺拐的四脚走路,嗯。 沈华对猫的了解不多,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压根不知道猫平时要吃什么、用什么——他就算知道,也没办法弄出来。 所以为今之计,只能找一位仁兄,托付猫身,求包养。 沈华走进阳台,一个助跑,凌空跃起,试图用头将衣架顶下来。 可惜他刚刚变成猫,对这副躯体严重适应不良,加之他现在是个小短腿,跳起的高度实在是可怜的很。 别的猫跃起时是在空中矫健地舒展身体,轮到沈华,倒像是被重力弄抽了筋。 他忧愁地原地转了几圈,从窗户的倒影中瞥见自己圆圆扁扁自带傻气的猫脸,更愁了。 沈华又蹦了好几次,渐渐找到了感觉。他舒展了一下手腿,再次跳起,这次他的大饼脸将衣架顶起一厘米,衣架啪嗒地掉在地上。 沈华舒了口气,用爪子穿过衣架,衣架跟着他在地上蹭着进了卧室。随即他用衣架的钩子勾住柜子的把手,再用爪子穿过衣架,往后退时拉开了柜子。柜子里放着一沓钞票。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要怎么将它运输出去? 好在钞票被袋子装着,沈华纠结了一会,还是无可奈何地用嘴叼起了袋子。 待到把钞票扔到大厅的桌子上,沈华又去了书房。书房有台电脑和一台打印机。 电脑是开机状态,沈华艰难地打开word,厚厚的肉垫砸在键盘上,非常有效率地一次命中三个按键。 等到他成功用肉垫边缘按下单独的按键时,已经又过去十分钟了。 “近来有急事需离开,猫无人看管,烦请照顾一二。旁边的钱可供买用具猫粮。归期不定,望善待。谢了~” 沈华打印出这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2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2 张便签,又通过聊天软件向谭景和发送类似的语句。 谭景和这个人选,沈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饭票必须得可靠,万一哪天饭票不耐烦了,自行过了期,依他现在跳起来都磕磕绊绊的德行,怕是没多久就一命归西了。 关系远的不行,可太近的也不行。像父母这种,铁定会关心有什么急事、人去哪了,人去楼空空余一猫这样的事,实在太不对劲。 沈华是在一次围棋俱乐部的活动上认识谭景和的。两人棋艺旗鼓相当,切磋是常有的事,一来二去就混熟了。通过闲聊发现从三观到审美都很合,更是经常一起活动。 到现在,已经认识四年了。 谭景和性情温和,也有分寸,想来不会拒绝沈华的请求,若沈华回避去向,也不会追根究底。 而且据沈华了解,谭景和还是很喜欢小动物的。 一个妥妥的饭票好人选。 沈华把便签叼到钞票旁,虽然无奈给便签留了一个口水印,但也没有更好的运送方式。只能寄希望于谭景和认为是猫闲着无聊舔着玩。 接下来,就要把钥匙藏在门外的地毯下。叼起钥匙不难,扒开地毯也不难,难的是开门。 沈华用身体将一张塑料椅顶到门前,然后跳上椅子,再起跳,扒住门把手,利用自身重力下压,再把自己往后一甩,成功把门开了条缝。 就是落地时毫无缓冲,沈华也不会调整姿势,直接整只猫猛地砸在地上,把沈华都砸傻了。 沈华干脆不起来了,望着遥远得陌生的天花板发呆。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一厅三室的家是这么大。大得空旷冷清,光怪陆离。 谭景和在网上答应一会过来,沈华也已经告知他钥匙位置。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没多久沈华就等到了谭景和。谭景和推门进来时,沈华情不自禁地倒退几步。 ……这体积的差距真不是一星半点的,沈华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个“庞然大物”。 他脖子都要仰断了。 有那么片刻,谭景和好像突然变得不近人情起来。沈华望不到他的眼睛,也窥探不到他的内心。 沈华又退了几步。他这才意识到谭景和的长相是近乎锋芒毕露的,可谭景和平日里总是弯弯的眉眼抚平了他的棱角,眉宇间的书生气更让他显得温文尔雅。 谭景和扫了眼便签,蹲下来,试探性地呼唤:“猫咪……?” 谭景和的眼睛黑白分明,专注看人时目光却并不过分尖锐。他的眼睛像是含着一汪水,柔和了眼神,令人感觉舒服而熨帖。 像极了他这个人。 沈华这才在满地的陌生里,找到了唯一的那份熟悉。 沈华走向前,蹭了蹭谭景和伸出的手。他的手很温暖,沈华忧虑了一天的心终于缓缓平静下来。 反正饭票找到了,兑现只是时间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会变回去的。 第2章 第二章 沈华吃饱喝足之后渐渐困了,就在他昏昏沉沉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咕噜咕噜的,有点像呼噜声,声音小小的,并不大吵…… 可是……好像是他自己发出来的。 沈华吓得毛一下子炸了起来,凄凄惨惨地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弓起脊背。还没等他进一步做出什么举措来,那呼噜声忽然消失了。 谭景和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一愣,安抚性地拍了拍沈华的头,沈华有点诧异谭景和的无动于衷,又或者只是没有听见? 不管怎么说,没有察觉与怀疑总是好的。 沈华在周而复始的温柔又温暖的触碰中渐渐平复下来,困意来势汹汹,疲累的身体连个挣扎都没有就缴械投降,沈华很快睡死了。 呼噜声在往后几天里又陆续冒出过几次,谭景和的听而不闻终于引起了沈华的注意。虽然呼噜声并不大,但每次出现时一人一猫都靠的极近,不可能那么多次都没听到。 谭景和照顾猫十分熟练,沈华估计谭景和对猫应该很是了解,约莫是曾经养过,跟沈华这个两眼一抹黑的是天上地下。既然谭景和熟视无睹,会不会这呼噜声压根只是寻常? 趁谭景和的一次外出,沈华艰难地百度一下,得到证实的猜测让他松了口气,同时一股忧虑升腾了起来。 沈华实在是不清楚猫的习性,这个缺点会在往后的时间一点点暴露出来,如果他不为此做些什么,被看穿只是时间问题。 一次沈华吃饱喝足后满屋子乱逛消食。卧室他是不进的,只在书房大厅乱窜。没想到谭景和正在书房整理照片,沈华当时就兴奋了,唰地挑上桌子,死死扒着谭景和想要合上相册的手,目不转睛地盯着相册。 谭景和摸摸鼻子,无奈地摊开给他看。相册里的照片都是许久以前的,里面的谭景和大概也就初高中,身形单薄,有种少年人筋骨初成的青涩,五官还没长开,身上却仍然带着股浅淡的书生气。 偶尔也有几张让人忍俊不禁,照片里的男孩明显人在神不在,目光与神思早就不知道散落到哪个角落,呆滞出了四大皆空的超然物外。 沈华心想,照片里的谭景和八成又在思索棋谱,他这个样子沈华见多了。不过他见过的是进化版的,谭景和已经能一边神游天外一边装成专心致志,传说都是靠应付开会和马列课练成的。 接下来,沈华猝不及防地和自己打了个照面。 这里竟然有一张他的照片——升旗台上,沈华拿着奖状,一个笑容将收未收,表情十分扭曲,颇有点皮笑肉不笑的阴险。 当然,领奖的不止他一人,沈华的左边站着一位不知名的女生,在这张照片中恰好闭眼;右边站着谭景和,含着点似有似无的笑意,在狰狞的沈华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翩翩君子。 从左到右颇有点炮灰小弟、幕后黑手、从容主角的意思。 沈华有点理解为什么这张校园照学生服能脱颖而出,加入满是生活照的相册了。 嘤。 照片被特意冷裱过,保护得很好。颜色鲜亮,历久弥新,恍若时光倒流,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仍是昨日。 沈华突然想,要是早一点遇见谭景和就好了。看看他高中尚未长成的少年模样,每天放学对弈一局然后勾肩搭背去吃饭,下课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手筋、棋谱、死活棋…… 那一定会是段美好的时光。 要是能更早认识你,参与进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3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3 你的成长过程,多点相处时间,就好了。 沈华长时间的凝视将谭景和的注意力也吸引到校园照上。沈华期待谭景和能被勾起什么回忆发表几句感想,等了许久都只是沉默。 沈华疑惑地回头,发现谭景和眉梢眼角都吊着几许晃晃悠悠的笑意,眼里像是洒了碎金,浮着层光。 ……然而并不能改变他本质是在哈哈哈。 怒挠。 在相册的最后两张照片中,一只很是美貌的猫出了镜。 其一是谭景和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那只长毛猫,一手捧书,另一只手搭在猫的脊背上。他的手指陷在雪白的毛里,若隐若现。 谭景和的脸被书挡住了,看不清表情,但沈华猜,一定是缱绻温柔的。 最后一张照片没有谭景和,只有那只猫。这张照片也不知道是从多少张照片里挑选出来的,照片里的猫既美得连沈华这种不喜欢动物的人都心一动,又高贵优雅得完全符合沈华道听途说得来的对猫不切实际的幻想。 沈华忽然福至心灵,用爪子扒拉了一下那张猫的个人照,再用脸蹭了蹭谭景和的手,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很好奇。 谭景和取出照片,拇指慢慢抚过那只猫的脸,下意识将一手搭在沈华的脊背上。 “要是它还在世,大概已经肥的不得了了……这猫时常恃美行凶,性子恶劣的很,常常一言不合就给你一爪,抓完还高傲地舔舔爪子,毫无悔改之意。”谭景和笑了一下,“不过当她安静地躺我腿上的时候,我又觉得挺好的。” 说到这里,谭景和叹了口气,打断了自己喋喋不休的回忆。 沈华晃了晃脑袋,用爪子轻轻搭在谭景和的胳膊上,这次喵得微弱而绵长,试图能带给谭景和些许安慰。 谭景和很喜欢猫,也并不怕麻烦,沈华曾经疑惑为什么他现在没有养宠物。 ……如今想来,大约是因为曾经沧海难为水吧。 刚才沈华表现得对那只猫很感兴趣,并不是单纯的一时兴起。 沈华希望能通过多次对其他动物的热烈反应来让谭景和意识到他喜欢看见别的动物,以谭景和的心细与耐心,很有可能会给他放些猫狗视频来逗他玩。 这样沈华就可以趁机了解别的猫与主人如何相处、猫平时的状态与习性等,让沈华不至于对猫一无所知。 幸运的是,谭景和很喜欢看记录片。 虽然他喜欢的节目里并不包含动物世界,但那个电视频道的节目预告和广告却大多包含有动物。 沈华还给热烈反应分了级,如果出现的是除猫之外的动物,他会蹲起来,然后矜持地甩甩尾巴,表示深得朕意;倘若出现的是猫,沈华会先音调飘忽地喵一声,然后谄媚地蹭蹭谭景和的手,假若谭景和并不打算转台,沈华就会挨着谭景和的腿团起来,专心致志地观摩起电视。 但有时谭景和会故意逗他玩,装作要关电视或者转台,这时候沈华就会直起身子,一只爪子搭在谭景和的胸膛上,形似壁咚,然而还没等沈华继续“威武”地镇压不听话的谭景和,就被谭景和轻轻松松举起,谭景和还会故意在空中晃悠他几下,这才心情很好地放下沈华,拍拍他的头愉悦地结束逗弄沈华的一条龙流程。 久而久之,每当沈华壁咚谭景和,如果谭景和正闲着,谭景和就会好整以暇地陪他玩闹。但假如沈华运气好,谭景和有事干,他就会打开一个关于猫狗动物视频让沈华蹲旁边看。 倒也成了一个交流的符号。 第3章 第三章 谭景和家里有架钢琴,每当谭景和弹琴的时候沈华就会乖乖窝在他脚边听着。 谭景和的朋友不多,大多交浅,不便言深。唯一一个足够亲近的,又音信全无。 一怀心事化作二三音符,默默讲给自己听。 却不期然入了沈华的耳。 兜兜转转,默默分享他的心事与体悟的,还是一个沈华。 沈华有时候听着听着手就痒了起来,很想立刻回家拎起自己的小提琴,与谭景和合奏一曲。 让他知道,有人听,有人懂,有人应和。 你不是孤独的,从来不是。 一曲毕了,倘若谭景和心情不好,沈华就会慢悠悠地走到谭景和脚边,在谭景和把他抱起来时蹭蹭他的脸。 柔软的猫毛拂在谭景和的脸上,有点痒,有点暖。 接下来,沈华会陆陆续续地故意犯蠢卖萌。等到谭景和成功被逗笑,沈华就大功告成地伸个懒腰,窝在一旁舒舒服服地睡觉。 而如果谭景和心情不错,沈华就会故作凶狠地爬上他的身,碧绿的猫眼一动不动地直视谭景和,试图让谭景和被王者之气侧漏一脸,虎躯一震倒头就拜。 ……虽然最后都是被眉开眼笑地顺毛,但沈华总觉得自己成功威武霸气了一番。 沈华翻身把白白软软的肚皮晾出来,两只短短的前爪在空中地虚抓几下,见谭景和一副视而不见不为所动的模样,又带点撒娇性质地喵了几声。 谭景和好像这才醒神,眼神飘忽地在沈华身上浮动,过了一会,他才慢吞吞地伸手挠了挠沈华的肚皮,然后敷衍地在沈华下巴上拍了拍,示意他先行跪安。 沈华没意会到此举到底是想干嘛,还站在原地傻傻地仰望着谭景和,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见他没动,谭景和低头和他对视了三秒。 谭景和又把头抬回去了。 沈华:“……” 沈华愤怒地一爪子拍到谭景和身上,跑到另一张沙发上,郁闷地打了个滚。 “最近谭景和不对劲啊, ”沈华瞟了眼谭景和,有点苦恼地想,“以前逗他开心都不用费那么大劲的……这玩意越来越难伺候了! ” 沈华回想了一下谭景和今天弹的曲子,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从中读出了思念的味道。 这感情深厚而绵长,露出来的只是稍纵即逝的冰山一角,还不待沈华浮光掠影地撇上一眼,就已经无影无踪了。 沈华往日百试百灵的晒肚皮撒娇大法不管用,还没等他想出卖蠢逗主人的新招式,谭景和忽然又走过来,静静盯着沈华看了几秒,然后伸手将它抱到腿上。 沈华挺尸一样躺着,心说真是喜怒无常啊喜怒无常,招之则来挥之则去,我真是一等一的善解人意好猫咪。 谭景和摩挲着沈华柔软蓬松的毛,垂下眼温柔地看着沈华。可仔细一看,他的眼睛却是失焦的。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4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4 谭景和声音很轻地说:“你说你主人去哪了呢?杳无音信……不知所踪。 我有时候看着我们的聊天页面,上面一串串的只有我发的一行行信息,而左边总是空白。我得往上划很久,才能看到他曾经的只言片语。 我回看我们对弈的记录,一点点复盘,回顾其中的妙手与暗招,像是又与他交流了一番。可是当我福至心灵想出转死为生的办法,却没有人让我试了。 我满心以为我们时间还很长,所以我不急,我愿意一直站在那里,等他走过来。 要是不愿意,有那么多条路,我也可以看着他自己选一条走。怎样都好,他喜欢就可以了。” “可现在是怎么了呢?……稀里糊涂的,他就不见了。”谭景和笑了一下,“所以我现在不这么想了。” 沈华的心也像被猫轻飘飘地抓了一下,心痒痒地想知道后续。他支起身子,目光炯炯地盯着谭景和。 可谭景和偏偏吊人胃口地不说了! 沈华一边想几下拍死谭景和,一边又因为刚才的剖白而心情复杂。这几句话来来回回地在他脑海之中晃悠,大字号花体字,存在感极强,一时间让他有点心神不宁。 这导致沈华气势汹汹地举起爪子,却磨磨蹭蹭地半天落不下来,最后只好不伦不类地舔了个爪。 显得怪傻的。 其实这事也不赖沈华,毕竟命运这东西谁也说不准,完全属于不可抗力。 但是谭景和低低的声音,垂落的眼睫与抿起的唇一帧帧地在他脑海里回放,他甚至可以描摹出谭景和眼睫微微翘起的弧度。 这让沈华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他色令智昏地想,我真是太不是东西了。 不是东西的沈华次日就趁谭景和外出之际偷偷摸摸地打开他的笔记本,登录自己的社交账号。 谭景和一共给他发了四十八条消息。 沈华瞠目结舌地盯着提示框,不敢置信这是谭景和做的事。 别是盗号了吧? 在沈华的预想里,谭景和给他发八条就顶天了。 沈华受宠若惊地从上往下划拉,刚开始谭景和一两天一条,大致内容都是逸闻趣事或者沈喵呆逼兮兮的照片和二到不行的视频。 沈华痛心疾首地回顾自己的黑历史,终于懂了什么叫我发起疯来自己都害怕。 竟然可以这么蠢……! 沈华本以为是蠢过就算,蠢起来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尽放飞了。没想到谭景和忒心机地存了档,让他想装失忆都不行。 沈华一边想惨不忍睹地捂眼睛,一边又忍不住好奇地点开视频,经此一役,猫在沈华心中的形象从高贵冷艳彻底崩塌成了傻缺可爱。 沈华一开始也想当只美貌高冷的猫,奈何有只主人要哄。 猫生艰难啊,唉。 留言从中期开始变得集中,单位从原本的‘条’变成‘次’,一次有三到七条不等。内容也从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鸡毛蒜皮渐渐转变成谭景和自身的心情与想法……以及含蓄的担忧与想念。 “你究竟跑去哪个深山野林了?我寻思着我也没借你钱啊,就算借了也没催你还啊,你怎么突然慌慌张张卷铺盖逃跑了呢? …… 看在我每日都勤勤恳恳地唠叨一通的份上,不如搭理我一回? …… 你是不是遇着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 你再不回来,你家被我养得膀大腰圆的猫可就不认你了。 …… 我有时候会想,你是不是就此消失了。” 沈华俯下身子,蜷成一团,玻璃的凉意约莫是透不过厚厚的皮毛,沈华感觉全身烧得慌,心口一阵阵的疼。 倘若他能不这么冒失……如今也就不需要辜负谭景和情真意切的担忧。 他混混沌沌地伏在那许久,脑海里千般思绪浩浩荡荡而过,最终一个也没留下来。沈华脑子一片空白地盯着最后那句‘你是不是就此消失了’,像是能看出朵花来。 终于电脑撑不住,结束了这场幼稚的大眼瞪小眼,自行黑了屏。 沈华如梦初醒地一推鼠标,迷茫地看着再度亮起的输入栏。 本来他是想随便报个平安和扯扯淡就成,毕竟现在的硬件条件也不允许他口若悬河长篇大论。但是看完了谭景和一列的留言,他忽然不知道回什么好了。 无论回什么都缺了点意思。 第4章 第四章 等到电脑又一次不耐烦地暗下去,沈华才有气无力地开始用肉垫边缘敲字。 “我最近手骨折了,上网不方便。如今给你打这留言还是用可怜兮兮的一指禅呢。骨折是意外,没有仇家追着我砍,别担心。深山野林算不上,但这穷乡僻壤确实网络不好,想上网全得靠天意。让你自己发那么一长串,对不住啊,实在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都没有。” 沈华琢磨了一下,还是昧着良心发出去了。一大段只有最后一句称得上是毫不掺假,沈华心说: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在退出软件前,沈华鬼使神差地又发了一句话。 “哪天……等我的手好点了,再来找你对弈一局。” 或许是意图让谭景和开心一点,又或许只是遵循了心里殷殷的期盼。 反正……情不自禁。 沈华在临近谭景和下班回家时就屁颠屁颠跑去门口候着,急于献宝之心昭然若揭,倘若他现在是一条狗,估计尾巴都要摇断了。 沈华实在是迫不及待想知道谭景和看到他的留言的反应。 沈华觉得,自己一定会收到一个清朗的笑容。 