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小乌龟》 分卷阅读1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1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1 《口袋里的小乌龟》作者:不曾相识 ☆、第一章 公元二oo九年秋。某江南古城。 疏雨斜飞的小巷,两个男人狭路相逢。 “真是巧啊书琪兄,您这是要上哪儿去?” 片刻的静默后,白衣男子先开了口。 被问的黑衣男子冷冷一笑:“当然是去想去的地方。” “这话说的!”白衣男子耸耸肩,“咱们就别打什么哑谜了,直说吧,师座下了死命令,不准任何人离开古宅半步!” 黑衣男子忽然从怀里掏出□□,对准白衣男子:“你先问问它答不答应!” 剑拔弩张之际,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传来“滴滴”的响声,虽然轻微,在一片静谧的气氛中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bcut!” 一个气急败坏的粗嗓门响了起来,随即是各色人等一齐制造的嘈杂:嘟嘟哝哝抱怨的,招呼同伴的,趁机喝水上厕所的,搬动道具器物的,不一而足。 “梅迪瑞!梅迪瑞!”那个粗嗓门继续喊着,“刚才那是什么p声音?不是叫你好好清场了吗?怎么还有杂音?本来这一遍情绪走位都挺好,你丫的搞什么鬼?” 一个瘦子像藏在盒子里的发条玩偶,“嘣”的一下出现在大胡子导演面前:“钱导您别生气,刚才那个只是意外,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你还想有下次哪?对了,刚才那到底是什么声音?” 副导演揉了揉鼻子,无声地望向左手边蹲在地上无动于衷的那个年轻人。 钱导顺着他的目光一看,顿时也泄了气:“文诺,你还真能捣乱啊!你不打游戏会死啊?” “会。”年轻人简短地回答,低头继续敲他的手提电脑键盘。 “得得,下回你把他搬远点!” 钱导一挥手,这事就算过去了。梅副导吁一口气,转头去安抚方才被浪费表情的两位演员。 还没说两句,他似乎感觉到什么,从工作马甲上无数个口袋之一中掏出一只瓦蓝色的手机:“喂,是我呀,什么事?”对方不知说了什么,让他立马眉飞色舞,“真的吗?太好了,你等一下,我去告诉钱导。” 大胡子正在喝茶,被副导演在背上一个猛拍差点呛死:“干什么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好消息!”梅副导手舞足蹈,“那个,靳成深的经纪人刚才打电话来,答应出演了!” “还真是好消息!有了这一线小生加入,咱这戏就成功一半了!” 钱导搁下茶壶,拉着副导演的手,两人跳起圈圈舞来,全然不顾旁边众人的讪笑与惊愕。 只有旁边弓着背打游戏的文诺还在继续虐待他的电脑,雪白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猛敲猛打,似乎已经对身外的世界完全没有兴趣。 公元九o九年秋,梁国都城。 这个季节的鸟儿不多见,多数都已经飞到南方过冬去了。 穿着雨过天青色布衫的少年蹑手蹑脚地接近那只栖在忍冬花藤上的黄鹂,就在他的手指将要触到目标那一刻,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小诺,你在干嘛?” 受惊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了,被叫做小诺的少年回转身,瞪了来人一眼,一声不吭往相反的方向走。 那人身手倒是敏捷得很,一个错眼就来到了他的面前,拦住了去路:“哪,你这孩子就这点不好,总爱生闷气!” “我没生气。” 少年倔强地仰起脸,却突然眼前一黑,唇上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啄了一下。 “你干什么!” 看着少年惊惶地拿衣袖揩拭着嘴唇,靳成深笑了起来,干脆强行将他揽入怀中,手指从衣摆下探入,顺势抚上后背,并且再次牢牢吮住那两瓣丰润的唇。 “呜哇!” 一声惨叫,文诺看看捂住嘴一脸难以置信表情的靳成深,转身就走。 靳成深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一把拉住少年的衣袖:“喂,不带你这么狠的,咬了人就跑?” 方才的纠缠中文诺发钗被碰落,一头顺滑柔软的发丝散落在肩头,衬得脸色越发莹白如玉,看得某人怒火又转□□。 只是少年的语气忒不友善:“世子殿下您请自重。” 靳成深嘿嘿一笑,攥在文诺腕上的手指慢慢向上,顺着宽大袖口滑进去,在那略带凉意的肌肤上梭巡:“你还知道我是世子殿下啊?斗胆咬了世子殿下舌头的人该如何处罚呢?” 少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世子殿下叹口气,将他拥入怀中,竟然没遭到反抗:“我知道,这几天你一直在生我的气,可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文诺避开靳成深伸到自己颌下的手指,将脸扭向另一边。 “好了好了,只是订婚而已!离大婚早着呢!” 那双清亮漆黑的眸子转向他时,靳成深的心跳乱了一拍:“那有什么区别?这样黏黏糊糊的算什么,你离我远点!” “看看,吃醋了不是?”靳成深将少年的一缕发丝夹在右手中指与食指之间慢慢转动,慢条斯理地劝说着,“现实点嘛,哪有堂堂一国世子永不娶亲的道理?再说了,这桩亲事纯粹是为了加强与楚国的联盟,我这心里装着的是谁,你还不知道吗?” “可你是我哥!”文诺猛地将他推开,“为什么选在这种时候表白?我心里已经够乱了” 靳成深眼睛一亮:“这么说,你还是在乎我的?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啊!” 少年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话,脸腾地红了,一低头,转身飞快地跑开。 留下的人舔一舔嘴角的血丝,嘿嘿笑了起来。 仓皇中的少年跑得太急,差点一头撞到一个人身上,被对方伸手扶住了。 耳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你没事吧?” 文诺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秋水般明净清澈的眼睛,不由得就有些发呆。 眼睛的主人见他这样,笑意更深:“你好,在下吴鸣。” ☆、第二章 公元二oo九年。虽然已是深秋,南方的正午日头还是依然毒辣,晒得人和动物都打蔫。 剧组的人都在午休,只有某人的电脑还在孜孜不倦地继续“滴滴”响着。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去,直接将电源开关摁掉。 “喂!” 文诺皱着眉扭过头,却在看清来人后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眉目清秀的男人在他唇上轻啄一下,递过一个饭盒和一只杯子:“快吃,剩一滴汤就打pp!” “哦。” 文诺似乎已经习惯了男人这样说话,乖乖端起饭盒。 旁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2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2 边躺椅上拿遮阳帽盖在脸上假寐的人突然发出一声感叹:“吴鸣,我这个外甥,还就只有你收服得了。” 那个叫吴鸣的年轻男人笑着,左手在埋头吃饭的小孩肩背上摩挲:“别这么说钱导,小诺其实挺乖的,就是太不会照顾自己。” 钱导没答话,不知是不认同还是又睡着了。 倒是嘴里塞满食物的文诺含含糊糊地说:“鸣哥,听说靳成深要加入我们剧组。” 吴鸣微微挑眉:“是吗?”意味深长地看了那顶遮阳帽一眼。 文诺抬头:“可是你那个角色更出彩。” “吃你的饭吧,多事!”吴鸣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把小孩的脸拍进了饭盒里。 公元九o九年。阴郁了许久的天空终于飘起了雨,雨珠打在屋檐廊柱间,溅起的水沫沾在鬓间衣角,带来丝丝凉意。 坐在凉亭护栏上,吴鸣侧头看看身旁专心望着檐上滴水的少年,抬手撩一撩那一捧被雨润湿的长发:“你的发钗呢?” 少年漠然地低头,漫不经心地回答:“不知道。” 吴鸣不出声地笑笑,从亭子旁边的蔷薇花丛上折下一枝,随手撸去上面的尖刺碎叶:“转过身去。” 这男人身上有种莫名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信赖,依靠着那份温和从容,仿佛漂泊的心从此找到了归宿。 绾起一个简单的发髻,用花枝固定好,吴鸣轻拍一下少年肩头:“好了。” 回转头又对上那个恬淡温柔的笑容,文诺感觉心里的烦躁郁闷竟然神奇地消除了大半,低低道了声谢。 很特别的孩子啊。吴鸣看着那个安静的侧影,只觉心底像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揪。 “穿这么点,不冷吗?” 手背上被一片温暖覆盖,文诺微微一惊,向旁边躲闪了一下:“不、不冷。” “别怕。”吴鸣伸长胳膊,将少年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你被人从楚国送过来的时候才五岁,也许已经不记得了。可我记得,记得你临上马车前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妈妈什么时候会醒?” 长久的沉默。只有手心与手心在传递着温暖。 最终,还是吴鸣的叹息声打破了沉默:“一转眼十年了他们对你好吗?”看你的样子,答案是否定的。 少年答非所问:“是我害死妈妈的。” 吴鸣悚然一惊:“你说什么?” 少年又在数檐上滴水,声音飘忽像自言自语:“他们说,我是孤星罩命,会害死所有对我好的人。” “胡说八道!”吴鸣一贯表情温和的脸上终于现出怒气,“失去家人是你的不幸,不是你的罪错!那些混蛋怎么能这样说,难道他们的心都是石头做的吗?” 他还想接着说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吴大将军,你倒真会寻清净,害我好找!” 大将军!文诺讶异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身边温文尔雅书生模样的楚国客人,后者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甘子皓殿下,子皓,他就是文诺。说起来你们也算是表兄弟。” 甘子皓闻言很有礼貌地展颜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配合完美的五官,若在都城街头,足以令一众少女当场激动到晕死。 可惜,这位殿下的眼神是冰冷的:“表弟?没听说过。” ☆、第三章 公元二oo九年。某机场登机口。 一位脸色苍白的青年男子紧走几步,跟上前方那个身材高挑戴着墨镜的同伴:“为什么就不能把它搁箱子里呢?万一要查出来” 高个男子轻松地耸耸肩:“这不是没查出来嘛?” 为了证明对方的担心纯属多余,他还伸手到口袋里,掏出了那令人提心吊胆的小东西。 是一只火柴盒大小的乌龟。通体深褐色,背甲上有浅浅的花纹,看上去与普通的草龟没什么两样。 感觉到主人的体温,它从龟甲中探出头和四肢,好奇地东张西望,还慢吞吞爬了两步。幸好,主人的手掌足够宽大,它离手掌的边缘还很远。 男子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小乌龟,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到底还要多久,我们才会遇见他呢?” 小乌龟似乎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停止散步,又缩回龟甲中去了。 “ok,大家先解散,五分钟后各就各位,准备正式拍摄!” 梅副导一声令下,所有人唉声叹气地各自去做自己那摊子事。 大胡子上厕所去了,吴鸣在他的躺椅上坐下来,抬起长腿踹着旁边还在聚精会神打游戏的小孩:“喂,我腿疼!” 文诺敷衍地空出只左手来在他膝盖上按两下:“走位顺利吗?那个靳成深好不好相处?” 吴鸣牵起那只白皙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掐着那修长的手指:“我哪知道,从头到尾没看见他人,咱是在跟空气对戏呐!” 听出他话里的酸意,文诺侧头看了他一眼:“人家是大牌嘛,正常的。” 午后的日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在小孩脸上,映出肤光胜雪明眸皓齿,深棕色睫毛一眨一眨,看得人意乱情迷。 吴鸣早忘了方才发的牢骚,偷瞄一下左右无人注意,就要俯身去亲吻那两瓣丰满润泽质感十足的嘴唇。 “咳咳,咳咳!” “舅舅你回来了。”文诺忍住笑,斜眼看着满脸懊恼的吴鸣。 钱导点点头,在吴鸣让出的位置上落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小诺,照明组那边有盏灯不对劲,你去看看。” “哦。” 文诺将电脑待机,转身的时候悄悄冲吴鸣做了个鬼脸,在对方拳头够到他之前一溜烟跑开。 吴鸣正对着小孩背影张牙舞爪意犹未尽,身后传来钱导叫他名字的声音,忙转身恭敬地回应:“什么事,钱叔叔?” 大胡子啜一口茶:“那个,你也该知道,请靳成深出演男一号,主要是为票房考虑。我跟老吴这么多年交情了,你就像是我的半个儿子。” “是,谢谢叔叔关照。” 叔叔继续感慨:“咱们是小制作,经费紧,能用这个价码请到一线小生,不容易呐!你是懂事的好孩子,看叔叔面子,别跟他起冲突,也帮叔叔约束着其他演员点,好吗?” 这个外粗内细的大胡子!吴鸣笑笑:“我知道了,叔叔尽管放心。” “还有,小诺他爸妈走得早,我这个做舅舅的有责任” 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吴鸣对上那犀利的目光,淡淡一笑:“钱叔叔,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3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3 ”钱导有些疲惫地叹口气,“可是这个圈子是非太多,不得不防呐!现在狗仔队那么猖狂,我们做得再谨慎也不为过啊!”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吴鸣不由脸微微一红,正容回答:“对不起叔叔,以后我会注意的。” 钱导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张清秀端正的脸与高挑出众的身型:“你的资质与天分都是一流的,日后必成大器。叔叔只希望到那一天,你不要伤小诺太深。” 吴鸣将头摇成一只拨浪鼓:“叔叔您说笑话呢,就我这种胸无大志的,跟着您混碗饭吃就好,哪想得到那么远去?” “成深你还在干什么啊,马上开拍了啊!” 小个子经纪人在化妆间外面搓着手打转,照例操心操得脸色发白。 “来了来了,慌什么,你就是好着急——” 说别人好着急的人急匆匆跨出化妆间房门,大踏步冲到过道上,然后“砰”地一声绊在某样东西上面。 跟在后面的化妆师惊叫:“你踩到人了靳先生!” 大高个的劣势这时候显现了出来:靳先生晃了好几晃,终于还是摔落在地,正压在下面那个人身上。 要不怎么说名人通常都有些与众不同的怪癖呢,大明星靳成深先生跌倒后第一件事既不是发脾气也不是试图化解尴尬,而是一边随口说着“对不起”一边急急忙忙掏着自己的口袋。 在场诸人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宝贝,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经纪人是因为气恼,其他人则是因为惊讶。 “乌龟?活的吗?” 有背甲和腹甲的保护,小乌龟安然无恙。它的主人松一口气,转头回答:“是啊——” 目光交汇的一刻,某人当场石化。 十秒钟后,文诺不耐烦地问:“你腿摔断了吗?” “没有。”某人眼皮都不舍得眨,痴痴回答。 “那就麻烦站起来好吗,你压着的不是海绵垫子是人哎!” 忙不迭地道着歉,大明星先生站起身,还很体贴地伸手把人拉起来。 文诺甩开他的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冷冷地看了还在痴呆状态的某人一眼,端起旁边一盏镁光灯转身离开。 ☆、第四章 公元九一o年。梁国世子靳成深迎娶楚国陌月公主,举国欢庆,宫中大宴三日。 这一夜的月光分外明亮,浅蓝色清辉洒落下来,流溢满地,让人有种可以掬来喝下的错觉。 腹中烧酒翻腾的滋味太难受,成深真的很想喝一捧月光,将心头燃烧的火焰暂且压抑。 直到那个熟悉的小小池塘出现在眼前,他才反应过来:是这具身体自作主张,带主人回到了这个地方。 第一次见面的记忆已然模糊,成深早已分不出,是从何年何月起,这非分之想一天天与日俱增,那个安静小孩的一颦一笑,从头发梢到脚趾甲,在在都是致命的诱惑。 远处隐隐传来人群的喧闹声,还有人在大声宣告着什么,只是那语声隔着宫墙到达这里时,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成深嘴角上挑,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转身绕过池塘,走进那个冷清的院落。 风声过处,孤独的烛影跳动了一下,险险被扑灭。 文诺抬手护住烛火,微微皱眉,朝门口望去。 看清来人后,他脸上的惊讶无法掩饰。这个时候,任何人都可能出现在这不设防的小院,唯独他,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 “我在宴席上没看到你。”世子殿下一步步走近,直到文诺已经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酒味,“为什么不去?” 文诺不动声色地避开他伸过来的手:“你喝醉了。” “我没醉!” 像所有酒后失去自控能力的人一样,成深的蛮力发挥到了极致。也不知他是怎样移动的身型,就到了文诺跟前,大手一揽,已将少年压在自己胸口。 男人心跳得很快。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体温高得吓人,似乎随时会燃烧起来。 文诺再度推开他:“别这样,你快回去,不然待会儿他们该找你了。” “让他们去找。”男人的手指带着火焰,慢慢点过少年皙白的耳侧,抚摸着修长颈项上微微颤动的喉结,“哥想你,想得快疯了” 已经是退无可退,后背就快要抵上冰冷的墙壁。要控制住渐渐被点燃的欲望是如此艰难,文诺的声音有些发颤:“你不能这样,这样对每个人都不好——” “去tmd好不好!” 男人发出兽般低沉的怒吼,文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把雪亮的匕首已经抵住了下颌。 “原来你不是醉了。”文诺气得想发笑,“而是疯了。” 少年的嘲讽被男人用唇堵在了口中。这个霸道的亲吻缠绵而悠长,令人窒息。 烛火跳动几下,“卟”地熄灭了。 清晨,天空中毫无预兆地下起了雨,看不见的雨丝落在庭院里,沾湿了石桌石凳树枝花丛。 “茗燕。” 一个尚带几分稚嫩的女子声音隔着窗棂传了过来。 站在廊下观雨的两位宫女之一应了一声,掀起门帘走进屋内:“公主可是要梳洗换装?” 服侍主人起床更衣盥洗的过程中,茗燕几度欲言又止。待一切料理停当,公主坐在梳妆台前自己伸手去拿象牙梳子时,她终于开口:“公主,今儿是您大婚礼毕头一天,必须等夫婿来为您拢头。” “可是——”陌月为难地看看自己散落一背的长发,“如果他一直不过来,难道我就一直这么散着头发?” 茗燕正要回答,外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妹妹,起来了吗?我来接你回门。” 外面那位宫女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就听“当啷”一声,什么东西被摔碎了。 随即响起子皓狂怒的声音:“混账东西,太过分了!我找他去!” ☆、第五章 公元二oo九年。天黑了,摄制组的工作却刚刚进入状态。满场子只听见钱导铜钟般洪亮的大嗓门和梅副导被盐腌过的沙喉咙此起彼伏。 没人来报器械故障。文诺照例在网上狂战不止,笔记本屏幕银色的光亮照在那张轮廓清秀如雕若画的脸上,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五分钟过去了,囧人对立在跟前的那扇门板还是视若无睹,逼得门板开口说了话:“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小孩眼皮都没抬:“哪儿坏了?” 对方懵了:“坏了?没有啊!” “我是问哪个设备出毛病了?”文诺撩起眼皮瞪了他一眼,却在不经意间认出了来人,“怎么是你?”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4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4 成深露出一个招牌式的阳光笑容,电力超过十万伏特:“是啊,我特地来跟你道歉的,请赏脸一起吃个晚餐吧。” 可惜囧人是绝缘体:“不去,没空!”低头继续游戏。 虽然碰了一鼻子灰,大明星先生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在文诺对面的小折椅上坐下来:“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等你。” 见鬼了,这人犯的哪门子神经?文诺停下手,叹口气:“不就是摔了一跤吗?没必要这样。真的。” “那,就当作是交个朋友,好吗?”成深伸出手。 那张在大屏幕上见过无数次的俊脸上写满真诚,目光热烈而恳切,表情极其到位,就是分不出是真是假。演员的悲哀啊。 文诺干笑一声,手指不自觉地在键盘上抓挠两下:“这可不敢当。您是大明星,我只是一个打杂的而已。” 果然被拒绝了。不过看这孩子的态度,好像也不是太抗拒。成深心中窃喜,强行牵过小孩的手,握在掌心细细摩挲:“谁规定做朋友还要门当户对?能合眼缘就好。” 这人脸皮真厚。文诺腹诽着,抽了好几下,才把手从狼爪下抽出来。 那张英俊非凡的著名的脸,从近处看着,似乎更加帅得没边,光芒耀眼令人几乎不敢正视。 在这盏瓦数超高的大电灯照耀下,文诺操控的游戏人物失去了方向感,速度极快地在野地废墟横冲直撞,好悬没一头扎进草堆里。 一只大手突然伸到鼻子下面,把文诺吓了一跳。 手掌中心,是一只小小的乌龟,正伸长了脖子,歪着小脑袋看面前的人类,样子呆呆的可爱至极。 文诺也歪了脑袋回看它,两秒钟后,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一直仔细观察他神情的成深松一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从另一只口袋里掏出一盒龟粮,倒了两颗在手心上。 小乌龟停止与文诺对视,拿鼻子拱了拱龟粮,慢吞吞开始进餐。 文诺看着看着,觉得肚子有些饿,欲盖弥彰地撇了撇嘴:“一个大男人,整天带只乌龟在身上,真无聊!” 成深笑起来,勉强压制住抬手去揉那蓬深棕色发丝的欲望:“饿了吧?刚才有人告诉我,拐角那边有家小店不错,我带你去好不好?” 这牛皮糖沾上还就甩不脱了!文诺微微皱眉,正要说什么,旁边有人搭话:“好啊,正好我也饿了,可以一块去吗?” 如果不是先听见声音,单看这人的脸,一准当做是个大美女。 文诺跳起来:“游危哥?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长了一张美女面孔的哥张开双臂,将小孩搂进怀里,修长漂亮的手掌用力在小孩pp上拍了好几下:“不错不错,手感更好了,哈哈哈!” 成深站起身来,笑容不改:“小诺,你这个哥哥很有意思嘛。” 游危松开胳膊,顺手捏了捏小孩的脸:“可以啊,小屁孩,什么时候跟大明星交上朋友了?” “我没有!”文诺揉着被捏疼的地方,愤怒地抗议。 成深很贴心地给他个台阶下:“是我想跟他交朋友,他还在考虑中呢!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大明星。” 游危斜眼看看谦虚的大明星先生:“你不就是那个演《华丽堕落》的靳成深吗?别告诉我认错了人!” 成深大力摆手:“没有没有,你没认错!” 文诺突然冒出一句:“我跟游危哥三年没见面了。” 游危转了转眼珠,似乎意识到什么:“对啊,今晚我们要好好聊聊。” 要论装傻充愣,没人比得过靳先生:“那我们就一起去好了,人多更热闹嘛。” 文诺与游危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从对方眼里读到三个字:厚脸皮。 ☆、第六章 公元九一o年。秋天的牧场,草色已经泛黄,却依然茂盛,蓬蓬勃勃一直遮到了马膝。 “嗖——” 随着羽箭破空的声音,一只公鹿哀鸣着倒下,旁边梭巡的几只猎犬立即吠叫着扑了上去。 深褐色战马背上的黑袍少年放下手中弯弓,勒住笼辔,默然转头,似乎那只被射中的鹿完全与他无关。 “小诺!” 身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一匹高大的白色战马靠近了过来,马背上的青年白袍银甲,威风凛凛恍若天神降世。 黑袍少年微微侧转身,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白袍青年露出脸颊上两个大大的酒窝,笑得阳光灿烂:“还生气哪,小诺?怎么像个女孩子似的?” “唰”地一声,马鞭在离世子殿下鼻梁不到三寸的地方挥过。 成深满头冷汗地避开了,收敛了笑容:“喂,你适可而止啊!为了你,我可是把未来的楚王得罪了个彻底!” 文诺咬住嘴唇,从牙缝里漏出一句:“活该,早晚让他真把你宰了拉倒!” 成深若无其事地耸耸肩:“不会的,有吴大将军镇着,那个甘子皓翻不了天!” 两匹马之间似乎很熟,不用主人驱使,已经自动并肩走在一起。夕阳余晖勾勒出人与马金色的轮廓,暮色苍茫中现出一抹暖色。 夜色悄然降临,深密的草丛中,有什么东西潜藏着蠢蠢欲动。 成深看着地平线上那最后一点金红色光晕慢慢消失,心情很好地问:“我们回去吧?” 文诺转过身来,却是拿弓箭对准了世子殿下,并且满脸严肃,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饶是死皮赖脸粗神经惯了,面对那枝黑色羽箭泛着银光的森冷箭头,成深不免还是有些着慌:“喂,你小心点,别不当心手一松弄假成真,你可就没老公了!” 话一出口成深就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赶紧在马鞍上一伏身。果然,箭翎带起的“呜呜”风声就在他耳边擦过,吓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随后听到的声音让他立马忘了鸡皮疙瘩的问题,“唰”地拔出腰间佩剑,勒转马头严阵以待。 一只遍体白毛的猛虎正伏在草丛中发出愤怒的低吼,肩头上赫然插着一枝箭簇。 看这情形,明显是方才文诺的一箭破坏了它的偷袭,现下这兽中之王既有心要报复,又害怕再遭阻击,矛盾犹豫之间,地面已经被它的爪子刨出一个坑,足够种三棵白菜了。 “见鬼!牧场总管是干什么吃的?这皇家猎苑居然跑出老虎来了?” 抱怨归抱怨,成深手下动作可没停着,挥动着长剑就朝那猛虎当头劈去。 太了解这家伙的死要面子,对他的功夫也有足够信心,文诺收起手中弓箭,勒住马缰在一旁观看世子殿下大战老虎。 “慢着!”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5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5 有人大叫一声,挡在了长剑前面。 为免误杀无辜,成深硬生生收回了攻势,强大的反坐力差点没把他冲得跌下马去。 那个挡手碍脚的家伙冲着大惊失色的两人嘿嘿一笑:“世子殿下息怒,容臣好好看看这畜生。” 成深很快恢复了镇定自若,横剑问道:“楼道长,莫非这畜生又是你的新宠?” 那畜生比瘦小的道长个头大两倍重量更是在四倍以上,在道长面前却温驯得像只大猫,任凭道长察看着伤势,啧啧惊叹:“臣浅薄,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只的白虎哟!幸好箭头斜了两分,没有伤着要害。” 文诺干咳一声。 成深偷瞄了他一眼,笑着说:“道长是想把它弄回去好好治疗吗?” 道长一拱手,坐到白虎身上,也不知他施了什么法术,那畜生竟乖乖驮着他朝牧场西北角走去。 成深大喊:“道长别走那么快啊,我们也跟你去百兽园玩玩!”一鞭子抽在马臀上,飞快地追了上去。 文诺回头看看渐渐聚拢来的侍卫们,微微皱眉,也策马跟了过去。 百兽园名字叫得好听,实际上就是一个山洞。除了古古怪怪的楼道长,平时少有人迹。传闻洞中躲藏了无数骇人听闻的稀奇动物,当然也就没人会想要去冒这个险触犯它们。 成深倒是轻车熟路,来过不止一次的样子,咧着嘴紧跟在骑着白虎的道长后面。 到了洞口,他先下了马,殷勤地帮文诺脱了马蹬,不顾对方反抗将人抱下马背,牵了手一溜烟跑进洞。 道长专心致志地为白虎疗治伤口,一面笑呵呵招呼他们:“自己找地方玩去吧,等我空出手来再招待贵客。” 成深索性在旁边地上坐了下来,手支着下颌:“道长,教我怎么驯养这些异兽吧!你刚才坐在老虎身上的样子好威风!” 楼道长捋捋长须,笑道:“这驯兽术太过危险,可不是你这天家贵胄该学的。” 伤口被包扎停当,正眯着眼睛打盹的白虎忽然一个激灵,瞪眼低吼了一声。原来是成深抬手去撩拨人家胡须了。 “可是这太有意思了!”成深缩回手,抑制不住满脸兴奋,“再说咱们靳氏是马背上起家的王朝,还能怕什么危险?您就教教我吧!” 道长不置可否,转头望向洞中东北角落。 蹲在那边的黑衣少年卸了重甲,正低头观察着地上某个东西,乐不可支。 看着那个孩子气的笑靥,成深心中一动,顿时将拜师学习驯兽术的事抛在了脑后,蹑手蹑脚走到少年身后,猛扑在他背上:“看什么哪,乐成这样?” 本就身材高大的世子并未卸去甲胄,这猛然间加上来的重量好悬没把文诺压个嘴啃泥。忙乱间拿手撑住了没倒下,他回头嗔怪地瞪了成深一眼:“你能不能像个世子的样儿?这么不稳重!” 成深咧嘴笑,笑出俩大酒窝:“不是在你跟前才这样嘛?”说着也低头往地上瞄,想看看是什么东西逗乐了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稳重少年。 居然是一只小乌龟!地面上一片狼籍,大概是它跟旁边一只毛茸茸的不知名小动物打架弄的,结果却是被对方掀得翻了个,现在正手舞足蹈脖子乱抻徒劳地想翻回来。 成深二话不说上手就想去帮小乌龟翻回来,被文诺攥住了手腕:“不要,看它能不能自己翻回来。” 世子殿下只好揽着少年的肩膀同蹲在地上看小乌龟翻身。 终于,小乌龟将爪子伸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长度,终于奇迹般翻转了身子。 成深看得欢欣鼓舞,在身旁人柔软的脸颊上一个长吻,吮出一个圆圆的红印子。 “文公子,您要是喜欢的话,这只小龟就送给您了。” 这道长年纪虽大,脚步倒是轻巧!两个年轻人猝不及防,不约而同红了脸。 文诺脸上红晕初退,听清楚道长说话内容,忙一把将小乌龟抓在手里:“真的?您可不许反悔!”平日里掩藏得天衣无缝的孩子气终于泄漏。 楼道长显然也觉得他这孩子气的样子十分有趣,呵呵笑着:“当然不反悔!这个小乌龟可好玩了,不光会打架会翻身,还会拱手作揖和原地打转呢!” 成深也来了兴趣:“怎么可能?那它还是乌龟吗?” 道长哼一声:“什么不可能?既到了我这儿,会是普通的东西吗?” 不再装稳重的少年嘻嘻笑着,让道长指挥小乌龟将那些把戏轮番表演过了,小心地将小东西收进口袋里,而且很小气地不让成深碰一指头。 外面透进山洞的光芒黯淡了下去,不知何时道长已经燃着了火把:“天色不早,贫道恭送世子殿下。” 成深正掐着某人小腰想搂人家口袋,闻言笑着回头:“行了道长,我们自己会走,不麻烦您。” 山洞外面,本该全黑的天色却被几十支火把照得通明瓦亮,熊熊火光照耀下,人群正中被簇拥着的那个中年人脸色严厉得吓人。 “父亲!” 成深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放开牵住某人的手,对着梁王大礼参拜了下去。 梁王脸色不豫,走上两步:“你还记得我是你父亲?” ☆、第七章 公元二oo九年。夜已深,s城南区的酒吧饭馆一条街依然灯红酒绿人声鼎沸,热闹得让人头疼。 “六六顺!喝酒喝酒!” 游危哥哥以一种与他的漂亮面孔绝不相称的豪气大吼一声,将酒杯“砰”地坐在文诺面前。 “会不会喝太多了?” 成深有些担心地问着,桌子底下的手悄悄摸了摸小孩的腹部。触手是一如既往的柔软。看起来瘦削的文诺,却很奇怪地长了一个婴儿般圆溜溜的小肚子。 文诺一口酒正含在嘴里,被他这小动作一弄,直接呛到了鼻腔中,大咳特咳。 游危一挑眉:“怎么啦?谁跟你抢啊,急成这样?”一边说,一边拿巴掌在小孩背上猛拍,与其说是在按摩不如说是在殴打。 成深看不过眼了,抬手挡在中间:“喂,你能不能轻一点?这样拍法,不咳都被你拍出咳嗽来了!” “我没、没事!”试图和稀泥的人说到一半又是一阵猛咳。 游危恶狠狠咬着牙,绕开大明星的手,在小孩pp上掐了一把:个吃里爬外的臭小子!欺负你是稀罕你,不识抬举! 文诺挪开一点,与游大人保持距离,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吃东西。 他还是这样,遭遇到的一切都轻轻放下,只当做从没发生过。看着那张安静的脸,睫毛在眼窝下方投下的浓重阴影,刹那间成深只觉得心像被某种猛兽的利爪狠狠攫住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6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6 ,痛不可挡。 气氛很诡异啊。游危在心里念叨,正要发作,就听“砰”地一声巨响,连包厢顶棚垂下来的吊灯都摇动起来。 忽明忽暗的光影中,成深本能地挡在了小孩跟前,却重重地踩了游危的脚:喜欢打人的哥哥第一反应也是护住小孩。 “是地震吗?”文诺抬头看着天花板,一边咀嚼着满嘴牛肉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隔壁包厢里传来的又一声巨响回答了他的问题。 游危摇摇头:“好像是有人在打架。看样子老子出国这几年,警察工作不力啊!” “扯远了吧?” 小孩话一出口,不出所料就招来游大人一记栗凿,却被靳先生挡住了:“你们别乱动,等我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游危气恼地扒拉开门板似挡在面前的男人:“我又不是小孩子,什么叫别乱动!” 成深转头看看他,无奈地叹口气,推门出去。 张正楷觉得他这一天霉透了。先是和女友吵架被赶出门,然后上班时心不在焉被老板炒,出来喝个闷酒又碰上以前跟他抢女人的怂包,偏偏那家伙跟几个同伙在一起酒壮怂人胆,三言两语不合就直接抄家伙上了。 要论单挑独斗没几个人是力大如牛的张正楷对手。奈何对方人多,又是在酒馆里开打,双方惦记着警察啥时赶到,都打得挺分心。 一身黑色正装的成深甫一出现在门口,那群小混混以为是警察来了,发一声喊争先恐后往外跑,差点在狭窄的过道里造成交通堵塞。 揩一把滴到眉间的血渍,张正楷闷声不响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看都不看将里面的钱全都倒在歪斜的桌面上,抬脚也往外走。 “等等。” 倒霉蛋看看挡在自己面前的手臂,没好气地问:“干嘛?钱不够赔?你找他们去!又不是我一个人砸的!” “张正楷,你不认识我了?” “嗯?”正楷抬头,看见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摇摇头,“你谁呀?” 成深正要说话,外面扑进来一个小个子,整个人吊在他胳膊肘上厉声斥责:“疯了吗你?居然擅自跑出来吃饭?要是被狗仔队拍到怎么办?还打架?伤到了脸怎么办?嗄?” 靠脸吃饭的大明星苦笑着晃动胳膊,却怎么也甩不掉沾在身上的膏药:“上次不是你帮我找的释梦师吗?忘了?”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神经兮兮的大学生!”倒霉蛋显然从不看电影和电视剧。 成深与经纪人脑门上同时挂下数条黑线。 毕竟是大明星涵养好,靳先生很快恢复了常态:“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当年帮我解决了很大困扰。” 正楷一摆手,全没在意:“不用谢啦,那神棍刚好住我家隔壁,顺便而已。” “李东俊。” 经纪人还沉浸在居然有人不认识他所代理明星的震惊中,心不在焉答:“什么?” 成深对着晕陶陶跑过来还不明情况的店主笑一笑,转回头:“你送这位兄弟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这里我来善后。” “可是——” 经纪人试图表示反对,被成深一个有力的手势给压了回去。 正楷开始幻想,也许自己的霉运到此为止了。 走到走廊尽头将要拐弯的那一刻,他听见身后那个浑厚的声音说:“其实,你说的那个神棍五年前就已经预言了你今天的处境。” “来,小朋友,看这里,哥哥这里有糖吃哦!” 留了个马桶盖头、看上去三岁左右的小男孩轻蔑地看了说话的人一眼,从鼻孔里喷出冷气:“幼稚!” 被斥为幼稚的哥哥登时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拜这位人小鬼大的小朋友所赐,疲惫的片场一片欢腾。钱梅二导抱成一团,笑得毫无形象可言。 吴鸣站起身来,无奈地摊开手:“别光顾着笑话我啦,你们倒是过来一个给小朋友说说戏啊!” 大胡子兀自抱着肚子笑到抽筋,倒是梅副导勉强收拾起表情走过来:“那什么,咱们圈里不是早有定论嘛,别跟孩子和动物配戏!他们会把你衬得假惺惺的,哈哈,或者该说是幼稚吧?” 吴大帅哥无语。 趁着副导演去跟小朋友沟通,深受打击的某人蹲在地上画圈圈。画啊画啊,圈圈里突然多了一只手,雪白修长的手指勾住了他的小指。 吴鸣二话不说,一抬手掐住小孩左耳垂:“想吓死你哥啊臭小子!” 文诺显然早就到了,方才帅哥出丑那一幕也没错过,笑得有牙没眼:“要死你也是被人羞死的!哈哈,居然被三岁小孩说幼稚!你还真是够幼稚的!” 幼稚帅哥恼羞成怒,手臂一抡将小孩脑袋夹到腋下:“我让你看看是谁幼稚!” “吴鸣。” 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吴大帅哥心里一凉。完了,又出一回糗。 在胸口那个毛茸茸乱蓬蓬脑袋上敲了一下,转头摆出专业演员的架势彬彬有礼:“你回来啦,游危?” 游危皱着眉推他一把:“放手啊,没见小屁孩快被你弄断气了?” “有吗?”吴鸣扳起小屁孩的下颌,“喂,还活着吗?” 小屁孩眼睛闪闪亮,很真诚地点头:“嗯,啊。” 这小子真的很招掐。吴鸣想着,拿两只手捧住小屁孩的脸蛋,好一通□□。 却不想旁边的希大人看不下去了:“够了,吴鸣,我知道你们俩好上了,用不着在我面前这样表演吧?” 吴鸣正要反驳,那边梅副导的磨砂喉咙响起来:“ok,今晚最后一条,争取一次过啊!各就各位,各部门注意互相配合!” 游危看着富有专业素养的吴演员飞快地奔向灯光雪亮的拍摄现场,哼了一声:“那个靳成深呢,他不是一起过来的吗?” 耳朵都被掐红了。文诺一边揉着自己的耳垂,一边东张西望:“不知道唉,可能也去拍戏了吧?” ☆、第八章 公元九一o年。已经变得漆黑的草场上,呜咽的风声在空中回响。 草场的一角,跳动的火光映照在每个人脸上,说不出的诡异,巨影瞳瞳形同鬼魅。 紧张得令人窒息的气氛终于被梁王打破:“深儿,你该知道与楚国联姻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吧?” “是的,父亲。”仿佛是在金殿上考试,成深恭恭敬敬回答,“北方契丹狼子野心不死,一直试图侵入我国,与楚国联合,既可以增强我们的实力,又能巩固南方边界,致无后顾之忧。” 梁王冷笑一声:“只怕任由你这样胡闹下去,眼下就是忧患之时!前日楚国世子大闹仪和殿的事余波未息,你不说好好呆在宫中安抚你的小新娘,倒跑到外边来打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7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7 猎,还差点被老虎给吃了!千金之躯,如此不知自重,叫我如何能放心将江山基业交付予你?” 这话说得重了。成深不敢辩解,只能低头称是。 发泄了一通,梁王心情似乎也平复了一些,满面厌烦地叫着一个人的名字:“文诺。” 成深悚然一惊,抬起头来:“父亲!” 梁王仰天哈哈一笑,笑声里快意全无:“不要当你父亲是聋子瞎子,别忘了就是这只狐狸精害死了你母亲,离他远点!” 成深膝行了两步,揪住梁王的衣襟:“父亲,不关小诺的事,是我——” “马常侍,你带人护送世子先行回宫。” “不!!”始终保持着人子风度的成深终于发作,跳起身来挡在他想保护的人前面,“父亲你答应过娘,要好好照顾他的!” 梁王看着他,目光有些焦虑:“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这狐狸精究竟有什么好?把你整得这么三迷五道的?” 腰背上有人在轻轻地触碰,是在提醒他不要莽撞。成深眼睛都红了:“父亲,我求您——” “不要求我!为了这么个东西,我丢不起这个人!”梁王暴怒,“呛啷”一声拔出佩剑,指向儿子,“马常侍,你还愣着干什么?” 立在旁边的彪形大汉应了一声喏,十几个人一起上前,将世子殿下围在当间。 梁王冷森森宣布:“以后不许再跟这只狐狸精见面,不然我就宰了他,免得你被迷昏了头!” 成深还想说什么,已经被侍卫们簇拥着上了马,队列如风一般疾驰而去。 草场的这个角落登时变得空寂起来,火把也只剩下寥寥几支,模糊光线中看不清人的表情。 一根乌黑发亮的马鞭伸到少年皙白的颌下,强迫他抬起脸来。 王的声音冷到了极点:“说到底,你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我宠幸过的一个女人的娘家侄子!看在她服侍我还算尽忠尽责的份儿上,我才答应了收留你这个扫把星!” “嗖”地一声,马鞭抽打在少年脸侧,从耳根到颈项再到锁骨,留下长长的一道血痕。 文诺转回脸的时候紧咬住下唇,显见得这一下是很痛,却被他强忍住了。 对方的忍耐反而激发了梁王的怒气:“怎么你很委屈吗?说你是扫把星还是轻的,你自己算算你害死了多少人?从你爹娘到你姨母,只要是对你好的人,你就——” “我没有。” 突然发出的话音令梁王微微一惊:“什么?” 少年倔强地抬起眼,下唇已经被他自己咬出了血:“我没害死他们!谁会害死自己的亲人?谁会情愿做一个没有家没有人爱的孤儿?” “还嘴硬!” 最初的愣怔过后,梁王抬起鞭子又是好几下猛抽在少年的头脸上。 文诺没有抬手格挡也没有试图躲避,任凭皮鞭像毒蛇般落在肌肤上,撕开一道道渗血的裂口。 卑微者的傲气令梁王气得发疯,猛地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嚎叫着:“我不会让你再去害我儿子的!死也不会!!这辈子别想再见到成深,你死了这条心吧!!!” 仪和殿内,冷凄凄的空气停滞着,锦帐罗衾只衬得这繁华越发寂寞。 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沉闷,男人气愤的声音在雕栏画栋间回响:“别以为跟我父亲告了黑状,我就会跟你在一起!明告诉你老子不吃这套!” 回答他的是一个女子清脆爽利的话语:“谁告黑状了?没有证据不要乱诬赖人!我们公主哪点配不上你,你脑袋被门夹了,自己做错事还把气发到我们公主身上!” “茗燕你冷静点。”陌月拉住侍女的衣袖,看上去这姑娘想要冲上去跟世子殿下直接动手了,“殿下要说什么是他的事,咱们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 成深哼一声,不再说什么,转身抬腿跨出了殿门。 看着那个消失在黑暗中的高大背影,陌月的眼里渐渐充满了泪。在感情方面,公主亦与普通女孩毫无二致,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爱上了这个有些莽撞、重情重义的帅气王子。 可惜,这位名义上的夫君心里装的却是别人。 “啊,你说什么?” 突然意识到侍女在对自己说话,陌月有些慌乱地用袖口按了按眼角。 茗燕怒气未消,兀自望着成深离去的方向:“我们楚国的公主是不可以被人白白羞辱的!我发誓,总有一天一定要让他为今天的话付出代价!” ☆、第九章 公元二oo九年。一场冷雨,气温骤降,直接把这座南方小城从夏季送入了冬季。 吴鸣吸了吸鼻子,将头从窗外收回来,合上了窗扇,走到衣橱旁继续收理衣物,一边叮咛着室友:“你整行李时记得多带点厚衣服,听说京城那边雪下得很大” 整个房间里回响着他的声音,除此之外静悄悄的毫无声息,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诧异地回头看,吴大帅哥差点没气歪了他那著名的漂亮鼻子:“文诺!还有两个小时就登机了,你在干什么?” 坐在空洞洞衣箱里、电脑搁在床边正鏖战不休的小屁孩还是没反应,直到气恼到极点的吴鸣大步走过去扯掉他的耳机,才茫然回顾:“啊?干嘛?” “干嘛?还问我干嘛?”吴鸣气不打一处来,准确无误地掐住小孩肥肥白白的耳垂下死力拧,“叫你收拾行李,就知道打游戏!你干脆跟电脑结婚得了,不用工作不用去外景地!” 文诺整个人贴到他哥身上:“哎哟哎哟我耳朵掉了!会变聋子的!” 吴鸣忍不住笑喷:“先不说会掉不会,你那听力是靠外耳的?真能耍赖!” 小屁孩抱住哥哥蹭啊蹭:“反正是收拾行李,一个是收两个也是收,你就帮帮忙嘛!” “喂!”吴鸣赶紧将他推开,这后知后觉的小孩,自己也是男人,难道不知道这种动作太危险,容易擦枪走火啊! “那你是答应啦!” 小屁孩心满意足地恢复坐姿,笑眯眯继续游戏。 吴鸣叹气再叹气:“我该你欠你的啊!”认命地拖起小屁孩的行李箱,开始整理。 有人敲门。 “这么快就出发?”吴鸣加快手上动作,“你去看看!说我们一分钟就好!” 文诺“哦”了一声,恋恋不舍地将电脑待机,一步三回头地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却并不是后勤工作组成员。 大明星笑得亲切:“行李收拾好了吗?我来帮你拿!” 小屁孩有些惶惑,摸着自己下唇小声回答:“不,不用了,鸣哥会帮我——” “谁啊?”满脸不耐烦的吴鸣出现在他身后,紧接着提高了嗓门,“是靳大明星啊?大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8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8 驾光临,不胜荣幸之至!” 文诺毫不掩饰地打个寒战:“假得掉渣渣了,鸣哥。” 吴鸣伸出只手与成深握手,另一只手老实不客气地在某人pp上狠狠掐了一下。小屁孩虽然瘦,偏偏这地方松软厚实如羽绒枕头,手感极佳。 靳大明星就算看出了什么,也没表现出来:“不嫌弃的话就坐我的车去机场吧,免得跟那些道具师什么的挤。” 没等吴鸣开口,小屁孩已经一口答应:“好啊,上次那个母老虎拿落地灯架扫到我,还凶了我一顿,到现在我腿上还乌青一块呢!” 成深目光落在小屁孩的牛仔裤上,意味复杂地笑笑,强行接过吴鸣手中的行李箱。 “文诺!文诺!” 沙哑的男人喉咙从走廊透过敞开的房门一路响到房间里。这声音没把文诺叫出来,倒引出了吴大帅哥:“干什么?昨晚那辆小面包坏了,你们逮着他修了大半夜,这才刚睡下多久,又有什么事?” 梅副导干笑:“这不是没法子嘛,鼓风机又坏了,不修好下一场戏没法拍啊!” 听了他的话,吴鸣眉头皱得更深了:“就没有别人能修?你们当他是什么了?就算是机器,这么没日没夜地干也要出毛病的!” “怎么啦?” 身后传来一个低沉温和的声音,吴鸣心底一悸,回头望去,文诺正揉着眼皮睡眼惺忪站在卧房门口,发梢朝不同方向乱翘仿若雀巢。 “鼓风机坏了——”不识相的梅副导嘴很快。 这话一出吴鸣就知道没戏唱了。果然,小屁孩转身就去拿外套,准备跟着人走。 吴帅哥垂死挣扎地试图劝阻:“可是你这样会累坏的,还是别去吧” 文诺已经套上衣服,一边继续揉眼皮一边笑笑:“我没事。” 这个温柔的笑容直接把吴鸣的心融化成水。要不是梅副导在旁边,吴大帅哥早就变身吴大灰狼扑上去了。 故作镇定地抬手理一理他的领口,吴鸣淡淡地叮嘱:“早点回来。”一面心底暗自佩服自己的演技。 文诺低头笑着,应了声是,轻轻在吴鸣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 这一回文诺说话没有算数。他回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而且期间没有开手机,把个吴演员急得拿着台词本子念念有词却完全不知所云,热锅蚂蚁般在房间里乱转。 更恶劣的是回来后他倒头就睡,对吴鸣急切的询问充耳不闻。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心情烦躁到极点的吴鸣可算找到了发泄途径,对着话筒冷冰冰回答:“没有没有不行,他睡着了”活像一个bt营业员。 搁下话筒后,他还补上一句:“什么人哪这是!”气哼哼一拍床沿。 床上,小屁孩睡得香甜,全然无知无觉。 ☆、第十章 公元九一o年。这一年,都城的雪来势汹汹,漫天飞絮纷纷扬扬,像人心里纷乱的心思扯不断理还乱。 天终于放晴,积雪初化,空气清新冷冽如陈年烧酒,纯净透明吸进胸中却激得人打颤。 军营里难得的一天休假,有人趁机进内城去找花街柳巷里的老相好,还有结伴去酒肆买醉的,唯独工字营的小队长李平生和队副张正楷却留在了空荡荡的营地里。 “呀,把你那臭爪子拿开,冷得像铁了!” 正楷嬉皮笑脸地继续在小队长的衣袍内上下其手:“所以才需要你来给我温暖嘛!嘿嘿!” 好脾气的平生推了几下没反应,索性也对着正楷上摸下摸,怎奈他那细爪子扫过那具壮实如熊的躯体,如同蚂蚁给大象挠痒痒,效果就是毫无效果。 互相取暖的方法还是很有效的,两人体温渐渐都在升高,很适合开展某项运动了,却听“哗啦”一声水响,旁边的护城河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这个天气,不应该有鱼会浮出水面透气呀?而且听声音,这条鱼也未免太大了点。难道是契丹人拣了这个时候来偷袭? 小队长与队副对望一眼,都是满脸的惊疑不定。 正楷做了个手势,蹑手蹑脚走出两步,拨开枯黄的苇草丛,探头朝水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见那个厚实的黑色背影定在原地很久没有动弹,平生紧张起来:“怎么啦?真的有情况?”凑过去踮起脚尖也朝那个方向看。 眼前情景把平生也惊得呆住了。那个完全无视寒冷天气浸泡在碧水清波中的年轻躯体,真正的肤光胜雪,整个人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似一尾玉琢的美人鱼。 回过神来,平生狠狠捏了下还在流口水的某人胳肢窝:“看够了没?” 正楷猝不及防,痛得大叫一声:“哎哟李平生你谋杀亲夫啊!” 被指控谋杀的人只是冷笑,水中人鱼却受到惊吓,一个翻滚潜入深水区。 平生干咳一声,往堤岸上一站,端起队长身份喝道:“文诺,马上出来!不然——不然我以企图减弱都城卫队战斗力的罪名逮捕你!” “哗啦”又一声响,少年布满透明水珠的雪白脸蛋上,黑得泛蓝的眼珠定定地看着队长:“为什么逮捕我?” “这么冷的天,你跑水里泡着,不是找病生吗?你要是生了病,我们卫队的战斗力不就下降了吗?”平生理直气壮地回答。 文诺略低了头,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不会的。” 平生拣起一块小石子扔了过去:“快起来!你丫有病别连累我!不然陛下问起来我怎么交待?说你是自己个泡水里冷出病来的?” 少年偏了下头,任石子从自己耳侧飞过:“他不会问的。” 平生蹲下来,恳求道:“你就起来吧,这冰水里泡着舒服吗?陛下到底是你亲姨父,等他气消了自然接你回宫,到时候我一个小小卫队长还不是由着你捏圆捏扁?” “那你转过身去。” 文诺话是对小队长说的,眼睛却看着他身后的正楷,气得后者大口啐了一下:“谁要看哪? ”边说边背转身,然后补充一句,“反正刚才都看全了!” 小队长看着少年皙白的脸上泛起红晕,方才的妒意突然转成了不忍:“好了好了,正楷他是个粗人,口是心非的,你别跟他计较。” 少年慢慢从水中起身,拿起岸边的衣物,正要开始穿,小队长忽然回头:“对了你为什么不在厨房里打热水洗——” 若不是被拽住了胳膊,他的突袭把文诺吓得几乎要跳回水中! 平生看着少年满身的青紫红肿,怔怔地问:“这是怎么搞的?你怎么从来没说过?早知道我就不给你安那么多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9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9 任务了” “我没事。”少年匆忙地套上布衫,将湿漉漉长发撩到衣领后,“皮肤不好,愈合得就慢。冷水洗比较不会痛。” 正楷也回过头来:“原来你挨过打啊?为什么不说?” 少年一脸“这有什么好说”的表情,他大概不习惯在人面前袒露身体,匆匆忙忙将衣服一件件胡乱裹上身,整个人不由自主在打抖,似乎这时才感觉到冷。 平生一向眼窝浅,这会儿眼圈又红了:“是陛下命人干的?难怪马常侍他们那么下死力踩你!” 文诺已经穿戴整齐,一声不吭朝营房方向走去,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来,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小队长看看队副,喃喃自语:“他是在谢我吗?谢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啊?” 正楷意味深长地一笑:“他就是谢你的什么也没做吧。” 距梁都城三百里,是契丹最大的耶律部落所据地。因为地域偏北,这里雪积得更厚,惨白的太阳照在白皑皑大地上,显得有气无力。 只有仿造汉人宫殿建造的锦阳宫殿的淳安殿依然温暖如春,八个双人合抱的铜制鎏金雕龙暖炉分置于殿内四角,火焰熊熊,烤得旁边负责加炭的内监一个个汗流浃背。 “给我滚!一个大男人,这点痛都忍不了,叫得像杀猪似的!” 随着这一声怒喝,年久泛黄的牙雕大床上,织金锦缎的深帐内,钻出一个垂头丧气的年轻男人,仔细看倒也平头正脸,只是脸上抹不去的谄媚之色令之减分不少。 他龇牙咧嘴歪歪斜斜走到殿门口时,一个身上带着寒气的信差正好进来,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皆甚是轻蔑。 “报于越!窦掌柜有信来!” 帐内男人的声音兴奋起来:“是么?拿来我瞧瞧!” 一只脚先从帐内踏出,足胫秀美无匹,近乎女子。接着出现的男人披着暗红色睡袍,一张脸生得明眸皓齿极为阴柔,亦是雌雄莫辩,令人根本就无法相信方才赶走那年轻男人的粗豪声音是出自他口中。 接过信笺在一旁烛火上烤了片刻,这位于越大人开始认真研读。 过了很久,提心吊胆的信差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于越,是坏消息么?” 于越大人展颜一笑:“梁王世子与他心爱的少年失散,正满城篦头发般搜查呢!梁王心疼儿子,又无法接受儿子与男子相爱,俩父子为这事矛盾重重,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信差讨好地说:“对英明机智的于越大人来说,当然是好事!” 米黄色的信笺在烛火上燃烧着,年轻的于越大人猫一般金棕色瞳孔中闪动着神秘光芒:“看起来,本院有必要亲自去一趟梁国都城了。” ☆、第十一章 公元二oo九年。林间道旁,松柏的青翠枝叶上被积雪镶上了一层白边,看着是愈冻愈精神。 人不如树啊。眼看吴大帅哥的念白接连两次因为打寒战而吃螺丝,第三次干脆被一个响亮的喷嚏打断,钱导终于抓狂,大胡子气得一翘一翘:“小吴你搞什么鬼?关键时候给我掉链子,你知道租这公园花了咱们多少钱嘛?咱们是小制作——” 这唐僧一开始念他那百年不变的紧箍咒,在场所有人都接过来齐声背诵:“——经费紧,别浪费,一个子儿要掰成两半花!” 一片哄闹嬉笑声中,梅副导跑过来悄悄念叨:“你赶紧上车里暖和暖和去吧!真是,你也轧不少戏,算是老演员了,怎么连该穿多少衣服都不知道?你看这毛衣领口低的,为什么不加个围巾?” 吴鸣耸耸肩,揉了揉鼻子,不置一词。 没人知道,那匹暖和的大围巾早被鸣哥哥围在了某个根本不理会寒来暑往的囧小孩脖子上。此刻,他正聚精会神躲在角落里打游戏,完全不知晓外面发生的事。 “你在这儿啊?” 阴魂不散。这是文诺脑中冒出的第一个词。 见小屁孩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就不再吭声,成深索性在他对面坐下来:“你昨儿不是很晚才睡吗,为什么不找个地方好好休息?要不到我车上去睡吧?” 一直盯着屏幕看的深邃眼眸突然将视线投向对面,几乎把成深吓了一跳:“我们认识多久了?” 大约一千零一年吧。当然这话不能说出口。 “三天啊,怎么?” 小屁孩绷着脸,很有领导派头地回答:“所以,我们还没熟到那种程度。”说着又低下头,手指继续在键盘上飞舞。 过了足足一分钟,就在文诺以为这个厚脸皮的大明星终于准备识趣地走开时,对方却幽幽地说了一句话:“打记事起,我就一直梦见一个人。” 文诺“啪”地合上笔记本,又好气又好笑:“哥们儿,你剽窃了神话的创意。” 成深像什么也没听到,自顾痴痴地往下说:“在梦里,我是一国君主,你是我的表弟。我们一起长大,经历了很多,爱过、怨过、伤过、恨过,最终,我失去了你。” 小屁孩哈哈大笑,站起身来:“真服了你了!这么滥俗的穿越小说台词,你都能说得这么情真意切!金像奖不颁给你真是评委瞎了眼!” 候选影帝也跟着站起身:“我从来不觉得这是一个滥俗的故事。十九岁之前,我被那些反复出现的梦折磨得寝食不安、神经衰弱,直到一个释梦师为我解开了谜底。” “你还真相信那些江湖骗子啊!”文诺捂住嘴,压回去一个呵欠,“抱歉我对这种前世今生的东西不感兴趣,你还是找别人去探讨吧!” 一只大手伸到他鼻子底下。手心里,那只小乌龟绿豆般小小圆圆的眼睛正对着男孩望啊望。 不知为什么,文诺竟然有一瞬间的心悸,似乎是这小家伙在对着他说谁也听不懂的话。 “喂我警告你!邪门歪道的东西别冲着我来!我没钱,人又笨,什么都不会,你骗不到什么东西的!” 大明星那张英俊得无可挑剔的脸上泛出一抹苦涩笑容:“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在骗你?就像你说的,我骗你图什么?” 这话可把某囧娃给问倒了。小屁孩抱着他的宝贝笔记本,陷入了呆滞状态。 他这模样令成深回忆起很久很久以前,这孩子就喜欢在关键时刻走神,有时候真能把旁边的人急死。 唇上冰凉的触感一掠而过,有温热的东西轻柔舔舐着上颚,搅动着口腔内津液。直到那蛇一般灵活的东西探到了喉头,文诺才“哇”地一声大叫,下意识地咬了一口。 浓重的血腥气顿时弥漫到两个人的口中。囧娃一脸的惊恐惶惑,莫名其妙地说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10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10 了声“对不起”就转身跑掉了。 留下靳大明星伫立原地,好半天,才苦笑着对掌心的小乌龟说:“我知道,我知道,全都是我活该。” 好容易过了一场戏,吴鸣只觉得自己连脑子带脸都是木的,一时什么也不想做,就站在场边角落里漫不经心地看着下一条的拍摄。 背脊上有什么东西悄悄靠了上来。吴鸣淡淡一笑,握住了穿过腋下伸到胸前的那双手,与此同时,小屁孩尖尖的下巴搁在了他哥的肩头。 耳鬓厮磨间,吴鸣心神有些恍惚。这样的温暖,这样的幸福,为什么,却总有一种偷欢的感觉?似乎总有什么东西,横亘在他们之间,隐隐哭泣。 “你好像有心事。” 文诺整个人随着吴鸣这一句话僵住,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回答:“又瞎猜。” 