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雪+蓝色土耳其》 分卷阅读1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1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1 《戏雪》作者:虞结香 文案: 岁月若能从头,我很想说我不走。 只怪我们爱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现实的残酷不是隔离你我的借口,硝烟的战场永远无法将你我分离。 烽火连天的年代,军火商,特务,两个身份截然不同的男人。近十年的纠缠、斗争,爱与恨,生与死,一路风雨历经,他与他,最后能否相守...... ================ ☆、第 1 章 1 这是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 天上时不时的飞过战机,低空而过时发出的声音依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引起人们的恐慌。 “曙希”号上一间高级套房内,无线电广播里播放着日本天皇裕仁的“终战诏书”。 蓝衣男子“啪”的一下合上手中的蓝皮薄本,但是那蓝色的本子依然被他紧紧抓在手上。 一滴,两滴,三滴……掉在本子封面的贴纸上的是他的眼泪。 为了一个国家和一个人压抑了很多年的眼泪。 泪水将贴纸上的字迹浸染,直至模糊。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打了八年,终于都将结束了!可是冬雨,你看到了吗?  中国赢了。 商冬雨。你开心吗…… 电波受到干扰,只剩滋滋的杂音。 蓝衣男子立马起身,蓝色本子被丢进烧着炭的铜盆中。封壳塑料在高温下扭曲、融化,纸张着火即燃,灰烬飘起小会,又左晃右晃的落下。有些落到了铜盆外头,脏了大红羊毛地毯。 关掉收音机。修长的手指漂亮得与手掌上因为长期握枪而留下的茧格格不入。他顺手从长桌上拿起一杯红酒,看似悠闲的走到圆形窗口处,看似不经心的拉开一半白色荷叶边底的窗帘。 一阵阵强劲的海浪起起伏伏。 纵使是“曙希”号也抵不住另一艘大型船舰靠拢时海水波动,更何况来的还是军用舰。男子有些站不稳,一手扶着窗台前的细木横栏,另一手上的红酒在高脚杯里晃啊晃。眯着眼从窗望出去。 军舰越靠越进。 看不出是美国的还是苏联的还是其他国家或者势力的,没有任何国旗与标志。 蓝衣男子的眉微微蹙起。 对方毫不避讳的故意暴露狙击枪。 狙击枪对着蓝衣男子。 即使隔着一段海的距离,蓝衣男子知道,如果自己有轻举妄动,下一秒就爆头了。 真可笑,每次都这样。 船身之间距离近了,近到如果你要从“曙希”号到那艘无名军舰上去,只需要攀着甲板栏杆翻个身。蓝衣男子饮了一口红酒,几滴酒残留在唇角,眼看就要滑下去,他伸出舌头轻轻一添。 狙击枪瞄准点随着对方的身体抖了抖。 真可笑,还是个新人吧,这样的禁不起一点诱惑的新手老板竟然也收? “别逗了。” 进来的这个人,矮个子,黑皮肤。身材中等壮实,外表粗犷强硬。穿着军衣军靴,头上却不伦不类的戴着黑色帽子。他不是普通人,他是被外国人冠以“中国的希姆莱”之名的国民党特务头子——戴笠。有人说他是“蒋介石的配剑”,也有人说他是“中国的盖世太保”,而这位“中国最神秘人物”,被人最为强调的是这么一个名字——“刀斧手”。此时他看着蓝衣男子的目光,尖锐、咄咄逼人。当然,基本他对任何人都是这样。 反身走过去,酒杯放在长桌上。 蓝衣男子撑着桌面礼貌性的一个微笑,“老板说我?” 蓝衣男子口中的老板,也就是戴笠(字雨农),自经往沙发上一坐,“蓝东隅,你的魅力可以拿去挡子弹了。” 看来那个狙击枪手真是刚入门的。 礼貌性的微笑已经结束,蓝东隅,一身海蓝长衫的蓝东隅,规矩的立在沙发边。也没有多说话。话,要等到该说的时候说。 “阿隅啊……”老板变换了一个语调,放下来的声音也显得他整个人的感觉显得柔和些,虽然他已经年近五十,但是身板硬朗,气势强势。 “我们赢了啊!”声音里透着真真实实的兴奋,却也饱含太多历经千难万险的感慨。 “阿隅,你八月来一直呆在“曙希”上,今日也没见着大陆上的老百姓多高兴。好多人……”戴笠手指按着一侧的太阳穴,“好多人……都哭了。明明是个高兴日子……是不是这就是喜极而泣?” “是。” “小日本降了。八年,整整八年,差一点大中华就要断在我们这一辈手上了。” “不会。”蓝东隅搭着话。脑海里浮起一个画面,是自己拿着枪指着冬雨的头,一字一字的说“中国不会亡”,当时他只是笑笑…… “日本天皇裕仁以广播“终战诏书”形式正式宣布日本无条件投降。九月二日,日本代表将在东京湾美国“密苏里”号战列舰上签署投降书。但是——”戴笠一顿,按着太阳穴的手放了下来,“中国战区的日本投降仪式的地点……阿隅你说定在那里好?最近委员长一直举棋不定,说是要在重庆。” 重庆?心里一颤! “不,不要是重庆。”有些东西埋在心底,埋得再深再深,可因为早已刻骨铭心,细枝末节的勾动都会引起感情上的天雷地火。 脱口而出这句话,蓝东隅立马补上解释,“比起重庆来,南京更具有告慰无数同胞生灵的意义。” 那年日本在南京犯下滔天罪行,死了的中国人绝不止官方统计的那个数字。 解释得天衣无缝,也确实是事实。 说的人费尽心机,听的人也费尽心机。 戴笠笑了笑,有些难看,更多的是悚人的恐怖,他指了指还在燃烧炭火的铜盆,“阿隅,刚才我进来前,你在做什么?别告诉我你只是站在窗台喝酒。” 蓝东隅抿抿唇,这天下果然哪里都有老板的人,既然瞒不过,何必再瞒。他说道:“写的很好,《对日寇的最后一战》声明。” “哼!”戴笠忍不住一声哼,说不出有多少蔑视与厌恨,“毛/泽/东的东西。” 戴笠的眼神犀利,“知道我最近在忙什么吗?别以为抗日结束了战争就结束了。” “如果真要打,知己知彼也是好的。”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2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2 “阿隅知谁的己?还是说,是谁的知己?”戴笠又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阿隅,你是我一手培养出来,是我最得意的门生。当年你与商华的事……我的意思是,你若因为某些私人原因昏了头做出对我党不利的事,我戴笠第一个站出来毙了你!” “……不会。” “很好,记得你今天给我的答复。你说你不会的。” 蓝东隅一点头,机械的重复,“不会。” 戴笠也点点头,表示对这个答案的满意,然后严肃的说道“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吧,我今天来有任务交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 章 2 一九四五年九月九日中国战区的日本投降仪式在南京举行。日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冈村宁次在对华投降书上签字,并向中方交出他的随身佩刀,以表示侵华日军正式向中国缴械投降。 南京,蓝东隅来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是因为任务,这次,也不例外。 经过战火纷飞数年的南京,千疮百孔不为过。 到处都是断墙残壁,走几步还看的到被政府治安军随便拖到路边的尸骨。那些人,有小孩,有妇女,有老人,也有壮年。他们是怎么死的,是饿死的冻死的还是被日本兵或者地痞流氓杀死的?没人知道。 战争年代,钱都不值钱了,何况是人命。 抗战胜利的喜庆,在南京城里,只有剩下来的人,与他们的眼泪懂得。那挂在破街上的朱红灯笼,在风中摇摇晃晃。 城内小部分地区被军队圈围,里面都是政府的人。当然也有一些外国人,他们有的是国际红十字的,有的是满腔人道主义的支援青年,更多的是身份不明的人。 铁丝缠着的高栅栏,一眼望去给人长无尽头的错觉。 看看手表,还有一刻钟。一刻钟过去后,那个花川介之就要随日本部队撤离南京。如果他回到了日本,那么任务就失败了。 守卫的士兵过来查询。 蓝东隅从内袋里掏出一本蓝色小证。 “啪”的立正行礼!士兵毕恭毕敬!军统的人谁敢得罪?那里面任何一位都代表着死亡,更何况是蓝少将了。 蓝东隅的狠辣绝不在他的老师戴雨农之下,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势。 顺利通过,与接应的人碰头。换下军装,穿回自己的蓝衫。两把德国中正式的手枪别在腰间,腿上绑上细长的刀,还有机枪,还有子弹。穿着长衫身上这些武器不容易暴露,而且——蓝东隅脱下军装,若说他是文弱书生,只怕没有人不信。 “五楼。”接头的人言简意赅。 蓝东隅点头,上了五楼。 走上阳台,对面的楼安静的诡异。 射击炮扛上右肩,闭上一只眼,屏息——尖钻连带铁锁射了出去。 两楼之间通过绳索连在一起。 扣上铁环,脚在阳台栏上一踮,整个人滑出去。腰上的枪已被蓝东隅握在空出来的一只手里,对准对面四楼的落地窗开了一枪,玻璃哗啦一声粉碎,与此同时,蓝色身影也破窗而入。与此同时,楼下枪声骤然响起!协助蓝东隅的人在楼下发起突击,引出楼内的日本兵。 床上的人显然是被吓傻了,躲在床角一动也不动。 黑洞洞的枪指着花川介之的头——“别来无恙花川君。” 蓝东隅浮上礼貌性微笑。 花川介之身子抖得更厉害,身下湿了一片,黄色的尿渍在白色的床单上浸开去。 蓝东隅皱眉,“有的时候我有得是耐心,有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想等待!” 枪一撞,花川介之的头撞在墙上。 “不不不,东隅君!小心、小心枪!”花川介之盯着自己头上的枪,眼睛都斗到一块去了,“只要我安全回到东京,我一定把最后一个七福神的秘密告诉你们一定!” 扳机慢慢扣下…… 花川介之眼泪直流,“我现在就说现在!”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蓝东隅眉头一皱,哪个该死的家伙! 彬彬有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是一口流利的日文,“花川先生,您要的威士忌来了。我可以进来吗?” 蓝东隅掌握多种语言,日文也包括在内。 花川介之不知所措的望了望门,他什么时候叫了威士忌?一定是有人来救他了!又望了望蓝东隅。花川介之怔在那不敢妄动。可是,大名鼎鼎的军统修罗少将,怎么会出现这种表情?那是——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 冬雨?!商冬雨?! 压低声音,蓝东隅指挥着花川介之,“去开门。” 花川介之哆嗦着手脚去开门。 门一开,蓝东隅就将提着花川介之的后领往一边丢开,双手持枪与门外之人打了个照面。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手上拿着的当然不是威士忌,而是美式高级手枪! 两个男人,对枪而站。 轮廓分明的脸,过于英俊的五官像是刻上去。这张脸,这个人,蓝东隅化成了灰都认得!那剑眉扬着威武,那鹰眼张着不屑,那微润的唇总是微微上扬着漫不经心。还有,还有他的左手!断了一截的小指! 冬雨,冬雨……中国打赢了,你也“回来”了是不是…… 一个人神思飞走不过刹那间的事。但是这几秒给了门外之人绝好机会,虽然他不知道蓝衣男子为什么看到自己会是这副表情,虽然自己看到他心里莫名的泛疼,但是——扣动扳机——子弹飞出! 身体下意识的一侧,子弹擦肩而过。捂住手臂,蓝东隅不可置信的望着商华,“冬雨你竟然……” 他的声音悲哀地带着哭腔。 开枪的人愣了愣,“你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 蓝东隅一把扯过商华的衣领,吼:“混蛋!你说我是谁?!” 商华显然是被弄糊涂了,但是他明智的推开蓝东隅,“我管你是谁,我要带走花川介之。” 这时蓝东隅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忘了正事。 “不可能。” “怎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3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3 么不可能?”商华玩味的一笑,“你的脑门正被我的枪抵着。” 嘀嗒嘀嗒,摆钟敲响——下午三点。 糟糕,一刻钟到了! 果不其然,楼下的枪声骤然停了。军统做事都是严谨至极的,每个部分都遵守每个部分的执行任务。负责“声东击西”的队伍一撤,日本兵不可能没发现楼中异常,折回楼中。重要的人物一个一个查过去。 “报告!四楼a房花川介之博士被人杀了!” “报告!有人持重型机枪开车强闯出去!” 龙昌中将听了半天不发一言,眉头皱得像是被强力胶胶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展开了。 “派人收拾尸体。通电回东京。花川博士……对外界就称是突发心病暴毙而亡。那凶手不必追了。”龙昌知道,如果现在把矛头指向中国,对方无论是国民党的还是□的哪怕只是老百姓都不能追究,都对正处于战败国地位的日本无利。 “山下一郎。”龙昌次转身喊助手。 “属下在!” “立刻派人守护好最后一尊七福神‘惠比须’。” “是。” 本来还在犹豫,到了这个时候还要不要夺回宝藏了。看来,有人在逼我们啊!龙昌次握紧了腰间的东洋刀。 一道劲风夹杂着火药。蓝东隅趴在后座。子弹打过来,后窗的玻璃顷刻间碎裂。一块块玻璃全往蓝东隅身上砸。顾不上玻璃渣子,蓝东隅一把抽出左腿上的机枪,往后座座椅上一架,“哒哒哒哒”的开始一顿狂扫后边紧追的日本兵。 “把车开稳白痴!” 一个急拐,蓝东隅往一头倒去,膝盖被一块尖玻璃刺入。 “前面没路了!” 没路了总不能把车往墙上开吧!商华一手急打方向盘,车轮在沙粒地面上磨擦发出刺耳的噪音,他另一手从腰间扯下一样黑乎乎的椭圆东西往后面一丢。 蓝东隅伸手一接,是手榴弹! 挪开机枪,一口咬下引线,使力往追兵队伍中丢! “哄”——火光冲天!浓烟腾起!尘土飞扬!数个日本兵飞起老高再又嘭地往地上掉,有些当场摔出脑浆。两边的石头屋不堪巨力,屋顶上石片磕磕碰碰的滚落,有的砸在地上有的飞出半空有的卡在横梁。飞来的石头差点砸到后座,商华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脚将油门踩到底!灰色大石块砸到后备箱,整台车都往下一沉! 车子急速冲着,在南京破烂的弄堂里横冲直撞。 蓝东隅爬到副驾驶座,膝盖、左肩痛得他面无血色。 “没追的了吧?嘿嘿。我的手榴弹是美国进口的。” “哼。”那是因为日本方面不敢把事情做绝!蓝东隅咬着牙关猛地拔出□膝盖的玻璃片,足足一寸长!随着玻璃拔出,鲜血飞出一串,然后是一股一股的冒。 猛地刹车一踩!蓝东隅措手不及撞了头,一时眼冒金星。他气得想一拳砸上商华的脸!这家伙开车的技术还是这么烂! 踩了刹车的男人,爬过来,半跪着,两手一撕——套着副驾驶座的白椅套被撕烂。商华顾不上蓝东隅惊讶的眼神,继续撕,直到撕出一长条的白布。 “怕痛吗?”大大的眼睛里透着一股较真的劲。 这个白痴……蓝东隅翻了个白眼,谁不怕痛,怕痛就不用痛了吗。 “你忍忍。” 嘴唇的热度传到了膝盖上,蓝东隅瞪着眼睛,望着商华用嘴舔自己的伤口,吸出里面的血…… 商华低下头,吐掉口里的血,“那个,不干净的血要吸出来。”而且,口水消毒。不过看着眼前人的样子没敢多说了。 商华摸出一样东西,“我是真有带威士忌的。” 拿出威士忌,蓝东隅就想到他要干什么了。 一口酒喷到膝盖上! 蓝东隅牙齿咬破下唇,头往后一仰,后脑砸在车窗上发出一声闷响! 原本在日本驻军的楼上被商华开枪伤了左肩,之后又伤了膝盖,已经失血过多的蓝东隅就算是铁打的身体,被这酒精一喷伤口,也挺不过去了。 “喂?喂!怎么昏过去了?”商华用白布替蓝东隅包扎好膝盖,坐回驾驶座,一下子有些发懵。现在要怎么办? 看向昏睡着的人。半长不短的发被汗湿,有些贴在脸上。他的脸与一般男人比起来偏小,五官清秀,线条比较柔和,给人一种静谧的美好。这么漂亮的人为什么会干着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想起在楼上,蓝东隅鱼死网破的开枪杀死花川介之时的狠烈,商华第一感觉就是熟悉。熟悉他的狠他的绝。 好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到。 再一次凑近了看蓝东隅的脸,那种要命的熟悉,还带着心痒。商华忍不住……几乎就想把自己的唇贴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 章 3 走不出去。 冬雨!冬雨! 蓝东隅一惊,从床上坐起。 扭头看到趴在他床边的商华,手指不由自主的伸过去。 你的眉尖,你的鼻翼,你微微扬起的唇角…… 我那么熟悉的你,却问我是谁。。。。。 “醒了?” 手指唰的一下收回,蓝东隅紧盯着眼前的男人。男人缓缓睁开眼睛,血丝蔓延的眼球透露着他的疲惫。可是他看向他的眼里面却闪着精光。 “我照顾你那么多天,你要怎么谢我啊?蓝、东、隅。”念着他的名字时,一字一顿的,商华勾起一抹狡猾的笑,手中突然多了一本蓝色的小证,“军统大名鼎鼎的修罗少将。” “你搜我身?” “不可以吗?再说,一身染血的衣服总要换掉。” 头一低,身上的衣服确实换了。不过——蓝东隅扯了扯身上的白色长衬衫,有些恼怒,“没有裤子?” 难怪腿感觉凉飕飕的。蓝东隅拉了拉毛毯,完全盖住自己的下身。 看着蓝东隅这种表情,商华忍着笑,“你的膝盖,如果伤口不透气,你知道那样会发炎。” “不过——”商华故意语气一转,“你的身材……唔~很诱人啊。是因为你喜欢男人的缘故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4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4 吗?” “你说什么?!” “你昏迷不醒的时候,还一直喊着我的名字。怎么?看上我了?” 指甲嵌进手掌心,痛。可是,更痛的是心。 他忘了你了蓝东隅,你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场过客。你们永远走不到一起,现在这个结局也不错是不是……你不记得我,我也配合你很努力很努力忘记。这样对谁都好。本来就是浮华醉梦一场…… “喂,蓝少将,没那么小心眼吧?” 可是好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你骗了我那么多年,你的身份你的目的你的生死你的如今失忆……为什么?!我们历经生死,再次重逢,为什么你却都忘掉了?!是真的忘了吗?你怎么可以……那么重要的东西那么宝贵的东西你怎么可以轻而易举说忘就忘!还是,只有我这个傻瓜,一心以为那些感情那些回忆是重要的、宝贵的。 “诶蓝东隅……” 冬雨,冬雨……以后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这么喊你了……原来生离,真的痛过死别。 “好好好。”商华瞪大眼睛露出无辜,举起双手,“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 “……这是哪里?” “呃?”商华一愣,放下手,习惯性的就掏出一支烟,习惯性的点燃抽上一口,食指与中指夹着一转,再一轻弹,烟灰飘落,一口青雾腾云。 你抽的烟,还是“云初”。 “我知道了。”蓝东隅低头,他与他究竟是不同立场的人。其实仔细倾听,可以听到窗外的泠泠的水流之声,这说明,这里临河,很有可能,临的就是秦淮河。 “你预备怎么办?杀了我?” “开玩笑,如果我要杀你,还救你做什么?” 蓝东隅质疑的目光盯着商华。 商华咳了一声,“别那么看我呀蓝少将,我遍体生寒啊!” 手一弹,烟蒂飞出窗外。 “既然你迫不及待,那么我就开门见山。”商华笑一笑,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你杀了我要的人,这可怎么办?花川介之手上有我要的东西。不过我想,你们军统找上他,目的应该是和我一样吧?一开始,你就弄了个鱼死网破,我以为这对我们双方都是吃力不讨好。可是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做这件事的人是你蓝少将,照理你不会犯这种冲动的错误。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们已经知道了那东西的下落?那日你们去暗杀花川介之,是不是就是个做给别人看的幌子呢?嗯?你最多也就是去证实一下你们获得的情报是不是完全准确。” “商冬雨,你果然还是你。” “不过奇怪,你怎么就知道我的字呢?” 商华,字冬雨。 商华这时笑得很温情,“知道我字的只有我已故的父母与妻子。” “妻子?” 蓝东隅大惊,两只手都使劲扯着商华的上臂,“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什么妻子?” “我的妻子怎么了?”商华不明所以的望着蓝东隅,不明白他为何听到自己说起妻子那么激动。 “你结婚了?”蓝东隅的脸,一下子苍白。 “对。” 蓝东隅反问,“那么你妻子现在在哪里?” “她死了……” “死了?!” “呃?” “你为什么?为什么都忘记了……” “这里——”商华指着头,笑得有些痞,“受过伤。”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句“对不起”迟了那么多年才说出口。 “为什么说对不起?” “没什么……你还是要给我找条长裤。我呆在这里多一天,我们两个都危险。” “你要走至少要等你腿好了。”商华眨眼一笑,“我还要靠蓝少将找到‘惠比须’呢!” 之后几天,蓝东隅与商华相处看似风平浪静。 蓝东隅该吃药的时候吃药,该走路做复健的时候就绕着小房子外面走一会。这栋小房子,确实是在秦淮河边。但是处于上游一些,比较清静,清静得近似荒凉。 商华有时候会突然不见,但是蓝东隅从来不问他的行踪。 看似的,风平浪静。 有谁不知道?风波未定。 被落地镜中模糊的一点红光反射到。商华眯起眼,脚下移了一步,视角跟着转变。 “狙击手!”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枪响!紧接着就是镜面“哗啦”一声碎掉,砸在地上异常刺耳! 半山上的狙击手看到河边的那栋小房子的灯一下子全灭了,一气之下狙击枪往地上一丢。 “现在怎么办?他们关灯。” “我们冲进去!拿起你们的机关枪!” “冬雨?冬雨?冬雨!” 灯黑下来的那一刻,一片漆黑。 商华听到蓝东隅拉下电闸后喊自己,一时无声。 他那么焦急的喊着他的名字。声音里充满着恐慌。 “冬雨,你有没有怎么样?” “冬雨,你回我一声!” 清减的月光,冷冷的参透进房。 蓝东隅一手抓在商华的手腕上,很用力。 商华的声音里有欲盖弥彰的哀伤,“我想我与你,在以前一定有很深的交情。” 何止呢,简直深到骨子里去了! 蓝东隅颓然着放开手。 商华丢给蓝东隅一把枪,“你的。” 蓝东隅身为军统高级将领,受过严格的特务训练,光靠听力,判断能力都很强。 “他们进来了。”商华听到楼下一些动静。 “闭嘴!”蓝东隅拿枪敲他的头。 “诶小心枪走火!” “哒哒哒!”机关枪在楼下一阵扫射,伴随着家具物件的撞击、砸碎。 蓝东隅听着,轻声说道,“五个人。” “34式。”商华扭头对蓝东隅说,“金陵兵工厂仿制的最新马克沁重机枪,34式!是你们军统的人!蓝东隅你——” 黑洞洞的枪口抵在商华的太阳穴上,蓝东隅狠狠的匀开一个笑,“不这样你怎么会还我枪?以为我会乖乖被你利用吗商华!”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5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5 信号枪射出一颗子弹。 “哒哒哒哒哒!”第二轮扫射结束。 “该死!”商华不能动,眼睁睁的看楼下的人就要上来。 缓缓举起枪,“要死一起死。” 要死一起死! 蓝东隅就因为商华这句话,恍了几秒的神。商华一脚踢飞蓝东隅手中的枪,一步冲上抱住他!抱牢他! 往百叶窗户用力一撞! “少将!” “少将!” 已经上楼来的人惊呼,却已来不及阻止事情的发生——商华强抱住蓝东隅从二楼破窗跳入秦淮河! 唯一一名守在楼下的特务抬头看到一团黑影急速落下,掉进秦淮河里伴随枪响激起层层水花。 “谁开枪?!谁开枪!”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伤了少将怎么办!蠢货!” “可是可是——”捂着脸的男人手指指着破碎的窗外,不知道他是在指漆黑的夜色还是在指茫茫的秦淮河,“那个人,是那个人!老板吩咐过只要少将是跟那个人在一起就——” 话音消了,说话之人用手比了比枪的样子指了指自己头。 静了静,领头的那人低低的问:“你真的确定是那个人?” “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 章 4 巨大的力量将他推得很深很深。一时间耳膜鼓起,全部都是流水冲击的声音。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睁开眼睛,一切都模糊着,眼睛在深水里非常胀痛。胸口像是被万斤大石压着。膝盖的伤口已经在作痛,手脚划动不开,左肩的枪伤可以感觉到血丝在渗出…… 一双手抓上蓝东隅的脚踝,紧接着把蓝东隅往上送。 蓝东隅探出头,随着水一沉一浮,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四下寻望,无尽的夜无尽的夜! “商冬雨!” 回应他的只有飞过的野鸟。 蓝东隅一头扎进水里。 看到了!他在那里!被弥漫的墨黑水草缠住脚,更多的水草缠上来,往商华的腰上蔓延。 死命的用手撕扯,该死,这时候要是有刀就好了!该死! 扯掉大部分,蓝东隅游到商华后背,双手托着他的两腋,忍着膝盖的痛往上游。两眼模糊,因为眼球充血,像是处于一片血海。 拖上岸,蓝东隅真是没有一点力气了,瘫在淤泥地上,胸口起伏着。 踢了踢昏死在一旁的人,蓝东隅爬到他身上,一耳光甩下去,结果因为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力气了,更像是情人间暧昧的拍打。 “你拉着我跳河,却在要紧关头救我,可是最后还是我这个要杀你的人救了你,我们——真是可笑!” 将商华仰卧,胸腹朝天,颈后部用手轻轻抬起使其头尽量后仰,蓝东隅跨坐在他身上,口对口有规律吹气。 “咳咳咳!” 河水吐出。 蓝东隅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想起身却一时腿软瘫在商华身上。整个人倒下去,压得商华两眼一翻,呛出更多的水。 “蓝、蓝少将,就这么喜欢我么?” 咬牙一拳打在商华胸口,蓝东隅翻身从他身上下来,躺在一边喘气。 除了商华被蓝东隅一拳打到后闷吟一声,之后两个人安静的得躺了很久。 月亮高高挂起在墨黑的天上。 “你知道吗,在水里那一刻,我好怕你死。不是怕你死了我失去一个找‘惠比须’的重要线索,如果只是那样我何必拼了命的也要把你送上去。” “我对你有种奇怪的感觉。蓝东隅你说我们之前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 “蓝东隅,你好奇怪。遇到你之后的我也变得奇怪。我们,为什么,相处在一起我就……为什么?” “人说前世今生,佛曰缘起缘灭。我们好像纠结很深啊!是什么缘分?” 以为是什么遮迷了眼睛,手背擦拭竟然是泪水。好在夜太深……你看不到的我眼泪。 蓝东隅的声音突然如夜风般的凉人,他仿佛在隐忍着什么,他偏过头,说,“商先生,要不要听我讲一个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5 一九三六年,日军已从东、西、北三面包围了北平(今北京)。 从一九三七年六月起,驻丰台的日军连续举行挑衅性的军事演习。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夜,卢沟桥的日本驻军在未通知中国地方当局的情况下,径自在中国驻军阵地附近举行所谓军事演习,并诡称有一名日军士兵失踪,要求进入北平西南的宛平县城(今卢沟桥镇)搜查,被中国驻军严词拒绝,日军随即向宛平城和卢沟桥发动进攻。中国驻军第29军37师219团奋起还击,进行顽强的抵抗。 一九三七年七月八日,重庆。 小型飞机在一片小沙洲降落。嘉陵江弯曲包围着,仿若阴谋得逞的老头子阴阴地笑着流过重庆的“身躯”。 戴上军帽,下了飞机,入眼是鳞状的淤泥,一排排拥挤的竹造的小屋,低矮的石头房子零星散布,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告诉世人什么是“黑暗”。 蓝东隅到达重庆的第一感觉就是黑暗、拥挤、浓雾弥漫。也许,还有浓雾弥漫下的杀戮血腥。 压了压军帽,在一对士兵行礼下坐船到另一岸。 这是傍晚,即将下起暴雨的傍晚。 夏日的暴雨来得急,下得猛,去得也快。却不知——如果打起这场仗来,不会那么快结束了。 下属打开车门,蓝东隅坐上黑色汽车。 一声惊雷! 轰隆隆! 电闪一道白光。 乌云不断的聚拢来。 有很多事情,不能改变。比如天要下雨,比如历史的前进。 望着车窗外大雨滂沱,蓝东隅双手交握放在腹前,历史的前进包括战争,他知道,战争要死很多人,他清楚。临走之前老板交待他的事、他的话……蓝东隅垂了垂眸子,复而抬起,神色不变。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6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6 曾家岩03号。 递上文件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儒雅男子,面色白皙,金边眼镜,穿着灰呢子的短大衣,风度翩翩。 他的嘴抿成一线,想笑又笑不出,哭丧着脸,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睛,“阿隅,你看。” 打开文件夹,蓝东隅看完之后脸上才露有表情,一种难测的神情,说不清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什么时候出来的?”蓝东隅问。 “今天一早中/共就对外发出《中国/共/产/党为日军进攻卢沟桥通电》,号召全国军民团结起来,共同抵抗日本侵略者。” 蓝东隅沉默了一下,又问:“与jetem约定的时间地点?” “明天中午十二点向阳大饭店三楼大包厢。” “好,我知道了。”蓝东隅整个人往后靠,陷进皮椅里,他闭眼小会,手支着一侧头,“叔逸,你还有话?” 沈醉,字叔逸。 沈醉搓了搓手,虽然身为“蓝衣设”的高级将领特务,但是他一向直来直往的性格在亲近的人面前还是不会改变,拉了一张椅子坐到蓝东隅对面,“阿隅,我想知道你要怎么做。” “我要怎么做?哼~”蓝东隅嘴角一抹轻笑勾起,只一瞬的功夫又归于安素。 无论何时,看蓝东隅展颜一笑,都给人恍如一梦的感觉。美,美如梦,美似毒,直教看者生死置之亦要沉沦其中。多少年后,沈醉回忆起那个外表无情实际热血的美丽男子,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一瞥一笑,想起来沈醉的心里就满满的都是哀痛。 “怎么这样看我?” 蓝东隅的问拉回了沈醉的神。沈醉下意识的清清嗓子,一本正经,“看你笑的好看。” 蓝东隅一愣,继而又笑了一笑,敲了敲桌子,“不要把你的风趣耍给我看。” “诶我是认真的!”沈醉看蓝东隅眉毛微微一挑,赶忙摆手,“好啦好啦讲要紧的。我问你,现在你对中/共方面怎么看?” “他们要抗日,我们也要抗日。”蓝东隅换一手撑着自己头,手肘抵在皮椅扶手上,半软不硬倒也还算舒服。 蓝东隅的另一只手打开刚才看过放在桌子上的文件夹,“原本,国共双方能不能抗得到一起去还是个问题,毕竟这些年来委员长一直坚持‘攘外必先安内’。” “不过——”手指缓缓滑过文件上的那几行字,蓝东隅的眼神仿佛带着火烈,“他们已经在逼我们了。” “你觉得委员长会怎么做?难道我们——”沈醉由于气愤一时激动提高了声音。 “叔逸!”蓝东隅一吼截住他之后的话,然后再压低了声音,”你想死?!” 沈醉虽然年龄比蓝东隅大三岁,但是有些方面反而没有蓝东隅沉得住气。被蓝东隅打断话,才惊觉自己差点就犯了大错。沈醉自己也原本就是特务,怎么会不知道有些话说不得。 看到沈醉后怕的样子,蓝东隅才淡淡的说道,“虽然这房里没有监听器,但是,叔逸不要这么信任我。干我们这一行的,上面一个命令,没有谁不可以出卖谁。” 沈醉一时无话。 蓝东隅低转着声音,“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责怪上头的不抵抗政策。你应该听我说完的。” “阿隅的意思是——这一次将会天翻地覆?” “卢沟桥北平西南的宛平县城,日军选择那个地方的目的非常直接。”蓝东隅蹙着眉,停顿了一下才说,“就是攻下北平。北平重要性叔逸你不会不知道,一旦被攻陷,南京那边也就会出大事。” “……其实,我觉得有时候共/产/党做的很多事都有道理。”沈醉小声嘀咕。 蓝东隅合上文件夹,“至于那个jetem……我总觉得他身份,很奇怪。” “一个身份是留学美国的高材生,一个身份是杜月笙先生义子。这两个身份已经跨越很大了。”留学国外的高材生原来还是青帮老大的儿子,这身份背景跨得还不大吗!更夸张的还是最后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沈醉捂了捂额,笑着说道,“简直匪夷所思,那小子竟然还是个军火商!胆大妄为走私军火!” “那你就更想不到了。” “什么?” “我们为什么要接上他的线,你知道吗?” “走私军火威胁到政府,难道不是暗杀?在你约他吃饭的时候?” “当然不是。现在我们最缺什么?一是资金二就是军火。没有枪炮怎么打仗!据情报,整个国内能运到美国军部高级武器的就只有他。我见他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利用他。” “是这样啊。”沈醉又笑着说,“看来他真不是普通人,我倒是想见见他庐山真面目。可惜他点名道姓只见你。说起来,阿隅你单枪匹马与他赴约,会不会处于不利?要不要我——” “不会。”蓝东隅的语气不重,却透着一股坚定。 七月的天,已经开始亮得早。 空中时不时的传来飞机飞过的声音。 “呜~~~呜~~~~~” 是运送物资的战斗机。 而此刻的北平,青天白云之间呼啸盘旋的一定是轰狂烂炸的日本战斗机。想到此,蓝东隅忍不住忧上心头。物资短缺军火不足的问题一定要尽快解决。 “卖报卖报!卖报卖报!” 瘦骨如柴的卖报僮在街头奋力奔走,“大哥哥,买份报吧!有打仗的最新状况!” “不用。”蓝东隅面无表情的拒接。 “哥哥行行好买一份吧!”小孩央求道,试图用小身子堵住蓝东隅的去路。 “我说过了,不买。” “蓝衣设”拥有特工以及各类准军事的交通警察大队共十万多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势力渗透至党政、军事、教育、文化、警务各个层面。目前为止一直是世界上规模最大,效率最高同时也是电讯破译技术最先进的情报机关。还会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蓝东隅心下觉得好笑,可是看着那又瘦又脏的卖报僮……也许一份卖报的钱就是他一天的生命。也罢,蓝东隅刚准备拿出钱夹—— “小弟,你的报纸我都买了。”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蓝东隅眉头皱了一下,偏过头看去。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7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7 是一个丰神俊朗年轻人。轮廓分明的脸,过于英俊的五官像是刻上去。剑眉鹰眼,微润的嘴唇挂着又亲近又疏远的笑意。身着看似普通的白衣黑裤,不过识货的人都知道这是价格不菲的西装套装。白色衬衫的衣袖被他挽起在手肘处,显得市井痞气,却又颇有味道。 “真的?!”卖报僮兴奋的大叫,“这位大哥真是活菩萨!” 卖报僮瞥过蓝东隅一眼,模样很是神气,扭了扭脖子朝那个白色衬衫配黑西裤的年轻男子大声说道:“您就是活菩萨!菩萨心肠!” 哼!幼稚!蓝东隅懒得理会,转身欲走。 身后的男子还在讲话,“但是需要小弟帮个忙。” “您尽管吩咐!” “拿着这些报纸,挨家挨户发过去,如果他们不开门就往他们门里塞!”白衬衫话语里含着孩子般的狡黠。 蓝东隅停下了脚步。 “你也可以去人多的大街上发。像这样——”白衬衫一把拿起一叠报纸往空中一洒,一下子报纸飞舞了在半空颇为壮观,随着带雾的晨风打转,时高时低,落在地上时而又飞起。 “哇~”卖报僮睁大着乌溜溜的眼睛,一个劲的点头。 “你叫什么?你有同伴吧!叫他们过来,以后你们的报纸我都包了。你们只管去这里领钱,然后每天都像今天我教你的那样,在重庆城中发报纸。” 卖报僮接过白衬衫手中的镀金卡片,虽然他可能不认识那上面渡着的就是金子。卡片上写着的就是领钱的地址,卖报僮小心翼翼的藏在背心内衣袋里,眼睛明亮亮的盯着白衬衫,就像看到活下去的希望,“我叫小豆!我就把他们统统叫来!菩萨哥哥等我!” “好我就在这等你。”被人称为菩萨哥哥,还真是头回。 白衬衫笑着,这才回头去看折回来半天的蓝东隅。 他伸出手,“认识一下?” 蓝东隅犹豫几秒,伸出手,握住。 “你好,敝姓商。” 蓝东隅礼貌性的笑笑,抽了抽手。 “商先生?”蓝东隅笑中含怒。 “嗯?哦,呵呵。”商姓男子带着恋恋不舍的神情松开握住蓝东隅的手。 “我握住你的手就有一种不想松开的感觉。”他头微微一偏,接着道,“你的身份很特殊。” 蓝东隅轻微的眉一挑,“何以见得?” “你手上特殊位置的茧,只有长期用枪才会磨出。” “彼此。”蓝东隅嘴角一勾,“我手上有的东西,你也有。” 对方点头,“但是,并不妨碍我们认识是不是?我叫商……商冬雨。” 蓝东隅没有掩饰眼中的惊讶,同名? “冬雨,冬天的雨。” 原来是冬天的“冬”,下雨的“雨”。 “我……蓝墨秋。”蓝东隅想,就告诉他我的字吧,反正日后也不会有机会相见了。 “可是取至‘水墨春秋’一画?” “商先生也知道这幅画?” “何止知道。”商冬雨爽朗地笑,眨着眨眼睛,“我还看过呢!蓝慈念大师的遗作。” “是么?”蓝东隅此时有些反常的激动,“你看过?在哪?” “我家。”商冬雨回答得很干脆,“我收藏了。怎么?” “我——” ——“在这里!”卖报僮小豆高叫一声,“菩萨哥哥!” 小豆身后的一干卖报僮都跟着喊:“菩萨哥哥!” 商冬雨被吓一跳,摆摆手,“你们这小家伙要折煞我呀,这菩萨的名头我可担不起呦~” 商冬雨笑着指指小豆的头,“以后你们就听小豆的话啊~一块做事,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这一句‘我不会亏待你们’让孩子们听着欢呼雀跃,却让蓝东隅听着奇怪,那口气一般人也就那么一说,可是经商冬雨的嘴说出来,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就像——黑社会头子?蓝东隅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去吧!”商冬雨话音一落,孩子们跳着蹦着朝空中洒一张张的报纸。 油墨香丝丝蔓延开来。 孩子们一边嚷嚷着报纸上的新闻一边洒着报纸跑远。 “你……”蓝东隅本来还有犹豫,但是看到商冬雨明亮的眼直直的盯着自己,有些气恼,想想也觉得干系不大,就一针见血,“商先生是哪方的人?” “哪方的?”商冬雨一手撑着墙,一手随意的插在自己腰上,“呵呵!蓝先生好像误会我了。我只是觉得国难当头每个中国人都要团结起来爱国救国。我叫那些孩子发报纸,也是出于这种心态,宣传抗日。每个人都可以为抗战贡献力量的。” “所以,商先生的意思是——你只是个爱国人士?” “唔。。。”商冬雨摸了摸自己下巴,狡谲的笑笑,“准确的说,是个有一点钱的爱国人士。” 蓝东隅笑了,名片都用黄金渡边,还说自己只是有一点钱?是谦虚还是骄傲啊! “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蓝东隅笑意更深,“那么,我有没有荣幸去你这位有一点钱的爱国人士的贵邸喝一杯茶呢?” 那最后一个“呢”字拖得悠长……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6 绕过军部的防守区,在过最后一个防空洞。黄包车几乎就要出了重庆的城区。 隐约可见青山层层叠叠。 商公馆座落在一片风景怡人的山丘脚下。 “这里,倒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出于礼貌,作为客人蓝东隅还是对主人的家邸作出良好的评价。 管家打开一扇仿法式铁艺的高门,入了门后就是一个小型喷泉,不过像是长期没有喷水,被商冬雨拿来当水池了,竟然还养着荷。 奶白的地毯铺满大客厅,垂着水晶的长吊灯散温馨的白光。落地的大窗是半透明的磨砂玻璃,窗外的竹子是碧青的一片。 女仆们很快端上点心。 “蓝先生喜欢喝什么茶?雨前龙井?碧螺春?还是铁观音?嗯…别的我可没有了。”商冬雨笑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8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8 着摊了摊手。 “其实我来,主要是——” “有什么事等吃过点心再说好了。”商冬雨痞痞的一笑,“既然我的陋茶蓝公子看不上,不如我请你尝试点新鲜玩意。” 蓝东隅眉一挑,眼睛里流露出不屑。 商冬雨玩味的学着蓝东隅挑眉的样子。 蓝东隅瞥开目光,敷衍道:“听上去不错。” 过会儿,几个女仆端着工具摆上茶几上。 高脚杯?喝酒?咖啡豆?喝咖啡?蓝东隅满腹疑问。 “我亲自来。”商冬雨说着,嘴边不由得划开一个温润的笑。 女仆们红着脸蛋退到一边。 一匙冰糖与一盎司的烈酒倒入耐热的高酒杯中,点燃酒精灯。 商冬雨的神情严肃得像是做开刀手术的医生,他左手食指与拇指握至杯梗底部,右手握住杯底座。让火源由底部烧起,此时他的右手开始慢慢转动杯底部,使杯子均匀受热。 看到杯口慢慢的有雾状出现,又慢慢的因为温度提升雾状消失时,商冬雨慢慢的将火源移至到杯口。此时蓝东隅惊讶见到蓝色火焰的燃烧。 晃动杯子让酒精绕着杯子晃,使酒精挥发出来燃烧直到火熄灭。 将咖啡倾倒入高脚杯,直到杯中上面那条黑线的高度。 “这是烤杯。”商冬雨看着坐近自己的蓝东隅脸上露着孩童般纯真的好奇,忍不住匀开一抹明治而柔和的笑,连声音也很柔和,“现在就要摇杯了。” 蓝东隅看着商冬雨握住杯脚,运用手腕摇晃杯中液体使之均匀。说不出的优雅。 “你要不要试试?” 蓝东隅小心的接过高脚杯,学着商冬雨摇杯的手法。 “不是握杯底,是杯脚。” 细长的手指移到杯脚。 “不是用手指摇,用手腕的力量。” 商冬雨说着,手覆上蓝东隅的手,握着他的手腕轻轻的引导。 “就象这样。。。。。你看,酒与咖啡完全融合了。” 一股醇香溢满大客厅。 他的手还覆在他的手上,带着他握着杯脚轻轻的晃。 蓝东隅脸有些发烫,又不好表现出来,低声说了一句,“可以喝了吗?” “嗯。”商冬雨点点头,收回手,期待的看着蓝东隅,“尝尝看。” 蓝东隅抿了一小口,再抿了一小口,然后仰头一口一口饮尽。 “哈哈。”商冬雨拍手笑道,“这样喝小心醉了!” “醉?我不会。”身为特务,千杯不醉是必须练就的。 “怎么样呢?” “虽然——”蓝东隅放下高脚杯,有点意犹未尽,“虽然我不知道该称它是咖啡还是威士忌,也许它两者都是,也许两者都不是。但是,味道……我很喜欢。” 商冬雨垂下眸子笑了笑,复而抬起时,蓝东隅觉得明亮得很亲近。 “在德国柏林,它是一款鸡尾酒,在美国旧金山,它是一种咖啡。要将爱尔兰威士忌与咖啡完全融合有很高的难度。威士忌与咖啡的比列要把握的很准确。威士忌约要一盎司多一点,30c。c左右;咖啡五盎司,150c,c。” 商冬雨接着说下去,“;some tear drops?” 蓝东隅诧异的回过头,他没料到他会说英文。 “呵~”商冬雨笑笑,他以为蓝东隅听不懂英文,“以前在国外生活,所以会说点洋文。刚才那个嗯~那个纯粹是我有感而发。” 蓝东隅不想解释什么,因为他听懂了却不知道商冬雨的言下之意。 “谢谢你的招待。今日我开了眼界也尝了美味。只是……我要办的事情却没有进行。” “为了那幅画?” “我知道你知道。” “蓝先生要我拱手相让?” “没有谁比我更有资格收藏它。” “理由?” “……那是,我母亲的遗作。她是为我画的。” “啊……原来蓝慈念先生是你的母亲。抱歉。” “所以,我希望商先生……多少钱都可以。” 商冬雨蹙眉,着急说道:“既然‘水墨春秋’是你母亲为你而作的,我这就是物归原主。再说了,我也没穷到要卖画是不是?” 蓝东隅也蹙着眉,“虽然我一向不喜欢欠人家的,但是,这个人情,我欠你。以后若你——” “诶!等等!”商冬雨一脸为难,“我是答应还给你,可是……真是抱歉,‘水墨春秋’在我香港的家。” 蓝东隅愣了愣,随即又问:“那什么能够……?” “一时半会是不可能了,你知道中日开战,很多交通线路是被垄断了。不如,你等我忙完重庆的事情,我一定安排好贵画归还之事。” 垄断了的海陆空线路都是国民政府控制,自己若公权私用只怕落人口舌。不如信他的话,这么多年都等来了,不急这一时。 如此一想,蓝东隅缓缓的点点头,说好。 这时管家进来,卑躬行礼,手上捧着黑皮大本子,眼睛盯在上面随着念到的字移动,“少爷,今天中午您还有约。再不出发就要迟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抬手看表——11:17! 商冬雨接过女仆呈上的西装外套,套在身上,“真是抱歉,我要赶一个很重要约。下次我再——” “没关系!”蓝东隅不等他说完就说道,“正巧我也要赴约。麻烦你公馆的人开车送我去向阳大饭店。” “向阳大饭店?哦那我们顺路,走,我送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7 黑色的汽车照原路开回。 入城区口已经拦起了一道军事防御铁丝网。国民政府驻重庆的士兵背着仿德国式毛瑟步枪站成笔直的一列一列。 “政府这是做什么?”商华打着方向盘,眼睛朝那些军队望去,“这几日,重庆的军队突然增多了。” 蓝东隅没有接话,安静的坐在一边。 不出所料,商华的车没有被拦下来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9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9 检查。蓝东隅上车之前就看到了车前美国政府的专属标记。 为了抄近路,商华开进一条小路,那路比较窄,商华开的磕磕碰碰。 “看来这车油漆又被我毁了。”商华爽朗一笑,仿佛经常干这种事一样。 他有时像个孩子一般,开车技术也不怎么样,蓝东隅如是想着,头偏过去,看向窗外。原本就窄的路,两边还停满了黄包车。拉车的汉子们多半打赤膊,偶尔见一个两个穿着的背心也是破破烂烂的。他们眼睛都盯着来往的车,眼神里有羡慕有冷漠,更多的是仇恨。对,这就是现在这个黑暗社会里,贫富差距带给老百姓的仇恨。这一股仇恨,如果被引爆......蓝东隅不敢想,却已经意识到它不可能不会发生。 出了巷子,车子开进大道。一会儿就到了向阳大饭店。 “谢谢。”蓝东隅关上车门,礼貌性的微笑并朝商华道谢。 一身黑西装的商华回笑得真诚又帅气,“客气什么,我们也是朋友了。” 这样就是朋友了?蓝东隅好笑的撇撇嘴角,“那么,就此告别了。” “诶墨秋——”商华伸手一拦,“我以后怎么找你?” 蓝东隅惊愕的回头——“你喊我什么?” “墨秋呀~”商华笑得像一只小狐狸,“既然都是朋友了,难道还先生来先生去的?你也可以叫我冬雨呀!” 蓝东隅蹙眉,对上商华明亮的眼睛,下意识的撇开目光,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是怎么了,扭头就往向阳大饭店里面走。 商华小跑几步跟进去。 两人同时伸手按住电梯按钮。红色的小灯亮了,小小的光却亮的刺眼。 蓝东隅忍不住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商华尴尬的耸耸肩,表示自己的无奈,“墨秋我也要用电梯啊。” 叮叮两声,电梯下来了。 白衣套装的电梯操作员拉开链门,毕恭毕敬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先生几楼?” “三楼。” 异口同声。 两人惊愕对望! “你——” 又是不约而同的出声。 蓝东隅手已经挪到了枪上,“你就是jetem?” 商华神色不惊的笑笑,“墨秋,我们真是很有缘是不是......蓝东隅?蓝衣社的修罗少校?” 商华伸出手,“要不要重新认识一下?” 蓝东隅浮上礼貌性的笑,握住他的手,“你好j先生。” “哈哈!j先生?”商华握着蓝东隅的手不放,“但愿我们出了这电梯,你还是蓝墨秋,我还是商冬雨。” 蓝东隅摇摇头,“不,不会,不可能。” 叮叮两声,三楼到了。商华收了笑,松开手。 整层三楼都被两方的人控制。 蓝东隅一出电梯,就找他的手下郝嘉辕。 “把刚才的电梯操作员干净了。” 郝嘉辕点点头,明白上司口中的“干净”是什么意思。一个人的干净,在蓝衣社就是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入座之后。蓝东隅再看商华,脸上还挂着笑意,可是已经换了个人似的。蓝东隅看得出来,商华是真的不简单。 “酒菜就不必了。”蓝东隅淡淡的说道。 “也许我们会谈很久。不过我想蓝少将一定刚吃过什么所以才不饿吧!” 这家伙,蓝东隅表面上不动声色,非要提起自己在他家吃过点心喝过咖啡么。要不是为了母亲的画...... “少校?” 蓝东隅抬头,“我看我们还是直接谈正事吧j先生。你上次提到的货什么时候到可以送到南京?” “战事吃紧我是知道的。”商华叼上一支烟,一旁的人立马提他点上。 商华将一口烟雾吞吐得优雅,“只是原本谈好的价钱我要加了。” “加价?”蓝东隅提高了音量,“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信誉。” “可我是奸商!”商华笑眯着眼,弹了弹了烟灰。 商华接着缓缓而道,“本来嘛国家打仗,政府自己造不出军火就可笑。而且,我的货,要的可不只有你们一家,那共/产/党——” 蓝东隅冷哼一声打断商华的话,“共/产/党?他们一穷二白拿得出什么!我在这提醒j先生,我政府大可以明抢你的货!罪名走私!你逃不过枪毙。” “是么?我对国民政府还是有了解的。”商华点头轻笑,“不过,若是可以明抢你们还会坐在这跟我一走私军火商谈生意?那不是笑话了!” “是笑话。”蓝东隅眉毛微微一挑,故意泄露危险的气息,“j先生可有想到为什么坐到这里跟你谈生意的都是蓝衣社的?有些人自以为自己是美籍华人就没有势力动得了他。美国政府的那座大靠山,挡得了蓝衣社要暗杀的人吗?” “蓝少将别动气呀......在下回去要做噩梦了。” “那也要看你回不回得去。” “反正~”商华又露出了市井流氓般的痞笑,“我就一奸商,唯利是图。货在我手上,价格就是我来定。” “j先生!”蓝东隅拍桌而起! 端上茶来的侍从一惊,手一抖,托盘、茶杯都摔在地上。 “你们都出去!”蓝东隅命令。 商华那一边的人询问的目光看向商华,商华挥挥手,他们也退下去。 偌大的包厢富丽堂皇,只剩下两个人。 “怎么,要动用‘朋友’这层关系了?”商华笑。 “我没有朋友。” “我说过我们是朋友。” “我不想跟你绕弯子。我只问你——你身体里流的是什么血?是日本人的血吗?!” 商华敛去笑容,沉默地望着蓝东隅。 蓝东隅努力使自己平静,可是心里的怒火烧上来怎么扑都扑不灭。他一向是个喜怒内敛的人,可是面对商华,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动不动就把真实一面都暴露了。 蓝东隅质问他,“国难当头,海外同胞纷纷捐钱捐物,为国出力。而你,你手上的军火可以救多少中国人你知道吗?你竟然还坐地抬价?!你的良心何在?是谁在今天早上教那些孩子分发报纸宣传抗日的?是谁跟我说国难当头每个中国人都要团结起来爱国救国?是谁说每个人都可以为抗战贡献力量的?是谁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爱国人士的?” 商华点点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等蓝东隅不说了,他才懒懒的开口,“都说了,我是奸商嘛~在我商华的的眼里,只有金钱才是最重要的。哦,都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叫商华,冬雨是我的字。至于我之前说的那些豪言壮语,什么爱国救国宣传抗日的,蓝少校大可以一笑置之。说起来我倒是奇怪,墨秋是怎么混进蓝衣社的嗯?连真假都分不清。还是~对我有特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10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10 别的感觉?” “人说商人无情无义,此言倒是不假。”蓝东隅默了默,匀开一个自嘲的笑,“商先生,你考虑清楚,是否非加价不可。” “这是自然,加价30%。捷式轻机枪、美式重机枪、28式枪榴弹筒、三七战防炮、28式枪榴弹、木柄式手榴弹。喏——这是清单。” “几日可到南京?” “钱到货到。” “好。我知道了。”蓝东隅转身,走到门口,手已经放到拉手处。 “等等。” 蓝东隅背挺得笔直,头也不回,“商大老板还有何事?” “墨秋,我们想说……下了交易场,我们还是朋友。” 蓝东隅这下才回了头,声音低沉着,“蓝东隅,不会有朋友。” 我们,永远都不会成为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8 “怎么样?” 早就等在办公室沈醉放下手中的报纸起身。 蓝东隅直接坐到那张皮椅上,软软的将自己疲惫的身子整个陷进去。习惯性的就将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 等蓝东隅休息了一会,沈醉才又开口问他,“他不好对付?” “确实棘手。” “对了,查到jetem更多的资料了,姓商名华,一九一六年十二月初九出生,原籍浙江,父母双亡,因其父于杜月笙有救命之恩,所以杜月笙收其为义子,爱护有加,并在商华十岁那年就送他去美国读书。商华在美国改名为jetem。至于毕业回来后怎么就成了贩卖军火的走私商......这搜查,还没进展。这一段经历,好像被人刻意抹去了。” “......他加价了。” “加价?多少?” “加了30%。” “他狮子大开口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答应他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没有枪没有炮这仗怎么打下去?”蓝东隅目光沉了下来,又说道,“他有胆子大发如今的战争财,就要有胆量面对日后军部送他的子弹!” 文件一份份的呈了上来。 沈醉说道,“你看,你看,这才是今天最要紧的。人毛/泽/东、朱德、彭德怀、贺龙等致电委员长,要求全国总动员进行抗日斗争,并代表红军战士请缨杀敌。下午,中/共代表周恩来等就跑到庐山去了。” 沈醉又将刚才他在看的报纸拿了过来,“瞧瞧报纸上怎么写的!《中/共代表周恩来等前往庐山会见蒋介石,请求共商抗日救国大计》,说得好像抗日的主力就是共/产/党样的!好像我们就甘愿当亡国奴样的!这帮记者,只看表面!什么美名都让他们占去了。” “老板有什么交待?” “他说北边仗一打起来了,随着战火蔓延,会有更多的报社南迁,最有可能的就是迁到相对安全的重庆。老板要我们注意社会舆论,该干净的时候就干净他们。尤其是对中/共的党报《新华日报》。” “嗯。”蓝东隅点点头,“对鼓舞士气为主的报纸,监视着就好,对于倒共反国的,直接一窝端掉。” “还有一群小孩子,真是给我们添乱,今早在大街上免费发报纸,登着卢沟桥战况的报纸满天飞,这不是扰乱人心么!” “那些孩子......”蓝东隅沉默了。 “阿隅?你怎么了?突然脸色这么差?” “没什么。这事我会解决。” “嗯,那个,重庆政界的人都知道你来了,要请你今晚一块吃饭。说是接风。” “吃饭?接风?他们倒是好兴致。” 蓝东隅皱着眉头,文件往桌子上一摔,起身道:“叫稽查大队都来曾家岩03号开会!立刻!” 郝嘉辕匆匆跑进来,“报告少校!调查科科长——” “调查科科长徐恩程拒绝参加会议。”蓝东隅早已料到。 “是,他的助理说他——” “好了!” 郝嘉辕的话只说到一半就又被上司打断。 蓝东隅背着身,背后的手指一动一动,手指骨咔咔发了几声响。郝嘉辕跟在蓝东隅身边多年,知道现在自己的上司正气头上,一时不敢再作声。 蓝东隅再开口时,语气平静,他的命令只有一个字——“抓。” 重庆政界的重要人物都在稽查大队挂名。因为稽查大队的权力远远不止“稽查”二字。 “这还没吃晚饭的,就叫来我们做什么!” “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封了个少校的头衔了不得了~” “呦~老于,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修罗少校来着!” “我呸!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 ...... 摆钟指到下午六点,发出又沉闷又悠长的声音。 议会厅的大门被两名士兵拉开,“啪”的一下,军部的人整齐的朝进来的人敬礼! “少校!” 蓝东隅一身军装,脚上还穿着黑色发亮的皮靴,面无表情,仿若地狱修罗。 他一进来,刚才那些还在议论纷纷的人都停止了闲言碎语,安静得出奇。 蓝东隅走到上座,这才浮上礼貌性的笑容,浅浅的勾起嘴角,却叫人看着心慌,他指了指上座,问众人,“我,有资格坐这吗?” “当然!