谭景和准时回家。一进门,就看到平日懒洋洋跑去阳台晒肚皮的沈华罕见乖巧的窝在门口,见到他回来,还特别殷勤地直起身子长长地喵了一声。 谭景和蹲下来挠挠沈华的下巴,笑道:“终于无师自通了撒娇这一技能?看来以后就算把你丢了,你也能靠脸吃饭,饿不死你。” 沈华心想:废话忒多,好好去玩电脑不行吗?! 然后舒服得哼哼唧唧。 谭景和逗够了沈华,总算是如沈华所愿,起身去用电脑了。 沈华一路跟着过来,此刻更是目不转睛,恨不得自己替谭景和操作,免得他一会去装水一会拿u盘。 事怎么那么多! “开电脑了!”沈华心里喔喔喔高歌,歌到一半又觉得谭景和这破电脑开机太慢,估计就是每次被全国人民击败的那百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5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5 分之几。 没想到开机提示出来,还成功击败了百分之八十四。 可见人急不可耐之下的感官着实虚的发飘。 接下来,沈华眼睁睁看着谭景和上了新浪网、上了环球网、还上了招商证券! 就是不上社交软件。 谭景和,你要不要再上个厕所?! 沈华愤怒地在谭景和腿上打了个滚,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抑制不住抓耳挠腮了。 不过当他等到那一刻,还是觉得之前的等待都值了。 何止值了,简直是翻了几番。 沈华从来不知道猫的视力那么好,好到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谭景和表情的每个细节,往日忽略的浮出水面,沈华几乎是惊艳的。 他先是怔楞了一会,眼睛不自觉地微微张大,顷刻间眸子里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然后谭景和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轻易地感染了沈华。 ——看着你开心,我好像也不由自主地开心起来。 谭景和内眼角深邃,上眼睑弯得像月牙,狭长的眼尾徐徐扫上去,不笑也似带三分笑意。沈华见不得这双眼睛盛忧愁,谭景和漆黑明亮的瞳孔里,只需要倒映点点星光。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谭景和是称得上俊秀的。 谭景和生疏地吹了个俏皮的口哨,哨声冉冉散在空气中,笑意却仍留在他微弯的唇角。 然后他心情很好地起身,抓了一把猫粮放在手里,笑眯眯地在沈华眼前晃。 沈华一反常态地没有扑过去吃,特别矜持地呆在那,实际上已经被谭景和的哨声震傻了。 沈华的思绪发散地都找不着边,一会想谭景和竟然会吹口哨——沈华自己都不会——还吹的蛮好听,一会想连谭景和这性格都忍不住吹口哨,这得高兴成啥样啊。 他暗搓搓的下定决心,往后的日子里,要多用软件和谭景和联系。 即使要大半个小时才能打出删删改改的一段话,看谭景和那么开心,也就都无所谓了。 见沈华完全不为猫粮所动,谭景和悻悻的摸摸鼻子,摊开手送到沈华面前。 沈华的注意力这才被引回来,十分熟练地一口一个。 他现在的游刃有余都是靠硬着头皮练出来的。 要是谭景和用手喂他,这还好办一点,手弯起幅度能让他有足够下嘴的位置。但是猫粮要是被小碟子装起来,沈华可就叫苦连天了。 堆起来的最上层猫粮的最容易吃,沈华往往像做俯卧撑一样慢慢俯下身子,像亲初恋女神那样小心翼翼地叼起凸起的猫粮——虽然他并没有初恋女神——然后还得用爪子把猫粮推进嘴里。 但是当凸起的吃完,沈华就手足无措了。他试着把铺开的形似小鱼的猫粮推出盘子一点,再通过咬住悬空的地方叼起来。这样确实成功吃到许多,但因控制不住力道或爪子太大推开时殃及池鱼直接掉出盘子的也不少。 沈华只好一个个把掉落的猫粮转移到空地,再低头用嘴卡住猫粮——还好猫粮有厚度,最后依旧是用爪子推进嘴里。 可谓是千辛万苦。 这完全是人类的办法。即使沈华他现在是一只猫,他也无法无师自通猫如何吃东西的。 沈华曾暗自庆幸没变成一只汪,不然万一谭景和要他接飞盘球球怎么办!还好是猫,就算不适应也可以甩锅到猫慵懒傲娇的习性上。 沈华在后来看纪录片和视频时留心观察过各种动物的进食方式,刻意在私下学习练习模仿猫,如今才敢光明正大地任由谭景和观摩进食与亲自投喂。 也是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沈华才渐渐习惯了被抱来抱去和亲密的碰触。到现在,他连装萌卖蠢都已经颇有心得。 实践时,沈华老把小瓷盘碰得一动,盘子滑动间会在瓷砖上刮出细碎的声音。每当这时他就浑身炸毛地僵住,内心一句大写加粗的‘卧槽’,如临大敌地盯着盘子,活像在看炸弹。 等盘子威风八面地定住几秒过后,沈华才敢蹑手蹑脚地探头看谭景和有没有注意到自己。 ……并没有。 其实想也知道,动物发出的一点小动静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疑心,可惜沈华处于草木皆兵的极度不安状态。 因为世界太陌生了。 即使是自己的好友,在斑驳的世界也显得高大而遥远,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直到时间让沈华平复心境,看见遥远的挚友眼神里,仍然泛着熟悉的笑意。 沈华最初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占据了全部的心神,下意识觉得这个秘密要掩藏住,因为陌生令他忐忑不安,油然而生出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可事实上,暴露了又如何? 即使沈华摆脱了风声鹤唳的状态,他也没往这方面想。 谭景和知道后,改变的只有他们的相处模式,在恢复人身这方面却是无济于事。 而沈华不想改。 作者有话要说: 围棋是来刷时髦值的,没有专业描写。 第5章 第五章 虽然沈华和谭景和没办法同时在线,一场对话的内容得肢解成数个部分,聊天记录却也慢慢的翻了几页。 其中,沈华曾颇为忧愁地说:“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混迹的我已经数日没摸过棋盘了。估计要是一下起来,我能被你杀得片甲不留。” 打这段话时,沈华内心专注泼冷水一百年的冷漠小人说:下个头,就你现在这样,难得还能用意念下吗?老提这事干嘛?又不能实现。 另一位迷之自信的小人双眼亮晶晶地说:谁知道呢?我都奇迹般地变过来,说不定在某日就变回去了呢?这种想想就心怀期盼的事也是猫生的一大点缀啊。 冷漠小人又说:就算变回去,就你现在每天混吃等死,脑袋只装吃喝拉撒睡的死样,片甲不留算轻的,屁滚尿流差不多。 然后两个小人一同沉默了。 不是无言以对,而是达成共识。 ……要是真的可以,屁滚尿流我也认了。 谭景和戏谑地回复:既然这样,我得抓紧时间努力练习琢磨,争取达成你的预测。 谭景和不止是说说而已。从沈华入住开始,他看到谭景和在网上和人对弈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总是兴致缺缺,还不如他自己左右互搏玩的入迷。 这话说过后,谭景和虽然与玩家对弈的次数仍旧不多,但时常与系统对战,沉迷于观摩名赛和研究棋谱,连带着沈华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6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6 也得以复习学习。 沈华曾经思考过谭景和是不是已经不热衷与人斗了,但是他们聊天时谭景和好像还蛮期待和自己下棋啊……? 日日和电脑磨肯定是有效果的,谭景和与系统慢慢从被压着打到辗转求生,如今正往势均力敌努力。 对此,沈华高兴中夹杂着几许纠结。 高兴自然不用说,纠结于停滞不前甚至技艺生疏的自己,究竟之后还能不能和谭景和好好地下棋? 众寡悬殊的棋局不是享受,对双方都是。虽然沈华并不惧怕这个结果,却也不会坐以待毙。 即使没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努力啊。 为爱好,也为追上你。 游手好闲的日子过久了,时间好像都被模糊了。 只是好像。 沈华看着镜子里映出的那只肥猫,拒绝承认这是自己。 比起刚开始,沈华几乎肥了一圈,坐立时脑袋与身体像是无缝衔接,头直接塌陷在了软蓬蓬的毛里,愈发显得身形宽大。 他两眼相距较阔,鼻宽而短,前额稍鼓,本身就带着点直愣愣的傻帽气息,如今还胖了起来,更是在傻的道路上拔足狂奔,一去不返。 不过虽然面部浑圆,好歹有一双通透碧绿、熠熠生辉的猫眼点缀,可身体长长的一截,无遮无拦尴尬地臃肿着,这让沈华只想痛苦地捂眼睛。 这胖的速度也太令人发指了。身形虽然也长了一小截,却远比不上横向发展的迅速。他还没来得及感受‘颀长’,已经先一步领悟到了‘肥圆’。 如何才能找回我遗失的脖颈,在线等,挺急的。 谭景和生活的很健康规律,家里购置了一台跑步机,每天下班回家都会跑步醒神。 以往沈华都是在旁边躺尸犯瞌睡,但是镜子中臃肿的肥猫刺激了沈华,他决心摆脱咸鱼状态。 就算不能成为一条生龙活虎摇头摆尾的鱼,好歹的是清蒸的吧? 起码新鲜。 谭景和正在匀速地慢跑着,气息绵长。窗外大片火红的残霞灼灼地涂抹在天际,燃烧出绚烂的颜色。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探进来,一缕橙红色的光芒打在谭景和的脸上,照亮了些许饱满的汗珠。 沈华估计着谭景和慢跑的时间差不多了,耸起脊背,伸了个懒腰。他还似模似样地拉长身子,扭转脖颈,勉强算做了个准备运动。 少顷,谭景和将跑步机调慢,从跑变成走,平复心跳与呼吸。沈华趁机跳上跑步机,亦步亦趋地跟着谭景和。 之前谭景和跑步时他不敢上,怕被谭景和不小心踹到,出师未捷身先死。 没走几步,谭景和就发现了不安分的沈华。谭景和误以为沈华是上来求抱抱求撸毛的,把跑步机给停了,微微喘息着蹲下来,逗沈华玩。 先摸摸脑袋,肆意揉乱背部蓬松的毛发,然后慢条斯理地重新理顺,偶尔再用手背蹭蹭沈华胸口的毛……沈华舒服得忘了自己原本想干啥。 谭景和用指腹徐徐扫过沈华的下颌,沈华索性前爪抱住谭景和的手,干脆利落地躺倒,后爪在空中四处乱蹬。 沈华神志不清地被顺了好一会的毛,直到谭景和去拿水喝,他才从混混沌沌的状态中回神——我本来好像是想运动来着? 等谭景和回来,沈华一咕噜地翻身起来,躲开了谭景和伸过来的手,迈着四方步在跑步机上绕圈。 就是从后走到前,拐个弯,又从前走到后的循环往复。 转了三圈之后,沈华住脚,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谭景和。 hello?请问,你懂了吗? 谭景和被躲也不恼,就盘腿坐在旁边笑眯眯地看沈华作妖。蓦地对视让谭景和有点迷茫,离开了眼镜的目光显得略微散乱,本来锐气逼人的五官被拖后腿的目光带动得柔和下来,让沈华有点想揉揉谭景和的头。 不过谭景和运动过后,要是摸估计能被濡湿的头发揩得一手汗。更何况,以沈华现在的身高,怕是得搭个猫梯才碰得到。 见谭景和一脸茫然,沈华用跑的再绕三圈,这次从后往前到头了之后沈华还特地下地,回到起点再上跑步机绕圈。 这次,谭景和犹疑地把跑步机开了,沈华赏了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就开始哧哼哧哼地跑步。 虽然沈华胖了也长了,但腿仍旧短得不忘初心,也算可喜可贺。 不过虽然腿短,沈华的速度却不容小觑,风驰电掣般前进着。 沈华觉得自己这时候真是帅气。 不过理所当然的,没多久沈华就累瘫在跑步机上,一动不动挺尸,然后被传送带毫不留情地抛下地。 第6章 第六章 自从入夏,就是接连瓢泼大雨,湿漉漉的地面就没逮着机会干过。 好不容易等天空总算偃旗息鼓,展露出一方湛蓝的晴天,已经是夏至时分。 夏天这只虎视眈眈的凶兽终于可以露出锋利的獠牙,放出蓄势待发的烈烈骄阳,势必要热下人们的一层皮。 池塘里的小鱼只敢瑟缩在亭子的倒影里,鼓噪的蝉张牙舞爪地鸣叫着,连偶尔吹过的风都是闷热的。 沈华蹲在窗帘后面,欲哭无泪地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以前沈华一大爱好就是晒太阳,阳光洒在他的肚皮上,让他感觉浑身都暖融融的。但以现在的太阳的猛烈程度,稍微被阳光撩个边就热得不行,更别提一动不动任晒了。 沈华现在都拣着阴影躲着。他一身毛,犹如每时每刻都披着件羽绒服,就算春风拂面也自热三分,何况如今盛夏,热得沈华都想学狗吐舌头了。 沈华近几天都定时定点地观察天空,期望能看到几朵乌云——实在不行,厚厚的白云也是可以的。 沈华迫切地盼望着能天降大雨,为这座城市降降温。 可惜之前连续好几天的暴雨像是耗光了所有存量,不仅没有雨,连朵稍大一点的云都见不到。 老天真是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谭景和回到家,见到的就是如同烂泥一般瘫倒在客厅的沈华。 ——客厅铺的是瓷砖,凉快。 连这微不足道的凉快也不持久,一下子就被沈华的体温捂热,沈华只好隔一会就挪动尊臀,以脑袋为圆心身体为半径画圆。 谭景和被这滑稽的一幕逗得忍俊不禁,笑道:“要不要给你剪毛啊?那么热。” 沈华恹恹地一摆手,这个主意早在他脑海里晃悠了,不过自从沈华暗搓搓上网搜了一干宠物剪毛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7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7 之后的凄惨样子,这念头就自动卷铺盖走人了。 其实剪毛谭景和也就是随口说说,毕竟这猫的主人在谭景和看来还是沈华,猫只是暂时寄养在这,他总不好太自作主张。 谭景和见沈华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想伸手撸个猫,没想到手还没碰到沈华,已经被沈华避之唯恐不及地拍到一边。 热,别凑过来。 谭景和领悟不到沈华嫌弃的眼神,锲而不舍地把沈华抱过来放腿上,没等他查看沈华是不是不舒服,沈华又咕噜咕噜地滚远了。 别说,滚的时候还蛮凉快的。 沈华一滚就停不下来了,滚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从这头滚到那头,原地转个向再滚回来,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谭景和头疼地把他抱起来,无可奈何地说:“开空调行了吧?别滚了,扫地都没你滚的干净。” 沈华一听开空调,顿时不挣扎了,自动调整好位置乐颠颠地被抱进主人房。 虽然他来谭景和家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但沈华从没进过卧室,这次倒无心插柳地开启了新地图。 卧室里木地板的花纹很是古朴典雅,家具的布置十分简约,床上随便铺开隆起的被子给室内添了几许人间烟火气。 沈华观察了一番得出结论,谭景和一定是随便布置的。 因为沈华自己的卧室也是这个风格——必备的循规蹈矩地摆着,可有可无的、诗情画意的全都没有,最柔软的东西就是被单上的小蓝花。 充满了单身男人的无趣与漫不经心。 当冷气弥漫卧室,沈华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原本沈华都是趁谭景和出门的时间睡觉的,毕竟他也不是真的猫,猫常规的玩具很难引起他的兴趣,当家里只剩他一个的时候难免寂寞。 而睡觉和吃,就是排遣寂寞的最好方式。 白天的时候日头正猛,沈华热的睡不着,现在身处空调房,困意摧枯拉朽地摧毁了沈华的神智,他瞬间就人事不知了。 等沈华迷迷糊糊地醒来,映入眼帘的就是靠在床头专心看书的谭景和。 谭景和低着头,额发柔软地搭下来,拜猫特有的好视力所赐,沈华可以看清谭景和稍稍卷翘的睫毛。 谭景和穿着休闲装,扣着副眼镜,没有正装时那股不近人情的精英气息,随意地屈着腿,带出股潇洒的味道。 沈华走到谭景和身边,有点犯难。 沈华不想上谭景和的床,一个是因为床是很私密的东西,一个是因为刚刚才滚过地板,身上指不定多脏。 但是要他自己在地板上自娱自乐,沈华又不愿意。 一天之中谭景和待家的时间就那么多,沈华今天还睡过去了一段,剩下时间还要苦逼地自个跟自个玩,那也太无趣了。 沈华忽然福至心灵地冒出一个念头。 他以前在视频中看到过有猫稳稳地站在主人肩膀上的,不过他自己却从没试过。 “闲的没事站上去干嘛?登得高看得远吗?”沈华当时很是不以为然。 现在倒是可以试试。 而且谭景和好像还没洗澡,衣服还是原来那套,沈华也不必担心搞脏他睡衣或者直接搞脏谭景和。 沈华计划先跳上床头板,再走上靠着床头的谭景和的肩膀。 沈华顺利地跳上床头板,谭景和也没什么反应。 “看来是不会被丢下去了。”沈华心说。 正当沈华试着把一只前爪搭到谭景和肩上时,谭景和忽然猛地一缩肩膀,然后一脸见鬼地转过头—— ——和沈华极近地打了个照面。 沈华能听见谭景和惊魂未定的呼吸声。 一猫一人对视了起码一分钟。 沈华看出谭景和在渐渐回魂,安抚性地拍拍谭景和的肩,然后小心翼翼地走上去了。 估计谭景和刚刚全心全意沉浸在书中,加上猫本身走路没声,他压根没发现沈华过来了。 沈华好奇地低头研究谭景和手上的那本书,沈华从摊开的两页的内容上估计,这是本科幻。 ……看谭景和被他吓成那样,沈华还以为谭景和在看惊悚灵异小说呢。 看来是这位同志平日喜欢瞎想啊。 谭景和等了会,想看沈华究竟想干啥。 没想到沈华上来什么都不干,就一脸深沉地低下头,谭景和这段发愣的时间刚好让沈华看完摊开的内容,他还催促地用爪子推推谭景和的脸。 沈华当人的时候其实相当不喜欢从书的中途看起,沈华是一个即使系列文之间除了背景毫无联系,也一定要从第一本看起的人。 不过如今事急从权,也没啥可以嫌的了。顶多下一次,和谭景和一起从头看起。 谭景和没明白猫大爷多变的心思,见沈华就乖乖地立在那,谭景和干脆愉快地继续被打断的阅读旅途。 这晚,谭景和与沈华一起看完了他们共同阅读的第一本书。 以后还会有很多本。 第7章 第七章 有人敲门。 沈华瞄瞄谭景和,见谭景和完全无动于衷,只好咬住他的裤脚,试图将谭景和拖出房间。 谭景和低头扫了沈华一眼,视线又嗖的移回手机屏幕,敷衍地随手抓了一下沈华的毛,意思是乖别闹一边玩去。 沈华愤怒地呜了一声,呜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知道谭景和这人忘神地研究围棋的时候是六亲不认的。别说是飘不进书房的小小的敲门声,就是家里当场装修他也能照想不误。 其实一般谭景和没这么疯魔,估计现在是有了新灵感,正迫不及待地试验。 门外的人数敲无果后终于发现了门铃,悠扬的铃声打破了谭景和再次入定的状态,他依依不舍地把刚刚想出走向的一子落下,快步去开了门。 是外卖。 谭景和会做饭,平时几乎都是自己做来吃,沈华没吃过,但是从色与香来看,想必还是十分美味的。 但是每逢谭景和沉迷围棋,一日三餐就全部交给外卖,他这时候是万万没有闲心玩烹饪的。 沈华没有跟着谭景和去开门,他默默盯着谭景和仍亮着的手机屏幕。这局棋已至中局,但是却仍有着无尽可能,光是看着,沈华就有许多天马行空的想法。 他跃跃欲试的情绪没能持续多久,手机冷酷无情地黑了屏,沈华长长的畅想戛然而止,纷纷的想象三秒内跑了个无影无踪。