就算我是在瞎猜吧,其实有时瞎猜最接近真相。吴鸣微笑不语,回首寻找到那两瓣丰厚柔软的唇,大力吮吸着,身体也慢慢侧转,两只胳膊以其外表毫不相称的力量紧紧箍住男孩细瘦的腰背。 熟悉的柔软触感,熟悉的兰麝香味,这个温和而强势的男人总能在很短时间内准确地撩拨起囧娃的欲望,即使再慢热,最终也无法自控。 就放纵这一回又如何? 今儿这孩子太反常了。感觉到小孩修长的手指钻进外套,在自己肩背上很不老实地左摸摸右摸摸,还有向下发展的趋势,吴鸣终于忍不住捧起那张脸,强迫他看着自己:“你到底——” “砰”地一声巨响打断了吴鸣的问题。是从拍摄现场传过来的。 发生了什么事? 吴鸣与文诺对望一眼,眼神里有着同样的疑惑与担忧。 拨开人群,他们看到了事件的发生中心,却仍然是一头雾水。 地面上躺着一只粉身碎骨的暖瓶,很显然,刚才的巨响就是用它制造的。 钱导叉着腰,牙齿咬得咯咯响,眼睛却不知在看着什么地方。 梅副导照例用他的磨砂喉咙细细劝说:“算了算了,商人只言利嘛,哪个不是这样?你不同意就不同意,犯得着气成这样吗?” 这话钱导听了没反应,旁边的高个女郎可不乐意了:“这是什么话?植入个软广告而已,听你们口气,倒像是逼了你们上街去卖哪?好一副玷污了你们清白的委屈模样!” 吴鸣听到身旁“扑哧”一声,知道某人囧性发作,忙一把搂了人在自己肩窝里。 果然,文诺整张脸埋在他哥衣襟里,忍笑忍到全身发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多伤心呐。 那边梅副导兀自在絮絮叨叨解释为什么这个软广告植入不得,夹杂着那个彪悍女制片毫不让步的唇枪舌剑,一片嘈杂如入蜂巢。 没人注意到,离紧贴在一起的鸣诺不远处,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身影。软檐礼帽下,有一点火星忽明忽灭,缭绕的白色烟雾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攥住黑色皮手套的手背上,青筋已经暴起。 ☆、第十二章 公元九一o年。梁国都城。 这家外表不起眼的客栈有着一个很俗气的名字:好再来。掌柜的是个微胖的中年人,看着一团和气,也是让人过目既忘的平凡。 然而走到里面,会发现这儿的生意还真是红火,熙来攘往人流如织,店小二忙得一个个脚不点地。 这样的背景下,几乎没人注意到店堂角落里那个醉醺醺的年轻人。 高大的身材斜倚在板壁上,他还在叫嚷:“满上!再给我满上!” 旁边眉清目秀的侍从都快要哭出来了:“殿——您别喝了,再喝可怎么回、回去啊?” 成深一瞪眼,正要发作,就听旁边有人悠然问话:“请问,这个座位有人吗?” 寒冷的空气中拂过一阵熏风,站在那儿的人白衣弱冠,恍若从画中走出,飘然而至。 成深瞟了那人一眼,没好气地哼一声。侍从则呆呆地摸着自己的兔牙,没说话。 见无人回话,那人微微一笑,展开手中洒金折扇,抵住下颌,一双猫似的大眼睛眨呀眨:“公子心情不好?在下家传相法,不如让在下为公子看一看命盘?” “好放肆——”侍从的呵斥被成深一个手势挡了回去,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对方坐下。 “冒昧了。”游大人笑嘻嘻拱手,毫不客气地坐在成深对面,端起酒盅来喝了一口,“看公子愁眉不展的,应该是失落了一件珍爱的宝贝。” 成深又灌下一杯酒,苦笑着答道:“宝贝?算是吧。他确实是我心头最爱。” 游大人眼珠咕噜噜转了一圈:“在下观公子印堂发暗双目无神,那就是遍寻不遇咯。恕在下直言,这样找下去是没有结果的,因为,那件宝贝的失踪与公子的至亲有关。他不想让你找到,你就永远也找不到。” 最担心的真相被眼前人轻轻道破,成深的手不由自主一抖,杯中酒洒了一桌。 “哐当”一声巨响,是什么大的盛器被打翻了。 单薄的鞋袜瞬间就被浸得透湿,森森寒气直逼进骨缝。文诺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抬头看着那个打翻水桶的人——那是他花了一上午时间从离军营五里地以外的山里挑来的饮用水。 “怎么?不服气?”少年眼里的气愤似乎让对方很高兴,凑近了附在他耳边低声道:“谁叫你昨晚拿刀子对着我的?下回躺好了乖乖让我捅,不然还有你好看!” 军卒那只委琐的手还没够到文诺下巴,就挨了他重重的一巴掌,与此同时一只鞋直奔院门——本来就湿漉漉的鞋不跟脚,人没踢着鞋倒先飞走了。 倒霉的是正好有人这时开门进来,眼看那只鞋就要在他胸口上砸个正着,被旁边一人手疾眼快伸手接住了。 李平生啼笑皆非,叉着腰问:“干什么呢这是?堂堂军营都快被你们弄成杂耍场了!成何体统?” 那军卒恶人先告状:“队长,文诺打翻了水桶,还想打人!那鞋就是他的!” 张正楷看看手中鞋,再看看光着雪白脚丫子的少年,“扑哧”一笑:“河大,你好好的欺负人一小孩子做什么?” 河大还想耍赖,李张二人身后有人低低重复着一个名字:“文诺?” 那个人不慌不忙踱到前面来,直视着半边身子湿淋淋的军服少年:“果然,隐藏一片树叶最好的地方就是在树林里。谁能想到梁国世子最爱会以普通士兵的身份混迹于军营?” 李平生陪笑道:“殿下,裴将军在那边营房恭候” 殿下摆了摆手,径直走到文诺身边,伸手去摸对方耳垂,被少年一个激灵避开了。他捻动着手指,笑了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11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11 起来:“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有什么魔力,能让一国世子搁着他千娇百媚的新娘子不理,镇日里与你厮混?” 张正楷也走到他们旁边,将鞋还给文诺:“殿下,文诺是在编士兵,不能随便出军营的。” 娃娃脸殿下的笑容和煦如三月春风,声音却冷冰冰似严冬霜雪:“楚国连公主都嫁了给你们,梁国竟然舍不得区区一个士兵?” 李平生的笑容消失了:“殿下,卑职没这么大权力,这事您请去找梁王商量。” 子皓没回答,只是抬起手来,轻轻一击掌。随即不知从哪儿冒出几个劲装汉子,来到他身边躬身行礼。 平生又惊又怒:“你们、你们想造反吗?”旁边正楷忙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吴将军,殿下吩咐了不许任何人进去的,吴将军!” 年轻将军摔掉门子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大踏步朝驿馆内院闯,一路造成了巨大破坏。 这么大动静甘子皓当然不可能没听见。所以,当吴鸣步入内院时,他已经站在门廊下迎候。 “吴大将军,这个时候造访,有什么指教吗?” 这位殿下刚刚在梁国军营里上演了一场全武行,挟持了某士兵关在自己下榻处,现在却装出这么副行若无事的模样,还真能把人气疯。 吴鸣深吸一口气,再三提醒自己冷静,声音里还是不免夹杂了些许恼怒:“殿下,我们这次来是为了与梁国商议共同布防的事宜,你好端端的去绑了那个文诺来做什么?” 子皓一耸肩:“不做什么,就这么关着呗。反正梁王看他不顺眼,咱这是帮了梁王的忙,他没理由怪我们的。” “别跟我说我们!”吴鸣太阳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梁王怎么对文诺,那是他们的家事,你来横插一杠子算什么?而且,你是从军营里把人掳走的,你这种做法,叫梁国军队脸往哪儿搁?” 难得看到吴大将军这么激动,子皓好奇地瞪大眼睛,挠了挠后脑勺:“嗯嗯,好像是不太好。可是,做都做了,怎么办?要不你先进屋,再来慢慢教训我?” 吴鸣叹口气,踏进门槛:“殿下,不是我要说你,你也将及弱冠的人了,怎么做起事来还这么孩子气,不考虑后果?” 子皓跟在他身后,悄悄做了个鬼脸:“我就这冲脾气,以后我改还不成吗?” 两人边说边来到内室,吴鸣抬手推开门,眼前一幕令他为之绝倒:那个身世伶仃被迫与爱人分开在军营里饱受欺凌现在又被人绑架前途未卜的俘虏蹲在地上,正专心致志地指挥一只小乌龟原地打转,喜笑颜开。 “喂,你!” 吴大将军一时被气得发懵,连对方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文诺反应很快,一把抄起小乌龟塞回衣袋里,满脸警惕地看着门口来人。 吴鸣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怎么、怎么还有心思玩这个啊?”走到文诺跟前蹲下,仔细打量着那张干干净净的脸,“你就一点都不难过?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少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如果我大哭一场,你们会放我走吗?” 吴鸣一愣,未及回答,身后子皓开口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你走的。” 文诺默然笑笑,一脸“是吧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吴鸣,把后者看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低下头去,却发现小孩的脚是光着的,吴鸣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往头上涌去,二话不说手臂一抡将小孩抱起来:“这么冷的天,为什么不穿鞋袜?” 文诺不说话,挣扎着要下地,被扔在了屋角的云床上。 子皓代为解释道:“鞋袜全湿了。” “去拿你的来给他换上。”吴鸣冷冷地吩咐,捏一捏小孩裤腿边,“还有衣裤,也全部换掉。我去通知梁王派人来接他。” “不要!” 文诺与子皓异口同声地叫起来,然后互相狠狠瞪了一眼。 吴鸣站起身,轻声说道:“我们不得不如此,梁王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 子皓还想争辩,却听外面一阵混乱,有人在叫嚷:“宫里出事了!让我过去!” ☆、第十三章 公元二oo九年。京郊某酒店客房。 “喂,你干什么呢?刮个胡子要这么久?就是现种也该出苗了啊?” 听到门外传来的不耐烦声音,正看着镜子发呆的文诺手一抖,剃须刀在下颌上带出一道细细的血痕:“哎呀!” 吴鸣推门进来,只看见他拿毛巾捂着下巴:“没事吧你?”也顾不上仔细看他的反应就打开橱柜收理洗漱用品。 “鸣哥你要出去?” 吴鸣快手快脚将必需品打进一只黑色包里,嘴唇漫不经心地在小孩脸颊上擦过:“啊,接了个平面广告,到通庄那边去拍俩镜头,明儿就回来。” 脖子上猛然加上来的重量将他吓了一跳,浴室蓝幽幽的灯光下,小孩的睫毛影子几乎遮去半张脸:“那你明儿一定要回来啊!” “你——” 吴帅哥的疑问被堵在了嘴里。文诺的唇温热而柔滑,柔软得不可思议,舌尖一点点探进,像条怯生生的小蛇,在他哥口腔中东游西走。 所有思虑都被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这别扭小孩难得的主动足以令人丧失理智。 被男人攻击性回敬的亲吻顶得靠在墙上,文诺闭上眼睛,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恍惚间记起,很久以前,曾经有过这样的一幕。只是再怎么用力去想,也想不起,当时当地,是谁与谁,发生过什么。 衬衣的纽扣不知何时已经被一粒粒解开,男人的亲吻像燃烧的烈酒,灼人的高温迅速蔓延,文诺的欲望早已经高高张扬无法掩藏。 “滴答”。有液体落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 吴鸣抬头一看,又是气愤又是心疼:“你个囧死人的孩子!刮破了下巴干嘛不早说!” 囧孩子不出声地笑笑,伸出手指,刮起那滴殷红的血,放入自己口中吮吸,粉色的舌尖在唇间若隐若现。 看着这一幕还不狼变就枉为男人了。吴大帅哥低低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这可是你自找的!”大力翻过文诺身子,“唰”地扯去那碍手碍脚的遮蔽物,满意地看着呈现在眼前的两丘雪白山峰。 是谁在拨动琴弦,撩人心扉?是谁在低声吟唱,这温柔的小夜曲,无尽悲凉? 只是情爱欢愉之外,为什么总有陌生的记忆片断在时隐时现? 经过了压抑的十天阴雨,阳光终于再现。 文诺找到舅舅时,有洁癖的大胡子导演正在指挥剧组一干人等把前些日子里车辆道具沾上的泥泞打扫干净,一路骂骂咧咧操不离口。 见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12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12 到外甥,钱导一边问候:“吴鸣还没回来吗”一边将一只三只脚都胡满烂泥的三脚架扔给他。 “干嘛?”小屁孩抱着三脚架,一脸迷糊。 大胡子在他胫骨上踢了一脚:“装什么傻?拿那边水龙头底下洗去!” 对于舅舅的虐待行为,小屁孩表示很愤怒:“可是我肚子疼!” “要我说,怕不是肚子疼,是pp疼吧?”瘦子梅副导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在小孩最丰满的部位拍了拍,笑嘻嘻地对大胡子说,“你这做舅舅的也不知道体谅下孩子,吴鸣那小子看着秀气,底下那玩意儿可是野兽级别的!” 被野兽啃过的小孩脸顿时红成了熟透的柿子。做舅舅的恼羞成怒了:“梅迪瑞!这里边有你什么事?哪凉快哪呆着去!滚滚滚!” 意犹未尽的梅瘦子一点滚的意思都没有,还想继续发挥,身上某个地方适时地发出了蜂鸣。他翻了三只口袋才找到被自己乱放的手机:“喂!是我啊!什么?”脸突然就黑了下来,“哥们儿,这玩笑可不能随便开啊!” 钱导正冲着外甥吹胡子瞪眼,见此情景停下来问:“怎么啦?” 梅迪瑞收起电话,哭丧着脸:“那个飘逸公司说要退出。” “shit!”钱导冲口而出,“就为了不给丫们植入软广告?不是答应片尾鸣谢把丫们往前排的吗?” 瘦子的脸拉长了,越发像条刀豆:“要不找他们服个软,想办法把广告植进去?” “梅迪瑞你是中午撑多了泡面发昏了吧?这三十年代反特的片子我上哪给丫挺的插一洗发水广告?那年头有那玩意儿吗?” 梅瘦子蹲在地上,抱住脑袋念叨:“二百万,一下子缺口二百万,那个靳大明星的片酬还没进预算呐,可要了亲命咯” 大胡子将手中烟头掷在地上,泄愤地拿鞋底碾了个粉碎:“要我说,就是找回他们也没用,现在金融危机,丫就是出不起这钱了,找个借口打退堂鼓!”一转头,看见外甥还抱着三角架呆立原地,一个巴掌忽在小孩后脑勺上,“还愣着干啥?回房休息去!刚才你什么也没听见,明白不?” 文诺“哦”了一声,转身走了几步,又走回来,将三角架搁回工具堆里,这才慢慢离开,留下钱梅二导相对叹息。 这场戏的内容是成深扮演的特务头子追查内奸断了线索,跑到健身房猛打沙袋发泄郁闷,没有一句台词,连表情都被刻意处理得无甚变化,纯粹通过肢体动作来表现情绪层次。 一向被划归为偶像派的年轻演员展示了令人意外的表现力,动作形体十分到位。倒是与之对戏的演员太过紧张,不是抢了拍就是说错词,拍了好几条才过。 成深在这过程中始终平静淡然,翻来覆去也不见他有丝毫不耐烦,毫无明星架子,令钱导叹息又见识到一位前途不可限量的青年才俊。 虽然是冬天,因为是动作戏,加上摄影棚内暖气供应过足,几盏大灯齐齐照在成深这个聚光点上,还是热得他浑身是汗。 笑着婉拒了几位相熟的同仁们一起进城泡吧的邀请,成深抓了条毛巾,走进化妆间。 里面有人。 “你怎么在这里?” 听见有人发问,文诺勉强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拉起,结果被眼前只穿着拳击短裤的半裸男人吓了一大跳。 那壮硕的胸膛、结实的胳膊和棱角分明的腹肌看得人脸红心跳,别扭小孩却偏偏撇嘴:“穿着暴露,招蜂引蝶,有伤风化。” 成深也不知是没听清还是不介意,只是笑着问:“找我有事吗?” “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 男人用毛巾擦着汗,越走越近,近到文诺能闻见他身上的气味:热烘烘的、带着一丝草本植物熏香,给人感觉很健康:“这是我专用的化妆间。不是找我的话,你何必来这里?” “呃”囧孩子手指在键盘上抓挠着,信口开河,“我就想、就想问问,你是怎么锻炼身体的?” 成深弯下腰,凑近文诺仰着的脸,发梢的汗珠滴落在男孩的下颌上:“有兴趣的话,我带你去健身吧。” 这是一家健身中心的连锁店。显然成深的贵宾卡等级很高,因为那势利眼的领班一见到那张卡立马就开始点头哈腰谄笑连连。 帽子墨镜全副明星外出标准装扮的成深倒是由始至终冷冰冰不苟言笑,直到单间健身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才露出他那招牌酒窝笑:“小诺,你把外套先脱了吧,一会儿会觉得热的。” 明明是正常的提醒,文诺却莫名地心虚起来,感觉像第一次准备进入别人家行窃的贼。 犹豫了半天,拖拖拉拉地除了外套,却见大明星先生早就去掉了累赘的伪装用品,只穿了工字背心和黑色宽松裤坐在划船器上,很轻松地挥动着加到最大负荷的两只船桨,一身分明的腱子肉越发凹的凹凸的凸。 “喂,别站在那儿发呆啊,自己找件东西练起来,难道还要我来带你练?” 成深语气里掩不住的笑意惹恼了囧孩子,可是怎么想自己唯一擅长的运动项目只有电子游戏(!)而已。 环场巡视一圈,终于看到一样自己可以确保不会出糗的东西,文诺拿起来开始运动:跳绳。 旁边成深忍住笑看着这别扭小孩的少女式运动。小破孩身材细瘦高挑,在绳子上飞舞蹁跹的样子颇能引人遐想。 没跳几下小孩就累了,停下来指责成深:“你怎么不动的?” 成深这才意识到自己看得忘情了,哈哈一笑,站起身来:“看样子你缺乏力量训练,我们来练习杠铃吧。” 文诺警惕地后退一步:“会不会砸到脚?” 靳大明星举手郑重发誓:“保证不会。” 当然不会啦,因为举杠铃的时候他始终在小破孩身后,四只手一齐抓着杠子,那只及平日训练时一半的分量,靳先生哪会看在眼里! 两人挨得太近,不只是男人热烘烘的身体气息在萦绕,就连他口腔中那一缕薄荷香都随着每一次呼吸送入鼻中,弄得文诺几番想问他是不是用的薄荷味漱口水。 耳垂上突然被什么温热的东西啄了一下。文诺诧异地回头,看见那双闪亮的眼睛:“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有什么事了吧?” ☆、第十四章 公元九一o年。梁国世子发动兵变,登上王位,奉先王为太上王,将其软禁于乾宁宫。 李平生本就不是什么很硬朗的性格,面对一夜之间变成梁王的世子,不免被对方气势压得有些期期艾艾:“没、没有这个人” 成深一声不吭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13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13 ,揪着衣领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吓得小队长哇哇大叫。 张正楷连忙叫道:“陛下息怒!李队长的意思是文诺现已不在本营地了!” “不在?”成深一松手,小队长像个棉布娃娃般跌落在地,“什么意思?他上哪儿去了?” 小队长心有余悸地摸着喉咙:“我、我真的不知道。” 年轻的梁王身后,有人“咯咯”一笑:“不知道?你这当队长的,竟然连队员的行踪都不知道?” 是那个在兵变中起了关键作用的神秘年轻人。 面对这样的诛心之论,李平生只是俯首不住告罪,依然什么也说不出。 张正楷领着一干队员也一齐跪下了。 望着身旁这一圈苦苦相求的臣民,成深心中怒火像突然被泼了一盆冰水。这一刻,他终于深刻体会,即使贵为九五之尊,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失去的往昔,该向谁去索要? “陛下,犯人带到了。” 成深恹恹地看了看那几个面如死灰的人:“拖出去,斩了。” 倒霉地触到新晋梁王痛处的马常侍等人被这冷冰冰的一句话吓得屁滚尿流,嚎叫着哀求原谅,连来生愿意给先前被他们欺负得无处藏身的文姓少年做牛做马的话都说了出来。 成深回转头,带着一丝狞笑瞪视着同样被吓得鸦雀无声的工字营全体队员,一字一句地说道:“听着,谁有文诺的消息,可以叫方大人带着直接来宫里找我,我会视情况奖赏。但如果有人故意隐瞒——” 佩剑“唰”地出鞘,雪亮的锋刃划过寒冷的空气,一颗人头滚落在地,脸上尚带着惊讶与懊丧,显然在临死那一刻尚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在河大的衣袍上拭净剑身上的血渍,成深冷冷地问:“不用我再说什么了吧?”将剑还入鞘内,转身大步走出营地。 游危故意慢吞吞地落在后面,待侍卫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折转回来,笑嘻嘻地拿扇子敲着自己手心:“其实,你们是知道文诺下落的,是不是?” 李平生兀自在发抖。战场上死人他并不是没见过,但像这样成批使用极刑,对心肠极软的他来说委实超出了承受范围。 张正楷搂住小队长肩头,忿忿不平地代为回答:“知道就好了!到时候梁王真信了我们的话,惹得战云密布生灵涂炭,我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他砍的!” “把桶放下,你们先出去吧。” 抬水进门的仆佣们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吴鸣伸手入桶,试过了水温,微笑着转身,掀起旁边云床上的帐帘:“现在可以出来了。” 木桶中热水散发的白色蒸汽在屋中缭绕,令人顿生腾云驾雾之感。雾气中,夹杂着一丝隐隐的药香。 文诺伸长脖子看看木桶,又转回来看看吴鸣。他身上那件玉色内衣略嫌宽大,领口和袖口露出的锁骨手腕愈发显得纤瘦,散落在肩头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飘过来飘过去:“那是什么?你要干嘛?” “洗澡啊,还能干嘛?”吴鸣一脸的理所当然,硬把小孩拉得站起来,“水里放了三七和川芎,活血化瘀的,等会儿洗干净了我再帮你上点外伤药。” “哦。” 不习惯被人如此温柔对待,小孩的脸有些泛红,倒像是做坏事被当场逮住了。 吴大将军一捋袖子:“发什么呆?要我帮你脱衣服吗?” 文诺缩了一下脖子,一叠连声回答:“不要不要不要!”飞快跑到木桶边,三两下除去衣物,“扑通”一声跳了进去。 吴鸣看着那个身影只是笑,并未意识到自己的笑容有多像一个溺爱孩子的父亲。 柔和的水波热气氤氲,似无形的手抚遍全身,是记忆里早已模糊的亲情温柔。文诺掩饰地假咳一声:“鸣,哥” 还不太习惯这个称谓,小孩的语调有些不自然。吴鸣含笑应道:“什么?” “呃,再和我说说楚国的那些事吧。” 吴鸣扶住木桶边沿,俯视着那双黑曜石般深邃闪烁的眼睛:“还记得那年夏天,我们一起在建木湖游玩吗?我带着你躲在莲叶间,跟阿姨和宫女姐姐们捉迷藏。”说到这里,他停下来问,“有印象吗?” 文诺带着歉意笑笑,摇着头,发梢的水滴甩在吴鸣手背上。 “那一次,她们一直没发现我们躲在水中。躲着躲着,我们躲累了,就摘了很多莲蓬剥了来吃。” 年轻将军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消失在空气里。 小孩牵住他搭在桶沿上的手:“后来呢?” 吴鸣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平静语气:“后来,我们躺在菱角舟上,都睡着了,直到天快黑了,你娘才把我们找回去。” 沉默。 多少人只看到你那与年龄不符的安静从容,谁又能了解你心底对爱的渴求,那不曾轻易释放的孩子气? 不知是否感觉到了他鸣哥的伤感,囧孩子突然抬起头:“新鲜莲子好吃吗?” 这情绪转化得未免太快!吴鸣张大嘴,半天才反应过来:“好吃,当然好吃,比干莲子好吃多了,又脆又甜,很清香的。”像你一样。 文诺傻笑一声:“我都忘了莲子是什么味儿了。” 吴鸣皱眉:“这里也有种莲吧?就算没有,商铺里也有南方运来的干莲子卖呀!” 文诺避开那两道探询的目光:“我没什么机会出宫的。” 看来,你在梁国比我想象的过得更糟。吴鸣牵起他的手,开始轻轻揉搓:“跟我回楚国吧,夏天来的时候,我再带你去湖里摘莲蓬。” 小孩挣扎着想抽回手:“不用,我自己会——” 吴鸣在他脑袋上轻拍一下:“别乱动!你身上有伤,自己洗不好!”一边啧啧惊叹,“光看脸还真想不到,你的手居然有这么大!” “是吗?”小孩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顺从地张开五指,“这样好还是不好啊?” 吴鸣嗤嗤笑着:“当然是好啊!男人就该手大脚大的嘛!而且你另外还有三大呐!” “是吗,还有哪儿啊?” “嘴大、耳朵大、pp大!”话音未落吴大将军就被扯进了木桶,水花四溅,混乱中他还在笑着继续评论,“越看你越像一只小猪!就是太瘦了!我以后一定要把你养肥咯!” ☆、第十五章 公元二oo九年。天气晴好,京城某高级酒店门前停车场上停满了各色车辆。从十九层楼的高度向下望去,五颜六色像玩具般鲜艳醒目,煞是好看。 电梯“叮”的一声,门开处,走出来两个身着黑色正装的年轻人。 斜对着电梯的那套客房门没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14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14 锁,套着厚厚羽绒袄身材瞬间膨胀了一倍的文诺正站在窗前,回头看着他们。 这小子,要么穿得比谁都少,要么就把所有衣服都掮上身,也不管今天气温已经上升了。成深暗暗摇头,脸上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钱导在外甥胳膊弯上狠掐一把:“臭小子你搞什么鬼!”一边呵呵笑着迎过去握手不迭,“欢迎欢迎!这位是——” 成深一摆手:“钱大导演。”再一指身边同伴,“甘子皓,东方旅游总公司执行经理,我表弟。” 趁那边三人寒暄之际,梅瘦子慢慢踱到正吸着凉气揉胳膊的文诺身边:“你骗了我和你舅舅到这儿来,就为了见那娃娃脸?” 舅舅手劲真大,隔着这么多件衣服还一掐一个准儿,肯定青了一大块。文诺假装自己是聋子,脸上毫无表情,伸长了脖子听那边三个人说话。 钱导把客人让到沙发上,自己也在对面坐下:“那个,片酬的事,回头我跟张会计交代一声——” “不用忙。”成深举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来,就是跟您商量这件事的。片酬方面,算我入股投资,等上映后根据票房再来分红,具体比例让制片和东俊去谈,您看行不行?” 大胡子喜出望外,点头如捣蒜:“行、行,怎么不行?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还望靳大明星多多关照喽!” 靳大明星很关照地一笑:“子皓他们公司对我们这部片子也很有兴趣。” “真的?”钱导被这接踵而至的喜讯炸晕了,转向娃娃脸发烟,“您来一支?” 娃娃脸不笑的时候有些镇人:“我不抽烟。” 合着这财神爷是个黑脸。尴尬气氛中,成深出来打圆场:“刚才他告诉过我,公司预备投资五百万左右。” 亲爹哎!钱大胡子差点喊出声来。 成深并未看导演那张狂喜的脸,目光落在屋子另一角。 不知梅副导说了句什么,文诺将头转向一边,笑得很少女。半侧面看过去,苹果般圆圆的笑肌与尖尖的下颌构成一个完美的心形,洋娃娃一般。 好在靳某人这些稀奇古怪的心思没人能看到,外表他仍是冰山般严肃的男子。 “不过,有个条件。” 本就如在云端的大胡子被砸得彻底晕菜:“嘛条件啊?” 说出这话的人摸着下巴,忘了回答。倒是旁边的黑脸财神开口说明:“在我们东方景区取景的镜头不得少于二十分钟。” 大胡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梅副导已经走过来鼓掌叫好:“一言为定!贵地风景举世闻名,一旦入画必定是景区与影片双赢!这等美事,我们怎么会拒绝?” 瘦子素日里总没个正形,原来也会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成深收敛了心神,干咳一声:“到晚餐时间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庆贺一番?” 钱大胡子不知想起来什么,突然弹跳起来:“那啥,梅迪瑞你陪小靳和甘总去定位子,我随后就到。” 大庭广众,成深只能干咽一下,再看一眼恢复成面瘫状的文诺,就跟着梅瘦子和子皓出去了。 来回好一通握手告别后,大胡子使劲挥着手直到电梯门关上,才回转身来,一脸深沉:“小诺,你过来,舅舅有话问你。” 小孩很警惕地呆在原地没动窝:“什么事?” 大胡子居然没发火,走到文诺身边,语调很温和:“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靳成深了?” “没有没有!”小屁孩手势幅度之大,都快赶上那个他没有喜欢上的人了。 “那就好。”手劲极大的钱导在外甥肩上拍了拍,完全没注意这一巴掌差点把小屁孩压趴下,“这种公子哥儿对感情是不会认真的,你可别让他灌的迷汤给蒙了。” “公子哥儿?” 钱导冷笑:“圈里哪个上位的明星没被潜过?唯独这个靳成深,任谁也不会怀疑他有什么血泪史,你知道为什么嘛?” 文诺咬着指头:“他爸是当官的?” 其实也不明就里的钱导故作神秘地哼哼着:“说出来吓死你!反正你离他远点就是了!要说还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靠得住,吴鸣对你不挺好的吗?你看紧点,别三心二意的,哪天给人家撬了去,有你哭的!” 小屁孩不高兴了:“舅舅,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大胡子扯住就近那只肥肥白白的耳朵:“臭小子,舅舅说的话你给我记住了!你爹妈死得早,舅舅那会儿整年在外边跑不挨家,要不是你鸣哥罩着你小子还不知道混成什么样了!你敢说你不是在你鸣哥自行车后座上长大的?” 文诺捂着耳朵叫唤:“是是是!舅舅你放手啦!我保证做一支强力胶黏牢鸣哥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钱导满意地松开那只已经被自己揪成一块透明红玉的可怜耳朵,“记住,舅舅宁可拍不成这片子,也不想看到你被那个靳成深伤害,明白吗?” 什么叫刀子嘴豆腐心,请看钱贞治大导演。文诺腹诽着,嘴里却乖乖地应声:“明白了。” 晚餐的地点是子皓选的。京城顶级私人会馆,进去一次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生活费,没vip卡你还进不去。 梅瘦子给钱大胡子打电话汇报用餐地点的时候,嗓音都是抖的:“那啥,钱导你那卡里还有多少钱哇?要不跟赵丫头打个招呼?” 大胡子解决了外甥的终身大事,心情颇佳:“不用,超支了咱们自己垫!大不了我的导演酬金都贴进去!梅迪瑞,对咱们的电影要有信心,到时候拿几个奖回来,那票房还不得哗哗滴!” 您也忒盲目乐观了吧?梅副导一声不吭挂了电话,正在找衣兜放置,靳大明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先说好了,这餐我来请,包括饭后活动。” 这位是一直在后边听着呢吗?梅副导的脸刷一下红到了脖子:“那哪成啊靳先生——” 靳先生笑得很和蔼:“应该的。能与二位合作是成深的荣幸,正好借今天机会好好谢谢您和钱导的关照。” 不愧是官家子弟出身啊,这滴水不漏的做派!梅迪瑞心中感慨,想到飞出去的钞票又飞回钱袋里,不由喜上眉梢胡言乱语:“靳先生做人真是漂亮!能与你合作才是我们的荣幸哪!小诺怎么还没到,我去催一下!” 成深看看门口:“好像不用了。”迈开长腿大步走过去迎接囧人俩甥舅。 ☆、第十六章 公元九一o年。夜色已深,驿馆东南角一间客房里仍然透出黄色的温暖灯光。 “呃,今天就讲到这里吧,好好睡一觉,明儿我们就该动身回楚国了。”吴鸣收起手中书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15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15 卷,搁到旁边桌子上,伸长胳膊,帮小孩掖了掖被角。 文诺被整个包在被窝里像只冬眠的小动物,就剩一张脸露在外面,黑眼睛眨呀眨:“哦。” 这样乖乖的被人照顾才是你该有的样子啊,太多超出年龄的成熟坚强会让人心痛知道么?吴鸣抿了抿嘴角,忍不住抚摸那个光洁白皙的额角:“没关系,昨日之日不可留,所有的伤很快就会愈合,别再为以前的事难过了。” 难过?小孩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又是这些日子以来吴鸣已经看熟了的灿烂笑容,带着些许傻气:“我不难过,该来的总是会来,该走的也总是会走。” 十六岁。说出话来像六十岁。吴鸣倒有些难过起来,抚在文诺额角上的手掌慢慢向下摩挲,遮上了那对深黑色的眸子。 他的嘴唇与一般男孩子不太一样,轮廓分明而略显丰润,肉肉的让人感觉咬起来一定很舒服。 屋里很暖和,吴大将军却打了个寒战。这是怎么啦?我怎么会对着一个男孩子产生这种念头? 掩饰地干咳一声,吴鸣站起身来:“你睡吧,明儿我会来叫醒你。” 吹熄了灯烛,吴鸣在一片黑暗中走出房间,轻手轻脚滴带上房门。 “他睡着了?” 那个突如其来的低沉声音成功地把吴大将军的汗毛全都唤醒,左手本能地按在了腰间剑柄上:“谁?你?你怎么在这里?” 子皓冷笑着,慢慢走出藏身的角落,来到吴鸣面前,月光照在那张标致的娃娃脸上,七分惊艳三分魅惑:“人是我带回来的,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吴鸣再次干咳:“嗐,时辰不早了,你也睡去吧。” 胸前一紧,吴鸣的衣领已被人揪住,揪的人还满脸纯真,说出的话却让人听得起鸡皮疙瘩:“你是不是对他动心了?” 也顾不得冒犯了,吴大将军猛地一甩,将子皓的手摔掉:“胡说什么呢你?我儿子都快满周岁了,怎么会有那种奇怪念头?难道你就没有同情心吗?我是怜惜他而已!” 子皓被摔得差点失去平衡,他倒也没生气,只是耸耸肩:“你是有儿子了没错,可儿子的娘没了,难道你不是想找个填补的?” 吴鸣气得发笑,逼上一步,鼻尖几乎紧挨着娃娃脸:“要找填补的,找你岂不是更方便?” 一向温和的大将军只将战场上慑人气场泄漏出半分,冷傲世子顿时丢盔卸甲声音打颤:“你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吴鸣决定逗他到底。 “我我我警告你——” “够了!”吴大将军攥住那只毫无章法击向自己的手腕,“你这醋吃得毫无道理!拿出点世子该有的风度来,别跟一个孤苦无依的弟弟斤斤计较!” 子皓气得呼呼直响,说不出话来。 吴鸣轻推了他一下,放开攥着他腕骨的手,头也不回地沿着走廊离开。 银蓝色月光照在留下的那个人身上,勾勒出一个沉默而愤怒的影子。 冬天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有气无力热量微弱,似乎连一层薄薄的布帘都穿不透。 赶车的马夫表情恹恹,昏昏欲睡地甩着马鞭,时而呵斥着不专心拉车想吃道旁小商贩篮里苹果的驽马。 前方突然传来的一阵喧哗令他振奋起精神,“吁”地一声将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啦?” 马车厢里传来一个清亮的年轻男子声音。 “回大将军,前面有士兵在拦路搜查过往车辆。” 那个年轻男子“咦”了一声,似乎有些诧异。棉布帘子被撩开,露出一张温文俊秀的脸:“是什么人在这么干?你没跟他们说我们是楚国来的吗?” “你就是从天上来的,今儿也要接受检查!”旁边有人接话,“弟兄们给我上,里里外外一个地方也不要放过!” 吴鸣微微摇头,步下马车,挡在那个粗鲁的巡查队长面前。 土包子队长显然并没看出眼前车队之富丽堂皇与众不同,居然动手去划拉吴大将军:“让开让开,大爷要检查!” 在那只熊掌碰触到之前,吴鸣攥住了他的腕骨:“这位军爷且慢,容在下问一句,你们这样搜查过往车辆,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位军爷挣了一下,没想到素日引以为豪的力气到了这文弱年轻人手里竟如泥牛入海,不由大骇:“你管得着吗?老子要查就查!快放手!” “牛五十九,跟你说了多少遍执行公务要态度端正,不可蛮横无理,你又忘了?” 有个声音在土包子队长身后响起来,听上去很年轻。 牛五十九却吓得完全顾不上手腕还攥在人家手里,赶紧单膝跪地:“方大人!” 吴鸣被他带得身子一趔趄,幸好及时松手。抬眼看去,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方都尉!” 白白净净样貌清秀且带几分稚气的方都尉眼睛一亮,咧嘴笑了:“吴将军?您这是要去哪儿?” 吴鸣一拱手,样子很严谨:“协议初定,回国禀告朝廷。” 方都尉习惯性地摸摸兔牙:“这样啊。兵部和礼部那些家伙也太轻慢了,怎么不好好送一送吴将军一行?” 吴鸣笑笑:“梁少保和魏尚书他们倒是都说要送,是我坚持说不用的。” “嘿嘿。”方都尉干笑一声,“不好意思,所有出城车辆都得过一遍筛,还请大将军您多多包涵。” 大将军微微皱眉:“连我们的车辆也不能放过?” 方都尉挠挠头:“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一边说着一边就去掀车厢门帘,吴鸣想拦阻已来不及。 门帘开处,风吹过,撩起帘内人的发梢,飞扬着如荒原上的草叶,寒意料峭。 那人一双绝美的眼睛直视着帘外,挡不住的寒意阵阵从目光中透出,看得李都尉打了个冷战,忙不迭躬身施礼:“世子殿下!” “方都尉,我是犯了哪条律法,才遭到通缉?” “不敢不敢!”方都尉汗出如浆,“在下实在不知车内是世子殿下,冒犯之处,请殿下原宥!” 子皓冷冷地哼了一声,侧转头看向车顶。 吴鸣从方都尉手中接过车厢门帘,轻轻放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方都尉,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方都尉略松一口气,偷偷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可以可以,吴将军请!” 郊外荒草萋萋,马车默然行走在上面,除了车轮碾碎枯枝草茎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 车厢内,吴鸣长出一口气:“殿下,这次多亏了你的帮忙。” 殿下脸色仍然保持在零下三十度:“不客气。” 吴鸣侧脸看看他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16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16 :“还生气哪?以你的身份地位,犯得着吗?你呀,有时候真像个孩子!” “我要真的还是小孩就好了!”子皓怒冲冲地顶了一句。我要真是孩子,一准把那个碍眼的家伙赶出去,不许他出现在我面前。 想到这里,娃娃脸殿下突然问:“那个讨厌鬼呢?你究竟把他藏哪儿了?” 吴鸣正要回答,就听外面又是一阵喧哗,马车又停了下来。 “见鬼!难道出了城还有人要检查?” 抱怨着下了马车,吴鸣诧异地看到前方一片混乱。除了战场上,眼前这情形是他见过最惨烈的人仰马翻场景。 子皓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出什么事了?” 马车夫愣愣地回答:“官道上出车祸,好几辆马车撞一起了。” “真的啊?”子皓一撩袍襟,跳下马车。 吴鸣站在一只侧翻的车架旁,高声问道:“这是谁的车?有人管事吗?” 一个气喘吁吁的中年人跑了过来:“是、是我的车!那家伙的马惊了,都是他搞的!我已经报官了!” 听了这话,与他一道跑过来的那个高个子年轻人顿时暴跳如雷:“什么叫都是我搞的!明明是你的车夫没有及时勒住缰绳,我们才撞在一起的!” 另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人怯生生插话:“可是我什么也没干啊,为什么要撞上我的马车?” “那是你倒霉!” 斗鸡也似对着喘粗气的两个人这回倒是异口同声。 吴鸣看得直摇头:“不管是谁的责任,请你们想办法尽快让开道,我还要赶路呢!” 不说还好,他这一提责任,先头那两人又开始唾沫横飞互相指责,夹着那个倒霉蛋小声而执拗的询问,现场又乱成了一锅粥。 看样子,不能指望靠这些人主动疏通官道了。吴鸣转身,正要招呼自己所带兵士动手,却听一声低呼:“他不见了!” 心底蓦地一凉。吴鸣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一切,极有可能是演给自己看的一场戏而已。 他想的没错。就在此刻,一辆渐渐驶离现场的马车内,被麻绳紧紧缚住手脚,眼睛和嘴都被黑布条蒙住的文诺正蜷缩在车厢地板上。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托起少年同样白皙的下颌,男人声音带着掩不住的得意:“用他们汉人的话来说,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十七章 公元二oo九年。 夜深人静,却有人在ktv鬼哭狼嚎滋扰无辜群众。 一曲终了,歌者从台上回到卡座,毫无自知之明地问:“怎么样?哥们儿唱得好不好?” 一片敷衍的叫好声中,有人闷闷地回了一句:“第一段就开始走调,后面一段还抢拍了。” 李东俊瞪圆了小眼,正要反驳,旁边被他叫来充数的堂弟李东行抢过了话头:“连我这个专业驻唱歌手都没听出来,你怎么知道?” 文诺看他一眼,没做声。 梅瘦子嘿嘿一笑:“咱们小诺可是正经音乐学院毕业的。” 东行“哦”了一声,对这个沉默寡言坐在最角落位置的人兴趣大增:“那你怎么不唱歌?我好像听小俊说过,你平时在剧组负责修理机器,这跟音乐一点不搭界呀?” 大家伸长脖子等了五秒钟,文诺才态度冷淡地说了句:“唱歌不挣钱。” 这话可算点中了东行的死穴!猛地一拍文诺大腿:“太对了!我这歌手做得都快穷死了!这年头做音乐就是擎等着饿肚子!” 坐在对面的成深毫无热情地笑了,颊上酒窝若隐若现:“说这个扫兴,来来来喝酒!”顾自端起酒杯灌下满满一杯。 老了老了!看着年轻的大明星喝酒如喝水,钱导心中充满悲哀,勉强去拿面前酒杯,却半途被人劫走了:“舅舅你有胃病不能喝,我来替你。” 修长皙白的脖颈上,随着液体的进入,喉结的律动很明显。成深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扣进掌心肉中。是靠着这刺痛才能让他维持清醒,一再告诫自己:不可以冲动,太过莽撞只会把小孩吓跑。 偏偏这时,有人莽撞地闯了进来,气咻咻在小孩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文诺,你鸣哥不在没人管你了是不是?居然敢在外面吃喝玩乐?” 文诺一口酒呛到气管里,大咳特咳。李东行乐不可支,趁机在小孩身上猛拍猛打,大揩其油。 梅副导抬头一看,脸刷一下绿了:“游危?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吴鸣呢?” “拍摄不顺利,他要明天凌晨才能赶回来。”游危挤开东行,在文诺身边坐下来,抽两张纸巾给涕泪横流的小孩,“时候不早了,你们慢慢玩,我先带他回去。这孩子不懂事,让大家见笑了。” 有人不满了:“喂,游大人,你当我这个舅舅是透明的啊?” 游危歪着嘴角笑笑:“呵,你还知道你是他舅舅?就这样由着他喝个烂醉?” “他又没醉”钱导说着说着没了底气,想起小孩就算烂醉如泥从外表也看不出来的特点,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方才他到底喝了几杯。 文诺擦干净脸,随即两只手都被游危牢牢牵住不能动弹。他抬起头,傻笑了一下:“我没事。” 他还是这样。从前世到今生,永远都在说“我没事”,永远不想让人为他担心。自以为很成熟的小孩,他不知道,这样会让爱着他的人更加揪心。 成深咳了一声,吸了吸鼻子:“是不早了,我们都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开工呢。”站起身,“我来扶他。” 游危怪笑一声:“不劳烦靳大明星,我们自备了劳动力。”一招手,“正楷!” 怪力熊应声而出:“来了危哥!”一把将小屁孩掮上肩头。 游危在那个浑圆而富有弹性的部位拍了两下,嘿嘿笑着:“走吧。” 文诺含糊的抗议声和钱梅二导的客气寒暄声中,成深愣愣地想着心事,连与李东俊兄弟俩的告别都是心不在焉。 直到曲终人散,看着他在服务生递来账单上签字的背影,梅瘦子还在悄声提醒钱导:“你看这醋吃的,完全是失魂落魄啊!这小子对你那外甥绝对的没安好心。” 冷风一吹,一直嘟哝着要下地自己走的某人酒劲上头,终于失去意识,“咕咚”一声倒在车后座上,就此再也不动一动。 游危将小孩两条长腿推下座位,挤进车里,对正楷下命令:“去粯子街。” 大力水手脱下外套扔到后座,发动了汽车:“你家?吴鸣知道吗?” “管他呢,回头他不会打电话?”游危拿食指拨弄着小孩下巴,闹得小孩一个劲吧唧嘴,“在我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17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17 那儿比在酒店方便。” 正楷发出“咕”的一声,很像是在憋笑:“方便做什么?你不是想趁吴鸣不在挖他的墙角吧?” “关你屁事?”游危语调粗豪,眼底却溢满柔情,手指从小孩脸颊滑过,撩动着那两扇长长的睫毛,“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溜走了。” 吔?我为什么说再?难道我不是一直在想,而是已经付诸过行动? 游大人的思考被不识相的张某打断:“你来真的啊?吴鸣已经不好对付,别忘了还有一个靳成深在虎视眈眈呐!” “关!你!屁!事!” 游危把牙咬得咯咯响,个臭小子,还成了香饽饽了!老子还就不信了,老子要财有财,要貌有貌,臭小子凭什么不跟我好? 工资在人手里攥着,不能不向五斗米折腰。张正楷打个哈哈:“当然当然,不关我事!算我嘴欠还不成吗,嘿嘿!” 红色别摸我在小区门前无声停下,正楷正向昏昏欲睡的门卫打手势,却听游危“咹”了一声,开门下了车。 围墙的树影里,有一点火光在闪烁明灭。 “吴鸣?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这里?” 男人略带憔悴的脸上,笑容仍然温暖,沁透人心:“我猜的。” 游危低头在地上拿鞋尖划了个圈圈:“那,一起进去吧。” ☆、第十八章 公元九一o年。梁国。 都城大雪,深至人膝。雪后没有阳光,阴沉沉的天空下,冷冽的空气像把小刀,一下一下割在人的胸口。 “最近怎么样?” 面色黧黑的中年人忧虑地摇头,恭谨地回答新梁王的问话:“回陛下,太上王还是那样,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成深挥了挥手,示意左右退下,独自一人慢慢走向端坐在高椅上的父亲。 太上王的眼神清明,却根本没在看面前的儿子,而是透过他望向不可知的远方。 父子俩对峙着,良久,成深才缓缓说道:“我还是没找到小诺。” 太上王朝儿子招了招手,神神秘秘地说:“过来、过来。” 成深眼露犹疑,终究还是踱步到父亲跟前。 前任梁王直视着新梁王,笑容得意如偸腥成功的猫:“如意啊,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告诉过你,其实,我心中最爱,是你的小妹若熙。” 如意是成深生母的闺名。 脑中轰地一声,第一个反应是难以置信的震惊,然后,是排山倒海般袭来的愤怒。成深攥紧了拳头,死死盯着那张熟悉的脸,这一刻看来,如此冷酷,如此陌生。 中年男人的声音还在不紧不慢地继续:“那个不识抬举的小妮子,居然宁愿远嫁到楚国也不肯从了寡人!结果怎样?没几年就跟楚国那混小子都去见了阎王!讨厌的是她还留下了一个小崽子!也是个狐媚惑主的小东西!我把他打发到冷宫里住着,三餐不继凡事无人打理,小东西倒也硬气,这么着也长大了,不知何时还勾搭上了成深!” 小诺在我无法察觉的地方,你究竟承受了多少无法想象的委屈伤痛?为什么你从来不告诉我? 成深直起腰,慢慢侧转身,努力克制住抬手拔剑的冲动。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身处死亡边缘的人还在絮叨:“先我还以为小孩子贪玩而已,哪承想成深那傻小子竟然认真起来!真真是前世的冤孽!如意啊,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呐?” 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成深回头望着父亲,看到了那鬓边新添的几丝白发,莫名地鼻子一酸。 一步步走来,对这位新梁王来说全都是水到渠成一帆风顺,从小到大,几乎就没有他做不成的事。又有谁能料到今日之困境? 父亲所作所为,从他的立场出发,合情合理。怪只怪造化弄人,偏要让成深爱上不该爱的人。 “刘常侍。” “卑职在。” 成深眯起眼,目光落在很远的地方。过了许久,方才吩咐道:“好好照顾太上王,把太医院的人叫几个来给他看病。” “是。” 刘常侍躬身作答,待他抬起头,只见到年轻梁王离去的背影。 林之安没事的时候,很喜欢研究人的哪个部位最怕疼,怎样做能从精神与肉体上更彻底地摧垮一个人,就像一般人喜欢研究怎样做菜更好吃一样。 当然,他绝不会承认自己bt。 但是偶尔他也会有厌倦感。就像这会儿,懒懒地斜坐在靠背椅上,听着藤条抽打人体的声音,虽然节奏太快,没能达到令犯人心惊胆战等待下一鞭的心理折磨效果,他也不想开口提醒行刑者了。 “md,一点反应都没有,没劲!”行刑者将藤条扔进旁边脏污的水桶中,擦一把汗,愤愤地啐了一口唾沫,“林知事,要不换个刑法吧?” 林知事抬起眼皮,看着眼前这兴奋莫名的男人:“呼统领,你不累?” 男人一脸猥琐,使他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都挪了位:“当然不累!你不觉得,这小子这副死撑着不肯出声的样子很勾人?” 之安冷冰冰一笑,目光瞟向那个被吊在刑架上浑身鞭痕细密如红色丝网的犯人:“动心了?你不怕游危把你给阉咯?” 呼统领嘴角抽搐了一下:“游、游危?这个他应该不会生气吧?我只是想想,又没真干!” 轻蔑地扫了那男人一眼,之安站起身,走到犯人身旁,伸手托起那个尖削的下颌。因为被捆缚着吊起,只有脚尖着地,他的脸正对着身量比他略高的之安。 这是一张苍白的脸,轮廓分明而线条温和细致,柔软丰满的嘴唇还带有几分少年的稚气,长长的睫毛遮住了视线,看不清他的眼神。方才的刑求没有伤及到脸,整张脸干净温润,让人有想要抚摸的冲动。 “为什么不说?你落到这个地步,那靳成深又为你做过什么?只是叫你提供一些他的生活习惯而已,就这么难?”不知为何,之安阴沉的样子看上去格外英俊,对准犯人耳朵轻声细语的样子几乎像是一个痴情的恋人,“还是乖乖听话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我会让你明白,方才的鞭打只不过是警告而已!” 那两扇睫毛闪动了一下,抬了起来,露出之前被掩在其后的黑糁糁眸子。 见鬼!之安竟然被看得背心一凉,感觉像个被当场抓住的贼。他不甘地冷哼一声,手指离开犯人下颌,向下扪住犯人左侧□□,慢条斯理地用指甲在上面划了两个圈圈,然后,很满意地感觉到了它的胀大:“尽管傲气尽管蔑视我吧,可惜身体会出卖你自己。” 年轻知事恶意地掐紧了指间那质感十足充满弹性的小东西,感觉到面前的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18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18 躯体起了不可抑制的一阵轻颤。他还要说什么,只听身后呼统领惊慌地叫着:“于越大人!” 极其不耐烦地叹口气,之安转身,躬身一礼:“大人。” 游危二话不说,上来对准呼统领就是一记窝心脚,把对方踢得在地上打了个滚。 “这人我还要派大用场的,你tm都快把人打死了,这么搞法不是存心要拆我台吗?” 虽然很讨厌呼统领其人,林之安还是决定说句公道话:“看着血淋淋的,其实都是皮肉伤。” “哦,真的?”游危一挥手,示意跟来的几个手下,“把人放下来,送到我府里去,把呼统领挂起来,让他也尝尝皮肉伤的滋味!” “于越大人、于越大人——” 将男人绝望的呼喊丢在脑后,于越大人走出了刑房,轻松地哼一声:“王八蛋!以为被老子插过几次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正走在他身后的之安听了,略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怪模怪样的笑容:“于越大人是打算拿这个人派什么用场呀,这么紧张?” 游危没回头,巴掌却准确地拍到了掌刑执事官脑袋上:“小孩子家家的,别尽往歪处想!” “你又不知道我想什么,怎么就歪了?”显然之安并不像其他官员那么畏惧希大人,毫无顾忌地盯着裹在游危大氅中了无生气的犯人,贪馋的目光仿佛那少年是什么美味的食物。 ☆、第十九章 公元二oo九年。这个冬天开始得早,因而显得尤其漫长。 吴鸣披着一肩雪花进来时,游危正坐在餐桌前喝着他出门前熬好的小米粥:“有清粥小菜外加馒头不就行了吗,这大冷的天,干嘛还跑出去买?” “小诺最喜欢吃这家的生煎包了。”吴鸣将手中保温桶搁下,拍打着身上的雪,除去厚重的帽子围巾。 游危歪起嘴角笑笑:“你还真是二十四孝老公啊!就是不晓得那浑小子懂不懂珍惜哟!” 吴鸣回他一个坏笑:“小诺没你想的那么笨。好赖人他分得出来。” 男人的嘴唇带着火苗,一点点燃烧过每一寸肌肤。 “鸣哥” 文诺睁开眼睛,呈现在面前的却不是那个熟悉的温润面庞。 想挣脱那男人的掌握,却很奇怪地四肢无力动弹不得。是生病了吗?文诺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不同寻常的热度,不由口干舌燥焦虑万分:“靳成深,你放开我!” “不放。”男人露出两个带些孩子气的酒窝,“和我好吧,我会比吴鸣对你更好。” 文诺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不可能。” 男人一下子变了脸色,扬起胳膊,手中竟然握着一柄尖端暗红的黑色烙铁:“不管怎样,我决不会放手,你是我的!” 烙铁尖端,那片暗红中白色的源字隐隐可见。灼人的热气一点点逼近,文诺的鼻尖开始冒汗:“你疯了吗?” “如果我疯了,那也是被你逼的!” 男人一声断喝,烙铁按上了少年雪白的肩头。 “不——” 文诺猛地坐起身,发现由于房间里暖气太足,自己被闷出了一身热汗。方才一番惊悚刺激,竟然是梦中有梦。 只是,那挑逗意味十足湿润润的亲吻,那双手在肌肤上游走带来的温度,那烙铁印上肩头的灼痛,甚至连那一刻皮肉被烫伤而散发的焦味,为什么都如此清晰、如此真切?仿佛曾经真的发生过? 门锁一声轻响,有人进来。 “怎么啦?做噩梦了?” 文诺有些莫名的心虚,揉了揉眼睛:“没有,太热了,我去冲个澡。” “好吧。”吴鸣低头看看,在他脸上轻拍了一下,“洗好了出来吃早餐,一会儿还要出外景。” 转过身,却突然被小孩从后面抱住了腰:“哥” 鸣哥按住那两只搂在自己腰间的细长胳膊,感觉到小屁孩的脸在自己后背心上蹭来蹭去,不由苦笑:“小诺你是不是男人哪,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弄法哥会忍不住有反应?你今儿是不打算下床出门了是不是?” 一提这个,某囧娃似乎想起了什么惨痛历史,“喔”地叫了一声,松开手跳下床冲进旁边的浴室,“砰”地甩上门。 留下外表书生内里野兽派的演员同志站在房间正中无奈摇头。 片场照例乱得像马蜂窝。乍眼看去,人们像是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坐镇中央的钱导则是疯人院里无人理会的蹩脚医生。 文诺坐在角落里,电脑打开搁在膝盖上,可是却怎么也无法像往常那样投入到游戏当中去。 那个即使混在人群中依然耀目的英俊男子,像太阳般发出烈烈光焰,让人无法躲闪却又不敢逼视。 偷瞄一眼。他在听梅副导说戏。那个女主角比他矮好多。 再偷瞄一眼。化妆师在给他补妆,闭着眼睛的那张脸看上去更加轮廓分明。 就在文诺觉得自己快要得强迫症的时候,旁边有个声音冒了出来:“喂,你怎么吃这个?这是我刚给危危买的猫粮!” 那张标致如女子般的脸凑得太近,在文诺眼里都变形了,逼得他往后倾斜了身子,好悬没从条凳上摔下去。 低头看看,才发现袋子上印着的猫图案。现在的猫粮包装没事整这么漂亮干嘛。再夹起一块送进嘴里,味道真不错,比人吃的食品还香。 游危“啪”地一巴掌打在囧孩子后背心上:“你还吃!” “不就一袋猫粮吗?你不会再买?” 突然冒出的男声吓了他们两个一跳。是成深。这家伙会瞬间移动术吗? “你还说他不是你朋友!”游危低声责备着文诺,背过手来悄悄在小孩胳膊上掐了一下,脸上却是笑靥如花,“靳先生,我有说要他赔猫粮吗?问题是人吃了猫粮对身体不好!我是关心他!” “那您这关心的方式可真够特别的。”又一个厚重的男人声音在身旁响起来。 文诺一转脸,东方旅游总公司执行经理的包子脸正严肃地对着他。 游危撸胳膊挽袖子的摆出一副准备干架的模样:“呀,今儿老子是撞了哪门子邪,这一个两个的都来管老子闲事?”眼风一扫,气得七窍生烟,“文诺你给老子站住!” 事情因你而起,你倒溜得快! 正靠边走想不引人注目地离开现场的文诺“啊”了一声,停下脚步。 要不是旁边俩男人四只虎目圆睁直勾勾看着,游危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什么意思啊你?合着你吃了我的猫粮,我还有错了?这兴师问罪的算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成为视线中心的囧孩子“扑哧”一笑:“你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19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19 的猫粮?你眼睛瞪这么大,还真像是一只猫!” 游危这叫一个气呀!正要上前去教训小破孩,就听八点钟方向传来一阵怒吼:“吴鸣!你tm给我解释清楚,这tm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游危脸一沉:“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拔腿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 成深是行动派,撩开长腿跑在了他前面。 娃娃脸经理似笑非笑地看看文诺,很突兀地抬手在他脸上拍了拍:“你怎么看着一点也不关心吴鸣似的?” 文诺嫌弃地看着那只拍打自己的手:“你和靳成深真的是表兄弟?” “你说呢?” 小破孩问过之后似乎就对自己提出的问题失去了兴趣,对子皓的反问只装作没听见,一步三摇地朝众人聚集的地方走。 子皓瞪着那个单薄却坚定的背影,好半天,苦笑着摇摇头,也跟着慢腾腾走了过去。 现场一片混乱,着实让人见识了什么叫狂轰滥炸。 钱梅二导呆若木鸡,其余众人看着那个发飙的人继续数落吴鸣,而吴鸣不紧不慢地回着嘴。一个个头都不自禁地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看球赛似的。 两人中间的椅子上,摊着一份花里胡哨的报纸,头版横贯整个版面的大标题写着:“深夜激吻吴鸣与广告女主角假戏成真”。 当然,像所有这一类挂羊头卖狗肉的娱乐报刊一样,当你被这个耸人听闻的标题吸引得买下它来看时,就是把它翻来覆去弄烂了也找不到与深夜激吻相符合的照片报道,最多有两句含混不清引人想入非非的描述。 梅副导嘴里的赵丫头、剧组众人眼中的赵暴君还在下她的局部阵雨:“还有一礼拜就要杀青了,你偏给我搞出这么档子事来!戏里头你热血青春坚贞不屈的,戏外头偷鸡摸狗捡到篮子里都是菜!这要我怎么跟投资方解释去?” “说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吴鸣好脾气地叹口气,重复刚才的话,“那么晚了总不能让人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也不是我单独送的,当时有好几个人呐!” 