当然!”副队长于铎立即起身,“少校英雄出少年都这么谦虚,那我们就更要不得啦!” “来来来,我们欢迎蓝少校大驾重庆!”党支部秘书长黄大钧起身鼓掌。 众人立马都起身,挤出笑容朝着蓝东隅大力鼓掌。 蓝东隅微笑着就座,不动声色,故意不说话,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拍多久。 时间过去好几分钟,蓝东隅不喊停,没有人敢停止鼓掌。黄大钧急的头上冒汗,手都拍红了。 沈醉忍着笑,知道蓝东隅脾气上来了,但这会议内容总不能就是鼓掌吧!于是,他只好出面,“好了。” 沈醉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愤,还特意用了四川的方言,“好了嘛~要得哒。你们这么欢迎蓝少校,已经见心意了。” 掌声终于停下,蓝东隅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坐得很端正,也很像阎罗殿里的生死判官。他的目光扫向众人,犹如荆棘缠上他们。 “于副队长说在下英雄出少年,我真是不敢当。真正的英雄都在前线奋勇杀敌。于副队长,你说我国的战士是不是英雄?” “是是是!”于铎连连点头。 “可是英雄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活生生的人。饿了要吃,冷了要穿,累了要睡,伤了要治。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 “那么,国家现在缺什么你们政界的比我们军界的更清楚。你们可以向我解释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11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11 一下,这些物资在哪?” 众人一时无话。半响之后,于铎闷闷的开口,“前几天刚运了一批北上了......” 蓝东隅但笑不语,手指在大理石面的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一声一声惊着座下人的心。 沈醉原本站在蓝东隅座位后,此时,拿着红色文件夹上前。打开文件,“调查科科长徐恩程,稽查大队队长白棋三,副队长于铎、徐邵、陆平阳,党支部秘书长黄大钧,统计局局长陈犮友......” 等沈醉一个名字一个名字报完,下面的人脸色惨白了一片。 沈醉合上文件夹,发出一声响。惊得黄大钧手一抖,茶杯里的茶洒出了大半。 “名册上的人今天都到齐了。”蓝东隅缓缓说来,犹如荆棘般扎人的目光压向众人。 “知道你们开始鼓掌的时候,我为什么不喊停么?”蓝东隅撇嘴笑笑,取出腰间的手枪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 议会厅里安静得连一根绣花针掉到地下都可以听得清楚。 “因为,我想要你们死前再欢快一下。” 于铎骤然起身,指着蓝东隅质问:“你——不过一个特务,凭什么杀我们!谁给你这个权利?!我们可是蒋委员长亲命的!” 蓝东隅笑了,眼睛紧紧的盯着于铎,手对郝嘉辕打了一个手势。 郝嘉辕拉开议会厅的门。门外光线昏暗。 两个士兵一左一右的拖进来一个五花大绑、嘴上还贴着黄色胶布的人。后面还跟着一个拿着机枪的士兵,那枪时刻对着被绑着的人的后脑。 一被拖进来,那个人开始唔唔起来,试图说出话。他的身体被左右两个士兵按得死死的。 “老徐!”于铎惊讶的叫出声。 被抓来之人就是调查科科长徐恩程。 “揭开胶布。”蓝东隅命令道。 郝嘉辕上前,手指甲扣开胶布一角,两指一捏用力一撕!胶布跟徐恩程嘴边的肉粘得太紧,而郝嘉辕下手力气又大,胶布撕开的同时,徐恩程嘴边的一块皮肉被活生生的连带撕下,鲜血淋淋!痛得他哇哇直叫。 “你、你、蓝东隅!老子做鬼、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每说一个字,嘴牵动伤口,血一个劲的流,徐恩程痛得呲牙咧嘴。 蓝东隅无所谓的眉毛一挑,语气颇为轻松的问:“知道我为什么抓你吗徐科长?” “老子怎么知道!你、你个破会议,老子就是不参加怎么了!你、你滥用、私刑!” “我们就别废话了。”蓝东隅的手慢慢的摩挲着桌子上的枪,眼也懒得抬起,“江口七号仓库。” “那、那、那不是我的!” “蒋蓝花。一个酒家舞女租的起那么大的一个仓库?就算租得起,她要用那仓库做什么?” “我、我不认识什么、什么蒋蓝花。” “......徐科长,我提醒你,你现在面对的是我,蓝衣社蓝东隅。你认为,有什么情报是我们没有掌握的?你的那个情妇蒋蓝花,我不过挖了她一个眼珠,她就什么都说了。” “什么?!那个、那个狗娘们!我、我那个仓库、是用来、用来......”徐恩程又急又怕,冷汗直冒。 蓝东隅拿起手枪,对准了徐恩程—— 徐恩程瞪大眼睛,口都没有闭上,直直倒了下去,头磕在地上,咚的一声闷响。两眼之间黑洞洞的一个血肉模糊的洞,仿佛是多出来的第三只“眼睛”,血流愈流愈汹的“眼睛”。 子弹穿过头颅,在徐恩程身后老远的墙上绽放开一朵血蔷薇。 “蓝东隅在此给各位同僚提个醒,不要命的,可以继续囤积物资、哄抬物价。”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9 “号外号外!特务头子发枪决令!” “号外号外!” 电车哄哄开过。 路上行人打着伞,个个行色匆匆。 小豆带领着他的小“手下”们,一大早就开始在街上派发报纸。 清晨,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一辆轿车缓缓停下,褐色车窗摇下。 “小豆!小豆!”车里的年轻男子招手喊道。 小豆回头,惊喜的看到车里的人,光着脚丫挥着报纸就跑过来了。 “菩萨哥哥!” “诶可别又菩萨不菩萨的,来,给我一份。” “好咧!”小豆抽出一份报纸,“是那个哥哥,上次不肯买我报纸的那个哥哥竟然是个特务咧!你瞧,报纸上都登了,他一来我们重庆就杀了我们的一个父母官。” 车内的商华看了半响,抬头笑着说道,“小豆,那个哥哥,是在为民除害。” “啊?可是他、那个、就是他杀人呀?” “他杀的不是好人。你口中说的那个父母官,不晓得贪污了我们老百姓好多钱。你说他该不该死?” “嗯。该杀!“小豆使劲一点头,“原来那个叫蓝东隅的哥哥是好人呀。” 在小孩子眼里,好人坏人不过一字之差。 “咦?我原来还不晓得小豆认得字呀?真厉害!” “呵呵,我爹死前是私塾先生,他教我好多东西。” 商华笑着摸摸他的头,“去吧,哥哥也要走了。” “嗯,菩萨哥哥再见!” 小豆蹦蹦跳跳跑远。司机发动汽车。 汽车里,还坐着一个年轻的漂亮女人。身着浅咖啡色薄绒西式连衣裙,头戴法兰西绒帽,脚蹬一双半高跟皮鞋。 “你的朋友还真是没有年龄之分。” “黎莉,我真难想象你是抗日军政大学毕业的。” 两个人互开起玩笑来。 黎莉掩嘴一笑,“你什么时候勾搭上了国民党的特务?” “勾搭?!”商华失笑,“喂小姐,什么叫做勾搭呀?” “喏——”黎莉拿过报纸,指着登有蓝东隅侧面的照片,“瞧瞧,这样看都美得要死,转过来不把你迷晕了!” “什么呀!”商华抢过报纸,“他是个男人!你看不出来?亏你还是......” “男的?”黎莉凑过头去,仔细看了看,“这可不能怪我,报纸就登了他的半边脸。” 蓝东隅看着沈醉拿着报纸一脸气愤,递给他一杯凉茶。 “叔逸。” 报纸拉下,露出沈醉的金边眼镜后的眼睛。沈醉巴眨巴眨看了蓝东隅几眼,揉了报纸扔进了垃圾篓子。 “这些人脑子都不灵光哦!都把阿隅说成什么了!不要搞不清楚,没有我们这些特务,前方怎么打仗?!后方怎么稳定?!” 蓝东隅只是笑笑,并没有多余的话。 沈醉叹口气,“我们一心为国,结果反被人陷害成趁火打劫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12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12 的杀手。” “没有什么好不值得的。既然选择了做这一行,这些还有什么好在乎。” 沈醉又叹了口气,然后喝茶,喝着喝着突然被呛着了,猛地咳了起来,好半天才止住。 蓝东隅奇怪的望着他。 沈醉心虚的低下头,“刚才我突然记起一件事,本来是要马上告诉你的,但是因为处理回收物资的事给忘了。” “你会忘的,就不会是工作上的事。” “嗯......是香港来的电报。” “然后?你别告诉我是九珍。” “就是弟媳。” 茶杯重重放回桌子上,蓝东隅眉头深蹙,“她怎么了?” “电报里没有细说,只说她要来重庆。我想大概是因为北方打起仗来,刘家人急了吧。本来你们的婚事也拖了好几年了。” “我还不想这么早结婚。” “也是,你才二十,又不是旧社会了。再说......”沈醉声音小了下来,“再说我也不想阿隅你结婚......” 蓝东隅闻言突然没说话了。 沈醉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良久,蓝东隅说道:“刚整顿完政界的蛀虫,立马接着商界的,一定会适得其反,没有人敢赴鸿门宴。他们不来,就我们去。我们亲自一家一家‘拜访’过去。” “啊?你刚才就在想这个?” “嗯。”蓝东隅起身,戴上军帽,“我去郝嘉辕那里看看,我已经叫他着手调查重庆各大商户了。” 沈醉看着蓝东隅走出去,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你这个家伙满脑子只有工作!” 沈醉原本以为蓝东隅不会理睬自己,没想到蓝东隅停下了脚步。 “那我还要什么?” “你......阿隅没恋爱吧?不懂情爱?” “情爱?什么东西。”蓝东隅抬步又走,几步之后又停下,回头,认真的对沈醉说道,“我不爱九珍。” 说完这一句,蓝东隅真正的走了出去。没有再停留一下。 沈醉无力的坐了下来,双手衬头,无力的垂下脑袋。 “我指的不是九珍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 章 10 一九三七年七月十五日□中央向国民党送交《中国共/产/党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再次表明了中国共/产/党以民族利益为重,促成全民族抗战的诚意。在中国共/产/党的敦促和全国人民的压力下,蒋介石于十七日在庐山发表谈话,宣称“准备应战”。 这一年,重庆的七月是不寻常的七月。 报纸上隔三差五的就有这样报道: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内部人员查抄某某商业大亨的某处产业。 那个内部人员就是指蓝东隅带领下的一干特务人员。此时‘蓝衣社’已经被蒋介石重组巩固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为“军统局”,由中央党部秘书长陈立夫兼任局长。“军统局”内设两处,第一处负责党务调查(即后来‘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的前身),由徐恩曾(黄埔4期)任处长;第二处为特务处,戴笠担任处长。c.c系分子与原‘蓝衣社’的人员的暗斗已经成了明争。 蓝东隅在重庆整顿经济也遭到此事影响。中统与军统的斗争直接导致重庆商政两界“两边倒”。蓝东隅已经杀了一个调查科科长,动了c.c的人,如果再下狠手,将会标志军统与中统的完全分裂,这无论是对军统还是对整个抗战都无利。 沈醉以为蓝东隅会很不甘心,结果出乎他的意料,蓝东隅像个没事人样的。 “阿隅,你都不急吗?” “急什么?” “还有一部分的大商人没有查治呀!” “郝嘉辕的报告做出来了,你看看。”蓝东隅喝一口咖啡,皱了皱眉头,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报告。 “这些天来我们没收上来的钱财数目都在上面。实际上已经够了。” “竟然有这么多!这些奸商呀!我终于明白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了。”沈醉翻到最后一页,“咦”了一声,抬头问蓝东隅,“这怎么有一大笔钱划去了?” 蓝东隅淡淡的回道:“做生意。” “付给那个商华钱了?” “今天电报来,南京的货也到了。” “他这么快?钱到就货到了?” “因为他的货早就运到南京了,他吃定我会答应他的价钱。不过——”蓝东隅微微翘起嘴角,“他得意不了不久。冤有头债有主,这些,我都会让他双倍还的。” “嗯。”沈醉深表赞同的点头,“敲竹杠还敲到军统头上来了。” 沈醉看蓝东隅喝一口咖啡就皱一皱眉头,一把挪过咖啡,“这洋东西,苦不苦甜不甜的,你不喜欢喝还喝它干什么。” “我喝过好喝的。可惜......” 办公室门被郝嘉辕猛地推开,他一头的汗水,“报告少校!紧急电报!” 公馆地下室里,通讯员紧张的收发着电报。 地下室里回荡着滴滴嗒嗒的按电码声。 “出来了!” “解码员!” “39847619......” “速写员!” 呈上报告的是一名穿红衣服的年轻女孩,她的手抖着,将电报交到蓝东隅手上就转背过去,压着自己的声音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沦陷了。” 地下室里先一片静默。几个女的都在掉眼泪,几个男人也红了眼眶握紧了拳头。 不知是谁哭出了第一声,紧接着,哭声不歇起来。每一个人悲伤到了极致!愤怒到了极致! 蓝东隅攥紧了电报,眼里一行一行留下,他浑身颤抖,已经没有办法站立。 这一刻,他倚着墙,无力地蹲了下去。 一九三七年七月二十八日日军猛攻北平南苑,守军将领第29军副军长佟麟阁和第132师师长赵登禹先后殉国。次日,北平失陷。三十日,天津失陷。 七月三十一日。 重庆街头的聚满了学生、青年。 女生拉着横幅:万众一心!打退日本!还我华北! 男生们举着高音喇叭吼唱《义勇军进行曲》。 那是一九三五年四月,故事影片《风云儿女》的主题歌。商华看过那个电影,对于这首振奋人心的主题歌印象深刻。 商华下车,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巡捕房的人就围在学生旁边,但是没有一个上去阻止学生游行。有的人还跟着学生一起唱! 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13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13 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 前进前进前进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11 蓝东隅匆匆走过走廊。 郝嘉辕也是行色匆匆的跟在他身后,手上拿着情报一一上报。 “什么?!”蓝东隅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眼睛一瞪。 郝嘉辕原本就因为蓝东隅突然止步,差点撞上去,又被蓝东隅一瞪,吓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就是、又、又调了两个师来、来重庆了。” “搞什么!”蓝东隅一拳砸到墙上,“上海那边都火烧眉毛了!他们还把军队往重庆调!” 蓝东隅转身,几步走进走廊尽头自己的办公室。 郝嘉辕迟疑一下,也跟着进去。 “少校.....” “接沈处长——”蓝东隅拨打支线电话,“叔逸你马上过来。” “嘉辕,你去帮我约一个人.” 沈醉急急赶来时,刚好在公馆门口碰到要出去的郝嘉辕。他一把拉住一脸沉重的郝嘉辕,“嘉辕!” “沈处长!”郝嘉辕行了个军礼,有气无力。因为对方是不拘小节的沈醉,所以郝嘉辕就随意了些。与其说他俩是工作上的上下级,不如说他们是谈得来的好朋友。 “怎么了怎么了?电话里阿隅的语气那么恐怖?” “唉!”郝嘉辕深深叹了口气,“军队调动问题。” “哦......那你这是去?” 郝嘉辕为难的摇摇手,“这是工作了。” 沈醉理解的拍拍他的肩,“去吧!一切小心。” 沈醉别了郝嘉辕后,就进了03号公馆。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沈醉顺手敲了敲门就进去了。 “阿隅,什么事情这么急着叫我来?” “把门关好。” 沈醉关好门,走到椭圆办公桌前,摘下军帽,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褐色皮椅转了过来。 “叔逸,我想你不会不知道......” “什么事情?” “军队的调动。” “呵呵。”沈醉干笑两声,“我这特务可是挂名在稽查处的。怎么会管军队调动的事!”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老板要瞒我这件事?” “什么事?”沈醉笑笑,“阿隅想哪里去了。” “我知道你清楚。叔逸,重庆要做陪都了是不是?我们走到了这一步了是不是?” “.阿隅,如果上海守不住,南京也会守不住。到时候......” “都还没有打怎么知道上海守不住!” 蓝东隅双手一拍,桌面一震。他起身走到窗边,眼光朝窗外眺望出去。 “大好河山就这么......” “阿隅,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说不定守得住?哼!都没有打,竟然先把军队往重庆调!本来上海那边就兵力不足!如果上海守住了,南京也不会有事。他们这么做,是料定了我们会输吗?!” 沈醉沉默一会,霍然起身,“这就是老板不想告诉你这件事的原因!” 蓝东隅怔了怔,回头看他。 “外表冷漠实则热血,这就是你。只要融化了你包裹自己的冰,就可以轻而易举点燃你的内心。阿隅你这样很危险。记得我们刚加入复兴社特务处,老板是怎么教我们的吗?” “记得。无条件服从命令。”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蓝东隅默然。 “抗日,不是一股劲拼上去就可以了。万一,该守的没有守住,那么南京怎么办?国民政府怎么办?中国怎么办?” 电话骤然响起。三声之后无声无息。 郝嘉辕那边完成任务了。 蓝东隅沉默着走出了办公室。 “为什么会选在这种地方?”蓝东隅不满的坐了下来。 酒保立刻端上红艳色的酒水。 “别有一番风味嘛~”商华笑笑。 半圆形舞台上,跳着桑巴的舞女刚刚下去。换上了音乐,一个穿着墨绿荷叶衬金色荷花的旗袍的女人摇曳着蛇肩柳腰上台来。耀眼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她的影子投在舞台上都那么吸引人。 台下男人们一阵欢喧。轻佻的口哨声此起彼伏。 商华微眯着眼睛,摇晃着杯中的酒,“她是鼎鼎有名的歌女,朵黛。上海来的。”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 台上的朵黛一边唱,一边轻扭着身体,好一片春光旖旎。 蓝东隅的手握着酒杯杯脚,只是握着,却没有喝一口,“看样子,商先生很熟悉她了。也是~像你这种醉梦欢场的人......” 商华抿着笑凑近了蓝东隅,“墨秋这样,好像小媳妇似的。” 蓝东隅的目光像要杀人。商华又笑了笑,坐回原位。 “酒不醉人人自醉,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晓色朦胧,转眼醒,大家归去,心灵儿随着转动的车轮,换一换,新天地,别有一个新环境,回味着,夜生活,如梦初醒......” “诶~今天还是我第一次见你穿军装。”商华侧着脑袋,一脸认真,好像在努力思考该用什么形容词,只见他指了指,非常认真的对蓝东隅说道:“没有谁比你穿军装更漂亮了。” 酒杯不轻不重的放回玻璃桌面上,五颜六色的灯光璇来转去。蓝东隅面无表情,可是语气已有怒意,“我穿军装不是为了漂亮!” 商华正了正坐姿,嘴角却微微抿成两个小勾,眼神流转之间,眼神里像是聚满了星光,“啊呀~可是穿着就是好看呀!” “酒不醉人人自醉,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晓色朦胧,转眼醒,大家归去,心灵儿随着转动的车轮,换一换,新天地,别有一个新环境,回味着,夜生活,如梦初醒......”朵黛的歌声时而清丽如流水时而暗哑如茫茫夜色。 “酒不醉人人自醉,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商华跟着唱了一句。 低沉、略显沙哑却又富有磁性、浑厚的声音。 听到的人心跳猛地漏跳几拍。蓝东隅重新拿起酒杯,灌了自己几口。烈酒下肚,心肝脾肺都烧了起来。 “什么叫酒不醉人人自醉呢?”商华凝视着蓝东隅。 蓝东隅暗咬牙关,将说话的语气滤去所有的感情/色彩,“我约你,不是来跟你讨论这些风月情愁。” 时而昏昏暗暗时而明亮闪烁的灯光折射在蓝东隅身上。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14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14 商华看着他,用一种很平淡的口吻说道:“你知道吗,现在,我不喜欢你正襟危坐的样子,不喜欢你严肃认真的表情,不喜欢你咄咄逼人的目光。” 我要你喜欢了吗?蓝东隅抿唇不语。 “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商华笑得几分得意。 只见他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过来。” 蓝东隅不动。 “不愿意?那么我们还要怎么谈下去?” “我坐在你对面,听得清你的话。” “可是,我就要你坐到我旁边来。” 气愤紧张的几秒,对面的人唰的起身,跨过台桌,坐到商华身边。 “呵呵!”商华大笑几声,“墨秋的样子像是要来炸碉堡。” “商先生,可以开始谈正事了吧!” 出其不意,商华的手勾住蓝东隅的脖子,“这样才像是朋友。” 蓝东隅身子僵硬着,被商华的举动惊到。等他反应过来手已经往腰间摸去——取枪! 商华的速度比蓝东隅更快,他的手已经按住他的手。 “你的手好凉。”商华眨眼,如孩子般轻轻一笑,“不过就是搂一下你,用得着动枪吗?” “放开!” “不放!” “放开!” “不——” 随着歌曲的结束,台下的灯光跟着全部亮了起来。 到了自由跳舞的时间。 朵黛眼尖的看到了贵宾座上的一位她的熟人。那熟人怀里还搂着消瘦清丽的一个人。 朵黛走了下去。 “华少~”丝帕轻打在年轻男子英俊的脸上。朵黛笑吟吟地唤着商华。 头一抬,朵黛惊讶的看到蓝东隅,“这不是经常上报那位修罗、哦不——是蓝少校么?” 涂着丹蔻的纤纤玉手就搭上了蓝东隅的肩。朵黛笑得生媚,“啊呦~真当(真的)是幸会!少将,侬(你)要跳舞哇(吗)?” 蓝东隅礼貌性的笑笑,摇头,“多谢小姐好意。” “啧啧~”商华故意摇头取笑朵黛,“见着新俊郎,就忘了旧情人是吧?” “哪的话呀~阿拉(我)弗(不)是这种银(人)啦!”朵黛环着商华的脖子,坐到了商华的大腿上,“侬啊~都弗来看我,想煞我了!” 蓝东隅看着眼前的一对人,心里莫名的烦厌。他坐开了些。 商华看在眼里,却什么也不说。 “朵黛,等会还有场吗?” “有的呀~还要唱几曲啦。累煞银呀!” “诶朵黛~别说上海话啦,人家少校听不舒服的。”商华说着还瞥了蓝东隅几眼。 蓝东隅保持沉默。 朵黛抱歉的笑笑,“晓得了。” 灯光渐渐暗下去。 舞台上想起《凤凰于飞》的前奏。 朵黛起身整了整衣裳,“又到我了。华少,蓝少将,你们慢玩。” “柳媚花妍,莺声儿娇,春色又向人间报到,山眉水眼,盈盈的笑,我又投入了爱的怀抱,像凤凰于飞在云霄一样的逍遥,像凤凰于飞在云霄一样的轻飘......” “她是你相好?”蓝东隅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问了一句出口就叫他后悔得想咬掉自己舌头的话。 果然,商华眼睛发亮,“我的相好多得数不清呢~怎么?蓝少将也想......嘿嘿~只要是美人我都不介意。” “你、你想到哪里去了!” “你说我想到哪里去了?嗯?” “别胡扯。”蓝东隅看看表,正好转动着灯光一亮。 “急着要走?” “不是,只是看看你已经耽误了我多少时间。” 商华流露出“是我错了”的表情,看得蓝东隅一阵窝火。 “我知道商大老板手上——又有了一批货。” “真不愧是军统。情报网如此缜密。可惜——” 台上丽人低吟浅唱,“分离不如双栖的好,珍重这花月良宵,分离不如双栖的好,珍重这青春年少莫把流光辜负了,莫把流光辜负了......” 蓝东隅眯了眯眼,对于商华蹦出“可惜”两个字很不满,“要多少钱?” 商华摇摇头,“墨秋,这货我不卖的。” “要多少钱?” “这次不是军火,是药品。这药品我是代美国送往西欧,如果我卖了,怎么跟美国政府交差?” “要多少钱?” “你真要?” “你开价。” “只怕,你这次拿不出那么多钱了。”商华笑得狡猾,“就算修罗少校再把重庆的贪官、巨商搜刮一遍,也压榨不出那么钱来了。这批药物,真的很值钱啊。日本那边,也虎视眈眈很久了。” “你要卖给日本人?!”蓝东隅握紧了拳头! “看价格来嘛~”商华无所谓的撇撇嘴角,“你知道,经商看重的就是利润。” “你简直——”蓝东隅咬住下唇,忍下去,“你不会不知道,北平、天津已经沦陷了吧,现在上海很危急!我们兵力不足又伤亡无数,正是非常需要——” “这些应该跟你的上级诉苦去。”商华的这句话,冷到了骨子里。 他再又冷冷的一笑,“虽然墨秋求我的样子让我很过瘾,可惜,我是个商人。唯利是图的商人。” “啪”的一声,酒杯砸碎在玻璃桌上,暗红的酒液流淌着,昏昏暗暗的灯光下像无数条蠕动的小蛇。 玻璃渣子割破了蓝东隅的手指,他已经霍然起身,尖锐的目光咄咄逼人,“你不配是中国人!” “我是美国国籍。”商华平淡的回道。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蓝东隅转身就走。脊梁骨好像上了钢条,步子大而有力。 朵黛舞着手臂,扭着腰肢,还在妩媚的唱着: 要学那凤凰于飞,凤凰于飞在云霄,像凤凰于飞在云霄一样的逍遥,像凤凰于飞在云霄一样的轻飘,分离不如双栖的好,珍重这花月良宵,分离不如双栖的好,珍重这青春年少,莫把流光辜负了,莫把流光辜负了,要学那凤凰于飞,凤凰于飞在云霄,凤凰于飞在云霄...... 一九三七年八月,日本侵略军开始向上海发动大规模进攻。历时三个多月的淞沪会战爆发。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12 夜深了。 重庆,像是沉落于一片黑雾中。 沈醉看着蓝东隅用纱布随便缠了一下的手指,皱起眉,“怎么割破了手指?” “不要紧。” 情报队的人员第一时间把情报送到蓝东隅手中。 蓝东隅翻前几页的时候还认真的在看,然后越翻越快,到了后头干脆将东西往桌子上一扔。 他手撑着额头,久久无话。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15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15 沈醉拿起来看,随后忍不住笑了,“这个j先生还真是......风流成性。” “要在古代,说不定皇帝都没他那么多女人呢~啧啧啧!”沈醉翻着纸张摇着头说着,“这私生活还真是糜烂。有钱人啊!口味都独特......呃?!” “怎么?” 沈醉看到最后的一段资料,惊叹,“他还玩男人?!” “谁?”蓝东隅迟疑了一下。 “商华,跟一个叫云初的戏子走得很近。那小子是个兔子呀!云初,云初.....”沈醉念着这个名字,眼睛一亮,“这就是京城名角柳云初呀!就是那个花旦。上次我们在北平,还看过他的戏,《贵妃醉酒》,记得吗?” “戏子柳云初。”蓝东隅点点头,“他很漂亮,我记得。” 沈醉不满的冷哼一声,“再好看也比不上阿隅的一根手指头。” “瞎说什么,拿我和他比。这个唱戏的现在在哪?” “我看看......”沈醉低头找了找,“北平沦陷了,他跑去了上海。” 蓝东隅摸了摸鼻子,又活动了一下脖子,竟然笑了笑,“郝嘉辕!” 门口守着的郝嘉辕第一时间跑进来。 “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天亮之前去上海抓一个人来。” “是!”郝嘉辕脚一并行军礼,眼珠子转了转,小声问道,“可是少校,重庆离上海......” 蓝东隅已经写好调度令,“拿着这个去交通部调架直升机。” 天亮了。 阳光打下来,大清早的地面就开始升温了。 大风扇已经开始运作。 办公室里,忙了一晚上蓝东隅才刚刚睡去。 风扇的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 下了码头的刘九珍,摘下头上的粉红色的法兰西帽子,顾不得什么淑女风范,拿来当扇子用。 “真要死了,重庆也这么热!” “小姐。”丫头小伊拖着两行李箱跟了上来,“姑爷怎么也不来接小姐呀?” “他......啊呀他工作忙呀!”刘九珍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头,“再说谁也不晓得到汉口的火车停开了,要半途转坐轮船。” “唉,当时老爷说派人用飞机送我们,小姐非不依。你看我们这一路上遇到多少麻烦。” “小丫头,多嘴。”刘九珍拿着帽子作势拍了拍小伊的头,“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我做家里飞机来才真是给阿隅添麻烦呢!到时报纸会怎么说他呀!人言可畏懂不懂!” “哦!”小伊笑着吐了吐舌头。 “去喊两辆黄包车!” 小伊放下行礼跑去叫来两辆黄包车。一车坐人,一车拉行李。 “乎啊呦(ho;you)?样蕾地(young lady)!喂儿突(whereto)?”年轻的汉子低头哈腰笑得无比卑微。 “什么?”小伊忍着笑,“你是在跟我们说洋文么?” 拉车夫抬头,看着小伊的笑脸一下子脸红了,“这、这么漂亮,衣服又穿得这么华贵,我以为是留洋回来的。我们拉车的,也学几句洋文,拉、拉生意嘛......” 刘九珍笑笑,戴上帽子,上车,“会洋文的拉车夫,请载我们去曾家岩03号公馆。thank you!” 拉车夫愣愣,毛巾擦了擦汗搭到肩上,高声回道:“ok!” 码头上的,又一辆轮船汽笛长鸣。 一波波的人来,一波波的人去。 电话接到蓝东隅办公室。 吵醒了正在睡梦中的人。 揉了揉眼睛,伸了伸腰,一阵酸痛。 蓝东隅拿起冰冷的电话,“请讲。” 声音沙哑得厉害。 蓝东隅边听电话,边端起隔夜茶湿润喉咙。 “少校,公馆外有位小姐非要现在见您。” 蓝东隅停顿几秒,问,“她姓?” “贵姓刘。” 是她......她辗转多日,一路奔波,竟然真的到了重庆。 “少校?要不要请刘小姐......” “准备车子。我下来。” 挂了电话。蓝东隅心里莫名的一阵发堵。 铁门缓缓打开。 刘九珍看到出来的人。瘦瘦高高,五官清秀,穿着一身军装,背永远挺得那么直。她忍不住弯起嘴角。她的男人是顶天立地的! “阿隅!” 面对扑在自己怀里的刘九珍,蓝东隅面无表情却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该不该推开她,一时就僵在那里不动了。 小伊无奈的嘟了嘟嘴,为什么小姐那么喜欢姑爷,而姑爷却像冰山一样无情,这个问题困扰她很久啊! “上车。”蓝东隅打开车门。 “哦~”刘九珍提着裙角俯身上了车。 小伊把行礼放进了后备箱。 车子开去了沿江公寓。 与楼面齐宽的阳台,可以俯视长江。 已近正午,太阳升到头顶。江水碧波粼粼,金光闪烁。 刘九珍趴在阳台上,望着江面感慨:“好美呦!和我在船上看到了风光截然不同。阿隅~” 蓝东隅嗯了一声。 你就真的无话可对我说么.....心里一阵酸涩。刘九珍强颜欢笑,指着江上一艘造型有些怪异的船问:“那是什么?” 蓝东隅瞥了一眼,淡淡的回道:“勘察敌机。” “现在重庆——” 刘九珍话还没说完,预报轰炸机的汽笛突然长鸣! 她一惊,捂住了耳朵。 蓝东隅一把把她推进房里,拉上阳台门。 “你和小伊呆在这,不要出去。” “阿隅你要去哪?”刘九珍惊慌失措的拉住蓝东隅。 蓝东隅将她的手拉开,眉一蹙又舒展开,“我的工作。” “你要小心啊!”刘九珍后退一步。看着蓝东隅头也不回的关上门离开。 “小伊,小伊......” 刘九珍抱住小伊,“阿隅就那么讨厌我吗?” “不是啦!小姐年轻漂亮,家境优越,谁会不喜欢。”小伊轻轻叹了口气,“也许是姑爷他、他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你呢!” 街上都空了。大家都一窝蜂地往防空洞躲。 五架日本的轰炸机盘旋飞在重庆上空。 蓝东隅飞车往曾家岩赶。 江面土路满了烟和火。炮弹落到江里激起的水花到处散开来洒在浪头上。 一个急拐,车子开进另一条路。 耳边充斥都是战机哄哄低飞的声音——越来越低! 一个炮弹在路的前方炸开!炮火耀眼,阻断了蓝东隅的视线。 蓝东隅猛的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车子撞到障碍物在半空中飞跃起! 之后又是一阵剧烈的爆炸。车子重新回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16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16 到地面,巨大的反弹力将汽车上的玻璃全部震碎!天空全是铁片的乱哄哄的声音。在蓝东隅头顶上的空间里,许许多多巨大的铁块崩裂开来,纷纷跌下。在天空下,象暴雨即来时那样漆黑一片,炮弹向四面八方投射出青光。 车子被日军的轰炸机逼得一个甩尾开进沿江路。离江面越来越近! 灰色的光芒。在那可以看得见的世界里,从这一头到那一头,地面在摇晃,下沉,融解,无限广大的空间跟嘉陵江一样在抖动。 车子一头冲进江里。 轰炸机呜呜呜的在江面上飞了一圈又一圈。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3 章 13 沈醉急得一个接着一个往03号公馆打电话。 “接不通!接不通!怎么都接不通!”气得一摔电话。 沈醉插着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报告!” “怎么才来!”沈醉吼道,“现在怎么样?” “报告处长击落一架——” “一架?!只有一架?!”沈醉气得一巴掌就要扇过去,眼见就要打到下属,他的手又收回,变为一拳砸到下属身后的墙上。 “你们是死的啊!那狗/日的小日本不过五架轰炸机,而你呢?你手上有一整支的迫击炮队一整支啊!你的炮兵都是瞎子吗?还是一群饭桶?!” 下属低着头,小小声的辩解:“是迫击炮出了问题。” “什么意思?” “它没有达到预设的射程。”下属壮了壮胆子说道。 “这批货是蓝少校亲自购买检验的。而且我们演习的时候明明可以达到。” “处长,我怀疑.....” “说下去! “我们重庆军部有内奸!” 这时——“报道!” 又是一名军官进来,神色不安。 “什么事?” “处长,曾家岩03号公馆遭到集中轰炸。” 沈醉默然良久,低沉的说道,“就料到小日本要炸也是炸那里。” “处长,江上侦查敌机的警笛鸣起,03号公馆的同事们就以最快速度撤退了,资料转移,电台遭毁,现在他们全部安全。只是.....” 报告情况的军官低了头。 “他......没有在沿江公寓么?”沈醉的声音有些发颤。 “刚派人去探问了刘小姐,刘小姐说警笛一响蓝少将就夺门而出。” “......” “处长?” “去找那辆车,就是蓝少将开出去的那辆。”沈醉转过身去,一字一句的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沈醉拿起电话的手都有点抖。 “接通讯队。” 那边有了回音。 沈醉深呼吸一口,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对这电话那边交待任务,“发电报两份。内容为今日日机轰炸重庆曾家岩03号公馆,蓝少将下落不明、生死不明。一份发委员长,一份发老板。另,封锁各大报社与电台报道关于蓝少将失踪的消息。” “是!” 阿隅,你一定没事,一定没事。 一片废墟。 刘九珍捂着嘴低低的哭。 小伊站在一旁一个劲的抹泪。 “今天我来时还好好的,转眼间,这么大座公馆没有了......”刘九珍抽泣着,“阿隅......也不知道他......” 沈醉轻轻将刘九珍拉过来,“阿隅他一定不会有事。现在要清理场地了,我先送弟媳回去吧!” “不,我不要走。” 沈醉为难的站在一边。 “处长。” 军用卡车后面还拖着一堆破破烂烂的铁架子,仔细看才看得出是一辆轿车。 刘九珍瞪大眼睛惊叫,“啊!那不就是阿隅今天开的车吗?!” “报道处长,在江里打捞上来的。” “那——”话咽哽在喉间,鼻子一酸,刘九珍又哭了出来。 小伊递着手帕的手都在抖。 按住他给他上药的手。 紫药水被打翻,纯白色毛毯上,紫色蔓延开去。 蓝东隅用力抓紧着商华的手腕,“你没有那么巧会出现在那里。” 商华无奈的叹口气,“沿江路只有你可以去吗大军官?” 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商华的口气轻挑,“我不介意墨秋把我抓得这么牢哦~” 蓝东隅像是被烫了一样缩回手来。 “我们墨秋还真是架子大,大到日本人要派轰炸机来炸。” 蓝东隅顿了顿,问:“你怎么知道他们针对的目标是我?还是——你本来就——” “蓝少校的想像力真强。是我冒死救了你耶,要不是我,你就喂嘉陵江的鱼去了!怎么,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 蓝东隅蹙眉,抿唇转过头,下床,“我没求你救我。你要真有那个好心,就把那批药物给我。” “出得起钱,给谁都可以。” “记得我小时候,不懂什么叫‘良心被狗吃了’,活生生的人的心,怎么会被狗吃掉。现在——”蓝东隅看着商华,勾起讥讽、蔑视的笑容,“我真正明白了。原来有些人的良心,真的会被狗吃掉。” “良心,多少钱一斤?” 与蓝东隅对视的目光里,商华没有一丝羞愧。他反而得意洋洋。 那时的蓝东隅,还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无耻之人的眼神会如此的光明磊落。 蓝东隅嗤笑一声,转身就往门外走。 门一开——两个手持机关枪的士兵出现。 蓝东隅背对着商华,冷冷的问:“你要干什么?” 商华慢慢的走了上来。手搭上了蓝东隅的肩,脸上的笑,带着戾气。 “我要干什么?”商华强行扳过蓝东隅,强迫他面对自己,“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要干什么?” “什么我要干什么!”蓝东隅一动不动。现在他受着伤,身上的枪又被商华搜了去,明着斗肯定行不通。 一指挑起蓝东隅的下巴,商华的笑容已经一半染邪,一半沾狠。 “柳云初。” “哼~”蓝东隅头一偏,“果然是那个戏子对吧?你商大老板的软肋。” “你若动他,我必杀你。” 蓝东隅心里一颤,莫名其妙的怒火往上冒。 “果然不是碰巧经过沿江路的对吧?果然是本是要抓我的对吧?”蓝东隅挑眉一笑,压低了声音,“可惜,你杀我容易,但是,你以为你斗得过军统吗?军统背靠什么人什么势力,商先生傻了吗?” “很好。”商华点点头,“那么接下来.....我不会客气。”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17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17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14 昏暗潮湿,阴冷的地下室。 没有窗,只有一扇厚重的铁门。 铁门已经两天没打开过了。也许永远都不会打开。 地上的排水井口,时不时飘出恶臭,老鼠经常从这里路过,吱吱叫着,总想从地下钻出来,可是排水井的缝隙很小,人的小指头都插不进去。 蓝东隅被关在这里两天了。他两腿被绑住,双手也被反绑。当商华一拳打过来时,蓝东隅想都没想到,他竟然敢囚禁他! 就算他是美国国籍,除非有美国总统作靠山,不然怎么敢私自囚禁国民党军官? 蓝东隅突然想起曾经在某报纸上看过的一篇文章,大意是指责军统是杀人放火横行霸道,如果某天有很大的势力反过来欺压军统,军统就会知道他们有多无法无天。 更大的势力?蓝东隅森冷一笑,中国再也不会有比军统势头更强权力更盛的组织了。 军统前身是蓝衣社,蓝衣社三百多人员几乎清一色是黄埔军校军人出身,是蒋校长(蒋介石曾任黄埔军校校长)的嫡亲血脉,后来蓝衣社通过“复兴社”、“第二次革命”、“别动队”等活动,迅速壮大,队伍扩大到百万。但真正的蓝衣社成员直到解散蓝衣社重组为军统时仍只有三百余人,他们都是蒋校长嫡系中的嫡系、精英中的精英。 蓝东隅就是其一。 他是黄埔军校史上年纪最小的毕业生,他毕业时才十六岁。他以中尉军衔荣誉毕业,径恩师戴笠推荐加入蓝衣社,最先参与的行动是汉口反腐清流,那是他觉得最痛快的一个行动,真正的为民除害。接着他被蒋校长亲点派往江西,马上参与了当时康泽领导的“别动队”,开启“新江西模式”。 就像蓝衣社三次迁移总部,从八宝街到明瓦廊再到朝天宫,每次的迁移仿佛象征它性质的步步扭转。 蓝东隅不是感觉不到,在江西时他们别动队杀了多少人,他记不清总数,只知道,杀了太多太多。中国人杀中国人,中国人卖中国人。这是恶行。 他靠着显著的别动队恶行,从中尉升为少校。 在蒋介石的半身像下,戴笠问过他,你分得清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吗? 戴笠说,善恶不过是人心自作多情。柔软与同情、懦弱与躲避,滋生“善”,强势与无情,抗争与夺取,滋生“恶”。 一件事情,只要做久了,哪怕“善”也会变成“恶”,“恶”也会变成“善”。 秦始皇平六国,杀人无数,是恶,可他统一中原,车同轨、书同文,是善。 如今我们无恶不作,百姓看到的是恶,但你要坚信自己心里的善。等到抗战胜利那一天,你会明白,没有“恶”,成全不了“善”。 想来戴笠的话还余音绕梁,可是眼下,他像个粽子一样被捆绑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室。渴了,只能舔潮湿的墙壁,饿了,只能忍耐,想上厕所了,只能就地解决。 侮辱,商华这是对蓝东隅莫大的侮辱。 我知道你们军统特务受过各种训练,不怕痛,不怕死。可是这世上有很多事都能让你生不如死。 蓝东隅出奇地冷静,每当他越想杀人时就会越冷静。 他冷静地思考,如果出去,要怎么双倍奉还这几天的耻辱。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比报仇更迫切的是,他担心沈醉。沈醉同样毕业于黄埔军校,是蓝东隅的学长,戴笠的得力部下,军统赫赫有名的大特务头子,少校行动组长、稽查处上校处长等若干头衔都加在他身上。蓝东隅和沈醉的交情过硬,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眼下商华肯定会拿自己交换柳云初,而依沈醉的个性,肯定会答应交换。 那是蓝东隅最不想看到的事,如果说被商华囚禁是他有生以来最大的侮辱,那被当作人质去交换敌人的胜利,更是奇耻大辱。 叔逸,你真把我当兄弟,请务必理解我的心境,我宁可死在商华手里,也不要牺牲军统利益苟且偷生! 沈醉快速浏览一遍照片,气得发抖! “姓商的简直无法无天!”沈醉捏紧了拳头砸向桌子。 郝嘉辕捡起散落一地的照片,脸色铁青。 “烧掉!通通烧掉!”沈醉拿起电话,拨通电讯处,“我是沈醉,接你们处长……最近密切注意有无可疑照片流向大大小小的报社,是的,路边小报都要注意,有可疑照片立马截下。尤其盯紧了《新华日报》!” “接西郊区警备司令部侦查队长——”沈醉挂下电话又马上打起另一个电话,他神色愤怒又紧张,“程永铭队长吗?我是沈醉。你从总队抽出三十个人,日夜监视红岩村中/共办事处和《新华日报》,任何进入西郊区一带的人必须搜身,任何身带照片等影像资料的群众一律枪毙。” “一律枪毙?”郝嘉辕忍不住问。 “军统这种事,一旦被共/产/党知道,肯定添油加醋大肆宣扬,到时候我们难以控制舆论。”沈醉取下金丝边眼镜,揉了搂眉心,“郝嘉辕,你把柳云初关哪了?” “林森路望龙门两湖会馆。” “去备车。”沈嘴一声令下。 “是!”郝嘉辕行礼告退。 沈醉滑过一丝阴森的笑,洗去了他原本的斯文气质。他本是有名的特务头子,备受戴笠重视的人,平日里再怎么斯文有礼,也掩盖不了他身为军统刽子手的杀气与戾气。 军统重庆摄影科的副科长是一个叫宁潋的小姑娘,她是留英回来主修谍报摄影的奇才,可是因为年纪小,十六七八,胆子也小。 在军统以胆小被人熟知的宁潋,现在也背着照相机来到了林森路望龙门两湖会馆。她当然不是自愿来的,如果不是老板戴笠一个电话点名点将,她怎么会来望龙门这种地方。 宁潋最怕去四个地方,望龙门、白公馆、息烽集、戴笠办公室。前三个是叫人望而生畏的监狱,最后一个是宁潋最怕的地狱。因为每次被叫去,她都会接到命令,去监狱拍摄或者伪造各种各样的证据。 “小宁,你也来了。”主管望龙门的特务总队队长虞泽兰也被召集回来了。 虞泽兰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人高马大,常年剃着光头,宁潋刚认识她的时候,打死也不相信虞泽兰竟然是个女人。 “虞姐,发生什么事了?”宁潋看到沈醉一干人也到了,“连沈处长都亲自来了?” 虞泽兰两手插在腰上,眉头打结,更显得凶神恶煞。 “老板已经进去了。”虞泽兰行了军礼,跟沈醉交代一句。 宁潋吓得心里犯突,就连戴笠也来了?这是什么阵势? 柳云初尖叫着,咒骂着,最后声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18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18 音完全嘶哑,没有人听得清他喉咙里发出什么声音。 他赤身裸体,被几个壮汉按在地上,两条腿强迫打开,他屁股底下全是血,伏在他身上的人还在一轮一轮冲刺。 他的手在地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宁潋拍照的手都在颤抖,她吓得掉眼泪,又不敢哭出声。 虞泽兰无动于衷背着手稍息而站。 戴笠面无表情表情坐着,就像欣赏大舞台上一场风月戏。 郝嘉辕已经站不住,他想出去透口气,但是此刻他只能安静地站在沈醉身后。 阴冷的牢狱里冲刺着男人的汗味、精/液味、血腥气。 “他快不行了。”沈醉终于出声了,他转头问宁潋,“照片够了吗?” 宁潋使劲点头,她快坚持不下去了。 “老板……”沈醉寻问地看向戴笠。 戴笠摸出一把白郎宁,丢到地上。为首侵犯柳云初的牢头抽出沾满血与精/液的性/器,一边穿好裤子一边捡起枪。 “杀了他。”戴笠命令。 “老板?”沈醉不解。 “杀了他。” “砰砰”两声,一枪打在背上,一枪打在后脑。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章 15 戴笠十分生气,坐在他的半圆形办公桌后,脸上的怒气就像一双无形的手,能活活掐死沈醉。 沈醉低着头,不敢出声。 这一年戴笠的心情基本没晴朗过,从党内派系倾轧,到复兴设的解体,重组军统后与中统的势力争夺,全国警务力量的接管,再到抗日战争爆发……这位蒋介石的左右手,忙得焦头烂额。 “你们两个,向来是我得意的学生。怎么如今这么不长脑,干出这等事?”戴笠拍着桌子,怒不可歇,“堂堂党国军官被黑帮挟持,说出去叫人笑掉大牙!” 戴笠指着沈醉骂道,“糊涂东西!商华是杜月笙的干儿子,现在杜月笙从上海发来电报,问我为什么纵容手下。你们明知道青社简直掌控南中华所有地下势力!现在是什么时候?全民团结抗日!” “老板,对不起。”沈醉说道,“认凭老板处罚。” 戴笠骂得口渴,咕噜几口就把一杯茶喝完了,喝下去的茶似乎浇灭了他一部分怒火。他两手撑头,大拇指各按揉着两侧的太阳穴。 “阿隅冲动,你身为他学长,更应该提点他。你怎么还纵容他去绑那个戏子?”戴笠从公文贷中抽出几份文件,“你看,这里全是违禁电报!这一份,上海法租界,法国大使馆通电,我国政府部门擅自越权抓人,触犯中法公约,要求解释。这一份,是上海警备司令部发来的,警告军统不能在未备案情况下跨省引渡犯人。再看这一份,上海警察厅接到云霞大剧院报警,不明人员出动重庆交通部直升机连夜抢走他们的名旦,还打伤数人。” 电报被卷成纸筒,戴笠挥舞着当成棒子敲打桌面,发出很大的响声。 一声声地就像打在沈醉身上。 “你们何必去管那个兔儿爷?” “阿隅前些日子向商华买一批药品,想送往前线,可是商华似乎准备卖给日本人。” “商华是美国人。”戴笠冷哼一声,“美国人就是墙头草两边倒,唯利是图,大发战争财。” 戴笠说这话时丝毫没愧疚,国民党的高官们哪位清正名廉了?真心实意为国为民的屈指可数!最目无王法的就属四大家族!可是戴笠怎么会拿四大家族开刀呢?戴笠本身就与他们同流合污,他也贪。可他好歹认为自己真正为党国作着贡献。 商华是美籍华人,在国外有美国政府做靠山,在国内有杜月笙的青社做靠山。这样的人,一旦不能连根拔起,就会后患无穷。 所以戴笠恨铁不成刚地叹了口气,“你们呐,做事前太不重视准备工作,一批药品而已,犯得着得罪不能得罪的人?政府已经和英国签订合同,加以时日,枪支弹药,包括药品等物质,都会从大西洋运来。” “不能得罪?那为什么老板您杀了柳云初,还拍摄他受辱照寄给商华?” “事关军统乃至整个党国的颜面!”戴笠眼睛一瞪,整个人又凶了起来,“被欺负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能得罪,不代表得罪不起!这毕竟是在中国不是美国,就算搬出杜月笙,商华他还能翻了天?” “任何事情都要先发制人!”戴笠目露精光,一时之间壮志满筹,“不是要换人吗?换!” “怎么换?” “死人就不是人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果不其然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商华。 他不想看见他,又闭上眼睛。蓝东隅很累,浑身无力。他在地下室被人注射了药物,然后就昏了过去。 蓝东隅被清洗身体,换上病号服,从地下室挪到了新的房间。 这里是商公馆。 他已经被关了五天了。 什么东西滑过他的唇,蓝东隅张嘴就咬住。 那是商华带着戒指的食指。 商华面无表情看着蓝东隅,蓝东隅愤恨地看着他。 精致小巧的掌心雷抵到蓝东隅的额头。 蓝东隅松开嘴,留给商华一排牙印。 现在,他除了嘴,浑身都动不了。蓝东隅在快速思考,到底他被注射了什么药,弄得跟植物人没什么区别。 商华一手拿着着枪,一手拿着照片。他把那些照片一张张展现在蓝东隅眼前。 蓝东隅先是疑惑,没看出前几张照片里面的人在干嘛,后来猛地惊觉,是几个男人在□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男子,那个男子,不出所料,一定就是柳云初了。这是谁的“杰作”?是老板吗?蓝东隅只觉得胃里倒腾,恶心想吐。 商华阴沉着收起照片,露出一个更阴沉地笑,“不愧是军统的作风。” “你不应该私自禁压我。” “你不应该私自抓人。”商华俯下身,几乎整个人都凑到蓝东隅面前,“他们怎么对云初,你也看到了,觉得恶心?呵呵……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不!”蓝东隅愤怒地想动手,可是他使出浑身解数,只动了动手指头。 商华阴森地浮着魔鬼般的笑意,被咬过的那手抚摸着蓝东隅的脸颊、脖子、锁骨……他故意在蓝东隅胸脯上划圈,看着蓝东隅无地自容又怒发冲冠的样子,大笑起来,手一用劲,拧住了蓝东隅的□。 他按在他胸膛的手,强烈感觉到因愤怒而激烈起伏的心跳。 “商!华!”蓝东隅嘴唇哆嗦,他向来擅长动手,不擅长骂人,他是军人,他不是兔子!他一定要杀了他!立刻!马上!用手拧断他的脖子!用脚踢裂他的心脏!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19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19 我要一枪崩了你脑袋! 商华还在继续摸,往下摸,没想到蓝东隅的身材还真好,是他此时的心理活动,他从小见惯风月,男女通吃,摸过很多身体,上过很多人,见过皮肤白皙的光滑的,见过身材丰满的消瘦的,见过肌肉发达的,见过骨骼纤细的,见过体质柔软的。但是蓝东隅的身体跟任何人感觉都不一样,这跟他是军人大有关系,很有质感,很有弹性,很有力量感,一路摸下来,触碰他曾经各种任务留下的伤疤,有枪伤,有刀伤,还有一个放射状的新伤疤才刚长出新肉,粉嫩嫩的,可是商华看着一阵莫名心酸,很明显这是被炸药碎片炸伤的。抚摸他的身体,仿佛与他是一同出生入死走来。 他的手停在他的下腹,只要在往下,哪怕一点点,就是…… 蓝东隅红着眼睛,瞪着商华,好像再说,我死都不怕,还怕你做这些!又如同警告,你若现在不杀我,以后我一定杀你 “你们老板亲自联系我,答应交换。”商华的手虽然不动,但还没有收回。 蓝东隅心里咯噔一下,仿佛已经看到戴笠指着自己破口大骂的嘴脸,一下子就慌了。蓝东隅最顾忌他的老师、他的老板、手掌军统大权的戴笠。 “可是我不甘心,我的人已经被你们玷污了。我本想在你身上故计重施,不过——我实在对你没兴趣。”商华啧啧道,“墨秋啊,你还不如一个戏子对我来得诱惑大。” 这种时候,商华还能对着蓝东隅叫出“墨秋”来,蓝东隅对商华的厚颜无耻简直无话可说。 “那么现在,你们必须从另一个方面赔偿我的损失。”商华终于收回了手,□了西裤口袋,斜着一条腿站着,更显得流氓痞气,“身为商人,你知道我最看重什么。回去告诉你们老板,钞票债劵我通通不要,请你们务必以黄金作为赔偿。” 乱世中,只有黄金才是硬通货。 一眨眼功夫,商华已经摸出一把精美的瑞士军刀,挑出其中一把两面小刀,“我总觉得要在你身上留下些什么才解气。” “墨秋身上那么多伤疤,也不在乎多我留下这个。”商华说着,刀尖已经刺入蓝东隅的下腹。 蓝东隅咬紧嘴唇,不发一声。 “我刻个什么好呢?”商华毫不在意地看着蓝东隅的血流出来,他就像在干一件必须认真的事,更显得他本人内心的冷酷。 “我们的蓝少校不是很爱国吗?”商华眨眨眼睛,渴求得到表扬似的,“我刻个华字。” 中华的华。 商华的华。 道不同,不相为谋。终是殊途,如何同归?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章 16 一九三七年九月,日本的航空母舰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中国送着援兵。宁沪地区已经一片焦土。上海的战役已经从巷战街站变为大规模陆军作战,中国空军也在淞沪战场上登台亮相,协助地面作战。 沦陷地区乃至南京,工业大迁移,教育届大迁移,人口迁移……南京的下关码头,没日没夜的送走一批一批的物资与逃命的人。 重庆的九月,依旧闷热难当。潮水般涌入的难民,时刻提醒着这个国家已经水深火热,淞沪战场上的硝烟仿佛蔓延到了重庆上空。为这座城市增添了浓重悲哀。 清晨,雾气还没有散开。 一辆墨绿色篷布军车,一辆道奇军用吉普。齐齐停在商公馆外。 佣人们打开高大宽长的铁门,商公馆的禁卫军每人一挺汤姆生机枪,兵分两对把手入口左右。 正门后的小型喷池,荷叶都已经枯萎。一派凋零。 架着机枪的军车停在大门外,吉普车开进了大院。 沈醉一身戎装下了吉普车。 车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 一楼的门打开了,商华穿着干净利落深蓝色西装,蓝东隅依旧穿着白色病号服。两人一前一后,商华手里的枪顶着蓝东隅的后脑。 “商先生。”沈醉原地不动。 但他两手一直挂在他皮带上,左右都是配枪。 “阁下是?” “重庆稽查处处长,沈醉。” “我要的人和东西呢?” 沈醉使了个眼神,戴着一付黑色太阳镜的郝嘉辕麻利地打开吉普后座,搬下来一个小木箱子。 “打开给商先生过目。” “是!”郝嘉辕揭开木箱一角,朝向商华,“都在这里。” 双方人马隔着十米左右,黄金光泽地表面反射出日光炫目。 商华眯了眯眼睛,派出一个禁卫兵从郝嘉辕手里接过小木箱子。 “可以放人了吗?”沈醉问。 “柳云初呢?”商华问。 “你不是已经接走他了吗?” “你们玩什么花样?” “就在箱子里,黄金下面。”沈醉伸出一指往下指。 商华后背一凉,遣人打开箱子,拿出黄金,黄金下面出现一个黑色的骨灰盒。 沈醉扶了扶他的金丝眼镜,笑了,“死人也是人。” 商华犹如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在胃上,他瞪着大眼睛,一时间满眼看到的都是骨灰盒,满心想到的都是柳云初死了。 “死人也是人。”商华用枪重重一顶蓝东隅的脑袋,“那我杀了他!我们死人还死人!” “鱼死不一定网破。”沈醉拔出手枪。 郝嘉辕早就举起他的卡宾枪。 大门外架着机关枪的军车已经开进大门,车上跳下来一队蓝衣黄裤的持枪人员,兵不像兵,民不像民,这是军统最新培育的掩护型武装组织。 一直在一旁默不做声的蓝东隅突然闪电般地向商华反击,顿时枪声四起。 子弹几乎从耳边擦过,脸上一道火辣辣的印记。蓝东隅鲤跃一脚踢飞商华的枪,商华的拳头打在蓝东隅的肚子上。 手榴弹掷到喷泉,水花四溅。池中圣女瞬间被炸成两截。 机枪火力交织,一楼所有落地窗的玻璃统统震碎。 “停火!” “都停火!” 商华僵硬着身体,脖子上横着一块玻璃片。蓝东隅手肘夹住商华的脖子,玻璃就在他手上。 两个人僵持着,一时间火力骤停、气氛凝结。 林森路望龙门两湖会馆,曾经关押柳云初的那间牢房,现在关押着另一个男人,商华。 地上的血迹虽被清洗过,但仍可见暴行之痕迹。 凡是被特务总队逮捕的人,进了望龙门,连看守的特务也常常说只有好好走进去的,难得有好好走出来的。 风水轮流转。 “报告!”郝嘉辕立正行礼说道,“犯人已经带到审讯室。” 蓝东隅正在特务总队队长办公室挑选手感合适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20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20 的鞭子,今天他的心情非常好。握着鞭子的手已经迫不及待了。 “审讯?”蓝东隅神色阴鸷,“直接给我绑去刑讯室!” 审讯室重在一个“审”,主要用于对付立场不坚定的政治犯。而刑讯室,重在“刑”,进了刑讯室,没有一个不受到酷刑。 “蓝少校,我想你没有资格刑讯我吧!