沈华尽力回想刚刚看到的棋局,脑内呈现的却只有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8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8 模糊的大势,而细节之处不是少头缺尾地漏子,就是画蛇添足地多子。 总之,脑内勾画出来的棋局墨守成规而死气沉沉,轻易毁灭了沈华的一切发散的幻想。 沈华没有多做无谓的挣扎。他闭上眼,放空思绪,将苟延残喘的记忆彻底清出脑海,在一片澄澈的空白中感到了力不从心。 沈华没有想过放弃围棋,这份爱好陪了他十几年,每当他和旗鼓相当的人深思熟虑又淋漓尽致地拼上一局,他就感到由衷的满足与惊叹。 牵一发而动全身、置之死地而后生,抑或是处心积虑步步设局、韬光养晦最后一击必杀,变化无穷的棋盘令他着迷。 即使变成猫之后,沈华也仍然热爱围棋,并以思考它为乐。 但是事实不以人的意志为改变。 沈华非常不方便。 即使他能在脑海中想出朵花来,等他下多几步,沈华就忘了前面的方位与暗藏的玄机。 奇思妙想仍然时常光顾他,可沈华没办法试验它是否可行与有效,甚至连留下它都做不到,沈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流走。 沈华能感觉到他的灵感正渐渐干涸。 若是有天他习惯了不深思、不发散,那么沈华的棋艺想必也从生疏转为荒废,离他彻底放弃围棋也不远了。 沈华决心改变。即使他要干的事十分荒谬,他觉得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的自己简直匪夷所思。 而除了为能踏踏实实练习,沈华还夹杂了点不那么单纯的小心思。 他很想和谭景和聊聊天,下下棋。 不是留言板似的、一人一天一句的沟通,是双方都在线的聊天。是沈华能在阐述自己的观点之后马上得到回应的聊天,能问完问题马上得到回答,可以笑嘻嘻吐一个随风而散的槽而不用等三天才有人接梗。 这份期待不停地给沈华内心作妖的想法推波助澜,让沈华忍不住反复推敲,即使理智告诉他这愚蠢荒谬透顶,是个正常人都会目瞪口呆,他也情不自禁地自欺欺人。 他要以“沈华”的名义给自己买部平板电脑。 隔日,沈华就网购了一台平板。 沈华没怎么挑,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大。猫的爪子太不方便了,只有屏幕大了,按键的间隙才会大,打字和落子才会比较容易。而且给自己买品牌也没什么用,没几天就被划烂了,加上还得顾忌谭景和的看法,随便拿款打折促销的说不定还能消除他的疑心。 沈华付款是用的自己的支付宝,地址直接选了电脑默认保存的家庭住址——还得庆幸谭景和网购过,不然沈华都不知道往哪寄。 清除了账号和浏览记录,接下来就是跟谭景和通个信透个底,让他代收。 沈华纠结地看着与谭景和的聊天界面,思考着如何措辞才能让自己不显得智障。 ……失败了。 “我刚给猫买了台平板。我没疯,也没中彩票。 他有个小癖好你应该还不知道……他喜欢玩打地鼠。 我也是在手机被扒拉出两三条划痕之后才知道的。 不知道你的电子设备有没有被祸害过?他好像特别喜欢奇形怪状的地鼠和地鼠被打压时发出的惨叫,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手机太小不够他发挥,只好肉疼地买了个大的。不过打折特价,还是乱七八糟的杂牌。坏了我也不心疼。 ……还是有一点的吧,虽然不指望他能多爱惜,至少不要让他抛来玩之类的啊。 邮你家了,记得收货。收了之后帮他下载一个打地鼠软件,一给他玩保管撒欢打滚,比逗猫棒管用多了。” 谭景和有什么反应沈华都没眼看了,估计默默在心里给沈华盖个人傻钱多的戳是跑不了的。 谭景和知道后确实挺纳闷,他奇怪的是沈华不像是对宠物那么好的人——他甚至觉得沈华不像是会养宠物的人。 虽然感到几分不可思议,但谭景和只言笑晏晏地调侃几句,没对这件事大放厥词地指手画脚,很快就把这事翻了篇。 谭景和收到快递的时候还有些愣。他拆了之后对着平板沉思了好几秒才想起这大概就是沈华买的那部,有点意外。 他还以为沈华会把快递寄去自己公司的。 谭景和依言给平板充好电,他不仅下了个打地鼠,还专门上网搜了搜一些其他简单的单机小游戏,挑出几个也给下了。 沈华趴在一边装高冷,竖起耳朵使劲听谭景和那边的动静。 打地鼠的背景音乐一传出来沈华就乐颠颠往谭景和那跑,致力于营造出一种“这bgm好耳熟啊不就是我超喜欢的那款游戏的吗嘿呀火速跑来玩”的感觉。 谭景和浑然不觉被骗,见沈华那么积极,于是将沈华一把抱起,再把平板给他,颇有兴致地观战。 同学,打地鼠有什么好看的,你是闲得发慌吗? 既然有人观战,沈华只好忒热切地一个个把地鼠按回去,几关玩下来,沈华把隐隐酸麻的右爪换下,用左爪继续。 沈华心想,如果谭景和一直不走,待会他就得换后爪上了。 沈华右爪虽然没办法一个不落地全部打回地底,但好歹打了个大多数,勉强够得上过关的边,换了左爪就没那么灵活,没能攻克最新关卡。 沈华对着冒出来的几个选项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顿按,竭力装成只会打地鼠其余啥都懵逼的一只正常的猫。 不过好像爱打地鼠的猫也不怎么正常。 谭景和帮他按了重新游戏,这次终于如沈华意,将他放到地下自行玩耍。 沈华在谭景和脚边不敢作妖,安静地一直玩着打地鼠。谭景和给他重复按了几遍重新游戏之后沈华也假装自己记住了按键位置,这样沈华之后就可以独自用平板,不需要打扰谭景和。 趁谭景和去厕所的时间,沈华给自己挪了个位,远离沙发。倘若谭景和端正地坐在沙发上不动,是看不见沈华的。沈华同时在这个间隙退出打地鼠,进入音乐软件。 谭景和在给他下打地鼠的时候已经联了网,现在沈华不需要苦恼网络。在此之前沈华上网搜过打地鼠的背景音乐是什么,此时他将默记于心的曲名打上去,播放出来的果然和软件bgm别无二致。 沈华把歌下载到本地,最后再把播放模式调成了单曲循环。 完工! 而这时谭景和还没出来。 沈华松了口气。待会只要谭景和不要心血来潮地继续围观,他就可以偷偷摸摸地上网了。 为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9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9 了应付谭景和心血来潮的可能,沈华将平板页面调回打地鼠,关了软件的背景音乐,以免二重奏。 谭景和一出来,沈华就目光炯炯地盯着不放,完美地诠释了何为做贼心虚。 但是沈华平时盯着谭景和看个不停实在是屡见不鲜,完全不足为奇。 见没引起谭景和的注意,沈华高兴地打了个四仰八叉的滚,然后关掉打地鼠,堂而皇之地偷天换日。 第8章 第八章 沈华第一时间下载了他们常用的下棋软件。 此软件用的人稀少,如果沈华和谭景和同时在线,通常只要换桌三次,准能换到对方。 沈华对着古朴的界面犹豫了一下,客观上沈华知道按他现在这状态对上谭景和十有八九都是一败涂地,最好的选择是乖乖跟系统对练几天,找回手感再找谭景和博弈。 沈华试图让冰凉的瓷砖冷却他热切得过分的大脑。 他的心口像是长年累月噙着一株小火苗,平时小火苗不温不火地徐徐燃烧着,却又像南极终年不化的冰那样坚固,使沈华时时有着一点朦胧但是美好的期待。 而如今,火苗不由分说地径自壮大了,暖度自然是今时不同往日,沈华觉得胸口火烧火燎的。滚烫的同时它的威力也不可小觑,这团火将沈华所有有条不紊的规划付之一炬,撺掇着要他从心所欲地乱来。 沈华对此束手无策,又隐隐地乐在其中。 沈华将能想到的理由一股脑地列出来,井井有条地说服自己。 像他没试过用猫爪下棋,万一落键位置不准,不停下错子怎么办? 像他现在脑子一团浆糊,还是不要跑去送菜了。 像谭景和好像在专心致志地干活,不要贸然打扰人家。 沈华认真地思考完各种各样的理由,觉得实在是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但是“管它呢”三字岿然不动地横亘在那,以不变应万变,横扫千军如卷席。 沈华刚刚纠结了个一溜够,现在终于决定随心所欲了倒与聊天框相顾无言。 想说的太多,又过于迫不及待,说什么都显得莫名其妙而心怀鬼胎。 沈华最终把寒暄和解释通通删去,单刀直入—— ——“下棋,来么?” 谭景和跟这一行短短的邀请对视了很久,久得沈华都忍不住开始斟酌是不是言辞不当。 正当沈华惴惴地想要再说点什么,就看见谭景和轻佻地扬了扬眉。 堪称眉飞色舞。 然后沈华看见聊天页面多了一行字。 “乐意至极。” 棋盘是全屏模式,屏幕大,一个个小黑点之间的间隔就大。加上正式落子前会放大敲击的一小块区域,这足以让沈华击中想下的地方。 所以这一局沈华下的大失水准是完完全全的内因导致的。今天沈华本身就不算多沉着冷静,一开始还老忍不住抬头观察谭景和。 谭景和三分轻狂七分笑意的挑眉跟烙在了沈华的视网膜上似的,时时在沈华眼前晃悠。搅得沈华平不了心,静不了气,布局布的乱七八糟。 然而随着棋盘上的棋子数越下越多,沈华的心也渐渐收了回来。 和谭景和对弈,总能令他飞扬的思绪沉淀下来,全副心神酣畅淋漓地浸泡在棋局里。 可惜为时已晚。 沈华沉默地看着这盘棋,他此刻虽没到左支右绌的地步,但他知道这不过是时间问题。 沈华冷漠地斩断了苟延残喘的后路,他剑走偏锋的棋风在此时展露无遗—— 置之死地而后生,带着行将灭亡之时孤注一掷的决然。 确实是身处死地,却没能成功复生。 谭景和悄然地铸了四面固若金汤的围墙,沈华在无知无觉时已被牢牢地困死在里头。 他拼尽全力的最后一搏没能躲过谭景和的蚕食鲸吞。 一局毕了,谭景和和沈华默契地没有继续。 沈华长吁了一口气,私敲谭景和:等我缓缓,刚被你打得真是落花流水。 几乎是同时,谭景和回复:其实中盘前我都在严肃认真地想是不是不是本人。 沈华:小春明~你说我是不是本人? 谭景和:……住嘴。 沈华:我确实是很久没下棋,有点生疏了。不过通过此局,还是找回了点状态。谢谢春明小同学的帮忙~ 沈华:我感觉还在,不扯了,趁现在去复复盘,看能不能找到“生”的诀窍。 谭景和:那你得从开局着手了^_^ 沈华被嘲讽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有心想跑过去给谭景和一爪子,后面想想还没打疫苗,只能扼腕地作罢。 沈华默默安慰自己,好歹我也逗了谭景和好几次,人家这也算礼尚往来,多彬彬有礼啊。 春明算是沈华对谭景和的戏称,以前沈华就喜欢以此来逗谭景和。这次提起多少有点半带戏谑的验明正身的意思。 这同时也再次验证了用“春明”来调笑谭景和,真是一调一个准啊。沈华不用看谭景和的反应,他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谭景和恼羞成怒的样子。 沈华觉得这个梗玩到七老八十也不会腻。 沈华隔三差五就偷梁换柱地回归“沈华”身份,日常大多都是先酣战一局,再谈天说地地唠会嗑。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了好长一段时间,沈华渐渐找回手感,终于回到可以和谭景和分庭抗礼的地步。 沈华手艺生疏的这段时间仍然经常臭不要脸地邀请谭景和下棋,虽然他心知肚明下不过,但是和谭景和下能最快地帮他找回状态,比和电脑下或者研究棋谱什么的有用多了。 也快乐多了。 当然,沈华想过谭景和会不会碍于情分答应得勉勉强强,倘若他不情愿,沈华绝对会乖乖缩回一边自己练熟了再去打扰。 但是就沈华观察,谭景和每次都是笑眯眯地和自己下棋。沈华对谭景和各种表情十分熟稔,他分得清哪些是状似温和的皮笑肉不笑,哪些是看起来一肚子坏水却只是兴致盎然的乐不可支。 就连一开始沈华打字明显比正常速度慢,谭景和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如果谭景和感到沈华言有未尽,他就静静地等着沈华将字打完,不插话也不催促。 不过随着熟练,沈华打字的速度也有提升,虽然仍然比不上人类,但是也无需谭景和等太久。 沈华一直以为谭景和等待的时间是去干别的了,毕竟傻等浪费时间又毫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10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10 无意义,没想到有次无意间发现谭景和等他打字的时候就是直愣愣地看着聊天页面,目光炯炯地魂飞天外。 像一尊虚有其表的蜡像。 第9章 第九章 夏季在怨声载道中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临走还厚颜无耻地留下一抹热气腾腾的尾巴,即使秋天畏畏缩缩地来了,仍然没有秋风瑟瑟、层林尽染的样子。 窗外的树意思意思地掉了几片叶子,仍然郁郁葱葱的枝叶被风轻轻带过,发出了错落有致的涛声。 谭景和在簌簌的轻响中手执毛笔,优雅地蘸了蘸墨,沈华好奇地站在书桌一角探头探脑,目光惊诧。 沈华从来不知道谭景和会写毛笔字。谭景和的硬笔字不算张牙舞爪,但确实谈不上遒劲有力或者龙飞凤舞。 谭景和的字很整齐,看着不伤眼,笔画交界处喜欢带出一个小圈,十分有辨识度。 反正沈华可以一眼认出来。 沈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宣纸,兴致勃勃地围观谭景和展示这项技能。 谭景和落笔了。 他的姿势非常风雅,风适时吹进来,风铃叮叮当当地奏响,背景就像被人精心策划过一样恰到好处。谭景和衬衫袖子卷起一截,袖口处的纽扣潇洒地散着,露出瘦削的手腕和一小段小臂。他指关节微微突出,指甲被整齐地修剪过,有着圆润的弧线。 至少对沈华来说,这一刹那几乎称得上是赏心悦目的。 但是谭景和的字一露脸,诗意就立刻马不停蹄地跑了,走得要多远有多远,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倒不是说多丑,只是谭景和估计也是初次尝试,写的一笔一画,用的是小学生认认真真地抄写生字的字体。 太出戏了! 沈华只想回到刚刚那一幕,跟这冷酷无情的现实说再见。 谭景和像是也是被自己的毛笔字寒碜到了,慢悠悠地写完两个词后就把宣纸抛一边,拿出准备好的米字格。 这么看来,更像小学生练字了。 沈华凑过去一看,谭景和写的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沈华心一动,蓦地转身,毛躁地将砚台碰得一滑,满载的油墨顿时毫不客气地在沈华毛发上留下鲜明的痕迹。 也算浓墨重彩了。 沈华欲哭无泪地看着砚台,没想到谭景和装个逼他当个无辜的围观群众也会被殃及。 沈华悲伤地一口咬住谭景和垂落的袖口,让他潇洒! 搞得谭景和啼笑皆非,一时放任不理一旁看戏的念头暗搓搓地冒出来,但很快谭景和就收拾心绪,压下各种恶趣味的念头,将沈华抱去了洗手间。 ……因为给沈华洗澡也很能满足谭景和的恶趣味。 谭景和几乎不给沈华洗澡,仅有的几次沈华十分不配合,把细细暖暖的水流视为洪水猛兽,对此深恶痛绝。 那次洗澡在沈华各种抵抗下进行得手忙脚乱,只是匆忙洗了个囫囵。可如今到了这个地步,随便冲个水怕是于事无补,说不定洗澡得升级成搓澡。 沈华视死如归地被抱去洗手间,头恹恹地歪在一边,一动不动地假装自己是个尸体。 他竟分不出是被动手动脚比较糟糕,还是要被糊一身水比较糟糕。 谭景和一开花洒沈华就后悔了,心里的小人立马转换阵营,滔滔不绝地讲起了斑驳的墨迹也很有艺术感嘛,根本没有必要洗,等它风干后说不定也是一道靓丽的点缀,这是上天的旨意啊还是不要违反了吧…… 所以谭景和你快开门,让我出去好吗! 沈华整只猫都直立地扒在门上,凄凉地哀嚎,声调之跌宕起伏堪比鬼叫。见谭景和不为所动地步步逼近,更是高音层出不穷,一顿叫包揽了各种声部,着实是层次鲜明、鬼哭狼嚎。 谭景和眉头都不皱一下,沈华反而自己听得耳朵疼,只好悻悻住嘴。 这不代表沈华屈服了,一被放到地上,没等谭景和用花洒放水冲他,沈华立马撒腿就跑,真真是避之唯恐不及。 谭景和也十分无奈,蹲下来静静地看着沈华。 沈华内心的一开始毫无波动,过久了就有点小慌,色厉内荏地和谭景和对视。 不知道谭景和是不是感受到沈华内心惴惴,采取了怀柔政策,从脑袋开始顺着摸到下巴,再用手背轻柔地蹭沈华胸口的毛。 谭景和的手带着点水,连带着弄湿了沈华,张牙舞爪的毛软趴趴地耷拉下来,显得沈华有点可怜巴巴的。 谭景和再次打开花洒,几缕细小的水柱稀薄地喷出来。他试了试水温,然后兜了一手浅浅的水,慢慢洒在沈华身上。 沈华没躲。 虽然漏的比淋到的多,水还是濡湿了沈华不少毛发,让他有点不舒服。不过他没再继续撒泼打滚不肯接近水流,沈华踱步向前,不过虽然步子迈得四平八稳,内心却仍在负隅顽抗。 沈华抬头看了眼谭景和,刹那间,往日谭景和各种眉开眼笑的表情一股脑地涌上来,一个赛一个的灿烂,轻而易举就把那一点小小的挣扎淹没了。 谭景和把花洒贴在沈华身上,汩汩水流温和地淋湿了他。沈华感觉到谭景和纤长的五指在轻轻地抓挠他的毛发。但是墨水好像打定主意要在沈华身上死皮赖脸地留下几道深浅不一的纹路,在抓挠下也不动如山。 其中谭景和中途离开了一下,触感骤然消失的空乏显著得令沈华诧异,他蓦地打了个激灵。 没过多久,一滩凉凉的液体涂抹上他的毛发,沈华再次感受到了谭景和反复揉搓的力度。 液体似乎很有用,没多久之前难分难舍的墨迹就被水流冲走了,沈华怔怔地看着地上的水渍,若有所思。 花洒终于被重新挂了回去,沈华默默走到一边抖毛,免得被抖出来的水搞湿谭景和。没想到谭景和无缘无故又跟过来了,沈华心不在焉地再次走开,心说谭景和是专门来被淋的吗? 然后他被覆上了一条毛巾。 接下来沈华魂不守舍地被抱回客厅,没等谭景和带就自行到沙发上一块专门铺出来的布上窝着,一动不动地低着头沉思。 他想,我是不是喜欢谭景和? 没等沈华思考出个所以然,骤然出现的呼呼声打乱了他的思绪。先前的寂静使得这声音宛如炸雷,又极近,还有阴风吹拂,把沈华吓得不轻。 不过很快幽幽的阴风转成了煦煦的暖风,沈华无精打采地看了眼电吹风,感觉真是没脸做猫了。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11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11 不知道是怕他跑还是怎样,沈华被搬运到了谭景和腿上,谭景和在暖风中不紧不慢地梳理他东一撮西一撮的毛。沈华猜测他现在的毛发有可能和皮卡丘尾巴一样都是扭来扭去的,反正沈华是完全不想看。 或许是沈华心里有鬼,他觉得这次谭景和的手在他身上乱摸怪别扭的,让他特别想起来抖抖毛,再用爪子抓一抓谭景和摸过的地方。 有点痒。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地走了一遭,后面奇异地平静下来。沈华冷静地想,我确实是喜欢谭景和。 这句话颠来倒去在他心里反复蹦跶,沈华从中尝到了几许隐秘的、奔涌的快乐。可没等他细细去分辨品味这一点快乐,一股更大的属于理智的无奈浩浩荡荡地卷过快乐,漫过了他。 他喜欢谭景和没错,不会因性别乃至物种动摇。 可这是他单方面的喜欢,无关他人,所以他有恃无恐、任性妄为。 沈华不会走出那步。 如果他现在还是人,沈华知道自己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去追谭景和,但他现在不是。 一只猫……大概十几年寿命吧。难道他要诱哄谭景和和他在一起,抛开所有应有的分担与亲密,再在耗尽谭景和风华正茂的岁月后不负责任地离开吗? 