赵暴君厉声呵斥:“说这废话有什么用,照片上只有你和她两个人!”喘了口粗气,高挑个的年轻制片人从旁边人手中夺过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猛灌一大口,“吴鸣哪吴鸣,你也不是第一天混娱乐圈了,怎么就记不住呢?就算是一根头发丝的错误,那些娱记也会给你放大成电线杆子!” 吴鸣显然很无奈,挠挠后脑勺:“好嘛我下回注意还不成吗?这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挽回?咱又没有时光机!” 赵制片正喝她的第二口水,听了吴鸣的话差点呛死,边咳边指着他骂:“时光机?我要有时光机,第一件事就是回到那个时间段狠扁你一顿!叫你犯傻!” 一直隔岸观火的成深见制片人的气发泄得差不多了,站出来做和事佬:“算了,小赵,他也不是故意的,就当是为片子做宣传呗!” 小赵扶额:“可这是□□!咱是正正经经的主流片,不需要炒绯闻搞花边!” “小诺!”被赵暴君的毒言辣语凌虐得枝疏叶败的吴鸣突然在人丛中发现一张熟悉的脸,顿时如久旱逢甘霖的小树苗般打起了精神,猛扑了上去,“你可来了,把笔记本借我看看!” 文诺不动声色地收回微微张开的双臂,从身后背包里拿出形影不离的笔记本电脑递给他。 电脑屏幕的银色闪光映照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文诺无厘头地想到了那个关于男人性能力与鼻子大小成正比的传说,不由干咳一声,下颌凑到男人肩上:“不对,这个网站人少,应该到bt上看,后面的评论都好几百条了。” 吴鸣猛回头,鼻尖差点碰上文诺嘴唇:“你早就知道了?” 文诺眼皮低垂着,不出声地笑笑,没说话。 吴鸣最受不了他这样,抬起胳膊直接就搂过小屁孩脖子:“行啊你,说!你到底想怎样?” 小孩突然笑出声来:“我想吃卤煮火烧。” 什么都明白,什么都不说,这样乖的小坏蛋上哪儿找去?吴鸣你何德何能得此知己?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那两片柔软的嘴唇上摸呀摸,这小坏蛋从来说不出一句甜言蜜语的唇瓣手感真好呀真好:“就知道个吃,猪投胎!你丫绝不能是属兔的,一准是当年生你那会儿搞错了!你tm该属猪!” 文诺摇头晃脑地想躲开那只不安分的手,却被吴鸣干脆一把抱住,用力之猛像要把他揉进自己胸腔融为一体,低低的耳语声几乎听不见:“我爱你小坏蛋我爱你” 小屁孩先还举着两只手作投降状,没两下就还之以抱,也是用尽全力像是要跟对方比赛谁抱得更紧。 隔着战斗方向转向钱梅二导的赵暴君,成深脸色平静地看着那紧紧相拥的一对,没有人注意到他眼底的暗流汹涌。 “看到这样的情形你都能忍得下来,杯具啊!” 终究还是有人发现了这只闷头冒烟的火药桶。 成深回头,看见那张娃娃脸上露出的耀目笑容:“那你呢?依着你原来的性子,也是半分都不能忍受的嘛!” 子皓轻笑一声,撩起西服下摆,将双手□□裤袋,满身的玩世不恭气息:“真奇怪,吴鸣对现在的我来说,就像是个陌生人,完全没感觉。或许,前生该算的帐都已经结清,我和他之间已经没什么挂碍了。可是你不一样啊,嗯哼?” 成深长长吐出一口气:“是不一样,我在学着,如何正确地爱一个人。” “哈!哈!哈!”年轻经理发出夸张的三声大笑,“靳成深你是不是入戏太深走不出来了?作这深情款款的情圣状,是要故意逗引我的鸡皮疙瘩吗?” 成深侧转头看着旁边一张无人理会的反光板,低声回答:“你愿意怎么想都行,总之这辈子,我不想再伤害小诺一分一毫,只要他高兴,我做什么都可以。” 子皓发出一声绝望的嚎叫:“越说你还越来劲了!行,咱就擎等着,看你这情圣怎么继续往下演这出爱情大戏了!可你倒是看看人家,小两口浓情蜜意的,你插得进去嘛?” 成深淡淡一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那两人抱在一起轻轻摇晃,像冬天里两只互相取暖的布袋熊。 ☆、第二十章 公元九一o年。楚国都城,辅国大将军府。 池子里的莲叶已经凋败,只余几枝黑黑瘦瘦的干茎立在水面上。水边的太湖石上,那个修长的身影已经独自伫立了很久,时而一阵风吹过,只见发丝与衣带飞扬,却不见他的神色有丝毫变化。 “属下龙骑营都尉招一来,参见大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20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20 将军!” 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吴鸣微微一挑眉毛,从袖笼中掏出一件东西,搁在身旁的石头上:“招一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招都尉看了看那东西,赫然发现竟是一只小乌龟!不免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属下愚钝,看不明白。” 吴鸣突然转过身来,线条柔和的眼中射出凌厉光芒:“这是文诺留给我的,他说换了侍卫衣服不方便带,请我帮他暂时保管。” “哦”招一来脸上白了红红了白,瞬间变了好几次颜色。 “那孩子一向安安静静逆来顺受的,怎么就碍着你了,你非得把他往死里逼?” 招都尉 “扑通”一声跪倒,眼看着黄豆大的汗珠从他头上冒了出来:“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吴鸣一声叹息:“不,该死的是我,明知道你母亲有契丹血统,竟然让你参与行动,结果,害了小诺”抬起头,他的声音变得冷冰冰的,“说吧,与你私下联系的是契丹的哪个部落?” 偏院里很乱,堆满了杂七杂八的陈年旧物。 之安小心翼翼地穿过院子,期间还是踩碎了两只藤制鸟笼打翻了一张三条腿的小木桌。 伴随着老旧门板发出的“吱呀”声,首先映入年轻知事眼帘的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瞳仁特别大颜色特别深,令人顿生会被整个吸进去的错觉。 对着这样一双眼睛,之安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呃,我来看看你,你还好吧?” 文诺喝完水,将粗瓷碗放下,漫不经心地回答:“我没事。” 水珠微微泛着光,慢慢滴落下颌和前襟,温柔的唇角线条勾勒出丰润的嘴唇轮廓,纵使眼神里再多冷漠与戒备,也无法抵消那份不自觉的诱惑。 之安突然间感觉口干舌燥,咳了一声:“那个,于越大人已经对梁国宣战,明天大部队就要出发去边境了。” 少年低垂的长睫毛微微闪动了一下,声音很低沉,听起来几乎像个大人了:“原来,他抓了我来,是为了这个目的。” “是啊。”之安一屁股坐在文诺身旁,呼了一口气,“之前那样,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你不会记恨我吧?” 目光交汇,无处遁形。文诺发现这个知事官其实很年轻,特别是他微微撅起嘴的时候,样子还有些稚气。 “人生已经很苦了,为什么还要加上那么多恨?” 之安一愣:“你说什么?”完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人会说出这种老气横秋的话来。 文诺笑了笑,有些苍凉:“只怕,你的于越大人会失望的。对靳成深来说,我根本没那么重要。” 沉默。 天空中云层仍然很厚,苍白的日光透过窗棂,照在锁住少年足踵的铁圈上,泛出乌青色的光芒。 良久,之安发出一声干笑:“你想的也未必正确。” 他撩起袍襟,从靴筒里掏出一把小锉刀。 文诺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脚上铁镣“哗啦啦”一阵响:“你要干什么?” 年轻知事已经蹲下身开始锉那些铁环:“带你离开。” “你到底是什么人?” 之安抬起头。两人目光再次相逢,彼此都在对方眼中读出了怀疑和些许的惊恐——对聪明过人者本能的恐惧。 “不管是什么人,总比游大人好。”之安回过神来,低头继续锉着铁环,手指有意无意地在文诺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划过,引得后者一阵颤抖。 “于越大人,前锋部队与梁国军队正面交战,死伤已经过半!” 过于艳丽的容貌被藏在一个青铜面具之后,游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知道了。徵枭营那边怎么样?” 营官一抱拳,身上铠甲发出一阵清脆的撞击声:“回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那就动手吧。”看着营官领命离去,游危目光落在远处地平线上,眼神有些迷离,“靳成深,希望你是个值得的对手。” 这一战败定了。狡猾的契丹人,居然留了伏兵在侧翼等着。梁军虽然勇猛,怎禁得起一支接一支部队的车轮战? 方可续抡起朴刀砍在对阵的敌军士兵肩上,其声如击败絮,却是只入肉半分——刀口已经劈砍太多次,卷刃了。 也顾不得形象士气什么的了,李都尉勒转马头,一口气跑回营地,在纷乱的人影瞳瞳中找到要找的那个人,“扑通”跪倒:“圣上,下令撤军吧!再打下去徒耗实力!” “撤?”成深看着他,冷森森道,“首战失利,这后面的仗,还打得下去吗?” 可续急得想跳脚:“可是敌众我寡,打下去明摆着是吃亏啊!” 年轻梁王站起身,在营帐中踱了几步,停下来,哼了一声:“看样子,耶律部落是联合了其他部落一起来的,谋划已久啊!看我年轻可欺么?”他一仰头,对着帐外叫道,“章都护!” 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汉子应声而入:“臣在!” “给我备马,我倒想会会这些契丹人,看他们是不是三头六臂!” 可续差点没把自己舌头给咬了:“圣上!” 说话间成深已全身披挂停当,本就高大的身材被铠甲衬得越发威武:“行了,你就留在这儿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可是圣上——” 圣上根本没想听方都尉的,转身就出了帐。可续咬咬牙,从旁边兵器架上抄起一把琅琊剑,也大踏步走出了营帐。 合州之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在历史上始终是个谜。 原本契丹人多势众,并且游牧民族历来是以彪悍骁勇著称,梁军这边,虽有梁王亲自上阵鼓舞士气,但毕竟实力差距摆在那儿。谁也想不到的是,就在契丹人渐渐控制了局势,梁军左支右绌已渐呈败像之时,契丹方面指挥这场战役的于越大人却突然下令全军后撤,就地扎营。 仗打到一半后撤是犯忌的。契丹自乱阵脚,梁军乘机压上,登时将格局扭转,杀得契丹人溃不成军。 契丹虽是侵略者,却着实输得冤枉。 直到千年之后,亦无人知晓其中奥义。 ☆、第二十一章 公元二oo九年,京城某苍蝇馆子。 冬天的夜晚,连路灯昏黄的光圈似乎都被冻得缩小了范围。偶尔一辆车匆匆驶过,徒增街面上的冷清。 男人看看手表:“已经这么晚了啊!”靠在油黑的板壁角落里,伸手朝衣袋里掏去。 旁边伸过一只手来,准确无误地攥住了男人手腕,有人口齿不清地喝道:“不许抽烟!” 一边命令着,小屁孩一边将最后一块牛肉咽下去,得意洋洋地拿眼睛斜着他哥。 这模样真欠抽。吴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21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21 鸣回望着小孩,很诚恳地说:“都说了牛肉热气吧,你看你左边脸上又冒俩痘!” “啊,真的?”文诺最紧张就是这不请自来的青春伴侣,赶紧松了攥着对方腕子的手,去摸自己的脸,“不会这么快吧?” 吴鸣趁机掏出烟盒,飞速抽出一支,刚夹在唇间,就被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看毛了,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行、行!我不抽还不成吗?” 文诺正要说什么,却听吴帅哥口袋里传来“咚”一声水滴响。 “我k,谁tm这个时候发短信哪?” 看过了手机显示屏,吴帅哥似乎有些石化,微皱着眉好半天没动弹,直到文诺开始把手指上的油腻往他衣袖上揩:“什么短信?找你有事吗?” 吴鸣收起手机,长臂一伸,按着小孩后脑勺在那两瓣油汪汪的嘴唇上“吧唧”一口:“没什么,哥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社会学家有种分类法,把人按照生存属性分为三种:第一种是思考型,整天琢磨如何将面包做得更好吃,代表人物是各类人文学者;第二种是实干型,你想你的,他只顾埋头做面包,代表人物是各类实用学科研究人员和工农业劳动者;第三种就比较危险了,掠夺型,自己不事生产也不想啥的,直接上来就抢,代表人物房地产商人和强盗小偷。 据说一个理想的社会应该是纺锤型,第一种和第三种人都很少,第二种人居绝大多数。 那位社会学家似乎忽略了世界上还有一种人,他们既不思考,也不做工,更不愿巧取豪夺,主要就靠着第二种人来养活,就像夏日里只顾快活弹琴的蛐蛐,就等着勤劳的蚂蚁来喂养。 如果谁把这结论说给李东行听,他会一甩头发,比划出一个不雅的手势:“老子是艺术家,你个俗人懂个屁啊?!” 他可不觉得自己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生活有什么不对,那是艺术家的范儿,不是谁都学得来的。 就像此刻,站在舞台上,虽然被聚光灯耀得眼花缭乱完全看不清台下情形,东行还是觉得有种君临天下的豪迈感。 摇滚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噪音。它让你变成半聋的同时,也能让你脑海中一片澄明,如雪后大地白茫茫真干净,哪怕那些尘世烦恼只是被暂时掩盖。 一曲终了,跪在台前的东行恢复站姿,将汗涔涔遮住半张脸的长发甩向后方,却在灯光暂灭的瞬间看到了那张只是萍水相逢却无法忘却的脸。 “文诺!” 话筒里传出的主唱声音令全场陷入一片瞠目结舌的静默,然后是放大了一千倍的蜜蜂嗡鸣,每个人都在互相问:谁是文诺? 东行有一种天赋,能将很囧的要求说得真诚无比:“上来吧,文诺!到我这儿来!” “丫想干什么?”吴鸣咬着牙低声说,松开了从后面圈住小屁孩的双臂。 小孩缩了缩脖子,满脸彷徨地看看左右,向后退了一步,想再回到那个温暖怀抱。 然而不知是谁操纵的追光灯,居然准确地打在了他的身上,一时竟无处可逃。 文诺大窘,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热情过度的东行已经走下台来,不顾对方的躲避牵住了他的手:“我们一起来唱歌吧!” 吴鸣在后面窃笑一声,居然在文诺背心轻推了一把。 废弃的厂房,尘封的巨大机器像不知名的怪兽潜伏在黑暗中。热爱摇滚的人们搭起的简陋舞台正中,站着不知所措的文同学,东行伸过来的话筒几乎已经碰到他嘴唇:“唱首歌吧,高材生,别让大家白等这么久!” 文诺躲开话筒,轻声对固执的艺术家说:“那就long long ;to go吧。” 东行兴奋地冲乐队嚷嚷了一句,吉他手点点头,熟练地拨弄琴弦,一阵细雨般轻柔的前奏响起。 “you held my hand and then you slipped away” 那个天鹅绒般优雅柔美的声音似乎带有魔力,透过话筒,直达心底。刹那间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方才还喧腾如斗兽场的场地顿时安静下来。 一旦开始歌唱,囧孩子所有的局促不安统统不翼而飞,合上双目全身心沉浸在他心爱的世界中:“so tell me how do to fill theiness i love, ;is life?” 人群中,容颜清俊的男子侧耳倾听,脸上带着惯常的迷人微笑,眼中却不知何时溢满了泪花,只是强迫着自己不让它掉下来。 乐曲到了□□部分,所有乐队成员都加入了和声队伍: “i got a long, long ;to go, before i bsay goodbye to you, oh, i got a long, long ;to go,got a long ;to go, before i bsay goodbye, befoodbye, to all i evero all i ever knew” 台下大多是资深摇滚乐迷,渐渐地,也跟着和唱起来。 这么多人一起嘶吼着坚定的爱情誓言,简直是奇观。东行笑得咧大了嘴,看上去很是得意于自己的眼光与行动。 舞台后方,黑暗中,有两点红光在明明灭灭。 男人的声音本就低沉,加上刻意的压抑,更加厚重低哑如低音提琴:“你觉得怎么样?”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仿佛在跟他比赛谁的音更低:“小兔崽子唱得很好嘛,可是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十二章 公元九一o年。合州一战,对耶律部落的士气是一大打击。不知是出于弥补还是别有用心,实际掌控部落兵权的于越大人下令对西邻的鞣然部落进行攻击,所到之处烧杀劫掠无所不用其极。 于越大人亲自领兵西征,每到一处必搜墙刮缝,恨不能每一寸草皮都掀开来仔细察看。 除了极少数几个亲信,没人知道他在找什么。 草原的夜温度极低。篝火噼啪作响,映得坐在旁边的人脸一个个红彤彤。 一个高挑的身影走近火堆,砰地坐下,带起一阵尘土飞扬。 文诺侧转脸看看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方才对着发呆的沙地上那个人像抹去了。 聪明人有时候真是讨厌:“别欲盖弥彰了,画的是梁王吧?你想他啦?”之安一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22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22 边说着一边将靴子褪下,吸着凉气借火光打量自己脚底板上的血泡,“tnnd游大人这回可算是彻底疯了,想不到我林之安居然有被人撵得像兔子一样在草原上乱窜的一天!” 看他几番触碰那血泡又几度缩回手,文诺忍不住道:“我来帮你挑吧。” 火光中那张脸白皙得近乎透明,睫毛浓重的阴影在线条柔和的脸颊上跳动着,带着醉人的温柔安静。 血泡被挑破时,之安本能地缩了一下脚:“你tm轻点,当我脚是木头做的吗?” “原来你也知道疼啊。” 之安愣了一下,随即嘿嘿一笑:“还在记恨我对你用刑那事?说实话我对你已经不错了,你去打听打听,其他落在我手里的人,哪一个不是巴不得马上去死?” 那双深黑色眼睛抬起来,又一次看得林知事心底发慌胸闷气短。正不知所以,一个清亮甜美的女孩声音在他们身边响起来:“小诺哥哥,之安哥哥,你们在这里啊,害我好找!” “娜斯日?”之安像狗一样嗅了嗅,“什么东西这么香?” 红脸蛋的小姑娘娜斯日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不是给你的,之安哥哥。”将一个纸包递到文诺跟前,“给你的,小诺哥哥,刚烤的小羊腿。” 文诺正用旧布带子给之安包扎脚底板,看着鼻子底下香气袭人的纸包,却空不出手来去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一只大手伸过来,毫不客气地夺过了纸包。之安在娜斯日发脾气之前连连保证:“我喂他我喂他我自己一口都不吃行了吧?” 娜斯日扑哧一笑:“别说得那么可怜!吃一点点还是可以的!”转向文诺,“小诺哥哥,我奶奶说看你瘦瘦的,叫你多吃点羊肉补身子!你可一定要多吃点,别辜负了她老人家的心意!” 见文诺点头,小姑娘满意地转身走了。 留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良久,之安将手中纸包打开,愣愣地塞到文诺口边:“张嘴啊。” 风越来越冷,薄薄的帐篷几乎已抵挡不住。 夜深人静,有人却辗转难眠。翻一个身,正对上那张熟睡中的脸——比适才为自己包扎脚板心时更加安静、温柔似水。 他所经历的一切,大多数人一辈子也不会碰上。却从不见他自怨自艾叹息命运不公,能看到的,只有那云淡风轻的笑容,偶尔放空的眼神——之安相信,在这个坚韧程度远超过实际年龄的人心底,有个私密角落,没有任何人能进入。 谁将最终占据那个角落呢? 不管是谁,反正那个人不会是我。之安自嘲地笑笑,正要伸手过去为文诺拉好被角,却见他翻了个身,咕哝了一句“好饿”。 肚子里装了差不多一整只羊腿,居然梦里还在嚷饿!这家伙,拨去那层稳重淡定的外壳,里面装的,纯粹还是个小孩哪。 年轻知事正在心里大发感慨,汗毛突然竖了起来,隐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外面牧马边睡边打响鼻的声音不知何时停止了。连在篝火旁守护的牧羊犬也不再从喉管中发出咕噜声。 之安扣上衣襟,将躺在地铺上的文诺一把捞起,并且同时捂住了他的嘴,被惊醒的小孩只发出几声含糊的哼哼。 没容他再做什么,高大的年轻知事已经掀开了箱子后特设的暗门,牵着他钻出了帐篷。 杀戮在黑暗中悄然进行。敌方显然使用了迷香一类的东西,卫兵倒下的姿势说明他们根本没来得及反抗。 “这些王八蛋!狗入的!”之安一路小声咒骂着,从一具死尸身上拿起一把朴刀,“md,血还是热的呢!” 文诺停下来,看着那个模糊的侧影。 “文诺!”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粗哑的男人喉咙,吼叫着一个名字。 之安反应奇快,搂住文诺后腰,带着他就地一滚,躲在了一道土梁后面。 火把一支接一支地亮起。还有人点燃了帐篷。 黑夜顿时变成了明亮的金红色。 “文诺!”那个粗喉咙继续叫喊着,“给老子出来!不然我就宰了这老太婆,让弟兄们好好享用她的漂亮小孙女!” 是那个骄横愚蠢的呼统领。不知怎么娜斯日祖孙俩被他给捉住了。 感觉到身下的躯体在不安分地乱动,之安按住了那个瘦削的肩膀,整个手肘压在文诺脸的下半部,附在他耳边轻声斥责:“你疯了!现在出去只能是陪她们一起死!” 知事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文诺挣扎了几下发现无济于事,气急败坏之余,对准之安胳膊上的肌肉一口咬了下去。 “姓文的,有种就——” “就怎么样?” 得意忘形的呼统领反应过来时,那个被他指名道姓大呼小叫了半天的人已经到了跟前。 这瘦削的少年行动诡异,耶律部落这么多人,竟然没看清他是从什么地方是如何出现的。 他手中紧握着一把朴刀,刀锋上赫然染着鲜血,沿着那细瘦白皙的手腕慢慢滴落,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还是游大人了解你啊。”呼统领摇着头,假惺惺表示惋惜,“他说你一定不会看着无辜的人为你而死。” 文诺淡淡一笑,下一个动作却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住了:朴刀划破夜风,没有对准呼统领,却横在了他自己颌下! 呼统领的声音抖得不成调:“你你你要干干干什么?” 下巴高高扬起的姿势让文诺的样子看上去异常高傲而决绝:“放了她们,放了所有人。” 男人猥琐地笑了:“你以为你是谁,小美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朴刀慢慢压近修长脖颈上的肌肤,文诺的声音很冷静:“我是你们游大人要找的那个活口。要是被他知道了你眼看着我自刎身亡,你猜,他会把你怎么样?” 呼统领的笑容僵住了,很显然,他想起了上次刑求眼前这少年被游危发现后的可怕反应。 被之安弄起来时没来得及扣好衣领,刀锋已经割破文诺柔软雪白的皮肤,殷红的血顺着脖颈流淌到深凹的锁骨,是他自己完全不自知的诱惑。 呼统领舔了舔干渴的嘴唇,气息不稳地问:“你想要什么?” “让鞣然部落的人离开,我跟你们走。” “不行!” 文诺眼皮跳动了一下,手却依然很稳定。 娜斯日急得声音都变得沙哑了:“小诺哥哥,你怎么这么傻?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没有人听她的,呼统领的手下已经牵来了马匹,催促所有鞣然部落的人上马。 “无耻的混蛋!要不是我们族里男人都在西北边界上跟你们的主力部队打仗,你们休想这么容易就能攻陷我们的营帐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23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23 !”娜斯日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这些没种的孱头,就只会欺负我们老弱妇孺!” 听她越骂越起劲,文诺终于忍不住开口劝道:“娜斯日,走吧。他们不是想要我的命。” 小姑娘嘟着嘴翻身上马,提了马缰转头对文诺说:“小诺哥哥,我会回来救你的。” 文诺的笑容里多了一丝无奈:“好好照顾奶奶,娜斯日。” “我会的——”娜斯日的话还没说完,她所骑的马屁股上被人拿马刺扎了一下,瞬间连人带马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 确定那些马匹已经跑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文诺慢慢放下手中朴刀,这才发觉整只胳膊都已经麻木了。 呼统领恢复了猥琐的笑容,走上一步,捉住少年手腕,下掉他手中兵器:“好了,到你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这一拳来得毫无征兆,击打在少年柔软的腹部。文诺不由自主地弯下腰,感觉五脏六腑都扭曲在一起,刀绞般的疼痛。 呼统领嘴角带着得意的奸笑,正要乘胜追击,脚下却被一股力量以四两拨千斤之技巧轻轻一绊,整个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 文诺看准呼统领下落之势,一个鲤鱼打挺团身而上,反压住对方,手肘正卡在那家伙咽喉上。 “呛啷”几声,好几柄刀剑同时架在了他脖颈旁。 腹部的绞痛还未完全缓解,面对如此境地,再是倔强也无济于事了。 文诺闭上眼睛,松开了卡着呼统领的胳膊,站起身来。 那几柄刀剑如影随形,冰凉的锋刃也跟着由低到高。 我可以不要织锦丽绸,却舍不下你这一身的雪肤冰肌;我可以不要武功重铠,却舍不下你这缠绕在我指间的秀发如云;我可以不要繁华利禄,却舍不下你这一对澄明乌黑的眼;我可以不要王位尊荣,却舍不下你这温软丰泽至柔至润的唇。任世间万物生生灭灭,小诺,我只要你能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 从无限旖旎的梦中醒来,成深犹自阖上双目,依依不舍地回味着这寒冬里的一场春事与事后的情誓。 那是心底最深处的誓言,绝无半点虚假。 隐隐约约,有一缕馨香钻入鼻中,萦绕不去。 成深悚然一惊:这香气婉约柔媚,与文诺体味的清幽恬淡有绝大不同。难道,梦中一切竟是事实?难道,与自己彻夜缠绵的,另有其人? 颤抖着睁开眼睛,成深发现最不堪想象的噩梦已经成真:枕边,赫然飘散着的,是一头女子的长发,掩映着女子特有的柔软肩头和一抹雪脯。 “你、你怎么在这里?” 陌月眼中伤感一闪即逝。数月来的凄冷孤寂,让她尝尽酸甜苦辣,早已不是初嫁时稚气未脱的小公主。 “你是我的夫君,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亡母生辰,宫中设筵,思念母亲的伤感与爱人不知所踪的迷惘,让成深不知不觉中喝下了太多的酒。这一刻想来,应该是酒中被人做下了手脚。 想到此,成深像被蝎子蛰了一般,整个人跳了起来:“胡闹!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知道、明知道——” 他没有再说下去,慌乱地取过衣衫套在身上,夺门而去。从头至尾,再也没看过他的王后一眼。 是的,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 陌月的嘴角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晶莹的泪滴却不听话地从眼尾渗出,洇湿了鬓边的发丝。 就这样痴痴地望着罗帐的顶部,不知过了多久,门铃轻响,有人进来。 “公主,公主你没事吧?” 陌月抬起眼睛,望着满脸焦虑的忠心女伴:“茗燕,我们这样做,真的没错吗?” 茗燕坚定地点头,握住那只冰凉的小手:“就算有什么罪错,那也是茗燕一个人的罪,公主,你有幸福的权利,谁也不能剥夺。” ☆、第二十三章 公元二oo九年。说好要来的雪失约了,这座城市在经历了一场降温后又恢复了它半冷不冷的状态。 圣诞节临近,凑热闹的商家纷纷在门口摆放上塑料假松树,点缀得赤橙黄绿青蓝紫看得人眼花。用吴鸣的话来说:满大街都是土人,过啥洋节,简直地,磕碜到姥姥家了都。 外表温文的吴帅哥那东北腔一冒出来,又成功地把囧孩子逗得笑个半死。 笑完了,文诺照例蹲在片场角落打他的游戏,耳朵里塞着耳机,还剩一格电的手机打开来搁在手边,以防万一有机器需要修理。 他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态度很明智,因为bh的制片人又跟钱梅二导呛上了。 钱大胡子解释了几句,发现根本就插不进赵制片密不透风的话里去,于是很郁闷地闭了嘴,由棉花套子梅副导去跟那机关枪较量。 听了半天,吴鸣只隐约听出事关预算超标。他对这种经济上的事务是一向不感兴趣兼不明就里,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上去劝阻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想想自己笨嘴拙舌根本不是那赵大小姐的对手,更何况上回为那娱乐小报的事已经惹得她生过了一场气,就低了头,假装专心研究剧本。 瞄准了敌人的要害正要扣动扳机,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心头鹿撞的同时,文诺感觉到眼皮上一片温热:是有人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连耳机都被碰掉了。他想都没想一巴掌朝后拍过去:“搞什么,想吓死我啊?” 眼前恢复光明,是李东行这不知死活的家伙,笑嘻嘻地眼睛贼亮:“我有好消息,你猜是什么?” 哼,这无根浮萍似的的野小子能有什么好消息?文诺继续敲击键盘:“爱说不说,我才懒得猜。” 东行倒也不恼,拿掌心在小孩毛茸茸的后脖颈上摩挲:“我跟人约好了后天去录音室,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录音室?”文诺高抬贵眼看看兴高采烈的李主唱,“你们乐队写的那些玩意儿终于有人要了?” “嗯!”东行使劲点头,手掌一路向下,且摸且掐,直到覆上某个关键部位,被文诺一巴掌拍掉。 “那恭喜你们咯。”文诺不堪其扰地将游戏暂停,“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哪,你看这个!”东行变魔术般不知打哪儿掏出一张乐谱。 深黑色的眼睛里带着犹疑,文诺到底还是接过了那张纸,低头看去。 是一首慢摇风格的谱子。简洁而优美的旋律,温柔得令人心醉,并且极易上口,看着看着文诺就不知不觉哼了起来。 东行看着那个投入到音乐世界里物我两忘的小孩,笑意挥之不去,等他哼完一段,才开口问:“怎么样?不错吧?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文诺把乐谱还给他:“很适合你唱。” 东行推他回去,十指交缠间艺术家居然有些脸红:“别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24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24 啊!说了是为你定做的!我这音质不够厚实,唱不了!” 文诺把电脑收起来,靠在身后一只道具箱上,黑色外套与灰色毛衫衬得肌肤近乎透明,眼珠越发黑得无法捉摸:“谁叫你来的?” “你什么意思啊?”东行色厉内荏地凶他,“合着我这好心你是当成驴肝肺啦?” 文诺执拗地重复问:“谁叫你来的?” 四目相对,两双同样晶澈透亮的黑眼睛对峙着。最终,还是东行败下阵来:“okok,就告诉你又怎样?是你那天在520工厂的演唱会上被人相中了!人上赶着要给你出唱片,哥们儿跟着沾你点光都不成吗?” 空调开得太大,车厢里闷得透不过气来。子皓按下电钮,降下车窗玻璃,掏出雪茄烟盒。 前排的成深咳嗽一声:“喂!” 子皓装作没听到,点着了烟盒里附的木片,一股香柏木的香气在车厢里开始蔓延。 成深叹口气:“我知道,你对我的决定很不满。可是你也听过了,他的声音难道不值得投资?” 娃娃脸经理嘟着嘴生了几秒钟闷气,才开口回答:“值不值得是一回事,你这样做无用功是另一回事。” “什么叫无用功?我说过了,只要小诺高兴,我做什么都可以。” 子皓已经点着了雪茄,不疾不徐地吸一口:“你还真当自己情圣了!” 成深已经发动了车,向片场开去:“你想太多了,这不是一千年前,我不是梁王,他也不是什么文将军了。” “哈!”子皓向后座椅上一靠,发出一声怪笑,“你敢说你现在这样做不是为了补偿他?” 街灯的光芒投映在靳大明星那双著名的俊目里,流光璀璨,却带着说不出的寂寥:“补偿?那样深的伤害,无论做什么,又如何能补偿?”唇角牵动,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子皓,你知道吗,直到现在,我还会梦见那日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时间过去得越久,影像反而越清晰。” 后座上静默无声,仿佛方才还在出言讥讽的人已经凭空蒸发。 再拐过一个弯,片场就到了。成深心事重重,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点住刹车,一任车身高速倾侧,驶向目的地。 那辆自行车的出现毫无征兆。成深只来得及看见它自黑暗中突然浮现,形同鬼魅。 扶在方向盘上的手本能地转动,刺耳的刹车声响了起来。 可惜,已经晚了。 一刹那,曾经听过的那句话又在耳边响了起来:“那小子,会害死所有爱他的人。” 从交警队出来,一行人都默默无语,suv里静得人昏昏欲睡。 赵晚亭口袋里传出的午夜凶铃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她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几秒才掏出手机:“喂?是我。”电话那端的人急急忙忙说着什么,她却始终毫无表情,最后恹恹地答一句,“知道了。”就合上了手机盖子。 梅瘦子小心翼翼地问:“谁啊?” 赵暴君也许是累了,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温和:“金总打来的。他说手术已经结束,12小时内如果不出问题,基本就没生命危险了。不过,可能脸上会留疤。” “这样啊。”瘦子抠着下巴上的一颗痘痘,“那他以后还能演戏吗?” 钱大胡子重重一拳砸在椅背上,把开车的吴鸣吓了一跳:“这臭小子!他到底是搞什么鬼会横到人家道上去?害得人靳成深为了不撞到他只好去撞树!” 瘦子和暴君都没出声,倒是吴鸣接了一句:“好像骑自行车那个不是小诺吧,他只是坐在后座上。” 做舅舅的开始蛮不讲理了:“反正都是他的错!不好好搁片场呆着,就想着跑出去玩儿!” 这颗豆腐心的刀子嘴又来了。吴鸣摇头笑笑,没再说什么。 走廊里很安静。白惨惨的灯光照在绿色的等候椅上,让人总有种幽灵即将浮现的错觉。 看到那个背着黑色背包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身影,有那么一秒钟,子皓还真以为自己看见的是鬼。 然而不是。隔着略带凉意的棉质布料,子皓能感觉到那温热的肌体,幽深的黑眸里虽然没有热度,却很明显是有血有肉的人的眼神。 看起来是扶着文诺的手实际上紧紧抠进了肩头的肉里,那小子却像完全没有痛神经似的平静地问:“他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医生说会没事的。”子皓仔细端详着眼前这张脸,也说不上是有多倾国倾城啊,为什么偏能教那么些优质男人一个个飞蛾扑火般被吸进他的光焰里去? 顾自想着心事的甘总没有控制手底的力度,文诺锁骨几乎要被他卡碎,忍不住向后靠去,却被椅背挡住了,于是抬手想要拨开那只有力的手,却被对方顺势攥住了手腕。 子皓将文诺双手都收入掌握之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若有所思:“那么,是因为你这死犟到底的性格吧?可是这又有什么吸引的?没嘴葫芦一个,闷都闷死了。” “你发什么疯?”文诺终于顾不上得罪大客户,起脚去踢那没完没了自言自语的家伙胫骨,“放开我!” 子皓逼上一步,膝盖卡在文诺两只膝盖中间,强迫他停止动作,并且俯身将他双腕压在椅背两侧。两人姿势一时间看上去暧昧至极。 “告诉你,靳成深,他就是那个幕后操作想要给你出唱片的人。怎么,觉得意外?而你的回报呢,就是害得他出车祸!你就是个天生的害人精!”娃娃脸嘴唇几乎贴在了文诺耳朵上,厉声的训斥震得他脑中嗡嗡直响,“离他远点!离吴鸣也远点!你要真喜欢他们的话,就不要再害他们了!” 这小孩的性格确实特别。被一番语言轰炸后,并没有试图反驳或辩白,只是静静地看着子皓,直到后者松开手站起来,泄气地耸耸肩:“好吧,那是你的生活,你自己考虑,好自为之。” 说过之后,子皓就转身朝观察室走去,也懒得去管身后那人反应了。 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和乱糟糟人声传来,瞬间被空旷的走廊放大了数倍。是剧组的人到了。 人群中,第一眼看到的,仍然是吴鸣。那双熟悉的眼中目光依然柔和,就算有什么疑惑,也已经被深深隐藏。 “臭小子,等会儿再找你算账!”钱导目不斜视,准确地一掐,在外甥耳朵上留下一道红印,匆匆随着人群走进了观察室。 吴鸣落在后面,似笑非笑地看着满脸委屈揉着自己耳朵的小孩,抬起右手食指在他鼻尖上刮了一下,也跟着进去了。 ☆、第二十四章 公元九一o年。 荒原上积雪无人打扫,只有马蹄踏过的地方才露出苍黄的草皮。半融的雪看上去很肮脏,与细碎的冰碴混在一起,散发着清冽的寒气。 “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25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25 行了,停下来,歇一会儿。” 呼统领发出命令,勒住马头,回转身看着被缚住双手拖在自己马后的那个人。此刻,他正利用难得的休息机会靠在旁边一棵孤零零的白杨树干上,微微喘着气。 黑色的衣襟已经破碎,沾满了泥泞,手腕上被缚的地方已经被磨出了血,膝盖和脚趾处也渗着血渍。 仿佛感觉到男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少年转开脸,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一只深褐色的皮质水袋被打开塞子,举到他的鼻端下面:“渴了吗?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我就不信你不想喝水!” 眼神照例被长睫毛挡着,少年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这使他的样子看起来远比实际年龄成熟。 “啪”,一记重重的耳光。 少年的脸被打得偏向一旁,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终于抬起眼皮。 打人的倒像是受到了极大侮辱:“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当我是虫子吗?” 又是一记耳光。这回少年脸上的红晕变得对称了。 开始有血从少年唇角渗出来,偏偏呼统领不甘就此罢休,死卡住他的下颌,将水袋对着他口中乱灌一气:“爷爷就不信制不服你个小混蛋!” 少年被呛得连连咳嗽,衣领都被淋湿了。 一众下属看着统领奇怪的举动,目瞪口呆。 忽然,有个机灵的叫了起来:“呼统领,西南方向有动静!” 众人连同呼统领都抬起了头观望。果然,远方地平线上,隐隐出现了一列黑影。 黑影迅速扩大,已经可以看出是一支马队。从马背上驮的大包货物和驭者的衣着来看,应该是商队而非军人。 呼统领松了手,将水袋随手塞给身旁一个下属,握紧了腰间刀柄:“md,这些人打哪儿冒出来的?” 说着话那商队已经到了跟前,商人们纷纷下马,安顿马匹整理货物喝水歇脚忙个不停。 领头的是个焦黄面孔的中年汉子,颌下留着三缕短须,未语先笑典型生意人做派:“不好意思打扰了,敢问官爷们,祁家堡可是往这个方向去的?” 祁家堡的名字一说出来,耶律部落这些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个城堡的存在由来已久,地盘不大却兵勇将谋,契丹各部落之间再怎么争斗,却都不约而同地不去招惹堡里的人——犯不着为这牛毛之地耗费军力。而且,传说祁家堡的创始人是南方过来的,每月都雇人到故地去运很多新奇货物回来贩卖,久而久之,那些织锦绣帕彩绳珠钗已经成了各部落姑娘媳妇们的心头爱物,不可或缺。 看情形,这支商队也是受雇于祁家堡,才从南方运货回来。 中年汉子倒也上道,见一众官爷们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赶紧从腰包里掏出一堆细巧玩意儿,笑容满面地奉上:“莫嫌丑,回去给妹子媳妇赏玩一回罢了。” 散尽了手里物件,那汉子回转头,目光正与依然斜斜靠在树干上的文诺对上。 文诺挺直了背脊,等待迎接那人的讥嘲蔑视抑或轻薄。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那汉子目光中竟然满是怜惜。温和的目光落在少年冰封的鬓发、湿透的衣襟和身上透过破碎衣料渗出的斑斑血迹之间,渐渐地,有熊熊火焰在那汉子眼底燃烧起来。 “动手!” 蓦地里一声怒吼,藏在袍袖之下的刀剑纷纷出鞘,兔起鹜落之间,呼统领这边的人已经全被制住。待呼某人反应过来时,他自己的颈项上,也已经架上了一柄雪亮的朴刀。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中年汉子冷冷答道:“不必管我们是什么人,现在放你们一条生路,想活命的,赶紧骑了这些马滚吧!” 说话间那些假扮的商贾们已经下了呼统领等人的兵器,拉过几匹矮脚驽马来,示意他们两人甚或三人骑上一匹。 呼某人其实早已经吓得腿软,身为统领却不得不再说两句撑门面的话:“这次爷爷是被你们暗算到了,下回别让我碰见——” 没等他将这无力的威胁说完,中年汉子一振臂,手中朴刀如箭离弦,直直插入他的胸口。 方才还在耀武扬威的呼统领身子一晃,僵硬地倒地,两只眼珠鼓突了出来。一直到死,这卑劣的男人对发生的一切尚难以置信。 现场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汉子走上两步,负着手问道:“还在等什么?” 这回不用他再多说一个字,呼统领的手下们争先恐后地上了马,拥挤翻跌狼狈不堪地蜗速驰离。 汉子回转身,缓缓解开外罩的狐皮大氅,来到文诺跟前。 少年后退半步,背心抵住了身后树干,眼底满是犹疑。 汉子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还记得它吗?” 深黑色的眼珠定定地看着汉子掌心,渐渐,泛起了雾气,又被文诺连眨了两下眼皮,硬压了回去:“鸣哥” 吴鸣用大氅裹住少年细长的身子,掏出袖中的剔骨刀,割断了缚在那两只纤瘦手腕上的皮绳。然后,他抬手,从自己脸上揭去了□□,露出了清秀俊美的本来面目,笑容温润如玉:“对不起,哥来晚了。” 这冬日的阳光,为什么变得如此刺目?泪水竟然无论如何也忍不回去。文诺低下头:“我没事。” 他没看见男人眼里满溢的柔情,只感觉到自己被轻轻拥入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耳边传来男人低低的声音:“不是说过了吗?别在我面前假装坚强。既然是个孩子,就尽情地像个孩子吧。” “不!!!!!” 又一次从噩梦中醒来,成深睁开眼睛,发现书案上的砚台被打翻了,淋漓的墨迹沾湿了案头奏章。 雕花门扇之外,斗拱画梁前的青石地上,日光正盛,是个响晴的天气,就连殿前荷花池里那些残枝枯梗,都在蠢蠢欲动酝酿着春天的到来。 冰冷的,只是年轻梁王的心而已。 “小诺”成深握紧了拳,靠在龙椅上,重又闭上双眼,“你究竟在哪里?” 世子殿下怒气冲冲地穿过九曲回廊,来到将军府池塘边。 冷风吹过,他打了个寒战:“文诺!” 站在塘边发呆的人转过身来:“啊?” “你个扫把星!”子皓用尽全力一巴掌掴过去,把少年扇得整个人摇晃了一下,猝不及防之下几乎跌倒,“你说,吴鸣他怎么会受伤的?是不是你害的,嗯?” 午后的日光有些刺眼,文诺拿衣袖挡住鼻唇,低下头没说话。一缕深棕色的散发飘落下来,在被打得发烫的脸颊旁温柔轻拂。 性格冲动的楚国世子还在吼叫:“说啊,你哑巴了吗?到底发生过什么?” 殷红血渍印染在月白色的棉布上,像一朵怒放的花。 文诺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26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26 突然抬起头,声音冷冰冰的:“你想要我说什么?你在心里已经判了我的罪,又何必逼我再说什么?” 满腔的怒火如同被当头浇了一桶油,理智被瞬间燃烧殆尽。子皓猛地一脚踹去,眼看着那个瘦削的身子跌落水中,还不解气,上去又是几脚,水花四溅。 就算在南方,严冬的水还是冷得彻骨。那种冷是隐蔽的小蛇,细细的牙齿噬咬着每一道骨缝。 子皓的鞋袜全湿了,冷得钻心。但是一想到水里那个不识相的家伙比自己更难受,他又莫名地兴奋起来,抬脚踩在那个正在努力试图上岸的人肩上:“还顶嘴不?还顶嘴不?你丫就是欠揍!” 文诺呛咳着,抬头看着那张孩子气的娃娃脸。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恨意要如何消解?谁能料到归途中会遇到敌军,那一枝翎箭射来时,谁又能料到吴鸣会护在文诺身前而中箭? “你tm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谁?扫把星!去死吧!” 世子似乎被少年深不见底的眼神激怒到了顶点,脚下用力,将那颗刚刚离开水面的头颅踩得又回到水底。紫红色鲜血从文诺鼻唇间再次涌出,在水中飘摇如柔软绸带,艳丽无匹。 “殿下!” “啊?”子皓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那个眉目清秀的内侍一躬身:“吴将军伤情有变化,太医有请殿下前去察看!” “什么啊?你怎么不早说?好的我马上过去!” 世子殿下拖泥带水呱唧呱唧一路飞奔而去,留下那个小个子内侍与缓缓在水中坐起身的文诺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那内侍才说出话来:“快起来呀,我带你去换衣服!”再打量一下文诺的身材,面有难色,“不过我的衣服你穿了恐怕嫌短呢!” 离开了水,冷风一吹,文诺方才被冻得几乎麻木的知觉一一复活,不由咬紧了牙关。 “算了你赶紧跟我走吧,短不短的先凑合穿——我说你今天是不是又没吃饭?我也是忙昏了,吴将军明明交代我好好照顾你的——”一边走一边絮叨的内侍停了下来,有些吃惊地抬头看着文诺,“你哭了?” 少年转开脸,内侍只能看见那条优美的下颌线,布满细密的水珠。 ☆、第二十五章 公元二oo九年。 雪一直下,在这座南方城市中造成的直接效果是街上冷清得像大年夜,空荡荡看不到人,连摆摊的小贩和乞丐都找地方取暖去了。 手被冻得拿不住鼠标,文诺放弃了打游戏的念头,开始仰脸望着对面楼顶上的大幅广告牌发呆。 “死小子你在这儿干什么?” 忽然伸到后领子里的手虽然不是很冰,还是让文诺整个缩了起来:“没没没什么,放手啦危哥!” 游危的手在他肩胛骨下方掐了一下,才离开来到他下颌上:“为什么不进去?呆这儿是想冷死自己吗?” “我工作牌弄丢了。” 囧孩子闷闷的回答过后一秒钟,游危放肆的大笑声把一旁的门卫吓了一跳。一边笑着,游大人一边拽着小孩的手往门里拉:“你敢再笨点不你?没工作牌就呆这儿冻着,你那么高智商是拿来浇花用的吗?”遭遇的挣扎让游大人有些意外,“怎么,不想进去?” 那双深黑色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鸣哥呢?” 游危愣了一下,随即“切”了一声:“小屁孩,原来你是别扭这个!你鸣哥忙着回答记者提问,没空来管你,行了吧?” “我没别扭” 那回答的声音太低,以至于游危根本没听清,只顾忙着与门卫交涉拿眼神杀人。 其实在这场首映式开始前,就已经有什么东西不对了。交流的时间慢慢在减少,两人在一起时男人一而再的走神,隐藏在温柔外表下的漠然,已经明显到了无法假装不知道的程度。 是什么占据了你的心,让我再也触摸不到它? 会场里暖气开得很足,有几个上蹿下跳的记者穿得太多,弄到满头大汗。 两人进去的时候,正赶上有个记者在向吴鸣提问,关于前段时间那个绯闻。 吴鸣还是一以贯之的未语先笑:“呵呵,这个问题,你该去问那个报道的记者,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啥时候就谈上恋爱了,人家比我清楚哈!怎么说呢,我这样的,应该算是被恋爱吧?” 大胡子在旁边一阵狂笑:“小吴,咱还是被获奖比较好,这个被恋爱没啥好处,扔了它!” 满场欢笑。显然人们都很欣赏小吴的绵里藏针与大胡子的直言不讳。 唯独文诺面无表情,只静静地盯着台上的人看,目光涣散没有确定目标。 大胡子,你外甥倒是想做强力胶黏牢人家,可那对象要是不粘锅怎么办? 手机响了好一阵子,反应迟钝的小孩才慢吞吞将它从口袋里掏出来:“喂?” “你还好吗?” 大脑中一片空白。这个人,怎么会好像能元神出窍,远远地就看到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文诺的沉默似乎让对方非常着急:“喂你没事吧?还在首映式现场吗?太闷了就出来,不过要小心,别冻着了” “你真啰嗦。” 恢复正常的毒舌倒是让那个人松了口气:“我就是想确定一下你好不好,不知为什么有点心神不宁” “你不是伤了肋骨吗?别说那么多话了,我很好,不用你操心。”会场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不知是谁又成功地抖了个包袱。文诺咬了咬下唇,呼出一口气,“算了你好好休息吧,谢谢你的关心。” 收起电话,突然搭到肩上的胳膊吓了文诺一大跳。回转头,正对上游危那双大得出奇的眼睛:“小屁孩,谁打来的电话?” “嗨嗨嗨住手啊” 原来某个小屁孩很敏感,身子扭股糖一般在座位上歪来斜去。 游危笑嘻嘻地继续拿手指在他颈根腋窝肋下戳来戳去,哪肯住手。 全场突然暗了下来。电影要开映了。 游大人终于松开了手,小孩一时还是刹不住车,兀自靠在椅背上咕咕笑着。 旁边安全门的指示灯光正好照在那颀长的脖颈上,浅金色的汗毛根根分明,喉结上下滚动着,惹得人食欲大增。 血在刹那间全都涌了上来,游危吸血鬼般舔了舔干渴的嘴唇,慢慢俯下头,吻向某个完全无知无觉的人颈根。 一片漆黑。 游危抬头,看见一个修长的人影站在跟前。黑暗中看不清那人表情,只听见他温和的声音在问:“不好意思,请问还有我的位置吗?” “见鬼!吴鸣你丫是装了雷达还是怎么地?” 直到骂骂咧咧的希大人起身离开到另一头去坐了,吴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27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27 鸣才微微一笑,在文诺身边坐下。 也许是因为有记者在场,从头至尾吴鸣正襟危坐着,连头都没朝文诺这边转过一下,完全就像两人只是碰巧坐在了一起而已。 所幸片子很好看,情节紧凑足以吸引文诺全部注意力。一众演员演绎得也很到位,吴鸣扮演的警长尤其出彩,他将角色的自私懦弱优柔多情诠释得极其逼真,令观众完全忘了演员的存在,以至最后的反转效果好得惊人,全场整齐的倒吸凉气声听得人汗毛直竖。 剧终时,响起了由衷的热烈掌声。大胡子乐得合不拢嘴,连总是愁眉不展的梅瘦子和永远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的赵制片都露出了笑意。 吴鸣正不动声色地跟着大家鼓掌,忽然感觉大腿内侧一阵麻痒,不由皱起了眉头,抬脚不轻不重地踩了旁边文诺的脚背一下。 这小子,又在调皮了。 小孩还在蠢蠢欲动,吴鸣保持微笑口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安静点,回去跟你算账。” 文诺手肘撑在座椅扶手上,拿手挡住脸。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在假寐,只有近旁的人才能看到那对深黑色的眼珠在骨碌碌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唰”,窗帘被拉开,刺目的日光照到床上,某个头发蓬乱的脑袋更深地缩进了被窝。 整个房间充满男人□□的味道,混杂着腰果和沐浴露的香味,在长时间不通风形成的奥热中,熏得人脑仁儿疼。 吴鸣站在窗前,一边将晨衣的腰带系紧,一边催促着某人:“快点穿衣服啊,你舅舅不知道为啥事找你,打好几个电话了都。” 某人cos没睡醒的猪哼哼了两声,根本没有起床的迹象。 吴鸣摇着头,正要上去掀被子,房门上传来“咚咚”巨响,活像有大象入侵。 “谁啊?” 不知外面的人听没听见吴鸣的问话,凶猛的砸门声中那人又开始大吼大叫:“快开门,不然我可起脚踹了!” “舅舅?”长长的睫毛撩开,小屁孩眼睛瞪得溜圆,“他怎么来了?” 吴鸣打开门之前,文诺慌慌张张套上了t恤和睡裤,里面是否真空已经顾不上了。 杀气腾腾的钱大胡子出现在门口,二话不说大步走到坐在床沿上的外甥跟前,“啪”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 他气咻咻地还想再扇第二下,被眼疾手快的吴鸣攥住了手腕子:“钱叔您别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皙白的脸颊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五根手指的形状,红得不正常。那对黑漆漆的眼珠定定地没有神采,似乎它们的主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你问他自己!”大胡子气得青筋直冒,满腔忿恨地一甩手,“平时不是24小时趴网上的吗?这会儿跟我装糊涂!” 吴鸣看看那小呆子,再看看冒烟的大胡子,不好明说过去的12小时里囧娃由于某种原因无法开机,只能囫囵着劝:“算了钱叔,昨儿首映式不是赢了个满堂彩吗?就冲这其他小事咱就别放心上了” 大胡子一点就着:“这是小事吗?啊?我还指着那些记者回头报道的时候多说两句好话哪,小混蛋这么一搞,注意力全到他身上了!吴鸣,不是我说你,这事也得怪你,就你平常把他给宠的!”见外甥打开了笔记本,一个栗凿敲过去,被文诺缩了缩脖子,躲开了,“现在的记者百分百是网虫,这可怎么收场,咹?” 网页一个个被打开,头版几乎全都是那个令大胡子气急败坏的消息。标题大同小异,主题内容是贺岁片《倾城》主演吴鸣断背疑云。最要命的是各大网站互相转载的一幅图片,虽然模糊,还是可以看到上面并肩坐着的两个青年男子,其中一个的左手正搁在另一个的右大腿内侧,几乎就要挨上要害位置。 吴鸣的脸色沉静似水,文诺看着却是心惊肉跳:“不关我事啊” 大胡子一把揪住他耳朵下死力扭,疼得小孩哇哇乱叫:“不关你事?你还说不关你事?你舅舅和你鸣哥要给你害死了你还说不关你事?” 闹哄哄气氛中,吴帅哥很冷静地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巧会被人拍到?” 钱贞治汗毛一凛:“是啊,怎么会这么巧?难道是《世说新语》那帮家伙在搞我们?可这也未免太巧了” 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文诺满头是汗:“我真的不知道。” “没事。”吴鸣轻声笑笑,拿起鼠标,低头在屏幕上搜寻着,“我就是随便问问。” 文诺抬头看着那个优美的侧影。就在数小时前,最隐秘的地方还被他进入过,肌肤上还留着他给的印迹,这一刻,心底却说不出的冷。 一阵轻柔的钢琴声响起。 大胡子踢了外甥一脚:“你傻了?接电话呀!” “你还好吧?” “怎么又是你?”文诺一咬牙,满脸凶狠,“你丫是存心来看笑话的吧?” “什么笑话?”对方显然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发生什么事了?” 文诺这才想起那家伙四仰八叉躺在医院床上一动不能动连电视都看不成,应该是什么都还不知道:“不关你事。你就好好躺着吧。”咔哒一下挂掉电话。 “谁打来的?” 对上那双温柔得能将人溺死的眼睛,文诺莫名其妙有些发慌:“没什么,一个普通朋友。”话一出口他恨不能把自己舌头给咬了,这不是掩耳盗铃欲盖弥彰吗? 果然,吴鸣听了之后,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是吗,普通朋友?我认识吗?”问完了就转身到衣柜边收理准备外出穿用的衣物,似乎根本没有要了解的意愿。 大胡子也看出不对,却无从辩护,只能在外甥腿上再踢上一脚:“小混蛋,给老子安分点!” “你又不是我老子,你只是我舅舅而已。” 冷冰冰的一句话冲上来,大胡子正要发作,却看见了那个熟悉眼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眼神。多年以前,失去双亲的小小诺刚被送到舅舅家时,就是这样的眼神,令人联想起被囚于笼中的小动物,戒备冷漠下隐藏着对被爱的渴望。 满腔怒火化作了一声长叹,大胡子的豆腐心又开始显露功能:“算了,这几天你好好呆着别到处乱跑,我们会想办法平息的。”左看看一只闷葫芦右望望一只葫芦闷,大胡子也很郁闷,“你们两个好好谈谈吧,别什么都闷在心里,早晚弄出毛病来。” ☆、第二十六章 公元九一三年。 楚国国君病逝,世子子皓即位,继续先王遗志与梁国联盟,作风悍勇无匹,不仅将北方契丹人的攻势彻底瓦解,并且趁机将国境线向北推进了数十里。 契丹遭此惨败,与其部落之间的严重内讧不无关系。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28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28 耶律部落与鞣然部落爆发正面冲突,不知为何,一向实力最突出的耶律部落竟然被鞣然人打得损伤惨重,退缩到草原一角。而鞣然部落得胜之后没有见好就收,结果被也速台部落来了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后的结果是两个部落瓜分了耶律让出的土地,也速台占了大头。 “于越大人,有客人来访,说是窦掌柜家的。” 游危放下镜子,披下头发遮住额角的伤:“让他进来。” 进来的人戴着低檐毡帽,看不清面目,声音倒是清亮:“大人,窦掌柜有口信。” 白皙修长的手中拿着一支银簪,慢慢撩动着烛火:“说吧。” “第一条,已经可以确定鞣然那边新的副统领就是我们从这里脱逃的执事官林之安。他的母系方面有鞣然血统。” “小林啊?”游危自嘲地一笑,“我还真是看走眼了。接着说。” “第二条,梁王王后前日诞下龙子,举国欢庆。” “哈哈哈!”游大人大笑起来,不自禁地抬起头,亮泽的发丝垂向脑后,露出那张美得妖异的脸,“文诺,你痴爱的梁王原来也不过如此,不知你得知这个消息会是什么表情?” 文诺走到箭靶跟前,仔细计算着中靶的箭数,然后一支支将箭从靶子上拔下来。 很少能碰到愿意帮他计数和清理箭靶的兵士,他也早已习惯。毕竟,谁会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客卿得罪前世子现楚王呢? 战场上的杀戮是让人忘记痛楚记忆的良方,可惜吴大将军不允许他太靠近前锋,否则,文诺三个字,现在很可能已经在墓碑上永远沉默。 