我犯了什么法?” 事到如今,成了阶下囚还能露出一般玩世不恭的痞笑,蓝东隅看着商华,下腹被刺字的伤口处又痛了起来,他满目恨意,手一扬,“给我吊起来!” 两个警卫按住商华,迫使他低下头。梁上挂着两根专吊人的麻绳被放了下来,商华的两手反背捆起,将两个小拇指控上。郝嘉辕一声喊“吊”,警卫利落地绳一拉就将商华吊离地面。最初让脚尖刚可着地,便将绳子向固定的钩子上一挂。 蓝东隅二话不说先抽了商华一顿鞭子。 “商先生别忘记我们是军统,直接对委座负责,法律算什么?我要抓你就抓!我要你死就死!” “商先生不是大有能耐吗?你囚禁我的时候多痛快,现在该换我来痛快一场吧!” 鞭子在蓝东隅手里挥动得又快又猛,急如闪电,重于滚雷。 没几分钟商华就被抽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墨秋……” 蓝东隅一愣,手停在半空中,他听到商华气息微弱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啪”地一下,又是一鞭重重地落下。 闭嘴!闭嘴!闭嘴! “少校?”郝嘉辕有些吃惊地看着蓝东隅,蓝东隅满头大汗,衣服上都被溅上鲜血,他握着鞭子的手还在微微发颤。这简直不像蓝东隅一贯冷酷的作风。事实上,郝嘉辕作为蓝东隅的侍从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蓝东隅亲自刑讯犯人。 郝嘉辕最担心的是上头知道此事的反应。毕竟临时绑架商华并非他们计划范围内。他跟着沈处长是去要人,结果蓝东隅将计就计劫持下商华,硬把人虏到望龙门。可见蓝东隅此番定是受辱颇深,一心报复。 再打下去会活活打死。郝嘉辕提醒道,“少校?” 蓝东隅激烈一甩,鞭子飞出他手,被他甩到墙角。 蓝东一声令下,“扯!” 警卫听令拉绳子。这时商华整个身体悬空,全部体重都落到两个小拇指上,一两分钟便是全身汗透,痛苦难当。 “人你也杀了,打你也打了。你还想怎样?”商华冒着汗,一阵冷一阵热,汗水渗进一道道伤口,痛得头昏目眩,小拇指最痛,他直觉再如此下去自己的双手定然不保。蓝东隅狠心绝情,商华知道再不可激怒他,他只能退步,退一步换一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你要药品,我们好商量。” 蓝东隅听到“药品”二字,他阴鸷地怒目重新回到商华脸上。 商华已经痛得面无血色,嘴唇发白。 “我早就跟你说过,别跟军统玩花样。”蓝东隅无声冷笑,“早如此,你的戏子也不会惨死。” 商华微微张口,想说什么,已经来不及,失血过多,再加小指已经承力不住,他眼前一黑,头就垂了下来。 郝嘉辕马上冲上去救人。平日里绑人都是用大拇指,今天被蓝东隅换成最脆弱的小拇指,他一直担心出事,果然不出所料。或许他的蓝少校就是故意的。 “他左手小指中间已经断开了!”郝嘉辕带着询问地眼神看向他的上司。 蓝东隅不发话,谁也不敢请医生来。 只见蓝东隅几步走到放置水盆处,亲手端起一盆冷水冲上商华。“哐啷当”,水盆被丢向一边。 “谁也不准给他请医生,谁也不准给他换衣服。”蓝东隅下令,“我们走!” 蓝东隅带郝嘉辕走后,那几个警卫一时不知所措,其中一个说道,“人死了可怎么办?” “死不了。” “听说是蓝少校擅自抓人。” “怕什么!出了事,也轮不到我们管。” …… 已经入秋的天气,被全部淋湿之后,谁也不管冷不冷,既没有衣服可换,又没有火可烤,就得这样自己去干。商华就是在寒冷中被冻醒,一醒来,痛也就跟着来了。 浑身鞭伤已经结了血痂,看上去十分恐怖,就像地狱里受刑的血人。 他已经被人从刑讯室抬回了原来的牢房,也就是之前关押柳云初的那间。一边是冰凉的地面,一边是臭虫集结的茅草堆。商华使出全身劲,爬到茅草堆上。他喘着气,掐着时间,等待上海来人救援。他的义父杜月笙,不会放任他不管。 全身很痛,商华尽量让自己放松,他呈“大”型躺着,希望困意能盖过睡意。就在他伸手时,原本就稀松的茅草堆某处之下露出一行血字来。 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章 17 一九三七年八月二十二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正式宣布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九月十一日日改称第十八集团军)。 九月十三日太原会战开始。 九月二十二日国民党中央通讯社发表《中国共/产/党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次日,蒋介石发表《对中国共/产/党宣言的谈话》,承认中国共/产/党的合法地位,第二次国共合作正式形成。 九月二十五日,日军对南京空中大屠杀达到鼎盛,出动轰炸机超过百余架。无论是平民区还是工厂、车站、学校、公共设施,甚至租界区,日寇飞机在几分钟内集中投下超过两百吨的高爆炸弹和燃烧弹。血肉横飞,大火蔓延,满目苍夷,遍地哀鸣。 同日,唯一的好消息来自山西,八路军第115师于平型关伏击日军,击毙日军1000余人,击毁其全部辎重车辆,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九月二十六日,重庆稽查处处长办公室。一个身材中等壮实,黑黑的皮肤,胡子拉茬,外表粗犷强硬的男人站在蒋介石的半身像下,平日里咄咄逼人的眼睛在注视着画像时目光变得柔和,却依旧坚定。 他不是沈醉,他是戴笠。中国的“盖世太保”、“ 亨利希希姆莱”。 此刻他背着手,仰头看着画像中的蒋介石,他的校长,他像是最挚诚地信徒看着耶稣一样。 “老板,蓝少校来了。” “叫他进来。” 办公室门被警卫打开。 一个军人走了进来,他清秀瘦长,头发也比旁人长,走起路来像是脊梁骨上了钢条,步子大而有力。 “老板。”蓝东隅行了军礼。 “坐。”戴笠转过身来,指了指沙发。 蓝东隅坐在沙发上,摘下军帽,平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21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21 放在腿上。他虽拘谨却又气盛。蓝东隅心知肚明,戴笠找他什么事。 “中央日报看了吧?” “看了。”蓝东隅喉咙一堵,声音低沉,“日本违反了国际公约,他们践踏了人道主义最低限度!” 戴笠挥了挥手,就像挥赶苍蝇似得,一阵心烦气躁,“狗屁人道主义,这些空话,哄哄坐井观天的文人政治家罢了!” “日本企图三个月灭完中国,他们轰炸我们首都,伤害无辜百姓,逼迫我国民政府做城下之盟,我们绝不投降!” 戴笠锐利地目光盯住蓝东隅,“中国决不放弃领土之任何部分。但是你呢?阿隅,你身为军人,是我党少校,你身为我的学生,是我军统之骨干,然而你,最近在做什么?” 蓝东隅应声而起,“我做我该做的事。” “坐下!”戴笠一声喝道,“军人的宗旨是服从!” “老板,我没有做错。” “杜月笙的电话都打到委座那去了!” “我可以放人。”蓝东隅说道,“我就要那批药品。商华竟然要卖给日本,他这是叛国。” “商华是杜月笙的义儿,杜月笙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他虽为黑社会头子,但他爱国之心显著。我与他交情颇深,深知他的为人。自上海八一三事变后,杜月笙参加了上海各界抗敌后援会,任主席团成员,兼筹募委员会主任。他参与劳军活动,筹集大量毛巾、香烟、罐头食品,送到抗敌后援会。他弄到一些军中急需的通讯器材、装甲保险车送给军方。他还应八路军驻沪代表潘汉年的要求,将从外国进口的一千副防毒面具,赠送给八路军使用。如此爱国之人怎么会任由他儿子胡来?你说商华卖国求荣,等于给了杜月笙一大嘴巴。”戴笠继续说道,“退一万步讲,无论商华做了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轮不到我们插手。” “难道这事只能这么完了?”蓝东隅不甘心,“我跟他第一次交易时,他卖给我们军统的那批武器有问题。” “我已听说这件偷梁换柱的事情。”戴笠指着蓝东隅道,“错在你。你在验的货是他们提供的样品,并不是仓库里的货。自己粗心大意只能吃哑巴亏!” “不只是迫击炮出现问题,高射炮也没达到预计高度射程。”戴笠顿了顿,神情悲痛起来,“紧靠机枪组成的防空交叉火力太弱,宁沪一片焦土。我们几乎无力争取自己国家的制空权,眼见一座又一座的城市沦陷。中统的情报较弱,而就连我们军统的情报组也难以混进上海。武器是我们的拳头,情报就是我们的眼睛。你买了批武器次品,倒也不打紧,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是情报。我们不能成为瞎子。” “听说叔逸被您派去了上海,已经任命为军统上海站站长?” “是的,我们迫切需要监视日本的一举一动。他们的航空母舰一直往上海派遣兵源,而我国一半的陆军都已经被委座派往上海,可见我党决不退让之心。”戴笠无奈感慨道,“我中华最危险之都乃是上海与南京,现在的上海甚至安插不进去一部电台。我派出叔逸,是因他最得我力,愿其不负众望。” “阿隅啊,你也不要令我失望。”戴笠递过去一杯红酒,“你和商华的事到此为止。” “是。” “我们在曾家岩的公馆已经被日本人炸成一堆建筑垃圾。”戴笠喝了口红酒,晃着杯子,“周恩来也在曾家岩有公馆,是中/共驻重庆办事处之一。日本人怎么不把他们也一块炸了,真是遗憾。” “我没把布袋和尚带来重庆,他还留在南京。” “嗯,这样很妥当。”戴笠点点头,“该招的都招了,此人无用。” “明白。” “把他的皮扒下来。” “是。” “你亲自去南京办这事。” “是。” 宁潋接到电话,匆匆赶到稽查处。她刚下车时正好遇见蓝东隅从稽查处出来。 “少校!”宁潋提着公文包跑过去。 蓝东隅刚准备弯腰进车子。 “我是摄影科副科长宁潋。”宁潋急忙拉住车门,“我有点事找您。” 蓝东隅接过她的信封,拆开一看是几张照片,前几张都是柳云初被□的照片,但是仔细看,可以发现柳云初的手指在地上不是乱抓而是在写什么。最后一张是特写,柳云初留下的遗言,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 “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蓝东隅看着照片奏起了眉头。 宁潋说道,“据我查证,这句话出自元曲《牡丹亭》,是《牡丹亭》最出名的一段唱段《游园惊梦》里的《皂罗袍》。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桥,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大意就是讲杜丽娘思春幽怨。” “哦?”蓝东隅玩味一笑,“你觉得他可是死前牵挂心上人?” “我本以为如此,可是临死留给爱人的话不应该类似如“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这样的话吗?”宁潋压低了声音,“所以我怀疑,这可能是一个暗号。” 蓝东隅点点头,把照片都放回信封, “这是组明码,你拿去情报科破译处。得到结果再通知我。” “好的。”宁潋抱着文件看着蓝东隅绝尘而去。 从八月二十三日起,日军多次在长江口登陆,攻击守军左翼,遭顽强抗击。随后,日军逐次增兵,加强上海派遣军的力量。中国军队也陆续增援,不断调整部署。九月下旬至十月初,日军增援部队陆续在上海登陆。 山雨欲来风满楼。 沈醉到达上海就开始着手建立情报站。没有情报,就弄不清敌军的来势,他们在哪里登陆,他们攻击的方向,他们作战的部署,无论是地面还是空中、海上,一切都是未知。 抗战前,由于军统秉承蒋介石的意旨,把全部力量放在对付共/产/党和民主党派与反蒋分子方面,因而对日本这个主要的真正敌人却一直未予注意。等到七七事变以后,才手忙脚乱地来布置对日的工作,匆忙建立虹口、闸北潜伏组、吴淞组、江湾组。这时由周伟龙继王新衡任区长,戴笠从南京赶到上海进行布置,曾召集上海基本特务和骨干分子十多人,在法租界枫林桥附近他的寓所开会。他首先提出要马上在虹口日寇统治区内建立一个潜伏组,配备一部电台和十个左右的组员。而如今淞沪混乱,这几个情报基地已经名存实亡。沈醉必须重头做起。 这将很难。因为此时,日本在上海的情报网已经非常完善。 忙中添乱的是,上海侦察大队用搜捕汉奸的名义在十六铺和浦东逮捕了十多个共/产/党嫌疑关起来。沈醉得到消息,气得直奔侦察大队。 “你们这些瘪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沈醉骂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22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22 道,“国共合作已经公开承认,你们却一直没有停止过对共/产/党的迫害,只不过比过去秘密一点。你们想干什么?这事一旦被《新华日报》登出来,你们就完了,老板也保不住你们。” 戴笠曾在总理纪念周上说过,你们在外面乱七八糟搞,如果给共/产/党找到了证据,在《新华日报》上刊登出来,那就该你们自己倒霉,我是管不着你们的死活的! 特务们听了,的确有所畏惧,他们知道只要《新华日报》公开揭露出他们的罪行,戴笠也袒护不了,只有去受公开审判。 沈醉给了侦察大队长一耳光,“清醒点!如今全民族同仇敌忾,你们把对付共/产/党那些伎俩,用去对付小鬼子!马上给我放人。” “是是是!”侦察大队长点头哈腰,“我们没暴露身份。” “滚!” “是是是!” 大敌当前,对真正的民族敌人一点都没有准备。虹口组建立不到一个月,便全部被日本人赶了出来。周伟龙和裘声呼将一部小型电台装在一辆小孩手推车内,把他的一个刚满周岁的小孩一同推着跑了出来。 等到现在沈醉回到上海,再度恢复关系网,却怎样也进不去。这时整个虹口没有一个特务在那里立得住足。 事情毫无进展直叫沈醉心急如焚。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18 这是蓝东隅第一次见到名声显赫的杜月笙。 杜月笙是“上海三大亨”之一,上海滩上最富有传奇性的一个人物,他从一个小瘪三混进十里洋场,成为上海最大的黑帮帮主;他文质彬彬,却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他为虎作伥,却又有着鲜明的爱国心;他狡猾、奸诈,却又很讲义气,他出身贫民窟却又成为涉足娱乐、文化、教育、金融、新闻各业的财富大亨,他出入于红道、黑道,游刃于商界、政界,他是上海滩黑社会里最引人注目的猛汉,一生都是惊心动魄的传奇。 蓝东隅眼前这位五十多岁的男人,从面相上看,并不显得老态,但感觉着和平常人无异,没有穿金戴银,也没有人前人后的保镖队伍。他一改传统流氓身着短打、手戴戒指、卷袖开怀的打扮,而是四季身着长衫,打扮斯文,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形象。 杜月笙亲自来重庆接自己的干儿子,蓝东隅没有想到,杜月笙如此宝贝商华。更没有想到的是,杜月笙还在凯歌归设宴,宴请戴笠与蓝东隅。 重庆民生路的川菜馆凯歌归,是国民党高级军官的聚集地。杜月笙把地点选在这里,无非是表示对军统的尊重。 在上海三大亨中,素有“黄金荣贪财,张啸林善打,杜月笙会做人”的说法。蓝东隅想,比起黄金荣、张啸林来,杜月笙确实手法更高明一些。 民生路两端,已经被军统监控起来,出入车辆、人员无一不被检查。比起军统的严肃做派,杜月笙反而悠闲地像是来度假,他只带了一个侍从,与一个保镖。 蓝东隅坐在座位上,听着戴笠与杜月笙谈天说地,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情状,而对面的商华,也是优哉游哉地喝着刚从法国空运过来的红酒,筷子正朝麻辣鱼头夹去。 “话说回来,我可是觉得蓝少校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话头终于转到自己身上来了,蓝东隅起身敬酒,“在下若有冒犯杜老板之处,请多包涵。” “毫无冒犯!”杜月笙大手一挥,同时一饮而尽杯中白酒,“我儿狂妄,吃点苦头算什么!” 蓝东隅没想到杜月笙是这个态度,一时间反而尴尬起来。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嘛!两个年轻人,互相较量较量没什么不好。”戴笠摸清了杜月笙的态度,立马找台阶下。 商华啪地一下重重放下筷子,“义父!” “你闭嘴!”杜月笙指了指商华,“我晓得你要讲什么,不就死了个戏子吗?你玩男人这事,我本身就容不得。他死了就死了。” 商华举起他的左手,“看到没有?” 蓝东隅心揪了起来,商华左手的小指头果然断了一截!杜月笙会怎么样?自己今天还能安然无恙走出这凯歌归的包厢吗? 气氛诡异吓人,戴笠不说话,杜月笙也没开口。商华收回手,无所谓地笑了,“好端端地我少了一截小拇指,义父,你儿子英俊帅气的形象从此一去不复还啦。” 杜月笙哈哈大笑起来。戴笠坐立不安地赔笑。 蓝东隅不苟言笑,入包厢前他所带的武器都被卸下,他抓起餐桌上的一把精致的银叉,“我赔你。” 杜月笙收了笑,看看商华又看看蓝东隅,不做声,不表态。 戴笠咳了一下,“商先生,过去的事是我们不对,我代阿隅向你赔不是。你的损失,我们军统奉上比上次更多的黄金弥补。” “黄金我可不敢再要,免得又被你们抓进望龙门。”商华看先蓝东隅,像调戏女人一样朝蓝东隅眨了下眨一只眼睛,做了个请的动作。 蓝东隅知道自己逃不过,断一指,换一命,他举起银叉朝对准自己左手的小指。 桌子一震,戴笠惊起,原以为的鲜血四溅的场面没有出现,他的得意门生蓝东隅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商华出手,商华身隔一大圆桌扑过来抓住蓝东隅手臂,挡下了蓝东隅的动作。 银叉掉在地上,发出清脆一声,好像是报告危机解除的象征。 “蓝少校果然宁肯自残也不求饶啊~”商华坐回自己的位置,“我这不逗你玩嘛,我可不像你呀,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好啦!”杜月笙出声了,“这事到此为止。” “对!”戴笠连忙救场,“到此为止,到此为止。” “既然你不要赔偿,那我们来谈谈另一件事,你卖给我的武器有问题,我有证据证明你运货途中已经掉包。”蓝东隅不顾戴笠眼神警告说道,“商先生可能不知道一批武器出现问题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但是杜老板不会不知道。” “杜老板,你身在上海,亲眼目睹日本暴行,我请问你,你可知道我军已经在上海损失多少?”蓝东隅质问道。 “伤亡惨重,不计其数。” “是的,可以这样说。不计其数。《中央日报》前段时间还刊登死亡人数,已经将近二十万,并且随着战争的持续还在上升。我们没有最好的飞机,也没有最威猛的大炮,没有充足的子弹,也没有足够的药品救援。日本人用武器,我们呢,活生生地用人的身体,他们的飞机来了,我们的大口径高射炮根本达不到预计的高度,别说射飞机了,掉下来还炸中我们自己的部队,日本的舰炮轰炸,我们更加无力抵抗,一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23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23 个炸弹飞过来,到处都是四肢横飞,我军几乎无法白天冲锋,只能等到晚上,就算是夜间作战我们仍不占优势,最不堪的是白肉战,中正步枪加上刺刀也比日军的步枪加刺刀短,双方交锋,我的刀还没刺过去,你的倒已经插入我胸膛。”蓝东隅捏紧了拳头,“我情报处工作的女性,每天接到战败的牺牲的电报,她们的工作,就是一边没日没夜地奋斗一边无声痛哭。我高出市场百分之三十的价格,向商先生购买的那批军火,你们能想像有多少士兵死因在这吗?就比如机枪吧,商先生卖给我的机枪对空只能射四百米!要知道我国自制机枪对空都能射五百米。这一百米的差距导致成千上万人死亡。有士兵曾对我说,他不怕死,只怕没有死得其所。为国捐躯理所应当,死也要死得有价值。” “你说得很对!”杜月笙想起上海夜间空战时,上海的百姓生怕自己国家的飞机看不到目标,每家每户把自己灯全部点亮,有些人换上大灯泡,有些人抬出照明灯,街道路灯一盏一盏亮着,那一夜除了日租界,整座上海灯火通明昼夜不息,那一夜是灿烂的一夜,举国未眠,祈祷着上海的胜利,那一夜是璀璨的一夜,上海的群众看着飞机,听着爆炸声,热泪连连。那一夜,杜月笙永生难忘。保家卫国的热血沸腾在他体内,他是杜月笙,他是中国人。 “抗战以来,我一直在为国家贡献力量。冬雨作为我的儿子,他不会发战争财。”杜月笙拍着胸脯保证,“你们交易军火的事,我很清楚。冬雨弄到的那批美国货,确实有次品,我也知道,他把那些次品整理出来,高价卖给了你们。” 戴笠说道,“杜兄的意思是?” “那合格的军火现在何处?”蓝东隅急问。 “已经运到华北。”商华说道。 “什么?!”蓝东隅眼睛一瞪,“你卖给了共/产/党!” “是送。”商华纠正道。 蓝东隅一时说不出话来。 戴笠机警,连忙说道,“如今国共一家,不分彼此。” 商华又说道,“我抬高价格也是为了收购现在手头这批药物。” 杜月笙说道,“共/产/党远不比你们国民党有钱,他们穷,人少,武器更少。我曾答应过共/产/党里某位军官,要送一批军火给他们,协助抗日。” 戴笠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国共一家,不分彼此。如今抗日,理应同心协力。” 那也不能明目张胆来骗国民党的钱啊!蓝东隅气得想捡起那把银叉□商华的喉咙! 简直没把军统放在眼里!蓝东隅说道,“既然你敲了我军统的竹杠是为了降低这批药物的成本,那是不是这批药物你们理应交给我们呢?” 商华看看杜月笙,杜月笙从容说道,“冬雨不可能卖给日本,你们放心。” 商华摊手,“国共各一半。” “我们不出钱!”蓝东隅咬牙切齿,“共/产/党没钱,我们国民党也没钱。” “可以。”商华说道,“但我有个条件,沿海交通线已被日军控制。我需要你们派兵护送另一半的药物到华北。” “可以。”蓝东隅说道,“但我也有个条件,这批药物不能以你华侨商华的名义赠送,也不能以青帮杜老板的名字赞助,只能作为国民政府的平常军质发放给第八军。” “成交。” 这一餐,几乎是鸿门宴,所幸的是双方打了个平手,各自不占便宜也不亏。蓝东隅和戴笠,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比起军统的名为妥协实则咄咄逼人,杜月笙和商华仍旧“风吹云动星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章 19 九月二十五日7时许,日军第5师团(板垣师团)第21旅后续部队全部进入设伏地域,八路军预伏部队居高临下,迅速向敌发起猛烈攻击,顿时打乱了日军的指挥系统,敌军的车辆自相碰撞,人仰马翻,乱成一团。这时,我军战士勇猛地冲向公路,对敌实行分割围歼,双方展开了短兵相接的白刃肉搏战。经过一天的激战,八路军取得了平型关战役的胜利。八路军在平型关战役□击毙日军1000余人,击毁汽车100余辆,马车200余辆,缴获步枪1000余支,机枪20余挺,火炮1门,以及大批军用物资,取得了全国抗战开始以来中国军队的第一个大胜利。平型关大捷是八路军首次集中较大兵力对日军进行的一次成功的伏击战。在当时日军长驱直入、国民党军队节节后退的形势下,八路军首战告捷,有力地打击了日军的疯狂气焰,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从而极大地振奋了全国的民心、士气,使全国人民看到了中华民族的希望所在。 沈醉看到《新华日报》上刊登的新闻,又气又喜。 喜得是友军的胜利,气得是自家的节节败退。 “这是中/共二十五日的报纸。”周伟龙端着一杯热茶进来了,“扬眉吐气了一回。” 沈醉看完,把报纸丢进垃圾桶,“为什么我们在上海连部电台都设不起来,可是共/产/党的《新华日报》每天照发不误?!” 周伟龙叹了口气,放下茶杯,“这就是我们的差距啊。” 周伟龙又笑了笑,“我记得以前我们还严打制止过《新华日报》的发行,结果可把老板气得够呛。” 蒋介石对这张报纸恨之入骨,一直希望通过用特务手段来限制这张报在群众中发生力量。戴笠每次找沈醉去谈这个问题时,沈醉他们几个人总是面面相觑,无词以对。戴笠便骂他们是饭桶,不尽心尽力去完成领袖交给的任务。 其实,稽查处从稽查员到处长,莫不把这张报看成“大仇”。每次他们指使一些稽查员运用他们的助手们,对报童殴打一次之后,总以为第二天会看不到再有报送来,可是第二天一走进办公室首先就看到它。因为它发行比别的报纸都早,又是单独有专人送,稽查处看别的报几乎都是送阅不用花钱,只有这份报是花钱订的,科长以上都有一份。有一次,陶一珊在戴笠面前夸口,说已经想了一个很好的办法不使它再在重庆市露面。原来,他是叫稽查员分别在各要道路口带着一群流氓打手除照常殴打报童外,还把报童手上的报纸全部抢走。可是,当他正在打电话向戴笠报告时,而传达兵却把报拿了进来。他气得对这个传达兵连打带踢地赶了出去。电话刚搁下,戴笠的电话马上来了,陶一珊的脸色立刻变成惨白。当时沈醉正在他旁边,他便轻声叫沈醉去接,说他刚出去。沈醉接了戴的电话,果然是在他那里也发生同样情况,仍旧收到了当天的那份报纸,不过比平日迟了一些。戴笠在电话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24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24 中的责骂声很大,陶一珊坐在旁边几乎发起抖来。最后,戴还是叫他们去他那里,当面又严厉训上一顿。 周伟龙喝了口热茶,全身缓和起来,“我觉得今年的秋天冷得格外快。” 沈醉刚想说话,只听见外面传来飞机呜呜的低空飞行声。 “听声音,不是我们空军。”周伟龙走到窗外,“果然是日本的战机!” “快躲到地下防空洞去。”沈醉打开门,一边下楼一边骂道,“防空哨的人干什么吃的,这么庞大机群飞过来他们看不到吗?!” “如果有情报提供,我们会有利得多。”周伟龙紧张地跟在沈醉后面。 重庆沿江公寓。 蓝东隅在与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刘九珍告别。 “我奉命回首部办事。” 刘九珍忍不住红了眼睛。她来到重庆这么多天,蓝东隅除了接她住进这里后,直到今天,刘九珍才见到蓝东隅。先是日本战机的轰炸,然后是军火商的劫持,再然后又是与上海的来人谈判,她大约知道蓝东隅在做什么,越发担心。 “你好好住在这里,哪也别去。”蓝东隅递过去纸巾,“等刘叔叔派人来接你回去。” 刘九珍接过纸巾擦着眼泪,“我不回香港。” “重庆并不安全。” “我要和你在一起。” 蓝东隅沉默了,他突然想不顾一切告诉刘九珍,他和谁都不想在一起,这一股厌倦的情绪令他觉得很糟糕。他和刘九珍的姻亲是父母定下的,他的母亲蓝慈念与刘家老大的妻子是闺房蜜友,蓝慈念去世之后,也是靠着刘家的资助,蓝东隅才能继续过着优越的生活享受比旁人更好的待遇。这不仅是一门亲事,也是一份恩情。 可是蓝东隅真的没有办法爱上眼前这个女人。是的,九珍什么都好,人好,长得好,家境好,简直完美,可是动心这种感觉,蓝东隅真的没有。更矛盾的是,从小把她当妹妹看的蓝东隅,出于善意又不得不骗她,话不能直说,婚姻不能抗拒。 “现在战事吃紧,我没办法……”蓝东隅犹犹豫豫,不知如何说才好。 恰好电话响起。在客厅接到电话的小伊跑过来敲门,“姑爷,是一位姓沈的先生找你。” 蓝东隅过去接起电话,“叔逸。” “是我。” “怎么打来这里?”蓝东隅习惯性地回头看了看房间,房门已经被小伊顺手关上了。 “03公馆都被炸了,我还能打哪里找到你呀。” “确定电话没人监听?” “监听也不要紧。”沈醉在电话那头毫不在意,“我就是请你把你的未婚妻送来上海。” “这怎么行?”如果出了事,他怎么跟刘叔叔交代。 “阿隅,听我一回,这事三方有利。” “怎讲?” “三种可能性,一是你可能不用结婚,这于你有利,二是九珍可能与你尽早结婚,这于她有利,三是于军统情报工作有利。” 一下子结婚一下子不结婚的,蓝东隅差点听迷糊,突然灵光一闪,想到沈醉在上海的困难,他一下明白了沈醉的目的,“好。” 挂下电话,蓝东隅久坐沙发,酝酿着怎么说服刘九珍。 “姑爷要小姐去上海?”小伊叫了起来,“你这不是把小姐往火坑推吗?!” “小伊,阿隅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先出去。” 刘九珍双手握住蓝东隅的手,像基督徒祈祷一样,又碰了碰自己的额头,“阿隅,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为你去做。” “我必须跟你说清楚。”蓝东隅认真地看着刘九珍,“我不会叫你去送死。叔逸在上海,他会保护你。” 蓝东隅双手按在刘九珍的肩膀上,“淞沪战事如火如荼,敌人犹如猛虎,我军一是吃亏在武器落后,二是吃亏在情报不足。我们必须在上海布下天罗地网收集日军一举一动,但是我们现在连一架电台都建立不起来。因为日本人已经有了周密的情报网,叔逸他们稍有大动作,就会被发现、阻拦。但是你不一样,你是平民,不属于任何政治势力,而且你来自香港刘家,靠山巩固,日本人一不会怀疑二不敢打击。由你作掩护,叔逸他们展开工作会顺利一些。” “我一定帮你。”刘九珍下定决心,“我恨打仗,我想盛世平安。阿隅,等战争结束,你会娶我吗?” 蓝东隅轻轻地把娇小玲珑的人搂进怀里,“等战争结束,我会履行婚约。” 刘九珍在他怀里流下苦涩的眼泪,她不要他履行婚约,她只愿他心甘情愿娶她。也罢,也罢。 情难求,人难得,只要能在一起,何必要求那么多。 “刘叔叔那……” “我父亲那里我自己去说。” 当夜,蓝东隅就秘密返回战火纷飞的南京。 次日一早,在军统的掩护下,刘九珍带着小伊东去上海。 等战争结束就结婚,是她一生最美的梦。然而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进,儿女情长在战火面前犹如杂草,只能被车轮无情轧过。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章 20 重庆。 车子驶近中华门,可以清晰看到中华门弹痕累累。门前抗战的中国士兵尸体尚存,横七竖八。城墙上“誓复国仇”的大字那样有力。 蒋委员长在庐山声明中表示:“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日军进入南京城责任。” 这段话又回荡在蓝东隅耳边,铿锵激扬。 “把车停下。”坐在后座一身蓝长衫的蓝东隅下令。 “是!”司机把车停在路边。 民/运团的人正在清理尸体,一具一具地收拾残骸,抬上担架。每个人脸上都是悲痛,他们动作温柔,小心翼翼。他们知道,他们在搬运的不是尸体,是英雄的亡灵。这些戍守南京的卫士,在敌军轰炸机狂轰滥炸之下,在没有有效的对空火力网之下,英勇无畏地拿血肉之躯去拼。 蓝东隅叫住一个人,询问死伤数目。 民/运团的那人摇摇头,“没法登记,支离破碎,太多了。” 又有人上来说,“以前听说夫人(宋美龄)在空军上花费了很多钱,可是为什么我们的空军还是不堪一击?” 摇头的那人胳膊肘顶了一下说话的人,暗示他闭嘴,又咨询蓝东隅是什么人。 蓝东隅为了隐人耳目,没有穿军装也没有乘军车,换回了他平日里便装,此时他也不想暴露身份,只好说了声抱歉。 一听蓝东隅的口吻,再看蓝东隅衣装笔挺,军人风范十足,询问的人心里已经有了底,来者肯定是个高级军官,他看了看左右,拉过蓝东隅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25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25 ,低声道,“我们急缺药物。” 那极尽哀求的语气令蓝东隅心里一震,他很不好受,“据我所知政府一直发放医疗资源。” “先生,您不知道各国已经实行所谓中立制度了吗?我们急缺的药物已经没有外援供给,国内生产药物原本就不够,关键性地药物,比如盘尼西林,比如吗啡,这些都已捉襟见肘。” 蓝东隅匀了口气,平复焦急地心情,他不是不知道迫在眉睫的情况,可是亲耳听基层的人汇报,他还是忍不住一阵难过,“你放心,短期内会有急救药品发放。” 上海。 在军统特务的一路护送下,刘九珍达到上海。 “日军于上海久攻不下,把矛头对准南京,意图轰炸首都而达到屈人之兵目的。”周伟龙拿着军统机密刊物《司令塔》,“校长已经明确态度,我们可以打,可以退,可以拼命,哪怕兵败如山,我们决不投降!” 《司令塔》是一个64开本的小册子,每期都只有薄薄的七、八页纸,但命令的下达、情报的汇编都收录其中,它一直是军统的核心组织(前蓝衣社)最重要的绝密刊物。 女侍从带着刘九珍进了市郊一间红顶别墅,“刘小姐,里头在开会,您在此稍等。” “好的。” 小伊放下行李箱,左顾右盼,“小姐,姑爷到底叫我们来这干什么?” “嘘!”刘九珍拍了一下小伊的头,“说了多少遍,在外面不许提起阿隅。” “对不起呀。”小伊吐了吐舌头。显然这个丫头,根本不知道她们这一行都多生死坎坷。 外面在打仗,可到底什么打仗,刘九珍以前一直只在报纸上电台里听说,亲眼见过,才知战争之残酷。 真如镇这个距离大上海不过十二华里的小镇,显得异常的荒凉、凋敝。她们坐火车到真如镇下车,正好碰到一场中日空战。刘九珍亲眼目睹一架中国空军的飞机尾翼起火,冲向另一架不停扫射子弹的日机,同归于尽。那一刻,她的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她终于明白,她的未婚夫,究竟在做什么。她也明白了,自己此番来上海,真正意味着什么。 阿隅,我能帮,一定帮你。这个国家,生死一线,匹夫有责。刘九珍身为女人,也燃起一股救国杀敌的怒情。 会议结束,沈醉首先出来迎接刘九珍。 “弟妹,这一路辛苦。”沈醉带她们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倒了一杯热水给刘九珍和小伊,“我这鄙陋,没有咖啡果汁招待,弟妹见谅啊。” “这话客气了。刘九珍笑道。 “说实话,我没想到……”沈醉没有把话说完,靠着办公桌,似笑非笑,面露无奈之情,“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 沈醉叹了口气,“我们急需安置一台秘密电台在虹口。军统特务基本上进不去上海市区。所以我想,弟妹你本身不是特务,日本人不容易怀疑一位富家千金,最关键的是,我听说你父亲曾经留学东京,与日本陆军大臣的女婿松山健一交好。松山健一是侵华阴谋家土肥原贤二的学生,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他们师生二人都是有名的中国通,土肥原贤二长期在中国从事特务活动,现在松山健一在虹口日租界,他负责帮日本驻沪海军陆战队收集一切在华情报。你就以你父亲的名义拜访他,请他回香港见你父亲一面。你进入虹口,首要目的是建立电台,其次是诱敌入香港,一旦这家伙出了上海,我保证他死在中国。” “怎么建立电台?” “我会派出八个人,作为你的保镖,护送你入虹口,他们会负责建立电台,你的工作就是掩护他们,遮住松山健一的眼睛。” “可是现在中日交战密集,此刻松山健一怎会放下工作跑去见我父亲。” 沈醉拿出一份资料给刘九珍,并且叫小伊先出去一下。 “红色俄国的特务组织里有这样的特工,他们只做一件事,性。男的外号乌鸦,女的外号燕子。” “性?” “是的,性。俗套的说就是,通过乱搞男女关系取得情报。” “什么?”刘九珍拿着资料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茫然地抬头问沈醉,“沈大哥是要我去做这种事?” 沈醉有些惭愧,低下头,“倒也不是,我只是提前告诉有这项工作存在。当然了,你不是我们军统的女特务,这事……可有可无。” “阿隅他……也知道?” “弟妹,我不是说非要你这么做,我只是提醒你,女人的美色也可以成为最厉害的武器,美色并不等于肉体。”沈醉说道,“我们军统的乌鸦燕子成千上万,你难到可以用娼妓等恶俗的词汇诋毁他们吗?不!他们是最高尚的人。打仗,你不能只看到死在前方的战士,每一位士兵的身后都有幕后的支援,比如医疗,比如救助,比如情报。情报是军队的眼睛,非常重要。你能明白吗?” “我能明白,但我不能接受。” “我知道。”沈醉点下头,“你有你的底线,我不会勉强。本来这次讨了你来,已经是我军统无能的表现。” 刘九珍沉默了一会,复而道,“我能帮你们的,一定帮。”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外面又传来了警报声,呜呜地听得刘九珍心惊胆战。 想必远处已经遭到攻击,大炮打下来的余震延伸到刘九珍脚下,大地的几秒钟的颤栗使得她头晕目眩。 “是飞机轰炸吗?” “是舰炮。”沈醉解释道,“是从海上日本的航空母舰上射来的。” “能射这么远?” “是的,所以你也看到了,双方武器势力之悬殊。”沈醉关上窗户,却关不住交战的炮火声,“日本靠武器,我们只能靠人海战术。” “日本人为什么要炸曾家岩?是因为国共两党都在那设有办事处吗?” “杀人灭口。” “为了什么?” 朝天宫是一个恢弘大气、极其著名的明代建筑。六百年前,它是明太祖的祭天宫殿,后来先后是过江宁学府、孔庙、南京市博物。一九三三年的时候,蓝衣社的总部从明瓦廊搬迁到朝天宫。 南京黄浦路、丁家桥、鸡鹅巷一代,云集着许多重要地点,例如委员长的官邸,国民党党部,中央陆军学校等。 再次回到朝天宫,蓝东隅进门前停下来注视这对面的国民政府大楼,原本高大的国民政府门楼的一根柱子已经坍塌,犹如高飞的凤凰断了一边羽翼,有气无力地摔在阴沉地天穹之下。 不需要刻意记起但不会永远忘记校长(蒋介石)在蓝衣社第一次搬进朝天宫的晚宴演讲,“那些贪官污吏、投机倒把之商、迂腐文人,都是中华民国的蛀虫……我们要改革机构、淘汰冗员、清流腐败、廉洁执政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26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26 ,建设机场、完善福利,立志建设强盛中华!” 如今的朝天宫已经空空荡荡。就连桌椅床凳都被民/运团搬去捐献难民。 大厅会场的上方,悬挂着蒋介石的巨幅半身像,左右两边写着爱国爱党爱民的标语。半身像下已经站立着数十人,都是军统南京警务队的警察。他们三人列地笔直挺立,等待着蓝东隅进来。 “报告少校,我们奉命协助您在南京工作。” “队长是谁?”蓝东隅问。 “是我!金民杰!” 金民杰国字脸单眼皮,个人不高,肌肉发达,身材很壮。 “你是朝鲜族人?” “是的,少校!” “带我去见布袋和尚。”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章 21 记忆中那个呀呀学语地小孩子突然出落得窈窕娉婷。当刘九珍微笑着出现在松山健一面前,他不由得感慨时光惊人。 即使“拜访”这个理由来得突兀,但美女自动上门这件事,是男人都难以拒绝。何况,香港刘家老大,是自己的交好的朋友。 于是刘九珍带着她的“保镖们”名正言顺住进了虹口日租界。 “松山叔叔,我父亲托我转达他对您的问候,并且希望您能去一趟香港。”刘九珍笑着为松山健一倒上红酒,“他很思念您,您愿意前去叙旧吗?” 松山健一顺势摸住了刘九珍的手,“我很想去香港,可是我走不开。珍珍代我向你父亲道歉吧。” “我可以等到你有空。外面到处打仗,我来一趟上海也是千辛万苦。你忍心我无功而返?” “珍珍宝贝,你可以等我几月,战争马上要结束了。”松山健一说道,“我们很快就会赢。” 刘九珍心里愤怒,想一耳光抽过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父亲为什么会是这种人的朋友。 松山健一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他笑说道,“我们大日本帝国是发动战争是为了整个亚洲共荣,支那人只要投降,我们必定会善待你们。就像我现在热情的招待你一样。” “我们不谈政治好吗?”刘九珍嘟了嘟嘴,“你们男人血液里就是燃烧着争夺暴力的火种。” 松山健一哈哈大笑起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等战争结束,我亲自送你回香港。” 布袋和尚是个代号,代号下的人是来自日本的间谍。蓝东隅抓到此人极不容易,所以抓到后,出于谨慎,没把人关进监狱,直接投进了朝天宫的地下牢狱。 朝天宫底下有牢房,这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当初蓝衣社搬进朝天宫,首先修筑的就是地下室。 摄影科和破译处的人都来了,一个提供照片,一个讲解翻译。 “确实是日本天皇亲笔书写的《虎卷》。”破译处的人说道,“这将是日后起诉日本战犯的最有力最直接的证据。” 摄影科的人说道,“照片我们全部拍摄下来,已经运往香港,存进宋部长(宋子文)掌管的银行保险柜。” “侦讯科科长呢?”蓝东隅拿到了审讯记录,却没看到人。 “科长,不幸牺牲。”回答的人低下头。南京时不时地遭到轰炸,无辜死去的人都统计不过来。 战争年代,死亡,司空见惯。 “把审讯记录备案三份,一份传委座,一份留军统,一份保送香港银行保险柜。”蓝东隅下令。 “是!” “金民杰,叫你的人守住楼梯入口。”蓝东隅一挥手,“你跟我下去。” “是!” 地下室阴暗潮湿,散发着腐烂的气息。只有被军统抓住的重犯才会被关进这里,从建设此地起,就没有活着出去过的人。 布袋和尚也不例外。 他看到蓝东隅,就知道自己命不久已。 死了也好。对于已经被砍断手脚的这个日本间谍,死亡是最好的归宿。 “该交代的我已经交代得很清楚了,请求你以军人的名义赐我最后的尊严!” 一人打开牢门,一人搬进椅子,蓝东隅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看着卷缩在一团的“烂肉”,断其手脚,正是自己的杰作。 “你们成功发动了战争。” “我知道势必如此。” “你提供的《虎卷》与日本政府公开发布的《虎卷》不一样,作为蓄意侵华的铁证,很明显你的那份是真的。上面甚至写明,战争中你们要屠杀所有中国人。”蓝东隅翘着腿坐姿格外优雅,他给手枪上膛的动作也姿态雅致。 “咔嗒”一身,子弹上膛完毕。 “我与你算是同行,你是特务,我也是。” 暗蓝色的枪口对准了布袋和尚。 布袋和尚高呼:“大日本帝国万岁!天皇陛下万岁!” “你为了你的祖国,我也是为了我的祖国。”蓝东隅慢慢扣下扳机,“成王败寇,无可非议。” 砰! 血花开在墙上,缓缓流淌下来。 “金民杰。” “在!” “趁还热乎,把他后背皮扒了。处理一下,给我送来。” “是!” 几日后,这张刻着布袋和尚名字的人皮被作为心理羞辱与恫吓,准确无误地送到上海日军作战中心。 从延安到重庆,从重庆到杭州,十月中旬,黎莉又跟随国民党浙江省政府主席朱家骅一行人后撤到首都南京。 “张露萍,快点去三楼大会议室!” “好的。”黎莉急匆匆抱起文具袋奔去二楼。 黎莉现在的名字叫做张露萍,她利用自己的速记专长,凭着每分钟200字的记录速度和一手好字,从浙江省政府机要速记员一路做到南京政府机要处处长秘书。没有录音笔的年代,会议记录全靠纸笔。在淹没于文山会海之中的政府机关里,反应敏捷、技巧娴熟的速记员是人见人爱的宠儿。 高跟鞋蹬蹬地在长长地走廊上发出回音。 大会议厅外面沿着走廊左右两边分别站着持枪的士兵。 “处长,什么会议这么大阵势?”黎莉在会议厅门口遇到机要处处长。 处长扶正眼镜框郑重其事道,“委员长亲自主持会议,你说阵势大不大!” “委员长亲自主持?”黎莉压低了声音,“我还以为委员长已经离开南京了。” “露萍啊,发挥好你的专长,别漏记错记了。” “好的。” 推门进入,做到自己的座位上。 马蹄形的大会议桌,桌子上铺着绿色的桌布,每个座位上都放着茶水、干果,为了纪念战场上牺牲的烈士们,每人桌上都放着一支白色菊花。 靠墙的右边是总务处的人,随时待命。 靠墙的左边的机要处的包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27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27 括黎莉在内的五名速记员,考虑到委员长是浙江人,在座的速记员清一色的都来自浙江。 片刻后,全体起立,集体敬礼。高大的军人从大步走进房间,每一步都铿锵有力。 这是黎莉第一次亲眼所见这个正主导整个中华命运的伟岸男人。 在没见到蒋介石庐山真面目时,黎莉每每想起他,五味杂陈,更多的恨,“中山舰事件”、“整理党务案”、“四一二事件”……这些打击共/产/党与革命势力的恶性历历在目,“九一八事件”后,蒋介石担任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推行“攘外必先安内”之愚政,不积极备战抗日,仍旧一意孤行围剿红军,极大地损失了抗日有生力量。 是什么时候有所改变的呢?“西安事变”之后,还是第二次国共合作后? 黎莉毕业于陕北公学和抗日军政大学,一九三六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她的工作是在周恩来与董必武的指派下,通过朱家骅的关系打入国民党中央党部,继续为共/产/党做情报工作。 现任为国民党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副部长的周恩来曾对黎莉说过,“纵观近史,如果没有蒋介石,中国就会被各地军阀分割成一个个小国家,被日本占领的台湾、东北永无收复之希望,在中国唯一可以控制有全国各地军阀、中央军、黄埔系、准嫡系和嫡系拥有几百万军力的国民政府党、政、军非蒋介石莫属,再无二人,所以他的存在促进了中国领土完整的重要作用。” 抗战以来,蒋介石坚决抗日之心不再动摇,拼力抵御外强之勇敢无畏精神振奋全国,也振奋着黎莉。眼下她看到几步之遥的中华领导人,心里有了敬佩。 “太原会战,中国军民共毙伤日军2万余人。尽管由于我们在作战指导上犯了严重失误,致使战役全局陷入被动,以至太原失守,但它仍将成为抗战初期华北战场上规模最大、战斗最激烈、战绩最显著的会战之一。” “十月十二日国共两党达成协议,将南方八省十四个地区的红军和红军游击队,改编为国民革命军陆军新编第四军,简称新四军。□中央任命叶挺为军长,项英为副军长,张云逸为参谋长。” “就在前天,十月十三日,忻口战役打响。参加作战的部队有阎锡山的晋绥军、国民党的中央军和中国□领导的八路军。” …… 会议还在继续,人事的调度,军队的作战方针,战略物资的引进与发放,几个钟头下来,黎莉的右手没休息超过五秒。 “日本企图速战速决,我们用实力告诉他们,我中华绝不屈膝于人!” 绝不!绝不屈膝于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章 22 日军于十月二十日秘密组建的第十军团对中国军队实行的包围成功,当夜,松山健一的洋楼里歌舞升平,日军的高级军官都汇聚一起庆祝胜利。 刘九珍穿着一袭妖娆红裙,红得如同日本国旗上的太阳。她挽着松山健一的手,随着音乐跳起了华尔兹。 明明心痛得要死,依旧装出“商女不知亡国恨”的模样,笑得风情万种。 楼上的小伊紧张兮兮地守着房门,时不时探进房门催促着组装电台的“保镖们”。 手摇发电机被隐藏在床下。电台被隐藏在衣柜里。为了不轻易被敌人侦查到信号,这部电台的功率只有十五瓦,发射信号时必须经过组装的五米长的铜线。 “快点快点!”小伊示意道。 “铜线藏在哪里?” “书柜啊!”小伊提示道,“你们搬凳子,先放书柜顶上。谁也看不见。等有用了再拿下来。” 一曲舞罢,马上又有人来请刘九珍跳舞。 松山健一微笑着端起一杯酒。 沈醉他们已经从上海市郊的红顶别墅转移到了上海边上的真如镇。 真如镇上的暨南大学附近一条小弄堂里,有一个古老的土地庙。 一进土地庙,三五个壮汉就游荡在门口的台阶上。他们的手枪和粗鲁目光,吓唬住了附近的居民。许多女人都低声告诫自己的孩子,别出门,别惹那些人的是非。然后自己悄悄躲在门板后,偷窥或倾听着“那些人”的动静。弄堂、土地庙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土地庙里,往日摆放香火的案台被挪到屋子中央。二十余人或站或坐,环绕着案台。一张临时绘制、手工粗劣的大地图摊放着。地图边,四五个人正小声计议着。 一个个符号、图形随着计议的进行,被标上地图。艰难地透过层层乌云的一缕阳光,穿过天井折射到了这个案台上。可以看到,地图上方标绘着四个大字:虹口日本军情处。 周伟龙兴奋地拿着文件夹走过来,“刘小姐已经学会发电报了。” “地图拿到了吗?” “就在这里。”周伟龙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包括房屋结构。” “我想是刘小姐偷出来的吧。”周伟龙说道,“小女子不可轻视。” “为难她了。”沈醉接过资料,一一摊开在案台上。 “大家好好研究,确保万无一失。”沈醉说道,“下面我们来安排人员。” “我打头阵。”周伟龙举起手来,德国造20发手枪一支。 “此去没有军队为我们掩护,暗杀行动,有去无回。”沈醉说道,“你们想清楚了。” “只要能杀了日本鬼子!死算什么!”其中一位大汉出声道。 众人异口同声附和,“只要能杀日本鬼子!” “好!”沈醉把一张一张白纸发放到每个人手中,“把遗书写下来,我会替你们照料后事。” 沈醉说道,“你们个个是好样的。我沈醉敬佩你们。但是我作为上海站站长,任务艰巨,还没到死的时候。你们能理解吗?” “我理解你。”周伟龙拍了拍沈醉肩膀,“沈老弟,我才是真正敬佩你。” 已经有人率先写好了遗书:上报国家与领袖,下答人民与至亲,今生永决矣! 南京。蓝东隅一直坐在电讯处等待电报。 “少校!”金民杰小跑过来,“有消息了!” “念!” “十月二十五日,军统上海情报站二十名特务包括组长周伟龙,身捆炸药包,以血肉之躯应战日军,成功炸毁虹口军情处,日本方面损失四十七人。前日窃取我军作战方案也被烧毁。” “我方无一人生还?” “无一人生还。” “烈士们的遗书寄回来没有?” “还在路上。” “等达到后,交给民政局,叫他们局长好好料理后事,安抚亲眷,发放抚恤。” “是!” 片刻后,金民杰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28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28 又小跑过来。 “报告少校,戴老板电话。” 蓝东隅站了起来,去接电话,戴笠已经在电话那边等急了,“张司令打电话过来,要求我们马上破译日本航空局的密码本。” 蓝东隅眉头一皱,“这不是中统的事吗?” “cc系的人靠得住吗?”戴笠声音提高了,“废物,都是废物!他们得到我们在上海建立电台的消息,急着赶着把麻烦事踢给我们军统。” 蓝东隅一阵烦心,“老板,南京根本排不出那么多人手,我们无法搞人海战术。” “一帮稀松货!”戴笠骂道,“去大学里给我抓人,把那些数学系的教授老师高材生都给我抓过来,我就不信那么多人会算不过来。这事很重要,必须办到。上海根本没法坚持了!” 不到五分钟,戴笠的电话又来了。 “阿隅啊!我刚才截获了从美龄宫传来的电报。”戴笠话说得又急又快。 就连宋美龄的电报也敢截获,这就是戴笠,中国所有的信息资源,无一不被军统监视、监听。 “夫人要亲自接见杜月笙的儿子。” “什么?”蓝东隅惊讶得一愣,“商华?” “美国已经明令禁止对华出售、运输任何战略资源。商华手上肯定还有军火。上次交易我们双方都不愉快,夫人这是要绕过我们军统直接办事。” “需要我做什么?” “明天你去大校场机场接机,带几个人安插在他身边。”戴笠吩咐道,“监视加保护,别再给我惹祸。” “老板放心。” 上午,南京大校场机场。 航空署的人开车过来,这里已经是军用机场。 蓝东隅下车等待飞机,他穿着军装,腰间的皮带上别了三支不同种类的枪。脚穿黑色皮靴,右侧皮靴上竖绑着一把用黑布包裹着的短刀。 超过预定时间十分钟,蓝东隅抬手看了看手表。 塔台上的哨兵正拿着望远镜巡视,突然一声惊呼,“东北方向有敌机!” “看清楚了吗?多少架?”下面的人连忙问。 “三八、三九、四十!”抬头哨兵数着,“是轰炸机!快隐蔽!” 整座机场响起空警。机枪大炮已经对准东北天空。 “所有驱逐机马上升空拦截!”航空署的副司令官在塔台广播指挥,“打开仓库,把剩余战斗机推进去!快点!” 金民杰护在蓝东隅面前,“少校快进机场战时工事!” 蓝东隅一把推开金民杰,抬着头紧紧盯着西南方向。 一分钟过去,日机的轰鸣声已经近了。 “蓝少校请快隐蔽!”广播里传出航空署的副司令焦急的声音。 金民杰急的不行,拉过蓝东隅,“少校!” 大校场的驱逐机已经全部升空完毕。东北方向已经可以看见日本的飞机。 “他们是想炸掉我们机场!”金民杰握紧了拳头,“这帮混蛋!” “你看——”蓝东隅突然朝前面跑了几步,“他来了。” 金民杰往西南一看,是军政部专用飞机。 蓝东隅摘下帽子挥舞,指示正确下落范围。 硝烟四起,整个天空都灰蒙蒙地一片。机场堡垒后的通用机枪对空喷出火蛇。日军的航空炸弹一个接一个炸下来,地面不停地颤抖,四面起火。 “糟糕!”金民杰叫道。 天空空战激烈,地面到处是起火的燃料桶。 几乎是在一片火海中,商华所乘的飞机在南京空军第四大队驱逐机的保护下成功降落跑道,尽管跑道后段已被日机炸毁,他们差点冲出跑道。 蓝东隅转身跑上吉普车,开车往飞机降落地过去。 “少校!少校!”金民杰的声音淹没在炮轰声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章 23 医生护士走出病房,白色的病房里只剩下蓝东隅与商华。 窗户开着,风吹进来,飘扬起淡蓝色的窗帘。 “为什么非要先去见夫人?”蓝东隅望着商华被纱布层层包住的腿。 商华没心没肺地笑着,根本不在意烧伤。在机场幸亏蓝东隅把及时把车开了过来,不然他就要被葬身火海了。 蓝东隅削了苹果,自己吃了起来。他从早忙到晚,早已饥肠辘辘。先是整理电讯来报,再是机场接人,然后马不停蹄把商华送往美龄宫,商华与夫人结束谈话后,又把人送往医院处理烧伤。 商华以为蓝东隅削苹果是给自己,等蓝东隅咬了一口后才破灭这个幻想,拿起苹果,皮也不削直接啃了起来。 “没洗过。”蓝东隅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商华白了他一眼,“你去帮我洗啊?” 蓝东隅无动于衷。 “夫人和你谈了什么?” 商华三两拨千金,“动员我这个奸商抗日呗。” “杜先生是与委座、老板都交情颇深的爱国人士。”蓝东隅说道,“你应该明白自己的立场。” 商华没有接话,蓝东隅盯着他,“没必要跟我装聋作哑。” 商华笑了,挑眉道,“你这是在威胁我还是怎么的?” “抗日啊,我已经尽力了,我的那点家底,不都快被你们掏光了吗?”商华啧啧道,“我不偏共也不偏国,我就是最没发言权的民间人士。” “据我所知,夫人想要你手中军火的运输线。” 商华惊讶道,“你们军统无法无天了!夫人房里也敢装窃听器?” 蓝东隅放下苹果郑重道,“注意你的言词商先生,军统是出于保护的目的。” “好吧……我不做评价。”商华举起双手,表示无奈。 “那么我的决定你也知道了吧?何必又来我这证实一遍。” 是的,蓝东隅确实第一时间知道了结果。商华已经答应国民政府介入他的军火生意,美国名义上不对华提供武器,但是高价利润,正处于经济危机的美国不会不动心,商华就做了这暗地里的中间人。但是商华的条件是,十分之一的军火国民政府必须发放给第八军。 “你出的条件我不明白。”蓝东隅单刀直入,“你信仰共/产主义?” “千万别我把我提到这种高度啊!”商华嬉皮笑脸,“掉下来不得摔死我啊~我一个连马列主义都没看过的人,还信仰呢~我要是有信仰也是信仰金钱主义呀!” 蓝东隅夺过商华手里的苹果砸到地下。 “欸?”商华咬了个空,莫名其妙看着蓝东隅。 蓝东隅已经面露凶色,手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枪,闭上眼冷静了几十秒,再睁开,瞪着商华,“你是共/产/党!” “我的妈呀!”商华说道,“这玩笑开大了。”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29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29 “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蓝东隅一字一句的说道。 商华一愣,然后扑哧一声笑出来,“少校,你跟我这唱戏呢?” 蓝东隅拔出手枪对准了商华的太阳穴,“我派人搜了你的公馆,在你的卧室床头柜里,收出一本《元曲精选》。你怎么解释你一个商人会看这种学术书籍?” “这是柳云初送我的,阴差阳错我就带去重庆了嘛。睡不着的时候看一看,特容易困。” “柳云初的拿手好戏是《贵妃醉酒》,可不是《牡丹亭》。” “那话出自《牡丹亭》吗?我可不晓得啊。” “编写《元曲精选》的人是复旦大学文学系胡教授,他就是共/产/党。你怎么解释柳云初偏偏就送你这本书?” “据我所知胡教授在三五年已被你们军统暗杀了吧,我在美国都看到了这则新闻。” “回答我!”蓝东隅拿着枪的手朝商华脑袋砸了一下。 商华侧过头,血顺着他脸颊流下来,“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少校!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柳云初!可是恐怕他也已经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了!” 蓝东隅收回手枪,俯身扳过商华的脸,“你最好别叫我抓到证据。” 两个人隔得很近,蓝东隅的脸就在眼前,他说话的气息拂到商华的脸上。突然间,商华一手绕过他的后颈,把人往前一带,两个人的唇贴在了一起。 无比安静地三秒钟,商华偷笑着在心里数着,三,二,一。 反应过来的蓝东隅猛地弹了起来,他连着后退几步,心跳快得已经要跳出喉咙。 守在外面的金民杰听到一声左轮枪响,飞快地闯了进来。 “少校?”金民杰紧张地看看脸色涨红的蓝东隅,又看了看病床上笑得奸诈地商华,“商先生?” 