他清楚谭景和的为人,知道即使如此谭景和也不会变心、不会埋怨,因此沈华不敢去试。 就让我继续静静地喜欢你吧。 肆无忌惮地。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更,前面还有一章。 第10章 第十章 现在沈华没事就喜欢跑谭景和腿上坐着,偷偷摸摸地占便宜。然而谭景和一摸沈华就做贼心虚地一震,如临大敌地僵着身子,一边恨不得马上跑开免受撩拨,一边又舍不得。 沈华舍得被顺毛的精神满足,却舍不得谭景和的触碰。他依恋谭景和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温暖,全身的感受器宛如被吸引一样集体搬迁到谭景和的手下,触感在一片寂静中无限放大。 每当这时谭景和就非常纳闷,怎么越顺毛越紧张了呢? 但是谭景和一想收手沈华又会抬起头静静和他对视,尾巴尖讨好地微微摇晃。如果谭景和仍然无动于衷地停下动作,沈华就索性抬爪抱住谭景和的小臂,虚虚地喵几声撒娇。 然后就不需要沈华再做下一步动作了。 沈华借身份之便,每天都暗搓搓吃豆腐,心路从别扭飞速转换成荡漾。漆黑的夜晚用来思考人生太浪费了,他就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蹲在床沿盯着谭景和。 有时候是靠夜视能力描摹谭景和的五官容颜,有时候只是单纯地把视线落在他身上,发呆。 就算发呆也心安。 如果沈华孑然一身地在空荡荡的客厅,他会不由自主地回溯记忆,然后为自己迫不得已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而难过。 但是只要谭景和在沈华身边,这些无奈的、负面的情绪就奇迹般地无影无踪了。他心里如同退潮后的沙滩一样广阔而宁静,泛着微微的湿润。 这样平静的日子从秋走到冬,变故出现了。 谭景和要出差两周,现在沈华正用着人的身份抗议把猫送到别处寄养的提议。 他熟悉这屋子快熟悉成第二个家了,而且沈华至交好友就谭景和一个,其他的都是泛泛之交,要与别的人共处一室令他抗拒。 沈华绞尽脑汁才提出可以使用自动喂食器,让别人隔两天来照看一下就好。 以沈华对饲养猫的了解,能想出这个主意真是煞费苦心。 谭景和考虑了一下,还是尊重了沈华这个正主的意见和诸如“猫怕生”这种完全鬼扯的理由。 当时谭景和去的时候,沈华可一点也不怕生。 沈华为解决了这个提议松了好大口气,潜意识自作主张地把留在家等同于熟悉,熟悉再偷换概念地变成了和谭景和在时没两样。 这大错特错了。 沈华蹲在落地玻璃窗角,窗只为了通气留了一道不大的缝,有时风会呜呜地卷进来,吹得窗帘扬起。 但吹不到沈华,高度不够。岭南地区没有飞雪,今天的太阳虚弱地被云遮了大半,没有和煦的阳光洒进来,室内除了湿冷,就只有空无一物的光明。 沈华就等着看楼下偶尔路过的行人和即使在冬天也依旧傻乐的小孩。他想象每个行人行色匆匆背后的心事重重,脑补出一场又一场的大戏,活像每个人不是安全局埋在大众里的眼线,就是身怀绝技但背负艰辛过往的隐士。 说不定在寒风中仍然被尽职尽责的主人溜出来的那条撒欢的狗就是某个声名显赫的大人物呢? 至于傻乐的小孩……他们自带笑点,沈华总是在吵吵嚷嚷中毫无由来的就想笑。 平板还在,沈华打发时间的方式也不单只观察与发散。 只要沈华不怕麻烦,他可以随便上网,甚至可以看小说、逛论坛,煲煲美剧一天也就过去了。 而晚上和谭景和聊几句天的时光,简直像是镶了一层闪烁的熠熠光芒一样,让人不自觉微笑。 ……和被小孩逗乐的不是同一种。 谭景和会吐槽他在东北裹得跟个熊一样,他自己的那件薄薄的自带风流倜傥加成效果的羽绒服啥用都没顶上;满耳朵东北话和东北味的普通话,口音都要被带跑了;吃不惯那里的菜,味太浓郁了…… 诸如此类的信息多不胜数,星星点点地描绘出谭景和出差的生活。谭景和还拍了个视频给他,录的是漫天飘雪,最后镜头一转,昙花一现地录了一瞬他自己。 沈华回放了几十遍。 谭景和录这个视频其实别有居心,他希望沈华看了之后兴致一来顺手也录一个给他看。 谭景和已经大半年没有见过沈华了。就算没有视频,来张自拍也好啊,要是自拍也没有,随便来张风景照让他看看沈华身处的环境也行啊。 基于此不可言说的小心思,他默默挑选了一两张拍得颇为英俊潇洒的照片,抛砖引玉地发了过去。 谭景和毫无疑问地失望了。沈华除了暗自留档外没干任何事,根本没领悟到谭景和九曲十八弯的心思。 不过就算领悟到了,难道拍个他家给谭景和看吗?这点念想注定是落空的。 既然谭景和不在家,沈华终于能大大咧咧地看几集有声音的美剧和纪录片,不需要再忍受星辰大海的背后放的是打地鼠的音乐。 因此,当何屿突然开门进来时沈华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12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12 吓得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把声音关了,惊魂未定地看向来人。 何屿他是认得的,是两人共同的朋友,来估计就是因为谭景和的嘱托。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声音。沈华所处位置离门口有一段距离,声音也不是很大,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好在何屿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见到什么异状。虽然仍有些疑惑,但只是安分守己地把喂食器再度填满,然后观察了一下沈华的状况。 此时沈华已经把亮着的平板推到沙发底下,正昂首挺胸大阔步地乱走。不为别的,就为了展示他是多么精神抖擞意气风发,从而通过何屿的转述让谭景和安心。 见猫和各项都挺正常的,何屿没有久留,很快就离开了。 百无聊赖的独居生活眼看已经过了一周半,沈华开始眼巴巴地等着谭景和回来。 他旁敲侧击地问过谭景和的归期,知道大概也就两三天后。 但是谭景和突然不知所踪了。 网络上。 沈华在出差期间怕妨碍他办公很少长聊,通常几句话问问近况和进程就结束,时间也是挑晚上饭后的空闲时间,基本谭景和都是秒回。 发出去的内容石沉大海,沈华没有继续追加,按捺住自己耐心地等。 然后他只耐心地等了两天。 两天后他假装发现了什么新奇的新闻再度和谭景和联系,总算是懂了当初谭景和为什么会发给他一堆横七竖八的逸闻趣事。 借口不重要,就是想找你而已。 沈华有些忧虑,但是何屿来的时候他观察过,不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而且如果谭景和被什么事长期绊住脚步,肯定会让何屿直接把他抱走。 沈华各种举证说服自己,但是脑补出来的理由一个比一个更不祥。可即使他满脑子猜测,不安满得能溢出来,也只能困守于此,然后在聊天软件上不温不火地问候。 他最荒谬的猜测是谭景和也变成了某种动物,身不由己。沈华甚至担心如果猜测成真,谭景和会不会冻死街头。 猜测当然并没有成真。 谭景和在沈华的望眼欲穿下终于在失联四天后回来了,沈华看到他的那刻简直恨不得扑上去。 他冲上去,一看谭景和的脸色就明白得差不多了。 谭景和神色憔悴,脸很红,进门后扶着墙原地站了七八秒。 从岭南去东北,跨的不是一两度,不适应是当然的,一个不慎,感冒咳嗽发烧喉咙痛一条龙也是可能的。 谭景和很显然就是不慎了。 谭景和捏了捏眉心,没力气搭理沈华,强打起精神翻找出体温计,用手机调了个闹铃,打算小憩一会。 沈华有心想给他端茶倒水喂药抹身,却只能一筹莫展地等待测量结果。 而且知道之后,他仍然只能站在一旁无能为力。 谭景和甚至没回床,直接摊在了沙发上。半晌才抽了个枕头往脑后一垫,迷迷糊糊地一动不动。 沈华光靠看的都知道,谭景和现在一定正烧着,还不是低烧。 闹铃声蓦地响起,掩盖了谭景和很重的呼吸声,沈华松口气的同时还带着点不情愿。 不情愿打扰了谭景和的休息,但这时及时吃药就医才是最重要的。 能知道度数,了解一下谭景和的病情让他略略松了口气,然而一口气没松到底,又再度提了起来。 因为谭景和毫无反应。 铃声仍然不识时务地欢快吵嚷着,听得沈华心急如焚。 沈华焦躁地等了一分钟,等到铃声都偃旗息鼓才有动作。他跑去把谭景和的笔记本电脑包从椅子上扯了下来,这时候也顾不上轻拿轻放了,急急忙忙地用嘴把拉链溜了一轮,露出里面的电脑。 沈华等电脑开机的同时把谭景和的手机也拿了过来,然后打开通讯录,找到何屿的号码。 从谭景和委托何屿来看,何屿住的应该不远,很有可能就是同一小区。叫他来带谭景和走是目前最合适的,而且何屿还有钥匙,可以自行出入。 沈华没急着打电话,他用电脑打开百度翻译,打了一串字上去。 “请马上来谭景和家,谭景和昏迷了,麻烦带他去医院。不是玩笑,看电话来源就知道了。” 百度翻译有朗读的功能。 沈华试听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拨打了电话。所幸很快就通了,沈华一听到那边传来人声就马上点下朗读键,朗读的语速缓慢得过分,沈华生怕何屿因为平淡的语气误以为是玩笑。 何屿确实一头雾水,但在反复听了三遍同一句话后,他无可奈何地放弃了询问。 稳妥起见,何屿还是来了。 好在他来了。 沈华跟着何屿一起出了门,傻乎乎地一直跟到了地下车库。何屿扛着一个人没发现他,但沈华自己也明白是不可能跟上车去医院的。 去来添乱吗? 车很快驶出了沈华的视野。 可能是空气不流通,他觉得异常的胸闷气短。 沈华静静伫立着,凝滞的目光从空出来的车位上一滑而过,无处着力。 他感到很难受。 第11章 十一章 沈华当时想都没想就直接跟了出来,完全没考虑后来的事。 这导致他现在有家没得进。前几天沈华还忧心谭景和会不会露宿街头,现在就换他流离失所,温饱都成问题。 真是运命惟所遇,循环不可寻。 沈华慢吞吞地出了楼,站在每天遥望过无数次到的小径上。呼啸的风立马不分青红皂白地糊了他一脸,沈华不得已只能背过身。以前聚在一起打牌唠嗑的大爷大妈迫于无奈屈居室内,此刻小区沉在罕见的寂静里。 室外的空气没有他想象的新鲜,但有超出他预料的阴冷。树木也还是老样子,不见得比隔着一层窗望见的更翠绿。 沈华本来是很想出去逛逛的,他被闷在屋子里太久了,就算外面平凡得一成不变也让他跃跃欲试。 他想爬上低矮的树木,好好地感受一下谭景和的仰望是什么滋味。还想在草地上肆意地滚来滚去……不过滚到一半的时候大概就会被谭洁癖嫌弃地抱走。 风或许会把他的毛发吹得蓬乱,又或许压根吹不到他——说不定沈华会窝在谭挡风板怀里。 他终于出了门,感受到了触手可及的鲜活世界,风也确实如他所料将他的毛吹的乱糟糟的,但却并没有人帮他再次理顺。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13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13 沈华的想象一个也没有成真。 沈华没在外面待多久,很快就打道回府。 外面很冷,风很大,沈华目前还不想那么快体验“饥寒交迫”的感觉。 沈华暂时说服不了自己去吃剩饭剩菜,所以在谭景和回来之前,他只能饿着。 为了不错过谭景和回来的时候,沈华直接在家门前团成一团,这样就算他睡着了谭景和也能看见。 这实在是多虑了。 沈华根本睡不着。 滚滚的困意被阻隔在肉体之内,精神漠不关心地守着一亩三分地,外界与沉甸甸的一腔心事泾渭分明、互不相干。 沈华不知道何时天色大亮的,他虽然没入睡,但也没有探头探脑静待天光,只是蜷起身子,把脑袋埋进去,自己分享着自己的温度。 他的脑海空白得近似于平和。如果思绪是一道波,那么现在它一定是一道纤细而毫无起伏的线,平直的通向无边无际的远方。 沈华仍然在等待。 等谭景和回来,或者等他最终撑不住,屈从于睡意的时刻来临。 但是沈华什么都没能等到。 日头开始偏西,沈华放弃了傻等的希望,再次回到了地下车库。 他沿着记忆里的线路走回何屿停车的地方,一般来说人停车的位置都是固定在靠近自己那栋楼入口的周围一圈,谭景和小区的车位不算很紧,基本可以排除无车位导致偏差的可能性。 何屿的车牌号他记住了,沈华只要找到这辆车并在旁边干站着,等到何屿用车时出现就好。 这次沈华等的不算太久。何屿见到他时十分讶异,几乎认为是世界上另一只相像的猫。 不过何屿是个稳重的人,最后还是宁可信其有地将沈华带回了自己的家。 也不知道何屿是怎么想的,何屿家里没养宠物,理所当然的更没有猫粮,去了也都是要啥缺啥,沈华本来希望的是何屿将他送回谭景和家的。 等沈华有气无力地喵了十几声何屿才意识到他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然而这个糙男人只会上网搜索,然后无视了一大堆猫可以吃的营养美味的选项,坚定地选了白开水泡饭。 ……还是剩饭。 沈华饿了一天都没想念的美味肉罐头,在吃水泡饭的时候终于展现了它的魅力,寡淡的现实和想象中浓郁的肉香合作构成了简陋的一餐,被沈华三下五除二地吞进肚子里。 其间何屿似乎和谭景和打了个电话,沈华从何屿的言论推测谭景和应该叫他先借住于此,还让何屿把猫砂猫粮都拿过去。 沈华叹了口气,知道谭景和八成住院了。 谭景和要用到的卡和钱不是随身携带就是在他闲逛的时候托何屿去拿了,沈华觉得前者可能性大些。 不过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猜测,重要的只是谭景和如何。沈华每天就靠何屿和谭景和电话的只言片语来了解谭景和的状况,除此之外不跑不跳不打不闹,窝在一角自行发霉。 沈华在何屿家待了三天才等到谭景和出院。 一看到谭景和,沈华瞬间重拾了之前没能完成的想法,并毫不犹豫地付诸于行动。 沈华扑了上去。 之后沈华一脸矜持地扒着谭景和的衣服,一直到家都没再下来过。 沈华全程揣着颗怦怦乱跳的心,如果心花怒放也可以成片开,那么沈华的心应该已经成了个姹紫嫣红、春意盎然的大花园。 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清晰的只有近在咫尺的肌肤和他清浅的呼吸声。 思想的围城在见到谭景和的那刻轰然爆炸,炸出了被囚困许久思绪,沈华纵容地任其满世界乱飞,放任自己沉浸在浓厚而绵绸的喜悦里。 思绪信马由缰地四处溜了一圈,从“谭景和应该痊愈了吧呼吸声不那么重了”心猿意马地过渡到“颈部肌肤好像挺平滑的有点想蹭蹭”,无所不包、参差不齐。 沈华迷迷糊糊地低下头,本打算顺应心意地蹭一蹭,却鬼使神差地把蹭实践成了吻。 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吻。 沈华几乎是瞬间清醒了,然而却迟迟没动,在这无限静谧的一刻听见风徐徐吹过的声音。 带着花香。 谭景和心不在焉地撸了一把猫脑袋,沈华强自镇定地把唇移开,澎湃的心潮还没从沙滩上褪去,紧接着攀起的心灰意懒已经摧枯拉朽地盖了下来。 洋洋洒洒的七情六欲里,放着一个言笑晏晏的你。 沈华兀自怔楞了半晌,突然感觉到谭景和有点不对。 谭景和疲惫地摘下眼镜,一动不动地靠在沙发上,失焦的视线沿着方向一路延伸,像是止于天花板,又像是无声无息地落于星辰。 沉在广漠而黑暗的宇宙之中。 沈华七上八下地叫了一声,被谭景和轻柔地从肩上拿下来,放在腿上慢慢顺毛。 沈华暗暗松了口气,谭景和还有闲心替他顺毛,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他的气松的太早了。 第12章 十二章 “沈华。”谭景和低低地说。 沈华尾巴蓦地一扫,耳朵不由自主地轻轻抖动,短暂的惊愕过去后,沈华欲盖弥彰地放松身体,勉力摆出一副很傻很天真的模样。 谭景和失望地闭了闭眼,再度开口道:“很久之前,我就有疑心了。只是我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 你给你自己买平板的时候,和我有过一番交流,记得吗?你叫我收快递,直接邮到了我家。 可我没跟你说过我家地址。” 谭景和声音沙哑,语气却是斩钉截铁的。 沈华听得心慌,不是因为身份被揭露,而是谭景和心情似乎很低落,像是被尖锐的真相直直地捅了一刀。 捅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之前何屿和我说过家里有人声,现在想来应该是你在看电视剧吧。”谭景和稍稍顿了顿,“我当时觉得有点不对,但我还是没能猜到。我人在外地鞭长莫及,还以为是小偷之类的,还想过你会不会受伤。” 沈华嗫嚅着想说些什么,吐出口的却只有有气无力的一声猫叫。 千般言语,一句也说不出来。 只能捂在肚子里,一遍遍地品尝其中滋味,直至铭肌镂骨、痛彻心扉。 “直到刚刚,我回到家,发现电脑莫名其妙的黑着屏放在地上,键盘还有抓痕。正好我也很疑惑究竟是谁联系的何屿,所以探究了一下电脑的不对劲,查了浏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14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14 览的历史记录。”谭景和轻轻刮了一下沈华的脖颈,动作调皮而亲密,指尖却泛着凉意。 平素沈华用电脑都是小心翼翼的,从来不会犯这种粗心。但那时诸般顾虑皆抛之于脑后,只想着尽可能的快,所以爪子才划到了键盘。而何屿一来,沈华马上跟了出去,之后也没再回来过,历史记录和电脑都没有机会善后。 不过沈华觉得,即使自己能回来也是满脑子谭景和,不见得有心情和智商做这些事情。 沈华没时间恍然大悟,他此刻感到非常的困惑。他自认很清楚谭景和的为人,也揣测过如果被发现了会如何,但从没想过谭景和的反应会这么大。 就好像沈华的隐瞒还代表着其它意义一样。 事态平白无故地朝愈演愈烈方向发展,然而本可不必这样的。 沈华跳到桌子上,用爪子把电脑给摁开机,他感觉自己必须得解释一下。身后谭景和怅然若失地收回手,刚刚那些长篇大论像是让他十分倦怠,此时一声不吭地看着沈华动作。 这是沈华开电脑开得最急切的一次。图标一出现他就火烧眉毛一样急急忙忙地去点,然而电脑刚开机总是宛如痴呆,一边等沈华一边想,谭景和究竟脑补了什么? 是觉得我不信任他吗?还是觉得被欺骗了? 沈华迷茫地推测。可他们是至交好友,谭景和了解他就像他了解谭景和一样深,平日看个小动作就知道对方的心情乃至念头,沈华不相信谭景和会这样想。 word页面出来了。沈华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合理的原由,只能先死马当活马医地罗里吧嗦一堆,说不定哪句能打动谭景和呢? “我没有不信你,真的,不然我就不会找你来照顾我了。我不是故意隐瞒的,只是一开始心理没调节好……” 打到这里,沈华为难地顿了顿。之后为什么不说,自然是因为隐忍不发的情意。 可这真的能说吗?此刻气氛本就不对,谭景和仍然如鲠在喉,不合时宜的告白是否会火上浇油,答案显而易见。 沈华本想打个太极就过去了,没想到谭景和抿了抿唇,开口道:“那后来呢?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华几经踌躇,还是决定将真话和着一腔真心递出去。 “我不想改变我们的相处模式……我觉得挺好的,我很快乐。” 谭景和屈起手指,关节突兀地凸起,他说服自己再度读了一遍沈华的解释,一字一句深得能烙进他心里。 谭景和听见自己的内心慢慢屈从的声音,难过与不甘争先恐后地摄住他的灵魂,他一时想不出任何粉饰太平的词句,只想遵从情绪歇斯底里一番。 可他不能。