午后的阳光照在少年安静的侧影上,勾勒出一个线条明晰而柔美的轮廓。两年的历练,从前那个瘦削得过分的男孩长大了许多,肩膀变宽,胳膊上的肌肉也变结实了,只是与同龄人相比,还是略显单薄,这一点因为个子太高而越发明显。 他的肤色,还是白得不像话,攥住箭杆的手指修长白皙近乎透明,整个人毫无血色,似乎从出生以来就没见过天日。 听见身后的干咳声,文诺转过头。 子皓哼了一声:“怎么?见了我都不跪拜?” 楚国礼仪并不十分严格,非正式场合并不一定需要大礼参拜。年轻楚王分明是在有意刁难。 文诺“扑通”跪倒,嘴里却说道:“陛下大老远的跑到校兵场来,就为了要看我跪拜?” “你!”子皓差点起脚踢过去,好容易忍住了,紧攥着拳头,“我当然是有要紧事找你。” “来,宝宝,到爹爹这里来!” 虎头虎脑的胖小子方才不小心摔了一跤,正满心懊丧,听见男人的声音,登时兴奋起来,“咿咿呀呀”地说着谁都听不懂的话,朝蹲在旁边的高大身影跌跌撞撞扑去。 成深呵呵笑着将儿子搂在怀里,随手塞给他一只棒糖,惹来了旁边陌月公主的埋怨:“别给他吃太多糖,会坏牙齿的。” “没事儿,咱宝宝就爱吃甜的。”成深抱着儿子,站起身来,满脸的笑容却在看到门口修长身影的一刻瞬间僵化。 子皓没有企图拦住转身急速向外跑去的人,虽然那人在慌乱中还无意识地踩了他一脚。 完全来不及多想,成深将儿子交到保姆手里,追了出来:“小诺!小诺!” 子皓抬起胳膊,挡在他身前。 梁王发怒了:“干什么?让开!没见我有事吗?” 楚王冷静地一笑:“什么事?想把旧情人找回来吗?别忘了你现在不仅是一个丈夫,还是一个父亲!就算你对我妹妹没感情,那你儿子呢?他小小的一个人,有什么错?” 子皓说的话,一大半都没进入成深的耳朵。心念在兹,只有那冰冻的一刻,文诺苍白的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 “啪!” 有人将子皓的手拍打下来,楚王先始大怒,却在看清那人脸时无奈地叹气:“陌月,哥是为你好!” 陌月将哥哥推开,对夫君说道:“你走吧,这里有我。” 成深深深地看了妻子一眼,抬脚迈出了门槛,身后传来子皓恼怒的叫声:“你疯了吗,小妹?难道你不知道他是要去干什么?” 陌月仰着脸,看着哥哥:“哥,你知道的,我一直只想平平安安过日子,什么跌宕起伏生死缠绵,我不要。既然没能遇上能与我厮守一生的人,那么,别人的故事,我不想入戏太深,不行吗?” “可是你们已经有了孩子!” 子皓的怒吼在殿内回旋,像无法冲出牢笼的困兽。 陌月回身,从保姆手中接过儿子:“就是因为已经有了孩子,我不再需要他了。”看着孩子亮闪闪的大眼睛,她若有所思,“我不需要留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在身边。” 林冉觉得自己很倒霉。 老老实实在宣和殿值守了两年,啥油水也没捞到,刚花了大价钱托人调到御书房来,指望着一身好功夫被楚王看中,能到军中当个都护啥的,结果才站了两天岗就碰上这么档子事! 看着那个满脸惶惑顶在门板上的文客卿,听着外面梁王和他那一堆护卫的呼喝,林某头都要炸了。 鼓了半天勇气,林常侍对文客卿道:“要不,您就开门见一见梁王吧?不然人家也不肯走哇!” 深黑色眼睛瞟了林常侍一眼,让后者顿时失声。文诺转头从门缝里看了看外面情形,有些焦躁:“怎么还没走?” 要不是碍于面子,林常侍恨不能给这位完全不在状态的小爷磕头:“人家就等着您出去见面,您不出去人怎么会走?” 文诺一脸茫然:“他干嘛要见我?” “我哪知道哇!”林常侍差点撞墙,“您出去不就都明白了嘛?” “可是,他一开始就不喜欢我,现在又有了儿子,为什么还不能放过我?” 林冉竖着耳朵听文小爷的自言自语,越听越不明白,这都哪跟哪呀? “小诺,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吧。”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听起来近在咫尺,仿佛就挨着文诺耳畔说的。 林常侍眼泪差点掉下来:“吴将军!” “吱呀”一声,沉重的殿门被打开,微风吹过,门里那个黑衣少年的身影像个幻象,似乎随时会随风而去。 留不住你,我知道你心里始终装着的人是他。那么,放手也是一种爱吧。但愿你能快乐,但愿他能让你快乐。 吴鸣笑了笑,上前扶住少年肩头:“你与梁王久别重逢,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 “不。” 年轻将军诧异地看看那个低垂着的头,只看见那两扇长长的睫毛在不停闪动:“你又别扭了,就听一下人家解释嘛。你若不愿意,尽管跟哥说,他强迫不了你的。”见文诺没吭声,他对林冉使了个眼色,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29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29 “你放心,凡事有哥给你做主。” 带着林冉退出文华殿,眼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一步步走进殿内,吴鸣心底不免闪过一丝疑惑: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呢? ☆、第二十七章 公元二o一o年。 每年春节前的一个月,天气照例是最冷的时候。影市却是逆天气而动,火爆得不得了,收入过亿元的片子数量创了新高,其中就有《倾城》。 出乎大胡子预料,他的担心并未成为现实,吴鸣的断背疑云根本没占据主流传统媒体的版面,影评人和观影者众口一辞地称该片是近年来难得的有内涵,纷纷叫好。 当然,也有人对片中过多的血腥场面颇有微词,甚至有过激粉丝表示要对带坏了吴鸣的小倒贴文某人采取行动,但都只是欢呼交响乐中一点点的不协调音符而已。 为了庆祝首周票房创纪录以及新年来临,公司特地在s城最大的金世纪酒楼包了两个厅举办自助酒会,老总亲自出席,在会上慷慨陈词,对《倾城》剧组的成绩给予了充分肯定,并且明确表示新的一年里将加大投资力度,以求拍出更多像《倾城》一样叫好又叫座的影片来。 好家伙,这一下可把个大胡子乐得找不着北,在接下来的酒会中喝得酩酊大醉,逮谁就拉着人一通胡侃,整个一天花乱坠春光灿烂。 几乎没人注意到,主演之一吴鸣只在酒会开始时打了个照面,然后就一直不见了踪影。 大厅外侧的阳台虽然装了玻璃,温度还是比开着中央空调的厅内低很多。 “还是进去吧,这里太冷了。” 男人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却难掩被强自压抑的不耐烦。 “我不冷。”文诺端起手中酒杯,喝了一口。 不知何处一朵烟花升到半空蓦然绽放,映得这个小小的独立世界敞亮无比,两个俊美年轻男子的轮廓如木刻版画般优雅深刻。 黑暗重回,谁也看不清谁。 吴鸣靠在落地窗的厚纱帘上,声音里充满倦怠:“你能不能别这样啊?我这段时间已经够累的了。” “我怎么啦?”文诺有些诧异地扭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我又没让你为我做什么。” 要换作以前,吴鸣的手就掐到小屁孩脖子上去了。可是这一回,他没动:“是,不干你的事,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行了吧?” 文诺把酒杯举到眼睫处,借着昏暗的光线看着流光溢彩的玻璃杯口与其中深红色的液体:“干嘛这样责怪自己,要怪就怪那个总是给你发短信的人吧。” 就算看不清表情,从吴帅哥的声音里也能听出他乍了毛:“你什么意思?” “非得说那么明白?”文诺冷笑一声,“那些每次一收到就删掉的短信是怎么回事?自己整日里鬼鬼祟祟的,逮着我出气算什么?” “你!”吴鸣被气得直喘,憋好半天才恨恨地骂了句,“你怎么这么混!想看我手机明说,这样小气巴拉的搁在心里,烦不烦哪你?” “不烦!”文诺也火了,“你不想让我看,我干嘛上赶着求你!” 吴鸣有个特点,越是着急越是口拙,又是憋了半天才说道:“早知道男生也会这么小肚鸡肠,我还不如找一女生谈恋爱!”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话一出口文诺就后悔了,恨不能咬自己舌头。屏住呼吸等了半天,身后那男人不规则的呼吸声却突然被拉动玻璃移门的声音给打断了。 室内的喧闹人声和乐池里正在演奏的《一路平安》曲声混杂在一起,组成声浪席卷而来。 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啊? 杯中的深红色液体慢慢倾倒在地面,独自被留下的男孩蜷缩在角落,紧紧抱住自己,寒意却还是一阵阵袭来,无法抵挡。 “文诺?” 门口有人在犹疑着发问。 在那之后,文诺想了又想,却还是怎么也回想不起来,当时的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他只是在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时,本能地抬起了头。之后就是一片混乱:黑影瞳瞳,有人扑上来压到了他身上,有人在狂吼咒骂,还有人高声示警呼叫保安。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那个紧挨着自己的温热身体,熟悉的触感和温度,钻进鼻腔的,却不是惯常的清淡茶香,而是隐隐约约的薄荷味。 他是谁?为什么眼前的情景会似曾相识,仿佛很久以前曾经存在过? 吴鸣经历过父母离婚前无休无止的数年争吵,对吵架有着深层的厌恶和排斥,故而,在与文诺发生冲突之际,他选择了离开阳台,不想让双方情绪继续失控。 然而甫一进入大厅,他就被一个认识的经理人给揪住了,从年内的商演到下一个剧本,好一通盘问,以至于看见厅角那一通乱他第一个反应竟是有人在发酒疯。 赶过去的时候,正看见子皓一个过肩摔将文诺重重地摔到地上,而一旁的经纪人李东俊跳起来认准了那孩子身上的柔软之处,下死力猛踢猛踹。 “疯了吗你们?”吴鸣大喝一声,冲上去挡在那个看上去毫无反抗意愿的人身前,“想干什么?再乱来我可报警了!” “警察已经来了。” 有人接了一句。却既不是子皓也不是李某某。 一个满脸阴鹜的年轻男子斜斜站着,笔挺的制服被他穿得像伪军,怎么看都是混入警队的冒牌货。 吴鸣这才看清甘总咬着牙忍住泪抱在怀里的人是谁。昂贵的定制西服连着毛衫衬衣全都被划破了,露出一大片血肉模糊的后背——靳成深,你还真够倒霉的。那肋骨上的伤才好了几天哪? “怎么回事?”吴鸣回头,看着已经慢慢爬起身的文诺。 小孩脸色还是很苍白,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好像是有人行凶” 吴鸣的目光随着他看向那个年轻警察,后者嘿嘿一笑,像炫耀被拴住的狗一般指了指旁边被他两个同事上了背铐的一个矮胖男人。那家伙一直不停地在吼叫和乱挣,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见那头油腻腻黑发甩来又甩去。 竖起耳朵静静听了听,终于听清那疯子骂的是什么。吴鸣不由皱眉,太脏了,转头看看文诺,正要说什么,李东俊冷冰冰冒了一句:“骂得好!扫把星,要不是你,我们成深会受伤?” “你胡说什么?” 这话说得太过分,连一向平和的吴帅哥都生气了,上去就想揪那李东俊领口,却忽地感觉后背衣襟上一紧。 小孩低垂着眼皮,还是一贯的沉默,攥在他哥衣襟上的手指倒是坚决不放松。 医院的救护人员到了,人群中又是一阵杂乱喧闹。 “嗯,不好意思,你,跟我们走一趟。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30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30 ” 文诺左右看看,自己周围除了吴鸣已没有别人:“我?” 年轻警察痞痞一笑:“对啊,你是当事人,得到局里去做个笔录。” “哦。” 小孩挠挠鼻子,却引来年轻警察的惊叹:“厉害!这是谁的血?” 吴鸣心里一紧,抓过文诺左手手腕。果然,被染红的衣袖上,并不是一个人的血。小破孩的左手大拇指被刀锋划破了,却完全不自知。 正在心里踅摸该拿个什么临时包扎一下,就听一个大嗓门由远及近:“这儿怎么啦?发生什么事?” 大胡子瞪着牛眼看了外甥染血的袖口两秒钟,然后一声不吭地向后倒去——这粗神经的汉子竟然晕血。 梅瘦子勉力支撑着大胡子的庞大身躯,被压得吱哇鬼叫:“喂喂钱大导演您别这样啊,谁来帮帮忙啊” 文诺上去扶住大胡子,手心的血又糊在了对方衣袖上:“对不起,舅舅,我”道歉到一半,声音突然变得哽咽起来。 于是吴鸣又一次对小孩的泪点感到完全捉摸不透,被刀割伤被人殴打被人辱骂都没反应,却因为舅舅有些滑稽的晕血而落了泪。或者,是小孩的反射弧特别长,方才的那些痛到现在才发作?看着又不太像。 从急诊室出来,吴鸣隔着玻璃门望了留在门里的舅甥俩一眼,低声问:“警官先生?” 年轻警察正低头检查方才做的笔录,闻声抬起脸,嘻嘻一笑:“叫我郑直就好了。” 吴鸣咽了一下,喉间干得冒烟:“呃,郑直,那个,袭击者到底是什么人?” 痞子警察收起笔录本,故作为难:“这个,泄密是违反纪律的。” 吴帅哥露出他经典的八颗牙笑容:“帮个忙嘛,我保证绝不告诉别人。” “嗯,是这样。”痞子警察拿水笔头挠挠后脑勺,“刚我同事简单问过了,那个行凶者是冒充酒楼工作人员混进来的,凶器就是厨房里切牛排的西餐刀。至于他的身份嘛,初步确定是你的影迷,好像是认为那个小文对你做了什么坏事。下一步可能会对他做个精神鉴定。” 吴鸣微微皱眉:“是个疯子?” 痞子警察耸耸肩:“有可能。幸好不是冲着你来的。不过,《倾城》之后你的知名度大增,这种走极端的影迷可能不止一个两个,平时多加小心吧。”忽然想起什么,将笔录本倒过来递到吴鸣鼻子底下,“帮我签个名行不,我妹妹是你的忠实影迷。” 很有礼貌地笑着接过笔录本,吴明星一边签着名,目光却飘向隔在玻璃门那端的文诺。小孩在大胡子的狂轰滥炸之下满脸漠然,显然又放空了。 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鸣字的最后一笔划得太长了。吴鸣有些不满意地摇了摇头,可惜一向的涵养不允许他对那个扫兴的娃娃脸发作:“甘总,你来干什么?” 子皓那两排整齐的白牙在昏暗光线中仍然挡不住地闪亮:“我很想说是因为关心那小混蛋,可惜不是。我们家靳傻瓜醒了,不见到他不肯罢休呐!” ☆、第二十八章 公元九一三年。 残雪初融,风卷起地上几片枯黄落叶,无聊地在院落里打着旋。 人也很无聊。方都尉打了个呵欠,问旁边的李内侍:“他们到底谈得怎样了?我们要守到什么时候?” 李树生眼观鼻鼻观心练着内功,蚊子哼哼般答:“吴将军说了,要等到他们其中一个出来,我们才能走开。” 方可续伸长脖子往窗内瞧,当然,窗纸挡住了他的视线:“什么动静也没有,他们不会有事吧?” “你才有事!”树生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从开始到现在你就没安静过一刻!累不累啊你?” 可续嘻嘻一笑:“不累!呆着不动才累呢!”说着拿手指在口中沾了唾沫,就要向窗纸点去。 树生略一犹豫,窗纸已经被点破,那个好动的家伙已经将右眼贴在了上面。 “我的娘哎,堂堂梁王竟然给那小子跪下了!” 这一声惊叹话音未落,方都尉已经被人揪着脖领子给拎得离开了窗户跟前。 吴大将军一松手,笑眯眯看着吓得瘫在地上的可续:“怎么?将功赎罪上了瘾啦?这次你又打算怎么弥补你的错误?” “我我我该死” 吴鸣一闪身,让出位置给身后从房内走出的两个人:“该不该死,跟他们说吧。” 梁王显然心情颇好,看看瑟瑟发抖的可续,轻描淡写地说:“罢了,看都看了,杀了他也不顶用,只是今后可不要让我听见有什么相关的消息传出来。”说完,邀功地看了身边少年一眼,后者却只是低着头,兀自在想心事的模样。 吴鸣慢条斯理地提醒着:“方都尉,还不快多谢梁王开恩?” “扑通”一声,众人都吓了一跳。竟是文诺跪下了,并且“砰砰砰”连磕了几个响头,让人听着那声音都替他疼得慌。 成深关心则乱,上去就扶,却怎么也扶他不起,急得汗都冒出来了。 吴鸣正对着文诺跪的方向,被那几个头磕下来,只觉得心像被人剜了好几下似的,不由后退一步:“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文诺的额头沾上了泥污,隐隐已经开始肿起来,脸色倒是一如既往的苍白,没有什么变化,看上去很冷静:“对不起,鸣哥,我欠你的大恩大德,只有等来生再报了。” 犹如一盆冰水从头顶浇到脚心,吴鸣勉强支撑着没让身子摇晃一分一毫,只是笑容生硬至极:“说什么呢,哥是那种市恩图报的人吗?只要你开心就好了。”上前扶起少年,执住他冰冷的双手,“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记得有哥在这里。” 无法回报的深情,是心头一根硬刺,扎着疼,想拔掉更疼。 “对不起” 再说什么都是多余,文诺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那双温润的眼睛,感觉到被拥入一个温暖怀抱,没有成深宽厚壮硕,却同样的坚实有力。 梁王一声干咳:“那个,我去吩咐裴将军他们准备行装。” 吴鸣的身体瞬间僵硬,缓缓放松胳膊,强打起精神笑道:“怎么好意思劳烦陛下,您远来是客,还是我去吧。” 走出殿门,回身望着那一对并肩而立的年轻男子,一个英挺一个清秀,俨然一对璧人,吴鸣不由叹口气。 身旁树生顺着他的视线也看过去,满脸疑惑:“这个文诺,您对他那么好,他为什么要跟梁王回国?人家都有妻有子了,他算怎么回事?” 吴鸣皱眉道:“不知道的事别瞎琢磨。文诺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 树生嘟着嘴没再说话,脸上却明明白白写着“不服气”三个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31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31 字。 大将军拍了拍他后脑勺:“行了,再怎么说他是在梁国长大的,梁王也是他青梅竹马的伙伴,他想回去,很正常。”说罢,大步朝前走去。 落在后面的树生皱了皱鼻子,冲他背影做个鬼脸:“很正常?我看您一点也不正常!”紧走两步跟了上去。 仍然是一黑一白两匹骏马,仍然是沉默地并肩而行,只是这沉默,不知何时已经掺杂了可怕的怀疑,与曾经的心有灵犀已经截然不同。 终于是成深按捺不住,转头对文诺说道:“还记得这里吗?楼道长如今已搬到京郊道观里去住,就只留下这个空空的山洞。” 文诺缓缓下马,面无表情地走了几步,停在了洞口。 日光正盛,洞内却透出丝丝凉意。 从袋子里掏出一样东西,文诺跪在地上,轻轻将它搁在地面上。 小乌龟伸出脑袋,好奇地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地方。然后,它似乎是嗅到了什么熟悉的味道,迈开四只小短腿,以它最快的速度慢悠悠地朝山洞的方向爬去。 那个噩梦般的夜晚之后,一晃眼快三年了,原来我们竟然已经分离了这么久。成深望着那个身着黑衣的单弱背影,喉头不自禁地有些发堵。 手掌抚上少年肩头,成深不禁脱口而出:“你长高了,肩膀宽了好多。” 文诺慢慢站起身,直视着年轻梁王:“你还不是一样。” 成深哈哈一笑,掩饰着眼中泛出的潮气:“不一样,我是本来就高,现在更高大。”长臂伸展,将日思夜想的小诺揽入怀抱,用力之大仿佛怕怀中人会随时化作幻影消失不见,“我想你了,小诺,我想了你很久了” 就算文诺心里有什么触动或者想法,从他的脸上也绝对看不出来。他只是慢慢而坚决地拉开两人身体之间的距离,望着梁王那张如雕若画的俊脸,目光沉静而幽深:“我一直以为,你会忘了我。比我好的人太多了。” 成深一愣,旋即怒发冲冠:“你说什么?你怎么会这样想?原来在你心里,始终认为我就是那种三心二意没长性的人!其实你根本没真正相信过我的话,根本就没从心底里原谅我,是不是?” “我没有” 大个子的火气一时刹不住车:“没有?没有你说那种话?我有时候是迟钝,可不是笨蛋!你话里的意思以为我听不出来?要真相信我的话,那就证明给我看啊——” 后面的牢骚被突如其来的一吻堵在口中。文诺的嘴唇柔软而温暖,是记忆中生疏的温存。大个子还在愣神的功夫,这个吻就已经结束了,少年转身快步走向洞中,语调的不经心掩不住那一丝羞涩:“这样够了吧?” 成深停在原地,嘴咧了又咧,终于狂喜地大叫:“喂!小坏蛋你别跑那么快,等等我!” 文诺略微回头望了望,脚步更快了。 埋头专心致志爬得正起劲的小乌龟被旋风般从身边经过的大脚板给吓得呆住了,停下小爪子,伸长脖子看着前面两个人类又像打架又像亲热的姿势,满眼疑惑不解。 野兽的体力着实非比寻常。一经释放,文诺只觉得眼前发黑,整个人瘫软在丝绵垫子上再也不想动。 偏偏野兽还在食髓知味意犹未尽,手臂从后面环上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少年深凹的锁骨和小小的□□,这里摸摸那里捏捏,□□意味十足,嘴里还不忘絮叨:“这老道还挺会享受,这洞里冬暖夏凉可真舒服,他为什么要搬去观里?小诺你肚子好软好暖和” “喂,你有完没完?” 被厉声呵斥了一句,兽爪终于老实了下来,停在少年胸口:“你心跳得好快。” 过了很久,才听见少年似睡非睡的声音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下雪了。” “咹?”梁王抬起半边身子,望向洞壁高处那个小小的透气孔。 真的,一朵朵雪花静静地从空中飘过,像柳絮般洁白,比柳絮更轻盈。整个世界都因为它们的到来变得安静了许多。 ☆、第二十九章 公元二o一o年。 隔着病房的窗玻璃,可以看见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 室内温暖如春,坐在床边白色椅子上的少年安静如雕像。 曾经狂乱地将这个瘦削而坚硬的躯体搂在怀中几乎揉碎,记忆里每一寸肌肤的触感与每一个明亮的笑容仍然历历在目,却为什么,如今只能看着他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成深终于干咳一声:“小诺,子皓和东俊他们,没为难你吧?” 你还真是了解你那俩暴躁兄弟。文诺抬眼看看病床上那个被白色包裹着的身影:“没有,他们没为难我。” 这倒也不是谎话。子皓和东俊确实没为难文诺,两人只是直接动手打了他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近视的关系,文诺看人的眼神总是深邃得令人误会,莫名其妙地有含情脉脉的感觉。 自己都没意识到,成深胳膊就已经伸了过去。 “喂你干嘛!”文诺猛地跳起来,按住被绷带包成木乃伊还不老实的靳大明星,“伤口会裂的!” 门“砰”地一声被撞开,有人在大吼:“文诺你给老子住手!刚才没打痛你是不是!” 那人从后面揪着文诺衣领,只用膝头一顶,就逼得他跪倒在地上。 “子皓!” 一开始子皓没听出来那是谁的声音,因为从未听过成深用这种语气说话。 “放开他!”成深已经不顾自己的伤势坐起身来,眼睛里喷火,“你都对他做了什么?” 旁边李东俊收回了几乎要踢到文诺身上的脚,讷讷地为子皓辩解:“甘总是为你好。” 成深苦笑一声:“你们这样对他,我怎么好得起来?枉我拿你们当兄弟,你们怎么就一点都理解不了我的想法?” 文诺手撑着地面,试了两次,才慢慢站起身来。这才发觉,方才摔倒的那一下和李东俊踢的那几脚,给他身上造成的淤肿,正在隐隐作痛,连手脚都没平常便利了。 他没有去注意病房里其他三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只是低头专心地观察着手掌上裹着的纱布,好像正往外渗血。 突然,胸口处传来一股巨大力量,将他推得接连后退了几步,撞在墙上。他本能地抬手挡住脸,却并没有后续的袭击。 “子皓!” 成深的声音里混杂着气愤、吃惊和担忧,却并没有唤回那个怒冲冲奔出病房的身影。 李东俊撮了撮腮帮子,斜眼看着文诺:“这下你满意啦?他们俩兄弟从小到大可从来没吵过架,你的本事不小哇!” “够了!”成深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有工夫说怪话还不快追去,别让他一个人开车!”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32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32 经纪人再次斜了文诺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重新沉寂下来的病房内一片静默。 “对不起,子皓就是脾气不好,他没有恶意的。” “啊?”正在发呆的文诺听到男人突然开口说话,有些吃惊地抬起头,将手掌藏在背后:“我没事。” 小孩的行为看在男人眼里,简直是欲盖弥彰。成深摇了摇头,这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小乌龟,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保护自己啊?一边想着一边伸出手:“给我看看。” “看什么?” 男人抿了抿嘴角,腮旁酒窝若隐若现:“你的手。” “哦。”文诺这才老老实实地摊开手,递过去。 果然是在渗血。大概是方才被子皓碰到的。 “好像已经停止渗血了,那就不要重新包扎吧。打开再包上又是一场痛。”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厚实可靠,文诺心底莫名地一动,旋即摇了摇头,试图摆脱掉异想天开的想法。 “为什么摇头?”成深有些纳闷。 “啊?” 这小孩犯呆的样子真是招人咬。那两瓣丰润的嘴唇近在咫尺,靳某的圣人情结终于被原始本能打败,完全罔顾身体的不适,扳过小孩的脸来,结结实实地吻住了那张半开半闭的嘴。 文诺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咬人反抗,但也没有什么反应,这一点令靳大明星很是懊恼,感觉自己就像一台徒劳无功的水泥搅拌机,就算是小孩的舌头再柔软口腔再灼热,没反应就是没反应。 两人唇瓣分开后,面对男人深情而无奈的目光,小孩竟然很平静:“这样不好玩。” 成深不由苦笑:“你觉得我在玩?” “不然是怎样?”文诺退后一步,挣脱成深的怀抱,抱住自己胳膊,“你是大明星,家世显赫,这样对我,无非是贪图一时新鲜。可是我,不值得你这样。真的。” 那个温和而低沉的声音已经完全具备成年男子的磁性,却还未脱少年的甜美,听得成深心旌摇动,一时竟没注意他说话的内容。及至反应过来,连忙一把抓住小孩胳膊:“那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是真心的?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一定证明给你看。” 文诺叹气:“比我好的人多的是,你这又是何必?”犹豫了一下,他放低声音,“你明明知道,我爱的是吴鸣。” 五雷轰顶。原来在这一世,我才是那个迟到的第三者,怎么竟然忘记了这一点?成深低垂着头:“是这样我只是不甘心” 有那么一瞬,文诺很想冲上去将那个怅然若失的男人搂住好好安慰,但不知为什么,一想到与他如此亲密,脊背上就冒冷汗,总觉得这男人彬彬有礼的外表之下,潜藏着一只不知名的猛兽。 兽爪下曾经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的那个人,怎么可能再度靠近这只兽? 深深一躬,文诺尽力平静着语气:“谢谢你帮我挡了那一刀,希望以后有机会报答你。” 报答?我要的不是报答,是你的爱!! 小孩听不见成深内心的呐喊,顾自漫步走出了病房。留下垂头丧气的男人倒在枕头堆里,将脸埋在羽绒中摩来摩去,恨不能闷死自己拉倒。 顺着走廊边走了几步,静悄悄的毫无声息。文诺停下来,拿出手机看了又看,眼睛都花了那显示屏上还是一片空白,既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新收信息。 揉了揉眼皮,他抬头看着外面昏黄的路灯光。 虽然对着靳成深,他理直气壮地宣布了自己的爱人是吴鸣,但在心底里,他却无法确定吴鸣是否也一样当他是唯一。 我是你的文诺,你却不是我的吴鸣。 可是似乎已经习惯了。习惯了那男人的温柔,习惯了对男人撒娇耍赖暴露自己最恶劣的一面,也习惯了男人不容分说对自己从头管到脚。 还有那些已经变成日常生活一部分的温存。文诺实在无法想象换一个人对自己做那些事是如何一个场景,即使帅气优秀如靳大明星。 囧孩子放空的样子忧郁中透着呆气,像迷路了却又并不急于回家。 看了很久,旁观的某人终于清清喉咙:“小诺。” “嗯?” 仍然是那令人误会的深邃眼神,眼波流转处,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温柔起来。 好在东行是天才艺术家,那份心跳口干全被他自我催眠为幻觉,总算把持住了没有当场狼变。 “那个,我”说话太急,艺术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一阵剧咳。 “是感冒吗?” 感觉到被一双手轻轻推到背风的地方,艺术家感动了,眼泪汪汪:“有一点。” 囧人用力点头:“那得赶紧去看医生,别是甲流,传染给别人就不好了。” 听了这话东行现出原形,翻过手来牢牢把住文诺两只胳膊使劲掐:“我就是要传染给你怎么地!敢嫌弃我,我掐死你!” 文诺笑笑,默不作声地推开东行的手,退到角落里:“你到底有什么事?” 东行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大吼一声:“糟了!超过时间了!都怪你,跟靳大帅哥一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说着将手中两只摩托头盔递一只给文诺,“快点,袁老师在工作室等着呢!” “上次录音的那个袁老师?” 东行已经急惊风般往外跑,嘴里咋咋呼呼嚷着:“不是他是谁啊?人家晚上11点的飞机去洛城,专为了等你才特意回来的!” 到了摩托车跟前,东行刚掏出车钥匙,就被某人劈头抢去了:“你感冒了,还是我来开。” 东行咽了口唾沫,瞪着某人无知无觉的后脑勺:“什么呀你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我开不了我刚才怎么过来的?” 文诺好像根本没听见,顾自戴上头盔,长腿一跨上了车。 身着黑色风衣的背影在夜色里看上去很酷。这家伙虽然瘦,肩倒是平平正正颇有男子气。东行双手顺势向下,卡在某人腰上:就是这腰忒细了点,嘿嘿,个子这么高,越发显得—— 摩托车“嗖”地一声划破夜风蹿了出去,把个胡思乱想的艺术家吓得三魂出窍。 “喂你慢点开,老子还没活够呢!” 也不知道东行的抗议文诺听见没有,就见他一路猛拧车把加速再加速,直到最后两人耳朵里都灌满了风。 得,啥也别说,闭嘴吧。东行暗暗在心里发誓以后打死也不能让这小子再碰自己的宝贝车,丫大概以为自己是在游戏的模拟赛道上飙车呐。 ☆、第三十章 公元九一四年。 战事止息后,已经平静了一年的契丹与梁国边界上,小摩擦仍然不断,但由于双方上层的刻意压制,并没有爆发大规模冲突的迹象。 荒原上,孤零零长着一棵杨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33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33 树,树荫下坐着一个黑衣人,一动不动。 一只灰色皮毛的野兔猛地蹿出草丛,在身后一群猎犬的狂吠中慌不择路一头钻进黑衣人袍襟底下。 黑衣人慢慢睁开眼睛,懒洋洋地笑了笑,弯腰伸手到自己靴子旁边,手一抄,已然揪住那兔子耳朵,高高举起。 猎犬们在他身旁围成一圈,吠叫声此起彼伏,却都不敢冲上前去。 后面猎手们也已经策马赶到,领头的是个眉目清秀的年轻将领。 黑衣人看看手中兔子,又看看那年轻将领,笑道:“方将军倒是好兴致。” 方将军急忙飞身下马,向黑衣人一拱手:“在下不知文将军在此歇息,多有惊扰,还请文将军海涵。” 所有猎手都是他的属下,这时候也都下得马来,齐崭崭拱手行礼。 “没事,你们好好玩吧。”文诺手一松,兔子跌落在地,打一个滚,朝西北角方向蹿了出去,那些猎犬又急忙忙追了上去。 方将军犹豫了一下,再次拱手告罪,方才拢过缰绳,走出几步后翻身上马驰骋而去。 他的属下也跟着一个个上马,一阵忙乱后纷纷离开。 落在后面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小校尉,嗓门倒是不小:“md咱们将军是倚仗军功一仗仗打出来的将军,凭什么要在这狐狸精跟前低三下四?这种贱人也配做将军了?我呸!” 已经驰出十数尺的方将军突然拨转马头,来到那个口出妄言的下属跟前,马鞭“唰”地抽了过去:“张十四,你在胡说什么?” 张十四显然没料到自己的话会落在上司耳朵里,更没料到上司会为此动怒,一时呆在原地,眼看着那马鞭向自己面门抽来,竟不知闪避。 马鞭离小校尉脸不足半尺的当儿,横空飞来一粒小石子,“叮”地一声击在方将军执鞭的手腕上。马鞭顿时失了准头,只抽中了张十四的肩头。 方可续再次下马,单膝跪下:“文将军,在下治军无方,多有得罪,请文将军治罪。” 文诺扔掉手里另外两粒小石子,上前扶住可续:“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不知他想起什么,转向张十四的方向淡然一笑,“就算你挡得住他这么说,又如何禁得了他这么想?何必为我得罪人?” 方将军仰头望着那温柔如水的容颜,一时竟然呆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回到府中,天色已经全黑了。门前连灯都没掌,也没人招呼文诺,倒是仆从小落听见门响跑了过来:“爷您回来了?” “嗯。”文诺淡淡地应声,将马缰交给他,“带踏雪去马厩,弄点吃的。” 小落“喔”了一声,略一愣神,又问道:“爷您是说给马弄吃的吗?” 文诺正朝东厢房走,闻言回头道:“当然是给马吃的,我不饿。” 小落再“喔”一声,牵了马往后院去了。 所有被派到文府来服侍的仆从当中,也只有小落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孩子会自然而然流露出对文诺的关心。其余人等,哪一个不是满腹牢骚忿忿不平,觉得被指派到这儿来是倒了八辈子霉,心里早把这个媚颜惑主的家伙骂了千万遍。 进入房内,文诺拿起茶壶来晃了晃,果然,是空的。他摇摇头,自己端起茶盘朝伙房走去。 伙房里黑乎乎冷冰冰的,炉火都熄灭了。 文诺重新打着火,将铫子搁在灶上,忽然觉得肚子里咕咕叫起来,方才没感觉到的饥饿这时候来发作了。 他在橱柜里翻了一阵,找出一卷生挂面,大概是厨子老王做饭时剩下的。 水已经烧开了,小文将军犹豫了一下,找出只锅来,开始动手烧面条。 “多做点,我也饿了。” 突如其来的人声让文诺险些把锅都给打了,他一弯身,从靴筒子里抽出匕首,朝那个陌生声音的方向就扑了上去。 那人吓得一缩脖子,避开了刀锋,矮身从侧边闪到文诺身后,却又差点被对方横扫过来的肘尖给戳中,不由冷汗直冒,急忙施展身手,利用自己已经习惯黑暗的优势,几个来回,终于将文诺整个人挤到墙角。 “你tm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 文诺闻声一愣,举到半空的匕首就此顿住。这个声音,似乎并不完全陌生。 对方见他停手,咋着胆子凑到他跟前,两人鼻尖几乎都要挨上了。 火光只照亮了那年轻人的半边脸,却已经可以很明显地看出那份不同凡响的英俊帅气。 “林执事?” 林之安长叹一声,抹一把汗:“你这不是故意寒碜我吗?我早就没做那个好死不死的执事官了!话说回来,当初要不是我通风报信,吴大将军能那么容易就把你从那死bt手里救下来?这还不能算我将功赎罪吗,你能不能就别再记恨当年我抽你那事了?” 月上柳梢头,窗内热气腾腾。 之安坐在桌前,满怀高兴地挑起一筷子面条,吸溜一下咽下肚去,然后做了个鬼脸,瞪大眼睛看着坐在对面的文诺:“杀了你家厨子得了!居然连盐都不给你留!” 被他一说,文诺才忽然省起:“哎呀我忘了放盐!” 之安同情地看着他:“你干嘛不肯呆在宫里?你根本就照顾不好自己,在那儿最起码梁王不会让你饿着吧。” 文诺拿了盐罐过来,一面研究该放多少一面答道:“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说着手一抖,半罐子盐倒进了之安的面碗中。 之安哀嚎一声:“你丫是故意的吧?肯定是故意的!” 文诺搁下盐罐,满脸严肃:“说吧,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之安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 文诺有些不耐烦地转开头:“我在楚国呆了那么久,从没见你来找我叙旧。” 小沈头领慢慢放下筷子,直视着对方眼睛:“是,我有事求你。你会答应吗?” 沉默。 之安苦笑一声:“我早料到没那么容易。不过,这事只有找你。” “你不卖关子会死啊?”文诺站起身,语气很是不满,“不就是想让我为你引见梁王吗?” 一向觉得自己很聪明的小沈林头领惊悚了:“你又怎么知道我想见梁王的?” 文诺走到窗前,仰头望着天空中一轮新月,淡蓝色月华洒在他侧脸上,优美如画:“打败了耶律,却被也速台占去了地盘,以你的脾气,会善罢甘休?这段时间,只怕是一直在养精蓄锐图谋再战吧?” 小林头领干咽了一下:“那你是帮,还是不帮?” 窗前人影一动未动,停了半晌,方才答道:“你想过没有,也速台若被吞并,契丹就只剩你们鞣然可与耶律抗衡了?” 年轻头领气冲冲道:“那又怎样?耶律已经被打残了,也速台之后,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们!”似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34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34 乎也觉得自己语气太冲,呼一口气又道,“当然,我们会与梁王签订协议,互不侵犯永世和睦。” 文诺转过身,冷冷道:“这话可笑!双方实力不均衡时,谈何永世和睦?就像现在的也速台,你们会跟他们和睦吗?” 之安泄了气:“你不想帮忙?” 文诺看着那张帅脸上流露出的沮丧,忽然扑哧一笑:“我什么时候说不帮忙了?你且别慌,明日我带你进宫。” 小林头领喜出望外,猛地一个虎跳,蹿到文诺跟前,仗着身高腿长,竟一把将他抱得离开了地面! 完全没想到这位堂堂一部头领会如此孩子气,文诺吓了一跳,抬手在之安头顶上敲了两下:“你疯了?放手!” 之安不放手,抬起脸认认真真看着怀中人:“真奇怪,你笑起来和不笑的时候就像两个人,一点都不像的。” 文诺淡淡回道:“你笑与不笑都一样,一样冒傻气。” “好哇你敢笑话我!” 冒傻气的人索性抱着他转起圈来,引来恼羞成怒的文诺一阵痛骂。 ☆、第三十一章 公元二o一o年。已经很晚了,新城区的标志性建筑jm大厦第13层东角还是灯火通明。 方可续觉得自己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家伙。别看他正虚伪地朝自己点着头,其实是压根就没把人放在眼里。对这小子而言,录音师只是工作室录音设备的一个组成部分,每次有什么要求了,就来一句“那个方什么,麻烦你了”。 你丫的才是什么什么!人家有名有姓的,你都来过三次了,就不能费点神记下人家名字! 每次想到这里,可续就恨不能像东行一样,上去掐这小子几下。可惜跟他没交往到这么胡闹的程度,又没东行那自来熟的本事。 袁老师倒是一颗玲珑剔透心,像是猜到了可续在想什么,笑呵呵说:“今晚又辛苦小方了,小文你还不快谢谢人家!” 那小子倒是听话,“啪”地就是一个180度大鞠躬,整个身体像把折刀合在一起,连背包都差点顺着脖子掉下来。 可续哼了一声,看看已经抬腿朝录音室走的袁老师和东行,想跟着过去,又觉得扔下那小子不管不太好,于是伸手去牵他起来。 个子这么高,样貌看着也没有一点脂粉气,掌心相触的地方却一片柔软温润,是只有三岁幼童或青春期少女才有的细腻触感,连一向自诩肤质极好的可续都不免自愧不如。可能他是那种身体部位皮肤比露出来部分更好的类型吧。不知他胸口大腿上皮肤会滑成什么样? 嗐,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可续心里暗暗一惊,下意识地甩开手,尽量严厉地吩咐:“进去吧。” 身为第一代偶像歌星,退隐后又入股了全球最大唱片公司之一,提携后辈造星无数,袁若熙早已成为音乐界的传说,业内小字辈见了他个个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 但接触过后才会发现,这位不喜欢被叫做“袁总”而总是让人称他为“老师”的世外高人,究其根底就是个大孩子。 比如眼下,心血来潮在上飞机前把文诺找了来,拍出一份合同要人立马签字这种事,也就只有他做得出来。 “出ep?” 小孩一双眼睛黑乎乎圆溜溜,看了合同看老师,看了老师再看合同,来回看个没完。 袁若熙不耐烦了,抬手在小孩脑袋上一通乱撸,把本来就卷得毫无章法的头发弄得越发像个鸟巢:“乖,快签啦,老师要赶飞机!” 东行在旁边不停“嗤嗤”笑,像只漏气的高压锅:“签啦签啦,难道还怕袁老师把你给卖了?” 文诺拿手背揩揩鼻尖:“可是太快了吧?连你们乐队都还没出过” 高压锅刷地一下变黑了,眼看有爆炸的危险:“谁说我们没出过?” 袁老师干咳一声:“其实,东行你们当初那张唱片成绩还是不错的,只是歌曲传唱度不高,不是你们的错。” 文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吐了吐舌头,没再开口。 门口传来声音:“袁老师,快到点了。” “嗯嗯,知道了。”袁若熙递给文诺一支水笔,“签吧。” “可是我还没跟家人商量——” 文诺话说到一半顿住了,跟谁商量呢?舅舅肯定是满口答应,用他的口头禅来说是“英雄难过金钱关”。而吴鸣——搁在桌边那只手机此刻安静得如此刺眼。 这小子的手真白净,手指真长,就是太大了些。可续回想着方才的触感,没有意识到自己和旁边眼睁睁看着文诺签字的袁老师与东行一样,露出了得偿所愿的欣慰笑容。 “好得很好得很!”袁若熙收起一份合同塞进胸前袋子,旋风一般刮出门去,一边头也不回地嘱咐,“今晚就开始工作,东行你盯着点,回头到了洛城我再给你们电话!” “老师慢走谢谢老师!”折刀式身体回复原样,文诺紧紧攥着手里冰凉的金属物,那东西却仍然毫无动静。 走出大厦门洞,扑面而来的寒气让文诺默默地打了个寒战。 跟在后面的东行轻声问:“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文诺摇头:“没事,我认识路。你感冒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街面上的路灯光照过来,给那个黑色身影镶上了一圈金红色的边。朦胧的光晕中,那身影轮廓分明如画,有种似乎随时会消失的不真实感。 东行咳了两声,捂住嘴含含糊糊地说:“那好吧,你自己小心点。” 文诺回头笑笑:“我一大男人,穷得叮当响,没财没色有什么要小心的?” 不需要照镜子东行也知道自己血一下子都涌到脸上了,心里暗自庆幸光线不好,嘴上打着哈哈:“嘿嘿,那可没准,小心碰上女色狼!” “嗯,那我要走慢点,别让女色狼把目标给漏了!” 囧娃满脸的严肃跟他说话内容之荒诞完全成反比,东行忍不住又掐他一下:“行了少胡说八道,你也不怕回头你鸣哥知道了,把你给关起来不许见人!” 不经意提到吴某人,两人心底都是一悸。顿了一顿,东行才接着说:“上次照片那事,他还不知道吧?” 文诺抹了抹脸:“你不说出去,就没人知道。” 东行语气罕见地老成:“不是我说你,这事本来就不该做。要不是你来这么一招,那疯子影迷也不会跑出来伤人,还好靳成深替你挡下一劫。” “也许,是我该挨那刀。” “胡说什么?”东行猛地一惊,抬头看着那张黑暗中益发显得苍白的脸,却看不清他的表情,“你怎么能这样想?没人应该受伤的。” 文诺后退一步,避开对方伸过来安慰的手,笑着微微一躬: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35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35 “真得走了,不然赶不上末班地铁了。谢谢你。” 当时是怎么想的,现在已经模糊。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而且文诺很怀疑就算时光倒流,自己的决定又能否更改。 很久以前,文诺就明白,自己是那种一旦下了决心,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那样的倔强少年,曾经是吴鸣欣赏的,只是时移世易,起初可爱的特点变成了讨嫌的缺点。变的不是人,是爱人的心。 故意公开某些信息,目的之一就是想要试探那个温和而内敛的人。而沉默到现在的手机告诉文诺,答案是否定的。 只是靳成深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以他的家世外貌性格名气,想要什么样的恋爱对象没有?若只是贪图一时新鲜,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 初遇时靳成深说过的话又在脑中响起:“打记事起,我就一直梦见一个人。” 小孩迈着两条长腿慢吞吞沿着街边往地铁站方向走,一路想着心事。 斯巴鲁森林人的噪音在suv中确实算比较低了,这一点,从车在文诺身边不到一米处停下后,后者被惊吓的程度可以验证。 车窗无声地降下,露出一张七分像帅哥三分像土匪的脸,笑得眉眼弯弯:“上车吧,小诺。” 文诺紧紧攥着背包肩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一张漂亮的脸出现在帅哥土匪旁边:“因为你哥我聪明过人!一猜就猜到你在这里!” “别听他胡说。”后侧车窗上现出第三张脸,完全无视游危的怪相很镇定地招呼,“上车吧,小诺,外面冷。” “舅舅” 说不上是感动还是失望,文诺低下头,钻进了车内。 钱贞治替他拉上车门,倒回座椅上,看了看文诺,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游危最近又在戒烟,扔了颗戒烟糖到嘴里,吧唧吧唧地嚼:“不就是吴鸣没跟你联系吗?用得着这么失魂落魄的嘛?” 见文诺瞪着游危后脑勺目光滋滋冒烟,钱导咳了一声:“其实,是吴鸣让我们来接你的。他临时接了个通告,赶去京城了。” 游危后脑勺上长了眼睛,举起一只手宣誓:“别问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直接跟你联系。” 大胡子长叹一声,那叫一个沉痛。 一直闷声不响开车的正楷突然开口:“要不小诺你就从了我们危哥得了,不比那死闷骚的怪人好得多——”话没说完被游危卡住脖子一顿掐,车身划了个s形,吓得后排舅甥俩冷汗直冒。 当你被人爱着的时候,只觉得稀松平常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只有等到失去了,才明白曾经是怎样的被宠着被疼着。 想了很久,文诺决定向吴鸣道歉。再骄傲的人,在爱情面前,也有不得不低头的时候。 吴鸣的手机没有设彩铃。单调的嘟嘟声一下一下,像是从很遥远的异时空传来。文诺在膝盖上揩了揩手心的汗,感觉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终于,信号通了。那个声音温和清澈一如往常:“喂?” 文诺深深呼吸,气息吹在话筒上连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 “小诺?” 那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刻意的淡漠。 从来不肯在人前落下的泪水终于决堤:“哥,你在哪儿?” 为什么三天都不理我?为什么到现在还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文诺心里想的,吴鸣似乎全都听得见:“别这样小诺,我只是这两天忙昏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执拗的小孩愣头愣脑地追问。 这样傻乎乎直来直去的问话哪儿合得了吴鸣口味。 果然,吴鸣的声音愈发冷了下去:“我也说不准,办完事自然就回来了。”不等文诺再问又紧巴巴接了一句,“没事我先挂了,你也早点休息。” “哥——” 话筒里传来空洞的嘟嘟声,堵住了所有没来得及出口的话。 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行字:“通话已中断”。文诺低头看着,声音低沉如耳语:“——对不起。” 整个晚上文诺辗转反侧迷迷糊糊也不知算睡了还是没睡。一时梦见自己还是那个没人疼没人管的野孩子,把楼下车棚里一排自行车的气门芯全都拔了,被舅舅逮个正着一通胖揍;一时又梦见坐在吴鸣的自行车后座上,把他野餐包里的东西偷偷吃个精光。 到了后来,竟然梦见自己在雪地里跑,四顾茫然找不到方向,朔气逼人天寒地冻中急得满头大汗。 醒来时满身粘腻,房间里暖气不知何时停了,冰冷彻骨。文诺只觉头疼得厉害,也懒得起来察看,蜷缩在被窝里假作喉干唇裂四肢的酸痛都不存在。忍了又忍,这具身体习惯了那些寒冷不适,慢慢又睡着了。 再醒来天已经大亮,炸雷似的一嗓子生生把他梦里那一杯渴盼已久的水给吼得没了影:“文诺,不是说好了今儿去厂里检修机器,你怎么睡到现在?” 眼皮上坠了铅,怎么也抬它不起。文诺一开口,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我——” “要不是梅迪瑞打电话来,我还不知道你小子又偷懒——”钱大胡子正骂得起劲,听了这喉咙也是一惊,“小诺你嗓子怎么全哑了?” 文诺摸着自己喉结的位置,火烧般烫手,想说话,却只能发出小动物似的呜呜声。 大胡子眼皮一跳,伸手在小孩耳根摸了摸:“你在发烧!” 这场病来势汹汹,待文诺烧退了病好了手背上打吊瓶的针孔淤青也消了一半,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 刀伤未愈的成深与他一栋住院大楼住着,一个七楼一个八楼上上下下的倒挺方便。 晴了几天,寒潮来了,天又下起雨来。 成深推开病房门的时候,那傻小子正站在窗前看雨。 听见动静,他转过头来,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今儿好一点没?头还晕吗?”成深一边说一边大步走进房间,将手里一只保温饭筒搁在床头柜上。 “我没事。” 侧面看过去,小孩的轮廓更加分明,脸颊明显又消瘦了一圈。成深心说还嘴硬,看你那下巴都能削萝卜了,嘴里招呼着:“我家保姆又炖了鸡汤,陪我一起喝吧。” 大胡子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家,除了偶尔请个钟点工收拾狗窝啥也不管,他自己又是那种一日三餐方便面也无所谓的人,对肺炎住院的外甥所有照顾仅限于每天过来拿手指给测量一□□温。 成深这半带强迫的灌溉工程已经持续进行了整个星期,可惜,还是没能把心事重重的小孩喂胖。 很奇怪,这次小孩没有像前几次那样,一边嘴里说着“我不要”一边走到鸡汤旁边流口水。 成深手里捉着勺子,试了试汤的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36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36 温度,抬头看着仍然站在窗边没动的文诺,有些讶异:“你还在那儿干什么?过来呀!” “为什么雨一直下个不停?” 靳大明星不由啼笑皆非:“原来你还是一文艺青年!行了来喝汤吧,待会儿凉了!” 沉默。 成深叹口气,走到窗边,想了想,搭上那个瘦削而坚硬的肩头:“又在想他了?” 文诺低下头,不动声色地避开成深的胳膊。 “他今晚回来。” 镇定。靳成深你要保持镇定。可是胸腔里不知为何像堵上了东西,呼吸不畅。 一分钟后。 “那很好啊,你要去接他吗?” 成深还没反应过来,小孩啪地一下跪倒在地上,额头正抵着窗台,只能看见那蓬深棕色的头发和皙白的后颈在微微颤动:“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他” 那日在文诺指使下偷拍照片然后提供给小报记者的事,李东行已经全部一五一十向成深交待过了。成深太明白这时小孩的紧张害怕,却无从抚慰。 因为他没有立场。 情人间的事,本就是即便连亲生父母都不便置喙的微妙,又哪里轮得到他这个“外人”来多嘴。 ☆、第三十二章 公元九一四年。梁国与耶律也速台部落间的战争已经进行了整整一个月,双方进入攻城拉锯阶段,最是消磨战员与斗志的时期。 草原上的雨来得无声无息,暗夜里像一张潮湿的网,笼罩在天地之间。 身材高大的男人进了帐篷,将头盔一把掼在地面上,粗声道:“这讨厌的天气,真tm的烦人!雨下起来就没个完了!” 帐内正埋头专心研究沙盘的两个人一齐抬起头来,其中一个立即又低下头去继续看沙盘,另一个走了过来,开始帮他卸去甲胄,一边卸一边温言相劝:“陛下不用着急,郑道长不是说,明天就会放晴了吗?” 成深抬起头,任他在自己颈下解着系带,眼睛却瞄向那个低头在沙盘上的人:“那个郑道长,怎么看怎么不靠谱,比他师父差远了!” 靠在沙盘上生了根一般的那个人终于抬起头来,扑哧一笑:“当心别给他听见了,不然又得追着你给你算命!” 一提这个成深就头疼:“哎呀我算怕了他了,那哪是算命,纯粹是恐吓!”看着可续小心地将换下的盔甲收理好挂起来,不由感叹,“还是你好,要不是你讨了老婆了,我就收了你做妃子。” “当啷”一声,可续手里的头盔掉在了地上。 文诺嗤嗤笑起来:“可续你别理他,他自己才真是天下第一不靠谱。” 成深走到坏笑的人身边像是想要k他,手掌到了头顶,却变成了抚摸。唔,这头发又软又滑的手感不错。 文诺不耐烦地摇摇脑袋,似乎很讨厌他这样。 可续在帐篷门口咳一声:“那个,明天的事就这样定了,在下告辞。” 成深头都不回,摆手道:“去吧去吧。”一头不顾对方挣扎,用力扳过某人下颌,吻上了那两瓣丰润的唇。 芨芨寨虽非也速台最重心城镇,却有着最繁华的市集。对于游牧民族的契丹人来说,是难得的歇脚补充物资之所在。 战乱一起,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商人。如今的芨芨寨,早已不复往日的热闹喧杂,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只有两三行人和无家可归的野狗在沿路孑孓而行。 天空中又飘起了毛毛细雨。两个年轻人停在一家上了排板的店铺门外,似乎是在等待雨歇。 中等个子的那个低声问着高个子:“你真的要去?” 高个子的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见俊挺的鼻梁与秀气的唇部线条:“不是真的,我跑到这镇里来干嘛?” 中等个叹气:“可是那守城的元将军不是个好相与的而且前几日被你射杀的元铎好像是他堂弟,难保他不记恨在心。你这样做,太过犯险——” “你回去吧。”高个子断然截断对方话头,“记得在约定时间发动霹雳车。” “文诺” 小文将军低头看看扯住自己袖管的手,淡淡一笑:“要不是你早已娶妻,我还真以为你爱上我了。” 小方将军白嫩嫩的脸上登时红潮滚滚,望去浑不似指斥方遒的将军:“人正正经经跟你说话,偏又混说!” “行了你回去吧,这趟差事,你冒的风险不比我小。”文诺看着街边一个水坑上的点点涟漪,有些出神,“事成倒也罢了,若有闪失,成深那牛脾气,非拿你作筏子不可。到那时,看在我已经归位的份上,你多多担待吧。” 粉嫩嫩的脸刷地一下又白了:“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别说不吉利的话!” 小文将军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似乎觉得很好玩,笑得嘴角咧到了耳根上,又忙用手遮住了,左右看看:“时候不早,我该去指挥府了,你也走吧。” “嗯,你千万小心” 这话的尾音消失在空气里,小文将军一转眼就没了踪影,只留下小方将军站在原地惆怅地望着连绵不断的雨幕。 “快开春了。” 正在整理书架的亲兵转头看了一眼窗外似有若无的碧色,犹豫了一下,答道:“是的,将军,再有一个月就立春了。” 将军搁下笔,舒展了一下胳膊,呼出一口气,悠悠吟道:“天街小雨润如酥,遥看草色近却无。汉人有些诗句确实写得好。” 亲兵放下掸子,过来为他添茶:“将军歇一歇吧,太劳乏了不好。” “我倒想好好休息,可惜,那些汉人不答应啊!”说到这里,将军的眼里掠过一丝阴狠之色。 亲兵正要回话,书房门外传来侍卫恭谨的传报声:“将军,有人求见,他说他叫文诺。” 书房内的两人面面相觑,彼此都从对方目光中读出极大震惊与怀疑。 过了半晌,将军咳了一声:“让他进来。” 甫一进门,脖子上就是一阵冰凉。文诺垂下眼皮看看,笑了:“这就是你们也速台的待客之道?” 元彬握剑的手很稳,沉重的剑锋将年轻人脖颈压出了一道印痕,却没有出血:“一般并非如此。但你不是一般人。” “或许吧。”文诺像是感觉不到那剑锋的威胁性,径直往里走,“元将军您也不一般嘛!居然这么痛快就答应见我。” 将军毕竟是将军,在间不容发的一刻收住了剑势,并未使来访的年轻人受伤。目不转睛在旁看着的亲兵舒一口气,拭去额角的汗珠:“将军,要上茶吗?” 元彬冷笑:“上茶?上鹤顶红比较合适!” 正在从容打量书房布置的年轻人闻言一笑:“素闻元将军多谋善断最识大体,今日一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37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37 见令人失望啊!” 元将军收剑入鞘,冷冷道:“想激我?小娃娃,你还嫩点。”略一停顿又道,“这些日子梁军是你在监战吧,死在你手里的岂止元铎一人?” 年轻人一拱手:“两军交锋,死伤在所难免。想来将军也该知道在下来意。” “那你也该知道元某不是懦弱无能苟且偷生之辈!” 将军猛一拍桌子,书案上笔墨纸砚凭空跳起数分,叮当乱响。 亲兵吓得一哆嗦,抬头看时,却见那年轻人气定神闲地正拿着方才元将军书写的条幅在仔细端详:“刚健有力,风骨遒劲,好字、好字!” 元彬被气得眼前发黑金花乱冒:“文诺!元某佩服你的胆识,暂且寄下你的项上人头,趁我没改主意,快给我滚!” 文诺这才将注意力转到将军身上,但那双深黑色的眸子里仍然看不出任何情绪:“明知道打不过,却非要打,累得将士送命百姓受苦,这不是懦弱无能是什么?” 将军怒极反笑:“好一个明知打不过!年轻人,你也未免太过狂妄自大了吧?” 年轻人慢慢收起条幅,目光越过将军与书房木门,眺望着薄灰色的天空。 东南方向传来一声沉闷的低吼。整个地面都震动了起来。 “什、什么啊?”亲兵慌慌张张地问道。 元彬表面镇定,心底却惊疑不定:“没什么,或许是地震。” “是很像地震啊!”文诺慵懒的声音悠悠传来,“还是我来回答这个问题吧,这是我们工字营新研制的霹雳车,可以在两个时辰之内攻破任何坚固的城墙。” “有这等事?” 文诺正面直视着元将军的眼睛,毫不躲闪:“当然有。只是一旦开始攻城,以霹雳车的烈度,兵卒死伤必定惨重,元将军素来爱民如子,芨芨寨周边百姓莫不交口称赞,怎忍心眼看着手下将士送死?” 元彬脸色忽红忽白气息不匀,慢慢走到窗前,望着外面风景。良久,他长叹一声:“天不助我!” 亲兵担心地小声询问:“将军,您没事吧?” 将军自嘲地一笑:“败军之将,岂能无事?”他转回身,看着文诺,“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文诺一颔首:“将军请讲。”想来是要提出投降之后的待遇或要求梁军善待百姓之类的吧。 元彬微微皱眉,非常认真地问道:“我只想知道,那梁王是用了什么方法,才能让你这样的人为他攻城夺寨连命都不顾?” ☆、第三十三章 公元二o一o年。晴朗如春的天气只持续了两天,寒潮来临,又将一切带回寒冬。 年轻男子慢慢走在狭窄的长廊里,细长的身影在经过的一盏盏灯光下忽浓忽淡,孤零零的显得很是无助。 在一间标牌上写着“资料放映室”的房门外,他停住了,犹豫了片刻,抬手敲了敲门。 没人回应。他似乎不想再等,径自扭动门把推开了门扇。 “if i say i had naver loved you , how do you think about it ” 扑面而来的女人声音优雅而坚定,带着决绝的残酷。 