金民杰看着商华头顶上方的墙壁,中弹口还在冒着一缕硝烟,他咽了咽口水,不敢问发生了什么事。 蓝东隅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金民杰关上门。商华收起痞笑,一脸疲惫地陷进病床。 淞沪会战,国民党先后投入78个师、7个独立旅、3个暂编旅、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炮兵7团、财政部税警总团、宪兵1个团、上海市保安总团、上海市警察总队、江苏省4个保安团、3队海军舰队,兵力总数在75万人以上。日军投入5个师团1个旅团,兵力达20万人。 鏖战两个月后,日军依靠强大火力突破中国军队防线。十一月五日日军第十军团十万人在金山卫登陆。而此时中方总司令官蒋介石幻想“九国公约”签字国的干涉,继续拖延撤退时机。 南京作战指挥中心。 “报告将军!军统南京特派员蓝东隅少校求见!” “军统的人来我们战中心干嘛?”毛将军推了推眼镜,“请他去休息室等我。” 当蓝东隅在休息室重复看完当天的《中央日报》时,毛将军过来了。 “蓝少校,久等。”毛将军摘下军帽,真正的作战军人,大部分看不起来自军统的人,他们潜意识都觉得特务与军人一词,挂不上号。但蓝东隅的名字,他也有所耳闻。 “毛将军。战况如何?”蓝东隅折好报纸,“真正的挫败,报纸上不会刊登。” “报纸电台每天传播什么内容不都是你们军统预先侦查把关的嘛!”毛将军语气里头透着不屑。 蓝东隅一笑而过不作辩解,他起身走过去,拿出已经破译的密码本,“抗战救国,人人有责。” 毛将军这时才眼睛一亮,双手接过密码本,“太好了!太好了!” 毛将军翻了翻密码本,笑了,“日本航空局的密码本!这些个龟儿子!再换秘密我们也破译得出!蓝少校,替我谢谢你们戴老板。” “此番破译工作,我们军统可是得罪了不少大学教授。” “那些酸腐学子,不必在意!”毛将军把密码本递给下属,“立即送去指挥中心情报处!” “是!” 毛将军又转过头来对蓝东隅说道,“你刚才问到战况,唉,战况非常不乐观。我军在大局上已经节节败退。委座再不下撤退令,七十万人只有白白等死了!” 蓝东隅暗自记下这句话,嘴上说道,“校长是寄希望于九国公约干涉。” 毛将军进一步说道,“如今能随时随地面见委座的只有你们军统的戴老板,你们军统的骨干啊几乎都是黄埔军校毕业,都是委座的嫡系军,我今天就托你给上头带一句,请求撤退!” 蓝东隅点点头,戴上军帽,戴上白手套,侧身离开。 四楼走廊的灯忽暗忽明,蓝东隅停下脚步,皮靴蹬蹬地声音也戛然而止。护士医生匆匆从他身边跑过去。他抬头看了一眼一闪一烁的灯,心里腾起不好的预感。 走进商华的病房,商华正拿着《中华日报》看。听到声音,商华的脸还埋在报纸里,但声音传了出来,“墨秋,我一听脚步就知道是你。” 自从那件“嘴唇触碰”事件过去后,蓝东隅还是第一次回来看望他。说是“看望”,其实是亲自过来监视一趟。 蓝东隅搬过凳子往床边一坐,例行公事查看了商华的腿伤,纱布已经拆掉,新肉也长得差不多了。 商华撑着下巴看着蓝东隅,“墨秋,我都不记仇,你还记仇吗?” 蓝东隅想起惨死的柳云初,余光又瞥到商华的那失去半截的小指,心里凉飕飕地,说不出什么滋味。 “我抽的烟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商华目光放远望向窗外,窗外的天,是灰色的,“云初。” “你很爱他。”蓝东隅用了肯定的语气,陈述事实。 商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床,“他对我很重要。” “多重要?”蓝东隅睨眼问道,“比你的金钱还重要?” 蓝东隅不等商华回答又说道,“如果真的重要,那你会说出不记仇这句话吗?” “人生短短数载,我没有心思耗在仇恨上。”商华看着自己左手残缺的小指,忍不住用右手去轻轻摩挲,“失去的东西永远回不来,聪明的人当然要学会珍惜眼下。” “个人恩怨或许可以放下,但是辱国之仇不共戴天。”蓝东隅狠狠说道。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商华抽出报纸一个版面,指着标题问,“七月的时候你们开会,利用沉船阻塞黄浦江南市到浦东市,这些重要内容真的是被自己人泄露出去的?” “是的。一个机要处的会议速记员通敌叛国,已经被枪决。” “那现在你们高级会议的速记员可要留心挑选咯。”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蓝东隅犀利的目光盯住了商华的眼睛。 那双大眼睛眨了眨笑成弯月,“我有个朋友就职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30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30 于你们政府机要处,我们好久没联系,不知她位级多高,我日后也好笼络笼络。” “姓名?” “张露萍。” “哦,我知道她。在我党中央党、政、军、特的高层会议上担任速记,凡是校长主持的会议,张秘书是速记的不二人选。”蓝东隅补充道,“张秘书随杭州政府官员后撤到南京,现已是南京机要处处长秘书。” “这样啊……”商华的神色像是松了口气,看到蓝东隅略带怀疑的表情,商华立马转变笑脸,“是不是我随口说个人,你们军统马上能查得一清二楚啊?” 商华好奇得问道,“全中国有名有姓的人都入了你们军统资料库吧?” 蓝东隅懒得满足他的好奇心,看看时间,准备离开。 商华拉住了蓝东隅的手,“就走?” 蓝东隅本来想一把甩开,可是看到商华神色坦然的样子,他按捺住了甩手的冲动。 “别瞪着我呀,凶神恶煞。”商华缩了缩脖子。 看着这个站起来比自己还高一点的大男人露出孩子般无辜的表情,蓝东隅头痛了。 “咚咚咚”三下敲门声,“你好,上药。” 商华松了手,郁闷嘟囔,“昨天不是说可以停药了吗?” 蓝东隅警惕地轻手轻脚走到门后,手枪已经拨出来握在手里。 在蓝东隅眼神示意下,商华清了清嗓子,“门没锁,请进。”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大口罩,医生不像医生护士不像护士地男人推着医药车进来了。 男人三下五除二准备好针剂,推着针管喷出上头一点蓝色的药水。 “你是新来的医生?”商华问。 那人含糊其辞。 商华又问,“你要给我注射什么?” 那人见商华起疑,不由分说按住商华的手臂。然而比他更快的是蓝东隅的子弹,咻地一下钻进了那人举着针管的手臂。 子弹对穿,那人惨叫,商华跃身而起跳下床,一脚踢开了医药车。 那人痛得在地上打滚,嘴里喋喋不休地骂着日语,蓝东隅从门后走了出来,踩着行刺者的背,将其反手按住。 商华揭开医药车上盖着的白布,下面赫然藏着一把白朗宁手枪。他顺手就抓起塞进自己的病号服。 枪声引来了保卫人员,马上有人报警,不出一会,警察局的人也来了。 “把人带去好好审讯。”蓝东隅拿出证件晃了晃,“我是军统的蓝东隅少校,叫你们警察局长亲自跟进这桩案件!日本间谍都潜进市医院来了,他查不出来龙去脉他就是通敌汉奸!” “遵命!少校!” 犯人被抓走,护士们马上进来拖地换床单。 蓝东隅看到商华一脸轻松地站在那,手插在口袋里,一副优哉游哉,他又头痛了。 “我看你没必要待在医院里了。” 商华吹了声口哨,轻佻道,“那我跟你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章 24 “文件交上去了吗?”戴笠在电话里问。 蓝东隅回答道,“交上去了。” “很好。”戴笠顿了顿,复而沉痛道,“委座已经在撤退计划上签字了。” 不同于戴笠的沉痛无奈,蓝东隅反而松了口气,比起毫无战略意义的死扛,导致混乱的溃败,不如有计划的撤退,既拖延大迁移的时间又拉长了战线消耗敌资。 戴笠在电话里说道,“明天委座要在丁家桥主持战后总结以及持久战略,每个部门都要派人参加,你代表我们军统代表我,过去听一下。切记,谨言慎行!” “明白。” “再有,商华一直在你身边?” “是的。”蓝东隅心提了起来,生怕出了什么事自己后知后觉。 “我截获他与美国海军部的电报,他将租用美国一艘登陆舰艇,以英美关系为保护伞,运送一批美方军火到香港。” “他租用美国的登陆舰艇?”蓝东隅撑着桌子压低了声音,“是夫人批下去的钱吗?” “正是如此。”戴笠说道,“夫人总归不放心外人,你跟着去。” “我需要带人吗?” “不用,他有雇佣兵。无论遇到任何事,切记不要莽撞出头,一切以监视为主。” “明白。” 第二天,丁家桥。 国民政府所有部门的代表一一到齐,在蒋介石入座后,他们才围着十米长的长方形桌子一一落座。 军方的人统一坐在一侧,每个人的军帽沿着一条直线摆放,显得严肃又高贵。 先是军政部的部长何应钦陈述撤退的官方部署,然后又总结撤退战略意义,“这次战役虽然我们战败,虽然我们付出了极大代价,但是我们为中国民族工业内迁争取了时间。它让世界清楚地看到中国政府的立场:不再放任日本将其领土一块一块侵吞,中国绝对不会向日本投降。” 等何应钦发言完毕,蒋介石起身,开始他的愤怒之言,“松湖战役为我国军队第一次军种和诸兵种之间大规模协同作战,在座的都已经看到了,协同效果很差!步兵逼坦克冲锋又不予以掩护,结果坦克被日军全部击毁!步兵失去坦克掩护后攻坚伤亡惨重,甚至出现一个营部队挤在一条街内被日军堵住街口全部击毙的悲剧!” 陈将军起身道,“委座,情有可原啊!在此役之前,各地军阀分散,步兵与炮兵、战车协同作战的训练从未做过。” “想我以5师之众,对数千敌陆战队实行攻击,竟未能奏效,实在是当时部署种种不当的缘故。” 蒋介石语重心长,“在座各位可曾听过这首诗:他人骑大马,我独跨驴子。回顾担柴汉,心下较些子。” 他停顿了一下,环顾在座的高官们,缓缓说道,“日本人就是那骑大马的,是,论武器我们确实不如人家,我们是什么呢?我们就是一跨毛驴的,我们唯一的优势只是人多,你们再看看共/产/党,他们是什么?他们就是战场上最吃力的担柴汉!打起仗来,平心而论,他们的条件比我们艰苦太多,可是我能以此宽慰吗?不!我以此为耻!担柴汉们打下了平型关,打破了日本不败之妄想,我们这些跨驴子的呢?丢掉了平津又丢掉了宁杭沪!” 一掌拍在桌子上,坐在前端的官员们的杯子溅出茶水。 蓝东隅的胸口像是被大石压住,有的话他不吐不快,“报道委座!” 蓝东隅起身行军礼,“松湖战役坚持到今天,战事久拖不决已经大出日军意料。据我军统情报所获,日本陆军大臣与海军大臣多次争执,日本内阁已起内讧。日军虽然凭借装备和武器优势,将我军攻击一一挡回,但是我军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31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31 依旧前赴后继、英勇无畏地顽强抵抗,给了一向以战无不胜自诩的日军重大杀伤,实际上日本进展却并无多少。我们虽败而不乱!他们虽占领但非征服!” “好一句虽败而不乱、虽占领但非征服!”蒋介石击掌几下道,“你就是雨浓的学生蓝东隅吗?” “是的。” “很好,我听说过你和康泽在江西时搞别动队的功绩。后生可畏。”蒋介石点点头,又把头转向政界,“关于此次撤退,你们政界如何看待?” 中央组织部部长陈立夫刚准备站起来发言,马上被蒋介石按下去, “我晓得你们的事,会后再议。” 陈立夫只好坐了下去。 陈果夫是陈立夫的哥哥,他们两个是民国四大家族之陈氏家族的开创者,也都是国民党cc系的首脑,cc系与军统历来不对盘,眼下委员长明显偏心于戴笠所领导的军统,此时,他也不好起来说些什么。 民政局局长站起来说话了,“委座,战场上牺牲的烈士太多,我们登记在册需要发放的抚恤金就是一笔巨款,目前我中央银行——” “好了!”蒋介石挥了挥手,插进话来,“我在这讨论军事,你们政界要晓得配合,这些事你私下与财政部长商议。那些没有登记抚恤金受益人的烈士,我们只好……还有那些已经西迁、找不到人的家属,我们也只能……” 财政部部长宋子文马上应声道,“是!” “现在是战争时期,物质紧缺,你们政界的人要把握两件大事,一是有序组织大迁移,二是金融系统的战时操作、运营必须有效启动。”蒋介石转头看向军方这边,“下面,我们来总结一下松湖战役的教训。” 作战指挥中心的毛将军第一个发言道,“刚才委座说了第一个装备落后,武器不足,我毛某人再来说说第二个,人心不齐。” 人心不齐这句话一落地,全场鸦雀无声。 对面宣传部的人起身道,“是我们宣传动员不到位。对不起前线将士!我一定……我一定……” 毛将军继续说道,“在日本各种火炮、飞机的集中猛烈轰击下,大场失守,第十八军几乎全军覆没,师长朱耀华悲愤难当即拔枪欲死,幸而被下属夺下。大场丢失,全线撼动,赛克特防线实际上已经被突破。我们第三战区只得作出放弃北站江湾阵地之举。中央军部队已经撤退到苏州河南岸,左翼军也已经奉命转移。最痛心的是苏州河以北的阵地——” 何应钦突然高声制止毛将军,“够了,毛将军,你这是在怀疑委员之决策吗?” 毛将军瞪了一眼何应钦,“我毛某人一心为国天地可鉴,我实话实说,苏州河以北的阵地不过是做给外国人看,为的只是在日内瓦会议上对日提出控诉!实际上没有任何战略意义!报纸上铺天盖地刊登八百壮士英勇事迹,轰动中外,振奋人心,那又怎样?错了就是错了!毫无战略意义的坚守、五千人对四百人的悬殊,这本是一场没有必要的牺牲。” “毛将军!”蒋介石听不下去,开口道,“这样的安排有着不容小视的政治意义。而且现在我们不是讨论这事的时候。” “我是军人,本不应该过问政治。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我——” 蒋介石第二次打断他的话,“毛将军!” 毛将军重重喷出一口气,像是一头愤怒得要发疯的老牛。他一屁股坐了下来,不再言语。 蓝东隅心里有了底,他已经料到,不出几日,这位令他心生佩服敢怒敢言的毛将军,将会以各种千奇百怪的名义死在军统的刀下。他心里叹了口气,只希望这项暗杀任务不要落在自己头上。 以泡妞的名义混出朝天宫的商华,坐着黄包车绕了几个大圈子,甩掉了尾随的军统特务。 下车后,给了小费。西装外套被他整齐地搭在手臂上,另一只手拿着两张电影票。 商华站在电影院大门口,电影院马上就要放映《秋之恋》了。进场的观众陆陆续续都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电影开始十分钟,黎莉到了。 他们约定的见面时间就是《秋之恋》开场后的第十分钟。 坐在最后的排的座位,黎莉在盘起的发髻里取出一支簪子,放进商华口袋。 商华心领神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会议情况都在里面。”黎莉附在他耳边说道。 这时候如果有谁回头看他们一眼,只怕会以为他们凑在一起接吻,有伤风化。 “你那个蓝少校也在其中。”黎莉揶揄地笑了笑。 “哦~”商华说道,“他职位不高,管的事还挺多。” “戴笠很信任他。” “云初同志牺牲的事,组织上知道了吗?” “知道了。” “你没说是怎么死的吧?” 黎莉神色尴尬又愤怒,“我只说是枪决。” “他很勇敢。”商华说道,“死前他把‘大黑天’的情报传出来了。” “那太好了!” “我已经安排朵黛去完成这个任务。” “在重庆?” “对。” 电影结束后,他们像一对情侣一样手挽着手走了出来,最后分别时,商华见黎莉神色忧虑,问道,“怎么了?舍不得我?” 黎莉轻轻推了他一把,作出打情骂俏的样子,“都什么时候了……” 黎莉垂下眼眸子,“冬雨,你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 话还没说完,商华已经抬手掩在黎莉唇上,他搂过她,吻了吻她额头,“保重。”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章 25 打开房间的灯,一个人背对他站在窗户前。身形修长,站姿笔挺。 窗户半开半关,朔风时有时无。 商华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从容地向抱臂站在窗边的男人走过去。 “你总是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出现在我房间里。”商华一手撑着窗台,一手插着腰,他不像蓝东隅,无论何时背都挺得那么直。他喜欢轻松、随意。 “万一我哪天我带个女人回来怎么办?”商华故意揶揄他。 “女人?”蓝东隅冷哼一声,“你不是已经找了吗?” “欸?”商华马上反应过来,无奈笑着摇摇头,“天啊,我以为我成功甩开你手下了呢!” “你是甩开他们了。”蓝东隅侧过身子,语气里带着骄傲,“忘了告诉你,你去的电影院就是我们军统的资产,南京摄影科科长的掩护身份就是电影院院长。” 商华张了张嘴,半天才说道,“不会那么巧吧!” “在军统精心安排之下,任何地点、任何时间,到处都有我们的眼线。不然你以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32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32 为军统凭什么成为当今世界最大的特务机构?” “好吧……我无话可说了。”商华摸了摸鼻梁,无奈道,“最大的特务就在我身边。” “是你要跟我走的。”蓝东隅略微一顿,“当时你可以住进美龄宫,是你自己要跟我来朝天宫。” “我去哪里都逃不开你的监视。”商华棱角分明犹如被艺术家雕刻出来的脸,一半被夜色朦胧,一半柔和在灯光下。 “再说了,美龄宫被日机轰炸过,谁能保证没有第二次?我还是跟你安全些。”商华站直升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准备去卧室。 蓝东隅伸手抓住了他的小臂,“你跟张露萍的事是你主动交代还是我去查?” 商华垂眸看着蓝东隅抓住自己小臂的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我跟你握手,舍不得松开。” 商华眼底流过一丝暖意,“当时我说,握住你的手就不想松开。” 这句话激起蓝东隅心里的涟漪,他微一失神,下意识就松开了抓着商华小臂的手。 商华抬眼直视蓝东隅,他微润的嘴唇总是微微上扬,平日里的漫不经心被他收了回去,此时此刻,嘴角上扬的仿若深情。 他说,“是真的。” 他又接着说,“我说要把你母亲的遗作还璧归赵,也是真的。” 蓝东隅静静凝视他,一时间无话可说。 “夫人要我做什么,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想你也会跟我一道去干这一票。”商华缓了口气,两手□自己的裤口袋,“墨秋,我并不想你参与。这一趟军火交易很危险。美国毕竟明令禁止对华贩卖、运输战争物资,而香港,英国的态度也暧昧不明。中国海岸线大部分被日本封锁。我……说实话,自己也没十足把握。” 商华说道,“你犯不着为了监视我把自己的命也赔上。” 是监视,也是保护。这句话堵在蓝东隅的喉咙,他终究继续沉默。不能轻易相信每一个人,是做特务最基本的防备常识。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也不会听我的劝。”商华轻描淡写转移话题,“至于张露萍,我想蓝少校不至于插手我的私人感情吧?” “还是说……”商华目光逼人,却把这话说得情意绵绵,“还是说你吃她的醋?” “胡言乱语!”蓝东隅后退一步,转身就走。 郝嘉辕连夜奔波达到南京后,直接面见蓝东隅。 军统重庆的破译处,根据那本《元曲精选》破译出了“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的意思,准确的来说,是结合整段《皂罗袍》所得出的结论。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桥 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 蓝东隅一页一页翻看这资料,汉奸、阴谋、抗日、□、大黑天、重庆……在这些关键字的引导下,整件事情的大致内容已经在蓝东隅脑子里串联起来。 七福神属于日本宗教,包括六位男神一位女神,他们来自不同的宗教派别如神道教、佛教、道教,以及婆罗门教等。 正月初,日本有祭七福神,参拜七福神的习俗。据说七福神的出现,是室町時代(14世紀)中叶,清谈之风渐起且受到中国「竹林七贤」的影响才形成的。当时京都的贵族、武士或者大商人,常把「七贤」跟「七神」的书画挂在书院或茶室的墙上,之后七福神便渐渐地传了开來,成为民间喜爱的神祇。日本的七福神,分别是:大黑、惠比须、毘沙门天(毗沙门天)、弁財天(辩财天)、福禄寿、寿老人(寿老神)、布袋和尚(布袋神)。他们的诞生和南北朝时期中国佛教的兴盛的原因有几分相似。这些福神生于日本室町时代末期的乱世,多年的战乱导致了社会的疲惫,苦难中的人们只有把希望寄于明天,寄于神明保佑,以寻求精神上的安慰。 郝嘉辕解释道:“也有人说福禄寿神和寿老神是同神异名,因而也有把吉祥天或猩猩加进七福神行列的。这七个人,被日本内阁挑选出来,成为最机密的特务,,并称‘七福神’。就像我们去年逮捕的布袋和尚,很多反华活动、暴力游行,都是他一手策划的。据查证,这七个人,各自背负使命与秘密,直接对天皇与首相负责。根据破译的密码得知,‘七福神’之‘大黑天’已经在重庆现身。” 蓝东隅合上本子,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眉心,“可惜已经被共/产/党捷足先登。” “柳云初是共/产/党上海地下情报组织人员之一,真名李云,代号牡丹。淞沪战役爆发后,他本是留沪人员之一,他和他们同伴手上保有一台电台,用于对外传递敌情。我们去上海秘密逮捕他后,那台电台就被他同伴销毁。李云身前掌握的最重要的情报就是大黑天的行踪。” “电台,情报……太可惜了。”蓝东隅懊悔道,“都是我的错。” “少校……” “叔逸他在上海举步维艰,早知道如此,我们大可利用他们的电台。可惜。”蓝东隅捏紧双拳,指骨咔咔作响,“是我疏忽大意。在李云死后,我竟然把商华投入曾囚李云的那间牢房,是我为他们的情报交接提供了桥梁。如果商华没有被关那间房,他根本看不到那句话,消息也传递不出去。我当时只顾着拿李云打击商华,没想到……” “这么说来,商华他真的是共/产/党?”郝嘉辕说道,“沈处长离开重庆时一再嘱咐要我严查此事。” “结果?” 郝嘉辕缓了一缓,郑重说道,“据我调查,商华的背景虽然复杂,但是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共/产/党。” “没有证据……”蓝东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他先是重复,然后沉默。 “少校,没有证据我们可以给他捏造证据。” “不可。”蓝东隅责备地看着郝嘉辕,“现在国共合作,就算他是共/产/党我们又能奈他何?” “不过——”蓝东隅话锋一转,“嘉辕,凭你的直觉,你觉得商华他会不会是共/产/党?” “这个……”郝嘉辕想了一想,“以他那流氓脾性来看,他还真不像是个共/产/党人。” 蓝东隅靠在座位上舒了口气,“我宁愿他真是个流氓,也不愿他是共/产/党。” “为什么?”郝嘉辕觉得蓝东隅这话说得很奇怪,在他印象里,这两个人一直是不对头的。不过他转念一想,谁希望自己多个敌人呢。 蓝东隅直接跳过郝嘉辕的提问,他问道,“共/产/党抓住大黑天关在哪里?” “已经押往延安。” “抓住大黑天的是共/产/党里面什么人?” “这个我们还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33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33 没调查清楚,据说是个搞情报的女人。” “搞情报的,哼。”蓝东隅嘲笑道,“《新华日报》隔三差五要批判我们军统局的人,他们自己不照样培养一大堆特务。我们做的那些事,他们哪件少做了?简直可笑。” “共/产/党就是这样。”郝嘉辕说道,“好歹他们这次抓住了大黑天。” “说说你的事情。”蓝东隅问道,“我看了你的工作任务,你要去上海支援叔逸。” “是的。”郝嘉辕说道,“现在大撤退,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机会。” “很好。”蓝东隅点点头,“刘小姐也在上海,你替我给叔逸带句话,电台已经建立,请他务必保刘小姐安全返回。” “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 26 朝天宫电讯室里,一排一排坐着电讯员,她们有的戴着耳机,有的接电话,有的不停插换信号线,有的左右手都开工,一手发电报一手誊录,有的行色匆匆,拿着文件穿梭在电讯室与对面的破译处。 蓝东隅的工作就是在浩瀚情报中挑出重中之重单独传达给戴笠。他通宵未眠,已经熬得目涨血丝。他不能睡,也睡不着。 现在淞沪地区的军队正处于后撤的关键时期,每天都有大批大批的军情传到这里,又从这里传出去。 全面撤退的命令下达后,原本出现混乱的部队大有控制之势。但有的部队,因为命令仓促、指挥失控,大撤退演变成大溃败,各路军队完全没有章法,陷入极度絮乱,日军以飞机在天上轰炸扫射,地面部队穷追不舍、势如破竹。 本来中国军队计划撤到吴福线、锡澄线、乍嘉线和海嘉线一带,依托原有坚固国防工事,作持久抵抗,但当部队进入工事后,才发现混凝土用手可以捏碎,机枪射口大如门窗,各个碉堡间无交通壕连接,修建的三百多个机枪掩体有一半不可用等等,甚至闹出了部队要进入工事一找不到钥匙二找不到负责人三没有工事图纸的惊天大笑话。这严重导致首都南京等于门户大开。 十一月十三日,国民政府发表告全体上海同胞书声明:各地战士,闻义赴难,朝命夕至,其在前线以血肉之躯,筑成壕堑,有死无退,阵地化为灰烬,军心仍坚如铁石,陷阵之勇,死事之烈,实足以昭示民族独立之精神,奠定中华复兴之基础。 至此国军以近半的精锐部队损失殆尽的代价打破了日军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妄话语。 松湖战役已经使得世界各国对中国的抗日实力与决心,产生刮目相看的态度,而日军久战未胜,日本的民心士气则出现了怀疑与困惑。如今中日双方已经可以确定,中日之战无法再短期内结束,那么日本就面临其战略最大的致命弱点,就是日本缺乏战争与民生资源,根本经不起长期的消耗,一旦它无法再中国战场上速战速决,那么最后的溃败,就会成为无法避免的命运。 当时国民政府发表上海撤退声明,可以说是对这场会战的过程与意义作出最好的历史见证与结论,蒋介石与全体军民的共同结论是,虽然上海作战失败,但中国决心以更广大之规模,从事更持久之战斗。 “少校,您的电话。” 蓝东隅接过电话,“请说。” “阿隅。” 电话那段传来沈醉疲惫的声音。 “叔逸!”蓝东隅提高了声音,“你还好吗?” 沈醉苦笑一下,“上海都沦陷了,我能好到哪去。我长话短说,你叫嘉辕带的话我已经知道了,只是,出来比进去更难。” “怎讲?” “松山健一有些怀疑,我们预备把电台悄悄转移。电台移出去容易,但是弟妹不容易出去。松山健一好像很喜欢她。” 沈醉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就凭我们几个在上海的力量太薄弱,平常做做情报工作已经九死一生,想要活着带出一个人,很难。但是我知道有个人肯定帮得上这个忙。” “你是指孔二小姐?”蓝东隅的声音低了下去。 “是的,就是她。她手上有一支便衣警卫,不归政府管,完全是她个人的。而且你也知道,她对弟妹的感情……非比寻常。不会见死不救。” 沈醉说道,“我知道你对孔二小姐这样的怪人瞧不上眼,但是现在只有她能出手,她毕竟是四大家族的人。弟妹偷偷跑去上海的事如果被香港那边知道,阿隅,你会很麻烦的。” 蓝东隅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只好说道,“那就这样吧。我和孔家二小姐向来不和,这个牵线搭桥的任务就只好拜托你了。” “好。”沈醉答应。 “叔逸,你在上海,万事小心。” 沈醉心头一暖,说道,“阿隅,你也一样。我们都要活着,等待团聚,等待胜利。” 我们都要活着,等待团聚,等待胜利。 十二月,天很冷了。 会议室里热气腾腾,烧旺的炉子,热水沏的茶,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哈出的白气。 军政部长何应钦焦头烂额地看着一堆军官们争吵不休,他一直保持沉默,等待那些争论的军人安静下来。 蓝东隅作为军统代表也在其内,他是除了何应钦之外另一个沉默的人。 会议的主题是南京守与不守,如果守,怎么守,如果不守,怎么退。 “守!一定要守!这可是我们的首都啊!” “陆将军说得对,我泱泱中华岂有不守首都之理?说出去不把政府的脸都丢尽了吗?” “成上将,你这话可就没道理了,南京虽然是首都,可是一无天险可拦,二无必守之要,我们把军队耗费在这,与送死无异!” “我也赞成不守,现在应该趁江阴保卫战还能拖延敌军时间,马上组织军事政事中心转移。” “不如我们把南京设为不设防城市?” “那南京百万人民怎么办?” “守南京是白白浪费兵力!” “列位!国父的中山陵就在南京!我们不守,黄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国父?!” “南京不守,老百姓必然指责我们懦弱怯敌,他们不懂军事,容易被舆论误导。到时民心军心都易低落。” “我们必须保留实力曲突徙薪。” 争论不休之际,防空警报突然急速响起。一下子,大家都静了下来,马上有人跑过去探出窗外观察,“看样子像是虚警。” “又是虚警!”马上有人拍桌子,“一天内都虚警三次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防空哨的人这是在打击士气啊!”说话的人故意瞥了空军司令官一眼。 空军总司令面不改色说道,“云层厚重时看不清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34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34 楚飞机也是正常的。草木皆兵总比粗心大意好。” 何应钦桌子上的热茶都变温了,他喝了一口,双手撑着桌子慢慢站了起来。 “众位军官,你们吵完了吗?” 众人屏息静气,不再多言。 何应钦指了指最角落的蓝东隅,“刚才你们陆军空军吵得不可开交时,军统的人坐在那里安静喝茶。” 众人的目光马上转向蓝东隅。 “你——蓝东隅少校。”何应钦点名问道,“他们的争吵我听够了,下面让我听听你们军统的想法。” 蓝东隅稳如泰山,从容不迫地起身,“部长,南京是我们的首都,但每一座城市都是中国的领土。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的主张是,南京要守,一定要守,南京要退,一定要退。” “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最年长的将军喝道。 其他人交头接耳,只有何应钦稍稍扬了嘴角,他的眼里露出赞许的目光。 就战略意义而言,放弃南京比死守南京意义更大,就政治立场而言,哪怕明知白白送死,南京也必守无疑。军人不懂政治,委座也不喜欢军人干涉政治,但是军统的立场向来模糊,他们里面的军人是可以懂得并插手政治的例外。何应钦心里一清二楚,他要的答案已经由蓝东隅说了出来。 临近傍晚,又是一阵新的防空警报响起。 “不会又是虚警吧?”路人议论纷纷 “飞机!”有人眼尖指着天上。 “是日本飞机!” “小日本个王八蛋!”有人骂了起来。 “大家躲进防空工事!”街上的警卫队马上跑了出来维护秩序。 这时又有人说,“好像不是轰炸机。” 话音刚落,随着飞机低空飞过,纷纷扬扬的白纸被抛洒下来。 眼见没有火力攻击,胆大的市民跑过去捡起了白纸,看了看,破口大骂道,“狗娘养的日本杂种,我们绝不投降!” 那一张张的纸是劝降书,日本利用空投劝降书企图给南京政府造成舆论压力,企图打击市民保家卫国之心。 有更多的人跑到街上来,捡起地上的劝降书,一张张的撕碎。 “我们绝不投降!” 警卫队的警察们也弯腰捡纸撕纸,队长顺着电线杆爬到高处,拿着喇叭开始一遍一遍嘶声力竭,“头可断血可流,中国不可被侵略!” “宁可战死,决不投降!” “最后投降的一定是你们!” “中华民族顶天立地!天佑中华!” “中国不会亡!” 日本侵略者一定没有想到,他们苦心经营的心理战,反而更加激起中华国民之民族心。中国在觉醒,中国在奋起反抗,中国不会亡!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章 27 淞沪会战结束后,中国军队向南京方向溃退,中国当时的首都南京处于日军的直接威胁之下。由于从上海的撤退组织的极其混乱,中国军队在上海至南京沿途未能组织起有效抵抗。中国将领唐生智力主死守南京,主动请缨指挥南京保卫战。 一九三七十一月二十日国民政府宣布迁都重庆。 中央电台奉命广播《国民政府移驻重庆宣言》:自芦沟桥事变发生以来,平津沦陷,战事蔓延,国民政府鉴于暴日无止境之侵略,爰决定抗战自卫。全国民众,敌忾同仇,全体将士,忠勇奋发,被侵略各省,均有极急剧之奋斗,极壮烈之牺牲。而淞沪一隅,抗战亘于三月,各地将士,闻义赴难,朝命夕至。其在前线,以血肉之躯,筑成壕堑,有死无退。暴日倾其海、陆、空军之力,连环攻击,阵地虽化灰烬,军心仍如金石。临阵之勇,死事之烈,实足昭示民族独立之精神,而奠定中华复兴之基础。迩者暴日更肆贪黩,分兵西进,逼我首都,察其用意,无非欲挟其暴力,要我为城下之盟。殊不知我国自决定抗战自卫之日,即已深知此为最后关头。为国家生命计,为民族人格计,为国际正义与世界和平计,皆已无属服之余地。凡有血气,无不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决心。国民政府兹为适应战况,统筹全局,长期抗战起见,本日移驻重庆。此后将以最广大之规模,从事更持久之战斗。以中华人民之众,土地之广,人人抱必死之决心,以其热血与土地凝结为一,任何暴力,不能使之分离。外得国际之同情,内有民众之团结,继续抗战,必能达到维护国家民族生存独立之目的。特此宣告,惟共勉之。 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中华民国政府迁都重庆,以空间换时间,持久抗战,苦撑待变,争取最后的胜利。 稍后的日子里,美、苏、英、法等三十多个国家驻华使馆亦移驻重庆,世界各大通讯社、报社随之先后在渝派驻机构。 重庆将在日后成为战时中共以国共合作为基础的各民主党派、各民族、各阶层以及港澳台同胞、海外侨胞广泛参加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治舞台。 十二月七日凌晨五点四十五分,蒋介石在军统和空军的保护下,悄然离开南京,飞往武汉。不久后,武汉重新确立了新的军事作战指挥中心。由上海下撤的百万余国军部队,得到转进喘息的时间。 十二月十二日,日军又向南京守军发出投降劝告书,在毫无成效之后,猛烈炮击、轮番轰炸,十万守军不为所动,以死相拼,尽力苦守外围阵营。 地下电讯室,一片滴滴答答的电报声。 地面上时不时传来雷鸣般的炮击声。 蓝东隅正在文件上签字的手,随着桌子的震动晃了晃,他抬头看着摇晃的电灯,锁紧了眉头。 “少校,紧急电报。” 又一份文件传到蓝东隅手中。 蓝东隅满腔怒火,看到最后,忍不住冷笑起来。 电报的内容是,日本近卫首相对外宣称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 “少校?”金民杰悬着一颗心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日本不再承认我们的国民政府。”蓝东隅讥笑地勾起了嘴角,“没种的日本人,玩鸵鸟战术。” “我们的政府,凭什么他们来承认!”金民杰气愤道。 “他们拒不承认我们还是个完整的国家,是为了打击我们国民的国家意识,给我们在国际上制造外交混乱。”蓝东隅说道。 片刻后,金民杰按蓝东隅吩咐,叫来了宣传部部长。 蓝东隅把文件交到宣传部部长手上,“根据这份文件,我们要针锋相对,扩大宣传,让全世界都看到,我们这个国家依旧完整、坚强而有效的存在。” 蓝东隅停顿一下,想了想,“请部长务必请示夫人,这件扩大宣传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35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35 事由夫人带头为合适不过。” “好的,好的。” 宣传部长前脚一走,蓝东隅又叫金民杰把电报一份送往军统的宣传处,一份发往中/共办事处。在煽动舆论方面,中/共可是一把好手。 连续几天没有回朝天宫的蓝东隅,在夜幕降临后驱车回到那里。 打开电灯,他的房间还是那个样子,一样摆设,一样的陈列,只是窗户的玻璃被子弹击碎了,陶瓷餐具也被炮火震裂。 疲惫的蓝东隅陷坐在黄色皮质沙发里,他很累,来不及把整间屋子查看、走遍,他甚至连灯都忘记关,一坐到沙发上就睡了过去。 卧室的门打开了,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醒好不容易有时间睡觉的蓝东隅。 他走到沙发边,蹲了下去,看着躺在沙发的男子。 睡着了的蓝东隅给商华很平凡的感觉,平凡,却平易近人,也就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会收敛他的孤傲、戾气。 外面炮火轰鸣又再次响起,战争中的人或许已经习惯了伴着这种声音入睡,或许蓝东隅是真的太累了,他睡得很熟。商华想,这个人,长着一张清秀的脸,偏偏表情像冰山一样冷,明明满腔热血,却表现得冷酷无情。 相比商华的浓眉,蓝东隅的眉毛偏淡,也偏长,商华一直没敢告诉蓝东隅他喜欢从侧面看蓝东隅眉毛一挑,那种与生俱来的风情,又带着王者的霸气,很叫商华痴迷。 喜欢一个人的皮相,以貌取人虽然很俗气,但商华第一次见蓝东隅,确实是被蓝东隅的相貌给吸引,他请他去自己的公馆做客,他愿意为他亲手调制爱尔兰咖啡,他答应把炙手可热的艺术珍品《水墨春秋》还给他……蓝东隅并不是漂亮男人,但是他的风华气质,是独一无二的。可是,商华不由得又再自己心里叹了口气。 “不可能”是什么?不可能就是永远不可能。 我很明白,你更明白。 蓝东隅的眉突然微微皱起,商华不知他梦到了什么,他伸手想把他的眉头抚平,可是又缩了回来。 不可以,不可能。 破窗户吹进冷冽的冬风,商华想了想,是把人抱进卧室还是把卧室的被子抱出来。 算了,还是抱被子出来吧。如果抱他的途中他醒来,我一定要挨揍了。商华苦笑了下。 转眼工夫,等商华把被子抱出来,蓝东隅已经坐了起来。 清亮的眼睛看着商华,先是朦胧,然后警觉。 “你怎么还在这里?” 商华抱着被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蓝东隅猛然站起来,几步走到商华面前,扯开他怀里的被子,一把抓起商华的衣领,“你为什么没跟林主席走?!” 前天凌晨,国民政府主席林森率千余名中央政府官员及眷属,携中华民国印信、旗藩和重要文件,从南京下关码头登装甲兵船“永绥号”西赴重庆。根据宋美龄指示,商华理应在这批人员里。 但是现在,这个人原本应该回到重庆的人,却依旧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都没走,我走什么?”商华笑着,露出牙齿,一副无所谓的喜庆摸样。 蓝东隅气得手都发抖起来,恨不得一嘴巴抽死眼前这一个劲笑啊笑的傻瓜。 商华也非常怀疑蓝东隅马上会揍他一拳,所以很识时务地闭上嘴巴。 蓝东隅收回手,转身背对商华,“我马上安排你走。” “我跟你一起走。” 蓝东隅背部一僵,站得更直,“我跟你不一样。” “你不监视我了吗?” “你不是不想被我跟着吗?” “我说你别跟你就会不跟吗?” “……” “一起走吧。” 听到背后的人一本正经说着“一起走吧”,蓝东隅的心像拔节的竹子、蜕变的蚕蛹,一寸一缕、一声一息,都充满着无能为力的酸涩。一种宿命感笼罩着他,他讨厌这种逃不脱的感觉。 蓝东隅转身一脚,被商华挡住,商华的手握住蓝东隅的脚踝。 “我知道你不是真想打我,不然我挡不下你的招式。” 商华说着,手顺着蓝东隅抬起的腿往下滑,“大冬天的,你还只穿一条单裤。冷不冷?” 手已经摸到大腿,商华心跳快了起来。这时蓝东隅腰部一扭,另一只腿凌空腾起,整个人以商华手臂为支点旋转了一百八十度踢向商华,不过几秒动作一气呵成,等蓝东隅稳稳站定后,商华已经飞向了墙壁又滚到了地上。 “原来你是真想打我……”商华肺部一疼,咳出了血。 红色的血和红色的地板砖融在一起。 外面的天空突然被照亮,一柱柱光线从城市各个角落的探照灯发出,在天空上交织成光线网。 日机夜袭又开始了。 在守军士兵的顽强抗争下,日军恼羞成怒用飞机投掷硫磺弹。 很快,火光的亮度盖过了灯光。 蓝东隅打开门,走廊尽头的士兵扛着枪挥舞,“楼下起火,少校,我们只能跳下去!” 大火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睛,蓝东隅马上关上门,他先是挪开保险柜,保险柜后头的墙是凹进去了,里面架着一挺机枪。蓝东隅把机枪背上自己身上,接着马上把商华拉扯进浴室。原本浴室里就有个大桶专门储备水,天寒地冻的,蓝东隅就跳了进去,整个人浸入水里,等他浑身湿透,再把商华也按了进水桶。 “快点,你去扯床单。”蓝东隅推了一把已经被他踢伤的商华。 蓝东隅把床单被套拧成绳状连接起来,天无绝人之路,在破窗子那侧的墙火力还没侵蚀到,他把接长的床单垂下去,另一头在床柱上打了个死结。 “你先。”蓝东隅抓着商华的领子把人带到窗边,“快点!” “你后悔刚才踢我了吧!”商华咳咳几声,又有血咳出来,有几滴甚至咳在了蓝东隅的手背上。 蓝东隅把床单绕在商华手上,“我后悔没一脚踢死你!” 商华愁眉苦脸道,“迟早有一天会如你所愿。” 商华抓住床单,脚蹬着墙壁,一点一点下滑。等他安全着地,抬头看蓝东隅时,他也能看到蓝东隅身后逼近的火光。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 28 在火场死里逃生的第二天,所有在南京的国民党机构基本上迁移完毕,蓝东隅所在的军统情报处,带着大量的情报渡轮西迁。 蓝东隅手里的《首都卫戍军突袭计划》、《渡江计划表》等情报,在传达卫戍司令部完毕之后,他匆匆赶往大校场机场与商华汇合。 天黑之前,他们的飞机必须起飞飞往重庆。 所有人都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36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36 心知肚明,南京守不住了。 越接近大校场,机械化部队的轰鸣声越来越大,最后已经如雷贯耳。一声声的爆炸仿佛近在眼前,震得人头昏眼花。 司机跳下吉普车,拿着望远镜一看,“少校,不能再往前面开了,我已经看到日本人的坦克和要塞炮了!” 蓝东隅下车结果望远镜一看,急火攻心,“日本人这是要夺下大校场机场啊!” 看来情报是真的,蓝东隅打开驾驶座坐了上去,对司机说,“好汉,多谢你送我到此,你回去吧,跟着撤退的七十一团一起渡江。” “少校!” “你替我再次提醒部队,各种运不动大型武器应彻底自行炸毁,不使为敌利用。固定而笨重的通信器材以及南京城内外既设的一切通信网,应协同地方通信机关彻底破坏。酌派人员破话重要公路桥梁,阻止敌军运动扩散。” “是的少校,我一定做到!” 蓝东隅发动吉普,油门一脚踩到底,直冲向机场。 上午军统截获情报,日军屡攻不下,空军决定低空炸开南京城墙,为陆军打开一个缺口。但是考虑到日本九六战机的续航能力,他们必须先夺下大校场机场作为后援。 在望远镜里,商华看到飞扬的尘土中出现政府军用吉普,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蓝东隅开得很快,是以s型急速前进。现在他这台车,在对面的日军眼里就是活靶子。一颗颗炮弹飞过来,不是炸在车后就是炸在车前。短短几分钟的路,蓝东隅开得大汗淋漓。 车子开到最边缘的跑道上,对于盘踞在淳化一线的日军而言,这条最靠边的跑道是射击死角。 “上飞机!”商华丢下望远镜,跑过去。他的身后又是一阵密集的子弹袭来。 蓝东隅大叫道,“派人去对面放射信号弹指示方位!” 这个时候还要部署战略,商华不顾蓝东隅挣扎,强拉硬拖把人架上飞机。 “飞行员呢?”蓝东隅一上来就关闭通信设施。 “都这个时候了哪来的飞行员!”商华戴上飞行帽,坐在驾驶员座位上,“现在你要把命交到我手里了。” “你还会开飞机?”蓝东隅真的被惊讶到了。 与此同时,飞机已经在跑道上开始滑翔。 在他们相反的方向,地勤人员已经发射了迷惑敌人视线的信号弹,一时间日军大部分火力都往反方向射去。 本来动作娴熟的商华突然手一停顿,急的蓝东隅立马问怎么了。 “你把通信设备关了?” “不关的话,日本航空署马上会侦测到。”蓝东隅神色严峻,“你这架飞机又没配弹!” 感觉一股升力,马上飞机越飞越高,速度很快,角度越来越大,直冲云霄。 坐在飞机里,都能听到地面上不绝于耳的炮轰声、厮杀声。 等到这些声音渐渐远去,蓝东隅才松了口气。刚靠在椅背上,就瞄到商华双眼圆睁的紧张摸样,连带着蓝东隅又紧张起来,“出问题了?” 商华半天不响,最后郁闷地问,“哪边是西边?是这边吧?” “啊?”蓝东隅上飞机后第二次惊讶了 “啊什么啊~”商华白了一眼蓝东隅,“你把通信设备关了,我没法和塔台联系。” “那……”蓝东隅为难了。一方面是准确不误的导航,一方面是敌人追踪侦查。鱼和熊掌果然不可兼得。 “凭感觉咯这次。”商华说道,“先飞出敌区再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几个钟头后,确定不在日军制空权内后,商华拉着操控杆,进行低空飞行。 蓝东隅往下看,农田已经变成了群山。山峦如聚,层层迭起。 “看来你的感觉还不错。”蓝东隅不经意间朝商华笑着说道,“我看到嘉陵江了。” 商华顺着蓝东隅往下所指,看到弯了个大弯的河流,他也笑了。 真如镇已经是焦垣残壁,明灭着暗火的炭条间缓缓腾着黑烟。沦陷后的上海开始了被日本统治的生涯。上海周边的小县城,不是被炸得面目全非就是被抢劫得空空如也,上至七十岁老人下至三岁小孩,人人都往西南逃命,但真正逃离沦陷区的很少,不是半路被日本兵抓住杀了,就是被日本飞机炸死了,饿死的,病死的,冻死的,更是不计其数。 戴笠的号召与沈醉的组织下,在上海一带发起了万人抗日别动队,外界传得沸沸扬扬,日本方面万分警惕。然而残酷的真相只有主事的几个人清楚,号称万人,其实哪里来的万人呢,有个几千已是不错,而在这几千里,真正的骨干少之又少。缺少精英这件事沈醉没少挨戴笠的骂。 “人才少,我们就自己培养。”戴笠对沈醉说的话就是这样,“等忙完要紧事,我们军统要吸收新鲜血液,培育精英骨干。” 戴笠又鼓励沈醉,“你是湖南人,不怕死不怕累,军统在上海的事,你要全权负责到底。” 如今已经一个多月过去,沈醉情况糟糕到连电话都没得打了,没有房屋,没有通信设施,没有接应同事,他几乎成了“光杆司令”。再最糟糕的情况下,他使用了最原始的办法,用地上随处可见的烧到一半的木头,借着炭灰在墙壁上画实心圆。 第二天,同样的地方,有人画了个空心圆。 这是军统众多暗号的其中一种,实心圆代表求救,空心圆代表施救。 半夜,下起雪来,沈醉瑟瑟发抖地躲在附近某栋连房顶的被炸坍的房屋二楼,他枪里的子弹只剩三发。有人来了,站在暗号墙处,顺时针走了一圈,脚步连成圆形。 沈醉松了口气,看来确实是自己人。 那人看到沈醉走出来,先问了一句,“姓名?” 沈醉反而吃了一惊,他看清来者后反问道,“叶默,你不认识我了?” 叶默一动不动站在夜色里,沈醉叫出他的名字他也面不改色,只说了一句,“你先跟我走。” 叶默是沈醉的同班同学,他俩都毕业于黄埔军校,叶默是个实打实的军人,从不过问政治,读书的时候死读书,从军之后死忠命令,上级说打西边,他就是第一个冲向西边的人。在沈醉眼里,叶默就意味着“死板”两个字,永远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沈醉曾经好奇,向叶默这样的人,是不是像岳飞一样后背刺字,精忠报国。又一次沈醉酒后无聊,偷看叶默洗澡,他就想看看叶默背上是不是真有刺字,结果被叶默发现,抓进澡堂丢池子里,差点没把沈醉淹死。每次有曾经的同学提起此事,沈醉尴尬得恨不能把自己回炉再造。 有着这种尴尬的过节,没想到这人还能把自己忘了,沈醉走在他后面,心有不甘。 “过了几年,我变化有这么大吗?”沈醉摸摸自己的脸。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37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37 前面带路的人突然脚步一停,“诶哟!”沈醉撞到了叶默的后背,叶默比一般人都高,骨架子大,骨头又硬,沈醉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抬了头看人,叶默没有转身,沈醉转到了他面前,“姓叶的,你这什么臭脾气!” “你很脏。” 叶默是土生土长的广州人,说话带着粤地口音,所以他要么不开口,开口总是一字一句,刻意的咬音清晰显得语气很重、口气很凶。 很久没听过叶默说话的沈醉先是一愣,然后看看自己,黑漆漆的夜里虽然看不清什么,但是他突然就明白过来了。叶默不是不记得他,而是几天没洗澡脸都黑乎乎的、又穿着从街上死人身上剥下来的破烂棉袄的沈醉,看上去实在没个正常人样。若不是听出沈醉的声音,叶默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沈醉咳嗽几声,挪开步子,给叶默让路,叶默抬脚又走了。 沈醉跟在后面,两个人从已经被破坏的交通道上行走,几处破坏得严重的道路,中间还堵着大石块,他们要像爬山一样翻过去。每走一段还要防着巡逻的日兵。 凌晨四点,下了马路,几个拐弯,两人窜进一个弄堂里的某间破屋子,这屋子已经不能称为屋子了,四面墙没了三面,屋子里还有一具小小的尸体,刚开始腐烂,肠子都流在外面,看样子就知道是为日本人的刺刀给刺死的。沈醉不忍看,扭过了头。此时叶默已经搬开灶台上的大锅,眼神示意沈醉先下去。 “这竟然有地道?”沈醉钻下灶台,顺着路爬。 原以为叶默不会回答,可是爬在前面的沈醉意外听到了叶默的答案,“一直在找你。” 自从真如镇被扫荡,与总部失去联系后,沈醉每天都东躲西藏,挨饿挨冻,此时听到叶默这么说,心里一暖。之前不觉得那段日子苦,如今被人救了,回头一想,真觉得生不如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地道通向哪里?”沈醉问。 地道狭窄,平均不到一米,有些土层坚硬的甚至不到半米,只能匍匐前进,下面都是零星碎石,沈醉爬了几十分钟,手掌、膝盖已经破皮流血。 叶默就如他名字一样,默默地爬在沈醉后面,他身形高大,站在地面上都比平常人高一头,何况屈身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道,他穿的便衣虽然也是棉袄,甚至比沈醉的还厚,但是后背已经是火辣辣一片。 “还要爬多久啊?”沈醉累得喘气,地道里空气不好,深呼吸一口,吸进来的都类似瘴气,还混着硫磺味。 沈醉算了下时间,大约半个钟头了,他渴极了,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虽然他知道这样只会更加口干舌燥。 叶默依旧默默无语,只有衣服摩擦四周的声音。 “不行了!”沈醉不动了,趴了下来,整个人手直腿直犹如直线一条地趴在地道上,“休息会。” 沈醉见叶默没动静,他艰难翻了个身,仰天睡,即使根本就没有“天”。 过去十分钟左右,叶默摇了摇沈醉的脚,示意他起来继续爬。 “再休息会……”沈醉的声音比之前显得微弱。他很困,很累,很饿,很渴。 地道里氧气不足,如果睡过去,不晓得还能否有命醒来。叶默沿着沈醉的左右空隙之地,手脚并用爬到了沈醉上方,手撑着地面,弓着身子,像老虎把猎物扑到自己身下,“醒醒。” 叶默毫不了留情地拍打沈醉的脸,沈醉吃痛,把眼睛睁开一瞪,听见叶默的呼吸,发现叶默就在自己上方,如同大厦将倾,他吓得一叫,连忙用手去推,谁知被叶默一把掐住了喉咙,“别动。” 沈醉收手,一头雾水望着叶默,地道里黑漆漆的,但是他知道他在看他。 “叶默,你干嘛?” 叶默也把手收了回去,低声道,“听说,你喜欢,男人?” 本来很累很困的沈醉打一个激灵,叶默突如其来的问题犹如一盆冷水浇得他整个人清醒了,若不是顾忌到上方有人压着,沈醉能像鱼一样弹起来。 “你胡说什么?” “你学弟,蓝东隅。” “你也相信这些风言风语?” 叶默野兽般的气息更近了,沈醉不敢乱动,他能感觉到自己耳边就是叶默的唇。 “我不信。” 沈醉心上石头一落,刚想说那你还问,就听得叶默又俯在他耳边说,“你喜欢我。” 沈醉感觉自己的心脏正被人紧紧地捏在手里,而叶默刚才那句话简直能把沈醉的心脏捏爆,他感觉自己就差没吐血了。 “叶默,你脑子有病啊?” 他话音刚落,叶默一巴掌又拍在他脸上,不轻不重,就像警告。 沈醉气极反笑,“叶默,你知道袭击长官是什么罪吗?” “你,稽查处上校处长。我,陆军中将。” “什么?你?陆军中将了?”沈醉一口气堵在胸口,恨不得跳起来揍叶默一顿。 沈醉气的不行,拳头打在叶默胸膛,“你起开!二愣子,十三点(杭州话)!你压着我,我怎么爬?” 两人回归到原先的位置,一前一后,继续往前。本来沈醉心里对时间还有个大概的数,经过叶默一闹,再加上好似永无尽头的爬行,他已经失去时间概念,只觉得过去好久好久。 越觉得没有尽头,脚下的路就越长。为了避免泄气,沈醉尽量不去想过去了多久。直到地道逐渐宽敞,先是能弯着腰走路,走了很久一段可以站着走路了,当沈醉直起身子那一刻,他激动又心酸地握紧了拳头,脚下的步子更加快速急切。 “没路了!”沈醉停了下来,“喂,十三点,怎么办?” 叶默是广东人,不懂杭州话,沈醉是湖南人,但是一度在江南一带工作,所以很懂方言,于是叶默对于沈醉叫他“十三点”,无动于衷,哪怕沈醉明着骂他,他也无所谓,能叫叶默在意的事,除了军令,几乎没有。 “敲。” 叶默动手,哪里是敲,简直是锤。三下锤击之后,对面有了反应。更大锤击声传来。是有铁锤在锤墙。 叶默把沈醉往后拉,“墙会塌。” 沈醉咂舌,“你们怎么不弄个活门?” 由于预先砌墙的土质松软,没几下,墙面就被锤开一个洞,没几十秒,“洞”变成了“门”。豁然开朗的视线,明亮耀眼的灯光,富丽堂皇的装饰。沈醉摘下模糊不清的眼镜,以手遮眼,适应光明。 “欢迎你,沈处长。”浑厚的声音如暮鼓晨钟。 “我是不是该惊呼上帝呀~”沈醉哈哈笑了,把叶默抛在脑后,小跑几步上前与杜月笙握手,“杜先生,没想到是您。” “如今大上海,也就我这杜某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庇护你们啦。”杜月笙豪迈地拍了拍沈醉肩膀,“这一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38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38 路,辛苦。” 作者有话要说: ☆、第29章 29 等蓝东隅拿到这份破译的上个月的电报后,已经是南京大屠杀开始的第五天。 电报的内容是松井石根对下级的指示,粮草不足就现地解决,弹药不足就打白刃战。在西进途中,允许日军抢劫、杀害平民、□妇女等暴行。 自从命令下达后,日本人变成了到处偷袭抢夺谷物、家畜来充饥的匪徒。这个就地征收的命令,使下级军官发狂,不但抢夺粮食,并且□了中国妇女…… 这份违反国际公约的战犯行为的电报,加密后,军统破译处花了大半个月才破解,但是已经晚了,无法及时公告百姓撤离。 12月4日,日军逼近南京外围。8日,日军占领南京外围阵地,已从北、东、南三面包围南京,此时南京守军只剩西面的长江一条退路,然而唐生智做出“背水一战”的姿态,一方面下令集中力量固守复廓阵地,另一方面命令销毁长江上全部渡船,并令宋希濂三十六师看守城内通向下关的唯一通道挹江门,严禁部队从此处退出。自此,南京城内守军和平民的退路被全部切断。10日,日军发动全线进攻,但直到12日仍未能突破南京城防。12日晚7时,唐生智突然下令突围撤退,自己乘保留的汽艇出逃。南京守军瓦解,大部向下关溃退,在挹江门与三十六师发生激烈冲突,最终击破城门逃至下关。由于渡船已经销毁,许多难民与士兵仅试图依靠木板渡江,最终大多冻溺江中。其他人见渡江无望,返回城内。许多士兵脱下军装躲入南京安全区。 办公室桌面上的东西被扫落地,蓝东隅气得嘴唇发抖,他扶着额头,大步来回在办公室里。 “报告!”金民杰红着眼睛,喉结上下翻动,想哭,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说。” 金民杰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流下心酸的眼泪,说话几度哽咽,“12月13日,日军进占南京城,在华中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和第6师团师团长谷寿夫等法西斯分子的指挥下,对手无寸铁的南京民众开始惨绝人寰的大规模屠杀,至今不停。” 金民杰胡乱地用手抹着眼泪,“12月15日,日军将中国军警人员2000余名,解赴汉中门外,用机枪扫射,焚尸灭迹。同日夜,又有市民和士兵9000余人,被日军押往海军鱼雷营,除9人逃出外,其余全部被杀害。16日傍晚,中国士兵和难民5000余人,被日军押往中山码头江边,先用机枪射死,抛尸江中,只有数人幸免。17日,日军将从各处搜捕来的军民和南京电厂工人3000余人,在煤岸港至上元门江边用机枪射毙,一部分用木柴烧死。 18日,日军将从南京逃出被拘囚于幕府山下的难民和被俘军人5.7万余人,以铅丝捆绑,驱至下关草鞋峡,先用机枪扫射,复用刺刀乱戳,最后浇以煤油,纵火焚烧,残余骸骨投入长江。令人发指者,是日军少尉向井和野田在紫金山下进行“杀人比赛”。他们分别杀了106和105名中国人后,‘比赛’又在进行。” “还有吗?”蓝东隅背过身去,背手面向孙中山的画像,他的声音在发颤。 “还有。” “别说了。”蓝东隅朝后挥了挥手,“当你出离愤怒的说出或者做出某事时,当时的你已经不是你,而是愤怒。” 