谭景和看着沈华在空中不安地晃动的尾巴,看他几乎是惶恐地继续笨拙地打字,感受到了由衷的心疼。 他让沈华为难了。 这边沈华被谭景和的一声不吭吓得整只猫都不好了,连忙挽回道:我从头到尾都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从来没有想过欺骗你,也没想到这个举动可能会伤害到你…… 谭景和试着弯起一个体贴的笑容,像以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带着一点点无伤大雅的小促狭,顺利地将故事翻篇。 不。 谭景和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 我不要这样。即使最后一丝希望即将化为乌有,我也要死个痛快明白。 谭景和打断了沈华委婉的阐述,冲动而苦涩地说:“你不说……是因为不肯接受我吗?” 沈华的瞳孔骤缩,之前发生的所有事被嵌入了最合理的解释,共同被一条隐秘的线串联起来。 谭景和绵长的情意犹如一把阖上的纸扇,被掩映在重重遮拦里,如今终于细数摊开摆在他面前,扇面上的每一笔都写着情深。 沈华从没有像此刻那么想变回人身。沈华想毫无顾忌地圈起谭景和,轻声告诉他自己心中也存有同样的一抹念想,嬉笑地逼问他图谋不轨有多久了,然后无论谭景和的回答是什么,都温柔地吻上去。 可事实是沈华只能沉默地伫立着,在放纵与隐忍中挣扎。 双向暗恋,本是皆大欢喜,如今却不伦不类地沦落成了进退两难。 谭景和在尘埃落定的寂静里感到了无比的灰心,幸存的最后一丝希望灰飞烟灭,数九寒天的冷意深入骨髓,也冻住了他的脸,让谭景和连一个干巴巴的笑容都不能成型。 谭景和很想像以前一样随意地把沈华抱过来,亲昵地把手埋在他温暖的皮毛里,等到谭景和的手渐渐被捂暖,就变成了安静地互享体温。但他现在不敢再做任何亲密的举动,怕所有的自然而然都被歪曲成别有用心。 谭景和摩挲了一下发僵的手指,收回了不切实际的妄想,不再继续试图挤出一个笑容,疲惫地说:“你不必为难的。我不会纠缠不清,你也不需要感到抱歉,感情的事从来都没有对错。” 只有飞蛾扑火和甘之如饴。 沈华目不转睛地看着谭景和。谭景和的眼皮不堪其重地垂下来,只留了小小的一道缝隙,外界的光芒照不进去,内里的情绪也透不出来。 沈华曾经觉得谭景和外表像徐徐流淌的水一样温和,又在某些时刻觉得他五官锐气逼人,但是现在沈华只觉得谭景和像一把布满锈迹的剑那样暗暗沉沉,没有半分光彩。 沈华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荒唐,他恐慌十几年后不负责任的离去会狠狠地伤害谭景和,于是从现在做起,先一步把他害惨? 他之前所有的假设都建立在一个前提——谭景和不喜欢他。 所以沈华捂住心意是最好的选择。沈华心知肚明谭景和是个长情的人,他相信就算自己老死了谭景和多半也不会变心,可难道现在盲目拒绝地就能让谭景和转而爱慕他人? 不过是把本可以相守十多年的时光抹杀,伤人又伤己。 沈华嗷的一嗓子把谭景和的注意力吸引回来,屏幕上一号字体大写加粗地写了一个问句:你能放弃吗? 他太激动了,以至于语言系统呈瘫痪状态,只打出这么个失礼的问法。 沈华紧张得心如擂鼓,说不清希望听到什么答案。他既希望谭景和还未泥足深陷,又忍不住乞求一个放纵的借口。 丢开所有的顾虑,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谭景和波澜不惊地道:“放弃什么?纠缠你?我不会勉强你。” 言罢,谭景和微微弯起眼,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但我不可能不喜欢你。” 闻言沈华一蹦三尺高,感觉全世界的烟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15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15 花都凑这一刻一起炸了,漫天都是五彩斑斓的炫目光辉。他连忙手忙脚乱地打字,想将憋了许久的心意通通递给谭景和。 谭景和眉心一蹙,不知又误会了什么,叹了口气,诚恳地劝道:“我暗恋你很久了,如果能变心,我早就变了。沈华,我喜欢你两年了。我这种人,能喜欢你两年,就能一直喜欢你二十年、三十年,直至岁月的尽头。我不想以此来绑架你什么,只是想让你明白。” 沈华就差热泪盈眶地抱住他嗷嗷叫我也是了,他玩命地敲击键盘。 “我不是不接受你啊!!!我也喜欢你!” 谭景和一怔,被气氛突如其来的转变搞得稀里糊涂,他并不怀疑沈华话语的真实性,沈华不是会在这种事情上虚与委蛇的人。 他们的感情真挚热烈,包容温柔,不会掺夹半点虚情假意和怜悯退让。 沈华继续补充:我不说就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以为你不喜欢我才没说的!我之前完全没有疏远过你,相反还老是占你便宜,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谭景和还没从峰回路转的状况中回过神,已经先一步陷入了滔天的喜悦里。谭景和忍不住反反复复地看那几句直白的剖白,即使他一闭眼就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也还是能在每一次看过之后感受到新一轮奔涌上来的澎湃心潮。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沈华怕谭景和误会,略略犹豫过后还是决定和盘托出:我不敢告白,我怕耽误你。我……不知道究竟多久我才能变回去。 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变回去。 谭景和将沈华曲折的心路走了一遭,醍醐灌顶地意识到自己之前是多么傻缺,他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你害死我了。” 沈华跳上他的肩,轻柔地用脑袋蹭谭景和的脸。 补偿你。 谭景和意会,抿着嘴徐徐笑了起来,眉舒目展,满面春风。 笑得沈华心都化了。 第13章 十三章 其实在一起后也没什么不同,沈华仍然经常看着谭景和发呆,不过偶尔脸会被谭景和正气凛然地推开,并常附赠“看我干嘛,干正事!”等一本正经的指责一句。 一般沈华就乖乖地撇开头“干正事”了。他在轻灵的风声中懒洋洋地摊开四肢,以天花板为幕布,将留存在心里的谭景和一点一滴的表情变化一帧一帧地投影出来,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他独家的大片。 沈华能揣着谭景和状似不动声色却悄悄抿起唇这一乐子笑一天,然后一边嫌弃自己飘忽的笑点一边兀自傻乐。 他再也不用艰难地伪装,直接光明正大地和谭景和下棋。只要颐指气使地按住想下的位置,大咧咧地一昂头,自有谭小弟帮他落子。 跟谭景和聊天聊多了,电脑输入法都默认了各种沈华常用的词汇,现在沈华只需要输首字母就能打出想要的词句,想要长篇大论叨个不停也不像以前那么辛苦。 偶尔,沈华打字打累了,就直挺挺地往谭景和腿上一倒,四仰八叉地躺尸。这时候的时间像是停滞了,思绪像一片羽毛一样轻飘飘地在空中打着旋,顺从地被带去不知名的远方。 只剩下一片澄澈的宁静。 谭景和还接受点歌服务,沈华只要坚持不懈地嗷嗷叫几声,再滚来滚去地卖个萌,谭景和就会把他想听的曲目都弹出来。 有时沈华摇头晃脑地听,有时只是窝在谭景和脚边,静静地读着谭景和未宣之于口的脉脉心意。 曾经沈华能够给予默契的应和,但现在却只能默默聆听。沈华对此感到过些许无力,曾经装作漫不经心地和谭景和提起过。 当时谭景和的眼神很远,声音却很清晰:“起码你还在听。” 最大的不同或许是亲近时的紧张一式两份地同时砸入两人心里,不再是一个人的情不自禁和心潮澎湃。沈华占便宜行为被抓了个现行,但谭景和对此没发表任何看法。 ……脖子偷偷红了一片算不算? 如果沈华一直得寸进尺地到处摸摸亲亲,有一定几率触发谭景和恼羞成怒技能,会被一把抓过来揉来揉去。 沈华变成猫了竟然也有痒痒肉,一开始总是四处乱蹬地张牙舞爪,被挠久了就败下阵来,控制不住地一抽一抽,奄奄一息地举白旗。 不过这幅死相并没持续多久,沈华稍稍喘个气就能继续生龙活虎地作乱,全然忘记了刚刚的怂样。 谭景和有时都觉得沈华这是缓兵之计,示敌以弱。 枝条抽出新芽,细细绵绵的雨开始陆陆续续地滋润大地,鲜亮的绿色大片大片地随着清风蔓延到各地。天气开始回暖,打牌唠嗑的大妈大叔们也结束了蛰伏,楼下复又喧嚣了起来。 萧条的世界转瞬就恢复了大摇大摆的活力十足。 沈华终于如愿以偿地和谭景和一同漫步在小径上。他得意地将之前的设想全部实现了一遍,只觉人生真是美满啊美满。 沈华的猜想只错了一处。他在草地上乱七八糟地滚了自己一身草时,谭景和只是盘腿坐在一边笑看,没有阻止他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玩闹。 他们还在楼下遇见了何屿。谭景和病好后各种公事私事都纷至沓来,使得他还没来得及正式跟何屿道个谢,此次恰逢偶遇,正好问问近况表表谢意。 沈华昏昏欲睡地听了一会,果断在叫一声提个醒后就抛下闲扯的两人自己跑一边玩耍去了。 谭景和注意了一下沈华离开的方向也就随他去了。沈华觉得当动物最大好处就是可以尽情放飞自我,不需要被困在各种社交礼仪和人情世故里。 能纵情欢笑,沉迷爱好,狭窄的心只需要放着喜欢的人和喜欢的事,无所顾忌地把忧虑烦恼丢在脑后。 沈华没想走太远,虽然他肯定不至于迷路或者跟某个小母猫跑路,但还是在谭景和目所能及之处为好。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他遇上了同样被放养的一只狗。 一只大型金毛。 沈华余光一瞄到就打算改变方向了,虽然不知真假,但“猫狗不和”的传闻他也是听过的,沈华没兴趣来一场体型悬殊的猫狗大战。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哪个动作触犯到了那只金毛的神经,那只金毛立马兴致勃勃地追了上来,看样子特别想嗅嗅沈华身上的气味。 沈华是拒绝的。如果他是孤身一猫,说不定就怂得躺平了,但现在谭景和就在不远处,有人撑腰胆儿肥。 他马不停蹄地跑了一段,然而速度完全拼不过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16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16 金毛,只好四爪并用地爬上了树。树下那只金毛不死心地守在一旁,痴痴地看着他。 沈华:呵呵。 沈华摇头摆尾异常嘚瑟地喵了几声,休闲地坐在枝杈上等这只狗发完疯自己回家,亦或是不情不愿地被主人拉回家。 然后他等来了谭景和。 谭景和对这一猫一狗的对峙啼笑皆非,简直无言以对。 当猫当得太久,沈华好像已经彻底摒弃了智商这种东西了。 “下来吧。”谭景和拍拍树,朝沈华喊话。 沈华就“是像炮弹一样直接把自己发射出去好”还是“先爬下树再窜到谭景和怀里比较好”这个问题陷入了沉思。 没见沈华有回应,谭景和误以为他在顾虑仍然虎视眈眈地傻立在旁的金毛,仰头似笑非笑地说:“有我在,你还怕什么。” 已经下到另一根树枝的沈华闻言认真地想了想,顿时深以为然。原本的决定霎时间烟消云散,沈华用电视剧标准的殉情姿势毅然地向前一倒,准确无误地跌进了谭景和手上。 沈华还没来得及变个姿势,就被谭景和恶狠狠地拍了一下背。 “要命不要了?突然砸下来吓死我了。”言罢,谭景和突然上下举了举沈华,口吻笑眯眯地转成了“我都懂”的心照不宣,“胖得站不住了?” 沈华:“……” 他有一堆想一股脑丢出去的反驳与吐槽,迫于现状却只能憋屈地气沉丹田用力喵一声聊表愤怒。沈华又一次想回起那个浮现过无数次的问题——我当时是瞎了哪只眼睛才会觉得谭景和翩翩君子? 看这个误差程度,大概两只都瞎了吧。 既然心灵的窗户打不开,那就只能无可奈何地打开心灵了。 可惜现在“重获光明”为时已晚,沈华只好从善如流地将错就错了。 一人一猫慢悠悠溜达了一圈。沈华偶尔会小碎步跑在前面,但在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里,他会将步调调整成和谭景和一致的节奏,隔着一掌距离,齐步走在林荫下。 这时沈华既不左顾右盼,也不嗷嗷乱叫,只是略略低着头,专心嗅着空气中似有若无的花香。 与其说是暧昧,不如说是自在。 不需要交谈,也不需要打闹,只要和你一起就好。 沈华性子能动能静,动是常态。只有当某样引人入胜的东西出现,让他不住沉迷的时候才会静下来。 沈华从未想过和另一个人一言不发地散步会是什么享受,他随便一列就能列出一长串更有意思的活动,散步连消磨时间都不够格。 他本不是个会欣赏风景的人,大多数景色在沈华眼中都一个样。更别提小区里不过几丛灌木和几棵大树,非是伤春悲秋惯了的诗人大概都不会对此感兴趣。 所以他不欣赏风景,他只欣赏谭景和。 可见所有被认为枯燥无味的事情,只是没遇上一个让你愿意和他一起做的人。 沈华揣着一怀心满意足,像巡视完毕的领导一样意气风发地回了家。 进门直奔谭景和给他手工制作的吊床。 这吊床自打出生就荣获沈华最爱宝座之一,与之并列的是谭景和的腿及能挨着他的任何地方。 谭景和动手能力一般,做个吊床需要连文字说明书带指导视频双管齐下,就这样进度条也老是卡住。 沈华在一旁看着拾足了乐子,不过同时还是自以为善解人意地道:“亲,网上多的是,淘宝一个就好,我不介意的。而且也没什么不同,能免了许多功夫。” 谭景和罕见地飞了他一眼刀,直到完工之后才补了一句:“是没什么不同,不过我高兴。” 事后沈华每每回忆起来,都觉得自己是个傻。 纯的那种。 此吊床简陋的很,却常常得到沈华的临幸。谭景和干正事的时候他就把自己摊在上面思考人生,一开始略略有点补救心理,但是很快,“这是谭景和亲手为我做的”的暗爽迅速淹没了一切,看这吊床哪都顺眼,每个节点都能拉出一段谭景和的制作经历,连瑕疵都分外完美。 除此之外,沈华还有一个常用的床位。 谭景和的床头柜。 沈华不常洗澡,因此也不上谭景和的床,但是孤零零地睡客厅他也不乐意,于是强占了床头柜的一大片地。 谭景和的书、笔、台灯全被凄凉地被挤到一边,被迫地众星拱月般呈半包围形式守卫着他。 沈华的强行入驻其实没什么目的,只是单纯地从心所欲。自从互通心意,沈华已经很少再在晚上偷偷凝视谭景和了。 看也好,不看也好,那份不甘与孤寂都不会再次涌上来了。他可以平静地在经久不衰的淡淡喜悦中轻松入睡。 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是看着喜欢的人入睡,再在喜欢的人的陪伴下醒来这个充满诱惑的念头促使沈华跑进来吧。 第14章 十四章 沈华当猫当了一年有余,生活圈子被迫缩小了很多。但幸运的是,他感到孤寂与无所事事的时候屈指可数。 他虽然看起来像猫,但终究不是一只猫——例如,他几乎不舔毛。沈华从不满足于简单的吃喝拉撒睡,也不真正对彩色的毛球感兴趣,他仍然保留着身为人的思考能力和爱好。 所以,就算沈华暂时被囚困在猫的身体之内,他的灵魂也是自由的。 他有了大把的时间去花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不必再挂心孔方兄。沈华将一直想看的书籍补了个遍,也再次有了一次性用好几个小时来思索一盘棋的机会。 如果一个人能心无旁骛地将自己完全投入某件事,那么无论他境况如何,想来是都不会无聊的了。 沈华不是特别喜欢交际的人,不过闭嘴的时间久了,偶尔也会有闲扯的欲望。这时候他就跑去匿名论坛用大众马甲和别人唠唠嗑,甚至还兴致勃勃地参与过一场争论。 不过当争论变成掐架,他也就默默退出了。 果然还是找谭景和比较好玩。 有时候沈华非常庆幸他当初拜托的是谭景和。他们本就是兴趣相投的好友,能从科技军事扯到小说音乐,话题随手摘一个就能滔滔不绝地发散,话多得说也说不完。 被隔绝的孤独与被遗弃的恐慌还没能真正长成就已经胎死腹中,在默契牌杀毒剂下散了个一干二净。 现在就更不必说了。 一个知己,是可以抵得上一群的泛泛之交的。 沈华在吊床上愉快地伸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17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17 展开四肢,本打算仰面朝天呼呼大睡的,却在迷迷糊糊之际听到了谭景和隐隐约约的笑声。 是被逗乐的那种笑声,不同于他平日里温和而长存的笑意,活泼得超出沈华想象。 沈华还没搞清楚他为什么笑,内心已经先一步跟着也“嘿嘿”了起来。困意顿时销声匿迹,他在好奇的驱使下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 就看到屏幕上正全屏放映着一个四脚朝天、不住挪动,用身体来为地板做清洁的自己。沈华腿一软,恨不能躲到沙发下面冷静三秒,只想以头抢地自戳双眼。 这都是他一开始摸不准猫的路数和谭景和的喜好时期的事了——自从发现谭景和大多数时候撸撸猫心情就能转好,沈华很少再卖如此浮夸的蠢了。 可谭景和就是在他那段演技浮夸的时候给他录了最多的小视频! 而这都是因为沈华当时无故失踪,谭景和以此作为一个联系的借口。当时沈华仗着马甲在身,撂爪就忘,暴露了之后又只顾着成天调戏谭景和,全然没有想起自己身上还挂着一堆黑历史。 沈华头一回那么深切地体会到了何为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沈华粗暴地将电脑一把合上,然而谭景和像是不能好了,不仅没停,反而越笑越起劲,一边笑还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沈华,搞得沈华正气凛然的样子都要装不下去了。 沈华挺胸抬头迈着四方步走了两圈,竭力展示他现在是如何的威武正经,沉着冷静。 不过走着走着他就觉得现在走路带风的姿势是另一种羞耻play,愈发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谭景和就是最好的证明。 沈华无奈地立定,一开始的羞耻倒是被谭景和笑跑了。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初衷也就是为了逗谭景和玩,虽然现在的情况和沈华想的有出入,却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 你开心就好。 半晌谭景和才回归正常,颇为好奇地问:“你当时做出这些动作的时候究竟是怎么想的?” 沈华平时自己在内心肉麻一下就算了,是万万不会将其诉诸于口的。故而他高深莫测地说:“尝试一下不同风格。” 谭景和闻言慈爱地摸摸他的头,道:“那你没能成功。你一直都傻得一脉相承,毫无革新。” 不知道是不是春困秋乏的缘故,沈华近日很嗜睡。 这种嗜睡与本人意愿毫无关联,即使沈华上一刻正全神贯注地思考人生,转眼就能昏昏沉沉。像是陷在泥沼里,即使仍能从层叠的枝叶间一窥天光,却已经被黏糊的淤泥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而那从枝缝之中堪堪漏出的一点光愈变愈浅淡,周围的事物也一同化成了形状各异的模糊色块,杂乱地互相重合又分离。这一场静默的错乱好像被无限延长,慢得沈华能把颜色流动融合的一点一滴都看得清楚,又好像只是匆忙之中的惊鸿一瞥,转瞬即逝。 