房间里很暗,刚从外面进来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见老式胶片电影放映机转动时齿轮发出的单调嗒嗒声。黑白光影中,早已远赴天堂的那张美丽面孔带着嘲讽的微笑看着下面坐着的人。 一瞬间文诺有灵魂出窍的错觉。一切似乎都变得毫无真实感。 “小诺?”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文诺下意识地拢了拢领口:“舅舅?” 大胡子的声音里充满疲惫:“过来坐吧,小诺。” 外甥在身边怯生生坐下了,大胡子却又变成了一只蚌,死闭着嘴不张开。 对面的银幕上,那个很多年前拍就的故事还在继续发生。女主人公扇了男二号一记耳光,怒冲冲跑出门,被男一号撞个正着。 仔细端详,男一号那俊美无暇的脸还真颇有几分与某人相像。只是,再也不会看到,那张脸上如此温柔的表情。 很久以前,文诺就猜不透那人温润如玉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心思。今时今日,猜心更是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任务。 正自胡思乱想,室内灯光突然大炽,影片放映完毕了。 文诺这才发现,放映室的软靠背椅上坐着的,除了自己和舅舅,还有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 见文诺看着他,那青年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放映室里的空调没开,在这初春时节有些清冷,文诺却不知为什么直冒汗,忐忑不安地向对方颔首致意。 钱贞治落在外甥脸上的目光,带着一分厌嫌两分失望,却还有七分是怜悯:“小诺,你不认识他?” 文诺想了想,摇头。 “他是《娱乐快报》的特约记者,叫李树生。”见外甥还是一脸茫然,大胡子叹气,“当日李东行找的就是他。” 文诺如被电击般猛地弹跳起来,膝盖在前排座椅的靠背上磕了一下,很清楚的“咔嗒”一声响。 大胡子看看他,转头对树生说:“小李,麻烦你回避一下,我有话跟我外甥谈。” 下了一天的连绵细雨,黄昏时终于慢慢止住了。 窗玻璃上水汽氤氲,外面街上的树影人迹一片模糊。 那个声音很柔和,却不知为何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好的,我知道了。放心,我会跟记者协会打好招呼的。” 年轻女子转过头,将肩上精心烫卷的长发撩到后背:“怎么样,那个李树生答应配合?” 对面卡座里的短发丽人收起手机,漫不经心地端起咖啡杯:“一切搞定,这下吴鸣可以安心看他的新剧本了。” “姜大律师,你还真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哪?”长发女子喷一口烟,笑起来。 被叫做大律师的女子面无表情:“爱信不信随便你。” 长发女子的面容与女律师是两种类型,妩媚中带些妖气,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算了吧,这一招李代桃僵玩得挺溜嘛。你和吴鸣‘讨论工作’的时候,我和他的绯闻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江湖上新增多少婷黑 !” 姜大律师轻咳一声:“你也别装委屈了,张导最近有新片要上马,我会让我爸帮你留意看看有没有合适角色的。” 长发女子立马抱拳行礼,那腔调与她的外表完全不搭调:“如此多谢多谢!在下感激不尽!” 对方被惹得“扑哧”一笑:“陈婷婷,你够了吧?演什么相声哪这是!” 陈婷婷手托香腮,眼神迷蒙:“唉,我要是男人,对着这么能干又低调的美人,也很难不动心哪!” 姜美人咬牙鼓腮,恶狠狠啐她一口:“少来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38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38 造谣!我和他之间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么回事!” “现在不是那么回事,迟早会变成那么回事。”陈婷婷摇着手指,“很多时候,事实被揭露出来以后,回头去看,早被谣言预报过了。” 大律师很快抓住了她话里漏洞:“现在谣言里说的是你和他。” 陈婷婷挠头:“是哦嗐,反正迟早会变成你和他的。” “胡说八道。”某只面红耳赤的死鸭子嘴硬地回了一句,转头去看窗玻璃。外面,天色已经彻底转暗,街灯次第亮了起来。 街灯照在窝在沙发中纹丝不动的男人身上,勾勒出一个线条分明的轮廓,俊朗深刻如蚀刻版画。 有人在敲门。不紧不慢,却透着决不放弃的固执。 终于,室内的男子不耐烦地揿亮落地灯,对着外面扬声道:“进来!” 门开处,并不是经纪人那瘦小的身形,而是一个似曾相识的修长身影。 成深皱眉:“怎么是你?” “有话需要和你谈谈。”吴鸣走进房间,笑容恬淡态度从容,“我可以坐下吗?” 最初的惊讶一闪即逝,成深摆摆手,示意对方随意。 两个男子面对面坐着,暖黄色的灯光勾勒出他们俊美的面容,一个明朗如朝阳,一个清越似月光。 “我想拜托你,好好照顾小诺。” 成深内心如遇雷击,外表却是纹丝未动:“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吴鸣上半身前倾,双肘支在大腿上,修长手指互相纠缠似在与自己挣扎一般,“我知道你喜欢他——不用否认,我不是要追究什么——只是,想请你好好照顾他” 男人清澈如泉流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湮没在空气里。 “为什么?你不再管他了?” 这样单刀直入的问法惹得吴鸣发出两声苦笑:“何必问得这么明白?对你来说不是正中下怀吗?” 眼前一黑,正陶醉在自己忍痛割爱的伟大中的吴帅哥被紧紧揪住了衣领:“一吵架就把人往外推,你算什么男人?” 面对杀气腾腾的靳大明星,吴帅哥当然不甘示弱:“我和小诺从不吵架。” 成深眨眨眼:“那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不是要和他分手吗?” “算是吧。”吴鸣慢慢拨掉那只抓在自己领子上的巴掌,“但我没和他吵架。只是不爱了而已,非得像乌眼鸡似的闹得反目成仇吗?” 不爱了而已?而已??想到那孩子傻笑着将脸埋在吴鸣肩窝里的样子,成深嘴角一阵抽搐:“怎么会这样?他是真心喜欢你的,我看得出来。” 吴鸣冷笑:“看得出来你还三番五次逗引他?这次可算是趁了你的意了,又摆出这么副圣人模样作甚?” “那是因为我不想爱得太自私!”靳某人终于爆发,摔掉手中揪着的衣领,愤然冲向房门,拉开门扇,“你请自便吧!” 吴帅哥站起身,整了整衣襟,拍拍不存在的灰尘:“踩到你的痛处了?其实冷静点想,这个结果对我们三个人都好。” “好?”成深不由冷笑,“你说好就是好了?小诺不是一件东西,他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你考虑过他的想法他的感受没有?” 这个问题像投向水面的一颗石子,成功地在小诺转让者平静的外表上砸出了涟漪。可惜,吴鸣的控制力太好,那涟漪转瞬即逝,以至回答问题的声音仍然镇定:“小诺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得多。” 空荡荡的放映厅里,弥漫着灰尘的气味,温暖而萧索,勾起人对往昔的记忆。 大胡子看着面前男孩静止的裤管和鞋面,毫无表情:“吴鸣让我转告你,以后不要再找他了。” 没有反应。 大胡子担心地抬起头:“你听明白了吗?” 文诺脸色比大胡子预想中的还要惨白:“他为什么不自己跟我说?” 大胡子站起身,拍拍外甥肩头:“我哪知道他想些什么!话说回来,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我一个都搞不懂。你说你好好的整一偷拍门出来做什么?” 直到大胡子唉声叹气地快走到放映厅门口,文诺才小声说了句:“对不起,舅舅,是我不好,让您失望了。” 舅舅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我失不失望有什么关系?你别为这事弄得不开心就好了。吴鸣我早就知道有一天他会离开你,什么好好粘着他”大胡子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一厢情愿罢了。” 包着厚厚软垫的门无声地关上了。文诺呆立原地,一时间竟想不起自己要做什么,该往哪儿去。 ☆、第三十四章 公元九一四年。也速台最后一员悍将元彬于芨芨寨率部向梁军投降,宣告了也速台的最后一道防线失守,大势已去。 但仅时隔半月,元彬即被梁王赐死,其部下也大半被流放至梁国边陲苦寒之地。 小文将军怒冲冲闯进来时,梁王正抱着儿子死乞白赖要小娃娃叫爹爹。 他的出现似乎令整个殿内温度都下降了不少,冷飕飕的风从殿这头刮到那头。 成深的笑容收敛了,将娃娃交回奶妈手里,大步朝文诺走来:“怎么啦?” 那座冰雕兀自冷森森散发着寒气:“你说呢?” 成深讪笑:“我哪知道啊?你这无缘无故的来这一出。” “无缘无故?”文诺逼上一步,“你杀元将军那才叫无缘无故!” 成深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噢,是为了他呀!你和他不是没什么交情嘛,他投降以后也没见你去看望过他。” 某人装憨的时候也足以气得人七窍生烟。小文将军攥紧了拳头:“那是我忙于打扫战场无瑕顾及!你倒好,不声不响就把人给杀了!你这样做,置我这个劝降者于何地?今后还有谁敢向我们梁军投诚?” 十几年来,这还是成深第一次见到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表弟大发雷霆。 一时适应不过来,成深眨巴了两下眼睛,朝身后挥挥手:“你们先退下。” “哇”的一声,是奶妈手中的小世子很不给面子地哭了。 得知元将军死讯后被怒气冲昏的头脑被这一声儿啼唤醒,小文将军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脾气,脸腾地一下红了,攥着拳头一言不发转身就跑出了殿门。 梁王陛下朝木呆呆看着自己的殿内众人苦笑一下,叫着文诺名字追了出去。 这回丢人丢大发了! 脑子里乱哄哄的,文诺一心只想着这百年难遇一次的发飙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结果?那个被骂的人嬉皮笑脸完全没当回事,其余人等惶恐加不解,最糟的是那个小娃娃,今后自己在他心中只怕会与大灰狼划等号! 昏头昏脑的也不知道是来到了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39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39 什么地方,文诺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靠在一块太湖石上,一心指望着身后的竹林足够茂密能遮挡住他的踪影。 都怪成深那个大脑袋!怎么能不跟自己商量一下就乱杀降将?这样下去,自己今后要怎样为将处事? “都怪你、都怪你!” 此刻小文将军鼓着腮帮子、拿根小树棍在地上胡乱戳划的样子浑不似出入沙场的战将,倒像是跟同伴闹别扭的小男孩子。 “你是在说我吗?” 一个浑厚的男人声音突然在他耳畔响起,把他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将树棍举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那双明亮的眼睛正盯着他看,男人笑得露出了两个大酒窝:“怎么,想用这小树棍谋杀亲夫哇?” “你tm混蛋!” 恼羞成怒的小屁孩露出本性,猛地扑上前去,将那个自称亲夫的家伙推倒在地,两人在草地上滚成一团。 正闹得不可开交,成深忽然“嘘”了一声。 “怎么?”文诺停下来,正压在梁王陛下身上,满脸疑惑。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大逆犯上的小文将军一双眼睛黑得深沉,半张的嘴唇傻得清醇,惹得梁王陛下认为不好好享用一番如此美味未免太对不起自己。 “嗳嗳嗳你要干什么” 成深翻身而起,强行替换了两人位置,然后用近乎狂野的亲吻直接回答了这多余的问题。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眼前这并无半点脂粉气从不娇声浪语的少年总是能唤醒人心底最深处那头凶猛的野兽,让人顿时脑中一片空白,只想着压倒他、揉碎他、吞噬他。 嘴唇被吻封缄住,少年的反抗却没有停止,挣扎中梁王陛下的冠冕被扯掉了,满头丰茂浓密的长发散落在少年皙白的颈项肩头和身下绿色的草地上。 少年束发用的冠带也早已不知跌落何方,栗色的细软发丝与男人深黑的发丝缠绕在一起,难分难解。 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分不出是谁在与压抑的欲望奋力搏斗,又是谁在尽情浏览所有不想错过的风景。 终于有人放弃了所有徒劳与虚伪,毫无保留袒露在爱人面前,任爱人吻过躯体的每一寸每一分,唤起这敏感身体无休止的颤抖。 扪住少年胸腹处湿润而光滑的肌肤,感觉到那柔韧的肌肉在奔涌澎湃的血液鼓动下律动着,男人低吼:“md老子早晚要死在你身上!” 少年喘息着,低低的声音回答道:“那,你怎么,还,没死?” 男人狂笑起来,笑声惊起了竹林中一对灰色的鹧鸪:“因为老子还没操够!” 那对鹧鸪飞了一阵,在竹林边缘停留下来,歪着小脑袋,似在侧耳倾听这情人间并不甜蜜的对话。良久,两只小鸟伸出喙来,互相琢了琢颈侧的羽毛。 那边厢,男人已经功成身退,取过旁边散落的衣袍来,包裹住爱人身体,仿佛徒然间又从野兽变身为绅士:“你看你,怎么这么爱出汗,当心着凉!” 文诺已经累得连小指头都不想动一下,懒洋洋答道:“我没出汗。” 嘴硬的小家伙,就在说这话的当口,额角还在渗着透明的水珠,将鬓发粘了好几缕在雪白的腮上。 成深拍拍他的耳朵:“好好,你没出汗。那这些是什么?下雨?” 文诺转开头,亮给对方一个后脑勺:“啰嗦。” “我是关心你嘛!”男人一个大大的拥抱从后面裹上来,“怎么,还在生气?” 回答是一个冷冰冰的“哼”。 梁王正色道:“我做事自有我的理由。你可知道,元彬在也速台威望极高,别看他投降了,但只要他一声令下,随时可以拉着他的队伍反戈相向,我怎能容他?” 冰山终于忍不住了,坐起身来:“你凭什么就断定人家会反戈相向?” “为了以防万一,必须如此。”成深体贴地为他拉拢散开的衣袍,笑容狡黠,“再说,那家伙对你不安好心,我哪能放过这么大个情敌?” “你胡说什么——” 小文将军愤怒的指责被梁王用近乎窒息的拥抱打断了:“小诺,我真的不想失去你了!你不知道,没有你的那些日子,是怎样的煎熬!” 皙白修长的手指颤动了一下,少年慢慢地抬起胳膊,回抱住男人坚实的肩背。 成深搂着文诺肩头走出竹林时,天色已近黄昏。 薄暮中整整齐齐一队卫兵严阵以待,小方将军忧心忡忡地在队列前来回踱步,像只守窝的小母鸡。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感觉到怀中人在意图离开,成深恼怒地问,“可续,怎么回事?” 可续为难地搓了搓手。总不能直接回答我是接了皇宫内侍报告特来保卫陛下安全,结果却只见到你们这假嗔真爱的小两口? 整个人已经发烧到头发根的小文将军用力摔开梁王胳膊,不辨方向地朝一旁冲去。 “小诺!” 成深惊慌的叫声话音未落,昏头昏脑的小诺已经一头撞在一个厚实不亚于梁王的胸膛上。 “郑道长!” 这回的惊呼声来自可续。 贼胆包天的郑道长咧嘴一笑,双手扶住惊魂未定的文诺,像是完全没看到梁王杀人的眼神也没听到身后卫兵们齐刷刷发出的倒吸凉气声:“喂,那边是小池塘,想不开也别这样啊?大冬天的怪冷的!” 文诺根本不和他废话,双掌一推,将油腔滑调的道长推得差点跌一跟头,快步绕过这个障碍物,一眨眼已经奔出了众人目力所及范围。 一阵风从众人面前刮过。是梁王陛下追着小文将军也消失在众人视界里。 郑道长看着手心里的东西,若有所思。 可续拖拖拉拉走到道长跟前,期期艾艾地问:“你,怎么回事啊?居然,敢对文将军动手动脚?” “有什么关系?”郑道长狭长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恶作剧的光,“皇帝摸得我摸不得?” 小方将军被他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吓得脸色惨白:“你疯了你!这话也能混说的!” 年轻道长盯着认真担心的小方将军看了片刻,突然“扑哧”一笑:“行了,看把你吓的!开玩笑而已!”抬手将巴掌举到小方将军鼻子底下,“你看这是什么?” 可续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文诺的小乌龟!怎么,你?” 郑道长哈哈一笑,收起小乌龟,小心搁进胸前衣襟内:“刚才那小孩撞过来的时候,从他身上摸出来的。” “喂,这可是他的宝贝,你——” 郑道长已经收敛了笑容,负手面朝方才二人离去方向而立:“情深难续,可惜啊,可惜!” 可续忘了追问小乌龟的事,转到道长跟前,上下打量着,然后下结论道:“你真的是疯了。” ☆、第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40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40 三十五章 公元二o一o年。料峭春寒中,整座城市的灯火都湿淋淋带着寒意,像缠绵迷梦里挣扎不起的怅惘。 总有那么一种人,于最繁华处看见凄凉,他站在人群当中,却像独自立于空旷无人的悬崖,说不出的落寞寂寥。 脸上笑容却总是温和至极的,令观者如沐春风,深情款款以至有被他爱上的错觉。 这种人,接近他很容易,要真正了解他,却近乎不可能。 望着人群中那个修长的身影,姜力琪叹口气。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任务,还是会忍不住想试一试。 “在忙什么?” 吴鸣回头,看清问话的人,展颜一笑:“没什么。” “嗯,是这样,我让司机送婷婷她们回去,你要不要一起?” 听见陈婷婷的名字,吴鸣略微一愣,随即掩饰地咳了一声。 玲珑七窍心的女孩眨眨眼:“没错,就是故意的。你不是怕谁吃醋吧?” 吴鸣微微脸红:“胡说八道!都说了我孤家寡人一个,哪来的人吃醋!只是我倒无所谓,这样炒作,对人家女孩子不太好吧?” 一颗心被这男人的善良体贴瞬间融化,小姜按住扑通扑通乱跳的胸口:“没事,公司跟她通过气的!而且,你看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会在乎这个吗?” 不等男人回应,女孩转身走在了他的前头:“我们走吧。” 宴会厅的门在身后关上,清凉的夜风扑面而来。走廊里虽然也安装有中央空调,但比起拥挤热闹的厅里温度已经低了许多。 吴鸣身上传来“滴滴”的响声。他停住了脚步。 小姜也跟着停下来,见他从衣袋里掏出手机,皱起了眉头:“又是那个骚扰短信?” 吴鸣叹口气:“最麻烦的是没办法查到——”话说到一半被手机铃声打断,他看了看屏幕,按下接听键,“喂,我是什么?!” 听他语气不对,姜力琪的心跳又开始加快:“怎么啦?” 男人温和的眉眼间透出焦虑:“能不能先送我去影城?”见女孩点头他撒开长腿就往外跑。 姜力琪跟在他后面,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赶到影城又听说相关人等上医院检查去了,待吴鸣终于找到要找的人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梅迪瑞很紧张,迎上来劈头就是一句:“你来干什么?” 吴帅哥忽略掉他语气里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急匆匆问道:“道具组的小杨告诉我的。情况怎么样?没人受伤吧?” 瘦子挠挠乱蓬蓬的头发:“呃,还好,架子倒下来时被小诺和那个靳成深扶住了,倒是站旁边的小柳被擦破点皮,小姑娘当时就吓晕过去了。其实没什么实质性的伤。” 小柳是钱大胡子的御用化妆师,典型的江南小女子,平素就弱不禁风人比花娇的样子,会被吓晕不足为奇。 “小诺也在场?”吴鸣的眉头紧锁,“事故原因查清楚了吗?对今后的拍摄有没有影响?” 梅瘦子抬起头,看了吴帅哥一眼,神情古怪:“谢谢你的关心。我们会没事的。” 吴鸣略一侧头,看看身旁始终不发一语的姜姑娘,似乎有些明白了梅瘦子的抵触情绪从何而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梅迪瑞导演,这位,呃,是姜力琪律师。” 姜总的女公子?梅迪瑞眼皮一跳,慢吞吞伸出手:“久仰久仰!” 小姜很大方地握住瘦子的手:“梅导太客气了,家父很喜欢你的作品,经常提起你,希望下次有机会能合作!” 瘦子登时容光焕发:“真的?没想到姜总还知道我这个无名小卒!” 吴鸣在旁边有些不自在:“那个,小柳他们,在哪个病房?” 其实你想问的,不是小柳吧?既然说了分手,又何苦再跑了来黏黏糊糊?瘦子腹诽着,指了指身后走廊:“观察室。全部都在。” 出乎预料,观察室里很热闹。窄小的病床上,小柳和她的死党小杨凑在一起小声说笑着,完全看不出有留下精神创伤的迹象。大胡子在打电话,满脸不高兴存心找茬的模样。 靠在另一张病床上的,是面色格外苍白的文诺和视线牢牢黏在他脸上的靳大明星。 打小时候起,文诺就有个毛病,反射弧特别长,什么事都要等过去好几个钟头,才开始正常人当时就会有的反应。所以一般人看他,只觉得这孩子特镇定,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哪晓得他是根本还没开始害怕呐。 这会儿,吴鸣一看他那脸色就知道,小屁孩正陷在事故发生时的惊恐之中。 靳公子不知说了句什么,逗得小孩笑了起来,虽然脸上苍白依旧,那笑靥却孩子气十足。 爱情有时像一场感冒,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它气势汹汹击倒,完全无从抗拒。肉体是痛苦的,意志是软弱的,而病愈的过程是缓慢的。 吴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已经当面把小诺交付给靳大明星,却在看到他俩相依在一起的镜头时感到头晕目眩。 是这场爱情感冒的后遗症吗? 成深先抬眼看见了吴鸣,意味复杂地笑了笑,拍拍文诺的肩,示意他朝门口的方向看。 目光相遇的一刹那,文诺慢慢挺直了原本佝偻的脊背,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深黑色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泪光。 似乎有一只冰凉的翅膀从心头拂过。吴鸣低头干咳了一声。 成深站了起来:“你来干什么?” 奇怪!一向彬彬有礼的靳大明星被那个愣头愣脑的梅瘦子上身了? 吴鸣正自纠结,有人在他身后发出一连串怪音:“嘶嘶呵呵咳咳” 回头看时,却是那天负责处理疯狂影迷伤人事件的小警察郑直。记得当时他还管自己要签名来着。 可是现在他这副怪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谜底在成深的话里:“郑直?你什么时候当的警察,不开释梦馆了?” 郑直很警惕地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靳大明星,摆出随时要逃走的架势:“你的小乌龟呢?” 成深一摆头,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只小乌龟正在文诺手心里打转。 “那就好。”痞子警察松一口气,“别让它靠近我,老子不想知道自己的前世。” “什么前世?” 有个声音插了进来询问着,醇和温柔,是刚刚将视线从小乌龟身上抬起的文诺。 一时冷场。成深看起来恨不能宰了这泄漏天机的家伙;吴鸣的脸色很平静,焦虑的眼神却出卖了他;姜力琪则带着冷淡的笑意继续旁观着眼前场景,好奇心被她掩盖得无影无踪。房间里的其他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本能地转头朝他们那边望去。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41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41 闯祸的痞子警察终于反应过来,嘿嘿干笑几声:“那什么,我是来做笔录的。大家配合一下,啊?” “做什么笔录?”成深表情严肃地问。 郑直不知打哪儿掏出一笔记本,正全身胡乱寻摸着找笔:“照明灯架的底座有人为破坏的痕迹,我们怀疑这是一起未遂的谋杀案。” “谋杀?”吴鸣的声音都变了,“你不是开玩笑吧?是谁,要谋杀谁?” 痞子警察耸耸肩,拿着一支样子破烂的水笔试着划了几下,然后就在自己涂鸦的地方开始填写时间地点:“知道是谁对谁还用调查?”抬头扫一圈房间里的人,指指大胡子钱导,“就从你开始吧。” 大胡子刚与人通完话,愤怒地大力合上手机:“为什么是我?” 郑直拉开病床边一张靠椅,大喇喇坐下来:“为什么不是你?”转向其他人漫不经心地道歉,“对不起请大家回避一下,等我点到你们再进来。” 一群人从观察室鱼贯而出,气氛有些莫名的紧张。 文诺手里握着小乌龟,只顾盯着走在前面男人的黑色风衣看,完全没感觉到龟甲硌得掌心生疼。 男人突然回头:“你是想问刚才郑直那话是什么意思吧?” 文诺看人的样子,总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像一只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小动物,充满了戒备,又怯生生想要与人接近。 吴鸣的心底猛地一揪,痛不可挡。无论有多么充分的理由,终究是自己抛弃了他,伤害在所难免。 昏暗的走廊灯光中,所有人都有些神情恍惚。 噩梦般的氛围中,只听到成深的声音在从容地说:“其实之前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只是你不相信。”那只大手,很自然地从后面环上文诺的腰,声音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没关系,我会等到你回想起来。即使,你会从此恨我入骨,那也是我该得的惩罚。” ☆、第三十六章 公元九一五年。梁王世子染上痘疾,高烧数日不退,太医院众医官束手无策,被勃然大怒的梁王下令全部关入狱中,宫中朝上一片混乱。 “陛下,有客人求见,说是从南方来的。” 听见内侍通传,愁眉深锁的梁王抬起头:“南方?莫非是楚王派了人来?”摆一摆手,“请他进来。” 内侍应声而去,不一刻就带了个人进来。 跟在内侍后面进门的那人穿着一身紫色绸服,华丽中透着傲气。当他掀开自己头上兜帽,梁王不禁瞪大了眼睛:“你?” “很意外吗?”前任耶律部落最高长官游危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梁王陛下大概以为,我早已死在乱军之中了吧?” “你怎么敢!”成深猛一拍桌案站起身来,案上的笔墨纸砚一片狼藉。 游大人慢慢一步步走近龙案,嘴角挂着不退的笑意:“陛下请稍安勿躁。听说世子染疾,希某正是为此而来。” 提到儿子的病,成深忽然冷静下来。眼前这位游大人精通相术与医道,曾给当时年少气盛的成深留下极深印象。他长舒一口气,强迫自己平心静气:“听你的口气,你有办法?” 游危直视着梁王的眼睛,坦然一笑:“不妨一试。”见梁王眼中放出充满希望的光芒,又补充道,“但你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春日里难得的一个响晴天,文诺坐在后院梧桐树下,闭目养了一会儿神,听见树影里有窸窣声,连忙睁大了眼睛四处张望,以为是他那只失踪多日的小乌龟回来了。 让他有些失望的是,来的是小方将军。 “有什么事?” 文诺这几日又有些感冒,声音比平时更为低沉,听得人心头一颤。 太了解这位小文将军稳重如山外表下的孩子气,可续没有计较他的轻慢与直接:“内子从宫里听来的消息,今上与王后吵起来了。” 可续夫人原是陌月公主从楚国带来的侍女之一,前年被梁王赐婚。小两口都是脾气和顺言语不多的人,日子过得平静无波。夫人想念旧主人,不时地进宫探望,因此朝臣中小方将军的消息格外灵通。 梁王与王后的关系一直很僵,但像这样的公开争吵还从未有过。 见文诺只是皱一皱眉,并没有起身的意愿,可续急了:“他们是为了你!” 文诺有些吃惊:“我?为什么?” 梁王与小文将军的关系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其间分寸,成深一直把握得很好。不要说与王后起冲突,连朝臣当中都没有对此非议的。 这一次是怎么啦? 见文诺还在犹疑,可续等不及地扯过他手将他硬拖起来:“走,跟我进宫去!” 已经太晚了。 他们赶到王后常居的仪和殿时,只听得殿内外一片嚎啕,声震屋宇。 可续大惊,顾不得招呼文诺,独自急急忙忙朝里边跑去。 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殿门内,文诺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正挣扎在走与留之间,有个声音在他身旁幽幽响起:“你来做什么?幸灾乐祸?” “不是——” 文诺本能地否认,还没看清那个人是谁,已经被人扑上来在身上抓了好几下,伤处顿时火烧火燎地疼起来。 年轻男子身量较高,茗燕伸长了手臂也只够得着他的下颌与颈项,在这些地方留下几道血痕。 这样的惩罚显然不能使忠心的侍女怒气消解,被其余宫人拦住的她口中犹自叱骂着:“狐狸精!都是你害的!你连个孩子都不能放过吗?我们公主从来就没跟你争过什么,小全就是她的全部世界,为什么连这唯一的安慰都要夺去?” 这指责来得莫名其妙。文诺捂着渗血的地方,不明所以地摇着头,根本无从分辩。 “看起来,在他心里,还是你更重要。”一个懒懒的声音突然在廊柱后响起。 现场一片毛骨悚然的寂静。 清风拂过,一个紫衣人出现在文诺身后:“他居然不肯将你交给我,来换取他儿子的性命。所以,你被这小姑娘骂,并不冤枉。”游危将唇凑到文诺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这害死人的狐狸精。” “你、你要干什么?”一个胆子较大的内侍拔出剑来,对准这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 游危怪笑一声,将压在文诺颈上的朴刀逼进几分,后者渗血的伤口又多了一处。 “全部退后!” 在游危突然发出的吼声中,众人悄悄互相窥视,默然后退。 “很好。”游危的手松开一分,刀刃离开了文诺的肌肤,然而那伤处的血却流淌得更快了。 “混账!你到底想怎么样?” 一个男人努力压抑怒气的低吼声在走廊尽头响起。随着成深和他的后宫一干人等的出现,原本空阔的回廊登时显得狭窄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42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42 许多。 游危貌似无辜地瞪着大眼睛:“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我想离开这里。既然你为了他舍弃儿子,总不能眼看着他死在你面前吧?真要那样,岂不成了两头落空?” 恐怖的静默中,成深咬牙的格格声清清楚楚。过了许久,才听见他沙哑着喉咙问道:“你想要什么?” 挟持者从容一笑:“聪明的王,还用我说吗?先叫你的人统统让开,然后,给我准备两匹快马。” 梁王逼近一步,仔细打量着面无表情的被绑架者和绑架者:“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小诺会跟你走?” “这个可由不得他。”游危冷笑一声,刀刃重回文诺脖颈,划出一道新的伤口。 “住手!”成深太阳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你要的我都给你,别伤害他!” 站在梁王身后的可续做了个手势,众人悄然后退。 游危又一次无情地打破了梁国人的幻想:“方可续,如果你想看看你的弓箭手和我哪一方动作比较快,不妨放胆一试。” 看着那匹棕色大马驮着装满石块的布袋消失在黑夜里,文诺侧头看看身旁的另一匹马:它驮着两个男人的分量跑了数十里路,此刻正喷着粗重的鼻息,马颈上满布汗珠。 游危无声地笑,拉住他的手,二话不说钻进官道旁的小树林,披荆斩棘一路狂奔,棘刺枝杈在两人□□在外的肌肤上划下道道深深浅浅血痕。 穿过树林越过山岗,面前蓦然出现一条大河,夜空中的繁星如织映在暗色湍流之上,神秘而安详。 两人踏着河滩大大小小的卵石慢慢走着,直到文诺“砰”地一声瘫倒在地,游危再怎么也拉他不起。 “好吧,谅你的梁王也追不到这儿来。” 说着游危也在文诺身边躺倒,胳膊一伸勾住他脖子,在那修长皙白的颈子上舔了舔,惹得后者一阵颤抖,忙不迭地往旁边躲。 希大人一个翻身压住他:“不识好歹!本院在帮你为伤口消毒呢!” 文诺努力想把身上重担推开:“不劳您费心。” 游危看上去像是要发怒,却在最后一刻收敛了怒气,语气温和:“跟我走吧,布喀已经死了,以后我就是耶律的王。”冰冷的指尖划过文诺脸颊,“我保证,一定会好好待你,比任何人都好。” 文诺用尽全力一推,终于将沉浸在自己浪漫幻想中的希大人摔到一旁。他坐起来,捂住由于用力过度而被崩开渗血的伤口:“你走吧。” “别傻了!”游危一个虎跳起身,蹲在他面前盯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看,大眼睛眨呀眨的挺唬人,“世子这事一出,你觉得你回梁王身边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小文将军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重复道:“你走吧。” 那双猫一般又大又圆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瘆人的凶光,却在下一刻变成了极度的渴望。 游危的动作也快得像猫。 文诺整个身子向后倾,却还是躲不开这个突袭般的亲吻。游危口腔中散发着淡淡的鸢尾花香气,清雅而高傲,一如其人。 与冷漠外表截然相反,男孩嘴唇与舌尖惊人的柔软,温热而湿润,带着莫名的一丝清甜,吸引着人一再索求无法克制。 如同它突如其来的开始,这个吻毫无征兆地结束了。游危松开捧住文诺脸颊的双手,轻巧地跳起身,傲慢的微笑掩不住心底一丝落寞:“我还是比较习惯被人喜欢。等有一天你想通了,记得让我知道。” ☆、第三十七章 公元二o一o年。这次农历新年与情人节的日期重合在了一起,满街张灯结彩的喜庆中又额外添了许多甜蜜。 咖啡馆里的暖气有意无意开得过高,热得一众情侣们单衣上阵依然汗珠滚滚,一个个眼睛格外闪亮脸颊格外红润,一副费洛蒙分泌过速的模样。 凡事都有例外。坐在最里侧卡座的这个男人就似乎完全感觉不到这热烈氛围,连黑色皮质外套都未曾除去,却还是岿然不动清凉无汗。 姜力琪叹口气。东风制片公司的片场事故虽已过去,但很显然,在某人心里,那余波还远未平息。这些日子,她都快习惯男人这一静下来就开始心事重重的样子了。 “张导那部戏定了开机时间吗?” 吴鸣愣了一下,方才摇头答道:“没有,他说要看跟那两个影视基地谈下来的结果。” 姜力琪安慰地拍拍他搁在桌上的左手手背:“张叔叔的风格向来是慢工出细活,我们就耐心等他的消息——”话未说完小姜律师的手袋中传出一阵悦耳的鸟鸣,她抱歉地朝吴鸣笑笑,掏出手机侧身接听,“是我。什么?我知道了!” 吴鸣看着猛然挂断电话的女孩:“怎么啦?” 姜力琪似乎心里很乱,勉强笑了笑,将摊在桌面上的笔记本拉到跟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然后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内容,脸色越发的阴郁。 “到底怎么啦?”吴鸣有些按捺不住,半强迫地夺过笔记本,只用一只手就轻松阻止了姜力琪夺回的企图,另一只手在触摸屏上滑动着,表情渐渐由好奇惊讶变为愤怒,“这是谁干的?” 姜力琪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瓮声瓮气地说:“不知道,你别看了,把它关了吧。” 吴鸣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再看了几页那些攻击性极强的跟帖,他抬头看着对面死咬住嘴唇的女孩,“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这样的侮辱。明天我就让小申他们安排通稿,公开我们的恋情。” 女孩的眼泪突然决堤,连连摇头:“可是我们并没有不不这样不行,会影响你的形象” “我不在乎。”吴鸣伸出手,隔着桌子捉住女孩的手,“如果你觉得我配不上你——” 女孩惊叫:“你当然配得上!”随即脸涨得通红,低下头去。 吴鸣微笑:“那就没问题了。”脑中似乎浮现出某年某月某日某人曾经也这样低头在自己面前脸红的情景,他甩了甩头,不愿再去回想。 背景音乐里传来一阵行云流水般钢琴声,随之响起的,是一个男子温柔深情的嗓音: “那样爱着的你我, 停留在那个时刻, 是否就是永久? 以为可以一直这样爱下去了, 没想到最后却还是分离。 是我错了吗? 眼泪啊请你告诉我吧, 给我一个死心的理由。 是你变了吗? 也许这个故事从一开始, 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那歌声伤感而纯净,是在追忆逝去的恋情,却并无怨怼之意,只是安静地呆在角落里细数前尘。 咖啡馆里浓情蜜意的恋人们都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43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43 沉醉其中,吴鸣听了却像被火燎了一般,跳起身含糊地说了句什么扔下张大钞就匆忙离去,脚步踉跄如薄醺之人。 留下姜力琪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东西,差点打翻了桌上那杯几乎一口未动的咖啡。慌乱中她抬头,蓦然发现不远处,前台dj身后贴着的海报上,有张陌生的脸,低垂着长长的睫毛,表情茫然像个迷路的孩子。 甫一走进录音室,文诺就感觉到气氛异样。 或立或坐的几个人目光齐刷刷向他投来,好奇的、怜悯的、惋惜的、恼恨的,什么眼神都有。 “袁老师。” 男孩的折刀式鞠躬让袁若熙的脸稍稍放松了一些:“过来坐,小文。” 文诺慢吞吞走到袁老师身旁,照例驼着背,正站在椅子边犹豫着要不要坐下时,被人从侧面推了一把,跌倒在椅子上,歪东倒西地爬起来,回头一看,李东行正冲他得意地笑。 “小文啊,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个好的,一个坏的。” “啊?”文诺呆呆看着一脸严肃的袁前辈,表情之茫然让人只想上去掐醒他。 袁若熙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只得自己找台阶下:“那我就先说好消息吧。你的ep市场反响不错,首周销售量破了榜中榜记录,彩铃下载量也相当不错,完全超出公司预期。” 说到这儿袁老师停了下来。反应迟钝的小乌龟顾自想着心事,根本没意识到全场都在等着他顺理成章地提问。 东行一着急,又用上了五爪金龙,在他背上猛力一掐。 文诺“哎呀”一声,急忙忙问:“那么坏消息是什么?” 袁若熙又恢复到严肃无比的表情,看起来像个痛心疾首的现行犯的父亲:“我先给你听一段录音。” 台式机的声卡没升过级,音效不太好,有点嘶嘶啦啦的,但还能辨别出是两个年轻男子在对话,其中一个声音清越:“你觉得这首《takehe way》好听吗?” 文诺猛地抬头,感觉到背心的冷汗在渐渐渗出,沾湿了衣裳。 录音里,另一个年轻男子相对醇和的声音回答着:“还行吧,不过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自卑,要躲在别人的语言里唱歌,这唱片不是在美国发的吧?” “咔嗒”,袁若熙关掉了那段录音,看着文诺,沉重地叹口气。 “这话是你说的吗?” 文诺咬咬下唇,没说话。 “是,还是不是?” 袁老师火了,猛一拍桌子,把靠在桌边做白日梦的可续吓了一跳。 东行也被这一拍惊醒了,跳起来嚷嚷:“李树生!他在搞什么鬼?听个演唱会而已,丫居然录音?” “你管人家录不录音! 问题是这小子说了什么话!歌手最忌讳的就是评论同行,不知道吗?”袁若熙没好气地顶回去,然后继续指着文诺,“看你平常不哼不哈的,怎么一开口就捅这么大个娄子?” 跟着东行过来打秋风凑热闹的贝斯手招一来怯生生地指出:“可,他说的是实话呀,那个rise乐队的外号不就是假洋鬼子吗?” “就因为是实话,所以更不能说!”袁若熙像个快要分娩的孕妇般挺着肚子,双手叉着后腰,气哼哼地回答。 录音室里一片静默。 过了很久,一个温和醇厚的声音低低地说:“对不起。” “你跟我道歉有p用啊?现在这音频都上传到网站上了,人好歹也是摇滚界名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借人家名气炒作新人!” 气得胀鼓鼓的袁老师余怒未息,正要再接再厉痛骂闯祸包,门开了,走进来一群男人,个个黑衣墨镜,乍一看以为是mib驾到。 为首那个圆脸咧嘴一笑,严肃氛围顿时被破坏殆尽:“哟,开会哪?还是我们靳大明星算得准嘿,一猜就猜到你们会在这儿!” 袁若熙朝他身后一言不发的成深点头致意,一边疑惑地问着:“没记错的话,这位先生是警界人士?难道这事已经发展到了需要你们涉入的程度啦?” “啊没有没有!”警界人士郑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只是以私人朋友身份陪靳大明星过来看看。” 突然有人冒出一句:“警察?可我怎么看着他像流氓?” “哎呀方可续!你被冒失鬼传染了!”东行惊恐地指指满脸认真的兔子,然后拧住身边趴在桌面上似乎想将脸埋在桌斗里去的某人耳朵,“文诺,你老实交待,是不是你传染他的?是不是、是不是?” “李东行,你够了吧?” 后脑勺处忽然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东行一个激灵,讪讪地松了手:“嘿嘿,开个玩笑而已。” 成深没再理会东行,只是在文诺肩上轻拍了一下,伏在他耳边低声说:“别难过,不是什么大事,以后注意就是了。”直起腰,回头看见郑直正对着小兔子运气,不由笑了,勾勾手指,“来,我跟你说件事。” 郑直一步三挪走过来,满脸犹疑:“什么?” 靳大明星笑得灿烂,声音刚好够三个人听见:“今儿可真够巧的,你知道什么叫前世的冤家吗?就是刚才说你像流氓的那个。” 流氓警察脸色可好看啦,红橙黄绿换了个遍:“他?他是我前世的那个?” 成深点头:“要不怎么人一上来就针对你?” “不是吧——”流氓警察哀嚎起来,结果由于盯着兔子看的目光太过热烈,被气恼的兔子送了个大白眼,哀嚎声更大了。 文诺左看看流氓右看看兔子,最后抬头看着靠在身边的靳大明星,对方对他眨眨眼睛做了个鬼脸,逗得满腹心事的他终于笑了出来。 凭他装得怎么稳重成熟,骨子里,终究还是个孩子。 成深舒一口气,转而向袁若熙一笑:“烦心的事先不去管它,晚上我们去天外天吧。” 这家新开的会所装修投资的架势好像根本不预备赚钱,连厕纸都是从澳洲专门定做进口的。 镜子里那个男孩脸色依然苍白,越发显得眼若点漆,黑森森的。 文诺低下头,朝脸上再泼了一把冷水,但感觉太阳穴的刺痛感并没有因此减轻。擦了擦湿润的脸颊,他放下卷起的袖子,走出了洗手间。 走廊里灯光昏暗,两旁的展示柜里摆放着各色精美古玩玉器,毫没来由的奢华,让人有夜游博物馆的错觉。 快到包间了,有人在语速飞快地骂人。仔细听去,似乎是李东行的声音。 文诺靠在拐角处的壁角上,悄悄探一探头,果然是刺儿头在打电话。 这时候出现似乎不太合适。文诺抬头研究着天花板上的木纹走向,却又忽然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在热情洋溢地说着什么。 转头望去,透过旁边包间半开半掩的原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44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44 木门扇,空空的房间里散落着满地啤酒瓶,桌上是残羹冷炙,而巨大的电视屏幕上,那个表情夸张的女主持正在播报着娱乐新闻。大概是曲终人散,而服务生尚未来得及收理。 吴鸣的出现猝不及防。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看得出他的精神状态不错,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味儿,一如既往的标准微笑,和煦如三月春风:“之前不公布,是觉得没到时候。现在觉得到时候了,就公布出来,这不是很正常吗?” “那么,你是爱姜小姐本人吗?” 有时候,记者真的是个讨人厌的角色。吴鸣收敛了笑容,冷冷道:“这个问题是多余的,我不觉得有必要回答。” 另一个记者不依不饶地追问:“那照这么看,曾经在各大网站上流传甚广的那张断背照是假的喽?” 即使是恼怒到了极点,吴大帅哥还是保持了应有的风度,仍然冷静温文:“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断背照。” 回到包间时,东行已经骂完树生,先行坐回位置。文诺悄没声儿地走到一旁坐下。 成深刚与袁老师干完一杯,松了松领带,转头看看,不由一愣:“你哭过了?” 男孩本能地用手背掩住红肿发烫的眼睛,强笑道:“没有,新换了隐形眼镜,有点不适应。” ☆、第三十八章 公元九一五年。梁国都城,冷清清的皇宫太和殿内。 虽然已是仲春,入夜时分还是颇有几分凉意,风吹在脸上似带着刀锋。 烛花猛然一跳,独坐在案边的成深放下书卷,转头向门口望去。 待看清来人,梁王不由站了起来:“你?” 文诺脸色比平日还要苍白,相隔不过数日,他却明显瘦了一大圈。 成深大步走到他跟前,似乎想拥抱他,胳膊举到一半,却又硬生生停住了动作:“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文诺攥紧了拳头:“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年轻梁王神情倨傲,却掩不住满脸憔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以你的身手,能那么容易就被游危劫持?当年在耶律,他待你不薄吧?” “混蛋!”小文将军的拳头半途中被梁王挡下,他恨恨地咬咬牙,转身就走。 “文诺你给我回来!”成深脸都涨红了,大手一捞,将人整个带入怀中,“你害得我这么惨居然想一走了之?” 不说倒罢,一提这个所有委屈一齐涌了上来,文诺沉默地挣扎,倔强着怎么也不肯让泪水掉下来,直到成深又一声大吼:“你够了吧你!陌月闹着要出家,有人多嘴去告诉了我父亲,他死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两双澄澈的眼睛对视着,彼此都看到对方眼底的悲哀与不甘。 如果爱变成了荆棘,只会让我们鲜血淋漓伤痕累累,这样的爱,还有必要存续吗? “不要走”终究还是梁王忍不住,对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亲吻下去,从光洁的额头到潮湿的睫毛,从汗涔涔的鬓角到挺秀的鼻梁,最后停留在柔软的双唇上再也舍不得离开。 所有矜持自尊,在心爱的人面前,都被抛在脑后,无法计较得失无法预留退路。 年轻梁王的体力在积蓄后越发的惊人,巨大的御书案被当成了战场,进行着一场不对等战争。待他终于满足地在文诺肩头留下又一颗红梅,同时将灼热的液体留在爱人身体深处时,已经是下半夜了。 雕花棂窗外,已是更深露浓,晓月初升。 有人禁不住连日奔波外加被压了又压的劳累,一眨眼就打起了小呼噜。 “猪。” 成深哭笑不得,伸出胳膊抱起那个睡得人事不省的家伙。 终于在锦罗帐内安歇下来,成深却没有了睡意,辗转反侧看着帐顶心事连绵。 很久以前艺道长说的话又在耳畔响起:“一切都早已注定。如果你不想最后落得情伤人亡的下场,趁早与他分开。相信我,这样对你们两个都好。” 男人粗大的手掌抚上熟睡中某人的颈侧,惹得他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喊了声:“成深” 被喊到名字的男人先是一惊,以为他醒了,再一看不由又是一声苦笑:“你真的是猪,”却又凑上去在那温热柔软的唇上啄一口,“叫我怎么舍得与你分开” 不知是梦见了什么,文诺舔了舔被咬的下唇,嘿嘿笑了两声,然后又开始了轻微的鼾声。 这个夏天格外郁闷潮湿,无休无止的暴雨,碾落了满地花泥,让人恨不能打开胸膛透气。 “文将军,宫里来人了。” 听见家仆的通传,正靠在窗边吹风的文诺慌忙掩好衣襟,转过身道:“知道了,你先带他到客厅等着,我马上就来。” 这一次带口信者不是常来的那个林内侍,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书生面孔气质儒雅笑容可掬:“在下梅粲梓,见过文将军。” 文诺诚恳点头:“请坐。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 梅内侍点头:“是。林大人有点事去工部,就派了我来。”声音徒然转低,“文将军可知晓圣上已经从南边郡县赈灾回来了?” 文诺一向最不耐烦寒暄应酬,趁着人家说话的当儿托着下巴想心事,听了问话,漫不经心地回答:“唔,我知道。” 梅粲梓倒有些意外:“您已经知道了?” 不想透露是因为之前收到过成深的飞鸽传书,文诺只是再次点头,没说什么。 “知道就好。”梅内侍反应极快,爽朗笑道,“圣上请您去回龙院见面。” 回龙院?文诺一愣,以前没去过那地方啊? 看出小文将军的犹疑,梅内侍忙道:“圣上才从户部回来,身体疲乏,回龙院离着近,就在那儿歇息了。” “哦。”文诺点头表示明白,心里暗忖看来这次涝灾程度比预料之中要严重。 回龙院是城东一处清净所在,外观与寻常官员宅邸没什么两样,只是所有靠近它的人都会被人和和气气地挡在二十米外无法再进一步。 当然,梅内侍与小文将军不在被挡的范围内。 梅粲梓很识趣地陪着走到二门里就借口有事告辞而去,留下小文将军一人站在迷宫般的回廊幽径间茫然四顾。 风撩起他鬓边的发丝,钻进单薄的衣袖内,引得他打了个寒战。 这夜来得格外黑暗,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也正因此,那个唯一充溢着亮光的西厢房格外地注目。 房门没有上闩。文诺突然感觉心慌气短,推门的动作变得极为缓慢。 明亮的烛光中,云床上锦被裹着的那个躯体令文诺有种陌生感。 成深,不论是在任何状态中,只要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45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45 文诺一靠近,都会立即感觉到他的存在,作出反应。 而此刻床上这个人却没有反应。 伸出去揭开被角的手略微有些发颤。象牙色织云纹的被单无声地褪下,露出一张熟睡中的俊俏面孔。 方可续。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文诺惊恐地退后,撞到桌角,叮呤当啷打翻了一半烛台。 光线登时变得昏暗起来。 风声突然变得刺耳,呼啸着在室内盘旋。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声音冰冷得令文诺几乎不敢相信:“文诺,你在做什么?” ☆、第三十九章 公元二o一o年,人间四月天。一年一度的金像奖颁奖典礼在京城举行,业内人称“分猪肉”,见者有份,有时连不见者也有份,例如今年的最佳男配角得主吴鸣,人还在缅甸跟着张大导拍外景,根本没出现在会场。 代为领奖的是《倾城》编剧兼制片赵晚亭,丫头片子一向嘴不饶人,接过奖劈里啪啦谢过了该谢的人,损遍了在场十到六十岁的男人,末了指着镜头丢下句“吴鸣你够狠”在满堂的瞠目结舌中施施然下得台去。 到了座位上,被她吓得脸色铁青的钱大胡子好容易回了魂,压低嗓门告诫:“好好的你说那话做什么?人现在是总舵主的准女婿,得罪了人家咱们全体都得喝西北风去!” 赵暴君哼一声,丢一个刀子般眼风给两米外同样坐在前排的姜力琪,虽然后者似乎正在想着心事并没有看她:“总舵主又怎样?就可以仗势欺人?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朝三暮四始乱终弃的臭男人!” “喂,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梅瘦子不服气了,“再说这么多年共事下来,吴鸣是什么样人你还不清楚?你凭什么就认定了和小诺分手是他的错?” “凭什么?就凭他这么快就跟那位女公子出双入对情比金坚!谁甩了谁不是一目了然吗?” “那可不一定——” 那两人越吵越起劲,声音也不知不觉越来越大,全然没发现钱贞治的脸色已经比锅底还黑了:“都给我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 瘦子与暴君互相瞪视着,然后动作整齐地冷哼一声,把后脑勺亮给了对方。 门被一脚踹开,威风凛凛叉腰而立大摆pose的流氓警察脸突然一歪,整个人趴到了门扇上——兔子把他拨拉开,走进房间。 咱们钱导确实不善打理日常起居,但要是他这会子回来看到这比狗窝还脏乱差的场面,估计也要眼前一黑。 而素有洁癖的小白兔被刺激得简直要哭出来:“文诺,你这只猪!” 猪正蹲在堆积如山的旧报纸泡面碗快餐盒脏衣裤臭袜子当中打游戏,左右开弓连连敲击动作快如羊癫疯,听见有人指责他只是抬起脸来嘿嘿一笑,就又低下头去。 郑直跟在飞快收理满地垃圾的兔子身后,左转右转无所事事像只不知所措的大型犬类,直到被可续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去烧壶开水!看这剩饭都长毛了,猪你是有多久没吃东西了?” 流氓警察畏兔如虎,赶忙应了跑去厨房。 兔子在垃圾堆里杀出一条路来到猪身边,探头去看他打的什么游戏能这么入迷,却意外地发现屏幕上人物已经遍体鳞伤生命力危在旦夕,再往操控者脸上一看:不得了! “怎么啦,饿得太难受吗?” 这一刻,可续完全忘了平日里对这小子莫名的厌恶,想也不想就伸出胳膊将那个乱发蓬蓬的脑袋搂在怀中,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是什么能让冰山融化成水。 是在这一刻,文诺才真正意识到,吴鸣不会回来了。那个会不由分说关掉他笔记本电源的吴鸣,那个会威胁他把饭菜全吃掉不然就打pp的吴鸣,那个会在他冒傻气时温柔地拥他入怀的吴鸣,那个会一边埋怨他的懒惰一边为他做所有事情的吴鸣,那个会因为他不爱惜身体而发脾气的吴鸣,再也不会回来了。左手边,将是永远空虚的一个位置。 可续慌乱中带着些许无奈的抚慰让文诺觉得羞耻,没日没夜的游戏像过期麻药般失去了效力,所有神经感觉从未如此敏锐,是暴露在外的伤口,血淋淋无处隐藏。 “哭哭笑笑,小狗撒尿?” 兔子回头,正看见流氓警察的满脸疑惑,恶狠狠地呵斥:“没你的事,回厨房去!” 郑直还没来得及反应,文诺已经挣脱了可续的手臂,沙哑着喉咙连连道歉,跌跌撞撞逃进了卧房里,反锁上门再也不肯出来。 最初听到舅舅所转告的吴鸣叫他不要再与之联系的话时,文诺以为只是对方一时气愤,过些日子好好陪个不是,他那一向心软的鸣哥自然会回转过来。 事实证明了那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是爱情让人变傻,还是他在潜意识里想欺骗自己,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结局已经注定,吴鸣注定会离开,没有偷拍的事,也会有其他事情发生。 曾经的温存热爱,已经变成了扎在心头的一根根尖刺,痛不可当,却剔之不去。记忆的碎片里甜蜜每多一点,如今的痛楚就更深一分。 热带季风吹过山口,那一片绿浓得刺目。 肤色黧黑的本地人围成一圈看热闹,还有借机叫卖饭团和烤虾的小贩,片场闹哄哄的一片混乱。 这场是武戏。虽然张大导演事前千叮咛万嘱咐,拍到第三条的时候吴鸣还是被对手戏演员给刮破了手肘,所幸只是浅表伤。 但正值当地最热时节,伤口很容易感染。张导与姜总舵主是多年死党,哪能让老友的准女婿冒这风险?当下就命令他立马回宾馆去包扎休息。 吴鸣抗议无效,被强行送返剧组住地,左膀子被结结实实包成白色元宝状,关在了房间里。 新晋演技派明星吴大帅哥苦笑一声,在床边坐下来,又一次后悔公开承认与姜家大小姐的恋情。这高枝高到了云端,对于只想踏踏实实演戏的他来说未必见得是好事。剧组上下对他的态度都客气到生分,其后所掩盖的,却是对他能力的轻视。就连金像奖的最佳男配,也有人认为与姜总舵主有关。 这未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公平。无奈吴鸣连辩解都无从辩起。要他怎么说,难道直截了当说自己演得很好,得奖是实至名归? 一阵铃声轻柔响起。 吴鸣微微皱眉。不知道女耸遣皇嵌颊庋康灿幸坏慊幔家ぴ谝黄穑舴挚┦比眨敲扛袅叫∈本鸵乙煌ǖ缁爸啵坪醪惶侥杏焉艟突嵴也蛔呕昶撬凇 看姜律师素日里精明干练的模样,还以为她非比寻常。原来骨子里也还是个柔弱小女子。 “喂,是我。”虽然有腹诽,吴鸣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你还好吗?” 全身上下十万根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46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46 汗毛根根倒竖!吴鸣的声线都变了:“小诺?” 文诺鼻音很重,不知是国际长途还是他又感冒了的关系:“嗯,其实,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给你打电话——” 很久以前,文诺到音乐学院就学的第一个星期,就曾经打过这样莫名其妙的电话,一样的口不对心辞不达意,那颗少年敏感害羞的心却已纤毫毕露。 吴鸣深深吸气,正要开口,那边却忽然慌乱起来:“对不起,你别生气,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信号被截断了。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令吴鸣周身无力,连手机什么时候掉落在地都不知道。 窗外,遥远的天际,浓黑的积雨云正在聚集,酝酿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美人,找我有事?”陈婷婷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对服务生点了点头,“一杯卡布奇诺谢谢。” 最近几年老天爷忙得很,就省略了春天,直接从冬跳到了夏。在这冬末夏初的街头,满眼红男绿女花枝招展的煞是好看。 行人脚步匆匆,没有人注意到坐在遮阳伞下的这两个女孩。 “李树生干那些事,是你授意的吧?” 姜力琪声音不大,却震得陈婷婷跳了起来:“什么意思?好像我害了你?” “这么说你还是一片好心?” “我当然是——”陈婷婷说到一半叹口气,“不这么逼一下,吴鸣那小子能这么快跟你确定关系?” 姜律师冷笑一声,拿勺子搅拌着杯子里的液体,专注地看着上面的泡沫,好半天才又说:“那你挑拨rise乐队跟文诺敌对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陈婷婷仰头一笑,将长卷发拨到肩后:“巧合而已。那个李记者到哪都带着录音笔,有这么个材料,为什么不利用?”斜飞入鬓的眉梢眼角带着妖气,定定地看着女友,“姜美人,不要太圣母了,记住,文诺是你情敌。而且从他的历史记录来看,也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家伙。” 