金民杰胸口剧烈起伏着,“少校,我本来是桂永清将军部下的士兵,后来因伤退役,将军把我安排进南京警务队,我一心想为国杀敌——” 蓝东隅一扬手,打断金民杰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蓝东隅提了口气,缓缓呼出,他转过身来,“民杰,你认为什么是杀敌?” “上战场!” “你现在就在战场。”蓝东隅指了指脚下。 “真正懂战争的人不会只盯着前线,后方的情报无比重要。我要你跟着我,就是带你上战场。”蓝东隅说完静默了一会,复而说道,“你哭什么?把眼泪收起来!来日方长!我们一定会叫日本人跪下!” “是!”金民杰把背一挺,个子虽不高的他,顿时迸发出凛冽杀意,他朝蓝东隅行了军礼,退了出去。 门合上之后,蓝东隅又转向孙中山的画像,他的手覆上画像中的手,“国父,胜利那一天一定会来。” 我们,中华民国一定会叫日本人跪下! 重庆军统情报处分为两个,第一处负责军事情报,第二处负责党政情报。 第二处的处长拿着档案跟蓝东隅说道,“张露萍的资料都在这里。” 蓝东隅看完后问,“中/共很会伪造假档案,你确定这些是真的?” 处长拍拍胸口,“我亲自查证过。” “她毕业于毕业于陕北公学和抗日军政大学,可是却没加入共/产/党。这不是很反常么?”蓝东隅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按在档案上,沉思了一会,“一九三六年她就进入了浙江省政府,年纪轻轻这么了不起?” 处长不怀好意笑了,“我说蓝少校啊果然不了解男女那些事……这女人上了男人的床,男人能亏待她吗?” 蓝东隅点到某页中的一个名字,“浙江省政府主席朱家骅?” 处长笑意更深,不再接话。 蓝东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你们要继续派人盯着她。” “那……”处长犹豫道,“与她接触的人都是国民党高官,我们也要一一查吗?” 蓝东隅冷冷一瞥,“你说呢?” “哦哦!明白!” 第二处的处长前脚刚走,电讯处的处长就过来了。两个人在门口碰面,彼此无奈笑笑,传达着“里面那位不好伺候”的眼神。 电讯处处长进来后,就听到蓝东隅冷冷的说道,“南京的消息没必要说。” 处长心里默哀了一下,国仇家恨,只待雪耻,多说无益,多做才有用,这道理他也明白。 “少校,是上海的消息。” 蓝东隅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电报呢?” 处长双手奉上,“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 “等等。”蓝东隅几下看完电报,拿起电话,“接上海。” 将近半分钟的等待,漫长得挠心。 “上海听到。”是郝嘉辕的声音,“重庆请讲。” “嘉辕,我是蓝东隅。” “少校!”电话那边的郝嘉辕很是欣喜,连说几声“太好了”,“你们都平安,老天保佑。” 电话那边的声音传远了,“少校你等等,我去叫处长。” 马上,电话重新被拿起,沈醉温润地声音传了过来,“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39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39 阿隅。” 听到沈醉的声音,一直紧张站着的蓝东隅终于安下心坐了下来,“叔逸……你没事,我放心了。” “我怎么会有事啊?”沈醉的笑声响了起来,“倒是你,听说你和商华那小子差点把命丢在南京。” 一说到正在被日本鬼子穷凶恶极屠杀中的南京,两个人皆是心里剧痛,一时无话。 沈醉打破低沉悲痛的气氛,“我们都不好受,所有中国人都在痛苦中,阿隅,越是这种时刻,我们越是不能放弃。我们誓必要以最大力量贡献党国,以命相搏,至死不悔!” “我明白。”蓝东隅坚定到,“我比任何时候都有斗志。” “很好。”沈醉说道,“再告诉你个好消息,孔二小姐动手了。松山健一被暗杀,弟妹受了点轻伤,现已安全离沪。” “她们到哪了?” “目前她们在武汉。二小姐一心想把弟妹送回香港,可是弟妹听说你回到重庆,她也非要去重庆,现在两人正在为此争吵不休吧。”沈醉无奈叹气,“女人总是麻烦。” “那电台安全转移了吗?” “毁于激战。”沈醉接着说道,“不过那部电台的功率太低,用处不大,现在我们在杜老板这里重新建起电台。” “那个地方你们怎么避开日本的信号侦查?” “自有办法。”沈醉有些高兴地说道,“华侨们帮了很大的忙。” “我看了电报。”蓝东隅目光回到打开得蓝色文件夹里,“要我帮你查查叶默吗?” “我们都是黄埔军校的同学,知根知底。” “可是,他以现在的年纪就坐到陆军中将这个位置你不觉得奇怪?更奇怪的是,他身为陆军中将没有奋战在前线却出现在真如镇,他并非军统的人,他是纯粹的军人,这一点,叔逸你不可能没想过。” “……” “要说调查背景,这可是你的长项。”蓝东隅说道,“你为什么要放过他?” “放过?”沈醉提高了声音,“他是自己人,我何苦为难他为难自己?阿隅,不要轻易相信,也不要轻易怀疑。” “但愿是我多疑。”蓝东隅说道,“那就这样。” 挂下电话后,蓝东隅又把文件夹合了起来,交还给电讯处长,“上报给老板。” “是。” “听说你和第二处的处长关系不错?” 电讯处长后背一凉,头皮发麻,难道是我们在背后嚼舌根被这位修罗少校听到了? 蓝东隅勾起一缕耐人寻味的笑,“麻烦你转达他,请他帮我查一个人。” 叶默,没那么简单。 南京的噩运仍旧持续着,全国人民为之愤怒。日本惨绝人寰的恶行,震惊全世界。在日军进入南京后的一个月中,全城发生2万起□、□事件,无论少女或老妇,都难以幸免。许多妇女在被□之后又遭枪杀、毁尸,惨不忍睹。与此同时,日军遇屋即烧,从中华门到内桥,从太平路到新街口以及夫子庙一带繁华区域,大火连天,几天不息。全市约有三分之一的建筑物和财产化为灰烬。无数住宅、商店、机关、仓库被抢劫一空。“劫后的南京,满目荒凉”。 后来发表的《远东国际法庭判决书》中写道:“日本兵完全像一群被放纵的野蛮人似的来污辱这个城市”,他们“单独的或者二、三人为一小集团在全市游荡,实行杀人、□、抢劫、放火”,终至在大街小巷都横陈被害者的尸体。“江边流水尽为之赤,城内外所有河渠、沟壑无不填满尸体”。据1946年2月中国南京军事法庭查证:日军集体大屠杀28案,19万人,零散屠杀858案,15万人。日军在南京进行了长达6个星期的大屠杀,中国军民被枪杀和活埋者达30多万人。中华民族在经历这场血泪劫难的同时,中国文化珍品也遭到了大掠夺。据查,日本侵略者占领南京以后,派出特工人员330人、士兵367人、苦工830人,从1938年3月起,花费一个月的时间,每天搬走图书文献十几卡车,共抢去图书文献88万册,超过当时日本最大的图书馆东京上野帝国图书馆85万册的藏书量。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章 30 一九三八年的元旦,是中国历史上最凄惨的元旦。泱泱大国的心脏南京在绝望的悲鸣。日本人妄认那是中华灭绝之暮鼓,中国人却坚定那是视死如归的战鼓! 元旦那天,蓝东隅谢绝了一切官场应邀,一个人默默回到住处,给自己煮了一碗白面加蛋。 傍晚时分,蓝东隅正在为迎接新的一年做大扫除,他一个人住,平常公务繁忙,很少回来,所以也没请雇佣阿姨。 一脚在房内,一脚在窗外,蓝东隅穿着一身厚绵蓝色长袍,以骑马的姿势跨坐在窗台上,扶着窗棂擦洗朝外的玻璃。 楼下响起汽车喇叭声,蓝东隅望下去,一辆标有美国驻华使馆标记的黑色汽车,伴着汽鸣声前灯一闪一闪。 果不其然从驾驶座下来的男人是商华,他意气风发,穿着白色西装带着礼貌,仰起头朝楼上的蓝东隅挥了挥手,“墨秋,下来。” 蓝东隅抬手就把抹布丢了下去,商华一侧头避开。 商华直径上楼敲门,等了半天蓝东隅才开门。 “你来干嘛?” 商华环臂倚着门扬起恣意的笑,“你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一起过元旦吧。” “……” “我请你吃晚饭。”商华凑近暧昧一笑,“怀念爱尔兰咖啡的味道吗?” 蓝东隅偏开头,默了默,说道,“我换衣服。” 门啪地关上了,商华差点被门板砸到,他摸了摸鼻子,无奈站在外面等。几分钟后,一声军装的蓝东隅开门走了出来,他不仅换回了军装,同时还装备了武器。就连那挺从南京朝天宫火场中些携带出来的德国新式机枪也被他背在背上。 商华张了张嘴,先是惊讶,后是释怀一笑,“你果然知道是今天。” “这批军火交易,我受上级指示,必须跟你去。” “好吧,我也没想瞒你。” “军统无所不知。” “得咧,你们最了不起。”商华耸耸肩,“请吧蓝少校。” 几个月前经历一场恶战的商公馆,已经修葺一新。水池的雕塑被换成了一个头戴橄榄枝环的小天使。被枪打得破碎的落地窗玻璃一一换新。竹林一带还添种了几株梅树,只待开花。大厅里的水晶吊灯依旧散发着温和暖人的光。 佣人拿着黑胶唱片放到留声机里,净心养神的钢琴曲如月光倾泻。 壁炉里的火光熊熊,商华请蓝东隅坐到了炉边的藤椅上。橘色的火光映着蓝东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40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40 隅的脸,他整个人在一片温暖中神情也显得柔和起来。 佣人们接二连三端来了红酒、咖啡、点心、烤鸡、人参汤等吃食招待。 蓝东隅把肩上背着的机枪与行囊卸了下来放在一边,“给我一杯白开水。” 女佣看了看蓝东隅的脸羞涩地笑了,马上用雕花琉璃杯为他端来白开水。 “半小时后可以开餐。”老管家说道。 商华点点头,遣退众人。他说,“不知道下次我们再聚是何年何月了……难得有机会,我再为你调一杯爱尔兰。” 蓝东隅想起第一次遇见商华,为了《水墨春秋》来到他公馆,喝了一杯似酒非酒似咖啡不似咖啡的爱尔兰,这么想来,才发觉已经快半年了。那味道,他却不曾忘记。但他从没对商华说过自己喜欢爱尔兰咖啡。其实他曾悄悄去寻找,他在重庆的咖啡馆找过,也在南京的咖啡馆找过,可惜都没有这一款咖啡,很多咖啡店老板,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爱尔兰咖啡。 蓝东隅看着商华娴熟地洗杯、烤杯、煮咖啡、倒酒……此时此刻的他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一时间好像根本没有战争,没有军统,也没有军火交易,没有监视,没有利用,也没有敌对。火光跳跃在商华的眸子里,蓝东隅快要沉醉在这一场安然的梦里。这几月来,他每天要不是没时间睡就是能睡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战略、情报、资料、任务等内容,只要他闭上眼睛,无数密密麻麻的文字就在他眼前飞,炮火声贯穿他的脑子,辗转反侧,再加上半夜三更突来的战报,以及日本飞机偷袭他们需要快速转移等等特殊情况,蓝东隅每天活在一个高度紧张的工作环境中。和蓝东隅一样,很多奋斗在情报工作一线的军统同事,都不同程度患有精神衰弱症。 可见“安然”这种氛围,对蓝东隅来讲是多么奢望。 但是现在,他却是心无杂念,很淡然,很安心,他也不知为何,甚至都有困意。也许是壁炉太温暖……他心想着,总不可能是因为商华在自己身边。说实话,蓝东隅到现在都对商华没有好感,总觉得他是一个浮夸子弟,表面嘻嘻哈哈不成体统,实际上呢?他也看不懂商华内心究竟怎样,总之不会一个单纯的人。而就是这样一个流氓地痞似的无良奸商,自己居然已经跟他相处了那么久,照理说他们应该是仇人。每次脱衣服看到自己下腹那个“华”字伤疤,蓝东隅就想拿着刀把商华千刀万剐。蓝东隅想,每次商华抽“云初”这种烟时,也会恨不得把我杀了吧,虽然柳云初不是我手刃,但是却因我而死。蓝东隅又想到,他还因我恶意施刑断了一截手指,为什么如今我们还能相安无事坐在这里? “想什么呢?”商华嘿嘿一笑,“看你都愣神了。” 商华起身一手在前一手背后做了个弯腰的动作,“请慢用~” 蓝东隅端起淡蓝色的高脚杯,“谢谢你的爱尔兰咖啡。” 商华坐了回去,撑着下巴,匀开淡淡地一缕笑。 自晚清以来,上海、武汉分别是“洋务”中国的两个缩影。一边是“向洋看世界”的开放,另一边是“富国强兵”的改革。上海表现出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虽然有些畸形的繁荣。广漠苦难的国土,支撑起了一个可与纽约、伦敦、巴黎媲美的东方都市。即便在文化上,它也是名副其实、百家争鸣的“上海滩”。 与此同时,以新式陆军、兵工厂、重工业为象征的武汉三镇,却迅速陷入了蒙昧、野蛮的深渊。沿长江东下、从大西南汇聚于此的,是大量的鸦片。“云土”、“贵土”乃至由印度、缅甸辗转漂流而来的“洋土”,使这里迅速成为全球最大的毒品交易随鸦片而来的,是大批流民。大群大群的苦力、娼妓、土豪、人口贩子、避祸盗贼、失意军阀,从黄麻地区、河南川黔,乃至毗邻云南的缅甸纷纷涌入武汉。他们聚居在武汉的“上江”地区,与“下江”的租界以及旧城区遥遥对峙,构成武汉三镇动荡、混乱的长久渊蔽。 以流民为社会基础,黑社会组织在这里泛滥成灾。一个地下武汉迅速形成了,他们的势力遍布于码头、铁路、商铺、市场、妓院乃至学校中。鸦片武汉、地下武汉、黑金武汉。一边是卖儿救穷、砍头示众、污水横溢,另一边是挥金如土、花天酒地、横行三镇。武汉的人口贩卖市场、鸦片交易市场,是完全公开的。 这样“黑金”武汉直到第三科(蓝衣社分支,是军统前身)出来整顿反腐反黑反毒。第三科正式启动了武汉的“廉政风暴”。蒋介石要实现的,是一个“浊流根绝、清流上升”的武汉。 全面抗战爆发。此后,军事委员会成为中国战时最高领导机构,是事实上的战时政府。南京沦陷后,军事委员会迁到武汉办公,一是依赖长江天险,二是因为武汉在几年前的“廉政风暴”中取得很好的效果,适合军事委员会驻扎。 国防最高会议常务委员第42次会议已经开完,但是由于南京沦陷,中/共很多地下交通线被迫切断,黎莉直到昨天才和在武汉的交通员联系上,国防最高会议常务委员第42次会议决议通过军事委员会组织大纲,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几天就能达到中/共领导们手里。 黎莉本该跟随政府去重庆办公,但是由于她凭着工作的努力与优异的工作业绩,得到蒋介石赏识,几乎重大会议,黎莉都要到场记录,但凡是蒋介石亲自主持的会议,她必然是他的贴身速记员。黎莉这个机要处处长秘书的位置,坐得四平八稳。 “露萍~” 黎莉听见有人叫她,停下来回看,是机要处的几个女同事,平常大家关系要好,私下都是叫名字,不叫职位,“怎么啦?有事吗?” “快来看,快过来。”女同事们朝她招手。 黎莉走了过去,站到走廊的长方形窗户那,顺着她们目光望下去,楼下是后门停车场,一辆军用道奇吉普车停在那,旁边一男一女在推推搡搡拉拉扯扯。女孩很年轻,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直发披肩,挺漂亮一个,而那男人比较瘦小,穿着背带裤,歪戴着帽子,背对着黎莉,黎莉看不见他脸。 “情侣吵架,有什么好看?”黎莉笑了,准备走。 一个同事拉住她,“你不知道呀,她就是孔二小姐,孔令俊!” 旁边几个同事马上笑了。 黎莉莫名其妙不知她们笑什么,“听说她是大名鼎鼎的怪物,我看她蛮正常啊,还挺漂亮。” 听黎莉这么一说,旁边的人笑得更厉害,“露萍啊,你看仔细了,穿男装的那个才是孔二小姐,那个姑娘是香港刘家的千金。” 几个女人立马叽叽喳喳起来,黎莉在她们八卦谈论中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地投向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41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41 楼下。 “这孔二小姐啊,爱枪爱车爱耍威风,就是不爱读书。” “她呀,她还爱女人呢!” “那个就是她一直追求不到的千金小姐吧!叫什么去了?刘?刘九珍!” “刘小姐不是和军统那什么修罗少将有婚约的吗?这也难怪了。世上哪有女人跟女人恋爱的道理,神经病啊。” “呀,你们说话小心呦,被听到小心被孔二小姐抓去当老婆。” 众人哄笑。 回去到办公室之后,黎莉查了查具体资料。孔家二小姐令俊,一九一九年出生,此人从小便撒野成性,在学校最喜欢挑起同学打架斗殴,自己则作壁上观。十岁出头,她就学会射击,十三岁即会开车。宋美龄与孔二小姐情同母女,宋美龄非常钟爱她,常常夸赞:“令俊天生豪放,女生男相,很像我。”据说有次跟宋美龄出行,原定乘坐第二辆车,孔二小姐强烈建议她改乘第五辆,结果第二辆车被敌机扫射得百孔千疮。孔二小姐不着女装,留大背头,或西装革履,歪戴礼帽;或商贾打扮,手持折扇,口叼雪茄,令人莫辨雌雄。孔二小姐,行事怪异,模仿男人“三妻四妾”。在重庆时,她公然跟一名军官夫人同居。在她的嘉陵公司里,大家都称呼孔二小姐为总经理,称呼这位军官夫人为“太太”。 此人天生会做无本生意大把捞钱,善于利用自己的独特身份大发国难财。 黎莉叹了口气,不知是哪位军官那么倒霉。 这个刘九珍,听商华说过,是蓝东隅的未婚妻,蓝东隅心狠手辣,为了工作能把未婚妻也利用。 黎莉又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个叫刘九珍的姑娘在上海吃了什么苦。 战争年代,没有什么人都过上好日子,就算是四大家族的人也一样,再有钱,国破山河残,千金总会散,权利总会倒。 作者有话要说: ☆、第31章 32 汉口。时不时有驱逐机飞过。 码头上停着汽艇,旁边站着孔家的副官、便衣警卫、汽车司机等,都佩带有一个“虫(无上一横)”字证章,抬轿的轿夫则在背心上有一个蓝地白字碗大的“虫(无上一横)”字,使人一见就知道是孔庸之(孔祥熙)家的家丁。这些都是一路护送孔家二小姐的人。 刘九珍从轿子上下来,码头上吹来腥闲的冷风。她裹紧了法兰西呢绒大衣。孔令俊穿着棕色皮夹克,手插在裤口袋里,正站在边上等着刘九珍。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你不是想回重庆吗?”孔令俊指了指汽艇。 “我们就这样回去?” 虽然心有疑问,但是归心似箭,刘九珍在孔令俊的搀扶下上了汽艇。 “先坐汽艇出了湖北再说。”孔令俊打开一瓶白兰地,“暖暖身。” 刘九珍感觉手脚冰冷,喝了几口酒,手背一寒,一片雪花飘落下来,“阿俊,下雪了。” 孔令俊抬头,看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如棉絮,如鹅毛。 “瑞雪兆丰年。”刘九珍呵了口气,“希望新的一年,有胜利的曙光。” 汽艇从开了几个钟头,刘九珍看到了飘扬着国民政府青天白日党旗的舰艇,艇身上写着大大的蓝色的一个“虫(无上一横)”字。 换乘舰艇之后,孔令俊才告诉刘九珍,蓝东隅去了香港出任务。刘九珍大惊,连说几个“你”,却半响无话。 “他连你都利用,他配不上你。” 刘九珍气得偏过头,不去看她,“我去上海,是心甘情愿帮他忙。” “珍珍,军统的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想想小伊她怎么死的,她虽然是个丫鬟,好歹从小与你一起长大。” “她替我挡枪而死,我心里记得她的恩,我会善待她的家人。”刘九珍说道,“可这与军统无辜,与阿隅无关。” “我的珍珍,你太幼稚了。你真的相信战争结束后蓝东隅会娶你吗?我可是听说他和沈醉关系不清不楚。” “他们是出生入死好兄弟。”刘九珍转头瞪了孔令俊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傻珍珍,我对你是真心实意。但是沈醉和蓝东隅,他们俩合起伙来骗你呢,你以为他们真需要你去勾引那松山健一吗?他们是巴不得你死在上海。”孔令俊抽起雪茄,吞云吐雾,“利用完你了,看你没死成,怕你继续呆在上海被你父亲发现,这才眼巴巴来求我救人。你想军统呀多么只手遮天,救个人还救不出吗?” “你什么意思?” “他们不过是顺水推舟,把你送我而已。” 刘九珍一时怔住,眼泪都眶而出,“我不要和你说话。” 一路坎坷,几次转机,通关手续办了好久,这才进了英国控制的香港。这里是大陆抗日的物质中转站之一,傍山面海,地理位置优越,但是如果打起仗来的话,易攻难守。 在中国抗日战争中作为中立国的英国政府,仍然刻意维持香港的中立地位。这段时间进入香港的中国国民革命军一律根据国际惯例,缴械后送入集中营。而香港的华人虽然亦有为祖国对抗日本的战事出钱或出力,但是一切都需要在不影响英国和日本关系的前提下进行。然而,日本当局仍对此感到不满,曾多次向香港政府抗议香港华人的反日行为。 根据1922年《华盛顿海军条约》规定,英国不能在太平洋范围内部署军事设施,使香港的设防工作受到限制。九一八事变后,英国亦开始担心香港长远也会受到牵连。英国在1933年的“伦敦海军会议”中通过废弃《华盛顿海军条约》。于是由1935年起,香港便开始展开其预算高达五百万英镑的防御计划。1937年底,刚上任的港督罗富国认为香港难以防守,曾建议香港列为中立的不设防城市,停止所有防御计划,但遭反对,港英政府认为香港一定要保卫。所以,香港的防御计划继续进行。 蓝东隅与商华连夜入城,顾不上歇脚就赶到皇后码头。夜深人静,皇后大道直通皇后码头这一段路,重兵把守。随着日本越来越猖狂的侵略行为,英国政府已经察觉不利于英国的苗头,在这次军火交易的行动,中英美三方暗中通气,外交部负责说服了英国,商华负责说服美国。 沉寂的夜色笼罩着海峡入口,闪电不时地划破夜空,照亮香港岛弯弯曲曲的海岸。香港即将迎来一场冬雨唤醒新的一天之晨。 挂着英国国旗的军艇停靠在码头,商华、蓝东隅他们一上舰艇,舰艇就从黑黝黝的岸边疾驶而出,驶向大海。军舰的桅杆上装有各种用于作战的无线电、雷达、敌我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42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42 识别器等多种电子装备的天线。嗡嗡嗡地机械声令人听着胸口发闷。 “找到他们坐标了吗?”商华脱下外套,此刻的温度是十八度,比内陆重庆高了十多度。 “找到了。”舰长是个英国人正接受着无线电报。 “我们要多久与他们汇合?” “哦,misterem,还早着呢。” 蓝东隅走到甲板上,看着墨蓝的海,墨蓝的天,海浪起伏,舰艇晃荡,他扶着栏杆,闭上眼睛,任由海风吹拂,这一刻,他突然希望自己不是一个人。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大海与寂寞。 “墨秋。” 蓝东隅眼睛一睁,没有回头,他挺直脊梁,站得笔直。 商华走到他旁边,弓着背两手撑着栏杆,“天昏地暗的你在看什么?” “看海。” 商华笑了,“大海也在看你。” “你租用的是什么类型的登陆舰艇?” “怕小日本偷袭,特意选了两栖攻击舰。” 蓝东隅嗯了一下,不再说话。 商华手肘抵着栏杆,手掌撑着自己脑袋,斜斜地看着蓝东隅。 “墨秋。” “嗯。” “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就告诉你我叫冬雨。”商华问,“为什么你不这样叫我?冬雨是我的字。” “我与你不是亲近之人。” “可我叫你墨秋呀~” “是你一厢情愿。”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喊我冬雨时就像自己在喊自己?哈哈!冬雨,东隅,多像啊。” 蓝东隅受不了商华喋喋不休无理取闹,他横了一眼商华。 商华轻拍自己的嘴,笑着不做声了。 凌晨四点,天空还是一片墨蓝,这种压抑的颜色,好像暗示着太阳永远永远无望升起。 显示器由红转绿,一闪一闪。 “看呐,misterem,他们来了。” 舰长激动得把音量调到最大,扩音器里传出美国那方的声音,“是的,我们正在朝你们靠近。” 挂着美国国旗的两栖攻击登陆舰艇已经出现在蓝东隅的视线里。 他朝天走了几步,想看得更清楚。甲板上停着休息的白色海鸟哇地一声大叫,扑腾着翅膀飞起。 蓝东隅回到主舱室,对商华说道,“既然我们彼此可以目见,现在应该保持无线电静默。” 商华点点头,对舰长说道,“听少校的,通知对方和我们一同静默无线电。” “好的,先生。” 两舰逐渐靠拢,海水在这之间波涛起伏。船员们拿来事先准备好的五米长铁板,架在两舰之间。商华的办法是换人不换船。等到商华蓝东隅等一行人换到转载着军火的两栖攻击登陆舰艇上后,美国国旗升了下去,换上英国国旗,因为他们要驶回香港。而原本英国的军舰则换上了美国的国旗,掩人耳目。日本不会轻易得罪美国。 正在检查核对军火的蓝东隅突然听到鱼雷爆炸声,他夹着货单跑上甲板,那颗鱼雷正好落在已经分开有几十米的英美两舰之间,激起海水,未伤舰身。 商华放下望远镜道,“幸好我们提前关闭无线电,日本人无法准确定位。” “他们是追踪这艘登陆舰来的。”蓝东隅咬咬下唇,问道,“是普通军舰还是航空母舰?” “该死!”商华骂道,“整个太平洋都是他们的航空母舰吗?” “快摇起高射炮!”舰长跑了出来指挥道,“把侦察机打下来!” 蓝东隅拿起望远镜,“是日本的瑞鹤号。他们无法信号侦测,正起飞侦察机。” 商华正和舰长商量对策,原英国军舰上的舰长的通信已被接通,“mr j,现在怎么办?” “请你配合我们,舰长先生。我们登陆舰,火力没有你们军舰足,并且我们装载的全是军火,如果我方交火势必引起爆炸,一旦爆炸,方圆百里内你们也难逃一死。” “别废话!”蓝东隅推开商华,直接命令军舰,“你们必须为我们护航!请向南行,往菲律宾方向!” “哦不少校,我们英国不能与日本交火!” 这边美国舰长马上说道,“我们美国也不可以,我们是中立国。” “狗屁!”商华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中立?必须打!” “你懂什么?都闭嘴!”蓝东隅拍桌喝道,“英国军舰马上与你们政府联系,叫政府通知日本海军部,你们是例行巡洋,现在香港正在暴雨,你们躲避暴风雨才停留南海一带。” 蓝东隅说道,“军舰火力再足,哪里能跟航空母舰硬拼。” 英国舰长这才幡然醒悟,“少校我们需要发射信号弹吗?” “是的,马上发射,主动对日本表明你们方位,联系他们瑞鹤号,一切以交涉为主。不要炮轰他们的飞机!从现在起我们登陆舰将切断一切通信,你明白没?” “是的!明白!” 蓝东隅又拉过身边的美国舰长,“去告诉你们海员,不要射击飞机!我们登陆舰关闭所有电讯系统!关闭灯光电路!关闭引擎机械!” 舰长求助望着商华,商华一巴掌打在舰长后脑勺,“e on!” 几秒钟内,这艘美国的登陆舰艇如同“隐形”在黑夜中的大海。 日本侦察机被英国军舰上的灯光与信号弹吸引,全部转头飞向与蓝东隅他们截然相反的方向。 瑞鹤号上的日本海军军官依旧多疑地在原来英美两舰合体之处发射了数枚鱼雷。 由于关闭了发动引擎,商华他们的登陆舰就像是飘在海面上的一叶,海水往哪边流,他们就往哪边飘。炮弹不断在他们周围爆炸。两条平行的鱼雷逼迫登陆舰背向而行,无法转身,商华怕被它们击中,几次想发动引擎驶出鱼雷区,蓝东隅按着他的手,他自己的手也已经紧张得手心潮湿,“再等等。” 几分钟后,一切回归寂静。 舰长抹了把汗,“日本人太凶残了!” 蓝东隅说道,“我们中国遭遇日本侵略,你们诸国却没站在正义的一方,看着吧先生,战火一定会燃烧到你们的国土。” 作者有话要说: ☆、第32章 32 东方天际,海天相接,一轮红日已经冒了头,渐渐映得东方的海面一片彤艳赤丽。 正是涨潮时分,海水流动迅速,登陆舰没开引擎,不知被海水带到了何方。 商华看看表,已经七点了,他轻松地吹了声口哨,“我就知道,我们不会死在海上。” 舰长被商华推醒,打了个哈欠,“先生们,我们该重启了吗?” “是的,把所有设备重新打开。”商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43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43 华率先打开了无线电通信。 蓝东隅正煮好一壶咖啡,发给驾驶舱的海员们。顺手,他也端了一杯给商华。商华接过咖啡朝他眨眼一笑,蓝东隅感觉自己心跳漏了几拍,平心而论,商华的相貌在男人之中确实出众,他五官深邃,每个细节都像是被造物主精心雕刻过,嘴角总是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本来蓝东隅想说小心烫,看到商华莫名得意的样子,改口凶道,“清醒点。” 定位雷达一开,坐标显示出来,北纬21.4,东经115.3。 “感谢上帝!”舰长说道,“海洋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蓝东隅问,“回到香港还要多久?” “不出意外的话,两个小时。”舰长笑着伸出两根手指。 八点一刻,雷达显示附近正有舰艇靠过来。蓝东隅出去一看,是五艘插着英国国旗的快艇。 商华也走了出来,“港英政府的人来干嘛?” 感觉不对劲,商华回到驾驶舱去联系港英政府,看看是否有派人出海接应。 电报刚发出去,枪声就响起了。 “怎么回事?”商华拔枪跑出去。 快艇是的不是英国人,是日本人,穿着英国海军服,快艇一靠近登陆舰,带着铁锚的铁链就往登陆舰上甩,钩爪勾住舰身,日本人就飞崖走壁似的攀爬上来。 一时间登陆舰犹如陷入了蜘蛛网,无数“蜘蛛”都在往上攀爬,留在快艇上的日本人拿着机枪扫射登陆舰上的海员。 商华说道,“日本人想夺船啊!” 蓝东隅组织着舰上的海员持枪反击,他单膝跪地取出机枪架在栏杆上,火舌窜到之处皆是日本人的惨叫。 其中一个手脚快的日本人爬了上来刚一脚刚翻进来,就被商华一个枪子崩了下去。 商华说道,“妈的,这群王八蛋是来自杀的吗?” 枪声不断地响了将近十分钟,日本人全军覆没,他们以这种幼稚的方式企图夺船,无异于鸡蛋碰石头。他们应该是潜伏在香港的日本特务,收到瑞鹤号的警报,连夜出动快艇埋伏在沿海区,日本人应该已经知道这登陆舰上运载的是什么,所以不敢用大型武器炮轰。 海里漂浮着几十具尸体,渐渐飘向远处,有些快艇被击沉,有些翻了过来,浮在海上。原本被血染红的海水也渐渐还原本来的颜色。 经此一战,商华他们的海员也伤亡了数名。为保入港时再无差错,商华要求港英政府出动鱼雷舰确保香港岛一带航海安全。 九点一刻,登陆舰终于归港。 站在码头迎接他们的是一位将军与他带来的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 “请问哪位是蓝东隅少校?” 蓝东隅上前一步,他看到问话之人的军服上的勋章,立刻行了军礼。 “你好,蓝少校,我是威廉将军。”威廉也行了军礼,“请你跟我走一趟。” “请问告诉我原因。” 威廉上前,手挡在蓝东隅的耳朵那悄声说了一句。蓝东隅点头,说道,“等我一分钟。” 他说完,走过去找到正监督卸货的商华,“我要离开一阵。” 商华回头看了看威廉,“他是从英国本土来的军官。” 蓝东隅说道,“我需要去见一位政客。至于你,把货看仔细了,你再敢把次品挑出来给我,你信不信我把踢到海里喂鲨鱼!” 商华举起手,“遵命!我的少校。” 蓝东隅把枪背带解下,挂在商华脖子上,转身就和威廉走了。商华摸了摸黑油油的机枪,把枪背到身后,看着蓝东隅上了军车消失在皇后码头。 这时,香港又下起雨来。 港英政府大楼建得十分阔气宽敞,进进出出的多为英国人,那从容的神情就像来参加舞会,毫无在政府部门工作的严肃神情。 最里面那栋办公楼,最不起眼,走进去才知道这里装修得最高端,进门就是厚厚的羊毛地毯。蓝东隅一走进去,威廉将军手下的兵就把守了每个过道与进出口。 威廉将军问蓝东隅需不需要翻译,蓝东隅表示自己会说英语,既然来了,就应该单独相谈,进门前,例行公事,蓝东隅取下身上所有武器,除了靴子里的匕首。 “你好,布莱恩特先生。”蓝东隅行了军礼,更加挺直了背。 “你好,蓝东隅少校。”布莱恩特是一位鬓角都白的中老年人,穿着与神情正如英国人性格一样,一丝不苟。 “布莱恩特先生,我听威廉将军说,你是你们首相张伯伦的第一侍从秘书。并且此次来港的行程也是保密的对吗?” “正是如此。”布莱恩特请蓝东隅坐下,亲自倒上咖啡,“我们英国虽然保持中立,但是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亚洲局势。我们英国的媒体几乎完全站在你们中国这方,对日本强烈谴责。” 布莱恩特继续说道,“我们英国驻华使馆已经迁移到重庆,我们的驻华大使天天跟我抱怨,说你们中华民国的政客随时随地都能以各种方式找到他,试图游说他,也就是游说英国支援你们抗日。” “可是你们依旧保持中立。”蓝东隅说道,“这种隔岸观火的态度会害了你们的国家。日本人的野心不止占领中国。我们拿到他们多年前就开始策划侵华事件的《虎卷》,上面很清楚写明他们终极的目标,是全世界。” 布莱恩特忍不住大笑几声,“我可以跟你保证,少校,日本人这是在做梦。全世界?哦不,不不不,德国人会第一个不答应。你知道现在德国的领袖希特勒吗?” “是的,我知道,我们委员长的大公子(蒋经国)就曾在德国受过希特勒的接见。” “他是我接触过的人当中最疯狂的一个,最疯狂。”布莱恩特说道,“去年(1937),意大利加入《反共产国际协定》,德、意、日三国轴心已经形成。我们英国和法国一样,为此深深担忧。” “英法两国在天津、上海、广州等地都是最早设租界的,经济利益与侨民安全使你们对中国政局的敏感更胜于其他欧美国家。日本人宣称他们所谓的‘华北政府’统辖的‘华北’不仅是指河北和察哈尔两省,也包括山东和山西,你们西方以及美国还能恪守中立吗?” 布莱恩特微微一笑,说道,“就我本人而言,我确实受不了日本狂妄,一战以后,日本并没有遵守《华盛顿海军条约》,他们军力的夸张明目张胆,甚至多次在海军军备会议上挑战我们与美国的忍耐底线。直到现在中日战争再次爆发,我们的政府已经预感到新的世界大战难以避免。” “新的世界大战?” “是的,少校,你是军人,我是政客,我对政治局势的敏感程度你不会了解。我听了太多你们政府的政客言论,现在我想听听你们军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44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44 人的想法,我知道你们的蒋委员长向来不喜欢军人参合政治,可是我要说的就是,从古至今,政治与军事就像一对夫妻,谁也离不开谁。”布莱恩特停顿下来,想了想接下来的话,露出比刚才更加严肃的神情,“究竟中国的土地上正在发生什么?中国人是怎样突然团结起来反抗日本人?中国国民党与共/产/党是真正联手合作吗?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是一支怎样的军队?” “布莱恩特先生,正如你亲眼所见,中国这片广阔的土地正在发生惨绝人寰的战争,日本人毫无血性,就连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也屠杀,你在英国一定也听闻了南京正在遭受史无前例的大屠杀,每一寸土地上都累积着尸骨,鲜血已经染红了秦淮河。先生,回去告诉你们的首相,你们如果不站在正义的一边,用不了多久,你们首都柏林也会遭受同样的噩运。”蓝东隅虽然坐着,依旧昂首挺胸,“我们的军队具有高昂的士气和战斗到最后一滴血的素质!” “我敬佩你们的抗争精神,也了解你们军队已经有相当一部分得到了现代化的军事装备。” “至于你所问到的国共问题,很抱歉布莱恩特先生,这属于我们的内政,不是我们应该讨论的范围。” “国民政府采取团结抗战的政策,但是并没有实现真正的团结,政府仍旧清一色的国民党,共/产/党没有任何政治地位,你们要小心他们武装夺取政权。我们英国希望和一个完整的中华民国外交。” “布莱恩特先生!我再次提醒你,不要干涉中国内政!” 布莱恩特又是微微一笑,若有所思,“我想我已经明白你们的意思,你们会抗战到底决不投降,并且你们也认为日本的目的不止占领中国,我猜日本人下一个攻击国家就是苏联,他们一心想要羊毛、棉花、盐、煤和铁。据我所知自清朝末年起德国就是你们最重要的武器进口来源地,我好心提示你们,日本正在对世界上各个对中国输送、贩卖武器的国家施加压力、强烈抗议,我预测用不了多久,德国将会全面停止对你们的战争生意。而美国已经明令禁止对华输送武器。当然,我很清楚,美国人最会玩两面套,他们是世界上最容易对利益低头的国家,虽然保持中立,但是暗地里卖军火给日本,也给你们。而我们英国,为了正义,也会实行双面政策,请少校你转告你的政府,英国的军火不会比美国的差。瞧瞧这次偷运军火,就知道日本人在太平洋上有多猖獗。香港是英国的,我们把自己国家的东西运到自己国家的地方,日本人无话可说。” “布莱恩特先生,原来你骨子里还有商人的基因。” “少校,你可以考虑我的建议,真的,商华先生是不值得信任的。” 蓝东隅心里一惊,全神贯注着布莱恩特的淡蓝色眼睛,“先生,我没听错的话,刚才你提及商华这个人对吗?” “少校,虽然你们的军统情报密集得可怕,但不表示我们英国就没有情报机构。商华,misterem,美籍华人,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国际关系学硕士,在中国是你们的黑社会老大杜月笙先生的义子,同时也是臭名昭著的军火商。你们中国有句俗语,墙头草,两边倒,商华先生就是最典型的‘墙头草’,他没有立场,也没有信仰,利益的风往哪边吹他就往哪边倒,现在他投在你们国民党门下,可要小心,他随时会背叛。” “利益的风往哪边吹他就往哪边倒,这句话用在你们英国政府身上也很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章 33 维多利亚港,与香港其他地方一样,正淋漓在一九三八年一月的冬雨里。经过接连三天的阴霾细雨,香港这座处于亚热带的城市,有了如北方一样的严冬感觉,它冷得潮湿,愈发阴气沉重。 九龙半岛,尖沙咀,硫士巴利道22号,世界著名的半岛酒店就落座在此。半岛酒店开业于一九二八年,一共七层,建筑呈h型,是亚洲最先进、豪华的酒店,以“远东贵妇”著称。 蓝东隅所在的豪华套房,就在第七层。打开双层琉璃窗,迎面而来是叫人寒颤的冬风,风里带着海洋的气息,咸咸的,就像眼泪的味道。 ear drops ? 窗外就是蓝色的维多利亚港,各国的商船民船收起着白帆,停泊在港岸,只有属于他们各自国家的国旗还飘扬在桅杆上。 战争还没有波及到香港,此刻仍是一片欣欣向荣的香港,在蓝东隅看来,像极了战前的上海,人们总是不在意,好像爆发战争是一场天方夜谭,一旦战争真的爆发了,战火燃烧到自己的土地上,那些人就开始哭天抢地,骂政府,骂军队,骂这不公平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只有一件事情公平,那就是死亡。任谁都逃不开,反正都是要死的。 港英政府怕香港境内的日本特务开展秘密暗杀行动,特地把蓝东隅的住宿地点安排在半岛酒店,大庭广众,人多眼杂,日本人都不敢在各国有权有势的富人或者高官们的眼皮下底下掀风波。 晚上,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的七点钟声敲响,天很黑,但是酒店外面的道路,黄色的路灯照亮了整条硫士巴利道。比灯光更亮的是过往汽车的车灯,时不时地有外国人进进出出,停车开车。 一辆带着美国政府驻港使馆标志的奔驰,在接近酒店时慢下速度,停在酒店大门,彬彬有礼的年轻门童马上上前替贵宾打开车门,用英文说着欢迎光临,看到下车的是一位英俊不凡的中国男人,又改口用中文说道,晚上好先生。 推着行李架的印度雇佣,在司机的指挥下搬运行李。 司机恭敬地朝他那位英俊不凡的主人问,“少爷,需要我送您上去吗?” “不用了。”男人扬起嘴角,一双大眼更显得神采奕奕,“你回去吧。” “少爷,那么您这次……” “我还要回重庆。”说话的这个男人,司机口中的少爷,他就是商华,“你回去转告管家,虽然我又要离开香港,但是宅子里的事务他和英姐要替我打理好,老爷马上要从上海转到香港,你们要替我妥善安待他老人家。” “是!” 商华回身在车窗上压了压额前翘起来的碎发,然后进了大厅。 电梯到了七楼,商华看着一间一间套房的门牌,走到蓝东隅的那间门前。原本抓在手里的紫檀色紫荆花硬纸长盒,被他郑重地该用手捧着。 按了好半天的门铃没人开门,商华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想,总不可能在海上都没被日本人干掉,却在半岛酒店死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45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45 于非命吧?大名鼎鼎的修罗少校,蓝东隅,你难道下楼进餐去了? 隔壁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几个小孩子嘻嘻笑笑开门走出来,看到商华一副要踹门的样子,警惕地看着他,马上领着孩子们走了。 没过一分钟,那对外国夫妻就通知客房服务员来了。 “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我需要打开这扇门。” “是这样的先生,我想房里的客人一定是外出了,不如您去我们咖啡厅等待一会?” 商华提了口气,一脸遗憾的笑了。 眨眼之间,一把精致玲珑的掌心雷抵在服务员的眉心,服务员举起双手,紧张注视着眼前的手枪成了斗鸡眼。 “先、先生,请您冷静好吗?” “我很冷静。”商华舒了口气,“但是——如果你能帮我把门打开,我会更加冷静。” “好的先生!马上替您开门!” 枪移了下去,抵在服务员后腰,服务员利落地把门锁打开,胆怯地望着商华,商华说了声谢谢,服务员腿一抖,看着商华进了房间,门被合上。 欧式富丽的套房,大圆桌上摆着从云南空运过来的黄玫瑰,白百合。鎏金桌布上压着青瓷盘子,盘子里还盛着没吃完的菠萝饭,一旁的蓝山咖啡已经冷掉,连咖啡香都是淡淡的。 琉璃制的花窗被打开,外面吹来的海风把书桌上的《呼啸山庄》的书页吹得哗哗作响。 浴室里传出来哗哗作响的水声,商华想,难怪,他在洗澡。 他关上窗,使房里更暖和一些,又拿起《呼啸山庄》,正好看到这一段话: “你爱我——那么有什么理由要离开我?什么理由——回答我——是因为你对林顿怀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怜爱吗?因为苦难、屈辱、死亡、以及上帝魔鬼所能降罪于我们的一切都休想使我们分开,而你,出于你的一厢情愿,却这么做了。不是我伤透你的心——是你使自己心碎,也使我心碎,这样对我打击更重,因为我很坚强。我想活下去吗?那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呀。如果你——啊,上帝!如果你芳魂已经埋入坟墓,你还想活吗?” 突然,“你——” 商华合上书一回头,看到蓝东隅只以浴巾裹着下身,他心跳一下子慌乱起来。 “你怎么——”蓝东隅看看房门,视线又回到商华脸上,他把浴巾往上拉了拉,“军火运到西沙军火库了吗?” “嗯。”商华把头转回去,“那个……” 难得见商华吞吞吐吐,蓝东隅突然来了兴趣,不晓得商华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你说。” 商华深吸一口气,很认真的说道,“对不起。” 蓝东隅一愣,不知道他在抱歉什么。 商华撅了撅下颔,示意蓝东隅往下腹看。 蓝东隅眼目一蹙,便明白商华是指那个“华”字“纹身”。当初商华的一场恶作剧,带着报仇的意味,故意刻在他身体上的耻辱。 “柳云初之死,不怪你,是我不理智,其实真正害了他的,是我。”商华颓然低首。 蓝东隅听着不好受,他说道,“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提。” 他说完,转身进了卧室,等再开门出来时,已经一身穿着得体,依旧是一丝不苟严谨直板的军服。 商华重新煮了一壶咖啡,正坐在沙发上,拿着银勺搅动热气腾腾的咖啡。 蓝东隅坐在他旁边的单人座,“我们该分开了。” 商华手上动作一滞,“你不要我跟你回重庆?” “军火已经入库。”蓝东隅言简意赅,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在说,你的利用价值到此截止。 “所以?要和我分道扬镳?” “夫人也没意向与你再度合作。” “因为英国已经明确表示与你们合作,是这样?你相信那个狡猾的布莱恩特?” “这是上级的策略与决定,我只负责转达与执行。” 商华半响无声,之后起身,取了桌子上的紫檀色紫荆花硬纸长盒过来。 他重新坐下,打开盒盖子,里面是一副画。他把茶几上的咖啡、报纸挪开,腾出地方,取出那幅画,把画摊开来,足有一米长。 看山为山,看水为水,若仔细再看,山非山,水非山,水墨丹青,如云似雾。叫人看着如同误入仙境,四周茫茫然,寂静,安宁,凡尘万种哀愁离开,善良的灵魂升华。 这就是《水墨春秋》。 蓝东隅又惊又喜地忍不住站了起来。 商华说道,“我在海外拍卖行看到你母亲遗作,爱不释手,不惜高价收藏。但是我始终看不明白你母亲画的到底是什么,是山水还是云雾?” 《水墨春秋》的左下角,行书着白居易的词: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蓝东隅忍不住用手轻轻抚摸着画面……他苦笑一下,“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你也看到了,这无非是在苦诉,我父亲,一响贪欢,风流云雨,终是负了我母亲。” 商华又沉默了一会,然后卷起《水墨春秋》重新放回盒子里,“物归原主,好好珍重。” 蓝东隅抚摸着盒子,低声说了句谢谢。 商华拿好外套,准备离开,他人已经走到门口,想说什么,回过头来,却抿住了嘴唇,最终还是一言不发,打开了房门。 “商冬雨。” 商华后背一直,僵在那里。 “你别回重庆。”蓝东隅已经走到商华后面,他想走到他身边,可是不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不能那样做,他的脚步就停在了商华后面一米距离。 商华没有转身,也没有出声。整个人就像被定在那里。 “我说真的,你别回大陆。”蓝东隅的声音微微发颤,恐怕他自己没注意到,他有些哽咽,“战争,还有政治阴谋,你……你别再回去。我是为你好,你留在香港吧。也许,过不了多久,香港也会危险,那就回你的美国去。” 话音一落,商华的身影一闪,一个怀抱就落在自己身上。蓝东隅微微启唇,有些发懵,他被商华紧紧抱在怀里,很紧,每呼吸一次,他都觉得疼。 “我已经不能离开你。” “你说……什么?” “我要说的,你都明白。” “我不明白。” “看样子,我的少校,你还没看完整本《呼啸山庄》。有个地方,我折了角。” “你先放开我。” “我抱你一会。” “放开。”蓝东隅狠狠说道,但是他的手已经回应似的缠上商华的腰,他很抱得很紧,两个人都想把彼此揉进自己身体一样。 然后,抱在商华腰上的手摸到了商华的枪,蓝东隅出手很快,一下子就拔出枪,双臂一挣扭开商华。等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46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46 商华后退踉跄几步站定,之前他对着服务员的掌心雷,现在已经对准了他自己。 “墨秋……”商华叫着蓝东隅的字,没有笑,也没有怪怨。平静得一反常态。 “你走吧。” 商华沉默着凝视着蓝东隅。 蓝东隅放下枪,把商华推出房门外,又把枪还给了商华,“我会好好珍重,你也一样,好好珍重。” 门砰地被蓝东隅关上,他无力地背靠在门上,咬着下唇,出了好半天的神。待他回过神来,却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刚才自己想了什么。 就像梦一场。 他回神过来去找刚才那本才看到一半的书。商华果然在其中一页折了个角。蓝东隅抚平那个角,那一页最上方的第一段完整显现眼前。 “如果你还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那么这个世界无论怎样,对我都是有意义的;但是如果你不在了,无论这个世界多美好,它在我眼里也只是一片荒漠,而我就像一个孤魂野鬼。” 他合上书,抱在自己胸前,像个牧师,他的眼睛闭上了,也许是想提醒自己,做梦罢了,不然怎么会这么荒谬? 房中的电话响起,像催命的哀歌。 这不是梦,是残酷现实。 作者有话要说: ☆、第34章 34 接到电话次日一大早赶过去的蓝东隅,还是慢了港英政府一步。等他驱车赶到《财政评论》办公楼时,港英政府的警察已经包围了整栋大楼。 《财政评论》以及《星报》,是当时做为中央信托局(该局当时设在香港)的代行理事长替孔祥照行使职权的孔家大公子孔令侃所创办。孔令侃是孔祥熙和宋霭龄的长子,在家排行老二,孔令俊就是他的妹妹,孔家就属他俩兄妹行事最横行霸道、肆无忌惮。 这次,孔大公子又闯祸了。 孔令侃利用《财政评论》以及《星报》这一报一刊为孔家歌功颂德。为了能及时和重庆联系,孔令侃违反港英当局的规定,在《财政评论》办公楼里秘密地设立了一部电台。不料这部电台被港英当局查获。 港英当局允许重庆政府在港设立的电台有两个:一个是中央银行的电台,设在罗湖深圳边界;一个是戴笠军统在西环海岛上军火库内设的。其它一些驻港机构要想开展无线通讯业务都要到交通银行公开设立的中国电报局办理。孔令侃觉得那样做不方便,特别是他想独立地搜集整理一些有价值的军事、经济情报及花边新闻,直接发给孔祥熙和宋蔼龄,这就必须设自己的电台。 孔令侃设立秘密电台用密码向重庆发报的情况被日本在香港的特务发现了,这些特务多次截获了孔令侃的电报,在拿到了确凿的证据后,开始向港英当局施加压力,要求他们查办。与此同时,军统也截获情报,通知正停留在港的蓝东隅出面通知孔令侃及时收场。 这天上午,港英当局出动警察突然包围了《财政评论》办公大楼。不到一小时,就将孔令侃私设的电台、密码及有关资料起获,并带走了几名工作人员。孔令侃当时就在楼上,也束手无措,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下的人被英国人带走。 蓝东隅向来不喜欢与四大家族的人打交道,尤其是孔家的孔令侃与孔令俊。当他看到为时已晚,开车转了头欲走。然而后视镜里出现一个人影,白色西装转瞬消失在《财政评论》大门口。蓝东隅一脚踩下刹车,跳下车隔着马路找人。他不会看错,那个人就是商华。 商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与孔家还有细枝末节? “尊敬的长官,买包烟吧!” 一个印尼小孩推着香烟零售车,可怜巴巴地停在蓝东隅旁边。 蓝东隅看着那个黑不溜秋衣不遮体的外国小男孩,不知怎地就想到了重庆卖报纸的小豆,他瞥了一眼那男孩卖的香烟,问道:“请问,你不卖云初吗?” “云初?”那男孩瑟瑟地问,“还有云初这种香烟吗?” “怎么?难道没有?” “或许有吧,只是我卖香烟怎么久,从未听说过。”男孩声音小小的,似乎很胆怯所有穿军装的人。 “谢谢你的回答。”蓝东隅给了他小费,驱车离开。 距孔令侃“秘密电台”事件已经三天,蓝东隅代表军统一直周旋在中国驻香港的外交部与港英政府之间。这几天,商华音讯全无。 香港的几家报纸几乎同时报道了这一消息,说是破获了一个间谍情报电台,这一下孔令侃真有点跳进黄河洗也洗不清了。他想说自己不是间谍情报电台,人家反问他,不是间谍情报,为什么偷偷摸摸?为什么不到公开营业的中国电报局去发电报? 孔令侃自知理亏,在香港这个地方,又没人买他的帐,他真有了落魄之感。于是,他舍出血本,向经办这件案子的港方人员大量行贿,又委托律师办理罚款交保手续。 港英当局查来查去,也觉得难以处理。一是《财政评论》是国民党政府的中央信托局办的,案子涉及到中国政府;二是该刊物的主要负责人孔令侃是孔祥熙的儿子。于是,港英当局就把该案的全部案卷和证词都移交给了中国驻香港的外交代表,并表示可以不追究法律责任;但孔令侃明知故犯,不能原谅,希望中国政府将其调回。 这其中也多亏了蓝东隅利用还留在香港的布莱恩特的关系,原本孔家的事,蓝东隅是管都不想管,但是戴笠向来重视四大家族的事务,亲自打电话督促蓝东隅,切勿使孔令侃锒铛入狱。因此,原计划三天前就离港回陆的蓝东隅,又被电台事件耽搁下来。 香港不是重庆,在内陆,军统一声令下,所有媒体都不敢出声,然而香港的记者们,仗着各国政府撑腰,拿钱都堵不住他们嘴,蓝东隅对于漫天污蔑的流言也无可奈何。本来,记者们言词低俗地报道孔令侃,说得再难听,蓝东隅也无所谓,可是这孔令侃偏偏是中国政府的人,连带着政府被轻视,蓝东隅就看不下去了,对孔令侃这桩节外生枝的事,也就更加来气。 孔令侃再次来到半岛酒店向蓝东隅求助,希望蓝东隅帮他平息这场舆论风波。这件事再沸沸扬扬下去,孔令侃没脸回去见蒋介石了。 “蓝少校啊,你可得给我摆平这事啊。”孔令侃手指夹着古巴雪茄,指着蓝东隅说道,“政府发展军统,我们孔家也是砸了不少钱的。” 蓝东隅对于孔令侃趾高气扬的态度视而不见,只说到,“消息传到重庆之后,校长指示,请你立刻回重庆,当面说清在香港发生的一切。孔夫人怕你一回去会成为众矢之的,一旦威信扫地就很难再爬起来。就说通了蒋夫人,让你去美国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47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47 留学。” “什么?”孔令侃蹭地一下站起来,瞪着眼睛,从沙发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留学?开什么国际玩笑!” 孔令侃猛吸一口雪茄,“他妈的,老子怎么还要读书!” 蓝东隅等孔令侃平静下来又说道,“这未尝不是件好事。校长正在气头上,你出国留学是上策。至于平息香港的舆论,这也不难,我替你出个主意。” “你说!” “把你的情人白兰花请来,你带她一块走。记者们对于花边消息风流□,总是比政治来得有兴趣。” “太好了呀,你这简直帮了我大忙!”孔令侃手舞足蹈了起来,“我怎么感觉我因祸得福?哈哈哈!有白兰花跟我一起,去美国有趣多了。我们要结婚,在半路上结婚,这下子看我爸妈怎么拦着我!哈哈哈!” 几天后,香港媒体对电台事件的舆论一下子平息下来,大家的目光都转移到了一个女人身上,这个女人就是“白兰花”。 这个女人已经快四十岁,是孔令侃所有情人中年龄最大、相貌最好、也是最得孔令侃喜欢的一个。因为长得过分美丽,皮肤白皙,伶牙俐齿,八面玲珑,便有了“白兰花”这个外号。白兰花原是有妇之夫,与孔令侃的□被其丈夫发现后,与之离婚,名正言顺跟了孔令侃。但是孔家的人个个瞧不上她,结过婚,年龄又大,过分妖娆,所以在孔令侃来到香港后,白兰花只能待在重庆。 那日与蓝东隅结束谈话后,孔令侃就给白兰花发电报,让她速来香港。 白兰花自然心领神会,立即从重庆坐车到昆明,又从昆明转道到了香港。 早晨,一艘美国公司的客轮在香港起锚了。在头等舱的房间里,孔令侃和白兰花相对而坐。茶几的花瓶上插着一束鲜艳的郁金香,空气中飘浮着温馨与甜蜜。 几天后,船行至马尼拉,在马尼拉港他与白兰花结婚。孔令侃打电报给宋蔼龄,通报了他的婚事。他早想好了,来个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同意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结婚事件发生,香港报纸媒体铺天盖地报道这爆炸性的新闻,离异风流女人嫁入中国最有势力的大家族之一。这样落差极大的对配,引起了众人异议,同时,也达到了蓝东隅希望看到的效果,前段时间闹得很凶的间谍电台事件总算落幕了。 作为回报蓝东隅的条件,孔令侃答应替他在美国亲自调查商华在美国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同时孔令侃也告诉了蓝东隅,当初创办《星报》时,出资方是商华,这也是为什么《财政评论》一出事,商华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去救场。具体的细节,孔令侃却含糊其辞,这不仅使蓝东隅起疑,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戴笠得知孔令侃与白兰花结婚一事是蓝东隅背后怂恿,笑得不行,他在电话里对他的学生说道,“阿隅,你厉害了哈,我晓得你不喜欢孔家,没想到你还玩这损招,你可晓得孔宋两家已经气得不行了,孔祥熙大骂自己儿子,说是要打断他的腿。” 戴笠最后说道,“香港的事情差不多得了,我等着你回来办一件大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35章 35 吉普车加满油,后排的座位上堆放着各种机枪弹药,还有望远镜,医疗箱,整箱的饮用水,食物,毛毯。 最重要的一样东西,《水墨春秋》,蓝东隅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副驾驶座前的夹层里。 太阳刚刚升起,香港有了温暖。在这个清晨,蓝东隅吃完早餐,就将离开这座冬日里也不缺乏温暖的城市。 两个人来,一个人走。 他心里不是没有落寞。 清晨的风微凉,吸进肺里像是吃了薄荷糖。 蓝东隅开着车,路过港英政府大楼,广场上英国的国旗正迎着太阳缓缓升起。蓝东隅透过车窗看到升旗仪式,没别的想法,就想端起机枪扫射。他恨自己国家的国土被外国人占领,他心里在大叫,等着吧,总有一天,香港会回到祖国怀抱,东北华北也会回到祖国怀抱。中国不会灭亡!永远不会! 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开出香港,青天白日见证他内心的呐喊。 突如其来的轿车冲出郊外小道,冲向蓝东隅的吉普车。蓝东隅急打方向盘,踩下刹车,车轮在道路上刮下长长一条减速痕迹。两辆车几乎车头与车身相撞。 蓝东隅砰地撞在方向盘上,他气得跳下车,朝天就放了一枪。 对方的车门也打开了,司机下车后从车尾绕过去替后座的人开门。 门开了,下车的人,是商华。 蓝东隅举起枪,二话不说扣下扳机,子弹从商华旁边呼啸而过,接连击碎两扇车窗。飞溅的玻璃渣划破了商华的脖子,血像断线的珠子滑了下来。 司机慌了,生怕划到了大动脉。 蓝东隅愣愣地放下枪,商华一言不发地望着他,那悲伤的神情就像指责蓝东隅怎么可以一个人偷偷溜走一样。 蓝东隅打开后车座的门,提出医疗箱。 