淤泥缓缓裹上来,吞没了波诡云谲的一切,沈华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拽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沈华沉入“睡眠”之后雷打不动,对外界一切声响动作都毫无反应。他就像是骤然断电了一样,切断得完完全全,沈华觉得这不像睡,倒是更像剥离。 每次剥离的时间不定,沈华醒来之后也毫无异样,中间那段时间就像是被人拿走了,凭空续上了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的现在。 这种现象的出现的频率在增加,其中时间虽然有长有短,但平均时间一直在增多。 不仅上不封顶,保底线还不断上涨。 沈华没有告诉谭景和,虽然他知道也瞒不了多久。很奇怪的,沈华对此既不惊慌失措,也不伤心欲绝。 他只是有点怅然。 本以为能和谭景和一起走个十几年,谁知道命运却只肯吝啬地分给他一个零头。 然而即使他是十足的劣势,可也难免为了心中那点眷恋,去做些螳臂当车式的努力。 哪怕能稍稍延缓困意侵略的步伐呢?说不准哪一次的努力就能让他多看谭景和一眼。 一眼也好。 沈华几乎算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一个变故,他简单地给自己定了个死不放弃的方针,之后就混不吝地将此事抛之脑后,平时调笑谭景和调得心满意足,高兴也高兴得真心实意。 其实也不完全是他心大,沈华本质不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只是每每他和谭景和在一起,沈华就余不出心力去操心这些有的没的了。 与其困在忧愁里,不如多和谭景和闲闲地聊几句天。就算只是最普通的日常,沈华也能生出几分不足为外人道的雀跃。 和一点点不服输的劲。 他想,就算屡战屡败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谭景和还在。 只要谭景和在,他就能拼死拼活地去搏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沈华起先试图让自己不要陷进去。他找了一些特别刺激的恐怖片和谭景和一起看,结果把恐怖片看出了温馨爱情片的心情。此后沈华又独自看了一次,精神确实是挺亢奋的,然而此亢奋没等十分钟就败下阵来,让位给了空洞的黑暗。 他还做了几次别的尝试,沈华唯一得到的结论就是通通没用。无论他前一秒是多么的活力十足或者兴致勃勃,说睡就睡,一点也不带缓冲。 唯一例外的是,沈华很少在和谭景和一起的时候睡着。下棋也好、聊天也好、一起看书也好,甚至只是看着谭景和,沈华都没试过干着干着吧唧倒了的。 沈华因此还想过能不能一想睡就去骚扰谭景和,给自己提提神。 答案是不行。大多数时候他根本没能坚持到骚扰成功就已经进入了那个光怪陆离的空间,而少数情况也都是没能坚持多久就躺倒在谭景和大腿上。 沈华推测过原因,觉得大概是心境的问题。 平和自在,蕴着淡淡欢喜的心情是无法被逼出来的。 它不是护身符,是爱。 既然精神刺激是没用的,沈华在谭景和不在的时候又偷偷试了肉体的刺激。 痛感很模糊,几近于无——不过等他醒来可就完全不是这回事了。 此路不通,沈华只能转去打混沌之前,迷蒙之后的主意。 在那的很多时候,沈华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又或者说,他无法意识到自己是个独立的个体。 这并不是说他全然融入了那里,正相反,沈华只觉得自己是个纯粹的看客,被迫而茫然地目睹了一场紊乱的变迁。他的意识先是被不停地拉长,直到所有褶皱都被抚平,单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18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18 薄得一触即碎。其上的数般印记,不论是花团锦簇还是寥寥数笔,皆在一瞬之间晕开、淡去,化成一股袅袅白烟,顷刻支离破碎。 于是沈华的意识可真是“比白纸还白 ”了。然而这张命途多舛的白纸的征程还没圆满结束,它滚入一台等候多时的“碎纸机 ”,在数把严丝合缝的砍刀之中反复磋磨,硬是用粉身碎骨的代价从中滤下,簌簌地抛洒在云深不知处的荒芜之中。 沈华几乎以为自己被剖皮分尸了——说不定也差不了多少。 倘若思想记忆都被清零,想来也不过是靠一层薄薄的人皮招摇撞骗,虚虚地撑出一团膨胀而空荡的如旧。 名存实亡罢了。 沈华一念至此,蓦地一醒。周遭暗淡的色彩刹那间也跟着活了过来,混乱出了尖锐,互相摈斥着挤满了他的世界。 沈华后脊发凉,断断续续地想:“我刚刚……是忘了吗?” 是什么都不记得,也什么都不想,只是盲目地等待黑暗将他带走? 然而没等他理顺,色块们就已经舍生忘死地集体爆炸,沈华刚刚聚拢的一束理智瞬间就在狂轰滥炸之中溃不成军。 原本色块虽然乱,可好歹只在平面上交汇,如今不知道被触动了哪里,不打一声招呼就自行升级成了立体版,左突右进,好不缭乱。 每一根线都像是磨锐的针,呼啸着冲入他的头,在其中翻腾了个天翻地覆、地动山摇。 沈华着实招架不住,头疼得最剧烈的时候,一个念头无声无息地浮了上来。 “……我想睡过去。” 这念头始于痛苦,夹带了沈华不自觉送出的屈从,却出奇地替他凝滞了几秒的清醒。 “我在想什么?”沈华忍着头晕脑胀,缓慢地跟自己掰扯,“沈华,你不能放弃。” 他颠来倒去地默念了几遍这句假大空的话,记是记住了,却并不很明白。沈华浑浑噩噩地想:“为什么不能放弃?还会比现在痛苦吗?” 还没等他想出个三瓜两枣,又一轮酸涩接二连三地涌上来。缺氧的窒闭感流遍他的四肢百骸,沈华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溺死在其中。 许久,等沈华能小口小口地倒气时,他一脑子的浆糊终于艰难地动了动。 问题的答案大约是蓄谋已久,无需沈华冥思苦想,逮着个流动的缝隙就迫不及待地窜了出来。 ——为了自己,为了谭景和。 沈华轻轻闭上眼,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好吧,那确实会比现在痛苦。 沈华起初还能记得缘由的来龙去脉,渐渐的就变成只执着“谭景和”三字硬抗。这三个字像是平白给他添上了一副盔甲,虽然肉体仍然困苦在尘世间,却为沈华开出一块宁静祥和的寸缕之地,供他短暂地将精神安放在此,然后可以无所畏惧地继续走下去。 一往无前。 不知多久,沈华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诡谲的颜色碎块,而是谭景和平摊开的一只手。 平放在沈华脸侧,近得他一侧头就能蹭到。 沈华稍稍动了动头,只用绒毛碰触谭景和的指尖。很小的动作,然而谭景和似有所感,屈了屈手指,指腹温柔地扫过沈华的脸。 沈华不再动了。他保持着这个缱绻的姿势,眯着眼睛向外看去。 天光乍破,沈华身处之地虽还是漆黑一片,那一层朦朦的光却不顾微弱,已经开始递进延绵了。 很快,光明又将将他笼罩。 而他方才没有“睡着”。 第15章 十五章 那次昙花一现的成功并不是胜利的号角——说是一盏路灯或许更为合适。 它兢兢业业打出的一圈昏黄而的光晕,确实能为几只迷途的小蛾子照亮一寸天地,却也仅限于此。 顶多是偶尔让旅人抬头望望,假装自己还没有迷失方向。然后借着那一点星火说服自己再度拖着疲惫的身子蹒跚前行,奔向那吊在眼前的胡萝卜。 只是夜愈深,希望就越渺茫。 这夜空何其大,区区几拨暗淡的光束,能照亮几分? 这盏路灯曾经被沈华误认成了一轮朝阳,他满心以为自己迎来了晨曦。 可是从来没有人承诺过,成功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疼痛来的十分规律,总是在沈华才刚开始有点意识时就马不停蹄地来了,从不迟到早退,也不消极怠工,在折磨沈华这件事上十分恪尽职守,完成得也相当出色。 沈华总觉得自己只是险险维持着一层完好的皮,内里已经被捣烂了,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疼起来也是五花八门,针刺般密集的有,痉挛般抽搐的也有,火辣辣的灼烧之感也不缺——最有趣的是,这些痛感全部轮换着来,一等沈华开始适应就积极地加剧转变,让他再次尝个鲜,一点也不必担心忍受到麻木。 尽管如此,沈华大部分时间还是能吊着一线清明的——实在不行,就反复默念谭景和——可即使他已经竭尽全力,唯一的作用也不过是让沈华记住了断层断得是多么的突如其来、干脆利落。 短短一瞬,就轻而易举阻隔了他所有的光明。 这让沈华想起一件异曲同工的往事。 他中学时期曾经为一场篮球赛准备了很久。沈华的投篮其实不怎么准,过人倒是很灵巧。为了弥补这个短板,沈华自己私下练了很久,练到三分都能看运气中上几个,自觉参加这场比赛是绰绰有余。 然后他在比赛几天前把韧带拉伤了。 沈华少年时期很是心大,却还是为此扼腕了好几天,那是他第一次懂得何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当时是怎么想的沈华已经全然忘记了,只记得自己零星地臭骂了几句鬼运气。之后学业忙完了就进了社会,再没当初的闲心与兴趣去苦练投篮了。 说来奇怪,在保持清醒这件事上明明沈华比当初期盼的多得多了,付出的努力也完全不是当初能比的,面对大同小异的结局却并没有像当初那样跳脚。 他只是无奈地想:“唉,随它去吧,难不成我还能放弃吗?” 既然不肯放弃,也只好乖乖把人事尽好,等着聆听那无理取闹的天命了。 这愣头青的劲,想来也真是远胜当年。 又或者只是,当初没有人让他执着。 沈华骤然回想起傻不拉几的青春期,在被逗乐之余还有一点轻盈的满足。 他想:“不错,年少时竟然还为喜欢的东西坚持过,好歹也不算是混过去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19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19 了。” 他给自己盖了个戳,自觉不负少年时光,于是转而琢磨起了谭景和年轻时候的样子。 会经常害羞吗?会成天埋在学习里吗?那时候也会天天运动吗?笑起来是抿着嘴的还是很灿烂? 沈华被自己的想象想的抓耳挠腮的,觉得每个谭景和都十分可爱,无论是什么样的他都喜欢,恨不能穿越回去一把勾搭上,早早过上老夫老妻的生活。 说不定过久了,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舍不得。 沈华微微叹了口气,收回了漫无边际的脑补,用爪子扒住谭景和的手悠了悠。 他最近时常这样突然发疯,谭景和已经习以为常,头也不回地反手挠他痒痒,轻声道:“等我两分钟,快搞定了。” 沈华被挠得花枝乱颤,短暂的郁结直接被笑跑了,心情很好地晃着尾巴打量谭景和。 谭景和此时扣上了一副眼镜,看起来怪人模狗样的,头发有些长了,松松地垂下来,又显得有些柔软。 沈华忽然想起自己是见过谭景和的少年模样的——他曾经翻过谭景和相册,他自己还在其中一张照片中友情出场了。 当时不以为意,现在沈华却突然意识到些许不对劲。他的长相从高中到现在都没怎么变过,顶多就是长开了些,谭景和不可能认不出来。 那为什么谭景和从来没跟他说过?沈华以己度人,觉得不拿来调笑个八百次实在是对不起这个巧合。 谭景和大概厚道点,四百遍应该也是有的。 有话就直接问。沈华哒哒地把问题给打了出来,拿不准会听到什么风格的答案。 他最希望是谭景和是有意把照片留下来的,可是沈华把记忆翻了个遍也没有有关谭景和的半分印象,那么想来,他对于谭景和来说也无疑是个无名小卒。 如果答案真的是没认出来,沈华怕自己会忍不住把谭景和挠死。这些没边的念头一溜而过,全部融化在谭景和的一眼里。 谭景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沈华一瞬间心脏狂跳,意识到自己的想入非非竟然成了真。 谭景和其人,自打少时就不怎么外向,有话也只往心里一揣,乃是个交深言浅的性子。 倒也不是觉得自己那些鸡毛蒜皮有什么值得藏着掖着的,只是挑挑拣拣一番,那一点细碎的少年心事里着实是没什么足以为外人道的。 自己平日里瞎想已是无聊,不必再拎出去现眼。 谭景和将这种不咸不淡的日子过了很久。虽然别人呼朋引伴的喧闹偶尔也会穿过寂静的空气,轻轻地在他的心尖上敲开一个口子,漏出一点瑟瑟的冷风来。 但在大部分悠闲的时光里,谭景和还是安于独处。 只是他时常觉得少了些什么。像一个崩了一个小口子的圆环,滚起来和其他完整无缺的乍一看也没什么两样——顶多是自己知道途中有多少倾斜磕绊。 谭景和就这样一直茫然地咕噜咕噜着。 到底是少了一点,总是滚过几个轮回就忍不住停下歇会,去挨个扒拉一下身周弯弯绕绕的缝隙——或许里面就藏着那块契合的小小碎片呢? 这一点心愿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直到实现的那一刻,谭景和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这么期盼的。 第16章 十六章 那是一个炎热非常的夏天。 即使太阳懒散地躺在云层之后,也丝毫不能削减其威力。它将芸芸众生玩弄于鼓掌之间,劳苦大众们被烤成几分熟全凭它定夺。 沈华就是“劳苦大众”中的一员。放学铃一响他就跑到两栋教学楼之间的连廊那打坐,本想着吹吹自然风,却没料到连掠过的风都散发着热气。 沈华蔫头蔫脑地坐了一会,盘旋飞舞的浮躁心绪终于慢慢沉下来。他这才把身边的棋盘拉到眼前,不住摩挲着温润的棋子。 沈华兀自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揉揉脑袋,将手中攥了许久的棋子向上一抛又一接,竟然就这样无所事事地玩了好一会。 最后一抛他没接住,棋子在棋盘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好不凄惨。沈华与它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好一会,忽然扯着嗓子往教室里喊人,不多时,一个男生就从中走了出来。 沈华惨兮兮地说:“走过路过,不来一局吗客官?” 同是被不通风的课室逼出来的谭景和半靠在栏杆上,手中执着的书正看到主角家破人亡的段落,不防旁边骤然传来一句十足十的拉客金句……而且还语气相当到位。 他酝酿好的情绪顿时漏得渣都不剩,连带着心思也从书里飘了出去。 “客官”一出来就听了这么一句也丝毫不意外,像是已经被拉客拉习惯了,轻车熟路地笑嘻嘻道:“不约。” 沈华锲而不舍地继续道:“一盘棋而已!一盘棋,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说不定你还收获颇丰从此爱上它了呢!” 客官不为所动:“我连规则都不熟,玩个屁。更别说你都不知道下了多久了,我像是那种幻想着初出茅庐就大杀四方的人吗——哦,我连茅庐的门都没找到。” 沈华就不说话了。他宽大的校服被风吹得鼓起,沈华捞了一手的风。 然后又都轻轻地漏走了。 “行吧,那你回去吧。” 谭景和冷眼旁观了这一出,认为那嚷嚷的未必没猜到会是这个结果。 就算他们真的下了一局又如何?不外乎是压倒性的胜利,如果沈华不是抱着虐菜的心理,那这一局实在是没有意义。 只是人海茫茫,知音有几何?那么多勾肩搭背亲密无间的,有幸心意相通的又有多少? 有时候人愿意放低身段要求,只去求一个短暂而空虚的陪伴。 谭景和一哂,将发散的思绪一把抓了回来,撇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没必要对别人评头论足。 他于是又漠不关心地继续看书了。 等到谭景和站久了腿酸活动身子的时候,他才发现沈华竟然还没走。 那少年眯着眼盯着棋盘,如同入定了一般一动不动,眉宇间很是平和,有种与世无争的宁静。 与之前的判若两人,也不知道他已经盘腿坐那想了多久了。 棋盘上黑白子交错出了美感,像一副精心描绘的画卷,铺着一个人的心血。 势均力敌,战至酣处。 没有人能与他对弈,他便自己左右互搏。 良久,沈华倏的一展眉,整个人随着这个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20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20 动作被注入了一股生气,瞬间活了过来,露出了一点意气风发的轻狂来。 他乐颠颠地落下一子,很是满意地舒了口气,然后四顾了一圈,看上去迫不及待地想找人显摆一把。可是他身周再无其它认识的活物,只好自己摇头晃脑了一番,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谭景和从头到尾围观了他这一堆小动作,却出奇地并不觉得好笑。 他甚至有点羡慕。 那个缺口再明白不过了——一个他真心喜爱的东西。 足以让他全身心投入,不管缺什么都能愉快地一直滚下去的东西。 棋盘上黑白子厮杀得正激烈,棋手正得意于自己的一招妙手,可谭景和甚至连哪方占优都看不出来。 更遑论那一着的作用了。 谭景和不由自主地想:“要是我能看懂呢?” 能看懂那一着的奥妙,在狭窄的棋盘里纵横捭阖,布尽机心,开辟出广阔的一方天地。 然后和兴趣相投的人你来我往,输赢不论,皆是尽兴而归。 谭景和忽然就明白了围棋的魅力。 谭景和十六岁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二十六岁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比起尘世间诸多的随波逐流,已算是幸运。 “当时去洗这么一张照片,只是想着是你将我的爱好带进我生命里,纵是过客,也是颇有纪念意义的过客,好歹得留下点什么。……而后来,每念及这是你我唯一的合照,珍藏起来都怕它落灰,更是舍不得丢了。”谭景和揉搓着沈华的后颈,好笑道:“别这么盯着我看,有这么吃惊吗?” 有。 沈华先前最美好的设想是谭景和某日忽然发现他们有张合影,然后出于某些不可言说的小心思给偷偷保存了下来,没想到竟会牵扯出一段前尘往事。 沈华略一犹豫,羞耻心最终还是败给了好奇心:“你难道……当时就喜欢我吗?” “没有。” 沈华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谭景和眼睛里闪烁着恶作剧得逞了的狡猾笑意,续道:“好感而已。毕竟我只和你有那么一次……两次相遇,我没有去接近你,对你什么都不了解。” 没等沈华问,谭景和就先行解答了他的疑问。 “那一天天很蓝,云层很厚,压得低低的,背景拙劣得和ps上去的一样。 你在投篮……一个人。我本来只是路过,忽然见你有点眼熟,就站在远处看了一会。 我看到你的时候你已经站到罚球线那了,投中一个就往后退一步,没中就继续来。……我看你投了有□□个球,没等到你换个位置重来,不过我猜你是从三秒区投起的。 命中率还挺不错的。你自以为中了三分球之后还原地蹦了一下……嗯,你踩线了来着,是两分。 我唯一记得的,就是那条弧线很美,空心入网的声音就像水花一样。” 沈华怔楞许久,才慢慢打出一行字:我们竟能重逢。命运真是太奇妙了。 谭景和一挑眉,“不是命运,是早有预谋。那次相遇之前我可是做了功课的,不然勾搭不到你怎么办?”