姜力琪靠在自己手肘上,满脸疲惫:“事实真相是什么,我们永远无法确定。” “你当律师当出毛病来了。”陈婷婷下结论道,灌下一杯咖啡,拿起手袋,“我下午还要接受一家杂志社采访,不陪你了,以后再聊。” 看着那个妖娆的背影,姜力琪苦笑着摇摇头。 结过帐,她抬起手腕看看手表,不由一惊:跟客户约好了的时间已经到了! 从街角慢慢拐过来的出租车司机看到了那个招手的高个子女孩,正放慢了速度准备打转向灯靠边停车时,却见那个黑色的身影晃了一下,斜斜地飞了出去。 事后他对处理事故的交警说:“嗄小姑娘就好像一只蝴蝶一样飞出去脱,看电影一样。” 交警叔叔一瞪眼:“什么一只蝴蝶两只蝴蝶?撞她的摩托车是什么牌子,车手什么样子看清了吗?” 司机摇头:“当时太快了,我都来不及反应,那摩托嗖地一下就过去了。” 交警叔叔与旁边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将笔录交给司机签字,同事站起来,开始打电话:“申队?是,我们仔细问过了没有,暂时还没有线索好的,我们会继续查。”收起电话,长吁一口气,“申队说无论如何要把那摩托车手找出来。” “为啥?”出租车司机很好奇,“那小姑娘不是没啥大碍嘛?摩托车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危险品,马路上哪天不磕磕碰碰的?” 交警叔叔很和蔼地指着门:“你好走了。”把多事的司机目送出去,他回头问同事,“为啥?” 同事耸耸肩:“有人认为这不是一起普通的车祸,可能是谋杀未遂。” 交警叔叔“哦”了一声,兴致高涨:“受伤的那姑娘好像是个律师,办案的时候得罪了人吧?” “你out了!”同事蔑视他,“重点是那姑娘还是姜大平的女儿、吴鸣的女朋友!” “吴鸣?”交警叔叔想了想,“哦,那家伙呀,我外甥女最想嫁的那个演员!怎么,又是影迷干的?”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一阵风般冲进病房,径直走到病床边,看着安静地靠坐在床头的女孩,长吁一口气。 “都跟你说了没什么要紧。”女孩埋怨着,眼里却带着笑,“你才下飞机一定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吴鸣嘴里答应,却在床头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起旁边水果篮里一只蜜橘开始剥。 姜力琪见状,也就不再口是心非劝他走。其实,有男人陪伴,就算他一句话不说,也能让人感到无比安心。 沉默中,有水滴的声音从吴鸣衣袋里传出。 女孩一惊:“那个骚扰短信的来源还没查到吗?” 吴鸣脸色沉郁地掏出手机看着:“隔了一段时间没发,我还以为那家伙收手了。” 姜力琪轻轻叹气:“其实知道你电话号码的人很有限,真要查的话,应该不是那么难吧。”她仔细打量着男人低垂的脸,那光洁的额头、挺直的鼻梁、温柔的唇形,一颦一笑,依然似初见时分,牵动着她的每一次心跳。 只是,再美的瑰宝,不是你的,终究不能强求。 “吴鸣。” “嗯?”正看着手机屏幕发呆的男人抬起头,黑色眸子里盛满醉人的温柔。 那种心跳快到几乎窒息的感觉又来了。姜大小姐挣扎了一拢潘党龌袄矗“我怀疑獯蜗魑业娜耍褪欠6绦鸥愕娜恕! 不要再掩耳盗铃了,把那个人揪出来吧。不然,早晚他会害死你的。 吴鸣有些愣怔,过了两秒钟,才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已接来电揿掉,露出一个惯常的微笑:“怎么啦,听你的口气,已经有怀疑对象了?” 姜力琪叹气:“是警方告诉我的。其实,你知道他是谁对不对?” 黑夜无声地降临,城市中灯火如流星璀璨。西城区后街的酒吧里,客流正渐渐走向最高峰。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麻痹灵魂拂去伤痛,也就是酒精能勉强担当这个角色了。虽然酒醒后,该痛的地方还在痛,不该痛的地方也痛了起来。 灯光昏暗,却挡不住寻找猎物的眼睛。 在“素问”做酒保的时间长了,小音只要一搭眼,就能判断出哪个是猎人哪个是猎物。 那个肤色白得耀眼的黑衣年轻人甫一进门,小音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太明显的目标了。 那个年轻人显然是有心事,根本没发现落在身上的各色目光,要了瓶度数很高的俄国产白酒就独自坐到角落里去了。 以小音的判断,至少有五六只不怀好意的猛兽伺伏在那只小兽周围,静静等待时机。 他们在等待年轻人喝醉。看他的样子,多半是失恋了。这种情况下喝闷酒,醉倒的速度要比正常人快好几倍。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47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47 酒保一边应付着络绎不绝的顾客,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看着那个年轻人,有些好奇地猜想着他什么时候会倒下。 年轻人酒量比小音预计的大很多,看似瘦削文弱,却几乎一个人干光了整瓶白酒。 结伴而行的豺狼要比单个的胆大许多。一直坐在那年轻人右侧交头接耳的两个人开始按捺不住了。 这两位小音认识,也算是“素问”的老顾客了,好像是附近写字楼的金领一族,永远衣冠楚楚头发上打了过多定型剂,小音心里管他们叫“油头”。 油头一号站起来,厚着脸皮坐到年轻人身边,凑上去询问着什么。无非是你好漂亮呀让我请你喝一杯吧之类的搭讪套话。 年轻人的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没等油头一号将泡仔蜜语说完,他已经站了起来,就手将酒瓶在桌角上一磕,玻璃碎片四溅,尖利的瓶底笔直对准油头一号的脖子! 油头一号吓得差点尿裤子,结结巴巴字不成句抖得像风中破布。油头二号见同伴身处危难,立马来了个脚底抹油,溜出门前很义气地嚷了一声“快报警啊!” 整个酒吧内登时大乱。唯恐天下不乱的在呐喊叫好,胆小的在哭爹喊娘,无赖的偷偷摸摸往门口挤想趁机逃帐,被经验丰富的保安给截住好一通扯皮。 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轻易不露面的老板严大头堆起了满脸褶子,走到剑拔弩张俨然在拍动作片的两人之间:“那个,咱有话好说,先把这个放下成不?” “不放!”年轻人眼都不眨,一口回绝了严大头的建议。 严老板笑得越发尴尬虚假:“可是,您二位这么一来,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再说,警察——” “让他们来抓我好了!反正我罪大恶极!” “这、这是怎么话说的?”严大头的头眼瞅着又大了一圈,“斗斗气儿也就罢了,犯得着开这种玩笑吗?” “小诺。” 人丛中忽然有人叫了一声。 虽然外表看起来无甚异状,这个叫小诺的年轻人显然醉得不轻,因为在被人招呼后,他居然将破酒瓶对准了那个叫他名字的人! “你敢跟踪我?” 破损的瓶底径直朝那高大男子的脸上插去,引起人群一阵惊呼。 高大男子显然早有准备,侧身避开锋芒,众人眼花缭乱之际,已是酒瓶脱手文人在怀,微笑着环顾致意:“不好意思我表弟最近失恋心情不好,打扰大家了。”转头吩咐旁边的瘦小男子,“东俊,你来跟老板商量赔偿事宜,我先带小诺回家。” 酒意上涌,小诺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要张牙舞爪乱挠一气:“不回家不回家!舅舅会打死我的!” 男人攥住他双腕,语调温柔:“好的好的,不回家。”一边探手向下,抱住他的大腿,将人整个掮上肩头,向门外走去。 严大头看着背影赞叹:“高手啊!” “我想起来了!”小音从吧台里出来,一惊一乍,“他是靳成深,那个大明星!” 大头努力瞪大眯缝眼:“真的?” 李东俊没好气地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支票簿:“煮的!说吧,需要赔多少钱?” ☆、第四十章 公元九一五年。没有风的午后,柳树的枝叶纹丝不动,空气又闷又湿,简直拧得出水来。 梁王缓步走向回龙院的后宅,踏过石子铺成的小径,穿过回廊,对一路诚惶诚恐弯腰施礼的卫兵内侍仆从们视而不见。 推门的一刹那,天空中厚厚的云层里滚过一阵沉闷的雷声,听起来像在密闭的铅皮桶里放了串炮仗。 雷声轰隆,那个正站在窗边发呆的人应该听不见门开的响动,却不知是怎样的本能,让他蓦然回首,深黑色的眼眸中,清清楚楚映着梁王的影子。 “你——可续呢,他没事吧?” 那张俊逸的脸如同雕像一般毫无表情:“他死了。” “什么?你胡说!”被震惊与愤怒冲昏了头,文诺想都没想,一把揪住梁王衣领,“怎么可能?昨晚他还好好的!” 男人的眼神复杂至极,分不清其中忿恨悲悯怨怼怜惜各占据几分。 看着这样的眼神,文诺不得不面对现实,攥在男人衣领上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怎么会这样?他脾气那么好,谁会恨他到这个程度?” “够了!”成深的怒吼如炸雷一般沉闷响起,恶狠狠一记耳光扇过去,“你还装!当我是傻子吗?” 梁王盛怒之下没控制好力度,文诺被扇得跌倒在地,皙白的脸颊上清清楚楚印着五个指印,呆楞着半天没吭声。 分明心底在抽搐着痛,成深的语气却是连自己都讶异的冰冷:“御医检验过了,可续中的是‘紫玉’之毒,无色无味,服后能使人神智昏迷却还保有活动力,你是想对他做什么吧?可惜你太心急了,用量太大!” “我没有。” “什么?”成深弯腰,伸手捉住文诺手腕,“看着我!再说一遍!!” 文诺抬起脸,直视着对方:“我没对他下毒!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这儿!是你的侍卫,一个叫梅粲梓的人说你在等我,带我过来的!” 那双英气逼人的眼睛眯了起来,其中射出的目光令人看了不寒而栗:“我的侍卫里,没有叫梅粲梓的人。” “不,不可能!”冰凉的汗水湿透了衣裳,文诺忽然意识到自己是跌入了怎样一个可怕的陷阱,“成深你听我解释——” 成深摇头,神色里带着厌恶,对文诺的,也是对自己的:“我怎么就会相信你是真心要回到我身边!其实,你一直没有原谅我父亲的所作所为,对不对?我和陌月之间有了孩子这一点你也一直耿耿于怀,对不对?你回来,只不过是为了能更好地报复我,对不对?你一向很能忍,所以才等到现在,我对你毫无戒心了才发作,对不对?” 他每发出一问,文诺脸上的血色就褪去几分,直到脸色惨白如纸。 攥在腕上的手掌愈收愈紧,连腕骨都几乎要被捏碎。文诺咬了咬牙,强迫自己不动不出声,只死死盯着眼前男人那张完美无瑕的俊脸,像要把它刻进心底般贪婪。 得不到回应,成深当然不能甘心:“说啊,是不是这样?” “耿耿于怀的,是你吧。”文诺终于开口,语调平静温柔得让成深心底一悸,“被先王赶出宫后,如果不是运气好,我早死过几回了。这期间,你在哪里?” 梁王愣在原地,喃喃自语:“我在哪里?我在到处找你啊!谁能料到你会躲到吴鸣那儿去?”忽然想到什么,他的表情又有些狰狞起来,“你和那位吴大将军之间的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你居然还有脸来质问我?” 文诺终于生气了,试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48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48 图挣脱牢牢卡在腕上的束缚:“你什么意思?我和鸣哥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成深冷笑一声,手下暗暗加力:“有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要不然他堂堂的楚国大将军,凭什么要冒死相救梁国一平民百姓?犯得上吗?”酸水咕嘟咕嘟冒上来,方才那股子怒气又一次冲上脑门,“那么长时间朝夕相对,难道他吴鸣是圣人不成!” “你!你混蛋!” 觉察到文诺挣扎的力量在加大,成深干脆一个鱼跃,重重压了上去:“我混蛋?为了爱你我背叛了所有,到头来就落得一个混蛋的下场?文诺,你很对得起我!” 身下疯狂的挣扎突然停止,短暂的沉默后,文诺沙哑着喉咙道:“也许你是不该爱我。” “看着我!”成深气得眼冒金星,一把掰过文诺下颌,强迫他的脸对着自己,“你再说一遍?” 男人天生的威严至上而下,压得人透不过气来。文诺却倔强地扭开脸:“觉得不值得就放手,我又没求你爱我!” 在这种时候挑战男人的耐性显然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那就当是我犯浑好了!是!爱上你是我活该,行了吧?” 双腿被男人粗暴地用膝盖分开,文诺似乎这才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惊惶地试图反抗,双腕却被牢牢卡住,动弹不得。 成深不知从何处变出根牛筋来,三下五除二将他缚在沉重的书桌脚上,然后除去两人均已被汗湿透的衣衫,双掌熟练地抚过他的大腿内侧穿过下腹停留在胸口,猝不及防间已狠狠掐住了那两粒细小而坚硬的□□,粗硬的指甲竟硬生生在雪白的肌肤上划出两道血痕! 伴随着充斥了整个房间的幽蓝色亮光,一声炸雷在屋顶正上方轰响,仿佛就在耳畔。 因为幼年时未能及时医治耳疾的缘故,文诺的听力一向不太好。但在这一刻,成深低沉浑厚的嗓音犹如篆刻刀,将字字句句铭刻进了他脑中:“如果不能爱,那么,从现在起,让我恨你吧!” 望着檐畔倾泻如注的雨帘,男人俊美的眼中不知不觉现出一丝忧郁。白衣轻袍之下,是修长而结实的躯体,看似温软,却蕴含着力量。 只是,这力量最想要保护的人,如今却杳无音信。 “大将军。”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个隐含着不满的声音。 吴鸣将手中又一次通告寻查失败的情报书揉碎,悄然塞入袖口,转身微微一躬:“陛下。” 娃娃脸楚王紧皱着眉头,看上去老成了些许:“你这些日子魂不守舍的,究竟是为什么?” 吴大将军淡淡答道:“没什么,在下的一点私事罢了,不劳陛下费心。” 勉强睁开黏滞的眼皮,只见一张脸正对着自己,鼻尖都快挨上了,可续不由一声惊叫。 “哇——”那张脸的主人叫得比他还大声,“喂,你醒了也不打个招呼,不知道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吗?” 可续慢慢坐起身,有些茫然:“郑道长?你怎么在这儿?” 郑道长拿手指划了个圈:“你该问的是,‘我’怎么在这儿?” 顺着他指的方向,可续赫然发现竟是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当中。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与夫人对酌了两杯之后在自己府里入睡的,怎么一觉醒来,变成了这样? “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见对方几乎一字不差说出了自己的预言,咧着嘴,很是得意:“嘿嘿,这还不明白?本道长看上你了,抢了你来做压观夫人——” 他还没扯完,后脑勺上就挨了一下猛击,疼得龇牙咧嘴。 楼道长对着不成器的徒弟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继而转向可续:“别听他胡咧咧!是我安排了你被毒杀的假象,以防有人再次下手。” 刚刚醒来就听了这么一大篇话,可续感觉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道长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懂,连起来却完全不能理解其中含义:“可是,道长,是谁要杀我?” 楼道长与郑直交换了一个眼神,干笑着伸手在包裹着可续的被单上拍了两下:“你现在眼睛骨碌骨碌的样子好像我最近养的那只黑眼小白兔哦,好可爱哦!” 可续额角顿时挂下黑线一万条。虽说是凭战功积累实实在在坐上的将军之位,但我们的小方将军仍然经常需要付出格外的努力,才能让人忘记他纯良稚嫩如总角儿童的外表。可爱之类的词,早已成了他的雷区。 偏偏眼前这触雷的是救命恩人,教可续连火都不知从何发起。 郑直忙转移话题:“师父,宫里有消息了吗?” “有!有很多!”楼道长长叹一声,“圣上已经恩准王后回娘家居住,估计楚国派来迎接的特使就快到了;长生殿前天夜里走了水;张总管和林常侍又干了一架” 郑直看看眼巴巴竖起耳朵在听的小白兔,冷不丁打断师父的话头道:“那小文将军呢,圣上找到他了没有?” 楼道长尚未开口,可续已惊讶地问道:“小诺?怎么回事,他又跑掉了?” “我哪知道怎么回事!”楼道长有些愠怒,“你那个小诺,简直跑上了瘾,害得圣上日思夜想的,掉了多少膘儿!” “师父,人长的那是肉,不是论膘儿的。”郑直一本正经地指出,然后不出意料地挨了一个栗凿,捂着脑门还不肯停嘴,“再说了,这事圣上也有错处,哪有他那样把人往死里操的!听回龙院的侍卫说,那晚到了后来小文将军的嗓子全哑了。” 可续听得一霎时脸红心跳一霎时五内俱焚,体内所有血液都变成了烧酒一般,猛一拍床沿:“他怎么这样!” 楼道长揪着胡子,很忧愁地答道:“就是啊,这个文诺,一点都不体恤圣上的心情,太过分了!” 郑直瞅了瞅满脸被噎住表情的小白兔,同情地拍拍他的颈背,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来。 可续定睛一看,不由叹了口气:“你还没把这只小乌龟还给主人哪?” “主人?”郑直把缩成一团的小乌龟翻过来,拿手指戳戳那小肚皮,“谁知道它主人现在哪里?” ☆、第四十一章 公元二o一o年。连绵多日的雨终于退却,阳光再度普照大地。 空气依然冷冽,吸入鼻腔中似有细小冰碴在摩挲喉管,丝丝作痛感觉却异常畅快。 成深对擦肩而过的邻居点头致意,脚步匆匆步入电梯,完全没听到那位国际知名经济学家在他身后对妻子说:“这小伙子看起来蛮有世家子弟派头的,想不到还会自己上超市买菜。”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目的地,成深从冥想中惊醒过来,抬手按住门口的指纹锁。 门扇无声地移开,迎面是蓝得透明的天空和几乎近在咫尺的云朵——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49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49 这栋大厦顶楼套房客厅的南面被设计成整面的玻璃幕墙,视野极为开阔,是成深当初选中这里的最重要原因。 将买来的食材分类放好,成深从厨房径直走到主卧室,轻轻敲了两下门,并没有等待回应就拧开了门把。 圆形的藤制大床上,白色的被单中间依然鼓起圆圆的一团,看起来像某种小动物织就的茧。 成深抬腕看看手表,不由叹口气。真是比猪还能睡啊,这都二十个小时了!别的且不论,这么长时间,难道肚子都不会饿的吗? 他在床头坐下,细细察看着那张沉睡中的脸。梦神抹去了这孩子清醒时始终挥之不去的那一丝忧郁,光洁的额角眉心舒展平坦玉雕一般,不知道是不是哭过的关系,浓长的睫毛略有些潮湿,丰润的嘴唇却是微微张开的,唇角带着笑意,看上去分外孩子气。 经历过的一切,你从来不肯说出来,再多无从分辩的委屈再多无法躲避的苦痛悄然咽下,众人面前,永远是云淡风轻。这样的你,教人怎能忍心离开?只恐怕眨一下眼,就错过了你的温柔你的美好。 或许是感觉到男人深情的目光,文诺闪动几下睫毛,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听着成深温和到极点的问话,文诺先是条件反射地回了个笑容,然后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寻常处境,“唰”地一下掀起被单,钻到被单下面看看,然后又钻出来,深黑色的眸子直勾勾看着靳大明星,满脸惊惶:“我、我穿的是谁的衣服?”一边还偷偷在被单下面的身体上左摸右摸,上下其手,想找到自己被侵犯或未被侵犯的证据。 囧娃慌慌张张自摸的样子其实很搞笑,靳大明星却毫无笑意,很认真地回答:“是我的衣服,昨晚你吐了一身,我帮你换上的。” “你、你换的呀?” 某人皙白的脸颊上登时红潮滚滚,看得靳大明星几乎按捺不住,忙干咳一声转开视线:“饿了吧?想吃点什么,我去厨房帮你做。” “靳成深,你是圣人吗?” “咹?” 文诺的问题突如其来,成深有些愕然,一侧头,嘴唇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随之,男孩瘦削而坚实的胳膊也揽了上来,将成深的头颈牢牢箍住。 是那个小文将军又回来了么?成深有些恍然。曾经的那个少年,看似沉默安静,却会在完全意料之外的时刻主动,是他的灵魂终于在千年之后找回了自己么? 记忆里的他又与眼前的他重合起来,令成深难辨真幻。 但这怀中温润的肉体是真切得不能再真切了,积累了一夜的热量,柔滑的肌肤带着几乎烫手的温度。 很明显这男人并非圣人,之前一直被刻意压抑的力量爆发出来,粗大手掌从上衣下摆处探入,轻易就找到了身下人的敏感点,惹得文诺喉间发出一阵阵无意义的低吟。 房间里充斥着两个男人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喘息,正是春光旖旎时分。突然间,却又毫无预兆地停住了。 终究还是不一样了。松开手颓然倒在床铺一侧,成深看着天花板,对自己苦笑了一下。 “对不起。” 文诺的声音很难得地有些哽咽,听得成深心脏都几乎停跳,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答。 一只冰凉的手怯生生地按在了男人摊开的掌心上:“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成深眉头一跳,慢慢收拢了手指,将那只修长秀气的手掌渐渐握紧。 “我以为,我可以忘了过去的事,用你的吻抹掉他留下的痕迹”说到一半又哽住了,文诺用力咬住下唇,调整了好几次呼吸,才又发出声音,“可是,你好像是认真的我是坏人,真的不值得你这样。” 成深“噗嗤”一笑,翻身起来盯着脸上又一次红潮滚滚的囧娃:“哪有坏人单纯成你这样的?居然直接给自己贴个标签!”伸指勾起那个线条优美的下颌,“没错,我是认真的,认真地喜欢你这个坏人,无论你做错过什么,我会无条件包容。现在,放心了吗?” “你肉麻!”囧孩子猛地一扭脖子,栽进了靠枕堆里再不肯抬头。 成深心中大乐,探手到他肚子与被单相叠处好一通踅摸,直到小家伙笑得花枝乱颤爬起身来:“你别乱动,咯咯,我怕痒,咯咯” “好、好,不乱动。”成深动作轻柔地抱住他,在他额头上印下浅浅一吻。 这个不带任何□□意味的吻似乎比之前的几次强吻更加令文诺震惊,整个人立马呈现当机状态。 是时候了,深情告白一贯是靳大明星的强项。 于是在靳先生执住某人之手,正准备宣告要与某人偕老的关键时刻,门铃很不识相地发出了持续的叮咚声。 如果现在手头有东西,成深很想把它狠狠砸到门上去! 可是现在他手里有的只是爱人之手,所以,靳绅士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蹒跚到大门边,问道:“谁啊?” 扩音器里传来的声音很熟悉:“是我。” “子皓?”成深抬手按动电钮打开门扇,“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 门开处,甘总的娃娃脸闪闪发光:“我没什么事,有人要找你的小扫把星。” “什么?” 成深本能地伸展开手臂,试图挡住门外人向里看的视线,却没发现光着脚的文诺已经无声地走到了他身后:“谁找我?” 子皓笑了,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很自觉嘛,还算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 文诺横他一眼:“我当然知道自己,不像有的人根本不是东西!” “你!” 子皓捏紧的拳头被成深拍了下去:“你几岁啊,还这样?看样子再过一千年你也改不了这爱冲动的臭毛病!” 子皓一吐舌头:“乌龟王八才活那么久呢!”虽然嘴硬,但甘总经理似乎还是有些忌惮被某人反唇相讥,急急避开对面两人视线,转身介绍说,“这位是市交警队申大队长,申队,这就是我哥靳成深。” 申队长生得富态,笑眉笑眼的看着挺和善:“久仰久仰!打扰了,请多多原谅!” 跟在后面的小片儿警前任神棍郑直也咧嘴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成深脸色很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想法:“请进来坐下,我们慢慢聊。” 众人入座后甫一坐定,申大队长就开门见山地说:“我这次来,是为了上个月27号在霞浦路发生的一起车祸。”他盯住文诺的脸仔细观察着对方表情,目光出人意料的凌厉,“根据受害方与目击者证言,文先生有很大的嫌疑。” 无形的冲击波在客厅当中呼啸而过,除了放炸弹的申大队长本人和被指控的文诺,所有人的表情都非常形象地诠释了“目瞪口呆”这个成语。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50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50 过了足足一分钟,才有人结结巴巴开口问:“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我哥那辆suv被盗的事吗?” 申队长很严肃地瞥了子皓一眼:“那件事,暂时还没有明确线索。” 成深根本没去听他们在说什么,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某人身上:“是你干的吗,小诺?” 文诺低着头,脖子勾到极点,透过宽松的后领口,皙白后背上突出的脊骨历历可数。听到成深问话,他才慢慢恢复正常姿势,一脸茫然:“我不知道。” 问话的人还没说什么,郑直纳闷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啥叫不知道哇?” 成深放低声音:“你的意思是,记不清楚了?” “嗯,我那段时间经常、经常一个人喝酒,然后”文诺在不知不觉地往沙发里缩,搁在喉头的手微微颤抖,“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申队长看了看手中的记录,冷静地指出:“李东行说你27号那天借了他的摩托车去用。” 这一瞬成深对自己飞去洛城与麦大导演会面的决定后悔不已!囧娃比他预想的还要能闯祸,只不过离开了三天,就闹出这么大件事来! 眼看着成深太阳穴上的筋都暴起来了,子皓这叫一个着急:“喂,扫把星,是你干的就赶紧承认,这躲躲闪闪的算怎么回事?” 申大队长收起记录簿,语气很和蔼,神情很严肃:“如果是酒后驾驶,并且有逃逸行为,那就基本可以认定为交通肇事了,必须负全部责任。” 尴尬的沉默中,文诺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个女的,是叫姜力琪吧,她好了吗?” 成深一把攥住文诺胳膊,疼得后者闷哼一声,又连忙松了手问:“你怎么知道被撞的是她?” “新闻里说的。”文诺转头看着大个子,似笑非笑,“姜家的太子女,又是吴鸣女友,八卦里相关帖子漫天飞舞呐!” 成深心底“咯噔”一下,感觉喉头突然发干:“原来是这样。看样子,我出国这几天,错过了很多事啊!” 深黑色的眼珠紧盯着身旁怅然若失的男人,似乎房间里其他人都已不存在:“但是我已经很努力了可能潜意识里我还是忘不了他吧,所以会恨那个女人,恨到想杀死她” 凌乱语句毫无逻辑浑不似平日表达风格,男人却是懂的,粗大的手掌抚过文诺鬓边耳侧,停留在锁骨附近流连不去:“别这样,现在我们还不确定——” “从李东行的摩托车上提取的痕迹经过检验,与事故现场留下的相一致。”申队长冷冰冰地□□来说,“文诺,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五天,你为什么一直不与我们交警队联系?” 文诺低垂着头,完全是一副做了坏事被逮住的模样:“我,我真的不记得了。” 郑直叹口气:“你小子当时是被撞得脑震荡了吧?甭管问什么,不是不知道就是不记得!得,把身份证和驾照给我。” 流氓警察摊开手,手指头勾一勾,活像是在索要好处费。 文诺下意识地在身上摸了摸,然后想起换过了衣服,于是脸红红地望着成深。后者“啊”了一声,跳起来跑到洗衣房去了。 留下的几个人相对无言。其中六只眼睛齐刷刷盯在那个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的家伙身上,显然是在奇怪他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轻易入定。 等那个高个子女郎与陈婷婷挥手告别开车离去后,姜力琪才从黑暗中走出来。昏黄的路灯光映照下,她的脸色有些憔悴:“婷婷,那个人是谁?” 陈婷婷被吓得整个人抖了一下,回过神来连连拍打胸口:“姜大小姐,您能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的?出院怎么也不打个电话给我?” “给你个惊喜嘛。”姜力琪耸耸肩,“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行行,先上去再说。”陈婷婷漫不经心地揽过好友肩膀,两人并排走向门厅内。 电梯发出轻微的一声蜂鸣,开始快速上升。姜力琪努力控制着失重感造成的眩晕:“刚才那女的是谁?我看着眼熟。” 陈婷婷掏出烟盒,观察了一下旁边人的脸色,又塞了回去:“你应该见过的,南方影业的金牌制片人赵晚亭。”将沾染了烟味的手指搁在鼻端贪婪地嗅着,她忽然嗤笑一声,“你肯定猜不到她找我是为什么。” 还是太高估自己的体力了,也许不该这么早就要求出院。姜律师靠在电梯扶手上,勉强打起精神配合演出:“为什么?” 陈婷婷叹口气:“老娘好歹也算是一线明星,丫居然不是找我拍戏!居然让我帮她联系那个娱乐记者李树生!” 姜大小姐眼皮一跳:“她找李树生干什么?” “说是要跟tmd新闻界保持良好关系!”电梯到了目的楼层,陈婷婷不耐烦地按着开门键,“狗屎!谁tm信哪!” 门开了,姜力琪跟在一线明星身后步出电梯,摇摇头:“你个暴力陈,公众场合那妩媚温柔是怎么装出来的?” 陈婷婷回头,妖娆一笑倾倒众生:“人家是男人心女人身嘛,有什么办法?” 姜力琪夸张地打个寒战:“得了得了,您老请打住,要不小的我晚上要做噩梦了!” “切,不解风情!”陈明星撩一撩肩头长长卷发,扭着腰肢沿走廊大步流星,“说正经的,你那车祸调查得怎么样了?确定凶手是文诺那小子了吗?” 进了陈明星乱糟糟香喷喷的闺房,姜律师颓然倒在沙发上再不肯挪动一分一毫:“倒是找到了一些旁证,但现在的问题是,就算能证明是他撞的我,也很难认定他是故意的。” 陈婷婷在厨房里丁零当啷做着事,一边大声朗诵般说着:“丫就是故意的!你叫吴鸣出来作证不就得了,保准能定丫一个故意伤害!” 姜力琪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春天的夜晚,潮湿而温暖。 东行在街角与同伴告别,正要发动借来的小polo往租住地开去,手机响了。 “喂,谁啊?”被打扰的感觉让他的语气不很和善。 那边传来的声音很平静:“李东行,你嗑药吗?” “你、你胡说什么?”东行后脖颈上的汗毛全体站立起来,握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这种话也能混说的?” 那个声音仍然是平静的,却让人无端觉得恐惧,仿佛那是暴雨前夕的平静:“如果不是因为嗑药被人胁迫,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第四十二章 公元九一五年初秋,梁国都城。 风吹过池塘,带着几分萧索。枯黄的竹叶随风起舞,沾在孑然伫立的男子发间,流连不去。 似乎是承续了那个令他爱恨交加的人的品位,年轻梁王最近也开始穿起黑衣服来。与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51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51 黑衣文将军给人的清冷出尘印象不同,梁王日渐消瘦的高大身躯裹在这暗沉冷寂的颜色里,整个人都变得阴郁了许多,充满威胁感,令观者望之生畏。 不知过了多久,成深终于决定离开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最偏僻的宫殿角落,青瓦白墙,围绕着几间狭小的茅舍,朴素得令人不敢相信它会出现在这里。 守在院落外面的几个宫人见了梁王,都毕恭毕敬俯首行礼。成深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迈步进入院门,直闯内室。 最里侧的房间里,窗扉紧闭,奥热得犹如盛夏的一角徘徊在此不曾离去。搁在地中央的两只大炭盆中,白炽的火焰正熊熊燃烧。 成深扫了一眼搁在床头的一副食具和其间已经冷透的饭菜,语调刻意地冷淡:“还是不吃?我劝你适可而止吧,这么犟着有个屁用?反正外头人只当你已经去国离家,没人会想到来这儿找你的!” 被乌黑发亮的铁镣牢牢锁在床档上,文诺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依然倔强倨傲:“原本就没有任何人会来。你就是杀了我,也没人会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梁王夸张地仰天长笑,笑得眼角都溢出了泪花。 许久,他收敛起笑容,大手探进文诺敞开的领口,强迫少年袒露出右侧肩头。 深凹的锁骨旁,洁白的肌肤上赫然是一个赭色的不规则疤痕,隐约可以辨出是一个“深”字。 “想激我?我怎么会舍得杀死专属于我的东西?你若死了,要我怎么恨你?!” 男人的手指一路向下,移动到少年袍襟下摆,抚住他的大腿内侧。少年身上,居然除了这件黑色短袍什么也没穿。 “也许,我该在这儿也烙一个记号。” 沉默的冰山终于裂开一道缝,少年愤怒地斥道:“你这个疯子!” 成深咧嘴一笑,用手恶意地在少年身上掐了一把,观察着少年忍痛的表情,若有所思地答道:“没错,我是疯子。从爱上你的那天起,就已经疯得无可救药。” 那个声音绝不比炭火爆裂的声音更大,却还是引起了成深的警惕。他猛地回转头,浑身一颤,刷地拔出佩剑:“什么人?” 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房间东北角的高个子年轻人坦然一笑:“真是让我伤心啊,梁王陛下!才隔了几个月,你就不认得我啦?不久前我们还曾并肩作战过呢!” “林、之、安?”梁王不确定地说着对方名字,剑尖纹丝不动,“你想做什么?” 之安低声笑道:“你说呢?”话音未落,已经挥舞着两把朴刀冲上前来! 成深冷冷一笑,急退两步,从容地挥剑迎上。 刀光剑影间,只看见两人身形急速变化,速度皆是快得连他们是如何出招的都分不清。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只听“呛”的一声长响,之安右手朴刀脱手而出,飞向半空。与此同时,成深的剑尖笔直斩向他的面门,被他一个激灵避开了,却还是划破了他的右臂。 “投降吧,鞣然人!” 被剑尖抵住咽喉,之安的脸上却露出了欢欣的笑容,似乎方才听到的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成深有些诧异,还要说什么,却忽然间发觉自己握着剑柄的手指已经酥软无力:“这这是怎么回事?” 之安继续笑着,缓缓推开雪亮的剑尖:“我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在火盆里搁了软筋散。” “混蛋竟敢下药” 离火盆最近的成深已经神志不清,勉强吐出这句骂人的话后就砰然倒地。 之安气定神闲地负手而立,对着倚在床头一动不动的文诺露出最迷人的笑:“怎么样,我这招厉害不厉害?” 因为离火盆较远,文诺并没有吸入多少有毒的烟雾,只是手脚有些酸软:“是挺厉害的,连外头守卫的金牌侍卫们都被你瞒过了。” 年轻的鞣然族长很体贴地掏出铁钎,撬开了镣铐,又找来一件长衫为文诺披上:“不知道这药力能持续多久,我们快走吧。” 文诺推开他的手,咬牙努力控制着颤抖不已的双手,系上了袍带,然后抬起头,声音很冷:“我不走。” “你有病啊你?”之安难以置信地大声嚷着,简直是气急败坏,“不走做什么?留下来等着他活活把你折腾死?这人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你还没看出来吗?” 文诺倚在床头,疲惫地闭上眼睛,声音低得如同耳语:“那么你呢,你也疯了吗?” 年轻的鞣然人正撕了衣襟一角为自己胳膊裹伤,听了这话不由一愣:“什么意思?” “你是故意的吧?连个面罩都不戴,很明显,你想将战火引向自己的部族。”文诺睁开眼睛,深黑色眸子看定之安,“为什么?” 两人对视了片刻,林头领终于屈服,长叹一声:“终究还是瞒不过你。不错,我是想惹得梁王动怒,出兵鞣然。” 文诺招招手,示意之安靠近自己,然后动作利落地将他胳膊上的伤包扎得严严实实。 之安看着那张专注平静的脸,又是一声叹息:“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梁王会对你又爱又恨了。”被对方抬眼一瞪,忙调开目光,“可是我对索阿大只有恨!我为鞣然在草原上的生存尽心竭力,他居然霸占了我的娜斯日,杀光了我昔日同生共死的兄弟们!可怜我那些忠心的队员,没有死在对敌的沙场上,却死在了同族同血的大头领手里!” “娜斯日”文诺想起了那张圆圆的笑脸,“她没跟你一起逃出来?” 泪水顺着年轻人高挺的鼻翼流淌下来:“她死了。玉兰花一样纯洁美好的女子,被那个蠢猪般的索阿大侮辱了之后,怎么还能活下去?” 文诺咽了一下,无言以对。因为习惯于把所有伤口隐藏起来独自舔舐,看到别人的痛楚时,他想安慰,却总是不知所措。 之安转头看看文诺,一撩袍襟,竟然单膝跪了下来:“跟我走吧,就当是为了帮我。” 沉默。过了很久,文诺看看仍在昏迷中的梁王,低声问道:“你又怎能确定,我走之后,成深他一定会对鞣然动武?” ☆、第四十三章 公元二o一o年秋。 虽然整座城市都被百年不遇的世博会给整得七荤八素好似high过头的泡吧者,僵硬笑容已经固定在脸上无法褪去,但是每两年一度的国际电影节还是如期举行了。 已经被提名三次陪太子读书的钱贞治凭借票房大热的《倾城》一片,居然一举将最佳导演奖和分量最重的最佳影片奖收入囊中,这个结果令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震惊不已。 站在领奖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钱大导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52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52 下得台来,就见有个迟到的人猫着腰在第一排最东边位置上看手机,大胡子又活了过来,将奖杯随手塞到身旁梅副导手中,几步冲上去揪住那小子耳朵就往外走。 “舅舅舅舅舅”大胡子下手不轻,小孩疼得连话都说不囫囵了。 舅舅目不斜视,直到把文诺拎出了会场,在走廊上左右看看确定没有记者摄影师跟过来,才低声喝道:“救什么救!老老实实交代,你这些日子上哪儿去了?做了什么?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没什么。”小孩满脸的无辜,看着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没什么?没什么你把手机往背后藏?”钱导眼疾手快,一个饿虎扑食上去就抢,却被反应奇快的文诺躲开了,只气得直跺脚,“给老子交出来!快点!” 文诺紧靠着墙,双手背在身后,不说话也不动,一对黑漆漆的眸子犟犟地望着气喘吁吁的大胡子。舅甥两人像在玩木头人的游戏。 “钱大师,您这演的哪一出呐?三娘教子?”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他们后面冒了出来,把钱大师吓得出了一身白毛汗,转头看时,却是熟人:“游危?你啥时候出来的,存心吓我哪?” 游危嘴角叼着根烟,吊儿郎当的样子与他漂亮的脸完全不相称:“我啥时候出来不要紧,问题是记者们啥时候找到你。”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胡子心虚地四处踅摸:“他们、他们还没来吧?”一头还不死心,劈手去夺文诺的手机,又被躲开了。 “给我。”游危挡在文诺跟前,手一伸。 “得了吧你——” 大胡子正要嘲笑游危,某人的下一个动作却差点让他把眼珠子给瞪出来:文诺乖乖地将手机交了出来,递到了希大人手中。 “你个混小子,宁愿给外人看也不让舅舅看?” 游危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孩后脑勺上挨了重重一巴掌,没有计较大胡子的气急败坏,拿起手机按了几下:“短信?谁发来的?这都说了些什么呀,莫名其妙!” “今天没k。他说肚子饿了。我很高兴。”读完短信,游危的嘴角歪到了一个不可能的角度,“这谁啊?前言不搭后语的。” 小孩抬头看了他澈哥一眼,又低下头去数地上的蚂蚁。 大胡子沉不住气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tm的说出来会死啊?知不知道人家差点要告你故意伤害,要不是你老舅我豁出这张老脸,亲自去姜总家赔礼道歉,这事就闹大发了!你个混小子倒好,没事人一个!我这满地鸡毛的,自己事都忙不完,还要管给你擦屁股——” “我没撞人。” 舅舅说得口沫横飞痛心疾首,全没注意到外甥这一句平静声明。待他反应过来,文诺已经又木口木面了无表情,把个大胡子堵在原地呆如木鸡像定格画面。 游危扔掉还剩半支的烟,拿鞋底碾灭:“那你说说,谁撞的?” 文诺抱着胳膊低头不语。半晌,忽然嗤笑一声:“东行不肯说。” “为什么不告诉警察?” “其实你知道是谁吧?” 两个问题同时爆出,这俩位是真的急了。文诺被两只手同时按住双肩,看看他舅舅和澈哥脸色,连忙举手投降:“我只是不想害了东行而已,反正警察也没动真格不是?” 游危吁一口气,松开手:“你呀你呀,总是什么都闷在心里,眼瞅着这脾气是改不了了。”眼珠一转,手指又揪上了小孩厚厚的耳垂,“不对!你这傻瓜,这么护着人东行,人家可是一直把你往坑里推呢!” “啪”地一下,那只不安分地又揉又捏的手被打掉了。大胡子恶狠狠瞪着游危,很显然,他认为揪某人耳朵是做舅舅的专利。 小孩左耳都红得发亮了,却还是满脸的若无其事,千锤百炼只等闲:“东行是被人胁迫的,他答应我会改。” 游危仰天长叹:“他答应你就相信啊?你长脑袋是干什么用的,专打游戏吗?” “一来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会好的。” “难道真是嗑药?”大胡子一拍自己脑门,“这些玩摇滚的孩子,怎么都这样?” 文诺咬咬下唇,没说话。 “不行!” 重重的一巴掌,正拍在文诺脑袋旁边墙壁上,把他吓一大跳,长睫毛撩起来,漆黑的眸子看定怒气冲冲的游危。 “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带你去找申东官!” 游危扯着小孩胳膊走出好几步,钱导才想明白其中关节,叫着:“我也去!” “您还是留在这儿对付记者吧,钱大师。” “咹?” 钱大师条件反射地回头,却只见空空如也的走廊,再回头已经不见了那两个年轻人的踪影。 已经是深夜,街灯忽明忽暗,映在副驾驶座那个沉默的人侧脸上,是一幅黑白蚀刻画,轮廓分明而柔和,让人看了心底似有暖流脉脉涌动。 修长秀美的手指握在方向盘上紧了又紧,游危抿了抿嘴,终于忍不住问:“你和吴鸣,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唔。” 意义不明的一个语气词。这就是能从小孩嘴里得到的回应。 游危非常不满,狠狠瞪他:“你丫能不能痛快点?木头人似的,一锥子扎不出血来!我就不信,你俩那么多年下来,能说断就断了!” “不断又能怎样?”文诺抬手去拿挡风镜前的烟盒,被游危一巴掌打在手背上,只得收回手来,“死乞白赖求他回头?我做不到。” 游危将操纵杆朝前推,猛踩油门:“吴鸣什么时候心肠变这么硬了?” 沉默了片刻,文诺才回答:“他不是那样的人。”声音低沉如耳语。 “哈!”游危怪笑一声,“他是什么样的人?谁又真正知道谁?” 回应照例是沉默。 游危甩甩额发,深吸一口气:“你认识他多少年了?” 你的心肠才叫硬呢,哪儿疼往哪儿戳。文诺腹诽着,口里却顺从地回答:“十五年。” 七岁的稚童,孤零零北雁南飞来到这座陌生城市投奔唯一的亲戚,在楼门口,遇见那个笑容如春风般和煦的邻家少年,从眼神相逢的那一刻起,时光荏苒,原来已经匆匆过去了这么久。 这么久,久到爱与恨的滋味都已经沉淀入骨,忘得了忘不了都已没有分别。 “我和他,认识二十六年了。” “啊?” 游危打开转向灯,转动方向盘将车缓缓驶向路旁,停了下来:“所以你看,我认识他的时间比你长得多得多,我比你更了解他。” 双手突然被紧紧抓住,文诺感觉到对方掌心的湿润,有些惊诧:“游危哥——” “吴鸣他——”担心刺激到死心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53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53 眼的小孩,游危小心着措辞,“他是个非常好胜的人。表面好好先生一个,其实内里比谁都坚定,一旦他想好了的目标,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他。爱情对他来说,真的不那么重要。你明白吗?” 文诺悄悄抽了一下手,没能抽出来。游危看似阴柔,实际上力气不比任何人小。 “我、我知道。男人当然应该以事业为重我又帮不上他。而且,我做了错事” 游危叹口气,摊开手心,望着掌握中那两只皙白修长的手。两个男人都是手形优美骨节匀称的类型,衬在一起煞是好看,像一幅浪漫派的油画。 “为什么不告诉他当初叫人偷拍你俩是我出的主意?” “喜欢了,就算我杀了人,他也会想出一百条理由为我辩护,不喜欢了,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跟你有什么关系?” 游危猛然一震,从来是我行我素游戏世间的一个人,心底竟像被狠狠剜了一刀,痛不可挡。过了好半天,他才缓过劲来,柔声问:“其实你是知道的对不对?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只是一直在装傻,是吗?” 小孩显然没想到他会挑这个时候告白,火烫着一般瑟缩了一下,没说什么。 “我认识你的时间不比吴鸣短,当初为什么不选我?” 文诺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头笑笑:“我一直以为你讨厌我。” “讨厌你?”游危大叫起来,“你这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什么呀?怎么会以为我讨厌你?从前到现在,哪回你有事,只要我在,不都是竭尽所能帮你的?” “可是你总是骂我,说我是呆子,只会打游戏” 游危满脸被噎住的表情百年难遇堪称奇观。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缓过劲来:“那是我在乎你!换一个人我才懒得骂他呢!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说你呆子一点也不冤枉!” 又被骂了。文诺没生气,习惯性地应了一声:“啊。” 微弱的路灯光照进车内,映得男孩侧脸莹白如玉,睫毛在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挥之不去的忧郁让人联想到笼中的小动物,所有倔强暂时收敛起来,看上去安静而温驯。 “你这傻瓜” 吻上那两瓣冰凉的嘴唇时,游危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身体却是食髓知味,捧住男孩两颊的手用力将他拉向自己,舌尖慢慢挑开男孩唇瓣,探进灼热的口腔中。 文诺没有反抗,任由对方的手从领口伸进衣底,摩挲着温热柔滑的肌肤,从突出的锁骨到柔软的腋下,然后来到敏感的□□上,细细捻动,坚硬的长指甲不时在上面掐一下,惹得□□胀大到了原本的两倍大。 一旦放开男孩的唇,却听见这么一句问话:“你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忘记他吗?” 所有□□绮思被这一句话浇得透湿彻底冷却。游危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难得我游大人主动一回,被老子看上是你小子三生有幸!丫居然以为老子想做圣人!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全天下的兴致都能给你个小混蛋一人扫光!” 被游危半真半假地在脑袋上拍了好几下,小混蛋照样正襟危坐全当没这回事,认认真真问:“看这样子,你不准备带我去找警察啦?” “找!”游危没好气地发车挂档,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会再找机会的!” “哎?”听力不好的小孩侧着脑袋,样子着实有几分呆气。 游危的手指从他脸颊上滑过,语气变得温柔:“没什么,小傻瓜,放心,危哥会保护你的。” 午夜的城市,总有一些地方,有人在彻夜不眠。例如,灯火通明的市交通大厦。 申东官搁下电话,沉吟片刻,忽然自己摇头笑起来:“这都第几个说情的了?从大明星靳成深开始,到袁大制作,再到甘总经理,如今连这个一贯清高得要死世人都不在他眼里的游大人都来跟我灌迷汤!这个文诺,到底什么来头?” 旁边陪着值夜班的人没有回答。 他回头一看,顿时气得七窍生烟:“郑直,我把你借调到市大队来,不是为了让你工作时间跟你们家兔子聊天的!” ☆、第四十四章 公元九一五年。 飒飒秋风吹起片片落叶,离离原上一片金黄,肃杀中带着醉人的美感。 在这美丽的秋景中,却有人在絮絮叨叨大煞风景:“我跟你说哦,师父,这个梦可古怪了,你那只黑眼小白兔变成了好大一只兔子精,可吓人了,我的妈呀,我这腿吓得发软啊,那兔子精还一个劲追着我跑——” 听着听着,方可续终于忍耐不住,手按在了腰间佩剑的剑柄上,圆圆的眼一瞪:“你说兔子精,老看着我做什么?” 郑直一缩脖子,小小声说道:“你比兔子精还凶哪!” “呛啷”一声,宝剑终于出鞘,直指乱犯舌孽的小道长:“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直在前头引路的楼道长对他俩的吵闹充耳不闻,却在此时停住脚步道:“小声点,到地方了。” “到什么地方了?” 那俩人同声问道,不靠谱的小道长又被兔子狠狠瞪了一眼。 前方出现一弯金色池塘,水草丛生芦苇环绕,风吹起万卷芦花,是夕阳下醉人的美景。 池塘边,孤零零坐着一个黑色身影,手执钓竿纹丝不动。 楼道长赶上几步,拱手招呼道:“窦兄,一向可好?” 垂钓人回转头来,是一张慈眉善目的团团圆脸:“这里没外人,道长就叫我东官好了。”抬眼朝旁边的两个年轻人看了看,“方将军想必也早已知晓我的真实身份了。” 可续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想了想什么也没说。 “是这样,东官兄。”道长似乎很心急,直接引入正题,“梁王亲自领兵攻打鞣然,已经将他们王营所在地攻陷的事,你应该清楚吧。” 耶律在梁国都城的特务头子、素日以客栈老板身份为掩护的申东官满脸凝重,点了点头。 楼道长长叹一声:“现在梁王逼着他们交出前段时间失踪的文将军,不然就要屠族。” 申东官眼皮一跳,没说什么。 “小道不能眼看着数万之众无辜百姓白白丧命,就算是要对不起一个人,也顾不得了。” 与道长的咬牙切齿相比,掌柜的神情淡然:“也没什么对不起对得起,他回到梁王身边应该也不坏。” 道长苦笑:“但愿如你所言,只是——” “只是梁王在情爱之道上已然入魔,只怕小文将军回去结果会很坏。”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54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54 小道长的插嘴换来小方将军的又一个白眼球:“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转向楼道长问,“你们知道小诺在哪里,为什么不把情况跟梁王说明?” 掌柜的嘿嘿一笑:“为什么要说?鞣然灭了,我们耶律在草原上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件事,还真得好好谢谢你们小文将军,若不是因为他,梁王也不会这么快就出兵。” 可续噎了一下,冷笑着摇头:“他到底在哪儿?” 掌柜的站起身,朝东北角方向指了指:“在那边,和林大人在一起呐。” “林之安?他投到你们这边了?”郑道长猛然一惊。 申东官得意地笑着:“他本来就有一半我们耶律血统,不然当初于越大人也不会上了他的当。总算我们大人不计前嫌,他愿意回来戴罪立功,自然是好事一桩。” 可续已经急忙忙朝他指的方向赶了过去。 高个子年轻人立在一棵油松树底下,鼓着个脸在生气,笔挺的身影后面看上去活像一杆标枪。 文诺倒提着弓背,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轻轻捅了捅他的后背。 之安甩了甩袖子,没理他。 小文将军又捅了他一下:“喂,真的生气了?小气鬼,这么输不起!” “什么叫输不起?明明是你耍赖!”林大人恼火地转身,猛攥住对方手腕,“有胆就再比一次!” 文诺笑得有牙没眼:“比就比,再比一百次也是你输!” “你!”林之安被他气得怒发冲冠,一转头却发现旁边芦苇丛中有异动,“什么人?给我出来!” 这个林某算哪颗葱?小诺在他面前居然比和我在一起更放松更像个小孩。可续酸水直泛,迟疑着没有动弹。 倒是郑道长心直口快惊叹道:“这朝中内外都快翻了天了,小文将军你倒是好兴致,还躲这儿跟人比箭呐!” 之安脸一沉:“老老实实算你的卦去,小诺的事不用你管!” 可续走上一步:“他管不着,我也管不着吗?” 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文诺腾地一下红了脸,下意识地往之安身后躲了躲,然后猛地反应过来,恨不能甩自己一个嘴巴。这是害的哪门子臊?又不是真的和可续有过什么不正常关系。 偏偏可续还要追着问:“小诺,今天只要你说一句话,我从此以后再也不管你的事。” “啊” 文诺犹豫着正要说话,突然又有人从芦苇丛中冒了出来。方才众人各怀心事,竟然都没发现一点征兆。 来人声调倨傲:“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说这话的人,是我。” 如果方才可续的出现是当头一棒,现在这个男人的突袭简直是雷霆万钧,足以令文诺粉身碎骨。 可续也吓了一跳,急忙施礼:“圣上!” “免了!”成深冷冷应道,虚抬了一下手,眼睛却始终盯在文诺身上,“你好你个文诺,害得我好苦!” 文诺正悄悄地小碎步移动,妄想在被人发现前离开,这么一点名,只好定住身形呆在原地,抬眼看着指责他的人。 这小孩真奇怪,明明没做什么,眼神里却总像是有万千心事,看得人真会以为他是个害人精。不过话说回来,最近梁王陛下着实消瘦不少,面色略带憔悴,很难说与小文将军无关。 楼道长想着,上前一躬:“陛下别来无恙?” 陛下显然有恙,出气都不匀:“道长世外高人,怎么也管起这红尘俗事来了?” 高人露出神秘笑容:“一切皆是前缘注定,贫道亦无法置身事外。” 成深瞪着他,显然是不理解这位素日里只顾豢养珍禽异兽的道长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执着:“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楼道长靠近梁王,低声问道:“陛下可是想将小文将军带回宫去?” “当然!”成深觉得对方完全是多此一问。 道长微微一笑,道:“你觉得,他会愿意跟你回去吗?” 成深一怔,目光沿着道长所望方向看去,正看见文诺半咬住下嘴唇低垂着睫毛在想心事,当下小腹一紧,心中暗骂:这妖孽!这辈子我算是栽他手里了! “不如,”楼道长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打算,“让小文将军随我到观里住些时日,陛下若有事垂询,到观里来找他就是了。” 听了道长的建议,成深眉头紧皱,没有答话。 一片静默中,可续忍不住开口道:“圣上,您就答应了吧。” “多嘴!”梁王的声音很克制,但还是听得出隐藏的愠怒,“你诈死欺君的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小方将军身子微微一颤,噤若寒蝉。倒是郑直胆子够肥,回道:“他要不诈死,现在就真的变成黄土一堆了。” 成深对郑道长倒还客气,缓声道:“我知道,这件事我会慢慢再查。但你们师徒瞒着我做这些事,现在居然还敢当面跟我要人——”一边说,一边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这一刻,梁王很像一头外表平静的凶猛野兽,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 楼道长却视若无睹,依然是拿老虎当小猫的满不在乎劲头:“不妨听听小文将军自己的意见,如何?” 过了片刻,专心剥手指头的文诺才明白过来全场的静寂是在等他表态,有些慌乱地咳一声,挺直了脊背,照例装出老成稳重的样子道:“我去观里住。” “小诺” 之安一声轻唤,换来梁王恶狠狠的一个杀人眼神。 文诺嘴角抽动一下,算是笑了笑:“你回耶律去吧。草原这么大,总能找到你喜欢的另一朵花。” 他指的是取代娜斯日的人选,满腹醋意的成深却完全听岔了:“林之安,我已经为你铲除了索阿大,你费尽心机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今后大可不必在我大梁国中出现了!” 蛮横的命令,却并未指明原因,让人无从解释。文诺苦笑一下,默然低头。也不知是为什么,他好像特别容易遭遇这种莫名其妙被误解却连解释机会都没有的情况。 一直没有言语的申东官干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林大人会安安静静呆在耶律的。贵国与我邦素来交好,我邦一定全力配合,为贵军扫平鞣然助一臂之力。” 成深冷冷答道:“多谢,不必了。下回不要再异想天开拿我大梁军队当枪使就行了。” 申掌柜的圆脸上布满汗珠,勉强笑道:“是是,下次绝对不敢。”斜眼看一下林之安,“还不快跟梁王赔罪!” 之安看看文诺,看不出那人心思,暗叹一声,躬身朝梁王施礼:“在下与索阿大有深仇大恨,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出此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55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55 下策,请梁王恕罪。” 他转头还想对文诺说什么,被申掌柜拦在了头里:“梁王陛下宽洪大量,小的们不打扰了,就此告退。”说罢死拉活拽地拖着之安离开了。 成深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好半天,哼了一声:“便宜了你!”转头看着文诺,斩钉截铁道,“好好休息,明天我去观里看你。” 文诺睫毛仍然低垂着,看不出在想什么。 梁王也没有计较他的态度,转向可续:“方将军,我可没准你也住在观里。” “啊?”可续赶紧走上几步,跟在成深近旁。 “在你回府前,有件事必须告诉你。”成深看着年轻将军那张尚带几分孩子气的脸,“你夫人在你出事那天晚上失踪,到现在没有消息。” 可续瞪大眼睛:“真的?” 成深不耐烦地皱眉:“我堂堂一国之君,骗你作甚?”