商华裂开嘴笑了,像个得到糖果奖励的小朋友,他交代了司机几句就走向了蓝东隅,他的司机三步一回头不放心地开车打道回府。 商华撑着车盖,由着蓝东隅替他包扎伤口。纱布围绕在他脖子上,就像围了一圈白围巾,反倒显得他素净几分。 蓝东隅也不问他为什么要来,完事后就上了驾驶座,商华赶紧上副驾驶上坐好。 两个人默默无言,安静地朝广州开去。 商华不知道蓝东隅会开到广州,他以为就像来时的方向一样,他们先开车到昆明,在转飞机到重庆。 上午九点,他们开进广州市区。 蓝东隅换了轮胎,商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广州不比他的邻居香港,自从去年八月日军空袭广州之后,广州就彻底混乱起来。日军动辄就空袭广州,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多则几个星期,少则几天,时不时地就狂轰滥炸,其轰炸密度仅次于当时的陪都重庆。 商华抬头看了看灰蒙蒙地天,感叹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蓝东隅横了他一眼,“你别乌鸦嘴,好死不死地我们一来日本飞机就来。” 商华笑着不说话了。 中午,军统广州站站长设宴宴请蓝东隅。地点定在佛山大饭店。与站长一起出席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魁梧黑壮,正气凛然。 蓝东隅看到他穿着海军军服,上前行了军礼,“久仰陈司令大名!” 陈策,字筹硕,广东(今属海南)文昌人,中华民国海军中将,国民党海军中广东舰队的名将。陈策三岁时随父亲到新加坡,八岁时回中国。小学毕业后,到广州的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48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48 “广东海军学校”读书,并且加入同盟会。1917年海军第一舰队程璧光支持孙中山的护法运动,陈策亦置身其中。之后更参与游说陈炯明支持孙中山。1922年6月,陈炯明与孙中山意见不合,双方发生武装冲突。陈策指挥舰队,乘载孙中山等人突围。1923年孙中山重回广州,任陈策为广东舰队司令,北伐后,广东舰队改为国民革命军海军第四舰队,仍以陈为司令。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陈策任虎门要塞司令,负责广东沿海防衞,主力防守虎门,数次击退日海军攻击。 “果然是名符其实的蓝东隅少校,你一眼就认出我来?”陈策的声音就像他的体型一样,低沉,即使笑着也给人压迫感。 “陈司令,说起来我应该尊称您一声老师。” “哦?” “还记得您曾在黄埔军校替周将军给我们上过军事课吗?当时仰慕您的学生众多,大家都挤着来听您课,我也是其中一个。当时我挤在人堆里,您肯定不记得我,但我对您是过目不忘,记忆犹新。” 陈策大笑,“当真是有缘啊,我这次随你们站长来,主要也是找你。” 陈策又朝商华问道:“这位小兄弟器宇不凡,也是军统的人吗?” 商华刚想说话,被蓝东隅抢先,“司令,这位是我下官,郝嘉辕。” “你好!” 商华干笑几声,“司令好!” 饭后,陈策谈起正事,“我这次来呢,就是希望蓝少校亲自替我转话给戴笠,这无论如何,军统必须支援我们广东海军,替我们建立起情报防御系统。” 蓝东隅思量道,“恕我直言,陈司令,沿海防御,以及空军、海军这部分战略情报,一直是中统主导,我们军统,没有插手的份。” 陈策大手一挥,“你们党内派系倾轧我管不着,我就要最及时最确切的情报,小日本航空母舰的炮弹飞来,我要知道他们时间、地点、方向。现在你们军统,正好广州的站长也在这,你问问你们站长,一天到晚抓汉奸,抓住了几个?却连日本海军密码本都搞不过来。我听说你们破译了他们空军的密码本,怎么不帮帮我们海军?就因为我们海军的代言人不是夫人吗?夫人的旗袍上别着空军飞鹰的标志,所有人都向着空军,没有人在意我们海军了,难道我们海军不是在保家卫国吗?” 广州站长也无可奈何,神色不安地不敢直视蓝东隅。 大家都有难言之隐。 蓝东隅沉默了一小会,答复陈策道,“司令的话,我一定带到。中统与军统之间,不仅仅是派系倾轧,其中利害……校长他……陈司令,恕我无法明言。我只能说,即使我亲自向上级反映此事,老板他恐怕也是爱莫能助。我建议您不妨直接致电陈氏兄弟,毕竟他们是cc系的首脑。” 正在此时,商华突然插嘴进来,他一脸天真地问,“司令,我听你们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要几个天气预报员吗?这种小事,何必上纲上线,暗地里招募几个不就好了,监听日本海军电台的工作虽然一向是由中统做,但是你们截获情报后,你可以直接命令他们传回军统重庆总部破译,你是司令,谁敢不听你的?纵然这事捅到陈氏兄弟耳朵里,那也没什么大不了,难不成他们还会为了这事找你麻烦?那你们也太小看四大家族的陈家人了。” 商华说完,一时间大家都看着他,蓝东隅已经皱眉颇深,广州站长一脸惊讶,倒是陈策司令顿时喜笑颜开,“好办法啊,一语惊醒。可是,我上哪去找海上气象员呢?” 商华得意的勾起嘴角,“这好办,我给香港打个电话,不出三天,一定给你送到气象员。” 陈策收了笑,严肃地问,“你究竟是谁?” 商华咳了一声,“我看上去不像个下官吗?” 蓝东隅拦在他们俩之间说道,“司令,我很抱歉,有些事我不能明说。” 陈策摇摇头,拍了拍蓝东隅肩膀,“你们军统的人啊,军人不像军人,政客不像政客,地痞流氓人渣罪犯,无奇不有,但正是这样一个庞大却又精细的组织,支撑了战争后方强大的情报资源,我佩服戴笠,也敬重你们,哪怕是不择手段的特务。我能理解你们。” 蓝东隅心里动容,忍不住红了眼眶。大部分都骂军统无恶不作,只知暗杀内斗,谁能明白军统巨大的正面力量?寥寥无几。 “你们,蓝衣社,是龙种。”陈策话锋一转,“但是改制为军统后,你们小心,不要中下龙种,养出跳蚤。” 蓝东隅点点头,“即使改制为军统,我们蓝衣社依旧不变初衷。军统队伍庞大,但是蓝衣社依旧只有那几百人,我们中流砥柱在军统,不会落败。你们前方打仗,我们后方支援。胜利那一天,一定会来。” 陈策激动,胸口起伏,赞扬地看着蓝东隅,最终行了个军礼。军人与军人之间的信任,是把彼此的生命交付在对方手中。这关系,就像做情报的军统,与冲锋陷阵的军队。相辅相成,不离不弃。 陈策走后,蓝东隅留住广州站长,“我这位兄弟,麻烦你送他去他想去的地方,香港,或者昆明。” 广州站长连声说好。 商华目光一凛,拉住蓝东隅手腕,“到现在你还想我走?” “你别跟着我。” “我已经跟你到广州了!” “我有任务!”蓝东隅声音一抬,已经忍不住想甩开商华的手。 “什么任务?” “你凭什么知道?” “我不是你的下官吗?郝嘉辕?” 蓝东隅平静自己,郑重对商华说道,“你别跟着我,我会死在路上也说不定。你过你的少爷生活去,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他以为商华不会善罢甘休,谁知事情出乎他意料的顺利,这句话说完,商华就松开了手,背过身去。 蓝东隅看着他的背影,还有脖子上的伤,心揪着发疼。但不出几秒,蓝东隅快步走出了佛山大饭店。 作者有话要说: ☆、第36章 36 半小时后,汽车里无线电出现杂音。蓝东隅腾出一只手调着广播,无论是左调还是右调都没有效果。 一片嘈杂刺耳的声音。蓝东隅关闭总开关,再打开,依旧是杂音。他心里一沉,急踩刹车。 他下车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掩在眉上,抬头看着东南方,那是他一路开过来的方向,路的起点,是他抛下商华的广州。 天色灰蒙蒙的,好像有战争的地方,天空总是阴暗沉霾。 蓝东隅蹲了下来,仔细看着地上的微小的沙粒,它们在轻微的震动,每隔几秒钟轻轻地震动几下。蓝东隅用手按着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49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49 路面,他感受到了那种高频率震动。 此刻广州正在遭遇日机轰炸。 蓝东隅心里下了这个结论,等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怎么做时,他已经驱车回赶。 不应该是这样,即使广州被轰炸,他也不该回头,他回去,不能阻止任何伤亡。但是他已经回头了,车子开得飞快,好几次差点与迎面的车辆相撞。 那个人,还在广州。 剧烈的爆炸声连续不断,防空洞都在摇晃。黑暗中,周围的人开始躁动,小孩哭,大人骂,场面乱极了。 商华当时刚从佛山大酒店出来,不久就听到了防空警报,他和军统广州站长临时躲进了最近的一个防空洞。 轰炸持续了将近几十分钟。 防空洞里的空气污浊地令人想呕。 商华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半小时过去了,这日本人也太丧心病狂了。 又过了十分钟,有人说空袭警报解除了,人群就争先恐后地向外挤,大家都盼着能吸上一口外面的空气。 广州站长拉住商华,他低声道,“再等等。” 果然,紧急警报又响了,洞里的空气紧张起来,已经挤出防空洞的人拼命往里钻,里面的人则使劲朝外挤,你推我攘。这时,有人惊恐地大喊“踩死人了!踩死人了!”人群更加骚动起来,你拥我挤,争相逃命,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踩死踩伤…… 广州站长又拉住想过去帮忙的商华,“没用的。” 小日本的飞机仍然在外面轰炸,猛烈的爆炸声好像就在洞门口,防空洞一抖一抖的。渐渐有人晕倒了,有人有了轻生的念头,不断拿自己的头往墙上撞,甚至有人用刀子割自己的手腕、喉咙;体力好的年轻人撑着周围人的肩膀,试图从人群的头顶上爬出来,但他们都没爬多久,就被下面的人死死拽住手或脚,钉在了那里…… 商华高声喊道,“大家冷静点,不要这样!” 没有人在意他的喊话。 随着日本飞机持续不断的轰炸,大家的生存意志越来越弱。 商华眼睁睁地看着旁边的一位母亲,哭着掐死自己的小孩,然后自己割脉而亡。 “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 没有人去听一个西装笔挺的人在说些什么。他们被恐惧与绝望包围,与其说是被日本人炸死,还不如说他们是被自己绝望逼死。 就连广州站长都唉声叹气起来,“我在广州这么久,这次的轰炸时间最长了。” 商华闭上眼睛,不忍看周边的人一个个死去,他咬牙道,“我一定要出去。他一定在等我。” 广州站长说道,“你是指蓝少校吗?他不会回来的。军统的人……包括我也是,我们最看重的是任务,不是感情。就连的我妻子……唉,更何况你们做兄弟的。” 又过了几分钟,商华已经感觉头昏眼花,鼻子和嘴一起贴着墙壁呼吸,嗓子干得快冒烟了。这时广州站长又拉着商华,推搡着他,“应该没事了,快爬!” “怎么爬?我根本动不了啊。”商华推了推旁边的人,那人头一耷拉,原来已经缺氧死了。 “不管死活,必须往洞口爬。”广州站长说完也无暇顾及商华,自己先动了起来。 他就一脚踏壁,一脚踩在别人肩上,双手抱住前面那个人的头,使足了劲往上蹭,试了好几次才爬上去。 他回头看商华不动,挥手道,“我的大先生,你愣着干嘛?爬呀!他们都死得差不多了!” 自己必须出去,商华狠下心,学着广州站长的样子,不管死人活人都踩在脚下,其实,这时主洞里的人死得差不多了,一人堆一人快挨着防空洞顶了。商华一寸一寸朝外挪,背已经顶在防空洞的顶上。不晓得过好久,他听见有人喊:“这里还有一个爬的!”就被抬到洞外。 虽然是下午,但是洞外天暗黑暗黑的,洞口是亮的,有人烧起几堆火,到处都是□。那些不能动弹的人,不管是死的还是昏的,只要一抬出来,就有人往其身上撒石灰(防止尸体发臭),然后往路边一扔,堆起几座小山,惨不忍睹…… 商华脱下西装,给路边冻的发抖的老人。他比广州站长后爬出来,这时到处都是死人、伤人、病人……他已经找不到那位带他爬出防空洞的广州站长了。 民/运团的人为商华送来了水,没有食物。 商华的手背上,额头上,都是被摩擦的伤痕。最糟糕的是他脖子上的玻璃划伤,又开始渗血。 又有人过来询问商华资料,听说商华的名字,那人咦了一声,抱着资料本上下看了看商华,“有人在找你。” 商华激动地站了起来,“是蓝东隅吗?” 那人叫来了另一个人,“他是你要找的人吗?” 商华见到那人,脸色一变,“你来做什么?” 那过来的人毕恭毕敬行了礼道,“少爷,老爷已经平安到达香港,听说您在广州,老爷派我过来找您,希望您赶紧回香港。” “都说了,我不回去。”商华揉了揉太阳穴。 “老爷知道您会这么说,特意吩咐我再向您带一句话。” “什么话?” “老爷的原话是:冬雨,看在我养你到大的份上,你要做什么事,回来亲自跟我交代。” 杜月笙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商华不回也得回,他略一沉吟,便分晓事之轻重。 商华环顾四周,他要等的人,果然没有来。 蓝东隅一路开车回来,看到人的肠子挂在电线上,墙上粘着人的肉皮,一位孕妇脖子断得齐齐整整,有的人被锋利的弹片活活钉死在电线杆上,到处是断手断脚,还有被削落的脑袋。 路越来越难开,他干脆把车一停,步行去找佛山大饭店附近的防空洞。 伤员已经被民/运团的人送往还能运作的医院,死人仍旧像小山一样堆在路边。 蓝东隅看见民/运团的人就问有没有商华的消息。 这时,他突然眼尖地看到有两个人在抬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一时间犹如惊涛骇浪拍击着礁石,那件西装…… 那是他的西装! 蓝东隅跑过去,震惊地拦在路中央,他不可置信,明明只分离了一个多钟头,怎么会生死两隔?! “这位军官?”抬着担架的人疑问。 “他……死了?”蓝东隅指着担架上的被西装盖住的人。 “唉,死了。我们正在清理道路,得把所有死者集中安放,一起焚化。” 另一个抬着的人问,“是军官你的家属吗?要不要掀开确认?” “不要!”蓝东隅马上制止道。 他胸口起伏,半天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不用了,你们抬走吧。” 我不要确认。 蓝东隅回到车上,整个人失神落魄。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50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50 我这是怎么了? 就算他死了,那就死好了。 我在怕什么? 不会的。商冬雨,你要是这么敢死掉,我……蓝东隅双手掩面,趴在了转向盘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37 一九三八年二月,湖南长沙南门外天鹅塘旭鸣里四号融园。 四号融园一座大洋楼全部腾出,作为军统特训班筹备处,日夜紧张地从事筹备工作。戴笠选派到这个班去工作的一些大特务有:谢力公、王崇五、陆遂初、王班联、贺元、徐永年、吴景中等。这些重要负责人,都是曾经留学苏联的共/产/党叛徒。 沈醉也从上海特调到长沙。那些人虽然投诚,但曾经毕竟是共/产/党,戴笠是不会放心。沈醉原本就是湖南人,这次出任务,也算是衣锦还乡。 与此同时,从广州一路北上的蓝东隅也到达长沙。 蓝东隅在香港接到戴笠的命令,就是创办“军统第一个规模庞大的特务训练班”这件大事。 ‘八一三’上海战事发生后,戴笠原来打算在上海或南京举办一个大规模特务训练班,但没有预料到上海和南京那么快就沦入敌手,因而未能进行。一九三七年冬天,戴笠到达武汉之后,便指派原在上海附近松江、青浦两县主持苏浙行动委员会武装特务干部训练班的副主任余乐醒和谢力公两人,到湖南去积极筹备,并手令军统湖南省站站长李人士要尽全力从事协助。 这个班的地点最初打算设在长沙附近,因鉴于日机空袭不安全,由湖南站长李人士选定了常德北面临澧县县立中学校为班址。戴笠派了军统第一处处长杨继荣和余乐醒等前往视察,认为交通便利而又隐蔽,加上房屋宽大等有利条件,便决定把这个班设在那里。 开班前的事务蓝东隅一概不管,他到达长沙后,在沈醉安排的住处那里,几日闭门不出。就连湖南站站长出面邀请,他也以身体抱恙拒绝。 沈醉担心蓝东隅真的身体抱恙,请了几个医生天天复诊。 蓝东隅也没拒绝,他的神经衰弱症越来越严重,他很想好好睡一觉,但是睡不着,很痛苦,闭上眼睛就是那件覆盖在尸体上的西装,睁开眼睛仿佛看见商华站在他面前。 医生告诉沈醉,蓝东隅的病情很不乐观,工作压力太大,睡眠质量不好,心思太重。 这天,沈醉早早达到蓝东隅的住处,提着菠萝、香蕉、苹果等水果。 蓝东隅胃口不好,米饭类经常不吃,人越来越消瘦。沈醉看不下去,决定好好问一问蓝东隅在香港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隅,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 “《水墨春秋》没有拿到?” “……” “还是香港刘家因为弟妹去上海的事为难你了?” “……”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刘家人又逼婚了?” 蓝东隅削着苹果,不说话。 沈醉叹了口气,无奈。 “他……” “谁?”沈醉眼睛一亮,蓝东隅开口了,着就是个好的开始。 “商华。” 沈醉眼神一暗,“他怎么了?是军火问题?” “他可能死了。”蓝东隅削好苹果,却没吃一口,抓在手里,看着苹果慢慢氧化。 沈醉不知说什么好,心里反而奇怪,出身黄埔军校的哪个人不是从死人堆里爬过的,面对死亡,已经见怪不怪,可是蓝东隅这是怎么了,难以言喻的语气与表情,好像是愧疚,又好像是难过,又有些无所谓,可能是释怀?甩掉个包袱? 沈醉思绪乱了,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蓝东隅缓了口气,“如果我当时没把他留在广州……如果我当时同意他一起走……如果……” “如果他没死呢?”沈醉按着蓝东隅的肩膀,“你也说只是可能。你怎么不去确定一下消息?托广州站长问一下民/运团的人,或者直接发电报到香港问杜月笙。” “他死了倒好。”蓝东隅重重地把苹果砸到墙上,“我宁可他死了!” 沈醉吓了一跳,拿扫把清扫被砸烂的苹果,“苹果和你可没仇哦。” “阿隅,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沈醉问道,“我已经无法理解了。你们两个,好奇怪。我没见过关系这么拧巴的两个人。” 蓝东隅撑着头,闷声道,“我们没关系。” 沈醉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他这个人,没个正经,你又是军统搞情报的,别跟他走得太近。哦,还有,需要我帮你去问问他的消息吗?” “不要去。”蓝东隅淡淡地说道,“没必要去。死就死了,活着,也不关我的事。” 沈醉忍不住想说,那你现在算什么鬼样子,工作无心工作,生活也无心生活。他沉默一会,说道,“阿隅,事已至此,你……” “我没事。” “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要离开长沙。” “地址选好了?” “临澧县县立中学校。” “嗯……学生呢?” “已经报道完了。”沈醉突然一拍手,“差点忘了,这里头还有个你的熟人。” “我的熟人?” 筹备处刚一成立,军统人事科即通令所有外勤各省省站组,转令所有特务介绍可靠亲友前往受训。条件是思想可靠,身家清白,不分性别,年龄在十八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初中以上程度,身体健康无显著特征和暗疾,并规定当时已参加军统工作的内外勤工作人员愿意参加受训者亦可调训(这些人可以在学生中起考核监督作用)。后来在年龄上实际没有限制,其中有不少三十多岁的人。通令中还规定各地选送的学生,应由各省站组负责人先行考核,以防异党分子混人。如学生将来出了问题,原选送或保送(工作人员调训称为保送)单位要负全部责任。 当时一个叫小豆子的十五岁少年也来报名,说是认得蓝东隅,愿意向他一样为军统为党国效力。沈醉看着他机灵可爱,就准许他来报道。这不,人已经到了常德。 听沈醉一说,蓝东隅“哦”了一声,“原来是小豆子。” “现在华北、东南、西北各省选送学生到湖南有困难,我便只要华中与西南的几省选送。实际上这个班的学生来源,大部分是军统郑州办事处主任梁干乔在山东、江苏、河南等地招收的流亡失学失业青年。梁干乔当时个人野心很大,想趁机抓点实力。这个托派匪徒,虽然反共异常积极,但老板总是不肯放手让他自己去发展力量。所以当他费尽心力招收到近千名青年时,老板便要他全部送到湖南去受训,而不准他自己搞训练班。”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51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51 沈醉笑道,“这下就便宜我这个来自上海的空降兵了。梁干乔看我很不顺眼呢。” “听说不少河南籍的都悄悄走了,上车时只剩下八百多人。” “是啊,当时我和杨清植、王班联等送这批学生途经武汉时,我去见老板,他详细询问了这批学生的来源。我告诉他都是通过特务们亲友关系招来,并经过一度考核,思想上大都无问题,只是文化程度参差不齐,有些是高中毕业,也有些只有高小程度。就像小豆子,他根本没上过学,只是父亲是私塾老师,生前教过他识字。老板当时指示我,只要思想无问题。程度差点的也可留下来,将来训练出来可以干行动工作。他当时非常后悔没有大量在各地沦陷前招收青年,因为共/产/党会趁这机会把这批人拉过去,这样就使自己少了人,而让‘敌人’多了人。” 蓝东隅若有所思,“我认为现在最缺少的是干部,因为战争爆发以来工作要比以往增加十倍百倍,所以要多多益善地尽量招收。” 沈醉抱怨道,“这批学生经武汉到长沙,沿途又跑了不少,连八百人都不到,还有极少数实在不合条件。” 蓝东隅问道,“现在学生总数呢?” “总数虽有一千一百多人,老板还嫌不够,特别是女生比例太少,不到十分之一。”沈醉想起来就头大,“我去哪再给他找女生嘛!” “我们老板和胡宗南将军关系特别好,而胡宗南在长沙用中央军校七分校名义招收有女生六十多名。”蓝东隅说道,“我看,叫老板与临治特训班去商量,把这批女生全部拨给我们临治特训班。” “我看这办法可行。”沈醉笑了,“老板与胡宗南的关系……” 沈醉又想到一个棘手问题,收了笑,“我们首先遇到的一个问题就是学生不愿意参加军统特务组织。这个班的学生,大部分从郑州送来,都是失学失业的流亡青年,大多无家可归,来到湖南更是人地生疏,举目无亲,虽然有不少想退学,但不敢说出来。其中少数学生是特务介绍来的,事先已知道,当然没有问题。等老板向胡宗南要来在长沙招考的几十名中央军校七分校的女生后,这些人一到临澧,知道这个班的性质,肯定有大半要求仍旧回到七分校去。” “我自然有办法叫他们听话。”蓝东隅自信说道。 沈醉看着蓝东隅又恢复工作时的精神面貌,一颗心总算暂时落地。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38 果不其然,蓝东隅通过戴笠向胡宗南要来在长沙招考的几十名中央军校七分校的女生一到临澧,知道临训班的性质,有大半要求回到七分校去。 她们提出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她们是为了参加抗日才投笔从戎的,不愿当特务。副主任余乐醒看到这种情况,原准备施加压力,但考虑到她们提出的理由很正当,而且像蔡雪琴、杨镜如、粟燕萍、朱哲民、潘淑媛、柴翔群等人,家都在长沙,弄得不好,这些年轻气盛的姑娘们都会跑回去,又不能随便加上罪名来处罚她们,同时还得看胡宗南的面子,不便任意处理。经过临时紧急班务会议后,决定先进行说服工作。 当天,蓝东隅参加完版务会议后,决定先挑女生中比较有话语权、影响力的杨镜如,与其进行对话。 杨镜如是典型的长沙辣妹子,说话直来直去,个子不高,嗓门倒大,最大的是她的胆子。沈醉觉得好好培养培养,杨镜如在不久将来会成为军统骨干之一。 蓝东隅叫杨镜如来到办公室,他摘下军帽,褪下白手套,腰抵着书桌,环臂看着杨镜如,杨镜如大大方方回视着他,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 “听说你们要回长沙。”蓝东隅先问道。 “嗯咯,我们要回七分校。” “你能解释一下什么叫做‘特务’吗?” 杨镜如犹豫了一下,眼珠子一转,“反正就是见不得人的!” “我可以理解为,你们抗日,是为了在历史上流芳百世吗?” “当然不是!” “那是为了什么?” “保家卫国!” “打仗是保家卫国,对吗?” “是的呀!” “打仗怎样打?” “这……”杨镜如一甩头,“我还没上过战场呢,我怎么知道!” “无非两个,一个是人,一个是物,打仗说起来就是这么简单。”蓝东隅一顿,脸色一沉,“但是,做起来却是那么很难。物,靠的就是武器,粮食,药品等资源。人,靠什么人?” “将军与战士。” “嗯,他们是人们看得到的英雄。”蓝东隅淡淡地笑了笑,“战争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如果没有指挥官,没有政治家,没有法律,没有军规,战士们怎么打仗?最重要的是,如果没有日夜挣扎在生死一线的特务们,如果没有这些无名英雄的情报,千军万马等同送死。” “啊?”杨镜如眼珠子又转了转,闷声问道,“特务们不都是做些龌龊事的吗?你们……” “龌龊?”蓝东隅笑意更深,“特务这种职业,是需要出卖自己灵魂以换取忠诚的。你可以选择做特务中的无名英雄,也可以选择做特务中的龌龊败类。每个职业中都有好坏。难道当兵的个个骁勇善战爱国爱民?当年军阀混战中无辜惨死的百姓数不胜数,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的父母,当年是不是这样。” 杨镜如低头不言,思考着蓝东隅的话。 “人们习惯于记住的那些拼搏在幕前的烈士,他们只相信他们看到的,听到的。但是,你们要相信,历史是公平的,它会揭露丑恶,它也会给所有奉献过英雄正名。”蓝东隅说着走过去,打开办公室的门,“现在,你可以选择,是走还是留。” “如果我留下来,会接受你们怎样的教育?” 蓝东隅无意识地捏紧了门把手,这个问题让他有些紧张甚至有些心虚,但他必须真实又直接的回答杨镜如,“我们的教学会包括世界上所有龌龊又恶毒的技能,但是你要相信我,这些知识不是用来指示你们去滥杀无辜,而是战争形势所迫,我们不得不用哪怕最低劣的方式,也要不择手段获取一切有利于我方的情报资源。” 杨镜如走到门口,扶住了门框,她抬起头来,“我回去想一想。” 蓝东隅轻拍她的肩膀,“你选择考虑,已经很有勇气。” 次日,学生和教职员一同修整房屋,他们要赶在开课前,用茅草竹架临时搭成一座可容一千余人的大礼堂。在这群人中,蓝东隅看到积极帮忙的杨镜如。 不但杨镜如没走,在蓝东隅、沈醉、余乐醒等人的劝解说服下,同时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52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52 采用填表、写自传等集体宣誓参加军统组织的办法来套住所有的学生。来自七分校的女生,一个都没回去。 还有些学生因为是被骗或被迫来到这种训练班的,当他们听说将来要去干那些杀人放火和逮捕绑票的勾当时,既害怕又悔恨,纷纷要求退学,说服不通,蓝东隅强行学生办好参加军统特务组织的手续,这样先在他们脖子上套着锁链,就可予以制裁了。军统,容不得逆反。 人多力量大,大礼堂很快建好了,副主任余乐醒为了讨好戴笠,在礼堂背后修建了一道以戴笠别号命名的“雨农堤”作为学生休息场所。 陆陆续续,教课的老师也到位了。一时间,临澧县奎星楼县立中学校几乎是集中了当时军统的所有人材。可见戴笠对这个班的期望之高。 临训班最初的名称叫“军事委员会特别训练班”,在筹备和刚开学时都是用这个名称,但军委会办公厅却不承认它,因此没有颁发过印章,只是由筹备处自己刻了一个条戳。当时戴笠兼任中央警官学校校务委员会主任委员,为了想争夺全国警察领导权,便于一九三八年四月间将这个训练班正式定名为“中央警官学校特种警察人员训练班”。而军统局内却一直叫它为“临训班”,毕业学生则列为中央警校特训班第一期。 班主任是由戴笠兼任,副主任一职是由余乐醒担任。教务处长是沈醉。戴笠不放心余乐醒,当时戴笠虽不去办公,却设有一个主任办公室,这个主任办公室实际上蓝东隅在用,蓝东隅在临训班任职特派秘书,是戴笠用以牵制副主任余乐醒的。临训班党支部书记王小鸥、王子常两人。主任、副主任以下是总教官谢力公,他和余乐醒都是军统中有名的“训练专家”。政训处长汪祖华是军统中著名的“反/共宣传家” 总务处处长王湘,曾任县长多年,临训班迁往黔阳后,由戴笠提拔为黔阳县县长。会计室主任为刘七斯,会计徐煌生,出纳周巨恩。另有一个医务室,主任刘木甘。这几个人都是临时由特务介绍去的,不是军统派去的,所以蓝东隅暗自里叫人盯得特别紧。 政训处主要负责学生思想考核,总务处负责学生在校生活事务,教务处负责授课教学。负责管理学生学习分类的是总队部,陶一珊为总队长。总队部下设两个大队和一个直属女生中队。 第一大队下辖三个中队,第一中队队长段建功,这个队分类学习专业时为情报队。第二中队队长项廉,这个队也是情报队。第三中队队长罗兴,这个队是专学行动的。 第二大队也辖三个中队,第四中队队长金树云,这个队专门学习军事谍报参谋业务,又称为谍参队。第五中队队长陈粟冬,政治指导员黄康永。第六中队队长林廷极。这两个中队都是学打游击的,又称为军事队。 女生直属中队队长为安占江。这个女特务以凶狠著名,她的丈夫须于一都挨过她的手枪。负责教学女生直属中队的都是军统著名女特务。 距离正式开课的前三天,蓝东隅以戴笠名义召开了临训班最高教学会议。 “学生分队的名单在这里,每位队长都拿去自个队伍的花名册。”沈醉一边说着一边替蓝东隅分发资料,“进行分队专业训练的选择标准是:凡高中以上程度而又较为聪明机警的学生均选人情报队受训;身体强健、学识稍差却胆大勇敢的选人行动队;对军事学术有点基础的选人谍参队,其余学识较差的选人军事队学打游击。女生则分别按各人具体情况选人情报队与行动队。” 蓝东隅补充道,“之后我们还会开设电讯、会计两个专业,大部分女生会被选去学习这两项业务。所以目前各位队长要心里有数。” “我听说专业训练提前征求学生意见?”第四中队队长金树云说道,“那个小豆子一直想来我谍参队,名单里没有他?” 蓝东隅说道,“小豆子他适合去情报队。段建功队长,小豆子也算是我在重庆的旧识,年龄也比较小,不过我不希望段队长因此就对他开小灶。。” 第一中队队长段建功马上豪情地笑了,他是东北人,性子豪迈,“得咧!” 副主任余乐醒插话进来,“专业训练表面上是征求学生意见,自由选择,实际上是先内定好了。学生自己选择的专业如不合适,都接班本部与总队所内定的专业分配。就像蓝少校说的那样,各位队长心里要有数,不能叫那些孩子胡来。” 余乐醒又问蓝东隅,“爆破术、特工常识、军事地理等教师都充足,现在有个问题,我们还少两位主要的教师。” “情况我也知道,教擒拿的教师我推荐一个。”蓝东隅不由分说,“曾经做过我助手的退役士兵,后效力于南京警务队的朝鲜人金民杰,他的擒拿术一流。” 余乐醒点点头,“那行,我派人联系他过来。那么教外语的呢?” 蓝东隅想了想,“目前我们主要学习的外语语种,英语与日语。我可以暂时代课,不过若要往深层次教,倒是应该另请高明。” 沈醉无奈道,“可惜现在那帮文人们都跑去西南了,中部这些的大学,基本上都停课了。老师们都不晓得躲去了哪里。” “去重庆或者武汉调人吧。”余乐醒说道,“要不我联系主任?” 蓝东隅点头道,“这事可以麻烦老板。” 总教官谢力公说道,“三天后开学,老板会过来亲自主持开学典礼。到时候我们就跟他说说外语老师的事。” 政训处长汪祖华拍了拍桌子,大家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说各位同仁啊,我们政治工作也要抓紧啊!这个班在开始人伍训练时,同时要着重进行反/共的思想教育。” 众人附和,觉得理应正当,毕竟戴笠也暗地里指示过。 原本神色自然的蓝东隅听后眉头蹙在一起,他说道,“现在抗日时期,最重要的是抗日。汪处长还是要分清轻重,政治教育主要偏向反日、反法西斯。” 蓝东隅话音一落,会议室众人鸦雀无声。 这种敏感性话题也就修罗少将蓝东隅敢说,因为军统内部与党国高官都心知肚明,一开始,中华民国的政治方针是倾向与法西斯的,就连最高统领蒋介石,也曾赞成过法西斯主义。当年还有某几个高官站出来公开表示,“法西斯是濒临灭亡国家自救的唯一工具”,“在一个涣散、积贫积弱的国家,法西斯主义是一种成本最低而效果最高的社会组织模式”。 转眼几年,在大家认清法西斯危害后,这些已经成了错误言论。但是谁敢直接指出上级的错误呢? 蓝东隅就这么说了,他本身是军统的人。有些潜规则他不是不知道,但是在国家利益面前,他的眼里容不下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53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53 沙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章 39 宁潋和虞泽兰是第三批达到临训班的军统干部,同行的还有金民杰与叶默。 宁潋作为是来教摄影的,这是她的老本行。她自己也挺高兴这次“出差”,宁潋胆子小,天天拍那些见不得人的“罪证”,晚上经常做噩梦,能来常德当摄影老师,虽然生活条件没有重庆好,但是任务轻松,她觉得没有比当老师更好的差事了。 虞泽兰原本是就职于望龙门,这次是被行动组第三中队队长罗兴叫来的,虞泽兰与女生直属中队队长安占江不对头,临训班曾一度为了这两个女人剑拔弩张的态度而气氛紧张。安占江虽然脾气很大,但是年轻貌美,男生们都爱围着她打转。虞泽兰身材如男人般魁梧,又顶着个大光头,乍一看,没人会把她跟“女人”这个词联系上,而且虞泽兰性子孤僻,不爱多言。除了上课时说几句,平常就只跟宁潋讲讲话。罗兴叫虞泽兰来,是请她教授逮捕行动学。 金民杰是蓝东隅钦点来教授擒拿的。而叶默的突然到来,着实令众人都吓了一跳。 “你是领兵的陆军中将,你不在前线打仗,跑到常德来干嘛?”沈醉抢在众人前头,挡在高大的叶默前面。 沈醉个子也算高的,但是在叶默面前,他说话还需要抬着头。叶默,与生俱来就如王者一般高高在上,但他的个性,与其说他高傲不如说他木讷。 “这里,谁负责?”叶默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简短、咬字重音,生怕因为自己的粤语口音而吐词不清。配上他冰冷的表情,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钱。 “叶十三!”沈醉跳了起来拍了叶默的脑门。 围观的学生们都懵了。 叶默二话不说把沈醉扛了起来,大步流星走进了蓝东隅的秘书办公室。 沈醉不敢挣扎,叶默在他耳边用粤语说,再挣就扒了你裤子。 沈醉在心里已经把叶默凌迟处死了一百遍。 直到叶默向丢垃圾似的把他丢到了蓝东隅办公室的沙发上,沈醉抱起坐垫蒙住自己脑袋,像蜗牛缩进了壳里。 蓝东隅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手上的文件都来不及合上。 他稍微仰起,看着高大魁梧的叶默,“叶默?” 叶默笔直站立,他们两个互相直视,谁也没有主动行礼。 抱枕后面传来沈醉闷声闷气的声音,“他改名了!叫十三点!” 叶默回头看了看沈醉,伸手拉他的抱枕,沈醉死抓着不放。 “叔逸,你捂脸……不闷吗?”蓝东隅想起手上还拿着文件,把资料一张一张叠好,放进抽屉。 “妈的!脸都被他丢尽了!”沈醉大骂道。他操起抱枕就砸到叶默脸上。 叶默也不躲,被砸了之后,安然无恙地捡起抱枕放回沙发上。 沈醉推了推眼镜,继续骂道,“你挨千刀的!我可是教行动术的教官,以后我是不是只能教学生们大街上扛人了啊?” 眼看沈醉还要继续骂下去,蓝东隅刚想劝和,只听到叶默说道,“我错。” 沈醉站起在沙发上,个子就比叶默高了去,他取下他的军帽,拿手啪地弹了一下叶默的额头,“后面再加一个‘了’。” “我错,了。”叶默的额头泛了红。 沈醉心满意足地做了下去,友善地拍拍旁边,“赐坐!” 叶默利落地坐了下来,军帽平放在自己腿上,两眼直视蓝东隅。 蓝东隅已经快傻掉了,是的,他从没见过沈醉这个样子……他甚至没看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十三,你到底来干嘛?”沈醉问道,“徐州会战还没结束,你的师团已经后撤了?” 蓝东隅从后面的柜子里取出牛皮纸袋,抽出袋子里的某一张白纸,他说道,“这是四月台儿庄胜利后你们军方收到委员长的密电。” 1938年4月,蒋介石下达宣传政策纲要:台儿庄战斗不过是第二期抗战初期之胜利,尔后应极力戒慎因战胜而产生骄傲。长期抗战的主要着眼点在于消耗敌军战力,而获得最后胜利。须深知不在一城一市之得失;避免对持久抗战心理发生不良影响。一切宣传活动,应致力事实之报道,慎戒夸张。对敌人加以笔诛时应限于对日本军阀之攻击,绝不可报道对日本皇室及日本民族之诽谤。 叶默接过来看了看,点点头,表示认可这份密电的真实性。 沈醉也凑过去看了看,看到最后一行时,大叫道,“青天白日勋章?十三!你居然被授予了青天白日勋章!哇~当兵的就是比我们这些默默无名的特务福利好啊!” 沈醉摇着叶默,“青天白日勋章啊,十三,你青史留名了啊!晚上我给你办一席庆功宴怎样?我从上海来到常德之后,外面的事我都不清楚了,常德还算信息通畅,起码有报纸,而临澧县在常德北面,连报纸都难得看到一张,人烟稀少啊,老板又不允许我们设计电台。本来临训班是打算设在长沙,可是长沙又怕空袭。” 叶默以一个“嗯”制止了沈醉喋喋不休。 “临沂决战中,日军第5师团遭到极其惨重的损失,造成日军部队已经无法继续支撑作战,只有先撤退回莒县以困守待援。当时日军虽以超过一百多辆的卡车,满载阵亡的日军尸首匆促地奔逃,但战场上仍然遗留了不少的死尸。日军一向非常重视同胞尸首的处理,不是危急到没有办法,通常都会设法带回焚化,将骨灰带回日本。”蓝东隅说道,“我很欣赏你们赶尽杀绝这一招,利用日本战俘尸体,一网打尽企图卷土重来的日军。日本人不讲人道,惨绝人寰,我们也做得出。” 叶默眼里迸发出杀意,重重肯定,“对!” “所以,带有侮辱性的战术,在条件允许下,我们军统支持你们军方鹰派。”蓝东隅炼制分开,撑着桌面,身子微微下倾,犹如以捕猎之态,“不出我所料,老板已经提前联系了你。” “我来报道。”叶默说道。 沈醉不解,“你们又瞒着我什么啊,阿隅,十三报道什么?” 叶默双手举帽,一手按前,一手按后,稳稳当当戴正军帽,起身告辞。 “欸?”沈醉想拉他手臂,却划过他衣摆,抓了个空,叶默站在离他一米之外,平静地看着沈醉。 叶默说,“时间太少。” 他说完就离开。 办公室只剩一脸茫然地沈醉和面不改色的蓝东隅。 沈醉张了张口,半天才说,“阿隅,他什么意思?” 蓝东隅倒了半杯黑茶,和沈醉坐到一块,他睨着眼睛看着茫然若失地沈醉,也是半天才开口道,“我觉得,你们,很奇怪。”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54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54 沈醉一下子就忍俊不禁,“你别学他说话,我想起来就好笑。” 蓝东隅慢条斯理,“你别岔开话题。” “你别岔开话题才是。”沈醉抢过蓝东隅的茶杯,吹了吹热气,咕噜咕噜喝了几口,仿佛很渴似的,“你们刚才叽里咕噜乱弹琴呢,我是什么都没听明白。” “临沂大战时,张自忠将军率领59军进行日夜的急行军,真不愧是吃苦耐劳与豪气干云的西北军,张将军一声令下,竟然能够在一日一夜之内,提前赶到临沂。就有如从天而降般地猛攻日军第5师团背侧,庞炳勋部将士更是用命地从阵地反击,日军绝对没有想到中国军队竟然会进行这种内外夹攻的拼命打法。”蓝东隅放远了目光,就像看到了战士们浴血奋战,“张自忠、庞炳勋原本相识,更有一段仇怨。张、庞均是西北军冯玉祥旧部,中原大战时,庞炳勋暗降蒋介石,临阵倒戈,使张部大损,张自忠亦受重伤,此次临沂危急,李宗仁无可调之兵,遂派张自忠前往。二人尽弃前嫌,共御外敌,方有临沂之捷,更有言若无战场决策失误,将可全歼板垣征四郎师团。“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此正是我党国抗战之依靠。” “我也听闻此事,这不是很好吗?这次大捷是中华民族全面抗战以来,继平型关大捷等战役后,我们取得的又一次巨大胜利。鼓舞了全民族的士气,灭了日本侵略者的威风。消灭了日寇大量有生力量。”沈醉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看了看紧闭的办公室大门,继续说道,“我看《新华日报》上刊登了周恩来对台儿庄大捷的评价,他说这次战役,虽然在一个地方,但它的意义却在影响战斗全局、影响全国、影响敌人、影响世界!我很赞成他的观点。” “对于军方来说,这当然是好事。台儿庄大捷非常振奋人心。”蓝东隅面色一变,“可是,带来的政治格局的改变是上级们不愿意看到的。你看,就连你也提到了周恩来。” 沈醉一惊,“总不会因此出现大批倾共现象?我刚才、刚才就是……我没别的意思。我绝对的忠于我党。” “我当然知道你,但是别人不一定。我也不一定知道别人。”蓝东隅也看了看紧闭的办公室门,“政训处长汪祖华是军统中著名的‘反/共宣传家’,政治教官和大队、中队的政治指导员都由他领导。叔逸你个性爽朗,不拘小节,但在外面,尤其是在汪祖华面前,可千万别口无遮拦。政治问题比任何错误都要严重。” 沈醉摆摆手,“我好歹也在军统从事这么多年工作了,实打实的老特务了,我还会不注意这些吗!” “现在重庆是一团遭,兰封会战已经爆发。我们遇到老对手了。” “土肥原贤二?那个老畜生!”沈醉捏紧了拳头,“在上海我们暗杀了他的学生也查不出他的行踪,原来这家伙跑到河南去了,就他也能带兵?” “第14师团就是他的部。”蓝东隅说道,“5月21日我们当即破译了他的行军部署,相对应的我方军事委员会也作出了部署,但是,正因为最近政治问题严重,影响了上级行军作战,有人就把这贻误军情的罪名安在了我军统身上。” “什么?这明明是——” 蓝东隅一把捂住了沈醉嘴巴,“不该说的别说。” 沈醉喘了口气,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是不是军事组的培养计划要拱手让人。” “你猜对了。国防部确实下达了命令,认为我们军统并非真正的军事机构,带有太多政治色彩,我们无权培养军事组织,在这一点上,老板没办法和何应钦争。” 沈醉想了想,点点头,“所以老板已经提前着手了,暗中联系了叶默?” “叶默是陆军中将,名正言顺的兵权在手。与其白白给别人,不如给自己人。叶默毕竟是黄埔军校的,是我们的校友,也是校长的嫡系。”蓝东隅停顿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不过,黄埔军校毕业那么多高级军官,为什么偏偏是叶默?” 沈醉没由来地心里一慌,“是呀?为什么呢?” 蓝东隅头一转,盯着沈醉道,“老板知道你们的关系了。” 沈醉差点没从沙发上弹起来,“阿隅!” 蓝东隅眉头又是一皱,“我都知道。” “知道什么啊?”沈醉真的弹了起来,跳下沙发破门而出。 我都知道你们是同学,老板还会不知道?蓝东隅看着沙发上的鞋印,眉头一皱。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40 一九三八年6月1日日军迫近兰封、杞县时,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即决定决堤,并通过侍从室主任林蔚向蒋介石请示,得到蒋的口头同意。但程潜等深知此举的后果严重,又以正式电文请示,经蒋以电文批准后才开始实施。第一战区召集黄河水利委员会及有关河防的军政人员开会,研究决堤位置,最后选择中牟县赵口。 9日完工放水。当时正值大雨,决口愈冲愈大,水势漫延而下,12日又与赵口被冲开的水流汇合,沿贾鲁河南流,使贾鲁河、涡河流域的乡村、城镇成一片汪洋。水流淹没了中牟、尉氏、扶沟、西华、商水一带,形成一条广阔的水障。急流的黄河水注入淮河时,淹没了淮河堤岸,7月13日冲断了蚌埠淮河大铁桥,蚌埠至宿县一带,亦成泽国。 日军第14师团6月7日攻占中牟,派骑兵联队于10日炸毁郑州以南的京汉铁路;第16师团第30旅团旅团长筱原次郎所率的挺进队(步兵3个大队)于6月12日炸毁了新郑以南的京汉铁路。由于水障的形成,日军各部队均停止了追击。第14师团的一部被洪水围于中牟县城。位于泛滥区中心的日军第16师团一部来不及撤走的车辆、火炮、战车等重武器均沉于水底,并冲走、淹死一批士兵。日军航空兵以飞机投食物、医药及救生设备共61吨半。位于泛滥区以东的日军也迅速后撤。被洪水隔于新郑以南的第16师团第30旅团的5个大队就地组织防御,也是靠空投解决军需物资,最后由日军第2军派出的船艇队将其撤回。 整个徐州会战(包括豫东作战)至此结束。中国军队总计伤亡10余万人。日军总计伤亡约3.2万人,仅日军第2军1个军在6月29日于徐州开追悼会时,有姓名的战死人员即达7451人。 兰封会战,是抗日战争中徐州会战中的一个支作战,中国军队12个师的豫东兵团在薛岳指挥下在河南省兰封地区对日军孤军深入的土肥原贤二部(第14师团)的进攻作战。最后迫不得已掘开花园口黄河大堤,意图以此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55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55 阻滞日军进攻,结果使当地百姓遭受了巨大伤害。蒋介石称兰封会战为“千古笑柄”。 “千古笑柄”之役后,紧接着就是武汉保卫战。 众所周知,中华民国的作战指挥中心就设立在武汉。这一仗,至关重要。 蓝东隅□乏术,来回奔波于重庆、武汉、常德。 临训班的工作没有因为战争而慢下脚步。越是紧张关头,大家越是为这个培训组织付出加倍心血。 每天晨练后,就是汪祖华的政训时间,千人大礼堂就是他的舞台,他和他手下一班政治指导员着重进行反/共反日的思想教育,这就是临训班的“朝会”。 在每日的早晚两次点名时,大队和中队的政治指导员更是鼓其如簧之舌,唾沫四溅,向学生灌输军统需要他们拥有的思想,共/产/党不是在抗日而是在和国民党争权夺利之类的话源源不断。有一次,沈醉甚至听到了汪祖华指手划脚地歪曲事实对平型关大捷作了一次污蔑宣传。之后沈醉便经常听到学生中有人说“怎么共/产/党的军队打了胜仗都是假的”这一类话,他心里起疙瘩,虽然国共之前是血海深仇,可是大敌当前,自己人还在污蔑自己人,这不是打击自己的的力量吗?沈醉没办法接受,也没办法站出来纠正。蓝东隅视而不见,他也只能保持沉默。沈醉有个不好的预感,照这样下去,即使打完了日本鬼子,中国免不了还是要内战一场。 荒烟曼草,战火纷飞,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最近一段时间,汪祖华又发现有学生在偷看《新华日报》,班里马上注意到这个问题,除了找这些看报的学生进行个别谈话外,各队指导员还把这些学生的名字汇集起来,暗中考察他们的言行。这之后,班里还马上实行对往来信件的检查,把所有寄给学生的进步书信一律扣留下来。学生寄出去的信件虽没有法子完全统制得了,但寄到班里的信都得经过大队、中队指导员拆开看过才交给学生。不少女生因为男朋友写给她们的情书被拆开看过了,常常气得大哭。有些学生便在街上找商店给他们转信,不久也被发觉,除明令禁止外,还通知所有商店和居民不得代学生转信。当时临澧最大的一家叫安福的百货店,学生托这个店转的信最多。这家商店的老板表面上答应学生代转书信借以拉生意,而暗中却把这些信先送到班里让检查过之后再转给学生。这个班虽然用了种种方法来防止学生在对外通讯时泄漏训练班的秘密,可是不久很多人都知道临澧县办了一个这样大规模的特务训练班,甚至连当时一些学生在陕北延安鲁迅艺术学院读书的同学和亲友都来信劝他们设法摆脱这个班。这些信查出后,当然不会再落到学生们手中。 教官们为了威吓学生,又在班本部修了一个禁闭室,对不遵守规章制度的学生,随时送到这个禁闭室关起来。 副主任余乐醒编了一本叫“特工常识”的讲义,并由他亲自主讲。这本讲义里面,包括情报、行动、侦察、化装、秘密通讯、毒物使用、爆破、邮电检查等许多特务工作的基本技术。到分科专业训练时,每门课程就更加细致具体了。如学情报专业的,除了情报搜集、编审、研判、分类等之外,还有秘密机关的布置、联络、盯梢(即跟踪)、脱梢以及情报网的分布、传递情报方法等一系列的有关课程。这些学生还要着重学习关于“党派分析”的政治性课程。这是专门对共/产/党和民主党派的一项功课,使学生在脑筋里形成一个牢固的概念:除国民党外,没有一个党派是革命和抗日的。学生们学了这门课程后,班里还要经常进行测验,以巩固学生们的思想。 在学生们中,学习成绩最好的就要属小豆子了,他聪明伶俐,嘴巴又跟抹了蜜似的。很讨教官们喜欢。 六月底,戴笠第一次来到临澧特训班视察,也终于带来了临训班期盼已久的外语老师。 副主任余乐醒得到戴要来的消息,为了讨好他,也想让学生们知道一点主任的威风,便在他要来到的当天上午,派出两个中队的学生去担任警戒,在一座小小的临澧县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当戴的汽车驶到县城附近时,余乐醒早率领全体教职员和部分学生在道旁恭候多时,在一声“立正”号音发出后,接着是几处同时传出了立正号音,使整个县城都进入了紧张的气氛中。站在交通要口的武装学生,也立刻执行了断绝交通的任务。 戴笠一脸不爽地下车,直接进了秘书办公室,大大小小的干部都等在外面。 蓝东隅坐在戴笠左手边,严肃得像一尊罗刹。 “余乐醒他这是什么意思?”戴笠气得拍桌子,“这样警戒森严是为什么?我不是过去的军阀,如果让委员长知道了我这么摆威风,那还得了。” 余乐醒对特务工作懂得很多,重要的课程如特工常识、化装、毒物、化学通讯等,都是由他主讲。此外,他经常向学生作精神讲话,生活上又与学生能打成一片,几个月功夫,学生对他非常喜爱。一些特务很眼红,便不断向戴笠去报告,说余的野心很大。这些官场上的闹腾,蓝东隅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戴笠如此生气,可见本身就看不惯余乐醒行事作风,这种时候,蓝东隅更不想替别人说好话。 戴笠骂骂咧咧一阵子后,喝了口蓝东隅替他倒的黑茶,苦得眉头紧皱,听完蓝东隅汇报所有临训班工作之后,戴笠慢悠悠地说起了外语老师的事,“阿隅啊,这位老师,他是主动请缨,我呢,也不好回绝。你们之间过节颇深,我也是知道的。这次他来临训班,我希望你就把他当做普通的教官一名,别想过去那么事,免得影响学生们学习。” 蓝东隅听戴笠这么一说,心里已经听出了七八分,但他就是不甘心,忍不住问道,“真的是他?” “他现在就在你的宿舍,一路车马劳顿,他又受着伤,所以我暂时安排他在你处休息。你看着安排吧,尽量把最好的宿舍挑给他住。” “……”蓝东隅久久说不出话来,他受伤了?怎么伤的?伤得重不重? 戴笠怕蓝东隅心有芥蒂,拍了拍他肩膀,“但凡可以利用的势力,我们没理由放弃。你说呢?” “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41章 41 教室里,宁潋正在教授摄影中的光影学,黑板上密密麻麻画满了模型。她要把毕生所学的知识浓缩浓缩再浓缩,在最短的时间教会所有学生。 隔壁的教室正在上虞泽兰的课,她在教审讯与刑讯,那些折磨人的严刑拷打办法一说出来,下面胆小的几个女生已经面色苍白。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56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56 窗外的知了叫个不停,一声一声伴着梧桐树下金民杰的训斥声。他正在教擒拿学中一招致命的功夫,眼下,他正和一个小勤务兵演习技术给学生们看。他把一个名叫金刚的十多岁的小勤务兵带到中央,金民杰只用手腕夹住咽喉,金刚几秒钟内便立刻晕了过去,人事不知。紧接着,经他在背后一拍,金刚又活了转来。 操场最外圈,教爆破技术的教官们刚刚领了tnt成品过来,学生们先是围成一个圈听怎样计算药量等使用方法,然后在教官们的指挥下,分队前往附近水塘河沟等处炸鱼实习。 …… 教学工作都仅仅有条地开展着,蓝东隅去自己宿舍的路上,不绝于耳的都是每间教室传出的教官们声音,尤其是教党派分析课的汪祖华。这一项课程是不发讲义,甚至提纲都不印发的,那便是如何打入中/共组织或民主党派去进行特务活动的问题。这门功课有时是专门讲授,有时是在讲党派分析问题时□一段。这门功课大都是由共/产/党的叛徒来主讲。他们对党内的情况比较了解,并利用从邮电检查和各处找来有关共/产/党的文件作为教材,告诉学生们如何学习党内一些术语,以及一般常识,好伪装进步,从而容易接近共/产/党人和其他进步分子。 蓝东隅的宿舍与其他教官们的宿舍不在同一个楼,他图清净,吩咐人把学校最后方原本堆积破旧教科书等资料的小屋子腾了出来,打扫干净,整理一新,成了现在他的宿舍。 这间屋子的后窗是个小山坡,山下是大片大片的野生蔷薇与紫薇。 现在初夏,紫薇还没盛开。最近一期花期的蔷薇也刚刚开败,白色蝴蝶喧宾夺主,时常飞来蓝东隅的房间,或者停在窗棂,或者停在门帘,或者休憩在房梁,还有青瓦上。 门是半掩着的,好像是屋内的人特意为他留的。 蓝东隅不自觉地就放轻了脚步,前屋无人,他摘下了军帽挂在衣架上,热水瓶里的水倒出来已经没了热气,这正合他意,天气热了,凉开最能使人舒畅。 后屋的门也是半掩着的。 蓝东隅倚着门,冷眼瞧着床上背对着他躺着的男人。 男人□着上身,下身就穿着一条四角平裤,电风扇呼啦呼啦地摇头吹着。 床边的小书桌上胡乱搭着他换下来的白衬衫,黑西裤,皮带,手枪,钱包,香烟等。 蓝东隅轻轻走过去,拿起了“云初”香烟,打开香烟盒,他抽出一支仔细打量,正觉得和普通香烟无异,准备放进去时,他眉心一跳,看见了烟嘴处印着一个很小很小的数字,蓝东隅几乎是眯着眼睛才看清楚,是个阿拉伯数字“1”。紧接着,他在其他几支烟的烟嘴上也找出了数字,没有一支是重复的,从1到100不等。 这是什么意思?蓝东隅放下香烟,一只手撑着桌子,又看向床上的人,他抿唇不语,没有叫醒他。 白衬衫一翻过来,血迹斑斑。 蓝东隅提起他的衣服搭手臂上,合上门出去了。 等商华醒来,已经是下午快晚饭时,蓝东隅洗完了衣服,也从食堂打了两人的饭来。 商华站在院子里,叉着腰看着竹竿上的自己的衣服,听到蓝东隅的脚步,他转过头去,露出了他标志性的笑容,上海滩流氓大亨一个的不正经模样。 “墨秋!”商华招了招手,“谢谢替我把衣服洗了。” “去把桌子抬出来。”蓝东隅不冷不热道。 “好咧~”商华把四方小桌搬了出来,随后是三脚凳子。 黄昏晕染得西边云层粉红橙漓,时不时地有各种说不上名字的羽色艳丽的野鸟飞下来啄食院子里的草籽,竹竿上的衣服随着晚风飘扬,散发桂花皂子的香气。 “在院子里吃饭真是好主意。”商华打开饭盒,吸了口气,“好香啊!” 蓝东隅一筷子打在他手背上,“洗手!” 商华也不恼,笑嘻嘻去水缸处舀了水洗手。 傍晚的风,带着蔷薇花香,徐徐吹拂,很是清凉。 “我终于明白古代那些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归隐生活了。”商华甩了甩手,重新拿起筷子。 蓝东隅没理他,继续吃自己的。 商华自顾自道,“我为了出来见你,可是费尽心机啊,我干爹把我关在香港,把我急得呀,最后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回到重庆,才得知你根本没回重庆,战事吃紧,武汉防得跟铁通似的,我又不得不走水路,虽然慢是慢了些,好歹我还是到了这里,德常。” 蓝东隅白了他一眼,“常德!” “哦?哦!哈哈,对对对,常德。我都糊涂了。最近身体不好,脑子也跟着生锈了。” 蓝东隅又吃自己的,不再理睬商华。 商华还在说,“我们在广州分别的那天,我遇到空袭,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事后一定了解到,那场空袭规模很大,我差点闷死在防空洞里。日本人真是没血性,我算是亲身经历过了,鬼门关走了一遭。多亏那时候广州站长拉了我一把。” “墨秋……”商华叫蓝东隅,蓝东隅埋头吃饭,依旧不理不睬。 “墨秋,你怎么不说话啊?你难道一点都不想我?” 蓝东隅猛地拍下筷子,一手还拍在桌子上,一手撑着额头,久久不语后,他红着眼眶抬起头,“食不言,寝不语,你懂不懂?” 商华看着蓝东隅红着眼眶,他的心就像被拧紧的毛巾,挤出来的就是血。他抽出筷子重新递到蓝东隅手里,“对不起。” 蓝东隅捏紧了筷子,好像随时都巴不得拿筷子在商华脸上戳出几个血窟窿,“你还来干嘛?” 商华略微沉凝,答非所问,“那天我以为,我能等到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死心眼,就觉得你会回来。我在广州一直等你,等不到你,却等来了干爹的人,他们逼我回香港,干爹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心里明镜似的。我……你那天……” “我那天——”蓝东隅眼神一闪,避开了商华神色浓重的眸子,“我……我当然不会回去。广州时常遭到空袭,就算你被炸死了,也是你命不好,与我何干?” 商华眼神一暗,抬眸看见日薄西山,愈发觉得心如寒冰,“墨秋,我该怎样对你?” 蓝东隅心有惶惶,却面色平静,连声音都一丝波澜,“总之不该是这样。” “这样是怎样?”商华逼问道。 “没必要的事情,你何苦费心机?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心怀不轨,你是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情报吗?你别惹我发笑了。”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是知道的。