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 “喜欢上你的?”谭景和往沈华绒绒的肚子上轻轻一弹,笑道:“那时候还没有图谋不轨,只是单纯地想和你做个朋友……没想到后来关系会那么好,也没想到后来会喜欢上你。后面慢慢喜欢上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温水煮青蛙地慢慢熬,每天都毫无理由地期待着你突然也能喜欢上我。” 谭景和轻声道:“沈华,你改变了我。是你让我变成更好的人。” 沈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喃喃道:“我亏了,你知道我以前如何,我却不清楚你过去是什么样的。” “没关系。”谭景和笑得像偷了腥的猫,“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足够我慢慢讲给你听。” 作者有话要说: 化用了水花兄弟。 第17章 十七章 有那么一刻,沈华觉得自己是真心实意地信了的。 沈华好像看到很多年后,他变成一只已经懒得上蹿下跳的老猫,四仰八叉地躺在谭景和的怀里,眯着眼睛听他说笑。 而谭景和的手指仍然温柔地搭在他的颈侧——和现在一样令人安心。 多么美好的时光。 遥不可及的明天。 沈华每天都要经受拆解重组之苦,精神不可避免地萎靡了下来。 每一次“醒来”之后,沈华都会把自己卷起来,一动不动地窝在谭景和腿上很长一段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沈华在当中受到的痛苦竟然一直延续到了现实。在这阵苦痛横行肆虐的时候,沈华甚至分不清现实与虚妄的边界的。 因此他只能浑身僵硬地蜷曲着,借着谭景和一点微薄的体温,在一片狼藉之中蹒跚前行。 假装前面有微笑着伸出手的你。 沈华平时一抖尾巴谭景和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此时一反常态的蔫巴很快就引起了谭景和的注意。 谭景和问过沈华几次,都被沈华搪塞过去了,倒有点摸不清头脑。 生病了么?有不舒服说出来就好,咬牙死扛算什么回事? 谭景和本打算观察几天,再考虑要不要带沈华去看医生。没想到就在这几天里,又生变故。 沈华直接在谭景和身上睡着了。 并不是眯着眯着渐渐沉入梦乡,而是沈华正在一边做些比如扯扯谭景和头发、捏捏谭景和耳朵的小动作,一边听谭景和讲往事的时候,睡着了。 前一秒沈华的尾巴尖还翘得高高的,被谭景和用指尖点着玩,下一刻却已经无力地耷拉下来,像是一个黯淡的、戛然而止的省略号。 一语未完,却不能再续了。 谭景和把挂在自己身上的沈华摘了下来,哭笑不得地拨了拨他的脑袋,对他这等说睡就睡的行径无言以对。 但是沈华被拨之后毫无动静,脑袋无声无息地回到原位,连耳朵都没有一点抖动。 谭景和这才感到有点不对。他接连尝试了推、叫、拎等方法企图叫醒沈华,但不论他做了什么,沈华仍然八风不动地“睡着觉”。 像是一个精致的模型塑像,摆着倒也熠熠生辉,然而到底还是无知无觉,无悲无喜。 死物一件。 谭景和不敢下手太狠伤了沈华,普通动作他又全无反应,只好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等。 即使沈华看起来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21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21 十分安详,谭景和却还是不安。 他有种沈华正在经受苦难的错觉。毫无由来的,他就是心疼。 等到日暮时分,残阳如血,沈华才睁眼。 他眨进的几缕微弱光线乱得他脑壳疼,忙又阖上眼,在安静的黑暗中奄奄一息地喘了口气。 沈华默默地估计了下他睡过去的时间,有种大势已去的无力感。 真……累啊。 这种倦怠的情绪盘旋了一会,被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打散了。 谭景和伸手拍了拍他。 沈华见状勾住谭景和,不想让他撤手。 冷也好,只要你还在。反正我毛厚,足以温暖你。 谭景和的姿势其实有点不舒服,但是他没挣扎。他看出沈华精神不太好,然而对此无能为力,只好给出一点微不足道的、冰凉的陪伴。 直到沈华抖了抖毛,重新站起来活动四肢时,谭景和才问道:“沈华,你究竟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失去意识?” 沈华一惊,这才意识到他这次竟然是在和谭景和玩闹之中睡着的! ……就是说,他接下来和谭景和相处的时间也会是支离破碎的了。 他一睡长达半天,如果时间碰上了,是能把谭景和在家的时间完完全全地盖过去的。 他们的时间那么少,少得谭景和讲不完,沈华也听不到。 沈华沉默着一点点把事情给打出来,把个中滋味一笔带过,只简单说了剥离的时间渐次增长和已经不分场合的事。 至于这意味着什么……实在是不言而喻,沈华就轻轻略去了。 本就忐忑,不必再特意拎出来宣判死刑。 好像这样还能护住那一线飘摇的希望似的。 然而谭景和既没有和他心照不宣地沉默,也没让他打太极,而是单刀直入地问道:“疼吗?” 沈华含糊道:“有点,不影响。” 谭景和见他竟然还在装,一时间又是气闷又是心疼,只好把数落和着担心全揉进一口气里,压抑着低低叹了出来。谭景和低声说:“那你为什么精神不振?为什么要休息那么久?为什么浑身僵硬?” 沈华见糊弄不过去,只好干脆闭嘴,收回爪子,重新趴下来,安静地看着谭景和。 谭景和无计可施,伸手拽了他一把毛,反而气笑了:“又是这样,你又不跟我说!” “是要我无知无觉地乐呵呵,还是要我懵懵懂懂地惶惶不可终日?……还是要我在最后那天幡然醒悟,才知道我最好的日子早已经通通过去了?”说到最后,谭景和声音轻柔下来,“告诉我,沈华,你想怎样?” 沈华无言以对,只好再度祭出闭嘴大法,只是看着他,湿润的猫眼里盛着一点点如星光一样细碎的柔软……和歉意。 其实谭景和方才那一通只是激动之下的无理取闹,不用问他也知道答案。 因为如果是谭景和,也会这样做的。 一个人受苦就算了,没必要搭上另一个人的心疼。 失望与苦痛并不是值得分享的东西,而他只想给他最好的。 让他每天都能微笑着。 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华在一次连续三天都把相处时间睡过去后,终于出离愤怒了。他受不了每次有限的睁眼时间都得面对无限的孤寂,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地打开文档把一腔毫无营养的絮絮叨叨开闸泄洪一般倒了个干净。 他一口气打了一大段,通篇都是废话,然而又好像都围绕着一点隐晦的“我想你了”中心进行展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也称得上形散神不散。 沈华时常会突然有些奇奇怪怪的感想,这时他就拾缀拾缀全部都放进这篇离题万里的“情书”里去,也不管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有多跳跃——通篇看下来,竟然有小一千。 要是沈华中学时期写作文有这个劲头,他也不用那么费力去编佶屈聱牙的名人名言凑字数了。 至于谭景和看到作何感想,沈华是不晓得的。 ……反正他第二天发现谭景和给他回了篇六百多字的。 有时候沈华觉得他们是真的若无其事,有时候又觉得这只是披着一层若无其事的惴惴不安。 谭景和曾经和他讨论过,剥离有没有可能是变回人的前奏。 沈华当时沉默了很久,没忍心打破这个脆弱的希望。 他们真的太需要一根稻草来救命了。 当时他变过来可是没打一声招呼就变了,没理由现在跑出个如此痛苦的前奏。 而且沈华每次经受苦痛时都觉得这是极限了,下次却又能微妙地更难以忍受一点。 他跟“困意”拉锯了这么久,臣服的次数也并不少。沈华说不准他有幸坚持下来时是因为什么契机,大概只是想到谭景和时那一刹那的柔软吧——多挨了那么一瞬,然后就胜利了。 可惜胜利了还是要昏迷,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 如果这真是所谓前奏的话,说不定他还没变回人,就会先碎成粉末状,迷失在痛苦里了。 在极偶尔的时候,沈华会升起直接听之任之的念头。 直接睡过去就好了嘛,没有痛苦,没有零乱,只有永恒而宁静的黑暗。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惜他到现在都没敢付诸实践。 不怕别的,他只怕如果真的毫无波折地沉入睡眠,他下次就再也没有苦熬的勇气了。 那不是要他自己放弃他们朦胧的未来? 所以还是算了吧。 第18章 十八章 谭景和披着一身清寒匆匆进了屋。 一进门,他心头那点明明灭灭的烛火就倏地暗了下去。 这几天他总是一得闲就急忙忙地往家里赶,生怕错过一点沈华醒着的时间。在路途之中,即使是心急中夹着忐忑与担忧,到底是怀着一点灿烂的希冀的。 ……或许玄关处正懒懒地趴着一只油光水滑的黑猫,在等着他回家呢?只要他一开门,就会敏捷而轻快地扑在他身上,把脑袋搁在他肩窝里滚,喷出的鼻息都是一团暖呼呼的烟火气。 可惜他一开门,面对一室冷清而寂静的空气,就知道这点幻想十有八九只是幻想。 可是谭景和实在是很想和沈华坐在一起,一起逐字逐句地看他那些鸡零狗碎的感想,然后一句句地,亲口告诉他自己所遇所感、所思所想。 你说杨柳发出新芽,我便告诉你,今日绵绵春风卷起了一朵碎梨花,落在我手上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22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22 。 花瓣很软,很嫩,泛着香。 我想改日和你一起去看一树梨花开得烂漫,让你也去闻闻满园的香。 谭景和从口袋拿出这朵已经发皱的花,轻轻嗅了嗅。 这花都已经掉落了好几个小时,谭景和也没有仔细保存,自然是面目全非了。 ……但是仔细闻,好像还是有一点幽幽的香气,不屈不挠地昭告着它以前也曾柔软地盛放过。 谭景和把整朵花放在沈华鼻下,心里期待他能早点醒来,这样说不定还能闻一闻未尽的香气,摸一摸花瓣里残存的湿润。 来自一窗之隔的、清新的气息。 他一路匆忙的希望落空,一时间并不想干正事,只想做些乱七八糟的恶作剧把这一段低落的心绪敷衍过去,才好收拾出一副若无其事。 于是谭景和就把沈华颠来倒去地揉,随心所欲地左一捋右一抓,把他整身毛都搓得乱蓬蓬的。 谭景和满意地倒退了几步,远远地望过去,发现沈华这样显得胖乎乎的,乍一看还挺有生气。 他这才露出了一点吝啬的笑意。 谭景和端详了好一会圆润了许多的沈华,才回头去开电脑。 从进家门的第一刻起他就想一览沈华给他的留信,非常想。 可是沈华沉睡的时光那么漫长,他如果在一开始就把它看完了,那怎么行? 只好按捺住渴望,把一些有的没的都过一遍,直到心中蔓延的雀跃再也压抑不住,把“好东西要留到最后”这道禁制掀翻,肆无忌惮地指挥谭景和从心所欲。 不过当谭景和把留信翻来覆去地读过几遍后,这个撺掇着他不管不顾的罪魁祸首又会蔫巴巴地躲起来,再度把“好东西要留到最后”这句话奉为圣旨。 他的欢喜可怂可怂了,又善变,轻易就被沈华左右。 谭景和用期待和按捺给这份短短的杂记裹上了厚重的礼盒和华贵的丝带,让藏在字里行间的心意足够的甜美和持久,可以令他靠着这一点喜悦,撑过空荡的寂静。 可等他终于下定决心,像个鬼鬼祟祟还自欺欺人念叨着“我只吃一个”的小馋鬼一样,小心翼翼地拆开了精美的包装,却发现天鹅绒之上空空如也。 小鬼忽然发现,原来他昨天吃的无数个的“一个”里面,已经悄然包含了最后一个。他再也不能一边偷偷摸摸地伸手抓糖,一边慌里慌张地说就一个、一个。 任性的机会已经用完了。 “沈华没有留信。”谭景和平静地想。 然后谭景和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余光之中瞟到了今天的日期。 他奇怪自己竟然看的这么清楚。 沈华上一封书信的日期早就被谭景和铭记在心,可他不信邪似的,还是再翻查了一遍。 两位数的加减法简单到连一个怀疑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果然是四天过去了。 沈华之前失去意识的最长时间是两天半,即使算上不断的增长,也不会长达四天。因此谭景和像火烧眉毛一样地赶,因为这是他应该清醒的时间。 就算扑了个空,谭景和也是如此的笃定电脑里会躺着一封鸡零狗碎的情书。 他以为他会收到平安的信号。 接下来的两天里,谭景和时不时就突然伸手过去探沈华的体温,直到他冰凉的手摸到一点隐隐约约的、恒定的温度,他才敢心有余悸地松口气。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第六天的傍晚。 灯安静地暗着,半拉的窗帘隔开了本就微弱的光线,一室昏暗。 谭景和坐在床上,失神地望着盘踞在床头柜上的沈华。 他的腰挺得笔直,头却是垮的。 那只熟睡的猫恬静地窝在那,在他模糊的视线中,是一团粗糙的阴影,悄无声息地融在了冥冥夜色。 直至这团阴影忽然瑟缩似的抽搐了一下,才从凝滞的晦暗中挣脱了出来。 再次成为一个有魂灵的活物。 谭景和看着沈华抬起头来,那条低垂的尾巴终于再度张扬地摇曳在湿润的空气中。 一瞬间他近乎热泪盈眶。 谭景和低低地吸了一口气,伸出手去。直到感受到手下毛茸茸的脑袋在微微活动着,他挺直的腰背才终于塌了下来。 他想:“还活着。太好了。” 谭景和怕沈华还处于刚醒来的恢复期,确认了之后并不多做动作,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 然而沈华这次却比以往精神得多,他低头啜饮了几口谭景和摆在一旁的水,就轻巧地跳到了谭景和腿上。 沈华用头抵着谭景和的手,一点一点温柔地蹭着他。 谭景和道:“你睡了六天。我很担心你。” 沈华小声地喵了一下,心说,我都知道的。 你做的所有事,我都知道。 谁的手抚过我的毛,花瓣掠过鼻尖的香,由盛转衰的光线,打开又合上的门。 你的离去与归来,期盼与失望,执着与惶惶,我都知道啊。 只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谭景和说完这一句就不再说了,由着沈华蹭。 他全身血液好像这才奔腾起来,冲向四肢百骸,原先一片冰凉的手渐渐回温。 等到谭景和手心都出了点汗,沈华才满意地一点头,开始交代始末。 他说:“我醒了四天了。” 这四天里他有听觉、嗅觉、知觉,可是不能视不能言不能动。沈华知道光线的蹁跹,时光的流逝,也曾经不安地想这是不是尽头,一切终归于黑暗。 可是最终他只是在沉寂里,嗅着谭景和的味道。 然后迎着蒙蒙的光,睁开眼睛。 那朵干瘪的花维持着盛开的模样,枯败在浓稠的沉郁之中。 远处暮色四合,黄昏轻轻拢着一寸孤立无援的清晖。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新不定时。 第19章 十九章 大概是否极泰来,熬过了宛如迎头一棒的四天,沈华领到了那颗甜枣。 他接连两天都恢复正常,再没有无缘无故地就倒地不起。以前的昏迷可以直接代替睡眠,醒来后生理上不会再有困意——即使精神上是蔫蔫的,疲惫得恨不得清空自己,然而脑袋却针刺般的细细密密的疼。沈华神智一有松散,就猛地一抽,整个人不住激灵。 沈华很久没有真正地睡过了。 可是就算遇到了这一反常态的风平浪静,他也不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23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23 太敢睡。清醒的时间太短暂,沈华不知道还能留住多少。 他不肯把斑斓的世界让给沉默的黑暗,更吝啬地不肯错过一点谭景和在的时光。 留恋凝成了滤镜,让沈华的每一眼都覆上了一层奇异的色彩,光怪陆离,却又折射出一圈剔透柔和的美好。 无怪乎他是那么的锱铢必较,损失一点都要惋惜半天。 同样也是在第四天,谭景和终于确定了沈华正维持着一段罕见的长期的清醒,忙不迭地请了假。 谁知道这是不是透支,是不是回光返照? 假很短,谭景和希望它能不够用。 结果回了家,一天刚过,谭景和就发现沈华发疯一样地不睡了。 他哑然片刻,几乎给气笑了。 谭景和眼观鼻鼻观心地径自冷静了半晌,才克制住自己不张嘴把沈华给喷一个跟头。 他恨恨地伸手弹了一下沈华脑门,犹不解气地数落道:“你……你这人!这都多少次了,啊?你是不是不气死我不舒坦?还给我不睡觉,你可真珍惜时间啊,能不能珍惜珍惜你自己和我的心意?我那么想你安稳快乐,你究竟知道不知道?” “怎么老让我这么难过呢?”谭景和默默想。 沈华缩了一下,在谭景和软绵绵的数落中想明白了。 当人身上挂着另一个人的牵挂的时候,就不能太恣意妄为了。你得清楚,你的一举一动都举足轻重,轻易就能把别人勾得肝肠寸断。 他以前老犯傻,现在不会了。 沈华蜷缩起来,他自知理亏,只敢眼巴巴地看着谭景和,眼神里三分讨好七分歉意。 “你真是生来克我……混蛋。”谭景和叹了口气,先前那点火气倏的灭了,只剩下有气无力的袅袅白烟,“……睡吧,好好的。” 言罢,他轻轻抚了一下沈华的脊背,又补充道:“你醒的时候,我还会在。有我陪着你。” 沈华于是阖上眼,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什么锅配什么盖,谭景和其实也是个斤斤计较的主,早就把时间在心里搞了个拍卖,因为少,所以过分在乎物尽其值,势必要把每一分秒都卖出一个好价钱。毫无疑问,在他心里有无上特权的大金主沈华价高者得,财大气粗得谭景和恨不得把自己所有时间都拿出来陪着他。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其余杂事通通被谭景和任性地丢到一边,很是过了几天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快活日子。 然而失意常□□,快活只二三。 是日沈华小憩过后,无端盯着窗外看了很久。 今天的天空出奇的蓝,是许久都没有见过的清澈透亮。 真好。 沈华慢吞吞地转过身,平静地宣布:“我开始困了。” 沈华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下有此一说,自然不会是拿普通的睡意吓着他玩。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谭景和早就被忧虑揉成胆战心惊的一团,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战战兢兢。如今骤然听到沈华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他连迷茫的缓冲都没有,理智快过惊慌的感情,刹那间冷漠地盖棺定论,判处死刑。 他分明早就心中有数,可到头来还是措手不及。 只好不甘地被森冷的现实推着走。 可是…… “你之前都没有预告的。” 沈华长久地注视着谭景和,眼睛湿润,像是流淌着不忍。 然后他残忍地说:“你不明白。这次我是从现实中感受到的。” 以往,他总是迅速地人事不省,只是在虚无的空间里挣扎,困乏从未涉足过现实。 而现在睡意一点一点弥漫上来,叫嚣着要把他吞没,沈华只有清醒地看着自己浑浑噩噩地走向末路。 像凌迟。 “你说,这次我还能醒来吗?” 