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待要解释,梁王却已一挥手,在侍从们的簇拥下大步朝前走去,头也不回丢下一句:“楼道长,照顾好小诺。” “陛下放心好了。”楼道长笑眯眯。 芦苇丛一阵窸窣响动,只剩下道长师徒与文诺呆立原地。 小道士叹息:“一步一步,每个人都在走向他的宿命,嗟夫!” 正在捻胡须的楼道长惊讶地望着他:“郑直,这么多年,为师竟然不知道你还是个诗人!” ☆、第四十五章 公元二o一o年。 又下起雨来了。虽说是一层秋雨一层凉,但在中央空调全力开动的高级公寓里,仍然是暖融融春意盎然全不知秋之已至。 熟睡中的他,褪去了所有沉稳老成的伪装,微微张开的丰润嘴唇泛着粉色光泽,那份诱惑来得不知不觉。 成深深深吸气,最终还是忍耐不住,探手轻轻扳过那个乱发蓬蓬的脑袋,触手是柔软的耳垂与颈侧肌肤,带着沁人心脾的温热。 睡得迷迷糊糊的囧孩子居然把男人试探性的轻吻当作了美味食物,吧唧着嘴舌尖如粉色小蛇寻找着对方唇瓣。 按捺已久的火焰如被浇上一桶汽油,腾地一下熊熊燃烧起来。 “唔”直到被男人某样器官硬邦邦顶住,囧孩子才终于清醒过来,瞪大了眼睛,惊惶后退,“你?你怎么在这里?” 成深一把按住他肩膀,唇角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这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文诺茫然四顾:“可我以为,这是在我舅舅的房子里呀” “是吗?”成深的笑意蓦地消失,脚底突然悬空,犹如一脚踏空,无法控制地惊出满身冷汗。 “不!!!” 从怪异的梦中惊醒,成深猛地坐起身,发现白色的被单已经被汗浸透。 这个梦意味着什么呢?扶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他低声唤着梦中那个人的名字。梦里的一切触感如此真切,真切到像是确实发生过。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那是只有李东俊才知道的号码。 拿起话筒,经纪人焦急的声音透过电波刺激着耳膜:“总公司的招待酒会还有半小时就开始了,你还在干什么?” 成深疲惫地闭上眼睛:“对不起,我睡着了。” “祖宗!”本来就是紧张型的经纪人声音打颤,“这个酒会各方面的头头都要出席,你就是再大牌,也不能在这种场合迟到哇!” 门铃响的时候,文诺正在收拾行李。听见铃声,他想了想,把箱子盖合上,才走过去开门。 外面站着的,是根本不在预料之中的人选。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对方似乎很满意文诺的反应,照例露出迷人微笑:“表哥走不开,让我替他来接你。” “接我?做什么?”文诺一头雾水。 子皓不由分说拉着他胳膊就往外走:“快点,要迟到了!” “可是我还没穿外套——” 听了文诺的话子皓停住了脚步,一回头,就在两人的眼皮底下,那扇年代久远快要腐朽的烂木头门被风吹动,砰然锁上。 文诺看着子皓,子皓看着文诺。 好半天,子皓说:“我的风衣给你穿,反正我里面还套着西服。” 与一路点头微笑招呼的子皓并肩,穿行在厚得能把人鞋跟陷住的红毯上,文诺如蚁在背,满身的不自在:“这到底是什么酒会?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要来?” 子皓保持着微笑,从牙缝里挤出话回答:“好奇宝宝,等会儿酒会开始你不就知道啦?耐心点,我哥他马上就到,他对你那么好,你总不想让他失望吧?”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出席这个酒会成深就会失望,文诺还是安静了下来。 偌大的宴会厅里人影瞳瞳热闹非凡,估计成深就算到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他们。 酒会正式开始,主持人满面春风说了一大通恭维话,请出了东道主——却是总公司的掌门人姜大平。 一部影片的成败,首先由总公司对其的态度来决定,因此,掌门人这一职位权力之大,可以说是翻手成云覆手为雨。 然而,这位几乎已成江湖传奇的人物看上去并无出奇之处,五官平淡,态度谦和。他上来先是笑容可掬地说了一通场面话,然后从身边人丛中拉出两个人来:“择日不如撞日,趁着今天的机会,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小女力琪,这位帅小伙儿呢,叫吴鸣。他们俩已经订下婚约,也就是说,吴鸣现在是我的准女婿了!今后还望各位多多关照!” 姜大小姐满脸惊诧。很显然,她父亲这个声明并没有事先征求过她的意见。 吴鸣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初听消息的震惊被他很快掩饰住了,展开一个温和的笑容,非常配合地揽过姜力琪的肩膀,任在场的娱乐记者拍照。 这笑容在吴帅哥的目光落在前排某人身上时,突然凝固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虽然大胡子可能会想到带他来,但以他的拗脾气,应该会想方设法赖在家里才对啊。 四目相对的一刻,仿佛有冰凉的爬虫类生物从脊梁上滑过。 文诺没有动弹,一字一句地问着旁边的人:“你和姜大平是什么关系?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他的?” 子皓侧头望着他,笑得灿烂:“当然是我。他没事找这不自在干嘛?” “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文诺已经开始悄悄后退,想在人丛中找个缝钻出去,却被子皓拦腰截住:“不许走,酒会才刚刚开始呢!” “够了!”文诺奋力挣脱,却是徒劳,“你tm给我放手!” 子皓似乎很欣赏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手臂铁箍般紧紧揽在他腰间:“我tm就不放手,怎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56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56 样?” “这是干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来,“表演双人角力吗?” 回头望去,那张著名的英俊的脸正对着他们微笑,后面人群顿时成为模糊不清的背景。 “你?你怎么知道他在这个位置?”震惊过后,子皓松了手,仍然难以置信。 成深笑意里带了几分俏皮,看得文诺心底一动:“我装了雷达啊。”长臂一伸,就此接手囧孩子,“走吧,这里太闷,我们出去透透气。” “可是tfc公司的老总还等着见你——” 李东俊可怜巴巴提醒的话被淹没在闹嚷嚷的人群中,靳大明星毫不在意,转眼已经揽着文诺穿过人潮,来到大厅边缘。 见文诺还在朝来的方向看,成深握住那双冰凉的手:“别在意,子皓就是喜欢这样,恶作剧而已。” “他恨我。” “你这样觉得?”男人的手顺着宽大的袖筒伸进文诺衣内,抚摸着那略带凉意的柔滑肌肤,“这件风衣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呢!他只是不善表达而已,其实,他是关心你的。” 文诺疲惫地笑笑:“我没事。你去见那个什么老总吧,别为了我耽误要紧事。” “没什么比你更要紧。” 两人的身体距离已经挨近到了危险的地步,再靠拢一些就贴在一起了。文诺下意识地寻找着暗处隐藏的镜头,未果,还是很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你别这样,被人看见了不好。那些过去的事,我早就不介怀了,你也忘了吧。” 成深眉头一跳:“你全都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真要深情起来,靳大明星的热烈眼神无人能够抵挡:“在我面前,你又何必伪装?我说过的,就算你恨我入骨,那也是我罪有应得。” 男人的炙热体温,透过厚厚的冬装,依然可以真切感受到。彼此挨得这么近,近到几乎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一个危险的距离,无法抗拒。 文诺慢慢闭上了眼睛。 柔软至极的唇,温热的舌尖,怀中人瘦削而坚硬的臂膀和修长的脖颈,一点点一寸寸细细抚摸揉捏,成深在心里提醒着自己,这不是梦。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那萦绕的虚幻感。怎么会这样轻易就原谅?还是他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然而那双藏着无数心事的眼睛,虽然此刻被悠长的睫毛遮住了,仍可见其间淡淡轻愁令人心碎。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囡囡、囡囡!” 相拥而吻的一对青年男子被身后急促的叫声给惊动,停止了唇齿相依,一齐回过头来。 急冲冲正对着他们快步走来的,竟然是姜力琪姜大小姐! 她看见他们显然也很吃惊,但只是略一迟疑,就匆匆从两人身边走过,风一般刮过走廊,转瞬不见了踪影。 后面跟过来满脸无奈的中年人累得直喘,停下来扶住自己膝盖叹息:“囡囡啊,阿爸是为你好” 成深抬起胳膊撑在墙上,将文诺禁锢在自己的臂弯:“别去管他们。” 姜大平喘了一阵,直起腰来,这才看见角落里的两个年轻人:“你?扫把星,你怎么在这里?” 沉默了片刻,靳大明星转过头来:“姜总,甘子皓都教了您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四十六章 公元九一六年。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迟,已经到了阳春三月,枝头才见点点嫩绿。 坐在马车里,隔着织锦帘子向外望去,沿途的风景美丽依旧,子皓却全然没了去年这时的好心情。原本以为与梁国的联姻会因小外甥的到来就此稳如磐石,那个讨厌的文诺也识相地失了踪,一切看起来都在朝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 世事无常! 听着楚王又一次发出的叹息,吴将军终于忍不住劝道:“陛下,不想去可以不去,本来迎公主回国一事也不需要劳动到您的大驾。” 子皓虎着眼瞪他:“我顺便跟梁王会面商谈国是不行吗?吴大将军,你这大驾好像也是不必要劳动的!” 吴鸣有些啼笑皆非:“好吧好吧,陛下心牵国是,做臣子的怎能拦阻?我作为上柱国大将军,理应陪伴陛下,为陛下分忧!” 娃娃脸被气得鼓了起来,看去越发的孩子气,全不似一国之君:“只怕你去梁国的缘由是文诺那个扫把星,不是公主吧!” 吴鸣扫了楚王一眼,淡淡回道:“陛下不也和我一样?”说着掀开帘子朝外头车夫喊道,“停车,陛下要歇息!” 车夫“吁”地一声,马车应声停下。 楚王一拍车内茶案,茶杯翻倒在地板上,水渍满地:“吴鸣,你好大的胆!” 吴将军皱眉,神态里有着说不出的威压:“陛下,这些年,你也该明白了,小诺是我的底线,请不要随便触碰他!” 子皓气得发笑:“我对他做了什么?说得好像我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似的!他算什么人,居然是你的底线?谁亲谁疏你分得清吗?” “陛下。”吴鸣突然起身,在子皓脚边单膝跪下,“身为臣子,吴某决不会背叛国家。如果小诺做出什么危害到楚国和陛下的事情,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但现在,他只是一个无依无靠受尽欺凌的孤儿,吴某无能保护,已经是五内俱焚,请陛□□谅臣的心情!” 呆了半晌,子皓干笑一声:“别把他说得那么可怜,他得到什么,都是他自己活该罢了!再说,梁王对他用情至深,一国至尊为了他抛妻弃子,他还有什么可委屈的?” 吴鸣低头沉思,冷冷答道:“梁王的情,未必是他想要的。” “那你以为他要的是什么?你吗?”子皓暴跳起来,忘了是在车内,头被马车顶棚给撞了一下,他也顾不得了,捂着额角怒吼着,“见过单相思的,没见过单相思到你这种地步的!那混账东西哪怕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情意,当初你救他回来以后,也不会就这么白白地过了三年!” 吴鸣眼皮跳了一下,腮旁的咬肌明显凸了出来,却没有答理子皓的话,只是默默立起身,朝车外吩咐:“走吧。” 车轮吱吱呀呀转动着,车队继续前行。远方淡金色的落日余晖掩映着天边连绵起伏的山脉,看不到路的尽头。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几瓣粉色桃花在空中飞舞着,终于倦了,悠悠落到水面。 这诗情画意的场面被一声囧笑打破,郑直在打坐的师父身边蹲下来,期期艾艾问道:“师父您在这塘边半天了,不饿吗?” 正在静修的楼道长只好呼出一口长气,睁开眼睛看着徒弟:“有什么事?” 小道长大概是有点饿了,扯了一根苇草的茎搁嘴里嚼着,口齿不清地问道:“那位爷又来了,您招这么一□□烦到观里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57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57 ,图什么呀?” 楼道长点点头:“小文将军答应见他吗?” “见啊!”郑直不嚼草茎了,叼在口里袖手蹲在水边石头上,造型仿似一只笨重的大鸟,“为什么不见?表面一个赛一个的傲,我看这两人心底里黏糊着呢!” “越是情深,缘分尽时伤痛越重啊!”楼道长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师父的时间不多了,以后的事就靠你和小方将军了。” 郑直的表情一滞:“哈?” 楼道长似乎不想解释,转而问道:“这次小方将军没来?” 郑直正要回答,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道士慌慌张张飞奔过来,叫道:“道长!道长不好了!” “胡说八道!什么道长不好了!”郑直也站起来,叉腰斥骂道,“会不会说话啊?” 小道士急得满脸通红,连咽几口唾沫:“不、不是,是那个,那个楚国人找到观里来了!” “什么?!”楼道长大惊,“他们人在哪儿?” “娘家人来找茬啦?” 郑直的话惹得楼道长停住脚步,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待会儿别乱说话!” ☆、第四十七章 公元二o一o年冬。 虽然已近岁末,然而最近的娱乐圈却颇为沉寂。没有谁打人没有谁被抓也没有谁闹分手,唯一热点是新上映的张导作品《浮生六梦》中男女主演是否又一次戏假情真。由于这段三角恋中牵涉到的另一女主角是总公司掌门人的爱女,各路娱记的报道也是遮遮掩掩,观众只如同雾里看花。 陈婷婷在剧中表现好得出人意料,将一个失婚女子复杂的内心世界表达得淋漓尽致,被剧评家们称之为“突破花瓶形象的历史性演出”,她本人也因此拿了好几个最佳女主奖项。 相比之下两手空空的男主演吴鸣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与粉丝在网上的沸反盈天相反,每次他都很有风度地陪陈婷婷出席各类颁奖礼,微笑着说祝贺,样子很真诚,也因此关于他和陈的绯闻越传越厉害。 业内分量最重的金叶奖鸣锣开奖,照例是财大气粗地放在京城最昂贵的会展中心大厅召开,各路神仙鬼怪云集。 主持人报出最佳女主的得奖人名字时,陈婷婷当场落泪泣不成声,由着绅士吴鸣带她上台领奖,替她说出感谢致辞。 娱记们在下面拼命谋杀菲林,可以想见第二天的报道标题。 温柔地扶住夙愿得偿女星肩背的吴鸣保持着微笑,目光却无意识地转向台下,像在搜寻着什么。 那个人果然在他习惯的角落里呆着,半似倾听半似发呆。 出乎意料的是旁边那个人。只怕任谁也不会想到陪囧孩子出席这个重大场合的居然会是本市交警队老大。 申东官没穿制服,胖大的身体塞在一套定制的黑色西服中,看上去比工作时间要随和了许多。他正对着文诺耳朵窃窃私语,不知说到什么精彩处,把后者逗得笑了起来,毫无形象地嘴角咧到了耳根上。 这囧孩子一向笑点很低。但这原本是跟我在一起时经常出现的笑容啊。怪得了谁呢,先放手的人没有资格抱怨。 吴鸣满腹心思地与同伴一起回到座位上,差点被不知什么东西绊得摔了一跤,幸好旁边梅迪瑞挡了一下,结果,梅瘦子倒“砰”地一下摔了,于是吴鸣又忙不迭地边道歉边去扶起这倒霉的副导演。 一片混乱中,有人用清晰嘹亮的嗓音宣布:“好了,该结束了,梅迪瑞。” 之后的一切对吴鸣来说,就像一场混乱的噩梦。他看见了明晃晃的手铐,有女人在尖叫,保安拦阻记者的粗暴喝叱与警察快速而严厉的警告声混杂在一起,似重重钢板推压过来,令人呼吸都感到困难。 “他针对的不是你,是文诺。”流氓警察背着手,脚跟很神气地一踮一踮,“不过,这次文诺身边有我们队长,所以,他才转而向你下手。” 隔着铁栅栏,吴鸣看着警车后座上那个模糊的身影,表情阴郁:“我一直以为是冲着我来的。你们怎么会怀疑到他?” “我!我提供线索的!”一个不合时宜的兴奋声音加入进来,是那个孩子气的酒吧侍者,正两脚并拢着跳来跳去欢呼雀跃,“我好喜欢看007的!这个瘦子跟踪文诺的时候被我发现了!” 可续出现,拍了一下小孩的头,然后在流氓警察腰眼上轻轻捅了捅,制止了这两个多动症患者的发作:“小音是我表弟。” “你的表弟?”吴鸣惊讶地摸摸鼻子,“你们破这个案纯粹就因为这个巧合?” 郑直的职业自尊心被刺伤,挺起胸脯说:“当然不是!我们一开始就认定了嫌疑人在剧组内部,从对你的骚扰短信电话到那次灯架倒塌事故——” “等等!你说什么?电话?”吴鸣举起双手,示意流氓警察暂停,“你们怎么知道有人骚扰我?我好像没报过案吧?” “是我告诉他们的。” 女孩清洌如林中泉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吴鸣蓦地转身,有些无奈地看着满脸坚定的姜大小姐。 姜力琪身边的男人见此情景,冷冷地再加一击:“那个刺伤靳成深的影迷也是姓梅的指使的。” 吴鸣脑中一片空白:“可是为什么?小诺碍着他什么啦?” 游危怪笑一声:“这还不明白?碍事的不是小诺,是小诺他舅舅!十几部片子拍下来,苦活累活你来干,奖项荣誉没你份,换了你,心理能平衡?梅某人只不过是用了一种比较极端的方式来发泄而已。” 这边希大人还在侃侃而谈,吴帅哥的目光已经游离,不知望向了何方:“这么说,我的离开除了伤害,什么也没能给他?” 话音未落,他的衣领已被游危牢牢抓住:“你tm什么意思?合着你还以为把小诺甩了是为他好?有你这么耍着人玩的吗?” “我怎么知道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吴鸣也火了,大力推开对方的手,“这是我跟小诺之间的事,不用你管!” 游危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幸好被旁边张正楷山一般的肩膀扛住了。 怪力熊捏巴捏巴拳头,脸色像爆发前的火山:“吴鸣,别太自以为是了,不是我们总监亲自去找小李记者了解情况,能这么快发现真相?” “什么真相?”吴鸣已经彻底懵了,“不就是梅迪瑞搞的鬼吗?” 又一个熟悉的人物出场,赵暴君一袭亮闪闪的金色晚装,裹着白狐披肩,笑吟吟看着满脸茫然的吴鸣:“我是该恭喜你,还是该同情你?为什么总是有人因为爱你而伤害你爱的人?” “还有谁要害小诺?” “不,我指的是撞伤你的未婚妻然后嫁祸文诺的那个人。” 吴鸣忽然意识到方才流露了心底最隐秘的真实想法,然而脱口而出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58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58 的问话已无法收回。他有些迟钝地转向姜力琪:“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晚亭笑得更加得意,犹如偷吃到了鱼儿的猫:“做你的爱人还真是个风险很大的职业。” 姜律师毫无表情,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陈述:“撞伤我的,就是李东行本人。他仗着与文诺关系好,明知对方不会告发,故意作假证说摩托车是文诺借走的。至于幕后指使人,就是你平常很熟络的道具师小杨。” “小杨?”吴鸣倒吸一口凉气,“他怎么也会牵扯进来的?” 游危冷冷回答:“他也已经被警方控制了,现在还不清楚梅迪瑞和他是不是一伙的。” 心忽然抽搐地痛起来,吴鸣无力地靠在了墙上:“原来,小诺,他什么也没做” 可续看着他,有些好奇:“你真的怀疑过是他?” 吴鸣没有回答,流氓警察多嘴多舌:“当然啦,不然他现在知道误会了人家,怎么会难过成这样?”结果很理所当然地,又挨了小白兔一个白眼。 机场灯光永远带着梦魇般的苍白,映在来往的人脸上,每个人都好像是七天七夜没有睡觉。 钱大胡子叹口气,将目光从过道上收回来,转头看看身旁的人。 文诺举起手中的罐装饮料,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小诺。” “咹?” 大胡子按住外甥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背:“真的决定了?” 灰蓝色冰冷的机场背景中,男孩的笑容是午后明朗的微风,令人看了心生温暖。 回答问题的,却另有其人:“这次学习机会很难得,雅理斯学院很少对外招生,更何况是外籍学生。虽然要关进象牙塔两年,好在小文还年轻,到时候毕业了也才23岁,但那时的理论和实力就不是今天一个量级的了。” “嗯,我知道,袁老师。”大胡子跟着外甥称呼,“就是这孩子一向不太会照顾自己,我有点担心——” 文诺再喝一口饮料,笑着说:“担什么心,我这样还不是像你,看你这膘肥体壮的!” 袁若熙“扑哧”一笑:“好啊,小文,就这么定了,这就是老师给你的两大任务,一个是学习知识,一个是好好长肉!” 大胡子挠挠后脑勺,嘿嘿笑着,内里却忧心如焚:这孩子,什么时候学的,心碎满地还能这样若无其事说笑! 正各怀心思的当口,一阵钢琴声响了起来。 文诺低头向两位长辈道歉:“对不起我接个电话。”说着站起来,走到了一旁角落里。 留下的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色,都在对方神情里读出一个问题:谁打来的? 是个陌生的号码。一开始文诺还以为是对方打错了,因为整整五秒钟没有说话的声音,只有电流的滋滋声轻轻流淌。 就在他准备挂机的时候,那个人开口了:“我和姜力琪,刚刚分手。” 很想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文诺咬了咬下唇,忍住了:“哦。” “她——”吴鸣叹气,“她说不愿再守着一份没有希望的爱情。因为,她知道,我心里始终有另外一个人。” 为什么总是说这些让人没办法往下接的话?文诺只有再一次“哦”了一声。 似乎感觉到对方的冷淡与无措,吴鸣转移了话题:“你要走?” 文诺微微一惊:“你怎么知道?” “有人告诉我的。” 又是这样说了等于没说的话。这男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似乎是听到了文诺的腹诽,吴鸣的声音变得更加温柔:“小诺,我想见你。” 不知为什么,听了这话文诺畏缩了一下:“我——” 对方却突然挂断了。 文诺一时忘了把手机从耳边放下来,听着那空洞的嘟嘟声,他有些茫然。 两只温暖的手臂穿过腋下,从后面搂住了他。 男人的声音就在耳侧,清澈温柔如水晶:“不想见我吗?” 这样的相拥,曾经多么的习以为常。这个坚实的怀抱,曾经让他多么的安心。 吴鸣低声追问着:“真的不想?” 这男人,怎么能当做中间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 文诺缓慢但是坚定地掰开扣在胸口男人那修长的手指:“别这样,你是名人,被人看见了不好。” “不会有人看见的。”吴鸣转到文诺面前,手指轻抚过他的耳后,引起后者一阵战栗。 要怎样,才能让这个身体忘记曾经的一切,不再对眼前这男人的撩拨起反应?文诺从没这么恨过自己。 然而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一点毋庸置疑,文诺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明显升高。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 男孩闭上眼睛,后退半步,声音有些颤抖:“警方找到真相了?所以你终于发现,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坏?” 吴鸣整个人一僵,迟疑了片刻才回答:“小诺,我想我们俩之间有些误会。” “误会?”所有被厌弃被质疑的委屈突然全部涌了上来,文诺咬住嘴唇,拼命忍住泪水,“在你看来,一切都只是误会而已?莫名其妙叫我不要再联络你,不要在你面前出现,然后让我在电视里看到你和别人恋爱的消息!这些全都是误会?” “对不起,小诺,我也不想这样的” 文诺后退了一步,避开吴鸣伸过来试图抚摸他脸颊的手:“你不明白,当初对我来说,你不仅仅是恋人,你就是我的整个世界!如果这个世界是冷的,何必要给我温暖,然后又把我推开,让我从此害怕所有的温情背后,都藏着一块冰!” 似乎是说出了一直想说而未能说出口的话,小孩终于冷静下来,眼泪被他自己强行咽了回去。吴鸣却红了眼圈:“对不起,小诺,我真的不想这样,我——” 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话语变得完全多余。 看着对方满脸痛楚,文诺心一软,柔声劝道:“算了,都已经过去了,你也别放在心里。” “你叫我怎么做得到!”突如其来的一声低吼,把男孩吓了一跳,在他再一次后退之前,吴鸣捉住了他的手臂,“难道你不明白,你越是假装若无其事,我这心里就越是痛得厉害?” 这家伙,不小心把下一部电影的台词背出来了?文诺额角冒着汗,挣扎着想摆脱对方束缚:“我、我该走了,舅舅和袁老师他们还在等我。” 来来回回的推攘间,吴鸣已经将他逼到了墙角:“不要走,再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们一次机会!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你更爱你!” 距离已经近得无法看清对方面目,只是那一缕缕茶香,固执地钻入鼻端,沁入心脾。是多少次梦里,曾经这样与他相拥?醒来却只有孤衾陪伴,漫漫长夜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59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59 ,唯有独自睁着眼睛等待天明。 文诺转开脸,男人的亲吻落在了他的耳侧,清楚地感觉到那个挺拔的鼻子正抵在他的鬓间。有什么东西,湿湿的透过衬衣领口,温润了肌肤。 是很难受吧?可是那一堆爱的灰烬,已经彻底冷却,再也无法重新找回一点点温度。 男孩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决心,抬手推开了紧挨着自己的这个身体:“对不起,我没办法让自己再回到从前,真的,我做不到。” 这个倔强的小孩啊!吴鸣默然注视着那双深黑色眸子,如此纯净又如此神秘,像夜空中最明亮的星光,仿佛近在咫尺,却终究还是难以捉摸。 良久,吴鸣叹口气:“我明白。是我的错,在最不该放手的时候放了手。” 小孩低头不语,只看见两弯睫毛在微微闪动。 “不至于成为陌生人吧?”吴鸣两手握住文诺上臂,试图看清他的神情,“你好,我叫吴鸣,很高兴认识你。” “我真的该走了。”文诺抬起双臂,挣脱了吴鸣的掌握,朝方才来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男人温和而坚定的话语:“我不会放手的,再也不会放手了。” 文诺没有回头,步伐却为这誓言略微迟缓了几秒钟。 广播里传来播报航班班次的声音,飞机就要起飞了。 ☆、第四十八章 公元九一六年。 梁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满眼明亮的新绿,神情却甚是忧郁:“也速台覆灭之后,耶律在调集人马,看样子,是想进攻鞣然。” 在他身后的人淡淡地应了一声:“是吗?” 成深猛地转过身来,厉声道:“不要装得好像与你无关!这些战事,追根究底,与你脱不开干系!” 文诺冷笑道:“说得好像我是什么祸水!想趁机侵占别国地盘就出兵好了,别拿我作伐子!”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成深的笑容里带着恶意,慢慢朝文诺走近,“烽烟已经为你点燃,愿不愿意,都已既成事实。” 文诺挥了一下手,像赶小虫子似的将男人伸到面前的手拨开:“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又何必跟我多说?” 男人对他的抗拒完全置若罔闻,手执拗地探到男孩柔软的下颌处,勾起那张秀气而冷漠的脸,仔细端详:“我只是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文诺一声不吭提起膝盖去顶男人身下要害,被男人躲过了,反手将他双腕死死卡住,按倒在身后巨大的书案上。 梁王低头望着他,着魔般呓语:“为什么,我不能彻底恨你?那样我就会有勇气离开,永远不再与你见面!” 说着想离开的话,身体却越靠越近,终于重合在一起。 蓦地里一声惨叫,成深被雷击一般弹跳起来,捂住嘴唇看着身下人,满眼的难以置信。 文诺抬手,慢慢拭去唇角鲜血。 如果恨意可以燃烧,屋内全部空间此刻应该已被熊熊大火充满。 只是这恨的来源是钻了牛角尖的爱,无法消退,注定纠缠成乱麻一团,解不开理还乱。 “砰砰”,有人在敲打门扉,听得屋里人耳中如惊雷一般,竟不约而同喝问道:“什么人?” 外面那人似乎被他们的语气吓住了,停了一停才答道:“是我啊。有客人来找小文将军,我来通报一声。” 文诺恢复了平静,整理好衣襟起身去开门,口里一面说道:“有劳道长——” 他的话只说出一半,就此悄无声息。 门外,柔风吹起道长身旁那人鬓发,浅蓝袍带迎风飞扬,淡淡笑意如三春暖阳,温润至极。 “鸣哥” 成深从没听过文诺用这种软软的语调说话,当下不由怒火中烧。他不明白的是,对小孩来说,吴鸣就是最可信任最可依赖的亲人,在鸣哥面前,再不需要伪装坚强。 面对这样石破天惊的撒娇还能保持淡定,世间唯吴鸣一人:“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好不好与你无关!”堂堂梁王卸下威严面具,孩子气大发,抢上一步挡在那两人中间,“不劳你费心!” 吴鸣宽容地笑笑:“他若过得好,我自然不用费心。可是,他在这里,开心吗?” 成深咬牙吼道:“说了与你无关!我敬你是客,多说无谓,请吧!” 面对梁王的逐客令,吴将军毫无惧色置若罔闻:“小诺,告诉我,你,开心吗?如果不开心,一定要让哥知道。” 文诺避开那咄咄逼人的热切目光,没出声。日光透过廊檐在他脸上投下一道阴影,看不清他的表情。 静默中,成深冷森森地开口道:“吴鸣,看在陌月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请你弄明白自己身份,不要在我面前公然勾搭我的人!” 吴鸣像是没听到这些威胁的话语,又上前一步,三个人几乎紧挨在了一起:“小诺,不要怕,回答我的问题!” 文诺没有应声,梁王却怒道:“你是在给我制造开战的理由吗,吴大将军?” “够了!” 突然爆发的吼叫把剑拔弩张的梁王与吴大将军都吓了一跳,不待他们反应过来,文诺已经撞开两人身子,从侧旁飞奔而去。观内曲径迂回,很快就不见了他的踪影。 一直目瞪口呆看戏的楼道长啧啧连声:“看不出,这小家伙还挺有脾气!” 小方将军与郑直小道长目不转睛地看着小文将军飞快地穿过那片雏菊花丛,消失在上清堂后面。两人转动脑袋的动作协调一致,煞是整齐。 接下来的动作可就大相庭径:可续打长凳上跳起来就要追上去,郑直看似慢条斯理地伸出手,却神奇地将前者给截在了半路。 “放手!我要去追他!”可续跺脚。 “追上以后呢?你要干什么?”郑直眯着眼,似笑非笑,“关于你和小文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圣上的心结还没解呢,你倒想再给加几道绳儿?” “可是——”可续眼前满是方才跑过去那人倔强决绝的脸,“不去拦着,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郑直沉了脸:“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关心他吗?还是操心下你自己吧!当初到底是谁给你下的毒,查出来了?” “没有” 可续泄了气,猛地坐回长凳,却正坐在了郑直左大腿上,把后者坐得哇呀一声:“腿折了!你能不能少吃点,可真够沉的!” 小方将军横了他一眼,换个位置坐好,继续认真思索:“我已经把有嫌疑的厨子和仆佣都抓起来审过了,软招硬招都用过了,全都一口咬定啥都不知道。看他们的样子,倒也不像是撒谎。难道,是外来的人作案?” 郑直抖着号称被压折的大腿,嘿嘿一笑:“有一个人,你肯定没问。”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60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60 “谁?” 小道长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了挪位置,确定小方将军的拳头够不着自己,这才答道:“你夫人。” “公主,你这一去,葵音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你” “别这样,葵音,你既嫁了方将军,该当好好侍奉夫君才是。我回楚国,万事有哥哥安排,你们不用挂心。” “可是公主,葵音舍不得你走——” 性格相对冷静的茗燕搀开了哭得天昏地暗的同伴,示意其他宫人放下车帘。 葵音的哭泣与总管吩咐车夫的声音交杂在一起,纷乱如市。陌月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个端坐在马车锦帘内的女子并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陌生人。 六年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带着对未来的三分惶惑五分期许两分好奇,以世子妃的身份,踏上了这片异国的土地。 那时的她,如果知道日后会经历被丈夫冷落和失去幼子这样撕心裂肺的痛楚,会不会被吓得立即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可惜,命运里没有如果。 也许现在离开,还不太晚。陌月抬头看着哥哥的脸,这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这才是她一生的依靠。 子皓感觉到妹妹的目光,低头微微一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紧接着却撩起袍襟下了马车,向侍卫们问道:“吴将军呢,他上哪儿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第四十九章 公元二o一o年。 涡轮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从机舱舷窗外影影绰绰传来,文诺感觉到一阵轻微的眩晕。虽然不是第一次飞行,低血压造成的不适还是如影随形缠着不放。 旁边座位的客人似乎是迟到了,最后一个才登机,可以听见他站在几步开外跟空姐低声商量着什么。 文诺将耳机塞得更深一些,闭上眼睛,整个人尽量向座位里窝进去。 有人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从座位晃动的幅度来看,是个大个子男人。 “不舒服吗?要不要吃点晕车药?” 眩晕被抛到了太平洋里,文诺全身汗毛齐刷刷倒竖起来!不、可、能! 也不知囧孩子瞪大眼睛的样子怎么就那么有喜感,靳大明星笑得前仰后合毫无形象:“东江路上塞车,我差点没赶上这次航班。” 文诺保持着瞪眼的姿势,一动不动。 成深笑到浑身无力,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在囧孩子肥肥白白的耳垂上捏了一把:“我真的没跟踪你,我只是到维城去见一个业务联系人。” “是真的才怪!”文诺终于回过魂来,加强版瞪了靳大闲人一眼,靠回到座位里。 “不相信就算了。”成深抓起小孩的右手捏呀捏,“反正你人生地不熟的,多个人陪你不好吗?” 文诺挣了几下,没挣出手来,只好用下巴一指右侧座位:“那他呢,也是来陪我的?” “啊哈?”靳大明星一转头,正对上笑微微的娃娃脸:“你怎么也来了?” 子皓耸耸肩:“东俊订票时我叫他多订了一张。” 成深回转头看着文诺,满脸无奈:“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跟了来。” 娃娃脸冷笑:“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的小心肝。” 表哥举起拳头,虚晃了一下,结果马上招来表弟的一个鬼脸外加竖中指,气得他撩手就是一个脑崩儿。 小心肝已经闭上眼睛,对兄弟俩杀鸡抹脖子的哑剧表演全当做不知道。 刚交正午,阳光照在大厦前空地上,横七竖八停满的各色小车反射着光芒,耀得人睁不开眼睛。 淡淡的云影飘动,在女孩的跟前投下一道道变幻的光晕。 有个更浓重的影子挡住了那些光。 姜力琪抬起头:“是你?” 吴鸣的微笑有些不自然:“呃,我来找袁老师,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这算是冤家路窄吗?姜大小姐叹口气,心里忽然羡慕起那个远涉重洋的文某人:“我刚去见过李东行,告诉他我放弃追偿了。” “哦?那很好、很好。”吴鸣小心翼翼地赞同着,有些在看女孩的脸色,“谢谢,你一直是个很善良的女孩。” 姜大小姐终于忍不住流露律师本色:“吴鸣,你不用发好人卡给我,是我提出分手的,不要以为我舍不得。”其实我是舍不得,可是怎么能让你知晓? 吴鸣有些不知所措地“啊”了一声,没有接腔。有时候这男人会反应奇慢,通常这表明他是正在想心事的情况下。 有个声音打破了尴尬氛围:“你们俩怎么呆这儿啊?不上去坐吗?” 姜力琪回头,愣了一下:“是你们?” 她口中的“你们”正满脸好奇地望着她与吴帅哥,其中那个看似流氓其实是警察的咧嘴一笑:“我送可续上班。” “是吗?”姜力琪漫不经心地点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三位风格迥异的男人站在大厦门口目送女律师咯噔咯噔走远,良久,流氓警察蹦出一句:“你们俩分手了?” 吴鸣苦笑:“郑直,你比那些娱记鼻子还灵哪!” 可续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来找袁老师吗?” 吴鸣清了清嗓子:“不是,我来找你的,新戏里有首歌要录个清样。” 流氓警察手插在裤兜里下台阶,忽然回头危言耸听:“吴鸣,可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你眉心发黑,近日有难,别一个人乱跑,小心点。” 可续猛推他背心:“少胡说八道你!一边凉快去!” “我怎么胡说八道啦?梅迪瑞和那个道具师都交代说没发过什么骚扰短信,你自己想想吧。”郑直被推得差点跌倒,很不服气地丢下一句,“算了不泄露我们警队机密了,你好自为之!”然后在兔子拳头够到他之前,飞快地跨上摩托车一溜烟跑了。 剩下两个人在沉默中度过了片刻,最后,是录音师打破了冷场:“不好意思,郑直这个人有点神神叨叨的,其实没什么恶意。” 吴鸣点头,淡定一笑:“我知道。” 雅理斯学院虽不属于常春藤联盟,但其红墙青瓦芳草如茵的风格倒与其他名校无甚差别。道旁的蔷薇丛正在开花,馥郁的芳香充满每个角落,粉色花瓣悄无声息地飘落,沾在行人衣角。 诗情画意中,某囧人很煞风景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啊啊啊啊啊——啊啾!”然后还小声抱怨,“谁种的这么多花啊,害我过敏!” 身旁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看着他微笑,变魔术般掏出一瓶喷剂:“没事的,来,喷点这个就好了。” 囧人红着脸避开男子的殷勤,却险些一头撞在一个路人胸口!他抬起了下巴,脱口而出:“喝,会走路的电线杆子!脸还长得蛮帅!” 靳某人在心里找补一句:没我帅。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61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61 高个子帅哥彬彬有礼地问:“请问,你们哪位是新入学的文诺同学?” 文诺下一句话让成深和高个子帅哥的下巴差点一齐掉下来:“身份证拿来我看!” 虽然莫名其妙,高个子帅哥还是很配合地从衣袋里掏出钱夹,把身份证件亮给文诺同学看。 文诺摸着下颌,研究世界名画般:“林、之、安?不可能,他是郎教授的助理,音乐学界也算名家了,怎么可能像你这么年轻?” 林之安收起钱夹,平静回答:“我十九岁就博士毕业了。” 这回轮到文诺同学的下巴差点掉了:“天、天才?” 天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现在可以带你去宿舍了吗,文诺同学?” ☆、第五十章 公元九一六年秋。战事又起,在也速台、鞣然相继覆灭后,已经是草原霸主的耶律正面对上了梁国。 梁军在装备和人马数量上占有优势,马背上长大的契丹人则性格悍勇箭术了得,双方都无法一战而定胜负,战争进入胶着状态。 这种情况下,负责军械及粮草供应的部门最是吃重,小方将军为此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 大帐中灯火通明,熬夜检查清单账簿的可续揉了揉太阳穴,正要吩咐亲兵再倒点浓茶来,帐门口有人问:“方将军在吗?” 声音似曾相识。可续应道:“谁啊?” 来人高举双手,笑容满面:“鄙人冒昧了,方将军。” 可续拍案而起,茶杯倾倒在案上,咕噜噜滚动:“你好大的胆子!” 申东官笑嘻嘻地,仍是一脸的和气生财:“鄙人有要事相商,实在是找不到别的机会,只得夜闯营帐,还望方将军多多海涵。” “罢了!”最初的震惊过去,可续又恢复了冷静,道,“既然来了,不妨有话直说。” “方将军果然不凡!”掌柜的不慌不忙先拍一记马屁,笑道,“不知将军尚有心找回葵音姑娘否?” 听他提到自己夫人,可续眉头一挑:“你什么意思?” 申东熙笑得从容:“就是字面意思啊。你想不想再见到她?” “废话!”可续皱眉,“她是我夫人,我怎会不想见她?” 掌柜的俯身靠近小李将军,语气意味深长:“恐怕,是既想见又怕见吧?” 被说中心事的可续呆在原地,没有应声。 “但是不找到她,当初你中毒之谜终究无法解开。” 可续抹了把脸,似乎下了决心:“她还在梁国吗?” 纳斯诺是草原上罕见的高大山脉,耶律重镇琦叶就依山而建,马奶河如玉带般穿城而过。 从断崖上俯瞰,夜晚的琦叶犹如一颗硕大的宝石,闪烁着梦幻般光芒。 沉默着蹲在地上的人将口中草叶啐掉,松开掌中抟着的泥土,拍了拍手:“明天可能会下雨。” 旁边立着的高大男子语气冷淡:“我不知道你还跟那个神神叨叨的小道长学了这么一手。” 文诺没有理会他话里的讽刺,慢吞吞地回答:“雨中攻城有利有弊,看怎么调度了。” 梁王侧头看看,忽然俯身,鼻尖几乎碰上文诺的腮:“这我倒不担心,只是——与游危、林之安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你,感觉如何?” 小文将军本能地抬手挡住脸:“莫名其妙!”扔下这几个字,站起身来,大步朝崖下走去。 蓦地里耳畔传来风声,天旋地转间,他已被这力气大得恐怖的男子压倒在草丛中,灼热的呼吸几乎烫痛了肌肤:“莫名其妙?我莫名其妙?你哪来的这么理直气壮?但凡与你朝夕相处过的男人,个个都着了你的道!别以为我看不出,他们看你的眼神有多么的贪婪!” “那是你自己心理龌龊!”文诺吼起来,用力推开男人越靠越近的脸,“所以才把所有人都想成和你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 梁王发出一阵狂笑,漫天浓云被惊得散开,一弯月儿从云层间露了出来。 不知笑了多久,成深才停下,微微喘息:“好,我这就叫你看看什么叫龌龊!” 清凉的夜风吹乱了散发,温柔的蓝色月光勾勒出男孩侧脸线条,是一副轮廓分明而优雅的剪影。 梁王的手指,从那挺秀的鼻梁开始,顺着雕刻般的嘴唇与下颌慢慢滑下,触到脖颈上的突起物时,男孩喉间发出了一声低吟,几乎细不可闻。 “为什么,我一直想忘记你的脸,就是做不到!”成深低吼着,抚住男孩的脸颊,用力之大几乎将那张脸弄到变形,“我这是中了什么邪?” 对这说不清是抱怨还是怨骂的吼叫,文诺的反应出乎意料,既没有反唇相讥也没像往常一样试图挣脱,反而抬起胳膊,轻柔地拥住男人的肩背。 成深有些不习惯这反常的温柔,楞了一下,终究还是忍耐不住,俯身吻住那两瓣柔软至极的唇。 从那个带着酒意的花烛之夜起,他们之间,就从未有过如此配合如此缱绻的□□。每一次,都是一场男人间的搏斗角力,输的一方,总是遭到狂风骤雨般猛烈的攻击。 当然,不知是真的无力抵挡还是假意退让,文诺总是落败的那一方。 如此主动如此温和的文诺,让成深一次又一次地低头确认,想要知道身子底下压着的,究竟是不是那个素日里倔强如幼兽的男孩。 最后,他决定只当眼前一切是一场美妙的幻梦,尽情欢娱放纵享受。 大片蒿草被碾成平坦的毯状物,青草那清新的香气钻入鼻端,与男人身上热烘烘的汗味混杂在一起,是催动□□的良药。 只是,谁也不知道,美梦的尽头,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黎明时,梁军发起了总攻。血腥的厮杀,从曙光初吐持续到日头高照,留下满地的尸首与□□的伤员。 耶律的主力已经损耗过半,主帅游危不得已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本人也换装易容,趁乱混入溃逃的兵士当中,沿着城外最荒僻的小道策马离去。 聪明的梁国人当然不会放过断掉敌军后路的机会。 一哨人马挡在道中央,正正拦住了去路。 有军士在急急地报告着什么,领头的懒洋洋回了声“嗯”。 游危的胸口有什么东西澎湃欲出。是他吗?真的是他? 向来不按牌理出牌的游大人穿过人群,来到那匹黑色骏马跟前:“文诺,好久不见,这一向可好?” ☆、第五十一章 公元二o一一年。 春天匆匆过去,高大的橡树间热风吹拂,已经有了酷暑的气息。 树荫下,照例坐着几个假装攻读的学生,无心懒意地在本子上胡乱涂画。 “哎,文师兄,听说你最近出的那张碟销售成绩不错?” 细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62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62 眉细眼师弟的问话,戴着耳机猛敲笔记本键盘的人根本没反应。 见他这样,另一位师弟拿笔头在那微躬的背脊上敲了一下:“问你话哪!” “咹?”文诺皱了皱眉,拿掉一侧耳机,“什么?” 问话的师弟有些被吓到:“那个,我,我是说你那张新碟” 文诺挠挠后脑勺:“是说那个啊,你喜欢吗?” 喜欢动手动脚的师弟“扑哧”一笑:“要是不知道前因后果,还以为你们在讨论什么禁忌话题!” 囧人登时红了脸,猛扑上去将好动师弟按倒在草地上。旁边几位师弟起哄的起哄,拉架的拉架,场面乱成一团。 闹得如此毫无形象,笑得如此没心没肺。也许,这才是他性格底层的本质吧。平日里的安静温顺喜欢溜边只是他选择的保护色。 男人望着眼前情景,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的笑容多么像一个欣慰有加的父亲。 倒在草地上正与文诺手手脚脚纠缠不清的王俊突然戳戳他的肩头:“喂,你男朋友来了。” “什么男朋友!叫你丫胡说八道!”文诺提起拳头正要下落,忽然醒悟到什么,拿师弟的身体当垫子直接蹦起来,疼得王俊哭爹喊娘。 囧人脸色瞬间恢复了严肃,简直可以作表演课典范:“找我有事吗?” 成深暗叹,真不想告诉他这个消息:“算是吧。《长夜将尽》剧组要来学院采景。” 文诺不以为然地哼一声:“我知道,别忘了我舅舅是导演。” 靳大明星靠近,不由分说揽住对方肩膀,贴在他耳边低语:“那么你舅舅一定忘了告诉你,主演是吴鸣。” “我说,小吴你能不能安生点?座椅都快给你摇散了!” 钱大导演的牢骚发挥了作用,坐在他旁边的人安静了下来。 五秒钟后:“钱叔叔,小诺最近是不是又感冒了?连新出了碟都不回国宣传?” 大胡子一啧嘴:“都跟你说了他没事!这孩子一向不喜欢抛头露面,他能安安静静唱好歌就行了呗!你管那么多!”想了想低声找补一句,“也不是该你管的事。” 吴鸣似乎料到大胡子会这么说,干笑一声:“是,我明白,我没资格。” 钱贞治转头看看,新晋小生正专心望着舷窗外漂浮的朵朵白云,日光反射在那张清俊的脸上,确实是一道爽心悦目的风景,遂满怀遗憾地叹口气:“我到现在都没想通,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小瑞那样我还能勉强理解,可是你你和小诺那么多年下来,就算他只是你焐在胸口的一块石头,也不是说扔就能扔的呀!” 世侄接下来的反应把大胡子扎扎实实吓了一跳。小伙子猛地站起身,冲到机舱走道上,跌跌撞撞朝洗手间方向而去。 钱大导演扭头望着人消失在视界里,喃喃自语:“哭了?” 整个下午文诺情绪都不高,连这段时间焦头烂额忙于准备维也纳国际学术会议论文的之安都看出来了。 一只巨丑的毛绒公仔突然出现在眼前,正在看图册的文诺吓得捂住胸口,向后连连退了两步。 偏偏张庭兮正端着一只琴谱架经过,架子下面伸出的脚细细长长,把文诺绊了个正着。 想逗他开心的之安吓坏了:“喂,你没事吧?”看你平常强硬得像特种钢,原来内里这么不经逗。 豆腐庭赶忙道歉,鞠躬如也:“对不起师兄,我没看见——” 师兄坐在地上,没吭声。 等到试图扶起那座倒地的冰山时,两人才发现情况远比预想的严重:文诺的脚踝已经明显开始发烫肿胀,不知是扭伤还是骨折。 之安内心忐忑色厉内荏:“张庭兮你怎么回事啊,也太不小心了!” 性情温和的师弟只会讷讷道歉,束手无措。 林助教想了想:“别乱动,万一是骨折,错了位可不好办,先给医务室打个电话吧。” 张庭兮的电话还没拨通,文诺身上传来一阵钢琴声。他掏出手机:“喂?是我。”仰起下巴深深呼吸,“我,我不去了。不,不是因为他,是我的脚扭伤了。” 之安和张庭兮同时抽了口凉气。 电话那头排山倒海般大串急促问话冲了过来,震得耳膜嗡嗡响。文诺下意识地捏住自己耳垂,小声回答:“是我自己不小心,没关系,小伤而已。” 吴鸣和钱导赶到市立医院时已经过八点了。 窗门大开灯火通明,几个年轻人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拿囧人的笔记本打游戏,硬生生把个病房变成了学生宿舍。 成深正坐在床头,很有耐心地与文诺絮絮谈论着什么,听见响动,一起回转头来。 这两人齐刷刷望着一个方向的神态表情,还真是颇有夫妻相。吴大帅哥酸溜溜地想。 “小混蛋你就是不让老子省心是不是?我这车船劳顿的,刚下飞机就得跑来探病!你多大了,居然摔跤摔得骨折?你丫就不能小心点?” 大胡子又开始他惯常的打是亲骂是爱,把豆腐庭吓得直哆嗦。同案犯之安倒是若无其事,放下笔记本起身到饮水机跟前给新来的客人倒了两杯水。 成深搁下杯勺,把王俊和庭兮赶起来,将椅子让给钱导和吴鸣。 钱大导演翘着二郎腿,端着茶杯,继续中气十足地开骂,而被骂的对象早已进入假寐状态。 ☆、第五十二章 公元九一六年。 凯旋班师的梁军回到都城,铠甲尚未来得及脱下,众将领就被通知到正阳殿集中理事。 有多事的将领一再询问缘由,得到的消息令人瞠目结舌:文将军在琦叶一战中擅自放走了敌军头目游危,圣上龙颜大怒,意图问斩! 袖着手缩在殿角的郑直道长胆大包天地断定:“其实圣上根本不想杀小文将军。” 可续正急得红头涨脸,听见这话如捞到根救命稻草,也顾不得斥责小道长出言莽撞,忙问道:“何以见得?” “这还不明显吗?”郑直以手当刀,凭空一劈,“圣上要真想要他的命,当场就咔嚓了他了,还等到现在让群臣议事?议什么,还不就是给大家一个求情的机会?” 小方将军搓着手,兴奋起来:“有道理、有道理!那么,我该怎么做?” 郑直叹口气:“你堂堂一将军,议政是你的本行,反而倒问起我来了!你心里到底是有多乱哪?不是真的爱上小文了吧?” “胡说什么!”兔子急眼了,若不是碍着旁边有人,拳头就抡上去了,“我是惜他的才,你当人都跟你似的!” 小道长嘿嘿一笑,扯了兔子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这么说,我心里想什么,你是一清二楚的咯?” 大殿上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你们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63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63 都在嗡嗡什么?有什么意见,快点说!” “噗”的一声轻响,小乌龟掉在地上,居然摔了个四脚朝天。 楼道长弯腰低头,脸几乎都要贴着地面了:“糟了,卜离之像,回天无力啊!” 小乌龟努力伸长四肢,想要翻转身子,却终究是徒劳。 旁边一只火红色的小狐狸冲着它“汪汪”叫了两声。 楼冥夜叹息:“就算我再帮你一次,又能怎样呢?心结越来越深越来越紧,神仙也无能为力了。” 起风了,外面传来小道士们忙乱的叫喊声和脚步声,想要赶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将晾晒的衣被收起,关好门窗。 “最无奈就是我这样了吧?”道长将小乌龟护在手心,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明明知道结局,却无力改变,只能一步步看着它的到来。” 囚室中很冷。不知从何而来的穿堂风呜咽着刮过,狭窄木床上破旧的薄被形同虚设。 门上锁链“哗啦啦”响了一下。文诺抬眼望去,看清来人的一瞬,手指不由抽动了一下,脸上表情却仍是云淡风轻。 梁王甫一进门,就似乎挡掉了室内一半的光线:“文诺,你运气不错,那些将领竟然众口一词为你求情,朕这次就暂且饶你一命。” 没有反应。这些话好像纯粹是说给墙壁听的。 “你tm聋了?”成深大怒,上前一把揪住文诺衣领,“平白拣回条性命,都不用谢恩的吗?” “要我谢你?”文诺冷笑起来,反手抓住成深肩头,“谢你把我从一个懵懂少年变成了惊弓之鸟?谢你在我孤立无助的时候跟你妻子恩爱缠绵?还是谢你无中生有赐予我的yd罪名?这次既然找到了借口,又何必留着我这条性命,供你猫捉老鼠般继续戏弄?” “混蛋!!!” 暴怒的梁王一挥手,重重一个耳光扇在文诺脸上,将他整个人打得倒在床上。 浓重的血腥味在囚室中弥散开来。 被气得脑中一片空白,成深已经看不清那个人的表情,只知道自己直指着他的手在颤抖:“我告诉你,文诺,不要以为我真的离不开你!不知好歹的东西,你会后悔的!会后悔的!!” 害怕听见回答,成深一口气冲出了囚室,穿过阴暗的走道,来到后室。 可续和一干随从狱卒正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见圣上出现,面色不豫,一齐都跪下了。 梁王有些急促地吩咐:“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方可续,一百军棍,由你带人去执行。马上。” “啊?”可续茫然,与小道长交换着目光。 “若被我发现你徇私,我会加十倍的惩罚在他身上,明白了吗?” 临出门前,梁王冷冷地丢下一句。 可续哆嗦了一下,肃容应道:“是!” ☆、第五十三章 公元二o一一年。 夜晚的病房,终归于清静。文诺缩在被窝里闭上眼睛,将耳机声音调到最大,沉醉在音乐中,享受着难得的安谧。 有人在敲门。先还是有礼貌地轻叩,见病房里没反应,就变成了擂鼓。 没办法再装听不见,文诺叹口气,摘下耳机:“谁呀?” 那人没回答,直接推开了房门。 他是最不可能此刻出现在此地的人。细想想,他会找来,却又是理所应当。 年轻的甘总经理慢慢走到床头,露齿一笑,寒气逼人:“好久不见,文诺。” “嗯。”文诺很有派头地清了清嗓子,“找我有事?” 子皓双手插在裤兜里,低头望着那张平静的脸:“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你,我哥把你看得太紧了。” 囧人发出“咕”的一声,有点像打嗝,又有点像偷笑。 怒气浮现在甘总脸上:“好吧,也许我哥做的这一切在你眼里都只是个笑话。可是对别人来说,这是件很严重的事。” 文诺抬头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子皓避开对方目光,深呼吸了两口,才说出话来:“这段时间,为了陪你,他推掉了两部片约,一直在代言的一个服装品牌也因为他不同意去迪凡那拍外景很可能告吹。”说到这他再次暴躁起来,气冲冲地拍打着床头档板,“文诺,你何德何能,让我哥这么优秀一个人为你牺牲良多?” “我没叫他这样做。” 看上去子皓很想一巴掌扇过去,幸好,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好吧,全都是我哥自愿的,与你无关。现在我只想问你,要怎么样,你才肯放手?” 病房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放手?”方才子皓猛拍床头震得文诺有些头晕,表情甚是茫然,“没有牵过的手,怎么放?” “文诺!你不要太过分了!”子皓拳头握紧了又松开,表情有些狰狞,“算我求你好不好?看看你们重逢之后他都遭遇了些什么?不是被车撞就是被刀捅!能安然无恙是他命大不是你的功劳!离他远点,别再给他希望了!你根本不爱他,对不对?” 看着眼前憋着一肚子火辛苦忍耐的娃娃脸,文诺的目光渐渐温和起来:“你是真的关心你哥呀?” “废话!”子皓“砰”地一声在床边坐倒,却刚好碰到了文诺伤腿,引得后者一声痛叫,忙又弹跳起来,“呃,对不起——” 文诺倒吸着凉气,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勉强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 子皓想都没想一把握住那双冰凉的手:“真没事?要不我叫医生来?” “我们交往吧。” “?” 甘总活像吞了一整颗鸡蛋的模样把文诺逗乐了,随即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再次吸了口凉气。 “我是说,我们假装交往,这样你哥就会死心了。” 子皓震惊之下忘了松手,紧捏住那双柔软修长手掌不放:“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 “?” 这次甘总吞下的是一整颗鹅蛋。 不知是否由于负负得正,两个沉默寡言的人在一起反而嘀嘀咕咕从早到晚说个没完。当然他们唯一能找到共同语言的话题只有一个:电子游戏。 文诺推荐的一款即时战斗游戏让满脑子生意经的甘总入了迷,整天赖在琴房里赶都赶不走。 风和日丽的暮春午后,琴声悠扬,有人在咪咪吗吗练着声,有人坐在窗台上讲小话,还有如王俊之类的捣蛋鬼正忙着在别人椅子上涂强力胶。 林助教对一切不闻不问,只盯着几乎已成琴房摆设的甘总,幽幽判定:“这小子,比文诺还要奇怪。” 张庭兮正要进一步请教,王俊的声音传来:“靳先生您又来啦?” 成深今天穿了件短袖t恤,完美的身材线条一览无遗,笑容可掬阳光灿烂仿似在做健身广告:“快下课了,我来接小诺。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64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64 ” 旁边传来一个重低音:“不用了,我会送他回去。” 这两位的目光终于正面对上。