我确实想从你这得到一样东西,你也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就像怕人戳穿,蓝东隅抢着说道,“你也不要告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57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57 诉我。” “还记得《呼啸山庄》吗?苦难、屈辱、死亡、以及上帝魔鬼所能降罪于我们的一切都休想使我们分开。”商华一字一句敲在蓝东隅的心上,“世上最珍贵的,是人心。” 商华扳过蓝东隅下颔,使他正面自己,“蓝东隅,你听好了,我是认真的。” 蓝东隅望着他深如大海般的眸子,有一瞬间的失神,接着他一耳光甩在商华脸上,打得商华耳膜嗡嗡作响。 就像有东西抵着自己喉咙一样,不得不咽下去,如果忍不住,眼泪就会滚下来。蓝东隅翻动着喉结,拳头握得紧紧的,打人的那只手手心全红了,手在发烫,脸在发烫,心也在发烫。 你爱我——那么有什么理由要离开我? 什么理由——回答我! 不是我伤透你的心——是你使自己心碎,也使我心碎。 苦难、屈辱、死亡、以及上帝魔鬼所能降罪于我们的一切都休想使我们分开,而你,出于你的一厢情愿,却这么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2章 42 叶默还没有走,似乎是在等待沈醉。结果他也等到了,一个失神落魄的沈醉。他疑惑地看着沈醉,沈醉两眼放空,走路像是木偶。 叶默从没见过沈醉这个样子。他一伸手臂把人揽了过来,“你,怎么?” 沈醉还是愣愣的,看着叶默发了好一会呆,然后鼻子一酸,如梦初醒。 “十三,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沈醉手里还提着铝制小桶,“我去给阿隅送鸡汤。听说商华跟着老板来了,我怕他们吵起来。我……我走到后院却看见……” 叶默的手拂过沈醉的侧脸,粗糙的手茧抚摸在沈醉脸上升起温热,那是属于他的安慰。 沈醉起伏着肩膀,好半天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一定没有猜错。” “那样太危险了,太危险了。”沈醉摇头道,“他们在做世界上最危险的事。” “我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任何人都不能害阿隅。”沈醉把鸡汤放进叶默车里,“这个,你回去路上喝吧。” 叶默五指箍住了沈醉的一条上臂,把人推进车里。沈醉毫无防备,被叶默一推就推进了车厢,额头还碰到了另一边的车门。 叶默不容分说发动汽车,驶出学校大门。 “十三,你干嘛啊?我明天还有课呢!”沈醉看着窗外黑压压的夜幕,着急了,“你这是要开去哪里?” “别人的事,你不要管。” “什么?”沈醉扶正了镜框,看到后视镜里叶默严肃庄重的表情,“你什么意思?” “蓝东隅,你不要管。” “他、他就像我弟弟一样,我们是生死之交……我……”沈醉气恼的一罢手,“哎呀,跟你这个十三点说不清。” “跟我走。” 沈醉眉心猛跳,他一下子好像感觉自己心跳的声音被放大了,突突突地回荡在他耳边。他脸色一变,语气也坏了起来,“你是不是一直误会我?” 叶默不说话。 沈醉等了一会,给了双方都冷静的时间,他再度开口,已经谈笑自若,“叶中将也会在乎儿女情长?” 叶默从后视镜里瞥了沈醉一眼,意味深长。 沈醉莞尔一笑,双手一送,“得了吧。到此为止,送我回学校。” “不行。”叶默拒绝得很坚定。 沈醉双手环在脑后,“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反正老板追究起来,我全赖你头上。” 对于叶默来说,就算沈醉搬出戴笠这挡箭牌,也是无用。本来接受戴笠有关军统军事小组易手一事,他也是看在沈醉的面子上。上级纵然军统壮大,唯独不能容忍戴笠把手伸到军事上。戴笠为了防止是军事组的培养计划拱手他人,特意从军方鹰派里挑出叶默,希望叶默接手军统的军事组,能帮他暗度陈仓。也就是说,把叶默拉到自己阵营,名义上军统的军事小组归了军事委员会,其实只是经过叶默这道手,真正的领导权依旧在戴笠手里。 为此,叶默的部队已经会师长沙。 次日一大早,天刚亮,太阳都没露脸,一副阴沉要下雨的势态。 学生和老师们早早就就位在千人大礼堂,今天是戴笠考察临训班的最后一天,他走之前,准备做临别演讲。 一开始,戴笠先颁布了“班歌”,并指示这首歌不仅成为以后所有的特训班(特训班第一期因地点在临澧又称临训班)的班歌,而且也会成为军统局的“局歌”。 每个军统特务都会唱的这首“班歌”,不但在军统每年的“四一大会”开会完毕时要唱,并且在每周举行的“纪念周”,以及任何集会时都要唱它。 宁潋很不解,“这歌又不好听,为什么要怎么重视?” 另一个站在宁潋边上的男人,是跟着戴笠这次考察团一块下来的勤务人员,他更加疑惑,“为什么每次集会要唱一次‘班歌’?不是特训班集会,不是特训班的学生为什么都要唱会它?” 又有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原因很简单,老板看上它了呗。” 宁潋转过头去,是后面教擒拿的金民杰。 金民杰说得没错。戴笠第一天到临训班时,听到学生唱这首歌,立即叫将这歌的歌词送给他看。歌词中有:“革命的青年,快准备,智仁勇都健全。”他马上看中了。特别对其中的“维护我们领袖的安全,保卫国家领土和主权”这两句,他更为满意,一念再念,认为写得很好,很切合军统的情况。因此,他便规定在每个集会都要唱这首歌。 这首歌的诞生,说来很可笑。它是由刚从德国留学归来的教官蒋镇南,从德国法西斯党徒那里学会他们的党歌后加以改编的。在一次班务会议上,他第一次提出他这个杰作时,几乎使所有在场的几十个教官和职员都笑出声来,他还是不顾一切,一边唱一边表演。副主任余乐醒看到他那么认真,只好勉强答应他找几个懂音乐的人帮他去改一下。以后每次班务会上,蒋镇南都要把他修改过的这首歌唱给大家听一下。头几次还有人提点意见,以后大家有点讨厌他,为了免得再麻烦,便勉强说一声“可以了”。这样才让他去教学生唱。谁也没有料到一下给戴笠看中了,马上大走红运起来。 革命的青年,快准备,智仁勇都健全!掌握着现阶段的动脉,站在大时代的前面!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维护我们领袖的安全,保卫国家领土和主权!须应当,刚强沉着,整齐严肃,刻苦耐劳,齐心奋斗!国家长城,民族先锋,是我们!革命的青年,快准备,智仁勇都健全! 戴笠带头起调,大家一起唱完这首歌后,戴笠的重头戏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58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58 来了。 临别演讲成了班务会议,说得好听是班务会议,实际上就是痛批大会。 从开始到收场都是在骂人,从副主任到事务员都给他骂到了。不过蓝东隅在戴笠身边多年,知道他对这个班的确是非常满意。因为这个班一下子给他培养了千多名学生出来,并且训练很认真,成绩很不错。当时他最为不满的,是他一直没有时间去到班里向学生讲话,弄得学生心目中威信不高。 在这次班务会上,几乎人人皆挨骂,却有一个人独受赞扬,这便是政治教官、中/共叛徒廖华平。戴笠早听说廖华平一到临澧,便极力鼓吹反/共。许多人说廖华平“危言耸听”,廖还是声嘶力竭地叫嚷共/产/党是最大最危险的敌人。他还说什么共/产/党如不消灭,大家都死无葬身之地。别人说他言过其实,他还是坚持他的看法,因此很能够得到戴的赏识。加上他在戴笠主持的班务会上公开指责副主任、总队长、总教官等领导干部花天酒地的私生活,放松对学生的教导工作,对学生思想考核不严,教官和队长中不少人与女生闹师生恋爱等等问题。他抨击最力的有两件事:一是教务处与总队部强迫所有学生要学会游泳,结果淹死了一个从来没有下过水的河南籍女生刘颖;二是严燮被教官打伤,以致病重身死。戴笠听到这些更是发火,所以越骂越气。在骂过所有的人以后,戴笠对廖却当场大大称赞了一番。 这次戴笠在临训班住了三四天,几乎每天要对学生讲一次话。今天的临别演讲更是登峰造极,“同学们啊!军统这个组织是非常革命非常有前途的!” 戴笠最后结束时一再强调,“你们要认清今后最大的敌人是谁!目前我们的敌人是日本,但是我们最终的敌人,是共/产/党!” “沈醉呢?”戴笠临上车前突然问道,他一直以为沈醉也在千人大礼堂里,经刚才一查,原来沈醉真的不在。那他去了哪里? 蓝东隅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在戴笠面前撒谎是找死的行为,因为戴笠手上掌握着一切最新最真实的信息,他没办法随便找个幌子替沈醉圆过去。可是另一方面,他又确实不知道沈醉为什么突然失踪了。 一直像□膏药跟在蓝东隅旁边的商华说道,“我听学生们说,昨晚沈处长和叶中将一道走了。” “叶默?”戴笠看了看黄金怀表,重重合上表盖,“随他们。” 之后戴笠又交代了蓝东隅一些事情,这才上车离开了学校,离开了常德。 作者有话要说: ☆、第43章 43 今天是商华作为外语教官第一次给临训班的学生们上课,第一节课英语,第二节课日语。他的课风趣幽默,学生们都很爱听。 蓝东隅不放心地一直站在教室后门。 下课后,学生们都围了上去,问东问西。 “老师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老师你是哪儿的人呀?” “老师外语说得怎么好,一定留学海外过吧?” …… 突然一个杨镜如回头望了一眼教室后面的蓝东隅,“商老师,你和蓝老师是什么关系呀?” “就是呀,什么关系?”马上有其他同学起哄,“你瞧就连上课你们俩个都处在一起。” 小豆子马上说道,“嘿!他们认识好久了!” “原来是旧相识哦~” 商华被学生们围在中间,笑而不语。 “关系好到住也要住一起吗?”杨镜如笑道,“老师们都是一人一间屋子,只有我们学生才四人一间房,可是商老师怎么和蓝老师一起住在后院啊?” 商华嘿嘿笑着,撑着下巴浮夸道,“交情好呗,我离不开你们蓝老师照顾啊~” 他声音一低,“说到底,这里他可是老大呢!” 后面的蓝东隅不知道前面在哄笑什么,大家频频回头看他,他浑身不自在,蓝东隅走向讲台,“商华,出来。” 四周响起了口哨声,小豆子起身道,“商老师和我们开玩笑,是吧。” 蓝东隅不苟言笑,眼神一扫而过众人,大家都安静下来,“小豆子,你不叫他菩萨哥哥了?” 小豆子脸一红,不好意思坐回了座位。 待商华跟蓝东隅走后,杨镜如摇着小豆子,八卦他“菩萨哥哥”事件。 教室外面,时不时有过路的学生跟他们打招呼。商华都是笑意盈盈地回应,蓝东隅依旧是那不冷不热的性子,略微一颔首,就算回应热情地学生们。 “你刚才在胡说些什么?”蓝东隅质问道。 “没有啊~”商华大眼珠子转得无辜,“真的!” “我替你安排好了宿舍。” “别呀……” “你想睡操场?”蓝东隅指着楼下,“我没意见。” 商华讨好似的拉住蓝东隅衣袖,“从今往后,你打饭我洗碗怎样?” 他马上接道,“我还包洗衣服!包打扫屋子!” 蓝东隅啼笑皆非,甩开商华,“你别得寸进尺。” “好吧好吧——”商华脸一撇,侧对蓝东隅,“大不了,这一边再叫你打一耳光?” “无赖!” 当天下午,沈醉被军队专用吉普车送回了学校。他回来后脸色一直不好,走路也一拐一拐的。蓝东隅问他是不是和叶默打了一架,他也不说话,他看到蓝东隅脸色更加苍白。蓝东隅只好作罢,不再问沈醉离开后发生的事。 重新回学校的沈醉,一心扑在授课上。他是主教行动学的。行动工作的范围非常广泛,它是军统一切罪恶活动的总称,举凡逮捕、绑票、刑讯、解送、看守、暗杀、纵火、偷盗以及各种各样的破坏等都属于行动工作的范围。本来爆破也属于行动工作范围内,但由于这项工作在行动中不但占重要地位,而且技术性较强,所以在军统的训练班中是单独列为一项专业课程,而不把它包括在行动术课程中。 许多专门训练行动特务的训练班,是包括有爆破,而专门训练爆破特务的训练班,一般不一定讲行动,只是在有条件时讲讲一般行动常识。因为学习爆破,不但学生常因粗心大意造成伤亡事故,甚至教官本身都有被炸死的。有一次,军统局派到第三战区编练处(当时在江西上饶四十八都)的爆破教官蔡某,便是在教课时当场被炸死在讲堂上的。这主要是由于军统在训练特务时总是感到学生不够用而急于求成,同时在训练时也不顾学生们的安全,只求速成,所以经常发生事故。训练搞行动的特务,一般有半年便可掌握到各项基本技术;学爆破的要能独立工作也得半年,所以在一般的行动训练中,只能讲一些有关爆破的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59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59 常识和对爆破器材的使用与简单的爆炸品的配制。 蔡教官被炸死的当夜,沈醉懊悔得一个人喝闷酒,本来他是行动课的主讲老师,现在手下的教官因公殉职,他心里怎么也过意不去。 正好赶上那晚上商华有夜课,下课后,商华在操场的双杆下看到了几个酒瓶和眯着眼睛不知在看天上声东西的沈醉。 “在看什么?”商华手插着裤口袋,胳膊下还夹着教义。 他顺着沈醉的目光往上看去,“飞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更加没有。” 沈醉呵呵笑出了声,“一片漆黑。” 一片漆黑,就如同现在这个时代,战争,战争,无休无止的战争。 商华踢了踢脚边一个空瓶子,“沈处长,我与你,也算是旧识了。还记得去年,你意气风发带着手下闯进我公馆那天,你替我送来了黄金,也送来了柳云初的骨灰。” “呵呵……”沈醉胡乱地喝了一口酒,酒水顺着他脖子流下。 “当时,若不是墨秋他突然反击,我是真的会下令全部杀光你们。” “哦?呵呵……我知道,我知道你厉害。”沈醉猛地砸碎了酒瓶,玻璃与酒水飞溅,他拉扯住了商华的衣领,“你厉害!” “冷静点。” “冷静点?”沈醉推搡着商华,喷出浓烈的酒气,“怎么冷静?啊?怎么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你是什么东西?商华,你凭什么在我面前喊他的字?墨秋也是你能叫的?我都只叫他阿隅,你凭什么?” 商华玩世不恭一笑,“你真想知道吗?因为我不要脸。” 沈醉松开了商华,几步踉跄,摔坐在地上,“不要脸……我也想不要脸……我多想告诉他……” 商华整了整衣服,拍了拍灰,气定神闲说道,“你可以想,也可以做。但是我肯定,你会无功而返。甚至,他会厌恶你一辈子。” “不,不,我不会告诉他。”沈醉摇着头,手在地上抓啊抓,一把把的泥土和沙粒,揉搓在他掌心,“我自己都恶心自己。” “爱一个人,是光明正大的事。”商华轻叹一声,“但是一辈子不止遇见一个人,很多事情,都可以慢慢来。” “干我们这行,朝不保夕,说不定明天就死了。”沈醉屈起膝盖,下巴抵在膝盖上,他的眼镜被他仍在一边,没戴眼镜的他少了一丝斯文,多了一丝单纯,“就像蔡教官,好端端的,人就没了。” “你别自责。”商华又叹了口气,“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学生们的错。对于没办法合理解说的事,我们总结为,这就是命。” “命……”沈醉自嘲一笑,“也是。谁反抗得了命运呢?” “你酒量很好。”商华蕴开一抹意气扬扬的笑,“我早看出来你没醉。” 沈醉冷哼一声,“我醉了。” 商华不与他争辩,“好,就算你醉了。” 沈醉又打开一瓶酒,撒在自己脚边,“蔡教官,我们继续喝。” 商华指了指天上,“他不应该在地下,应该在天堂。” “我都忘了,你是美籍华人,算不上真正的中国人。”沈醉讽刺道,“你们美国人信耶稣,一心盼着上天堂。我们中国人落叶归根,人死了,就是尘归尘,土归土。” “兄弟,别这么说。”商华耸耸肩膀。 “我们呀,哪只手没沾满鲜血,就算真有天堂……”沈醉目光遥远,望着黑夜,“就算真有天堂,也不是我们这种人能上的。” “别含沙射影了。我们都不是好人。” “我母亲一直不知道我究竟在做什么,有一次我带人在上海霞飞路绑票,碰巧撞翻了我母亲乘坐的黄包车,我拉低了帽子,她还是看见我了,她叫着我的小名,我朝她身边放了一枪,枪声吓得我母亲尖叫,我骂道,侬瞎了眼啊!”沈醉说道这里,已经几度哽咽,“几天后我回家,我母亲跟我提起这事,她说在街上碰到了跟我长得很像的恶棍,我笑着说,那可不是我。” 商华手搭在沈醉肩膀上,半响才说,“我亲生父母,很早离世。我连叫‘母亲’的机会也没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你是为了国家……你有你的不得已。相信就算你母亲知道,她也会理解你的。” “她已经去世了。” “这年头,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商华想起在广州躲避空袭,那些防空洞里自杀的人,那一双绝望的眼睛……“活着人要继续抗争。这道理我都明白。沈醉,你已经不像原来的你了,原来的你意气风发,什么都敢冲在前面。我和你,交情也就一般,说实话,你怎样落魄我都无所谓,但是墨秋会在意,他会替你担心替你急,你们是好兄弟好朋友好同事,墨秋看似冷漠,但他认定了的人、认定了的事,他会为之奋不顾身。你别看我整天赖在他身边嬉皮笑脸,其实他根本不在乎我。” “你说我变了,其实我更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我一向海量,难道现在我真醉了?” 黑夜中的两个男人,相视而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 44 一晃几月,外面的战事吃紧,临训班也一直不太平。 自从教官蔡某殉职后,曾任巩县兵工厂厂长的刘绍复和军统中专门研究爆破工作的黄林玉两人担任爆破术的教学,蓝东隅还增加了一个指导学生作爆破实习的助教邬之江。在教官们严格把关下学生们操作爆破实习,降低了人工风险,但是却引来了当地老百姓不满。爆破的实习地都安排在鱼塘、河流一带,以鱼为客体,实施比例配对tnt,弄得附近经常响起巨大的爆炸声,不仅池鱼遭殃,连澧水河堤几处都被震坏。涨水时,不少河堤因受震动而崩溃,好几处都造成水灾,使得县内农民受到不少损失。 光是赔偿这些钱,就够蓝东隅头痛。戴笠不愧是黑社会里混上来的,竟然直接“求助”商华帮助。这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商华爽快地用钱安抚了老百姓的损失,还引进了一批新型炸药供学生们实习。因为此事,商华成了“荣誉校长”。 最主要的还是教学上的困难,第三中队是以训练行动与爆破为主的。这个班的行动技术训练,是以拘捕、暗杀为主,也先讲一些跟踪方法和手枪、短刀(匕首)、毒刀、利斧等的使用,以及如何追捕与脱逃。在开始讲拘捕术之前,对怎样去抓住对象这一项看来非常简单的事,都得花上几小时的功夫,因为有些问题不是亲身干这项罪恶活动的人,是无从想象得到的。比如两三个人抓住一个人,当然很简单,但遇到要一个人抓一个人,甚至一个人抓两个人,就不是个简单的事了。还有,在不同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60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60 的环境中,如何顺利地把被捕的人带走,都得多方研究。例如从三四层楼上把一个人带下来,行动特务应该走在前面或后面,就很有讲究。因走在前,很可能被踢下去;走在后面,对象又可以奋不顾身地滚下去或跳下去。特务们都有经验,一个顽强的共/产/党员并不是那么容易束手就范的,往往要经过一场异常激烈的生死斗争。所以教官在讲课时要对曾经发生过的各种问题和可能发生的问题,都详细教给每个干行动的特务。在逮捕时,除了怎样防止反抗外,还得针对各种不同的对象,研究出一套对付办法。例如老年人、妇女、小孩等被捕后,不是反抗而是赖着不走,或大哭大叫,特别是老年妇女,特务们对这些人既不便打骂而引起围观的人的同情,增加麻烦,又无法动以利害或威逼。遇到这类的人,特务们便得先发制人,用一套特别办法,使之身体上既感到些痛苦,又无力挣扎叫喊,但又不是十分痛苦,于是只得跟着走。这些课程都是边讲边实习,教官讲完一套办法,马上在课堂上表演给学生们看,被用来实习的对象自然是这些学生。有些聪明的学生在被叫出来实习时,吃了点苦头自认晦气便算了。有些不服气的,往往当场被教官们弄得伤筋折骨。所以,学生受伤次数非常频繁,教官们毕竟不是专业教师,下手没轻没重,蓝东隅只能安排更多的校医常驻临训班,尽量避免“严燮死亡事件”重演。 有许多课程的实习,是不需要拿学生做对象而由教官像玩杂技一样表演给学生们看的。这类表演往往使学生很感兴趣。如像手枪的使用与携带,教官在上课时身上便先带上几枝手枪,他一面说明特工人员的手枪是第一生命,既要不暴露目标使人注意,又要求出枪迅速射击准确,能先发制人,一面很快掏出手枪,向预先悬在课堂中的枪靶发射一枪。当枪声响后,枪靶被击得摇摇晃晃时,不少学生连看都没有看清,往往要求再来一次。教官总是把身上带去的枪都迅速□,让学生看清楚,再将衣服解开然后将枪一枝枝再插回去。又如对于开手铐、开锁等不用钥匙,而用一些随便能找到的代替品,很快把手铐或锁打开,也能引起学生们的兴趣。教官们这样做,为的是使特务工作的这一套捕人杀人的课程避免讲得令人毛骨悚然。 在进行毒物试验时,便是用狗来代替。如将几滴苦扁豆油滴在一块牛肉上,狗吃了下去,几分钟内便在地上滚去滚来,不到半小时便结束了生命,但人吃了这种东西关系并不大。其实有些毒药,军统并不把它公开来传授,只在使用时将配制好的成品混入食物中,交给特务们去使用,并不把它的名称和配制方法让人知道,用来讲授的只是一般的东西。 临训班在讲审讯这门课程时,恰好有一个临时找来的医官有贪污和采购假药的嫌疑,便将他弄来作“实习品”。这人来头不大,是个小特务的亲友,贪污也有限,只是为了贪图便宜买了点假药,并不是存心想害学生,结果却被指为有意谋害教职员和学生,经班务会决定进行公开审讯,作为学生的“实习品”。教官们先把一套课堂上讲的审讯方法使出来,毫无结果。这个人矢口否认有意谋害该班员生,连续几小时的审讯,教官们将讲授的各种刑讯办法凡是有条件可以试一试的都用到这个医生身上。有些女生看得害怕起来,还挨了队长们一顿臭骂。最后这个“实习品”被弄得遍体鳞伤,而口供证据均无,结果只好交由原介绍人具保开除,并保证对此不作任何表示。 这种血腥型教学,是戴笠授意蓝东隅准许的,这种无法无天的作法,对这个班的学生毕业后的确起了很大影响,使他们感到这个机关是具有一切特权,根本不管什么法律。在戴笠眼里,蒋介石是万人之上,他的军统是一人之下,然后才是法律。 情报队和行动队的学生都须经过跟踪与脱梢的实习。情报队的高材生文子瞻、李甲孚等几十个人还去长沙,由湖南省站协助他们去进行过一次实习。戴笠对这次实习经过的报告非常满意,因为在短短的几个月训练当中,这批新的门徒已能基本上掌握到一些特工技术了。 一些不能实习的课程,教官便举出过去军统在工作中的一些实际例子来说明。在这些现实的案例中,所指出的对象或敌人,都是中/共地下党/员、日/寇、汉/奸、反/蒋分子、激进民/主党/派等。拘捕术这门课程分得很细,将不同情况下怎样进行拘捕分别为指捕、缉捕、守捕、围捕、追捕、密捕等等,由沈醉主讲。 指捕,是讲极个别被捕的人,因受不住酷刑拷打而供出自己有关的人的时候,由特务们带着他一同去逮捕他指明的对象。沈醉在讲这门课程时,几乎全部是讲的如何防止受骗,不要弄得打草惊蛇。因为特务们在这方面受过不少的骗,上过多少次当。有些共/产/党人在酷刑下好像受不住刑而愿意出卖组织,当特务们高高兴兴地带着他去逮捕他指捕的人员时,却反而被利用成为报警的信号,让领导机关和其他人安全转移。这是受审人员欺骗特务人员,假意说出地下党的地址,往往是在同一条马路的对门或附近,当特务们带着这个人员去搜捕时,地下组织的人不但马上会警惕起来,而且可以看到自己的同志已被捕,于是迅速转移。特务们过去常常因此扑了个空,被利用为通风报信的工具。所以教官们在讲这门课程时,着重讲过去的经验和防止办法。如在对象供出自己的领导机关地址与领导人员身材面貌特征等之后,不应马上停止审讯,还要详细追问某处房屋情况,用什么东西作安全和危险标志,进门后内部陈设等等有关这所房屋的一切情况之后,先由特务们伪装成为查看电表、水表的人员混进去看看与所供出的情况是否相符,说得对的便去搜捕,说得不对回来再用更严酷的手段来对付。 在核对情况属实后,进行搜捕时,还得将整个马路的一段或弄堂(胡同)封锁,防止对象故意供出一个次要的地方而使主要的有脱逃机会。如果扑了空,还得暗中派几个特务监视附近居民,看在搜捕后有无特别变化情况。当时讲授各种各样的拘捕工作课程时都是用破坏共/产/党地下组织作为实例来讲的。抗战前,军统特务在上海、天津、汉口等地租界内绑架共/产/党,戴笠一向认为是得意之作。所以沈醉在教学生时,也大量列举这方面的例子。军统有组织有计划地进行绑票工作,是特务们一些专搞绑票的惯匪学习之后,并经过不断研究而得出一套方法,因此能在各种不同场所,针对不同对象,运用不同的方法来达到它的目的。这门课程,沈醉在讲授时,一讲也是要七八个小时才能讲完。 暗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61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61 杀课程是女生直属中队队长安占江主讲,她一再强调“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每次说这句话时,红色的高跟鞋总是重重地跺在地上,发生尖锐的声音。这话说白了,就是要不惜选择一切手段,不管什么法律,只求如何能达到目的。这便是每个特务在工作时要随时奉行的一项工作标准。 第四队(谍参队)还着重学习军事情报方面的有关功课,第五、六两队则学习游击战术。戴笠听到叶剑英当时在湖南南岳游击干部班讲这门功课,很想把中/共打游击的一套办法学过来,将来好去对付中/共,便设法把临训班两个副大队长陈震东和王百刚介绍到这个班去工作,以便传播到这方面的知识。 大半年下来,教官们暗斗虽有,明争却无。表面上的风平浪静被安占江打破,那天宁潋还在上课,突然被冲进教室的安占江扇了两耳光。当时宁潋就被打晕了,倒地不起,学生们乱成一锅粥,眼看安占江那鲜艳的红色高跟鞋就要踩到宁潋的脑袋上,虞泽兰隔着窗户一个枪子送过来,黑板层放射性裂开。虞泽兰从窗户里跳进来,和安占江两个人搏斗起来。 学生们七手八脚抬宁潋去了医务室。 沈醉最先赶到现场,鸣枪警告。虞泽兰死命地按住安占江,手肘还抵在安占江的背上。蓝东隅过来后,拖开虞泽兰将其反手铐住,安占江吐了口血,坐起来整理自己的高高的发髻。蓝东隅的枪抵在安占江后脑,“我不想听原因也不想听解释。” 安占江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她朝蓝东隅脚边啐了一口血,“那你想听什么?叫/床?” 蓝东隅抓起她耳光就是一耳光,安占江疯了似的拿指甲想去刮蓝东隅的脸,论打架她是打不赢蓝东隅的,于是她拿出了女人专属的撒泼打闹,又扯又咬。蓝东隅一脚过去踢开了她,他扣动扳机—— “不要!” 虞泽兰手被铐住,脚还能行动,她以血肉身躯挡在持枪的蓝东隅与倒地的安占江之间,“少校,请你原谅我们。” “你们真是糊涂!”沈醉出来打圆场,“私人恩怨何必放到讲台上解决,这不学生们正上课,你们这算什么?演习格斗?” 沈醉手搭在蓝东隅手臂上,按下他的手臂,他知道他并不是真的要枪决安占江,沈醉继续说道,“你们最好祈祷宁潋没事。” 蓝东隅遣散了围观的学生,甩出一副手铐砸向虞泽兰的身后,“安占江,你自己拷上。” 一声落锁的的声音。 “今晚上你们就在这里好好反思。”教室门被反锁。破烂的窗户已经有人来订好了木条。 教室里只剩下两个被铐住手的女人。安占江披头散发坐在地上抽泣,没有了平日里的咄咄逼人,虞泽兰还是一副冷冷的模样,顺着墙壁盘腿坐了下来。 刚才被子弹震裂的黑板碎成大小不一的形状,一块一块掉下来。 “虞泽兰,你够狠,既然当年躲我躲去了重庆,现在来这里做什么!”安占江声音嘶哑,眼珠尽是血丝。 “你来做什么,我就来做什么。” “你刚才为什么替我挡着蓝东隅?” “你死了,连累我和宁潋。” “呵!”安占江冷笑起来,“连累你和宁潋……你和宁潋,你们,呵呵!” 安占江笑了一会,又说道,“当初你不是说不喜欢女人的吗?你拒绝我,说我恶心,难道现在你不恶心?你为什么喜欢宁潋?那个胆小鬼!军统的老鼠屎!” “我没有你恶心。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却和另一个男人结婚。这就是你的爱?安占江,这么多年了,你还在疯。” “是!我疯!当年是谁说不爱我?当年是谁一声不响躲到重庆去了?”安占江歇斯底里道,“我结婚?我为什么结婚你不知道吗?你真的不知道吗?” 蓝东隅和沈醉一直站在教室外没有离开,他们本来是想听听她们为什么矛盾恶化到居然动手,哪里想来听到了这么一段惊世骇俗的“水落石出”。 沈醉紧张地望着蓝东隅。 蓝东隅安之若素,眼神示意沈醉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45 1938年6月11日,波田支队(台湾混成旅)趁雨夜突袭安庆,川军27集团军杨森部作战不力,一夜间就被逐出城外,蒋介石大怒,致电杨森,“轻弃名城,腾笑友邦”。要他反攻安庆,杨森回电,徐源泉的26集团军档不住日军第六师团的攻击,暴露了他的侧背,他不得已才退出安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6月12日,日军波田支队在安庆登陆,很快占领安庆,武汉会战正式开始。 波田支队在攻占安庆后,继续搭乘海军舰艇沿长江西进,6月下旬抵达了江防要塞马当的封锁线外。马当要塞附近守军为李韫珩的16军。马当要塞由德国军事顾问设计,中国军队经营了几个月,耗资无数,坚固异常,是阻拦日本海军的坚固堡垒,蒋介石对它寄于厚望,认为它至少能阻止日军攻势一个月左右。 日本海军首先试图从江上打开通道,无奈水雷、沉船和人工暗礁太多,而且扫雷艇在守军的炮火下也无法扫雷。见江上行不通,日军就改为陆路迂回进攻。由于中方情报泄露,6月24日凌晨,波田支队在16军的防地东流登陆成功,然后顺利地攻下了既无准备,又无主官指挥的香山、香口等地。波田支队在打退国军反扑后,与来增援的106师团一起直扑彭泽,6月29日彭泽失守。 蓝东隅接到上级命令又要返回重庆一趟。 “老板又叫你过去做什么?”沈醉有些抱怨,“战争这么激烈,来来回回多不安全。” 蓝东隅清淡一笑,“我正要回重庆。” “有自己的事?”沈醉说道此心领神会一笑,“是不是怕弟妹埋怨你呀?” “她……”蓝东隅沉默一下,“我听说九珍和孔二小姐相处很好。” 沈醉手肘捅了下蓝东隅腰,“你打算拖着?” “再说吧。” 沈醉想起前不久虞泽兰她们的事情,低声说道,“那天你听到虞泽兰与安占江……你没想法?” “世上最珍贵的,是人心。”蓝东隅紧凑地整理着要带回重庆的报告等资料,他一边说着,一边显得手忙脚乱。最后他停了下来,像一座严肃的雕塑。 沈醉莫名其妙地看着蓝东隅慌乱,又惊讶于向来不重感情的蓝东隅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阿隅……这话是商华对你说的吧?” 蓝东隅兀然抬首,一双眼睛犹如猎食的老鹰盯住沈醉。 沈醉干笑两声,“我说着玩呢。两情相悦都是光明正大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62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62 。” 气氛尴尬,沈醉又打破平静,“除开公事,你回重庆的私事究竟是什么?和弟妹无关的话,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事值得你费心。” “我怀疑……” “嗯?”沈醉心里不快,不知蓝东隅又对什么起了疑。 “我怀疑商华。” 沈醉等了等,没等到下文,百思不解说道,“你还对他有疑?” “我不止对他有怀疑,甚至,我仍旧怀疑叶默。” “我知道~”沈醉牙关一咬,神情愤愤,“你呀,你还怀疑叶默能把我们的军事小组拐走?” “事实是,我们临训班,唯有军事小组是脱离学校独立于军队的,我不能不警惕。”蓝东隅说道,“老板同样对叶默不放心。我知道你们关系不错,但你要和他保持距离。” “我可没和他关系不错!”沈醉突然提高声音道,“我只是觉得,你不能如此多疑,你的怀疑会让自己生活越来越有压力,你想想你的神经衰弱症,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又想恶化吗?” “我有我的道理。”蓝东隅坚定说道,“革命工作中,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这一点,我和老板是相同的。” “好吧,你怀疑叶默是因为他带走了军事小组,那你怀疑商华呢?因为什么?” “你不觉得他日语说得太好了吗?” “啊?”沈醉重重地啊了一声,这……是什么理由? “我听他上课,他的日语说得比英语还好。这不是很奇怪吗?当初你亲自查过他的资料,他是留美的学生,是美国国籍,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国际关系学硕士,从未去过日本,普林斯顿大学也没开设过日语课,他一口地道的日语是哪里学来的?你不觉得这里面大有蹊跷吗” 听蓝东隅一分析,沈醉也回忆起来,他听过商华教英文,很系统,很正规,一听就知道是专业培养出来的效果,他也听过商华教日语,与商华教英语不同,商华的日语非常地道,非常流利,但是不系统不专业。打个比方,一个中国人当然会说中国话,但是会说不一定会教,因为没有学习过专业的汉语知识与对外传播,但是一个经过系统培训学习过中文的外国人,就可以专门教学外国人中文。 “难道——”沈醉吃了一惊,倒吸一口气,“这不可能!” 蓝东隅说道,“我比你更希望不可能。” 沈醉神色一黯,看向自己脚尖。 蓝东隅补充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希望我的这个怀疑,只是怀疑,不是事实。” 中午饭后,蓝东隅穿着便衣,一如既往使他喜欢的蓝色长袍,他在沈醉的陪同下徒步走到奎星楼路口,常德政府的公用车已经停在那里等候。 商华穿着清凉的白色短袖白色布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他拿着学生送他的大蒲扇一刻不停地在扇风。以前那个西装不离身的“绅士”,在中国的农村里,渐渐退去了大都市带来的浮华,越来越像地地道农民,皮肤晒黑,愈发显得他眼睛璀璨。 沈醉朝他挥了挥手,商华报以露齿一笑。 蓝东隅把行李交到司机手上,撑着车门道,“你不该让一下吗?” 商华背抵着车门,嬉笑道,“我又没惹你,怎么又不给好脸色。” “你来干嘛?”沈醉问道,“你不会要赖着一起走吧?” 商华摇着蒲扇,“哪的话,我可不会耽误我的学生。” 商华又凑近了蓝东隅,“我是来送你呀,墨秋,路上要小心。” 沈醉咳了咳嗓子,假装清喉咙。 蓝东隅脸色更加难看,几乎是用推的,把商华推到车尾,司机已经替他开好车门。 被推开的商华依旧挂着他招牌似的痞笑,“早点回来啊,墨秋。” 蓝东隅坐进后座,快速地一拉车门,紧紧关上。 对于蓝东隅的臭脾气,有时候沈醉都受不了,但是商华已经练就成了刀剑不入百毒不侵,他手拍打着车窗,依旧笑嘻嘻的。 “走吧。”沈醉在后面拉了拉商华。 司机已经发动起车子,“我们可以启程了吗少校?” “等等。”蓝东隅最终还是心软了一下,他拉下一半的车窗,对商华说道,“紫薇快开了,别忘了每天起来给它们浇水。” “好。”商华笑眯了眼睛 “还有事吗?”蓝东隅扭过头,正视前方。 “墨秋。”商华伸进来一只手,按在了蓝东隅的肩膀上,隔着蓝色的绵布袍子感受到他的体温,“墨秋……我等你。” 蓝东隅回过头去,商华与沈醉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 他沉默地坐在车上,拿着一小块白布机械地擦拭着枪身,他的眼睛看着枪,眼神却是空的。他觉得刚才被商华搭过的肩膀上,热热的,就好像商华还把手放在那里。 如果商华知道这次我去重庆的主要目的是深入调查他,他还会那么温柔地说“我等你”吗?蓝东隅疲惫地靠向椅背,只觉得呼吸不畅,一口浊气堵在喉咙,隐隐欲吐。 他再一次,回到了重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6章 46 武汉正面对着兵临城下的危机,国家一切的重心全都挪到了重庆。重庆彻彻底底成为了这个水深火热中的国家的陪都,也成为了日军空袭的首要目标。 蓝东隅在飞机降落时就看到城市中腾起的滚滚黑烟,日本人投炸弹永远不会忘记加上燃烧弹。 下飞机之后,车子接他去朝天宫的途中,光是路线就改了好几道,到处都是残肢尸骸,没办法行车,民/运团的人还没来得及清理现场。 蓝东隅一路面无表情地看着车外一片惨状,真的很惨,比他在广州看到的被炸后情况更惨。坐在车子里依旧闻到强烈地尸体烧焦味,血腥味,肠子里流出的排泄物臭味…… 树枝上挂着的人们的衣服碎片,地上全是堆积一块的的断脚断手断头。 车子好不容易行驶到政府大楼附近,这里是最先被清理的场地,死去的人们尸体被民/运团拉上板车,一辆板车上要垛很多俱尸体,一车一车拉走,又是一车一车的装满。 蓝东隅到达朝天宫,还在路边上看到一个刚刚被大家从乱土堆里拽出来孕妇,她的下身全是血,双腿不停地抽搐,脸上血肉模糊,除了一点眼白外,身上一团漆黑,嘴里不停叨念“我的娃!我的娃!救救我娃!” 旁边的人叫道,“还有救吗?还有救吗?” 一个老者拐杖敲打着土堆,痛心疾首,“没得救咯!可怜地妹子!可怜地娃儿!” 孕妇全身都抽搐起来,人马上不能说话了,只是用双手使劲地抓自己的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63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63 胸口,抓出很多血槽。 “她还有救吗?”旁边的人急了,“怎么办?快按住她手。” 大家七手八脚按住孕妇,不让她自己抓伤自己的胸口。 蓝东隅再也忍不下去,他走过去,朝孕妇心脏处打了一枪,又朝她的脖子打了一枪,大动脉喷涌出大量的血,旁边人尖叫着散开。 蓝东隅把枪收回枪匣,环顾四周,“痛苦的活不如痛快的死。” 戴笠坐在一堆资料后头,高积如山似的资料已经把他原本就不伟岸的身躯完全埋没。他快速看着那些资料,一张张的白纸,一个个的黑字,有的看完就烧掉,有的交给下属处理,剩下的分门别类放在各个不同的保险箱里。 他一直在处理这些机密要事,因为情报经过的人越少越好,前段时间军统再一次泄露情报,蒋介石雷霆大发,戴笠吃了不少苦头,所以现在重量级情报处理工作,他都一手遮天了。戴笠有这个本事,不然也不会做到现在这么高的位置。 半个月前,李韫珩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大敌当前竟然还办了一个为期两周的“抗日军政大学”。6月24日,李韫珩还大肆铺张地办了一个隆重的结业典礼,邀请了16军各级军官和当地士绅参加。 日本军方就是得到了这个情报,才顺利地抓住时机一举攻下马当要塞。 说来戴笠也是冤枉,军统怎么会把一个“毕业典礼”当做军事机密保密呢? 6月24日凌晨,幸亏防守马当要塞长山核心阵地的海军陆战队2大队没有派人参加结业典礼。在总队长鲍长义的指挥下,2大队顽强抵抗,打退了了波田支队的三次大规模集团冲锋。鲍长义这边打得昏天暗地,李韫珩那边结业典礼则开得隆重得很,讲完话之后又有用餐,喝得一塌糊涂。见16军暂时指望不上,鲍长义赶紧发报给在武汉的老上司谢哲刚。谢哲刚一看电报,吃惊不小,立马报告了蒋介石,同时还紧急请空军出动。蒋介石看了谢哲刚送来的电报,更是大吃一惊,马上打电话给在田家镇视察的白崇禧,让他想办法。白崇禧很快就反应过来,看了一下地图就马上打电话到彭泽的167师,要师长薛蔚英立刻率部增援长山。这边李韫珩和鲍长义通过电话后也反应过来了,这么巧也一个电话打到167师。薛蔚英一下子接到了两个不一样的命令,白崇禧命令他从公路火速驰援,李韫珩则叫他走小路。面对两个不一样的命令,薛蔚英想了很长时间,最后出于对老杂牌白副总长的鄙视,选择了听李韫珩的走小路。这边鲍长义的2大队在坚持了两天后,伤亡已经过半,而且炮弹也打光了。为了避免全军覆没,2大队不得不撤离阵地。日军占领长山阵地后,16军一度反击,但很快就失败了,连马当炮台也跟着丢了。蒋介石见自己希望能守一个月的马当竟然连一周都没守到就丢了,连夜把九战区司令长官陈诚叫过去骂了一顿。陈诚立马命令16军和49军反攻马当。日军依托马当坚固的一级国防战备工事顽强抵抗,使中国军队的进攻屡屡受挫、伤亡惨重,陈诚不得不命令停止进攻,退守彭泽。 蒋介石对这个结果实在是太不满意了,李韫珩被撤职查办,薛蔚英被枪毙。作为军统的头头,戴笠也跟着倒霉,吃了哑巴亏。这之后,戴笠暗地里使了各种阴招打击李韫珩,李韫珩后来的仕途不顺命运多舛,多拜戴笠所赐。真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戴笠交到蓝东隅手上的东西,确切的说,和前方作战没有直接的关系。蓝东隅拆开白线一看,不可置信的又看向戴笠。戴笠摊开手,带着无奈口气说道,“阿隅,你应该能理解我的。” “我……”蓝东隅很想果决地说不,但是他沉默下来。 拿在他手上的是军备组的入组通知。 他知道,这一定是戴笠费尽心机弄来的“好事”。当官的都知道,捞油水最好的地方,一个是稽查处,一个就是军备处。 “这次我提前得知军购消息,马上动用了所有能动的关系,好不容易抢来一个名额。”戴笠激动起来,手挥动着说,“这件事很重要,非常重要。” “为什么要我去?”蓝东隅为难说道,“老板,你明知道我不擅长官场那一套,我觉得叔逸更能胜任这次任务,与人交际是他的长项。 “布莱恩特先生很希望再见到你。” “老板,我不明白,美国不是已经放松政策了吗?据我所知,也有民船恢复从美利坚运输军火来华。”蓝东隅说道,“我们空军,已经接受了苏联的帮助,我们的军备物质虽然缺乏,但不至于现在漂洋过海去英国购买那些刚刚研发出来就连英国人自己都不知道效果如何的武器装备呢?” “我说你呀~”戴笠笑着指了指蓝东隅,“你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说来说去不就是孔家挟着军购之名中饱私囊!凭什么他们四大家族人光明正大的捞钱,我们军统为党国卖命出力,你知道上头批给我们的经费一年才多少吗?”戴笠比了个数字,愤而道,“我对委座是一片忠心,可我们军统也是要吃饭的是不是?” 蓝东隅捏紧了手里的通知,再次说道,“我依旧认为,叔逸是最合适这件事的人选。” 戴笠背手踱步道,“你是我为之骄傲的学生,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让你在军统工作,陪着军备处去英国军购,确实大材小用。但是,只有你——” 戴笠停下来上下打量蓝东隅,“我带你入蓝衣社时,你在国父脚下发的誓,还记得吗?” 蓝东隅用平静来掩饰自己心里的澎湃,他举起右手,“青天白日,誓死效忠。” “蓝衣社的《纪律条例》哪几条是处以死刑的?” “不得违背主义和领袖;不得违抗命令;不得泄露机密。” “很好,一直以来,你都做得很好。现在,我命令你,放下手中一切事务,在重庆学习专业知识,等候出发英国的指令。” “是!”蓝东隅脊梁挺得鼻直,头高高昂起,目光却是向下,看着戴笠的鞋子处。 戴笠又开始左右踱步,“在特务培训中,“色/诱”这门课程安占江开始授课了吗?” “……”蓝东隅微微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好了,我想她教这门课时不会让你们知道。”戴笠挥挥手道,“我们要多学习学习人家苏联,你看他们培养的‘乌鸦’‘燕子’们(靠□服务获取情报的特务别称),满世界飞。” 蓝东隅心里一阵发悸,涌出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听到戴笠说道,“我记得临训班有个女学生叫杨镜如长得挺漂亮?” “是的。” “她现在英语学得怎么样?” “不错。” 戴笠点点头,“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64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64 我准备让一些特务去临训班挑‘工作太太’。” “这是不是太快了?” “这哪里还快?你看看共/产/党,好几次我们人赃并获,他们都是以‘夫妻’组队工作,掩人耳目。人家聪明的地点,我们得学着点。” “那……”蓝东隅停顿了下,犹豫问道,“刚才您说,我要留在重庆学习?” “是的。”戴笠对他投去了鼓励的眼神,“我专门为你聘请了两位老师,一位是苏联的‘乌鸦’,一位是上海的‘倌魁’。” 蓝东隅懵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戴笠的弦外之音,他气急攻心,脸腾地一下烧红起来,“老板!你到底要我去英国做什么?!” “怎么?你觉得很丢脸吗?”戴笠一下子凶了起来,他手指着桌子后面高高挂起的党旗,“别人能为国家献身你不可以?” “我……”蓝东隅一时语塞。 戴笠拍桌子道,“你是聪明人,多学点总归有用,我又不是非要你去干那些事!你有本事不战而屈人之兵,那就更好,万事大吉!” 戴笠还在说着,“你看夫人,我们高贵的夫人,照样为了国家抛头露面、鞠躬尽瘁。你这点委屈算什么委屈?” 蓝东隅看着戴笠暗紫色的嘴唇一动一动,但是自己心烦气极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耳边嗡嗡作响,口腔里冒出了血腥味,原来是他自己咬破了下唇,但他感觉不到疼痛。 蓝东隅现在只觉得自己犹如被扒光了衣服丢到了大街上,被人指指点点、唾弃讥笑。 “那么临训班怎么办?”蓝东隅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我会叫叶默暂时代理你的工作。” “可他是带兵军人!” “正好。”戴笠不顾蓝东隅难看的脸色,反而得意的笑笑,“他的部队从长沙一直驻扎到常德,一来可以保护我们临训班,二来我们军事小组可以回归奎星楼(临训班设立在奎星楼县中学)。” 戴笠伸出一手作了抓东西的动作,“一切尽在掌握。” 抓牢的手形成了拳状,戴笠不轻不重地打在蓝东隅胸膛,“振作点!” 蓝东隅本就头昏脑胀,被戴笠一拳招呼了,愈发觉得胃里的酸水都在往上涌,他摇晃了一下,后退一步站稳,“我会接受命令,尽力而为。我不会对不起国家不会对不起军统。我……” “有要求尽管提。”戴笠微笑道。 “我必须回去一趟常德。” “为什么?” “我必须回去。” 戴笠思量半分钟,才缓缓说道,“好,我向来是信任你看好你重视你的,阿隅。” 走出朝天宫,外面被飞机轰炸的尸体、坍塌的公共设施,已经被清理得起码车子能在道路上行驶通畅了。 蓝东隅撕碎了通知单,抬头看了看青灰色的天空,万里无云。 他在心里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必须回去呢? 就因为有一个人,在临走时对自己说“墨秋,我等你回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47章 47 昏暗的房间里,散发着油墨味。一排排的横线上吊着长方形纸片,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摩尔斯电码。对面的墙上用小木夹夹着的就是各种电码翻译过来的图像。 水洗完之后的照片已经晾干。 蓝东隅小心翼翼地用戴着塑胶手套的手取下相片,他扭开荧光绿的台灯,灯光直直地打在相片上。 看清楚了每一个细节,他很平静。把两张照片对比放在一块,左边的小男孩相貌平平,瘦小干枯,眼睛很大,感觉整张脸的三分一都是他的眼睛,很惊悚目光,明显是农村的孩子害怕照相机的模样;右边的男孩,比左边小男孩略大,看得出拍摄这张照片时已经有个十多岁,穿着海军衫,白长裤,典型的那时候日本男孩的着装打扮,笑得很开心,后面的大厦上的广告招牌是日语“东京百货”。 这很明显,不是同一个人。 蓝东隅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他扶着椅背缓缓坐了下来,他靠着后背,关上了灯,让自己沉默在昏暗的房间里。 房间最上边的右角,换气扇呼呼地打转,这是此刻唯一的声音。 来之前蓝东隅就与身在美国的孔令侃通了电话,当时在香港时蓝东隅帮过他,现在他应蓝东隅要求,也帮蓝东隅细查了商华在美国的档案。 孔令侃在电话里说,商华确实是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国际关系学硕士,他的国籍也确实是美国的,只不过他所有档案的资料都填写的是他的英文名字,jetem。一开始因为年龄问题差点被遣送回国,后来杜月笙砸了些钱,又动用了些关系,这才使他的义子商华在美国落地生根。 每年杜月笙都会给商华一大笔钱,这些钱后来成了商华走上军火生意的资本。引导商华从事军火的背后推手是一位日本海军高官,名叫佐藤一卫。商华硕士毕业后,没有继续高深学业,选择了回国发展,定居香港,常年往返于香港、南京、重庆,与美、日两国之间。 蓝东隅根据孔令侃提供的线索,查出了佐藤一卫的资料。 佐藤一卫帮助田中义一在1927年起草过《田中备忘录》,当时的日本首相田中义一曾把它呈交给日本天皇,以此作为日本征服满洲和蒙古计划的纲领,因此又被称为 “田中奏折”。备忘录在“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欲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的思想下,概述了满洲经济资源的意义,主张实行“铁与血”的政策。它毫不掩饰地指出:“……获得在满州和蒙古的实际权利是为了以此为基础,以贸易和商业为借口,向中国其他地区渗透。获得这些权利就能保证我们占有全中国的资源,占有全中国的资源,我们就能进一步征服印度、东南亚群岛,小亚细亚、中亚甚至欧洲。” 1930年的“滨口刺杀案”,佐藤一卫是主要策划人之一。 1930年11月,一小群密谋军官在东京车站,以“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态度,极其镇静、极其从容地刺杀了首相滨口雄幸,而后投案自首。这是一个离奇的刺杀,因为在事后的审判里,他们说对滨口首相的刺杀,与首相的“个人品格”无关。只是对大日本帝国前途的“不同理解”,对满洲地位、中日关系的不同理解,他们必须刺杀首相。这些军官的大多数,最终被判处死刑。然而在日本人的心里,他们却一下子成为这个“太阳帝国”的英雄人物,是把生命奉献给“拓荒八极”的天皇事业的再一个神话。 佐藤一卫并没有直接参与刺杀,因此在有些阴谋家的庇护下躲过审判,却在1933年死于砒霜中毒,日本司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65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65 法界至今没能查出幕后黑手。 佐藤一卫与妻子育有一子一女,同时有一位中国情妇肖思珍,肖思珍为他产下一男,产后血崩,死的时候才十五岁,被生下来的男婴后来被接入佐藤本家,却不知其名,只知不出三岁就出天花死了。 这些,是可以查的到的资料。 还有查不到的资料,但是可以推断出来的事实。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蓝东隅想起了《纪念刘和珍君》里的一句话,写这篇文章的人的名字一直存在在军统的黑名单上。 但是蓝东隅很赞同这句话,现在想想自己,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在嘲笑自己,笑得越来越厉害,耸动肩膀,一抽一抽,笑得肚子疼。他问自己,蓝东隅,你敢于直面无情的谎言吗?你敢于正视凶冷的事实吗? 千人大礼堂,原本闹哄哄的学生们突然安静了下来。 高台上出现一个非常高大的军人,他真的很高,也很结实,站在那里就如一座山。蓝东隅的气势就像一把锋利的剑,而叶默的气势就像一座令人感到压迫窒息的大山。 “稍息!立正!” 学生们在他的指挥下站得横竖整齐,大气也不敢出,看样子都知道他是不好惹的人物。 沈醉拿着喇叭宣布了临训班的最新进展,以及人事调动,最重要的就是军事小组的回归与叶默暂代蓝东隅秘书一职。 叶默站在那里,不动声色,之后的话一直是沈醉在说。 商华站在底下,和学生们站在一起,他穿着的这条布裤子松紧带松了,他不知道找谁去换,又找不到腰带,干脆就把领带当做腰带系在腰上,还系了个蝴蝶结,惹得众人哄笑。 如此怪异的打扮,也使得叶默第一天来临训班就认识了商华。 朝会散了后,学生们开始上课。上午的课中没有商华的外语,他乐哉极了,不辞辛苦去镇上打了陈年老酒,请沈醉和叶默来学校后院喝酒。谁知道沈醉有课,叶默又时刻不离他的军事小组,任何训练他都待在一旁,在军事训练结束后,叶默又马不停蹄赶回常德市里的军事指挥中心。 商华只好一个人,紫薇花下黯然饮酒。 算起来蓝东隅已经走了五天,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商华抿了口酒,自嘲笑笑,也是啊,他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呢?不可能的事。 酒越喝越多,事越想越烦。 三两老酒下肚,商华只觉得头沉得抬都抬不起来。 “怎么回事?这酒……这么烈?”商华甩甩头,眼前更加模糊。 “算了,醉就醉吧……”商华笑了,嘴角一弯,躺仰在草地上。 一株一株的紫薇投影在他脸上,遮住了阳光。 片刻,不远处的香樟树后走出两个男人,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另一个高大魁梧,像一座会移动的小山。 没错,一直躲在暗处的就是沈醉与叶默。 这酒不烈,只是加了曼陀罗花粉,也就是蒙汗药。 叶默的大皮鞋尖踢了踢昏迷过去的商华,他朝沈醉点点头,沈醉脸色有些难看,却没多话,和叶默一左一右扶起商华。 叶默转过身,背起商华,走在前面,沈醉扶着商华的背,跟在后面。 路过操场时,学生们都投来好奇得目光,小豆子一看商华不省人事,跑过去问沈醉,“沈老师,商老师怎么了?” “没事!”沈醉呵呵一笑说道,“他酒喝多了。” 小豆子停下追赶的脚步,愁眉看着他们把商华弄出学校大门,而不是送向医务室。 杨镜如摸着小豆子的头问道,“豆儿弟,这是何解?” 小豆子摇摇头,咬着嘴唇。 车子停在学校大门处,叶默把人塞进车,转过来问沈醉,“你?” 沈醉不容分说钻进副驾驶座,“我也要去。” 叶默没有拒绝,坐进驾驶座,插入钥匙,发动汽车。 他们朝常德军用机场开去。 常德的军用机场刚刚拓平跑道不久,是最新建立起来的小型军用机场。 此刻,蓝东隅乘坐的飞机已经停在跑道的起端。 车子一开到机场,两个地勤人员就抬来了担架,他们把车子里的商华抬上了蓝东隅的飞机。 飞机员正在加油,做着起飞前最后的检查。 沈醉问蓝东隅,“你真的要这样做?” “你不信我?”蓝东隅反问。 “我信你。”沈醉说道,“我信你,你信他吗?” 蓝东隅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沈醉一声叹息,“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塔台指令响起,飞机准备起飞,蓝东隅上了飞机。沈醉与叶默把车开出了跑道。他们坐在车里,看着飞机加速滑跑,越来越快,直至飞起,冲向了云霄。 沈醉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这一切还只是他的推测,有些事情,他永远冲动。” “要不,告诉,老板?”叶默一顿一顿说道。 “千万不可!”沈醉急道,“我信阿隅。” “他,迟早会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48章 48 商华在一阵气流的颠簸中醒来。 他睁开眼睛,迷茫地环顾机舱,视线在落到蓝东隅身上时聚焦。 他挣了挣手,被牢牢地反绑在后头,他一挣一扎,手臂上的筋抽到了,痛得他呲牙。 “墨秋。” 蓝东隅居高临下看着五花大绑的商华,他环臂而站,手上的匕首在五指间打转。 商华缓过劲来,像蚯蚓似的靠膝盖与肩膀挪过来,“蓝东隅!松绑!” 蓝东隅蹲了下去,匕首抵在商华的下巴,“安静。” “你这是干什么?”商华感觉匕首随时都会刺穿他的下颔。 “我该怎么称呼你?” “什么?” “本应该是佐藤家的小少爷,却因为私生子这不光彩的出生,永远不能被认可,永远不能载入族谱,甚至连名字有没有。” “你——到底在说什么?” 蓝东隅不屑地一笑,“事到如今你何必再跟我装?” 匕首一转,尖峰转向自己,蓝东隅用手把为器重重给了商华一拳,这一拳打在小腹,商华痛得浑身一缩,半天没有动弹。 这时无线电广播传出一首高昂但难听的曲子,蓝东隅手撑着飞行驾驶座问,“这是什么信号?” “日本海军进行曲。” “我们怎么会收到?” “他们!他们这是声控定位!”飞行员急了,“这说明正有一批敌机也在飞往重庆。和我们相同路线,相同方位,现在我们飞在他们前头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66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66 ,等会他们肯定会超过我们的速度。” “我们加速飞行,到达重庆需要多久?”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我们飞机油耗不起。”飞行员手一伸,啪啪啪打开头顶的一排开关,红绿蓝灯交替闪烁,“我们现在无法返回常德,也无法改道武汉。九江……九江可以吗?” “不行。”蓝东隅面色一沉,“九江已经沦陷了。” 飞机上的气氛顿时沉重了。 蓝东隅看着防线地图,闪闪烁烁的灯光映在他青白的脸上。 “飞慢点。” “啊?”