光标险恶地闪烁着,发着冷光的屏幕像一个血盆大口。 谭景和无话可说。 接下来的几天像是被人按了快进,时间仓促得模糊不清,像一撮不断飘散的烟。 沈华却几乎是如愿以偿的。 拜他以前死不肯乖乖睡去的经验所赐,沈华这几天应付得堪称是游刃有余。他能巧妙地把躯壳丢给睡意去折腾,神魂却游离于困顿的肉体,贪婪地注视着花团锦簇的世间。 他先前那些不奏效的硬熬,到最后竟也颤颤巍巍地帮了他一个忙,让沈华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匀出几分心神,怡然自得地享受完他所剩无几的时光。 大概即使是以卵击石,撞得多了,也还是能拖慢一点进程的。 这已经足够幸运,足以令他满足。 无论如何,这段路他走得泰然自若,有条不紊。沈华自觉这算是对自己一个体面的交代了。 只是……沈华吃力地睁开眼,心想:不能陪他更久,可惜了。 沈华想起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看电视剧,十分不解为什么每个死人都要大睁着眼,好像死不瞑目的样子,非要等待别人去阖上他的眼皮。 没想到轮到了他,他也是用尽全力地睁大眼,企盼能多看一眼、再看一眼…… 毕竟,从一片黑暗中走进另一片黑暗,那也太苦了。 何况他还有一团巨大的、人形的眷恋。 沈华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看见谭景和似乎在絮絮地说着什么,可是听不清了。好在还能感受到谭景和体温,和抱着他的力度。 手劲可真大。 谭景和死死咬住舌尖,终于不再试图把因破音而几次停下的话续上,安静了下来。 不知多久,沈华艰难地抬起手,拍了拍谭景和的肩,单方面地完成了告别。 对不起啦,我尽力了。 世界渐渐迷蒙。 沈华大睁着眼,忽然毫无由来地回想起年少时读过的古文。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倒也醉了个干净。 他沉沉、沉沉地睡着了。 谭景和十六岁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二十六岁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然后在二十九岁时,失去了他。 谭景和眼皮忽然狂跳起来,心率后知后觉地开始飙升,手脚却一片冰凉。 他几乎要被冻住了。 在他的视野里,无动于衷地趴着小小的一坨,像无数个过去那样安静地沉睡着。 他只要耐心地等一会,那个毛茸茸的小动物又会生龙活虎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24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24 地爬起来,他喜欢的人会不厌其烦地用肉乎乎的爪子去戳键盘,打出一封含蓄又温情的情书送给他。 谭景和难以自抑地抽了口气。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一把取下了眼镜。 那个曾经软软的身体在近视的作用下模糊成了一个色块,好像从始至终都是这么的死气沉沉。 仿佛这样他就能说服自己什么都没发生。 良久,谭景和才仿佛疼极了似的抽搐了一下,不经意碰亮了电脑屏幕。 打开的word文档大片的空白,只有一行细细的黑字缀在最上方。 ——今天天真好。 这便是沈华留给他最后的感慨。 谭景和顿了一下,透过桌上的玻璃杯遥遥地看出去,只看到一方逼仄的、扭曲的蓝天。 春和景明,确实该是个好天气。 谭景和最后什么都没干,他始终抱着沈华还能醒来的希望。 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他辗转反侧失眠,半夜摸起来一看,沈华竟然不见了! 谭景和一懵过后大喜过望,简直要被这一发现冲昏了。他当即给沈华打了个电话,手抖得都要拿不稳手机。 不过他手没能抖太久,转眼就被甜美的女声定住了。 沈华早就欠费停机了。 谭景和心情大起大落,瞬间就在天堂地狱之间走了一遭。 之后谭景和给沈华充了值,除了一开始疯了似得过一会就拨一个,渐渐便演变成了晨昏定省似的每天早中晚三个电话,不依不挠地非要打通为止。 传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谭景和每次都屏息凝气,一边紧张地听它嘟来嘟去一边默默祷告八百回,自认是心诚得不能再诚了。 可他那么多通电话,到底是没人接起。 石沉大海的时间久了,先前的笃定就摇摇欲坠了起来,谭景和说不清他的执着有多少是真的觉得会有人接,有多少只是放不下。 放不下。 以前……沈华还在的时候,谭景和每天都不厌其烦地告诉自己,沈华那些离奇的症状都只是回去的前奏,没什么好担心的。 久而久之,他好像也真心实意地相信了这个虚构的美好前景。 然而这个空中楼阁约莫只是个不走心的豆腐渣工程,等到谭景和真正绝望地拽紧这根救命稻草时,它就不堪其重得分崩离析。 谭景和每从沈华家无功而返,就会气馁地想:这算什么呢?变回去就变回去,半死不活就半死不活,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算什么呢? 大概失望这种东西,是永远无法习惯的。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不管谭景和是崩溃也好,是颓丧也罢,日子都这么过了下去。 然而人生那么漫长,总得有些转机,令你再度鼓足勇气走下去。 两个月后,他再度见到了沈华……人型的。 沈华清瘦了许多,周身气质沉了下来,屈着腿坐在楼梯上,就在谭景和家门口等着他。他身穿的旧t恤松松垮垮的,却并不显得潦倒,倒是有种浑不在意的不羁。 电梯慢慢打开的门像幕布,缓缓露出其后他日思夜想的脸。 沈华一见到谭景和就站了起来,正有些局促地想说点什么,就被谭景和一下子死死抱住了。 这个拥抱用力得几乎称得上是勒了。 谭景和肉体虽然已经先一步扑上去,精神却怔愣得找不着北,欣喜若狂地不敢置信着。 沈华手足无措地被抱了好半晌,才试探地拍拍他的背:“嗨……” 这个动作不知道触动了谭景和哪条神经,他忽然低下头,叼起了沈华颈侧一块皮肤。 恶狠狠的,在齿间辗转磨咬,含着黏黏糊糊的怨怼。 沈华哭笑不得地想:这怎么还咬人呢……究竟谁变过猫啊。 然而没等他腹诽完,沈华便感受到颈侧有一点凉意化开,渗透肌理,星星点点融入他沸腾的血液,一直流进正跳得厉害的心。 沈华蓦地僵住了。他比面对一个华美的瓷器还要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粗手粗脚的一碰,谭景和就稀里哗啦地碎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谭景和才沙哑地说:“你还活着。” 沈华嗯了一声:“我活着。” “你变回来了。” 声音闷闷的。 “我变回来了。” 轻柔得像在哄孩子。 “真的?” “真的。再也不走了。” “可我等你很久了。” “……” “等得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等你了。” “……” “从此,我要你和我一直、一直并肩同行。” 谭景和抬起头,轻轻吻住了他。 ……好。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还有两章番外。 第20章 番外一·圆 眼前是浑然一体的幽暗。 沈华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趔趄了几步,终于放弃了东倒西歪地站着,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像是踽踽独行了很久,穿过了凝固的岁月和流动的风,只身来到了寂静的荒芜。 一路上他抛下了很多东西,都记不得了。 唯一令他怀念的,是一轮金色的夕阳。 对……金色的夕阳。 他还记得金色的光披在身上时的融融暖意,依稀有人背着光对着他笑。 笑容也像是金色的。 那是他记得的最后一抹颜色。 耀眼到沈华走了很久,还是忘不掉。 在此停下脚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他只是走不下去了而已。 反正无论走多远,都是浓稠得凝固的黑。 亘古不变。 沈华甚至不知道自己走了没有——毕竟在他的记忆里,除了永恒的空茫外,就只有一点虚幻的金色。 说不定他从始至终,都没能离开一步。 沈华抬起头,看着无限远又无限近的上空。和他极目远眺看到的别无二致,都是蒙蒙的,能吞噬掉所有的光和温度。 沈华放松地盯了很久,忽然伸手,在半空中画了个笑脸。 笑脸划不破黑暗,转瞬就黯淡无光,沈华却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来。 他自顾自地笑了很久,才慢腾腾地起身,步履蹒跚地走了。 大概是渴望看见金光刺破浓雾,那一瞬间的辉煌吧……他想。 沈华一睁眼,就被金色的阳光好生晃了一晃。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25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25 他盯着地上明晃晃的一道痕,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要是知道还能醒来,之前就不那么伤心了。” 要是再来多这么几次,他得短命好几年。 过了一会,他被折腾得停工的大脑才迟缓地开始运行:好像哪里不对。 沈华盯着自己的手脚,恍然大悟:那可不是太不对了吗,他竟然又有手有脚了! 长的!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同时微微有些晕眩,然而沈华实在太激动了,这些小小的不适压根引不起他的注意。 坐起来了沈华才发现,这正是他自己的房间。他当初就是在这张床上一觉醒来,迷迷糊糊地变了猫。 如今窗外仍有鸟在叽叽喳喳地啼,枝头还绽放着如出一辙的白玉兰,连阳光打进来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他曾经身不由己地脱离了正轨,每一步都为自己不断改变的航向而焦虑。谁知最后遥遥一看,原来竟是画了一个啼笑皆非的圆,兜兜转转地回到原点。 要不是途中的跌跌撞撞他至今都心有余悸,沈华几乎要以为这不过是大梦一场了。 沈华连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就满屋子找手机,急着给谭景和报信。 然而没走几步,沈华就感觉眼冒金星,视野一片天旋地转,晕得他只好倚着墙,等这莫名其妙的眩晕过去。 他一边站都站不稳,一边纳闷:我以前没这毛病的啊? 过了好一会,沈华终于不那么头重脚轻了,虽然浑身还是乏力,软得像踩在棉花上。 走运的是,他虽然晕出了重影的效果,但还是靠对自己的了解找到了手机。 他闭着眼等手机充了好一会电,再度睁眼时重影渐渐归一,合成了明晰的万千大光明。 即使身体不适,他还是心情很好,一边输号码一边想谭景和接到电话后会说什么……说不定什么都说不出来。 嘿。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个二三四五,之前被压下去的头晕眼花转眼就变本加厉地卷土重来,沈华眼前一黑,顿时就拿不住手机了。 电光石火间,他最后想到:以前没这毛病……那就只可能是这段离奇的经历带来的了。 原来还有后续不怀好意地等着他。 他的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甜美的女声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礼貌又机械地一遍遍提醒着手机欠费。 不久,没人理的通话自动退出,然而它还没来得及黯淡,又重新欢快地播起了铃声。 可惜一直到最后,都没人接起。 手机最终无计可施地沉默下来。 沈华又回到了困扰他无数次的地方——清醒与混沌交织的中间地带,冗杂到混乱的色彩充斥其间,尖锐得刺痛了他的神经。 沈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已经条件反射地命令自己尽量放松、转移注意,争取熬过这一波。 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心想:我真是命途多舛。 那通电话……也不知道打通了没有。 究竟还能不能再见呢? …… 沈华一路胡思乱想,一会愁一会乐的,竟然磨着磨着就这么过去了。 而以前那杀千刀的强制打断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这极少见的顺风顺水让他醒来的时候不向以前那么低迷。 沈华闭着眼,先胡诌了几个鸡汤喂给自己,以便生起勇气去面对未卜的前路。等这管鸡血成功打进去了,他才哆哆嗦嗦地捡起手机。 里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和一条来自中国电信的信息。 信息提示有人给他充了两百话费。 沈华吃了一惊,这次想起自己的手机经过一年的套餐扣钱,怕是早就欠费了。 他核对了一下时间,确认了自己拨出去的通话在信息收到之前。 这个发现令他既放心,又失望。 他不确定能有个圆满结局,就不好先急急忙忙地昭告天下。 沈华想,既然他已经令谭景和痛过一次了,那么至少不要第二次。 谭景和上次用备用钥匙开了门就把钥匙留在了屋子内,就算三天两头地跑过来,也只是按个门铃砸砸门的空跑。 有时候沈华就站在门后,听着门铃声在那响,会难以抑制地想开门。 天知道他连手都放在门把上了。 每一次他都默默地想,如果我能熬过去下一次,我就开门。 可是下一次他也赢得奄奄一息,实在没有把握之后还能回来。 只好再次给自己许诺一张空头支票。 他曾经就疑虑过,如果这真是变回来的前奏,说不定他会先迷失在痛苦里。 沈华现在才明白,难的从来不是能不能回去,而是他能不能熬过这些后遗症。 “一切都会变好的”这几个字有巨大魔力,能吊着人再怎么艰难都活下去。 沈华过了一个月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每天都要说服自己八百遍不要打电话给谭景和,说完了还要再不停回忆生活中的闪光点,以获取坚持下去的力量。然而他的闪光点大部分都亮在谭景和身上,沈华又得重新克制住找谭景和的欲望……这样的周而复始,直到被突如其来的剥离打断。 实在是痛苦得不得了。 可是当一切真的在变好的时候,人就忍不住回过身,热泪盈眶地感谢以前的自己没有放弃。 当沈华发现每次剥离的时间在逐渐变短,他无比庆幸以前傻兮兮地坚持了熬。 在还是猫的时候,他能不能熬到强制打断全靠运气,基本是输赢参半。 现在强制打断没了,他只要能挨过去行。 可是他一次都不能输。 如果……如果没了之前那些经验,他大概会在某一次无声无息地睡过去,再也不醒来。 即使成事在天,倘若谋都不谋,也都是空谈。 他一直忍到两个月过后。 这时,剥离已经变得又短又弱频率又低,沈华才动身去找谭景和。 去谢谢他,给了他盔甲,给了他爱。 第21章 番外二·圆心 “所以说我敲门的时候你都在?就是不开给我?”谭景和阴恻恻地说。 沈华含糊地小声哼唧了一下,其意思大概等同与一个心虚的“嗯”。 谭景和磨了磨牙,很想下嘴把此人咬出个洞,让他也感受一下什么叫撕心裂肺。 然而他好不容易才等到的人,还没跟他厮守就开始厮杀,未免也太亏了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26 一朝成猫被友戏 作者:辞桑 分卷阅读26 。 月光影影绰绰地送进来,给沈华镀了层朦胧的银辉。谭景和和沈华面对面地侧躺着,没开灯,只有月光清幽的亮度。 足够他们看清彼此。 沈华伸出手,抚了抚谭景和的发。 像他曾经想做的那样。 他五指扎进去,又顺着滑了出来,触手是柔软的凉。沈华弯了弯眼,恶作剧般地向下压了压。 谭景和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沈华完全不为所动,学着谭景和以前捣他毛的手法,以牙还牙地乱揉一气。 “沈幼稚。”谭景和话虽如此,却再也绷不住了。笑意从他瞳孔溢出,流经狭长的眼角,漫到他的眉梢和唇畔。 沈华鬼使神差地凑过去,亲了一下谭景和的唇角。 一触即放。 直到沈华晕乎乎地躺回去了,他那迟到的不好意思才娇羞地冒了头,把他原本乱七八糟地思绪摆成了一个大写的啊。 “啊。”沈华想,“可算给我亲到了。” 沈华翻来覆去品了几品,感觉自己要醉了。 他语无伦次地说:“变回人还是挺好的……我是说……不……算了,我什么都没说。” “我想是的。”谭景和如是道。 沈华人还是憔悴的,和大病初愈没差多少,谭景和自然没有禽兽到对他做什么。 事实上,谭景和本来想收拾出客房给他睡的。 沈华原话是这样的:得了吧,你这屋我不知进出过多少次了,哪我没睡过,不用这么麻烦。 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更何况,我觊觎你主人房那张床很久了。” 谭景和于是大方地说:“没问题。人也送给你,要不要?” 沈华不怕死地哦了一声:“那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口中说着从命的人从谭景和一躺下去就开始虚。谭景和早知他又要威又要带头盔的尿性,并不意外,只是不怀好意地重复道:“恭敬不如从命?哦?” 沈华艰难地撑住了自己的脸皮,好悬没让它轰然倒下。 不过他终归是渐渐放松下来,不多时又重新在嘴上装起了大尾巴狼。 ……就发展成了这副盖着棉被纯聊天的局面。 然后沈华趁着气氛正好,夹着尾巴和盘托出了自己这两个月的踪迹。 收获了“你……!”四句,“气死我了”两句,“我真想掐死你”一句。 和一个混着叹息的晚安吻。 有着气鼓鼓的甜味,像橘子。 之后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沈华以为谭景和已经睡着了。 直到他感觉到有只手伸进他的被子,摸索着握住了他的手。 此时窗帘已被拉上,沈华什么都看不清。可他还是偏过头,一眼一眼地不住瞄着谭景和。 虽然说都过去了,毕竟还是经历过,影响仍然存在。沈华刚回来的时候昼夜颠倒,晨昏不辨,每时每刻都想往床上倒。 加上不受控制的剥离对肉体有睡眠的作用,他的作息糟糕的一塌糊涂。 最经常的是生理上想睡,睡不了。 他过去给自己一根根镶嵌上了刺,选择不再去拥抱柔软,几乎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一旦迷糊,他精神就奋然一挣,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他现在既然要再把刺全然拔出,就免不得带出一片鲜血淋漓的血肉。 但是想想拔去之后,他就能全然无后顾之忧地抱住谭景和,好像又是值得的。 即使他此刻依旧睡不着,但手上有另一个人的温度,沈华心中是一片平和的笃定。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知道。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