飞行员惊讶地扭头看蓝东隅,“少校?” “让他们追上我们。” “可是——那不是去送死?他们全是战斗机,就算是僚机我们也拼不过。” “躲不掉,无需躲。”蓝东隅看了一眼商华又回过头来,“以我们为诱饵,可以引开部分飞机,拖延时间。这样重庆防空部有更多时间准备战斗。你通知塔台了吗?” 飞行员按下红色按钮,坚定地点点头,“人生自古谁无死!” 蓝东隅笑了笑,手指一弯扣了扣飞行员的帽子,飞行员脸转过来无畏地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蓝东隅心里一颤,这分明还是个孩子。 “我不要死!”商华使出浑身力气大叫,“要死你们死,我不奉陪!” 蓝东隅一脚踩在商华背上,商华后背捆绑着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没名没分的野种,你就不能安静点?”蓝东隅冷着脸,皮笑肉不笑,“你以为我想和你死在一块?” “哈哈哈哈!”商华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商华断断续续笑着,之前被蓝东隅打过的小腹疼得他每笑一声每说一句都如同大石碎腹一般疼痛,“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蓝东隅不怒反笑,他的脚从商华的背部改踩为商华的头部。用力之重,恨不得把商华的头颅踩碎。这个男人,他骗了自己,现在还若无其事。 商华咬牙切齿道,“告诉我,你是不是错信了什么?我们之前一直好好的,你走之后我一直在常德等你。我不想重演‘柳云初’的悲剧,我已经失去了一截小指头,难道你想把我每根手指都切下来吗?” 蓝东隅一个恍惚,差点没站稳,他收回脚,整个人靠在了机舱壁上,商华的一席话,就像拳头,就像匕首,就像一颗炸弹。 飞行员听到他们的对话,不敢回过头来。 商华挣扎着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气,他的眼膜已经充血,脸部因为摩擦已经划出一道道血痕,颧骨那里也青了一块。 他们两人之间静默了一会,空气就像被冰冻住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信我。”商华看着蓝东隅摇摇头,“我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完全信我。我们之间,非要你死我活?” 商华看到飞行控制器的灯一闪一闪,忍不住又笑了笑,无力道,“死到临头,你还不愿与我坦诚相见?” 蓝东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不会相信你,因为——我相信证据。” “证据?”商华眉头一锁,脱口而出道,“你要证据我可以给你千千万万!” “别说了。”蓝东隅罢手道,“你刚才提醒我了,死到临头,我也不想纠结这些了。” 商华怒道,“你为什么不告诉飞行员我们可以择地降落?” 飞行员耳朵一动,装作自己没有听到。 “你不想把我交给重庆法院对吧?”商华扬起头说道,“其实你还是心软,你不想我被审判,被施刑,但不把我绳之以法你又不甘心,你觉得违背了自己的职责对吧?蓝东隅,你看上去比谁都强势,说到底你依旧害怕失去,依旧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 “我害怕失去?”蓝东隅冷笑道,“难道我会害怕失去你?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跟我谈内心?你嘴里一句真话也没有过,一个吃里扒外的冒牌货,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商华。你和你父亲佐藤一卫,狼狈为奸,你的罪行罄竹难书,就算你今天逃出我手心,你觉得杜月笙会放过你?你骗了他那么多年,耍得他团团转,你好大的胆子,这世上还有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是你不敢做的?” “骂完了?”商华嘴角一勾,“你说我一句真话也没有,那我问你,你对我有过吗?” 商华垂头一叹,似笑非笑,“我就问你要一句真话,你——” “住嘴!”枪口对准了商华的天灵盖,蓝东隅的手微微发颤,“你不要问我!” “你不敢回答。”商华玩忽一笑,“你开枪吧。” 嘀地一声,“少校!”飞行员看着雷达显示器叫了起来,“他们来了!” 蓝东隅收回枪坐到了飞行员边上,“降低我们的高度,拉到三千五以下。” “是!” “小日本发现我们了,他们的先锋已经向我们冲来!”飞行员快速操纵着俯冲。 惯性使得商华一头往下栽在了蓝东隅的椅背上。 一时间全是“哒哒哒”地声音,那是子弹打在了机翼上。 “不行,我们飞不过他们。”飞行员急了,一个旋转拉升,躲过敌机原先的射击范围。 好景不长,引来的五架敌机几乎成包围之态逐渐靠拢。 “少校,今天我要为国捐躯,我死而无憾。”小飞行员眼里溢出了眼泪,“但是你要活着,蓝少校,我在飞行大队训练时就听说过你,你所在的军统情报组为我们空军贡献过很大力量,军统很重要,你很重要。你不能死。我求你,跳伞吧。” “你在说什么?”蓝东隅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每个人的生命都一样重要!” “既然每个人的生命都一样重要,麻烦少校你能先给我松绑吗?”商华插话进来。 蓝东隅从座位底下拉出降落伞,“要死一起死,要跳一起跳。” “不!”飞行员面对蓝东隅挺起了胸膛,“我要做英雄,少校,你不会拦着我的对吧?” “你想跟他们同归于尽?” “死也要拉上小鬼子垫背!” “你想清楚了?” “是的。我的那顶降落伞让给那个人吧。” 机身在炮弹的袭击中一震一震。 蓝东隅看看飞行员,又看看商华,他抽出靴子外绑着的匕首隔断了商华手脚上的麻绳,又把降落伞丢给他。 商华挣扎了一下,伸展了手脚。他的手臂因为长时间反绑,好半天才恢复知觉。等他穿上伞衣,蓝东隅已经拉开了飞机紧急跳伞门,剧烈的风刮进来,商华被反弹到机舱一侧,后背一震,痛的他一口气没提得上来。 蓝东隅一手拉住门把,一手拉住飞行员左肩,“小弟,现在你还可以选择,我可以抱着你一起跳。” 商华急道,“降落伞不能承重两个人!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67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67 ” 飞行员听到蓝东隅叫他小弟,开心地一笑,露出小虎牙,“大哥,现在我的价值就是报效祖国!”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英雄!”飞行员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再见,中华民族的英雄!”蓝东隅浮起温情地笑意,他眼眶泛红,纵身跳出飞机。 “等等我呀!”商华冲到门口,看到外面一片蓝色,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白云连绵,风把他的声音吹得飘渺,“小~英~雄!撞击的时候记得加速~” 作者有话要说: ☆、第49章 49 降落伞挂在树杈上,商华白费力气地蹬了蹬腿。 蓝东隅的降落伞打开后不久,被敌机的击中,破了个大口子。幸好他降落的地方是一潭小湖。白色的伞面浮在水上,就像湖底里飘起来一个大型水母。 挂在树上的商华不敢再有大动作,他已经听到树枝咔嚓咔嚓的声音,疑似继续无法承重。山那头的山顶上已经腾起火光,黑烟弥漫了整个东方,原本他们乘坐的飞机已经坠毁,拉上一架日本六九式战斗机垫背。 再往下看,离地面起码十米高。 “我总是命不该绝。”商华安慰自己道,他挣扎着脱下背带,以手护头掉在地上,压倒了一片在灌木,滚了好几个圈才停了下来。 灌木丛中的荆棘生生扎进皮肉,疼得他呲牙咧嘴。 已经从湖里游上来的蓝东隅,顾不得一身湿透,小腿那的水草都没扯掉,他看到商华的降落伞隐约在前方百米的大树上,风吹显现,风止不见。 蓝东隅左右手各一把匕首,割开荆棘丛生的灌木林,走出一条路来。 等他达到商华降落地点时,已经衣衫褴褛,手脚鲜血淋漓,比商华伤得还惨。 商华在树下升起一团火,西南的林子湿气重,树枝生火不易,好不容易着起了火,那火黑烟滚滚气味刺鼻。 蓝东隅几脚踢飞树枝堆,已经着火的树枝在他的靴底摩擦熄灭。 “欸!我说你干嘛?”商华说道,“你晓得我生一堆火多不容易吗?” “你想引来敌军吗?”蓝东隅手指着商华凶狠道,“你都不知道我们现在掉在哪个范围,你还敢生火!” 商华脏兮兮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脸上顿时出现黑漆漆地几道印子,“得,都听你的。” “我说……”商华蹲了下来,随手摘下一株野草叼在嘴里,“你怎么手上脚上都是血印子啊?” 商华说着,伸手拔出还留在蓝东隅腿里的一截带倒刺的植物,小小的刺儿钻进肉里,拔出来时溅起一串血珠。 商华又抹了一把脸,这下他的脸又黑又红又白又青,滑稽不堪。 蓝东隅靠着粗大的树干慢慢倚座下来。 “现在怎么办?”商华吐掉了嘴里叼着的野草,“坐着等死?” 蓝东隅偏着头,半天没出声。 “为什么要这样?”商华改为盘腿而坐,一只手不停歇地在地上拔草玩。 “紫薇都开了,你没看到,真是漂亮。”商华微微一笑,托着腮帮子望着蓝东隅。 蓝东隅慢慢偏过头来,他的脸也是青白青白的,嘴唇发紫。 商华倒吸一口凉气,“你是冻着了还是、还是那玩意有毒?” 蓝东隅眼睛慢慢闭上,他费力睁开,嘴唇发颤,声音微弱…… 商华已经把蓝东隅护在自己怀里,他一抱他,才发觉蓝东隅的身子有多冷,“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商华搓着蓝东隅手脚,满手都是蓝东隅伤口的血。 “冬雨……”蓝东隅费力扬起头,在商华耳边说道,“你别骗我了,好不好?” 商华浑身一震,下一秒,蓝东隅的头已经垂了下去,无力地倚在他怀里。 她模模糊糊感觉有人吻她,是做梦吗?可是感觉越来越清晰。直到——她猛地清醒过来。 一记耳光响亮,扇在孔令俊脸上。 打人的人比被打的人还要惊慌失措,刘九珍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木头似的紧紧抱住了自己的枕头。 白色蕾丝睡衣下的身体正在发抖。 孔令俊一手摸了摸挨打脸,阴恻恻地笑了出来,她的另一只还手停留在鹅毛被下刘九珍的大腿上。 “阿俊,我求你放过我吧。”刘九珍哭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爱我?”孔令俊的眼睛也红了起来,她声音沙哑,就像刚大哭一场过,“就因为我是一个女人?” 眼泪如断线地珍珠一颗颗从她白皙的脸庞滑落,“我求你……你能不能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如果我是男人,你会爱我吗?” “我……”刘九珍银牙暗咬,“我这辈子只爱阿隅一个人。” 又是一记耳光在这个如同欧洲贵族居住的豪华套间里响起,只是这一回,被扇的人是刘九珍。 这一耳光打下来,一直在哭哭滴滴的刘九珍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呆滞,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人型娃娃。 鹅毛被下,孔令俊的手沿着刘九珍的大腿抓了上去,非常粗鲁,孔令俊的手呈爪型,她的指尖重重滑过刘九珍的肌肤,恨不得把床上这个女人活生生撕裂。 孔令俊很生气,刘九珍依旧无动于衷保持被她打后的姿势,仿若死去。 终于,刘九珍说话了,“你别碰我。” 孔令俊的食指已经挑起了刘九珍的内裤。 “说你爱我。” 刘九珍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她直直地看着孔令俊问,“你真的爱我?” “我当然爱你。” “对不起,我不爱你。”刘九珍话一说完就尖叫起来。 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她夹紧了双腿,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她躲在枕头之后,肩膀因为疼痛而颤动。 孔令俊的两指伸入一片炙热,血液的润滑令她丧心病狂。 “对不起,你必须是我的。” 一口血喷在蓝色的床单上,化为一滩紫色。 商华轻轻拍着蓝东隅后背。 看病的大夫已经很老了,皮肤比树干还皱,脸色蜡黄,自己都像是将死之人,可多亏他,地道的赤脚医生,用各种稀奇古怪的草药救活了蓝东隅。 蓝东隅中了虫毒,这种毒虫专门寄生在破斧棘的倒刺上,毒性不大,但是解药难求。商华一路背着蓝东隅往北走,他也是碰运气,看着北边树少路好走,走到天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正应了他跳伞时的那句“命不该绝”,他背着不省人事的蓝东隅遇到了带着两个孙子采药回来的老大夫。 老大夫今年刚好百岁,蓝东隅刚好是他这辈子救的第一千个人。 蓝东隅醒来后,老大夫郑重地在他那个泛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68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68 黄的羊皮卷上斜斜他的名字,然后功德圆满似的摸着长胡子笑。 在老大夫家养了几天,蓝东隅基本无碍,但是商华才勉强能下床。他那天背着蓝东隅走了太久的山路,两条腿肌肉拉伤,酸疼不已。 五天后,蓝东隅留下了他现在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一把镶了红宝石的匕首,他交给了老大夫的孙子,又询问了附近是哪支部队驻扎。事情完了后,蓝东隅搀扶着商华,继续往北走。 北边几公里处,就是巴子镇,听大夫的孙子说,那里有部队驻扎,至于是什么军什么师,他就不清楚了。 他们一大早出发,走了几个钟头,烈日骄阳,商华却已经腿疼得直冒冷汗。 蓝东隅松开了一直扶着他的手臂,他绕到商华前面,背对着他弯下了腰。 “干嘛呀?”商华呵呵笑着,抹去额头上的冷汗,“你太小看我了吧,我走得了。” “少废话!”蓝东隅手撑着膝盖凶道,“你上不上来?我数三下,你不动我自己走了。” 商华心里暖暖地,脸上挽起温柔地笑,他低声道,“那好。” 蓝东隅背起商华,一开始走得比较快,后来越来越慢,脚步越来越沉,腿里流动的好像不是血液而是沉重的铁铅,背上背的好像不是人而是一座大山。汗水湿透全身,从头上流下来的汗水刺激得眼睛都睁不开,流到嘴里,又苦又咸。 很累,随时都会倒下去。蓝东隅心里酸涩极了,那一天,自己中毒昏迷,他也是这么一步一步把自己背出地狱的。商华,你为什么要救我呢?你明明知道……我串通沈醉强行带你回重庆,就是要至你于死地。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是该相信证据,还是相信你? 你,在“商华”的名字下,究竟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第50章 50 巴子镇离重庆还有三四十公里远,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入了镇才知道,把守这一地带的部队居然是一支共/军的游击队。游击队队长王之臣是个四十来岁血气方刚的汉子,脸上的刀疤更加凸显他是个爱憎分明的男人。 此刻这个男人正像一头老牛喷着粗气,一看就知道在气头上。 商华躺在这支部队唯一能睡的床上,身下垫着的是一席手工棉织褥。蓝东隅坐在商华的左手侧,正在给自己注射肌肉松弛剂。 这被褥,这药品,是队长王之臣带着手下扮成土匪,半道上从国军手里抢来的货物之一。 “你奶奶的!”王之臣还在骂骂咧咧,他朝地上啐了一口,“老子就看不惯你们这些特务,好事不做,坏事做尽。要不是你们政府来了电文通知我们必须救人,你们他妈的就算死在老子前面老子也不会眨巴下眼。” “什么‘你们政府’?”蓝东隅拔出针头,按着棉签,凌厉的眼神往王之臣脸上一扫,“国共合作,你们共/产/党都像你一样不承认国民政府?那算什么意思?” 商华微笑着想打圆场,“是‘我们政府’,王队长,对吧?” “对屁!我/日/你祖宗!”王之臣眼睛瞪得像牛珠子似的,“就是你们政府!可不是我们的!我们高攀得起吗?我/操!远的深仇大恨老子就不说了,就说三月份的‘泉州事件’吧!你们谁能给个说法?” 1938年3月,国民党驻泉州军队包围了中/共特务大队,杀害了大队长刘剑军,强行收缴了特务大队的武装,扣押全体指战员,制造了震惊全国的“泉州事件”。泉州事件发生后,中/共电告了新四军福州办事处和闽西南特委,说明事件真相,并发出严正抗议。4月,福建省当局迫于舆论,不得不释放特务大队人员和武器。特务大队全体人员开赴皖南抗日前线,编入新四军军部特务营。 这件事情,是福建军部考虑不周的盲目行动,与军统无关。 “有因必有果,你跟我叫嚣没有任何用。”蓝东隅扔掉棉签,冷冷笑道,“一个巴掌打不响,难道你们共/产/党没有暗地里捣鬼?当然,像王队长这样三大五粗的人,怎么会明白。” “好啦好啦,都别吵了。”商华无奈地对蓝东隅说道,“王队长侠肝义胆,不计前嫌,救了我们,还准备了车送我们到重庆。” 王之臣紧了紧拳头,刚才差点一拳头没忍住想砸向蓝东隅,他冷哼一声大步流星摔门而去。 刚黄昏,蓝东隅很早就睡下了,他很累,需要休息,闭上眼睛就有一种起不来的感觉。 屋外很吵。 茅草屋外士兵走来走去,大头皮鞋在坚实的地上踏出咚咚咚的声音。还有林子里各种鸟扑棱翅膀的声音。村里的小母鸡咯咯哒哒地一路啄着虫子走来走去。 有几个不用守夜的勤务兵正聚在一起喝着酒打着牌。 沉重的呼吸渐渐平稳,隐约中他闻到一股熏香,整个人的心都安静下来。 “哪里来的?”蓝东隅平躺着,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自己小腹上。 商华看着他眼睛都懒得睁开,躺着一动不动像一具尸体一样,他眉头一皱,心里骂自己晦气,好好地想什么尸体。商华提着油灯走到蓝东隅边上,坐到了地上,这里没有床,大家都是拿茅草铺垫的,这让商华想到了去年被蓝东隅关进望龙门的事情,那时候,他被关的牢房也是这样的草甸子。 商华去王之臣那要军毯的时候在田野上发现了紫色的薰衣草,薰衣草沿着田埂开了一路,那些田因为战乱已经荒废了,没有水稻,都是些杂草。 商华剪取开花的薰衣草枝条,剪成一小节一小节,放进油灯里,用火点着。他知道蓝东隅患有神经衰弱症。 “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效。”商华把油灯放到一边,专心致志地看着蓝东隅假寐。 蓝东隅闭着眼睛,缓缓吸了一口气,微微扬了扬嘴角,“这不是薰衣草。” “啊?” “这是鼠尾草。”蓝东隅轻轻呼气,“长得挺像薰衣草,功效也有相同的地方。” “比如?” “能消毒,增强记忆力,安定神经,缓和头痛、神经痛。” “能安定心神就不错。”商华说着,把军毯盖在蓝东隅身上。最后还替他把毯子的角塞进他的肩下。 商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现在更像木乃伊了。” 蓝东隅伸出一只手臂抡向商华,被商华挡了下来。商华知道他没用多少力气,所以自己的动作也更加轻柔。 “还记得你中毒时最后对我说的话吗?”商华问道。 这时蓝东隅睁开了眼睛,清幽如泉,倒映着商华的轮廓,茕愁一抹如鱼游过。 商华一脸悫诚,嘴角上扬的幅度是他最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69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69 擅长的似笑非笑,“要听我的回答吗?” “不必。”蓝东隅的声音出奇地柔软,好像用尽全身力气,却狠不下心。 商华手揉着军毯一角,气馁道,“你一旦恢复理智就比冰山还坚硬。” 一时寂静,只听得外面士兵打牌声嘈杂。 两人相顾无言,商华打破沉默,“摊上我,你后悔吗?” 蓝东隅嗤笑一声,依旧不言。 两人又陷入相视无话的状态,慢慢地,商华忍不住凑过去吻他。 第一次接吻是在医院里,蓝东隅记得很清楚,当时商华突然吻住了他,那是他第一次与别人接吻,这个人居然是个男人,还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商华,他气得扣下扳机,对准了商华的头颅,但子弹射偏了,没有击穿商华的脑袋,因为蓝东隅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他。 现在,商华动作缓慢,一点一点低下去,越来越接近,他的呼吸扫在他的脸上,暖暖的,痒痒的,最后他含住了他的微凉的唇。 蓝东隅没有躲避,没有拒绝,动也不动任由身上伏着的人吻自己。他睁着眼睛,睫毛微颤,气息混乱。 商华头脑一热,原本只是嘴唇与嘴唇的简单相贴,现在他顾不得那么多,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亲了上去,就深入一些。于是他环住了蓝东隅的双肩,唇上加了气力,舌头灵巧地□着蓝东隅上下唇瓣,游来滑去,生生挤入他的唇逢,顺势钻了进去寻找蓝东隅的舌尖…… 蓝东隅的手搭在商华的腰上,缓缓地顺着商华的脊椎推了上去,连带着衣服也被挼了起来。 指甲划过他的背脊,商华感觉一阵鸡皮疙瘩,他停了下来,拉开与蓝东隅的距离,蓝东隅在冷冷地笑,他的手还停在商华脊椎第一胸椎上。 “想杀了我?”商华冷静下来,睚眦道。 蓝东隅的手指在他的背上划了个圈圈,像是挑逗,又像是嘲讽,他收回手,同样是用这只手,他以手背擦去自己嘴上的口水,嘴唇因为摩擦更加红润。 “你知道老板叫我回重庆做什么吗?”蓝东隅眼眸一低,神情颟顸。 “做什么?” 蓝东隅环住商华脖子往下一按,商华以为他要悄声说,谁想到蓝东隅竟然朝他耳朵里吹了一口气。 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吹得沸腾起来。下身那物涨得发疼。 “你玩火~”商华佻笑。 蓝东隅也笑了,他转了个身,把背留给商华,“走吧。” “欸!”商华轻推了他一把,“蓝东隅,你太不负责任了!” 蓝东隅弯着腿,枕着自己的手臂,把眼睛一闭,不留情地说道,“快走。” 商华看着背对自己而躺的蓝东隅,突然明白蓝东隅说“走”的意思,他心里一颤,全身又冒出了鸡皮疙瘩,是自己多想了,还是蓝东隅真的放过自己了? “你……真要我走?” “就算我不放你走,你也打算今夜逃走,对吧?” “对。我……墨秋,很多事情,我没办法跟你解释清楚。”商华说道,“也没办法请你理解。”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墨秋,无论你信与不信,我都不是汉奸。” “你本来就不是中国人。” “我——好,好,好。”商华连说三个“好”字,默了默,又说道,“前路还长,你我总有相会的日子。” 商华起身,看了蓝东隅半分钟,终于转身朝向屋门。 他的脚刚跨出一步,蓝东隅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商华回身,睽睽凝视着蓝东隅。 “别再让我见到你!”蓝东隅双目凶瞠。 “如果再次相见,会怎么样?” “我会逮捕你!” “好。”商华温柔地匀开笑意,眼眸莹莹。 作者有话要说: ☆、第51章 51 临澧特别训练班的学生,在训练中,已经有部分成绩优异学生调出分配工作。戴笠对这为期一年的训练时间,感到太长,曾一再指示希望将时间缩短一些,而且迫不急待经常亲自电令挑选成绩较好的学生提前分派工作,不等到毕业便先行使用。一九三八年夏天,除把原来是军统特务送来受训的学员先调去不少外,还命令一次提前选派女生徐寄鸿等三十人,去江西胡某所主持的“战地服务团”工作。 戴笠对这种打入当时一些民众组成的战时服务团体,是决不放过机会的。因为他怕这些民众组成的抗日组织被共/产/党或其他进步党派掌握住,将来不易控制。他认为这种组织大可利用来作军统的特务活动,使人不会去注意它。所以当江西战地服务团胡某见到他的时候,表示人手缺乏,他便马上答应给她以支援,利用这个机会渗入特务去活动。临训班立刻按他的指示,把平日认为可靠而学习时较用功的学生挑出来,并郑重其事地为她们举行一次送别聚餐会。当她们经过武汉时,戴笠又向她们讲了话,当面指示此次去江西的任务。他曾一针见血地指出,因为江西是共/产/党老根据地,此去意义特别重大。以后徐寄鸿等还把戴笠召见她们时的讲话写信到班里来,报告离班以后的种种情况。 另外,临训班曾挑选男女学生一百名,送往武汉参加保卫武汉的工作。这一百人挑选好以后,由沈醉领送前往,去的男生有黄炳炎、袁铭鼎等八十多人,女生有杨文惠等十多人。这批学生到武汉后,住在汉口旧日租界南小路一所日本小学内。第二天上午,戴笠亲自前去点名讲话,勉励他们要在武汉保卫战中发挥出军统的特殊作用。当日中午,戴和这批学生聚餐,并发给每人一笔置装费。第二天,那一百名额布军服的特务学生都买好了便衣。沈醉留武汉一星期,戴笠仍叫他继续回临澧去担任训练学生的工作。 戴笠向沈醉说明当时训练工作的重要性,主要是由于军统工作一天天开展,对外(指对日本)对内(指对共/产/党等)工作都越来越繁重,而最缺乏的是干部。他强调指出,军统这门工作,不是一般人可以胜任的,所以必须经过训练和思想考核以后,才敢放手使用。沈醉因为担心蓝东隅想前往重庆,曾两次请求不再回去搞训练,经戴笠这么一说,只好仍回临澧。 自从蓝东隅走后,临训班的事情一直是叶默主管,名义是他,但实际上很多繁重杂碎的工作都是沈醉帮他处理。叶默自己军队里的事务都忙得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 临训班的学生在训练期间的待遇,每月是十二元,伙食费一般吃到三四元,还有□块钱作零用。衣服是灰布军装。毕业后,一般是按少尉待遇支薪,都是四十元,但提升很快。原来少数不大安心的人,看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70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70 到这是一条升官发财的捷径,也就越干越有劲头。 一九三八年秋天,在叶默的安排下,临训班又先后在第五、第六两个军事队中挑选了一百多名没毕业的学生送去东南,到军统所掌握的忠义救国军去工作。因为那里是和新四军接近的地区,军统从抗战一开始便着重加强了那个地区的工作。当时军统对日寇占领的地区也派有特务潜人,点缀了几下。如周希良、毕镐奎、朱山猿等过去对上海情况熟悉,便派去上海工作,此后,有条件去工作的又选派了两三批,每次只有四五个人。对山东沦陷区有人事关系的赵鲁丰等几个人,也在秋天派回山东去工作。所以临训班的学生等到冬天毕业时,实际上只有七百多人了。这些留下没有提前派工作的学生,总共也不过受了十个月左右的训练,大部分却派到西南后方工作,其中以军统局和四川省最多,也有极少数的如方定亚、成再德等人留下作为第二期的干部。 戴笠对这批毕业学生特别喜爱,派到军统局局本部去的几十名都经他亲自挑选,并且很快都得到他的重用。 由于戴笠对这班学生的宠信,军统局各处、室、组、区等内勤单位中,无不有临训班的学生在内担任重要职务;外勤的区、站、组,也都有这些学生插足其间。 重庆卫戍总司令部稽查处,竟有这个班的学生三十多人,不但处内各科股中都有,十多个县里的稽查所的所长和督察,几乎全部由这些学生担任。其中十多人,不仅都是很快独当一面的工作,而且官阶也很快提升到了上尉或少校。 这批新培养出来的年轻特务,以后渐渐地也相互标榜,相互包庇,内外勾结。他们之间彼此称呼也不和一般人一样互称同志,而是互称“同学”,以示亲密。他们见了过去临训班的一些教官队长,也不称现时的职名,而以“老师”呼之。沈醉回到重庆后,在军统局局本部任总务处长,学生们见到他总是亲热地招呼“沈老师”。以后甚至弄得其他处长们都当面讽刺沈醉,也和他们一样叫他“沈老师”。 沈醉哭笑不得,可毕竟是自己的学生,他虽然知道他们有些胡作非为,奈何也只能视而不见。临训班学生内外勾结的办法,当时并不完全避讳沈醉,所以他也能知道一些。他们利用军统局内部的同学帮助外勤各单位的同学去找升官发财的机会,而外面的则对干内勤的经常给以物质上的帮助,有什么重大事情也是互通声气,经常保持着紧密联系,并公开利用聚餐会等方式进行联络。每个临训班的学生由外省到重庆,总会有几个或几十个人来一次聚餐,戴笠知道了也从不禁止。 这一边是军统内部的官场风暴,另一边的武汉保卫战已经接近尾声。 1938年9月11日,日军的增援部队16师团到达富金山,中国守军因为奉行节节抵抗,避免决战,所以防守的部队一般是没有援军的,只有防守的时间限制,守到时间就可以撤了。面对增加一倍的日军,宋希濂也没有办法,经过九日的激战,守军伤亡惨重,无力再战,只好撤离阵地,转移到沙窝、小界岭一线阵地。日军乘胜追击国军,连占叶家集和商城,逼近小界岭防线。小界岭防线是大别山北麓最后一道阻挡日军的稳固防线,如被突破,日军就将越过大别山山脉,沿公路一路顺畅无阻地前进,国军将无可以依托的有利地形来阻击日军。小界岭防线由宋希濂的71军、田镇南的30军和冯安邦的42军来防守,其中71军缺36师(36师富金山一役,只剩下800多人),孙连仲这一回让富金山一役已经损失惨重的71和30军来防守小界岭防线的头沙窝,比较完好的冯安邦42军则独自防守小界岭防线的头尾新店。守军三个军利用地形优势,顶住了日军一轮又一轮的猛攻,从9月18日一直打到10月下旬,第13和16师团终于突破了小界岭防线,穿越了大别山,于10月25日占领麻城,可是这时国军已经放弃武汉了。 日军第2军左路军行程不畅,右路军与之相比稍好一点,第3和第10师团猛攻固始,一番激战后于9月7日占领该城。接着,两个师团沿公路西进潢川,撞上了国军一代名将张自忠。张自忠从9月9日一直打到9月19日,整整守了10天,比原来预定的守七天整整超了三天,最后还能在敌人面前安全撤退。日军占领潢川后,直捣罗山、信阳,胡宗南的第1军、46军早已在那里严阵以待。胡宗南的第一军是当时国民党军队装备最好的,有邱清泉的坦克部队(当时国军唯一的坦克部队)和彭孟缉的炮兵旅(当时最大的炮兵编制)。胡宗南坐拥国军最好的装备,用三个军七个师与日军已经血战数次的两个师团激战20多天竟然还处于下风,最后10月12日丢了信阳,李宗仁曾“电令胡宗南自信阳南撤,据守桐柏山、平靖关,以掩护鄂东大军向西撤退。然胡氏不听命令,竟将其全军7个师向西移动,退保南阳,以致平汉路正面门户洞开。武汉会战打到了10月中间,外围要点尽失,如果还要守,就只能固守城垣了。更要命的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时日军竟然还能分兵在广东登陆并很快于21日占领华南重要港口广州。 青岛、上海等地陷落后,广州就成了中国最重要的港口了,但与它的重要性相比,防守却显得很松懈,粤军竟然被抽调半数去参加武汉会战,蒋介石认为日军已经倾尽全力在武汉会战上面了,不可能还能抽出兵力在其它的方向上面进攻,本来,日军由于兵力不足,还打算在武汉会战结束后再抽调兵力来进行进攻广州的作战的,谁知在武汉会战国军顽强抵抗,使得战局进展缓慢,日军大本营等不及了,迅速抽调三个师组成21军,由古庄干郎大将统领,在海军第5舰队司令长官盐泽幸一支援下,奇袭广州。广东这边到是听到一点风声,广东省长吴铁城还向重庆作了报告,可是蒋介石以为这是日本人故意制造出来的“假”情报,试图让国军从武汉战场抽出兵力支援广东。10月10日,蒋介石还发报让余汉谋再调一个师去武汉战场。10月11晚,日军7万多人,2.7万匹马在广州大亚湾登陆成功,一路势如破竹,连下淡水、惠州、博罗和增城,21日已经攻到广州近郊。余汉谋的12集团军仅仅10天就被日军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无奈之下,余汉谋下令广州守军撤退,广州于21日下午沦陷。广州一失,粤汉铁路被切断,武汉就更不值得用重兵防守了,面对这种情况,政府吸取去年南京保卫战的教训,不做孤城困守,决定迅速放弃武汉。10月25日,日军占领汉口,次日占领武昌,27日占领汉阳,武汉保卫战至此结束。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71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71 这一年,沈醉自从在常德军用机场见过蓝东隅后,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只听戴笠提起一次,说蓝东隅在重庆进修完毕后跟随军备组去了英国。 沈醉也不知道商华去了哪里,这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他试图动用军统的力量去调查,但被叶默阻止。 这一年,叶默驻守长沙。 作者有话要说: ☆、第52章 52 孤独的夜晚,重庆军统总部大楼。 当沈醉视察完各个科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落地摆钟敲响了零点。 办公室花瓶里的睡莲已经合拢,等它们再次开放,要到明天白昼。 哦不,已经过了零点,应该是今天了。沈醉落寞地笑了笑,看着睡莲有些失神。这花是粟燕萍送来的,回到重庆后,粟燕萍一直是他的助理,她很温柔,很腼腆,做事细致,平日里话不多,沈醉吩咐什么她就做什么,沈醉没想到的事,她也会帮他提前准备好。很多人都暗示他,粟燕萍会是个好妻子。就连戴笠,百忙之中还抽空问到这事,原来粟燕萍被安排在沈醉办公室里,是戴笠的一番好心。 粟燕萍从协助沈醉工作,直到现在照顾沈醉起居,前前后后不过几个月。沈醉喜欢她的安静、文雅与乖巧。但是沈醉心里清楚,他不爱她。 沈醉曾经爱过一个人,现在这个人在大洋彼岸,他不知道他的消息,夜夜为他担心。 为什么是“曾经”呢? 沈醉浮起苦涩地笑意,再次拿起抽屉里的那份溅满血迹的信。 这份信,是蓝东隅亲笔,写于他和商华飞机失事后达到的巴子镇。那天晚上,商华在蓝东隅的默许下“失踪”,蓝东隅彻夜不眠,休书一封,托王之臣寄给沈醉。 王之臣虽然讨厌国民党,但这男人重信义,答应了蓝东隅的事他就一定会办到。可世事难料,信还没来得及寄出,王之臣就牺牲在一次游击战中,他临死前托自己的战友完成此事,战友千辛万苦突击出包围圈,身负重伤不治而亡,阴差阳错这信被某位农夫捡到,等这农夫按照信封上的地址寄到临澧,沈醉已经从临澧回到了重庆。 直到昨天这封信才辗转到沈醉手上。 “叔逸亲启。吾将远赴英国,军购任务之重,不得有误。今有一事,难以安心……” 通过信,沈醉知道了戴笠派蓝东隅去英国的真正目的,不是参与军购,不是监察贪污,而是…… “前线士兵,为国捐躯,尚无话可说。今时今日,吾之前行,亦为献身。吾不惧炮弹,不惧杀戮,不惧坑脏与下流,唯惧亲近之人以误解。平生独寡,至友唯尔……”沈醉看到这里,泪流满面。 阿隅,今生今世有你一句“至友唯尔”,我沈醉心满意足。 厌恶战争,从来没有这么厌恶过战争。 厌恶贪污,恨不能把国家的蛀虫赶尽杀绝。 有人饱了私囊,就有人失了血肉。 信的最后,才写到了那个男人,商华。 “商华此人,务必警惕,再次相见,必逮之。他非同胞,乃佐藤私子,千真万确,但不得被外人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念你我深谊,均不追究,可否允?” 商华啊商华,沈醉酸涩地想,如果你知道阿隅情愿放你一马,你会作何感想呢? 侵华阴谋军官佐藤一卫的私生子,连个名字也没有,从小被佐藤培养成为间谍,趁真正的商华出国留美时,杀掉代替,滴水不漏。 沈醉把信叠成一只千纸鹤,看着它柔和地笑了一下,然后连同信封一块烧掉了。 火光燃起得很快,黑烟缕缕,一眨眼的功夫,烧成灰烬。 沈醉熄灭了炉子。咳嗽了几声。 今晚无风无月,难得平静。日本鬼子前段时间最喜欢半夜轰炸重庆,近来收敛许多,可见日本的海陆空三军都一心扑在了以广州为中心的东南沿海一带。 日本侵略军为封锁中国的海上交通线,配合武汉会战,于1938年10月发动对广州方面的进攻。当时国民政府抽调驻粤军队增援武汉等战场,在广东地区仅留7个师、2个旅,兵力分散且装备落后。1938年以后(至1945年),中国军队与进犯的日军进行过多次会战,而双方伤亡人数最多的一次战役,当数1938年10月17日至21日的“广(州)增(城)之战”。 为了侵占广东,日军从1937年8月31日首次空袭广州起至1938年10月21日广州沦陷,共对广州市进行了长达14个月的狂轰滥炸,其轰炸密度仅次于当时的陪都重庆。空袭广州的日机共有近百批900多架次,共炸死居民6000多人、砸伤近8000人、毁坏房屋4000多间,毁坏船只近百艘。其中规模最大、使广州损失最为惨重的是1938年5月、6月间的大轰炸,仅仅一个多星期,日军共出动飞机14批100架次,广州成为瓦砾与尸骸相互堆积的破烂城市。 1938年10月,在抗日战争中,中国第4战区部队在广东省广州湾地区与日军第21军进行的防御战役。9月,日军决定进攻广州。10月上旬,企图在大亚湾登陆,攻占广州。20日,日军第18师团发动全面攻势,中国守军防线被突破,守军向后溃退。21日,日军攻占沙河,并占领广州市区。日军第104师团向广州以北推进,攻占太平场;23日占领从化。第5师团与海军配合,于23日攻占虎门要塞;25日攻陷三水;26日又陷佛山,于29日到达广州南郊。至此,日军控制了广州及附近要地。广州战役结束。 此战,日军实现了切断中国由华南接受外援的交通线,以及策应武汉作战的目的。对中国来说,则不仅失去了重要的国际物资补给线,而且影响了全国战局。国军第四战区防线北移至粤北一带。由于广州被占领,粤汉铁路被打通,再坚守武汉已失去意义,国军遂撤出武汉。日军打通了南北交通线,但同时他们也发现战线过长,已无力再发动大型战役,广州\武汉的沦陷标志着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 一九三八年十一月十一日,在这个西方人看来很不吉利的黑色日期里,沈醉破天荒地接到了叶默的电话。叶默平日里就沉默寡言,这会儿打电话来,一定是有迫在眉睫的事情。 “商华,之前,确实在香港。” 听到叶默的肯定,沈醉对于之前自己的推测更加有了底气,“他这家伙是不是利用东南海上航线和粤汉铁路重操旧业?” “是。” “他哪来那么多钱啊这王八蛋!”沈醉骂道,“不出我所料,这军火一定运给了共/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72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72 产/党!” “据我所知,转卖印度。” “印度?”沈醉大吃一惊,疑惑道,“不要告诉我他卖给了甘地家族。” “是。” “我的天……”沈醉扶住了额头,“我们和英国关系不冷不热,一直别扭着,他倒好,去帮助英国的殖民地印度!他这是要破坏我们和英国的关系吗?这件事你都查得到,老板肯定知道了。完了完了……亏阿隅走之前还死命保住他。” “陈老师,告诉我。” “什么?” “商华托付陈策老师,转达你我,他已经知道,蓝东隅,在英国。” “那?”沈醉一时转不过弯来,“那又怎样?欸!等等——陈策大将军,商华怎么会认识?” “蓝东隅介绍,他们认识。” “还有这事?”沈醉惊讶道,“可是我还是没明白,商华他什么意思?” “陈老师是虎门要塞司令,负责广东沿海防衞,主力防守虎门,广增之战中,与香港李福林合演反间计,诱使日军登陆虎门,在海上,击毙日军数百。陈老师,在这次战役中,被日军炮火击中,左腿截去。”叶默难得说这么一长串话,其中几个音,已经是粤味浓郁,“商华将陈老师接到香港,找美国医生替陈老师,养伤。” “陈老师居然这么领他的情?”沈醉感慨道,“像他这种人也会被陈老师看重啊,阿隅功不可没。” “他要蓝东隅,回国。”叶默说道,“他在要挟。你告诉我原因。” “我?我哪里知道。”沈醉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你不要问我,这不该你问。” “随便。”叶默又加了一句,“你们的事。” 沈醉听着浑身冷飕飕地,“我说——喂?喂?” 他怔怔地拿开听筒,半响,愤恨地砸向电话机。 刚泡好一壶茶进来的粟燕萍,被声音吓到,热茶从壶嘴里撒了一点出来,流到她手上,她的几个指头立马红彤彤了。 她一手提着壶柄,一手按着壶盖,把沈醉的水杯斟满,这才放下茶壶。 沈醉看到粟燕萍发红的手指,有些过意不去,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芦荟膏,“应该有用吧,你过来。” 沈醉替粟燕萍擦上芦荟膏,粟燕萍的脸比烫伤的手指还红。 “刚才为什么生气?”粟燕萍和颜柔声问道。 “对不起,吓到你了。” “没关系。”粟燕萍低着头,“真的,没关系。” “有个高深莫测的对手,放了他一马,他还不死心,卷土重来。”沈醉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尽捣乱。” 粟燕萍绕到沈醉背后,两手中指一道按在沈醉太阳穴上,动作娴熟地揉了起来。 沈醉闭上眼睛,渐渐平息了怒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53章 53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布莱恩特大声呵斥道,“你们中国人太狡诈了!” “发生了什么事?”军购组的组长茫然不解。 “我已经得到了确切消息,远道而来的先生们,你们必须给我们英国政府合情合理的解释!” “我们很抱歉,但是我们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要见你们的蓝少校。”布莱恩特命令道,“必须,马上!” 蓝东隅正在卡瑟尔大道的皇家公寓,偌大的花园内,只有他一个静静地捧着坐在靠椅式千秋上。他环臂假寐,静听风声。 傍晚,管家带着三条腊肠犬来花园散步。 “哦,上帝呀,蓝先生,您为什么在这里?” “有什么事吗?” “先生,亲王已经从威斯敏斯特教堂回来了。” “嗯。”蓝东隅把长长地刘海往后轻轻一撩,嘴角扬了扬,“等会与他晚餐见。” 管家笑眯眯地牵着狗往别处去。 蓝东隅的笑容立马敛了起来,他无奈地吹了吹额前的头发。想起苏联的那些老师说过,长发使男人看起来更加风度翩翩,再加一点微笑,就像一根洁白的羽毛,拂过别人的心,让他们如痴如醉,愈陷愈深。 愈陷愈深……蓝东隅透过苍翠乔木看到西方落日渐沉。 长长地红色纹理大理石上餐桌上的两端,分别坐着两个人。 餐桌上的银丝吊灯里面树着是矮粗地白色蜡烛。 为了迎合蓝东隅的口味,华士亲王特地请了华人主厨。 大提琴的琴声低沉却庄重,严肃却隽永。 “什么曲子?”蓝东隅问。 “《爱的葬礼》”回答他的就是华士亲王。 华士亲王,英国皇室中身世最神秘的一位,出身于高贵的爱德华一族,却因为一桩不为人知的丑闻,被踢出皇室继承人名列。 蓝东隅刚到英国,一下飞机就和军备组的人各奔东西,他们下榻白金汉宫,而蓝东隅按照戴笠吩咐,来到卡瑟尔皇家公寓。 华士亲王,他这一生的丑闻,是他的性别。他,准确的说,应该是“她”,华士亲王,她是“女性假□畸形”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费尽周折要你来英国吗?”华士亲王第一次见到蓝东隅就准确地认出了他,“我甚至交出了我在卢森堡的所有的私人银行,我不惜一切代价,只为见你一面。” “我听从上级命令。”蓝东隅言简意赅。 “我要你知道为什么。”华士亲王的眼睛,是淡紫色,当你被他久久凝视,你就觉得就像掉入一片泥沼,你越挣扎,陷得越深。 “我要你知道为什么,墨秋。” “墨秋?”蓝东隅尾音一颤,不可置信。 “你知道你母亲曾经留学英国吗?” “我知道。” “你知道你母亲当年的赞助人谁吗?” “难道是?” “是我父亲。” “口说无凭。” “你可以去问香港刘家老大。我没必要骗你。现在我叫你来,只是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的?” “《水墨春秋》。” 蓝东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转眼冷森森地笑了。 “你忘了你老师教你的东西。”华士亲王低低一笑,“戴老板给你找的老师,都是顶尖的情场高手,他们浑身都是勾引人的本事,怎么我看你似乎学艺不精啊。” “他们说你喜欢男人。” “我是女人,当然喜欢男人。” “无论是男是女,你既然知道我为你做的准备只是为了帮助我们国家得到更多的赞助,那又何必与我惺惺作态?” “我为什么要跟你惺惺作态,知道吗蓝东隅,今天布莱恩特那老家伙都跟我抓狂了,他说你的朋友商华,暗地里卖了军火给甘地家族。” 蓝东隅犹如被锤子锤到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73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73 了脑袋,一下子晕晕沉沉,他听到了什么?这种紧要关头,商华竟然插手南亚事务……简直!简直! 蓝东隅攥紧了双手。 “他不知道你们正在求我们英国帮助吗?”华士揶揄不屑,“总之,为了让你来英国,我可是花了大血本,你想走,请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国家之间的政事我不想管也管不着,我只要我想要的东西。” “《水墨春秋》是我母亲的遗作。”蓝东隅不卑不亢说道,“你为什么要得到它?” 华士的脸突然变得扭曲,他愤怒吼道,“那是属于我们爱德华家族的财产!” “我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蓝东隅举起银杯,“中国有句话叫做,既来之则安之。我人已经到了你的地盘,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戴笠已经接到军购组的电报好几天了,他也头痛好几天了,飞机大炮子弹坦克等等等等的军火,眼看就要泡汤了。 就在他决定亲自去一趟香港拜访杜月笙时,商华已经到了重庆。 “没想到我会亲自来见你吧?戴老板。”商华笑笑,取下大衣挂在衣架上,摘下帽子露出他刚剃了头发的头顶。 商华毫不见外,就像走亲戚似的往沙发上一坐,两条腿就搁到了茶几上。 戴笠皮笑肉不笑地说着欢迎,坐到了商华对面,正对着商华的皮鞋鞋底,他视而不见,淡定自如。 “事情闹大了,你不来见我我也要来见你了。”戴笠就像长辈安抚小辈似的语气虽重却神情温和,“我说商大老板啊,上次你心血来潮非要跟着阿隅去临澧教书,我看在杜老爷子的面子上就也答应了。可是现在——你瞧瞧你把事办的?” “怎样?”商华故意问道。 “呵呵……”戴笠牵扯一下嘴角,笑了笑,“贩卖军火这种事,国内玩玩也就得了,你去招惹英国做什么?你明晓得印度是英国的殖民地,你明晓得甘地家族是英政府的眼中钉,你说是不是掉钱眼里了!” “你们怕?” 戴笠提起一口气差点就想破口大骂,硬生生忍了下来,“我们怕,我们当然怕,国难当头,军购组正在积极引进新型武器,现在你这事一出,好了,英国不肯卖给我们了。” “卖?”商华一脚踢下了脚边的茶杯茶碟子,“你是卖了蓝东隅!” 戴笠脸色一白。 “我从没听说过军购组里面有军统搀和的地方,要买军火,美国多得是,上次你们不是就通过我买了一批,至今还有一部分囤积在你的西沙军事仓库吗?近水楼台你们不要,跑去英国军购?”商华横眉冷对,“那批军火,是华士亲王自掏腰包购买的,他的条件是只要蓝东隅跟他走,军火你们不花一分钱运回国,是不是这样?” “你!”戴笠心里飞快地盘算,为什么商华会知道军统的机密,难道军统机要处出了叛徒?那会是谁呢? “我什么我?”商华踢倒了热水瓶,瓶胆落地即碎,热水淌了一地,腾起白雾。 “我警告你,你不要仗着杜月笙狐假虎威!”戴笠怒了,还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放肆过! “我就仗势欺你了怎么着?”商华干脆也撕破了脸,“你看着办吧,第一条,蓝东隅回国,我不干涉印度武装,第二……我希望没有第二。” 戴笠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杜月笙的干儿子,他一定二话不说把枪就射,但是,“商大老板,说到底,你还是太嫩了点啊。你以为这件事是你我可以主导的吗?你有听说过射出去的子弹打道回府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弃坑了,现在改为第一部完结,下一部……应该……很快会写吧。只是想写自己想写的东西,可是生活没有给你多少自由的时间t^t ================ 《蓝色土耳其》作者:虞结香 文案: 那个下午,他们就走在土耳其的迷宫,他的心和这前往咖啡馆的路一样复杂。 ================ 那个下午,他们就走在土耳其的迷宫,他的心和这前往咖啡馆的路一样复杂。 一星期前,在vogue,两个人不期而遇。d先生和r先生。r本不喜欢热闹。这次他们选择的仍不是同一款酒,d点了蓝色土耳其,r仍然喝马拉桑。 d别了和他一起来和朋友,坐到了r旁边。 嗨。 r瞥过一眼,算是回应了d的招呼。 又是一个人? r低低的嗯了一声。 晃了晃杯中的蓝色酒水……d说,知道我为什么今天喝蓝色土耳其吗? r表示没有兴趣的样子。 d咳了一声,挑眉,道,和我一起去土耳其。 抬头侧目,r看着d,vogue里节奏强烈的音乐声在低音炮的配合下穿越耳膜。 d无意识地转动着他左手食指上带着的白金戒指……他重复了一遍,带着谦谨地笑意,语气却更加不容人拒绝的坚定,和我去土耳其。 r修长的手指轻抚盛着马拉桑的高酒杯……我只想喝马拉桑。 d撑着下巴勾起嘴角,那是你没有尝过土耳其的蓝。 一个星期后,d先生和r先生从杭州到上海,再从上海乘坐了国际航班前往土耳其首都,伊斯坦布尔。 只要你在伊斯坦布尔住上一个月,你可能就会变成诗人、画家、情人…… 飞机上,d拿着旅游宣传册指给r看,喏,情人。 r微微地撅撅嘴,指着一处,喏,可能。 只是可能。 r的手还没收回去就被d握住……这时候的d更像工作中的他,严肃、霸气,他盯着r说,你不要总活在过去里。 淡褐色漂亮眼睛的主人,愣了愣,良久才说,莫非还会有未来。 下了飞机,是清晨。伊斯坦布尔酒店的车已经等待在机场停车场。 行李先一步被运往酒店。 d提议先去塔克希姆步行街。 塔克希姆步行街很著名。d说,到了你会喜欢的。 我不喜欢热闹。 但你会爱上那里正宗的土耳其咖啡。 露天的咖啡馆还可以免费欣赏到流浪音乐家在街边演奏竖琴。 r喝了一口土耳其咖啡立刻皱了眉头,我宁愿回杭州喝不正宗的土耳其咖啡。r不顾形象地吐着咖啡渣。 d听着哈哈笑了。白金戒指在阳光下闪烁淋漓。 土耳其烤肉店非常多。切成薄片的生肉层层叠叠地串在长长地铁条上,呈倒三角形,搁在火旁烤熟。店员时不时地翻转着铁条以保肉均匀烤熟。 明知d吃不得油腻,r难得兴高采烈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74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74 样子,故意去买了土耳其烤肉。 坐上古老的有轨电车,在叮当叮当地响声中载着他们到达步行街尽头。 tunel。d说,当地人都喜欢这样称呼这里的电车。 隧道。r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把交通工具称为隧道,时光隧道?呵呵。d把玩着刚才在街上买得小玩意。时光流逝,任谁留得住呢! r咬了咬下唇,沉默片刻,扭过头,他说,你看,是不是快日落了。 其实夕阳很美。d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没有日落不会有新一日的日出。 在土耳其人眼中,土耳其浴池是圣洁之地。用当地人的说法,就算不爱土耳其的风景,洗过土耳其浴后也一定会爱上这个国家。 的确,“哈曼”很舒服。r赞同地说到。 d擦着头发,调笑道,浪漫的东方风情会狠狠地帮你松一把筋骨。 次日,d先生和r先生继续游伊斯坦布尔。参观老皇宫、博物馆、古罗马竞技场。 第三天参观香料市场和大巴扎,品尝土耳其冰激凌,下午前往金角湾游览。参观多马巴切新皇宫,傍晚乘坐游轮游览博斯普鲁斯海峡,欣赏马尔马拉海两岸迷人风光和著名和欧亚大陆桥。 欧亚大陆桥上,d先生搂住了r先生的肩。两个人静静地望那一刻的天空云卷云舒。 明天我们去哪里? 深入神奇的卡帕多奇亚。 r想了想才记起这个地名为何耳熟,《圣经》中提到过卡帕多奇亚——“灼人烈日的强光下,最棒的风景在我们眼前流动”。 有壮烈的火山地貌和可口的葡萄酒。 清早乘班机前往开赛利,抵达卡帕多奇亚。这里的人们依赖着神奇的火山岩,造就出一个避人耳目的世外桃源。荒凉的景色中充满着神秘诡异。 r后悔不该在d的怂恿下喝下那么多葡萄酒。在下午游览世界文化遗产goreme露天博物馆时整个人都是晕晕的。 d也为自己“罪行”付出的代价,本来接下来还要进行的欣赏古代壁画、游览古教堂等计划只能取消,提前回酒店。 次日r醒来已是将近中午。他们去老城区urgup吃了土耳其风味小吃,接下来前往希腊风格的sinassos。 穿过damsa村,在kerskin*asha修道院休息了会。 其中一个小插曲,一个修女和蔼微笑着祝他们幸福。 他们,我们。d眼中闪耀着兴奋,握紧r的手,我们,我和你。 在卡帕多奇亚的第三天,d先生和r先生很早就出发,去徒步穿越卡帕多奇压的峡谷,在当地导游的带领下。 长期生活在繁华大都市的人,即使是体格健壮的男人,要徒步穿越峡谷可不是容易事。对r来说更吃力。 我说,r舔了舔干渴的双唇,说,还是租用一辆摩托车吧! d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觉得这个提议非常正确。 于是本来带领他们来徒步穿越峡谷的当地导游,郁闷地为他们租来一辆全地形四轮越野摩托车,目送d先生载着r先生开着摩托车穿梭于怪石嶙峋的卡帕多奇亚远去…… r提议乘坐热气球看卡帕多奇亚的日落,d欣赏答应,笑得狡猾。 果然一乘上热气球,d先生打着恐高症的借口牢牢地抱着r先生…… 离开卡帕多奇亚,d先生和r先生租了一辆路虎开始沿着幼发拉底和底格里斯河沿岸的自驾游旅程。 『故事未完待续』…… (下) 离开卡帕多奇亚,d先生和r先生租了一辆路虎开始沿着幼发拉底和底格里斯河沿岸的自驾旅程。 这里是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发源地……这时候的r话比平常多很多,不过都是在聊他感兴趣的历史。 于是d先生出现了每隔一会就会停车休息现象。要知道d先生是从北京开到广州一路也不会休息几回的强人。可是就在这里,r先生滔滔不绝的历史“演讲”成功地让他眼皮打架…… 一路上高地与沙漠并行,有种独特的情调。 车子开向叙利亚边境,途中经历多座古老的小城。 从elazig到diyarbakir再到mardin。休息一天回到sanliurfa。上午在gaziantep游览。下午飞回伊斯坦布尔。 r自然明白,旅程到了结束的时间。将近半个月,无论是什么……够久了。 他们换了酒店。入住了当地有名的洞穴酒店——aros in cappadocia。它坐落在山崖峭壁边,视野景观奇美,而酒店内部的装潢陈设古朴又不失精致。 r很喜欢这里,仿若一处隐世行宫,不受世俗干扰。 今天是在土耳其最后一夜,d说。 现在他们正在这个洞穴酒店泡最后一夜的土耳其温浴。 r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水蒸汽腾云驾雾围绕着贴满蓝色小碎瓷壁的浴室。 d觉得眼前的r非常朦胧。自己看不清他了,忽然心就突了几下,会不会再也不见? 他游到r先生身旁。 我知道你不会忘掉他,d无奈地说着。 r有些颤抖……在这温暖的水里觉得冷。 d接着说,希望你不会再为他一直喝马拉桑,酒太烈,太伤身。但我直到现在都没有让你成功改喝蓝色土耳其。d笑了笑,笑得很牵强。 r垂着眼眸……黯淡尘埃。 水下,d的左手牵住了r的右手。 我不会等你了。d低下头轻轻吻下吻r精致的锁骨。 不过旅程没有结束。 r问,下一站,你要去哪里? d凝视着r,缓缓说道,荷兰。 白金戒指原是该戴在他的左手食指上,此刻却压在两张机票上。一张飞上海,一张飞荷兰。 d先生天一亮就走了,r先生拿起戒指……眼角湿润。 窗外的天蓝得无比纯粹。 路过伊斯坦布尔著名的蓝色清真寺,r先生停下了脚步。 再次遇见他和d先生第一天到这个城市在露天咖啡馆看到的那位演奏竖琴的流浪艺人。 他听得出,是同一首曲子。 你好。r走过蹲了下来,说,这曲子很好听,我很喜欢。 流浪艺人听得懂英文,对r点头微笑。 可以告诉我这个曲子叫什么名字吗? 蓝色土耳其。艺人微笑回答道,不过我更喜欢称呼它的另一个名字——伊斯坦布尔的奇迹。 为什么是奇迹? 幸福,足以奇迹。 从吸烟区出来,d先生听到了机场广播:请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75 戏雪+蓝色土耳其 作者:虞结香 分卷阅读75 小朋友d听到广播后迅速回到一号入口,您的爸爸r正在焦急等待…… d先生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又抽搐…… 你说不会再等我,所以我不让你等了。r先开了口。 d笑了,嗯,他一直在笑。 笑什么。r掏出戒指砸向d。 d一抬手接过戒指。同时举起左手得意洋洋地晃。 他左手食指上戴着和他留给r的一模一样的白金戒指。 d上前,和r贴得很近,在r耳边呢喃,那个本就是…留给你的。 d先生和r先生登上飞往荷兰的飞机。 入睡前r问,为什么去荷兰? 唔……d先生假装思考。 荷兰……r突然明白过来,红了脸,踩了d一脚,你休想一个白金戒指就完事! 那是那是,d被踩得倒吸一口冷气,挤着狡猾地笑,到时一定买钻戒。 知道吗…… 在进入白色尖顶教堂前,r停下了脚步。 他挽住d的手,他对他说,土耳其蓝,是他见过最美的一种颜色。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