自从甘文二人黏黏糊糊一起出现,雅理斯学院全体师生期待了许久的对峙总算是不负众望地上演了。 让众人尤其是让子皓失望的是,靳大明星显然根本没把他挑衅的话当一回事,轻描淡写地拍了拍他脑袋:“行了,你别瞎掺和,合同谈好了就赶紧回去,免得姑妈操心。” 表弟还没来得及表示不满,表哥已经转向另一个人:“今儿脚还痛吗?还是我背你去车上好了。” 文诺两只手在身后撑着椅子,咽了一下:“我” 子皓收起笔记本,走过来:“哥,都说了我会送他。” 终于意识到不对,成深的笑容消失了:“怎么?来真格的?” 甘总没回答,径自走到文诺身后,二话不说伸手将他从琴凳上抱起来,塞进旁边的轻便型轮椅,末了还在他腿上摸了一把,遭到后者低声斥责:“你丫注意点,适可而止!” 成深看上去还算冷静,虽然额角的青筋都已有些暴起:“甘子皓,你搞什么鬼?如果你要敢伤害小诺,我——” “等等,我有东西还给你!”文诺打断成深的威胁,开始在口袋里掏啊掏。 众目睽睽之下,那只小乌龟有点怯场,头和四肢都缩在壳里,偏偏忘了尾巴,细细小小的一根拖在身后,整个身体成了一个逗号。 成深低头看看文诺掌心,没有去接:“看着我。” “什么?” “我叫你看着我。”男人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分说的力量,“告诉我,那些记忆,你已经全部都找回来了,是不是?” 文诺没有做声,把手向上抬了抬,让小乌龟更加靠近对方。 “其实你不擅长说谎。”成深伸手勾起那个尖尖的下颌,“尤其是你的眼睛。” 短暂的静默后,囧人很突兀地解释:“我戴了隐形眼镜。” 靳大帅哥忍下了笑意,腮边酒窝若隐若现:“这是谁的主意?你,还是子皓?” “谁的主意?你在暗示什么?”子皓满肚子无名火终于发作,大踏步走上前来,“我这就叫你看看我们是不是真的!” 不等原地发呆的那个人反应过来,甘总已经揽住他的脖颈,低头吻上了那两瓣丰润的唇。 琴房里众位旁观师生发出整齐的一声惊叹,带着兴冲冲看好戏的激动。 成深操起手,正要发话,却听得门口“哐啷”一声巨响,什么东西被砸碎了。 就像足球比赛中有人破门,全场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方位。 满地飞溅的汤汤水水中,躺着一只中号砂锅。而站在砂锅旁边,双手还虔诚地保持捧握姿势的,是玉树临风的吴大帅哥。 之安轻吹一声口哨:“妙极,主角都到齐了!” 王俊提醒他:“好像你也是一个。” “我不是。”之安看着已经挣脱魔吻正恶狠狠瞪着子皓的某人,微笑,“爱上那样一个人,太危险,还是做一个看客比较安全。” 李东俊推开陷入痴呆状态无法自拔的吴鸣,有些不耐烦地宣布:“成深,我们有事找你商量。” 所有惩罚中最残酷的,是给你太多的幸福,然后夺走,一点不留。 也许那个人是真心想要找回曾经拥有的感觉,那锅汤却骤然间唤醒了文诺从温暖人间跌入冰冷刺骨地狱的回忆。 那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已经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是透过屏幕看到的,吴鸣在各种公开场合的笑容。看起来与平常没有分别的温和笑容,却是刺在心头的一记记钝刀,痛到极点,连血都流不出来。 他惶恐地扫视四周,成深被经纪人抓住一通游说,子皓的注意力还在吴鸣那边,倒是林助教,悠悠地支着两条长腿,斜倚在轮椅旁边。 被文诺捉住手的一刻,之安并没有惊慌,反而慢慢低头,笑着低声问:“怎么?想要我带你出去?” 文诺仰头看着那张帅气到令人不敢逼视的脸:“真是吓人,有时候你也可以适当装一装傻。” 之安发出无声的大笑,反手捏一捏他的手指,直起腰来,推动轮椅朝侧门方向走去。 “小诺。” 眼看就要成功逃离现场,偏偏有人眼尖看到了他们的动向。 两人一齐叹气,之安一个漂亮的旋身,面对着叫住他们的成深。 “是这样。”靳大明星第一次露出如此局促的模样,似乎小心翼翼害怕什么东西会碎裂,“娱乐大学节目组要做一个维也纳特辑,吴鸣和我都会参加,另外,袁老师已经替你也答应参加了。” ☆、第五十四章 公元九一六年。 窗外春光明媚,屋里火盆却生的正旺,楼道长满头大汗,将加热后的药膏往毫无知觉躺在床上的年轻躯体上敷,那些连绵的伤口血肉模糊甚是吓人。 郑直手捧药罐,嘴里还不肯闲着,大放厥词:“这算什么事啊?虽说打是亲骂是爱,也没见过这么伤筋动骨的!但凡是底子稍弱一些,我们现在就该为这位小文将军超度了。” “行了,你少说两句!叫圣上知道了,你也吃不了兜着走!”可续在一旁热锅上蚂蚁般团团转着,听他越说越离谱,停下来呵斥道。 小道长撇了撇嘴:“我才不怕他!再说他打我作甚?我又不是他什么人,也没放走什么老相好!” 埋头做事的楼道长忽然咳了一声,没说话,却教多事的徒弟立马住了口,噤若寒蝉。 可续心头一阵烦乱,转身出了房门,来到院子里。 院落内已是三春景象,草木葱茏,芍药蔷薇开得正盛,蜜蜂儿蝴蝶围着打转半分不停。 有个影子从东北角掠过,引起了小方将军的注意:“天印吗?” 窸窸窣窣一阵响,树影里站出来一个身材单弱的青衣女子:“续哥。” 可续头皮顿时发炸:“葵音?” 年轻的小方夫人表情有些仓惶,左右看了看,慌慌忙忙道:“续哥,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到后院去吧。” 虽然一肚子犹疑,可续还是点头道:“好,就依你。” 两人来到道观狭小的后院,在一堆无人打理的破桌烂椅子中间,相对而立。 葵音有些哽咽:“续哥,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真的。” 可续素来知道她胆小怕事优柔脆弱,当下也不好太过显露心底急迫,只安慰道:“我明白,你不是那种人。是谁在幕后指使你对我下毒,又栽赃给文将军?” 脸色愈发苍白的小方夫人低声答道:“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我来找你,是因为他们想对道长下手” “道长?哪个道长?”可续心惊肉跳,也顾不得对方会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65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65 不会受惊了,抓住她肩膀一阵乱摇,“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葵音的回答被摇得断断续续:“续哥你别问了你斗不过他们的” 小方将军气得七窍生烟:“我堂堂一个护国大将军,似那等鸡鸣狗盗之辈,难道我还会怕了他们不成?” “续哥,我——” 听见风声可续已经觉察到不对,扶在葵音肩头的手一使力将她身子侧转过来,那支金钱镖却还是钻进了她的后背。 手掌上黏糊糊的。可续将手举到自己眼前,不由一阵心悸:血竟然是黑色的! “来人!快来人哪!” 道观墙头上,一个黑衣人迅速跃下,隐入树丛当中。 侍卫们赶到时,刺客早已不见了踪影。可续抱着怀中无声无息的躯体,已是欲哭无泪。 与此同时,那个奥热的房间里,那个躺在床上看似毫无生息的人突然颤抖了一下。 楼道长吃了一惊,试探着叫道:“小文将军?” 伤员微微有些湿润的长睫毛慢慢分开,现出漆黑深邃的眼眸,神色里带着几分惶惑与痛楚。目光落到道长师徒身上时,却露出一个几乎是羞怯的笑容,让人心为之融化:“对不起,劳累你们了。” “糟了,原来你的体质不适合麻沸散,这药对你竟是无甚效力!”道长忧心忡忡,拿起旁边一匹脏得很可疑的布头拭去文诺额头上的汗珠,“我原本以为你可以睡上个三五天,这样最痛的时期就过去了。” 郑直挠挠后脑勺:“我去叫可续来。” “不要” 文诺虚弱的阻拦声中,楼道长也切齿骂道:“郑直你脑袋被门挤了?可续是掌刑人,你让他们立马就见面,不尴尬吗?以为人都跟你似的,啥都不管不顾?” 已经走到门边的小道长倒退回来,小小声跟师父顶嘴:“不去就不去,干嘛又拿我作筏子?” 楼冥夜没有再理他,忙着为文诺包扎伤口,一边说道:“觉得疼就喊出来,没必要忍着。” ☆、第五十五章 公元二o一一年。 因为要等下课后才能赶去录制,文诺是最后一个到现场的。 下车时,他看见了那些站在安全围栏后的人群,但并没有在意。从成深吴鸣到另外两位电影界的女嘉宾,每一个的国际知名度都比他这个歌坛新人高很多,想是他们的fans在候场吧。 实际上,他不明白袁老师为什么要替他答应参加这个节目,完全是格格不入嘛。 还在低头闷想之际,什么东西忽然划破空气,直奔他的面门,伴随着一声破锣般的嚎叫:“文诺你这个jr,滚出去,离爷远点——” 文诺本能地抬手挡住脸,那飞过来的东西砸在了他的胳膊和胸口上,黏糊糊沾染了衣衫。 接下来的情景很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鸡飞狗跳。 混乱中,有人跑到文诺身边,关心地询问:“怎么样?你没事吧?” 文诺缓缓放下胳膊,低头看自己身上刺目的殷红污渍,那么像血淋淋的伤口:“没事,换件外套就好了。” 那个工作人员戴着顶米色渔夫帽,看不清脸:“是烂番茄呀,这些影迷真是疯狂——” 从出口赶过来的成深正好看见了整个场景,一时有如坠身噩梦当中,连自己的声音都像隔了一层玻璃传来:“住手!!!” 男人天生威严,气势逼人,这一声喝虽未能阻止那人动手,却也令其停滞了半秒。 这点时间已经足够。文诺打惯游戏,手脑联动优势明显,对方匕首初现即已被他半途截住,争斗中虎口被割伤少许,却终于夺过了凶器,抬起一脚,将那冒牌工作人员踢翻在地。 成深奔到他身边,将他与凶手隔开:“小心这家伙身上还有其他凶器!” 反应迟缓的保安终于到场,混乱局面得以稍微控制。 “我送你去医院!” 文诺解开衣扣脱下外套,用已经脏污不堪的棉布质料拭去血渍,唇角微微翘起:“你也太小题大做了,这点小伤还去什么医院。” 靳大明星急了:“可是——” “出什么事了?” 有人在他们身后轻声发问。 文诺回头,略微一愣:“你怎么也出来了?” 不等吴鸣回答,被一众保安按倒在地不得动弹的行凶者杀猪般大喊:“吴鸣,离那妖孽远点,他会害死你的!吴鸣!!” 声嘶力竭里隐藏的偏执与狂热令人不寒而栗。 吴鸣悚然一惊:“小杨?他不是在国内的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吗,怎么会到了这里?” 成深一手搂住文诺肩头,一手握着他受伤的手,小心翼翼似呵护一件薄胎细瓷:“所以说,吴鸣,这次又是你的fans搞出来的事?” 吴大帅哥百口莫辩:“我、我不明白” “拜托各位拜托!”娱乐大学节目组的那个眼镜导演鬼魅般出现在他们中间,连连拱手急得说话连标点符号都没了,“我跟警方沟通过了先录完节目再说不然要等你们几位下次都能排出档期来那可就要到猴年马月了!” 两位大明星还没回应,文诺已经条件反射般回了一句:“我没事。” 他还是这样,永远只想着宽慰别人的心,完全罔顾自己身体精神上的不适。 吴鸣忽然想起《倾城》拍摄期间,有一次他也是这样一边说着没事,一边强撑着做事,几乎二十四个小时没有休息。 当日那小孩温柔低沉的语音仿佛就在耳边回响,令吴鸣心底一阵止不住的悸动。 如今,这个和顺懂事的小孩却已在别人怀中。 不,也许——吴鸣看着文诺拨开成深的手,慢慢走进大门——他并不属于任何人的怀抱。 节目的另外两位嘉宾是史上最漂亮花瓶李雪和特立独行的陆娜,两个女孩儿似没被外面发生事件惊动,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聊着护肤秘笈,二人世界密不透风。 主持人是著名一哥,这次却也被太多大牌搞到紧张兮兮:“——下面让我们欢迎掌声,哦不,是掌声欢迎他们出场!” 一哥难得的口误效果一流,下面观众席上笑声比掌声还大。 五位嘉宾鱼贯而出,各自找到铭牌坐下。 也不知导演怎么想的,位置顺序居然从左至右依次是吴鸣李雪文诺陆娜成深,把个最没名气的歌手排在了正中间。 习惯靠边的文诺顿时如芒刺在背。他甚至克服了在女生面前惯常的害羞鼓足勇气和陆娜商量想换个座位,结果被对方严词拒绝,只得灰溜溜地坐回中间。 一哥的搭档雪莉在提问,她的风格一向以麻辣著称,这次照例上来就给人难堪:“吴鸣你上网吗?”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66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66 吴鸣不知其用意,憨憨点头:“上的。” “那么你知道网友管你叫‘吴世美’吗?” 满场肃静。连专心研究包扎伤口的手帕上有几根褐色线条的文诺都抬起头来,屏息静气等待吴鸣的回答。 这明显是在给吴鸣下套子。说知道,紧接着肯定是问他被看作负心郎的滋味如何一类更加难堪的问题,说不知道,就是摆明了薄情寡义狼心狗肺。 谁也没想到的是,吴大帅哥居然深情款款来了一段告白:“有个我喜欢的武侠作家说过,一个人在一生当中难免会发一两次疯,只要及时清醒过来就好了。回想起来,前一阵子的我真像是在梦游,完全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一哥□□来问:“那么你的意思是现在后悔了?” 吴鸣侧转头,视线却并没有落在旁边的美女明星身上:“是的。现在我只想说一句话,是我错,请给我改正的机会。” 雪莉显然误会了吴鸣的所指,对着镜头眉飞色舞牛头不对马嘴地感叹:“哇,我真是太感动了!现在这么重情重义的男人已经是稀有动物了!我也想说,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文诺照例低垂着眼皮像是快要睡着,内里却是心跳如鼓,只听见侧旁陆娜发出“嘁”的一声,很像是在窃笑。 接下来是介绍李雪和她即将上映的新片,木头美人与两位活泼过头的主持人的互动犹如热蒸汽碰到了冷玻璃,根本就是一场灌水工程。 没营养的一段过去,轮到了文诺。 一哥刚刚报出他的名字,就听现场一片欢腾,夹杂着几个调门奇高女子的尖叫。 这反应完全出乎预料。文诺被吓了一跳,险险乎要捂着耳朵逃跑。 惊怔之后,是雪莉先开了口:“嗬,我们的情歌小王子很受欢迎嘛!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吧!”口气像是对待小朋友。 文诺脸色微微发红,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柔和低沉,稳如泰山。 简简单单一个大家好,现场又是一片喧哗,热度顿时飙升到一百,惹得一哥笑着调侃:“原来现在时兴文诺这种沉默寡言型的帅哥,以后我也少说话好了。” 雪莉快言快语堵他一句:“得了吧你,那样你会憋死的。” 成深突然插一句:“他虽然话少,但是歌真的唱得很好听,能触到你的灵魂深处。” 于是很自然的,主持人要求文诺现场清唱一段。 ☆、第五十六章 公元九一六年。 正是最宜人的四月天,暖风从窗扇外吹进来,熏得人昏昏欲睡。 楼冥夜盘坐在蒲团上打瞌睡,听着院子里小道士们嬉笑打闹的声音,微微笑了。 “笃笃”。有人敲门。 门并未关上。道长没有动弹,应道:“进来吧,小文。” 文诺轻手轻脚走进经房,问道:“您怎么知道是我?” 道长蓦地睁开眼睛,精光四射,看上去浑不似平日里嬉戏人间的他:“道谢的话,就不必说了。世间万事万物,自有缘法。” 文诺沉默着点点头。棒伤初愈,他就一直站在道长身边,望着窗外,也不说什么。 “喏,这个你拿回去。” 回转头,静静卧在道长手心里的,是那只会耍杂技的铜钱乌龟。数年下来,就算它长大了一些,也是相当不明显,看在文诺眼里,还是那么小小的、圆圆的。 楼道长看着少年接过小乌龟死命咬住嘴唇的样子,似乎有些犹豫,却终于开口道:“还记得第一次见它的情景吗?那时今上还是世子,看你们好得蜜里调油,真是连神仙也要羡慕啊!” 文诺苦笑一声。第一次?那也是他与成深第一次被迫分离的开始。命运残酷的打击,一次一次,难道竟是永无休止? “天意难测啊——”道长长叹一声,伸了伸腿,从蒲团上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渐渐降临的暮霭,“小文,我知你看似平和文静与世无争,其实是个百炼钢成绕指柔的性子,寻常人寻常事轻易触动不了,本不需我劝解什么。但此事与我有关,若日后有伤到你之处,贫道只能在这里先行说声抱歉了。” 这一大篇话说下来,不明不白中又有几分中肯,却是茫然不知所指。小文的眉头只有越皱越紧。 楼冥夜转头,看着少年深黑色的眸子,微微一笑:“以后你会明白我今日话里的意思。” 文诺正要开口问什么,“砰”地一声响,门似乎是被风吹得关上了。 道长却悚然变色:“莫非这就已经来了?” “来什么?”见道长急忙忙抢上几步去开房门,文诺也跟着过去帮忙。 却是半分动弹不得。分明是有人在外头做了手脚。 两人面面相觑。楼冥夜擦一把汗,一把捉住文诺胳膊:“跟我来!” 窗外吹进来的风,不知何时变得灼热无比,带着一阵阵呛人的浓烟。松木房门边缘也开始泛黑,散发出浓浓的焦味。 楼下院子里,传来杂沓的脚步声,有人在疾呼:“走水啦、走水啦!”加上水桶器物碰撞的声音,乱成一片。 道长急得团团转,连连搓手:“楼道的路被烟堵死,经房里又未曾备得绳索,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文诺倒很冷静,走到窗边看了看说道:“也未必需要绳索,前辈请恕在下逾礼。”说着伸手就想去抄道长胳膊。 以他的年龄来说,道长反应奇速,泥鳅般滑了开去:“你想扔我到那丛灌木上?不行不行!” 正推让间,楼下传来一声男人的断喝:“乱什么?不要慌!先救人要紧,他们在哪个位置?” 文诺脑子里嗡地一下,如同一万只蜜蜂齐鸣,微微躬身,不情不愿地朝下望去。 果然是他。郑直正对着他比手划脚说着什么。 耳边是楼道长的呵呵笑声:“小文,归根究底,圣上他还是爱你的。” 小文不及回话,后颈已经挨了一掌刀,眼前一黑,就此坠入无底深渊。 成深正在听悲观者郑直分析形势如何危急到已经全然无能为力,却听头顶上方有人大呼:“圣上,接着!” 完全是下意识地,梁王一个旋身,张开双臂。那个黑色身影如一片飘落的秋叶,正正好被拥入他坚实的怀抱。 郑直嚎啕:“师父、师父——” 师父在高楼上气定神闲,烈焰浓烟仿似为他做了演说背景:“郑直,不要哭,师父此番劫数早已命定,是时候火解了!” 郑直不听师父的,只是不住嚎啕,声音之大震得成深已暂时失聪,只能低头去看怀中人那张苍白的脸,心内五味杂陈。 三日后,文华殿内。 絮絮细语中,书案突然被“砰”地一声推倒,笔墨纸砚滚落满地。 小方将军一惊,连忙跪倒:“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67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67 圣上息怒!” 梁王背对着可续,只能看见他宽厚的肩膀在微微颤动,显见得是余怒未消:“不关你的事。这些时日,你身负丧妻之痛,还要同时查探这两桩案子,却未见眉目须怪不得你。”顿了一顿,他的声音愈发低了下去,“你先退下吧,叫人宣文诺进见。” 可续愣怔了一下,随即应道:“遵命。” 池塘边景色依旧,桃花落尽,青色的粉嫩嫩小桃子已经挂满枝头。蒲草丛中,偶尔一只水鸟惊飞而起,在水面留下一圈圈涟漪。 “师父第一次遇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和一群乞丐抢饭馆倒出来的剩饭菜。我人小,力气可不小,抢到了大半只馒头呢!”小道长语调平静,似乎全然不知身边听者已经动容,“可惜,又被另外一个大乞丐抢了过去,还挨了两拳头。师父见了,当场就把他刚买的两个三鲜包子给了我。真香哪!” 向来心软的可续又红了眼眶:“道长对小动物都慈爱有加,对孩子肯定是更好。” 郑直发出两声不知是哭是笑的哼哼,接着说道:“我吃完了包子,跟师父说,我还饿!师父二话没说,又带我去小食摊上吃了两碗面。从那以后我就跟着师父,我人笨,又喜欢乱讲话,捅下的漏子数都数不过来,可师父他从来没真正生过我的气,一直都对我那么好” 小道长忽然仰天狂啸,似乎要把心中郁积的烦闷悲痛都喊出来。 可续静静地坐在他旁边,就这么看着,不动也不说话。 许久,郑直终于停下来,探手到怀中摸出一个东西,手一扬,扔进了池塘。 “什么啊?”小方将军伸长脖子,那东西却已落入水底,根本看不到了。 郑直冷冷答道:“那只小乌龟。” 可续不解:“你扔它干嘛?” “就是他害死我师父的!我恨不能杀了他!” 小道长咬牙切齿的态度显然不只是针对小乌龟而已。小方将军想了想,柔声劝道:“可是,又不是文诺放的火,他也不想这样的。” “他就是个祸害!”郑直激动起来,转身攥住小方将军的双肩,“可续,跟我走吧,离这儿远远的!” 可续蓦地红了脸:“什么、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去到哪里?” “启禀陛下,文将军在殿外侯见。” 梁王眉头一挑,招手示意书案旁侍立的少年过来。少年有些畏缩地靠近了些,被他一把揽进怀中。 于是甫一进殿的文诺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少年羞涩地闪躲着,却被梁王狠狠亲吻在脸颊上,两人肢体纠缠扭股糖一般。 “臣文诺,叩见陛下。” 成深似乎没听到,仍然与少年黏糊了片刻。然后,才回转头,满脸刻意的淡漠:“看过给你的任命状了?” “是。”文诺低声应答。 没有多余的一个字。梁王听得心头烦乱,语气不自禁地严厉起来:“朕派你到最寒荒的都梁守城,你,就什么想法都没有吗?” 文诺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倔强像一把剑,将成深最后一点温情斩断:“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手掌用劲,怀中少年发出一声无法抑制的□□。 就算文诺听见这声音有什么不满,他也没有显露出来,只是默默叩首,转身就要退出。 “文诺!” 被梁王厉声叫着名字的男子缓缓转身,殿角吹过的微风拂过他的鬓发,玉一般的苍白肤色衬得一对剑眉越发英气逼人,点漆双瞳蕴意万千,幽深到完全读不通看不透。 最近他似乎愈发瘦了,黑色袍衫罩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但平肩长腿兼之风骨傲岸,令他看起来仍然高挑坚硬无法撼动。 在这样的对比之下,怀中少年徒具肤色皙白长手长脚的皮相,全无个性索然无味。 成深调整了一下气息,冷冷下令:“上任之后,好好守城,有什么军情及时通报。不然,休怪朕军法无情!” “是。” 面对梁王如此盛怒尚能镇定自若冷静以对,世间也唯有文诺一人而已。 成深整个人已经成了爆炸前的熔炉,散发着万分危险的气息:“退下吧。” 文将军默然施礼,转身离去。 这一去,从此千山万水。那荒寂的都梁城,当真是你情愿守卫的地方么?是否,你我之间,真的再没有一丝回头的余地? 那个修长的身影消失许久,梁王似乎方才意识到自己怀中还有一个人,遂没好气一推手:“滚滚滚!” ☆、第五十七章 公元二o一一年。 已经是深夜了,充当临时演播厅的大型电教室却还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眼镜导演抹一把汗,非常庆幸这次节目是安排在校园里录制,娃娃们的热情果然不是成年观众能比,竟然一个中途退场的都没有。 日程满满的嘉宾们却已经疲惫,镜头扫不到的地方一个个东倒西歪呵欠连天。 不知何时陆娜跑到了李雪身边坐着,两人继续叽叽喳喳小麻雀一般,让人不禁感叹女人不管到了什么岁数都会保有萝莉的一面。 方才文诺清唱时吴鸣跑上去又是揩汗又是披衣的,成深攒了一肚子的气,却是发作不得。偏偏小屁孩唱起歌来就是另外一个人,什么都感觉不到只管沉浸在音乐当中,对两位大明星之间的暗流涌动完全不知不觉。 陆美女串岗串得好,成深抓紧机会坐到文诺身边:“手上的伤怎么样了?还疼吗?” “唔。”文诺照例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哼哼。 迟钝的小孩,从来没意识到他这来自骨子里的柔顺隐忍凡事都“懒得告诉你”,对于爱他的人来说,藏着多么大的诱惑。 靳大明星嘴角抽动了一下,小心翼翼同时又坚定不移地伸过手臂,揽住小孩肩头:“累了?打个盹吧。” 小孩偷偷瞄了一下,导演和主持人正在交流着什么,观众们坐在席上挥汗如雨,满场扇子飞舞,似乎并没有什么人在注意自己,于是放心大胆地脑袋一歪,见周公去也。 成深差点没笑出声来,得意洋洋地紧一紧胳膊,将小孩搂得更靠近些,挑衅的目光射向吴鸣的方向。 今夜无人入眠。 窗帘紧闭,外面的路灯光从帘缝中透进一线,在深色地毯上投下一道光柱。有人光脚在地毯上焦虑地踱步,对着手机气急败坏:“我不是说了取消行动吗?你tmd长没长耳朵?” 对方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你跟我说的时候,人已经出发在路上了,怎么取消?” “你不会电话通知他们吗?!”男人吼了起来。 那边的人不动声色,慢悠悠回答:“他们根本没有手机,无法联络。甘子皓,开弓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68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68 没有回头箭,你,不是爱上那祸害了吧?” “你胡说什么!”甘总慌乱中忘了家具的位置,撞到了衣帽架上,疼得龇牙咧嘴,“我tm就是爱上你也不会爱上那扫把星!” 对方一阵狂笑:“甘子皓,这是我听到过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得了,你好自为之吧,反正我是远隔重洋无能为力了。” 终于结束节目录制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人人面有菜色神思恍惚,幽魂般在大厅走道上晃悠。 两个穿制服的人拦在路上,虎背熊腰彬彬有礼:“对不起,请问哪位是文诺先生?” “啊,找我?” 那两人闻声迅速凑过来,其中之一亮了亮证件:“你好,我们是cir的工作人员,羁押的嫌犯杨某声称此事与文先生您有关,需要录一份证词,麻烦跟我们去一趟局里。” 成深跟上一步,却被挡了驾。那两人态度很客气却没有商量余地:“对不起除了文先生其他人不能去。” “好吧。”成深受到文诺适才依赖行为的鼓舞,心情大好,捏一捏握在掌心里小孩柔软的手指,然后松开,“记得给我打电话,随时候命。” 文诺抬起头来看看他,眼神里带着挥之不去的忧郁。 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靳大帅哥的心忽然砰砰乱跳起来,正要上去抱个满怀,人却已经离开了势力范围。 警车里光线很暗,文诺只隐约看到后排座位上已经有一个人,一边低声抱歉一边坐了进去。 “不,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即使在昏暗中,小孩惊讶的表情还是让吴鸣看得心底一动,“我看你也累了,希望他们早点走完程序。” 文诺的手颤抖了一下,从对方的紧握中逃离了出来:“我说过,我做不到” 慢慢来,别急。吴鸣在心里提醒着自己,努力让语气更柔和:“没关系,我会等。” “你不必等,真的。”文诺头靠在车窗上,字斟句酌地边想边说,语速奇慢,“有些事情,做了就不能后悔。也许,我已经,爱上了别人。” “不!!!”积蓄了整晚的嫉妒与愤怒终于爆发,吴鸣捉住文诺双肩,视线已模糊看不清对方表情,“你爱上了谁?靳成深那个纨绔?他不会对你认真的,小诺,你一定要想清楚啊!” 文诺似乎没有去听他吼叫的内容,目光始终在搜寻窗外的什么东西。忽然他敲一敲隔开前后座的防弹玻璃:“你们要开到哪儿去?去市局不是走这条路!” 开车的人低声咒骂了一句,显然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另一个人转过头来,面带惊讶看他们一眼,忽然抬手打开车门。 什么都来不及做。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两人从两侧车门翻滚下车,消失在黑暗中,而失去驾驶员的车仍然在以惊人的高速向前行驶——油门被固定死了。 吴鸣瞪眼望着车窗外飞快掠过的模糊风景,蓦地里苦笑着摇摇头:“我是想过失去你不如死掉,可是上天也不必这么快应验我的祈祷吧。” “疯子。”文诺冷冷评论,一面不停地上下求索打开车门的方法。 车门没有被打开的迹象,隔断玻璃的控制键倒是被他误打误撞碰到,整块玻璃无声无息向上方升去。 在文诺拉起手刹的同时,吴鸣抢到了驾驶座上,转动方向盘,堪堪避开了一辆迎面驶来的大型货车,车头却撞在了道旁护栏上。 安全气囊打开的刹那,吴鸣本能地张开手臂试图护住身旁那个瘦削而坚硬的躯体,然而猛烈的撞击让他瞬间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天色已大亮,明媚的夏日阳光透过雕花玻璃的窗扇照进室内,分不清晨昏。 窗旁站着的那个沉默身影却是怎么也不会认错。 “小诺!” 他的黑眼圈似乎更加重了,肤色苍白得似乎可以看到底下的每一根血管,令吴鸣不自觉地抬手去摸自己的脸,想知道是否也如此憔悴。 握住手腕的力量如此温柔,温柔得让吴鸣几乎落泪:“小诺” “医生说,我们很幸运。安全气囊打开得及时,护住了重要部位。”文诺低垂着眼皮,吴鸣只能看见他的睫毛在慢慢闪动,“别乱动,你的小臂有轻微骨折。” “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面对吴鸣饱含希望的问题,文诺似乎有点为难,咬住下唇想了想,点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小诺——” 文诺忽然急促地打断吴鸣的话头:“别去想那些了,好好养伤。” 这小孩是在害羞吗?吴大帅哥的心不免又是一阵砰砰乱跳:“我说的那些,你认真考虑过了吗?” “你忘了我说过的话?”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吴鸣看了一眼,又转开了视线,“我已经爱上了别人。” 吴鸣呵呵笑了两声,自己都觉得很傻:“你不是当真的吧?这才多久,我不信你的心能这么快就接纳另一个人。” 文诺呼出长长一口气:“我想通了,与其畏首畏尾躲躲藏藏到最后痛悔莫及,不如豁出去痛痛快快爱上一场。至少,可以弥补前生的遗憾吧。” 随着他说出的每一个字,吴大帅哥的脸色由惊奇渐渐变为疑惑:“你在说什么?我一点也不懂!” “你当然不懂。”文诺低头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乌龟,“成深不肯收回去,就先放你这儿保管吧,不知对你管不管用。” 那张皙白清秀的脸此刻看起来如此陌生。吴鸣想了又想,仍然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现实:“小诺,你变了。” “每个人都会变的。” 文诺的声音有些冷淡,转身走到窗边将帘子拉上一半。夕阳将他手臂上的汗毛染成了淡金色,修长单薄的背影落落寡合,看上去有种青春期少年独有的魅惑。 有什么东西忽然堵住了咽喉。吴鸣慢慢闭上眼睛。从未意识到从前的拥有是多么幸福,从未如此渴望这个柔软坚韧的身体,为什么偏偏,是在这彻底失去他的时候? 从病房出来,文诺放慢了脚步,将手机搁在耳边:“之安吗?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医院的走廊里永远光线不足,即使是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依旧阴沉潮湿戾气悄然游动。 但终究有一种人,他的热力足以驱散任何阴霾。 逆光的身影,完全看不清五官,却教文诺瞬间忘记了呼吸,手机里传来林助教的询问也因此失去了回应。 “小诺,是你吗?” 相隔千年的问候,忐忑等待着一个心碎的答案。靳成深的辞典里,从来都没有“害怕”这两个字,然而这一刻,他竟然害怕听到对方的回答。 似乎是明白他的情怯,文诺没有说一个字,默默走上前,拥住男人宽阔的肩膀,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里。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69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69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成深的辞典里,又新增一词——叫做“喜极而泣”。曾经对他而言,男儿流泪是无比羞耻的事,但此时此刻,泪水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第五十八章 公元九一七年。梁国都城北门外的某处高地上。 “真的要走吗?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小方将军很想表现出离愁别绪,对面站着的人显然也自认为在扮演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角色,怎奈他头顶红色八哥,肩扛五彩袖珍猴,手牵白色猛虎,还有环绕四周的各色珍禽异兽,太过惹人眼目,令人见之则喜,无法蹙眉。 喜感的小道长情真意切:“我要重走当年师父带我走过的路,那些地方你知道的,对不对?” 可续点头。 “我会走得很慢很慢。”郑直握住小方将军双手,“只要你想,总是可以找到我的。” 小方将军的表情很茫然:“是吗?” 小道长拖泥带水前呼后拥的身影在远方渐渐变小,终于再也看不清。而小方将军还站在原地,呆呆地不知想些什么,直到一名下属的声音将他从愣怔中惊醒:“将军,圣上召您进宫。” 可续揉了揉眼皮:“发生了什么事?” 下属摇头:“不知道。不过,圣上的情绪不错。” 都梁虽是苦寒之地,到了春天,却也有大片梨花绕城而开,风卷起凋落的花瓣,仿如漫天飞雪,美得令人窒息。 寂寞吗?终究会习惯。只是午夜梦回时,总是逃不掉他眼中的火焰。 一曲终了,文诺抬起头,望着被枝条分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几片洁白的花瓣轻飘飘落在他脸上,似全无分量。 “我一直不知道,你还会吹笛。”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林子边缘响起。 文诺苦笑一下:“没什么事,慢慢地就会了。” 男人走近:“你看到我好像也并不惊讶。” “该来的,终究会来。”文诺攥紧了手中笛子,淡淡应答,“以你的性格,就算明知道危险,也会忍不住要亲自来看过我才作得了数。” 男人那双猫似的大眼睛眨了眨,忽而大笑:“真有你的,文诺!人都说本座心思难测,唯独在你口中闲闲道来全不当回事!” “每个人的想法,无非跟他的性格相关,终有脉络可循。” 老气横秋说完这句话,文诺只觉一股苦涩泛上心头,难以抵挡。脉络再清晰又如何?你看得到他的想法,却无法改变一丝一毫。 游危揽住小文将军肩头:“怎么?还在想他?爱得这么辛苦,不如早早放弃。”凑到木然不动的文诺耳边,嘴唇几乎就要碰到对方耳垂,“三个月前,我发动政变废了那个老家伙,现在我才是草原之王,如何?跟我走吧?” 文诺侧转头望着那张艳丽无匹的脸,摇摇头:“不。” 被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游危不免有些着恼,但时光已经教会他在适当的时候耐心:“别那么快做决定。我会容你在心里给他留一方地,你的一切要求,只要我办得到,都会满足你,你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如意郎君?” 藏在严谨温文外表下的囧性发作,文诺直愣愣答道:“我可没办法接受一个女人脸的家伙照应。” 游危大人的耐心瞬间消耗殆尽:“你小子还真是欠扁!十分欠扁!!”他看上去似乎真的想动手,所幸在最后一秒停下了。运了半天气,总算松开了拳头,在文诺似笑非笑的脸上轻轻拍了拍,“好吧,我知道你是故意想气我,本座偏不上你这个当,三天之后,我再来听你真正的答复。” 枝桠摇动,漫天飞舞的花瓣像一场急雨,骤来骤去的男人像阵风刮过,消失在荒郊古道。 访客这东西,有时就像雨水,你想它来时没有,你不想它来却接接连连不断,明显旱涝不均。 文诺在都梁的府邸与在都城时一般简陋,由于少人打理显得杂乱而冷清,唯独院子里一株迎春花生得茂盛已极,在无人理睬处顾自开得烂漫,像一个自得其乐的小孩。 甫一进门,就见一匹黄鬃大马挣脱了缰绳,眼看就要啃上那金黄色花丛,文诺不由大喝一声:“这是谁的马?放肆!” 有人忙忙地上去牵住了马缰,文诺仔细看去,却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抱歉来得冒昧,实在是想你了。” 那个男人说话的声音柔和而清澈,却将文诺震得浑身一颤:“鸣哥?” 慢慢回转身,那张微笑着的脸一如从前,月光般温柔。 侍卫牵着马,过来恭敬施礼:“马已在此,请文将军发落。” 没想到他们如此郑重其事,文诺有些惶惑,连忙摆手:“没事没事,你下去吧。” 那侍卫看了看吴鸣,方才退了下去。吴大将军微微一笑,很自然地捉住文诺右手:“走吧,我们进房里慢慢聊。” ☆、第五十九章 公元二o一一年。 脚上的伤已经基本痊愈,文诺却已经养成了慢吞吞走路的习惯,加上本来就有的驼背,常被师弟们嘲笑说他背影超像学院里的帕特老教授。 这样的背影却还是有人能一眼认出。 被从后面一把搂住胸腹,文诺吃惊地转回头,正对上一张笑盈盈的脸,不由也眉开眼笑:“你怎么来了?” 与上次见面相比,李东行略微瘦了一些,气色却好很多:“来看你啊。怎么,不欢迎?” 还是这么不饶人。文诺摇头笑笑:“当然欢迎。”对着东行身后点头致意,“你好。” 这段时间与东行焦不离孟的招一来淡笑着也打了个招呼,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飞机进入市区上空,开始减速,空中小姐微笑着提醒乘客各类注意事项。 游危根本没去听那美女说话,兀自气哼哼敲着座椅扶手:“md小坏蛋看着又闷又呆,居然还吃香得很!这么快就找到接手的了!” 旁边座位上肩宽臂壮的保镖笑弯了眉眼:“怪得了别人?谁叫你舍不得赚钱生意,非得做完那两笔订单再走?” “总得把手头的事情理清楚吧,说得好像我是财迷似的!”游危瞪了张正楷一眼,“我哪知道那靳成深会二话不说丢下一切跟着小诺跑过去?” 正楷得意地摇头晃脑:“所以说嘛,你还是爱得不够深!要你放下一切去陪他,还是做不到,对吧?” 游大人忽然抬手在保镖脑门上敲了一下:“你丫什么时候变恋爱专家了!说,是不是从那个姓李的那儿贩来的?” 大熊捂着脑门,无限委屈:“什么姓李的啊,人家是好人!” 游危白他一眼:“喝了三回酒就是好人了?到你这儿好人还真容易做!” 机身在下降,耳膜里充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70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70 满嗡嗡声,大熊在发出无声的抗议,游危撕开一包航空公司赠送的坚果,卡兹卡兹大嚼起来。 小诺,你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 “啊嚏!” 正在研读厚本教科书的张庭兮抬起头:“又感冒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说着探手去摸文诺额头。 手伸到半途,被人打掉了。张庭兮回头,王俊正对着他嬉皮笑脸:“别动手动脚的,小心师兄的男朋友找你算账!” “要算账的话,第一个就该找你这个多动症患者!” 文诺丢下斗嘴的两个小师弟,走到坐在练习室角落的东行身边:“是不是觉得闷?” 东行的眼神瞬间由灰暗转为闪亮,像触发了电源开关:“可以走了吗?” “哎”文诺正在考虑怎么回答,却忽然发现由门口进来了两个人。 全世界都聚到这个城市来开会了吗? 兔子先生在门口踟蹰,愤愤不平:“这小子也太傲慢了吧,见了熟人连招呼都不打!” 旁边的流氓警察宽慰说:“也许他只是害羞。” 同样身为熟人的另外两位反应要比文诺大得多:东行跳起来挥舞着双臂,招一来则干脆连手里喝水的杯子都给摔了。 “你们怎么也来了?” 面对东行的热情发问,音响师有些犹豫,挠了挠后脑勺。郑直替他回答:“录音室有一部分设备需要更新,可续想来这里找厂家定制。” “那么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忽然从他们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 流氓警察回头,咧嘴笑了:“我?万里迢迢,我怕小兔子迷路。”话音未落肋骨上就挨了小兔子一肘击,疼得发出一声狼嚎。 练习室内登时一片哄闹。那群惟恐天下不乱的小师弟们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胡说八道动手动脚。 子皓看着他们起哄,冷冰冰一笑,向后退了两步,正好挡住了想趁乱溜边逃走的文诺。 “呃,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子皓斜了他一眼,“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文诺拿手背揩了揩下颌滴落的汗珠:“对不起,我” 子皓手掌铁箍般攥住文诺手腕,不由分说拽着他向外走去:“少废话!跟我走!” 一个高挑的身影慢悠悠拦在了他们前面:“去哪儿?文诺同学,练习没完成不许走。” 子皓噎了一下:“你是谁?” 林助教抄着手,一脸的惫懒:“不认识我吗,甘总?我可知道你,趁着你哥不在,想撬他墙角?” 甘总太阳穴都鼓了起来,咬住牙运气。 之安完全无视他的反应,转向文诺:“你也是的,靳成深要黏着你就由他呗,赶他去la做什么?弄得有人乘虚而入?” “不关我事,他和舅舅是那个独立电影节的特邀嘉宾。”被指责的文诺很无奈地解释。 子皓手指一紧:“你到底在想什么,明明答应我离他远点的!” 文诺正悄悄地把手指往外漏,这一抓被扯了个趔趄,跌靠在对方肩膀上,不由皱起了眉头,担心地看看练习室里人群。幸好,流氓兔与师弟们聊得热闹,没人在注意这边。 之安摇头:“甘总,有你这样霸王硬上弓的吗?人家不想和你牵手,看不出来?” 子皓顺势揽住怀中人腰背:“不用你管!跟我走!” 真是固执啊。文诺叹口气:“放开我。” “你说什么?”子皓火大了,攥住文诺肩头吼叫,“骗人的家伙!出尔反尔!你答应跟我交往的!” “我改主意了,不行吗?”文诺被摇得差点咬了自己舌头,忙抬手按住对方胸口。 子皓气得七窍生烟,手往上移,捧住文诺的脸,对准他吼:“不行!” 两人姿势一时有些滑稽。 林助教在旁边干咳一声:“喂,你们要打架到外边去,这个样子,被我的学生们看到了影响不好。” 甘总虽然暴躁,到底是生意场上打滚的人,转起弯来快到让人目不暇接:“谁打架了?文诺,你等着,我会再来找你算账的!”威胁过了抬腿就往外走,步履匆匆。 留下的两人各怀心思,发了好一会儿楞。终于,还是文诺醇和的声音打破沉默:“你这样看着我干嘛?叫你帮忙查的事怎样了?” ☆、第六十章 公元九一七年。 清晨起就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无休无止,在天地间拉上一道白茫茫水幕。 文诺伏在临窗的书案上,静静望着檐下滴落的水帘,湿气映进眼里,衬得深黑色眸子一片晶明。 两只修长温润的手掌突然从后面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双眼。 “哥!你怎么这样!” 小孩嗔怪的语调把吴鸣逗乐了:“在想什么呢,连我进来都听不见?” 文诺抓着吴鸣的两只手掌,侧转脸抬头看他:“没什么。这天气真烦人,你一来就接接连连下雨,害你一直闷在房里,我这儿又没什么消遣可以解闷。” “解什么闷啊?”吴鸣低下头,两人鼻尖几乎都要挨上了,“哥看到你就很开心了,一点都不闷。” 话一出口吴鸣就后悔了,眼看着文诺脸色泛红躲了开去,忙转移话题:“你看外面雨渐渐停了,我们出去骑马好不好?” 马蹄踏碎芳草地,碾落香尘。是几时,曾经的两个少年,并辔而行? 只是,这萋萋芳草已非当日那丛,人亦不是从前的那个他。 “小诺。”吴鸣勒住马缰,鼓足勇气看着身旁沉默的至爱之人,“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 那对黑漆漆的眸子,迷惘中带着挥之不去的忧郁,看得吴鸣心跳停了半拍:“那个,江南的荷花已经开了,再过半个月就有莲蓬可采跟哥一起回去吧。” “莲蓬啊”文诺眯起眼睛,眺望着远处的地平线。 风吹过,大地温柔的起伏,似母亲慈爱的怀抱——那是文诺记忆里不曾有过的体验。 东边回廊的拐角处,有一丛芍药。可续不喜欢那香味,每次都绕道而行。 鲜少人迹的凉亭里,已经有人占据。 会是什么人呢?这个时辰,跑到这个荒凉角落来?小李将军放轻了脚步,缓缓靠近凉亭。 “那边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可续悚然,听这声音,竟是内宫张总管! 按理说,宫里除了圣上与侍卫长,也就是这张总管位高权重,但是听上去,那回话的人竟有些爱答不理:“什么怎么样?” 张总管干咳一声:“消息我送到了,你们打算做些什么也该告诉我一声吧?别等出了事让别人来告诉我!” “这一次,恐怕咱们还真得等出了事让别人来告诉!”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71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71 另一个人连连冷笑,听得可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老大的命令,时间不等人,干脆快刀斩乱麻,给他们一个了断!” “喂!”张总管似乎也是大吃一惊,“你们可别闹出人命来!” “那又怎样?” 亭子里石凳在青砖地上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张总管有些出气不匀:“你们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可没有!犯不着为了报仇冒杀头的危险!早知道——” “早知道又怎样?”另一个人也拍案而起,“你既收了我们的钱,就好好地帮我们把事兜住,不然大家一拍两散,谁也别想落好!” “太大胆了你们,太大胆了” 张总管絮叨的,也正是可续心中所想。这些是什么人?他们做的什么事?竟然牵连到人命? 当日葵音曾经说过的话幽幽在耳畔响起:“你斗不过他们的” 小方将军嘴角扯起。斗不过吗?夫人,你太低估你的夫君了。 西北角上的乌云在迅速聚集,另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吴鸣抬眼望一望,回首道:“又要下雨了,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文诺低垂着眼皮,似乎什么都没听见。 “小诺——” 数年征战,深褐色战马已经与主人心意相通。文诺手腕只轻抖了一下,马身已如一道暗色闪电蹿了出去,正好挡在吴鸣的黄鬃马前头。 瞬间,一朵殷红的血之花盛开在他的肩头,花蕊是一枝青铜色箭簇,闪着冷森森的光芒。 “混账!!!” 方才太过专注于期待中的回复,竟然完全没有听到埋伏在草丛中的杀手动静!吴鸣目眦欲裂,策马冲上去回手一剑! 一剑脱手,草丛中惊起一个黑色身影,如低飞的鸟禽般掠向远处。 吴鸣要待追击,心底却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回首望去,看见的是令他心胆俱裂的一幕:失去知觉的文诺已坠落马鞍,偏马靴累赘,一只脚还套在马镫中无法脱身,正被受惊的深褐色战马拖着一路狂奔,胸前伤口滴落的鲜血似散落的花瓣斑斑点点洒在草叶上。 “小诺!!!” 已完全嘶哑的嗓音听在自己耳中,是如此的陌生。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似一场无法挣脱的噩梦,片刻之前的欢愉恍若隔世,吴鸣只觉得呼吸困难,心跳快得像是下一个瞬间就要炸裂开来。 下意识地伸手拔剑,方才醒起已经当兵器掷出去了,吴鸣暗暗咬牙,催马上前,紧追而去,企图在马匹完全失控以前阻止住它。 终于靠近了,吴大将军仗着稔熟的马术功底,斜身褪去马镫羁绊,整个人从马鞍上腾跃而起,飞扑向那匹深褐色战马。 速度太快了。吴鸣心里默念着,一面勉力从歪斜的姿势中矫正过来,几番颠簸,好容易骑到了马背上。 才小舒了口气,前方却出现了教他愈发如坠冰窟的场面:五丈开外的正前方,葱郁的草丛骤然消失,一道石崖闪烁着冰冷的靛蓝色光芒。 这一通毫无目的的狂奔,不知不觉他们竟已置身梭子河畔的石崖之上! “停下、停下!!” 吴鸣的怒吼完全不起作用,深褐色战马全然听不见命令,竟然向着悬崖下面笔直冲去! 纵使身经百战,也不曾有过此刻胆战心惊的体会。吴鸣绝望地企图拨转马头,双臂与马缰死死纠缠,直到血脉都被阻滞,所有知觉都已麻木。 然而心底深处,他明白,来不及了。 很明显,深褐色战马具有经历过沙场杀伐的马匹特有的一根筋,即使已经辨不清方向,还是只知道拼命向前再向前。 湿滑的雨后草地上,泥泞狼籍,战马终于在悬崖前一尺处轰然倒下,硕大的马身惯性地滑向前方。 越是临近悬崖,越能感觉到大自然的无情威力。朔风怒吼,吹得吴鸣什么都听不见,眼前视野也格外狭窄,整个人似已被烤成焦炭,化作飞灰。 却偏偏还在挣扎,尽最后一次努力,想抓住最后一线希望。 战马的悲鸣远远从涧底传来,随即被湍流巨大的轰鸣声盖掉了。 心如死灰的吴鸣勉强睁开眼睛,却惊奇地发现前方崖畔草丛中停留着一只皙白修长的手。当下不及多想,跌跌爬爬扑上去一把攥住! 文诺的靴子已不见踪影,发丝散乱,胸前伤口还在慢慢向外渗血,整个人悬在半空,神智却渐渐清醒过来,抬起脸望着牵住他手腕的吴将军,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从唇形上吴鸣辨出他说的是“放手”,不由心痛如绞,吼叫着:“不,决不!!” 吼完吴鸣才发现,自己牵住的,正好是文诺受伤一侧身体的部分,他已经痛得唇色煞白,整张脸血色全无。 “你别乱动,我拉你上来、我拉你上来”吴鸣喃喃地说着,心里清楚对方根本听不见,只怕是不如此自言自语,自己就先崩溃了。 之前顺着胳膊流淌到手掌上的血液变成了润滑剂,要想抓紧文诺的手已经是很困难,更谈何拉上来! 风仍在耳畔不住咆哮,吴鸣感觉到掌心里那只手在渐渐失去温度,慢慢滑离掌握,心底的绝望也随之一点点加深。 那对深黑晶亮的眸子里竟带着笑意,温柔至极的笑意,似乎已经不是人间所有。 掌心里终究变成一片虚空。吴鸣眼睁睁看着那个修长纤瘦的身影缓缓坠落,风掀起栗色长发与黑色袍襟,露出里面玉色内袍,飘摇飞翔优美如舞蹈。 湍流遇到河心大石,溅起的水雾有数丈之高,蒸腾喧嚣,挡住了视线,什么也看不清。 吴鸣的手仍然向下保持着紧握的姿势,泥雕木塑般呆在原地。许久许久,直到风吹上脸颊,冰冷黏湿的感觉才告诉他,不知何时自己已泪流满面。 ☆、第六十一章 公元二o一一年。 “吴鸣!吴鸣!!” 大胡子气急败坏一通乱嚷,终于将迷离状态的吴帅哥唤醒:“啊?怎么啦?” “怎么啦?你大白天做梦呢你?”钱大导演气呼呼叉着腰,居高临下看着坐在车后排发愣的大明星,“到地方了,准备准备拍外景!这场是重头戏,你给我打起精神来!” “知道了,钱叔。”吴鸣无精打采地回答,晃晃悠悠从车里钻出来,眯着眼打量四周。 钱叔哼了一声:“小李你帮我看着他点!”一甩袖子走人,嘴里还在念念叨叨,“没见过这么困法的,昨晚去偷了鸡还是怎地!” 吴鸣对着完全不给面子的世叔背影苦笑了一下,转向大胡子的新搭档:“没事,李导,我昨晚没睡好,在附近走走,吹吹风就好了。” 李导是个瘦削的年轻人,居然比之前倒霉催的梅导更瘦脾气更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72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72 好,好在明显比较开朗,笑起来有点没心没肺,消除了人们关于他是否也会走上bt康庄大道的顾虑。 听了吴鸣的要求,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你去吧,三点钟走位,记得按时回来。” 吴帅哥的名声尚未及欧洲,所以在这个安静的校园里,帅哥的独自徘徊并未引起围观。 十公尺之外那棵樱树旁的石凳上,那个安静的身影已经一动不动坐了很久。乍看似无所事事,细察之下,不时在膝头笔记本键盘间舞动的手指才显示出,他实际上是在干什么。日光透过枝叶的空隙洒在他光洁细长的后颈上,反射出雪晕般的光泽,令人观之目眩。 两人隔着短短的距离各自发着呆,想些什么,无人了解。 “吴鸣!” 吴帅哥微微皱眉,还没到时间吧,剧组真是吸血鬼!回转头,却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是你?” 暌违数月,姜力琪比吴鸣记忆中清瘦了一些,气色却是不错,脸色粉扑扑的:“我看着像你,还真被我蒙对了。” 揽住她肩膀的年轻人似有些不快:“他是干嘛的?” 姜大小姐嗔怪地瞪了身旁人一眼:“别这么没礼貌!他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你到那边去等我吧,我马上就来。” 那年轻人显然不想走,但在姜大小姐的威逼下又不得不从命,遂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地走向她手指的方向。 那张棱角分明带点异国风情的脸似乎很熟悉。吴鸣忽然想了起来:“他是那个十七岁就得了国际钢琴奖的戴斐吧?” 姜力琪正看着男友的背影,一脸宠爱的笑:“是啊,我们从小就是邻居。这家伙呢,典型的白痴天才,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的。我一直拿他当小弟弟看待,现在才明白,这种单纯才是最适合我的。” 吴鸣噎了一下:“呃,那恭喜你了” “不说这些了。”姜力琪打断吴鸣的言不由衷,“说说你吧,最近怎么样?和你喜欢的那个小文进展如何了?” 进展如何?吴鸣无语地望向不远处,进展就是:你男友可以跟他随口搭讪而我却不敢。 那边,不知戴斐说了什么,文诺被逗得笑了起来,孩子气的笑脸让人很容易产生捏上一把的冲动。 男人脸上仍是一片风轻云淡,怎奈眼底的悲伤瞒不了人。姜力琪暗自叹息,清咳了一声:“不好意思,小斐讲座的开课时间到了,我陪他过去一下。” 吴鸣伸出手:“祝你幸福。” 姜力琪略微一愣,握住那只温润如玉的手:“谢谢你。”时移事易,这男人的善良温存依然。只是,再好的瑰宝,不适合你,就是不适合。 礼貌地告别后,姜力琪走到戴斐与文诺聊天的地方,微笑着说了句什么,就见文诺脸色微微一变,朝吴鸣的方向看了过来。 吴大明星脸忽地一下红了,一时竟感觉回到初出茅庐的青涩时代,手足无措。 姜大小姐已经施施然拖着钢琴家男友走开,文诺抱着笔记本,望着面目模糊的吴帅哥,似乎拿不定主意下一步要怎么做。 隐隐一阵钢琴声响起,文诺忽地想起先前与人的约定,满脸歉意地笑笑,掏出手机:“喂?是我。是吗?真的是他啊先别打草惊蛇。通知郑直了吗?我知道他说是来度假,你真相信啊?唔,好的,就这样,回头我再跟你联络。” 挂断信号,再抬眼看时,对面吴帅哥已经不见踪影。文诺慢慢合上手机,定定地站在原地,并没有左右张望试图找人,脸上表情依然沉静似水。 清凉的风吹过这个角落,听不见叹息。徘徊良久,终究挽不回,那条永远不肯回头时间的河流。 教研办公室的光线一向不太好,接连打了两个电话,之安感觉眼睛有些发酸,摘下眼镜揉按着太阳穴。 “案件查得怎样了,林之安大侦探?”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戴上眼镜看时,却是松了口气:“是你呀。” 子皓不笑时,样子严肃有余,颇有些渗人:“怎么,见到我并不意外?” 之安站起身,微微低头看着那张娃娃脸,忽然笑了:“当然,以你的聪明,应该知道我在调查你。” “你跟文诺,到底是什么关系?居然甘心为他舍身犯险?” 年轻助教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吃醋?为我还是为他?” 子皓看上去快要抓狂了:“我不是在开玩笑!你既然在进行调查,就该知道那家伙不是吃素的主!光靠那区区几笔进出口业务,他能在短短几年里积聚起和我们甘氏家族比肩的财富?” “冷静、冷静!”之安一脸诚恳,语气却还是脱不了玩笑,“甘总,我知道你很爱我,但是我自己会把握分寸,那家伙也没你想的那么危险!” “砰”地一声巨响,暴躁的甘总推倒了林助教方才所坐椅子,揪住对方衣领紧挨鼻子嚷道:“够了!我不管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做什么,总之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受伤!” “我也不想。”之安沉下脸,慢条斯理掰开揪着自己衣领的手,“你还是想想后路吧。文诺的意思,不想把你扯进来,你可别自己往里跳。” “他真这么说?”不知不觉间子皓松了手,茫然自语,“他不是应该恨我的吗?” “你真这么想?”之安淡淡一笑,“看来你确实很不了解他。” 命运是一种你无法抵挡的东西。怕相见,偏偏要相见。 文诺背着他那万年不变的黑色小龟壳跟在袁若熙身后鞠躬如也,就此宣告进驻剧组,把上下人等都惊得一愣一愣的。 不惊不乍的自有人在。 “嗨,小诺,你肥来了!” 鼻端传来一丝女性的馨香,肩膀遭到一记巨力不下于男生的猛拍,文诺连连后退尴尬傻笑:“赵、赵制片。” 赵大制片本就身材高挑,今儿偏又蹬了双超高跟鞋,恨不能比文诺还高了:“乖乖,这次来是做音乐监制了,升级版哦!” “不是,我是辅助袁老师” 文诺左右张望,终于等来了与钱导叙谈完毕的袁老师注意:“小文,过来一下。” “老师叫我过去。” 赵晚亭看着一溜烟跑掉的囧娃背影,摇了摇头:“这个样子,小心吴鸣又把你吃进肚里去1活像个忧心忡忡的家长,完全忽略了她比忧心对象年纪还轻的事实。 在外甥屁股上照例赏了一巴掌后,大胡子离开那两师徒,溜溜达达来到片场边缘,俩指头一伸:“还有烟吗?” 吴鸣苦笑着从衣袋里掏出烟盒,弹出一支来为他点上:“钱叔你这都第几包了?回头咳嗽起来又要抱怨没人管你!” “小吴同志,你才多大年纪,就这么唠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73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73 叨?”钱大导演吹胡子瞪眼,“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小诺这次来剧组,你可别有事没事招惹他!” 招惹?吴鸣的苦笑变成了惨笑:“您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您不相信我也该相信小诺,他是那种没脑子没主见会给人三两句话就套着走的人么?” 大胡子喷了口烟,果然不负众望地咳嗽起来,一边摆手一边勉强发表演讲:“咳咳,那倒是,咳咳,小诺这孩子,咳咳,看着不哼不哈,咳咳,其实心里头,咳咳,主意大着呐,咳咳” “钱叔。” 正咳得忘我的钱叔被吴鸣语气里的郑重其事给镇得停止了咳嗽:“咹?” 吴鸣抹了把脸,声音有些暗哑:“您真觉得,我和他之间,没有可能再续前缘了吗?” ☆、第六十二章 公元九一七年。 远远地,似乎隐约传来雷声。渐渐近了,方才辨出那是马群在奔腾,气势之磅礴,大地亦为之颤抖。 前方出现一弯清澈的河流,缓缓流淌看不见首尾,似永无止尽。河边一方青色大石上,坐着一个着浅蓝色衣袍的人。 马群来到近前,为首的白马被猛地勒住马缰,发出一阵低低咆哮,人立而起,铁蹄在阳光下泛出冷蓝色的光。 后面的马也跟着急急勒住缰绳,马上兵将一个个脸色铁青,有些渗人。 为首骑士一身亮银铠甲,浓眉下怒目圆睁,杀气腾腾跃下马背,直奔河畔。 “吴鸣,你这个杀人凶手,拿命来!” 一声断喝,引得斜刺里跳出两个人来,死死挡在吴鸣身前涕泪交流:“梁王陛下请息怒!我们将军已经好几天滴水未进粒米未食了!您就放过他吧!” 梁王绕过那两个侍从,来到木然呆坐的吴鸣面前。虽然心里已有准备,当他看到那张憔悴到几乎无法辨认的脸时,还是不由微微一惊:“吴鸣?” 吴鸣俯身,将已经被浸泡得泛白蜕皮的手再度伸进河水中:“这一场桃花汛已经退了,为什么,还是找不到他?为什么?” “找个p啊找!”成深冲口而出,恨不能掐死眼前这个忧郁之神,“这几日我们已经把河道上上下下篦头发一样篦过了,什么都没有、没有!” 男人双手深深抠入黑色的泥土中,手背上青筋虬起,陷入无法自拔的懊悔当中。如果能早几日做出决定来都梁巡视,如果当初根本没有派他来独守孤城,如果他放走游危后自己能略微克制住满心的妒意,如果 “也许你是不该爱我。” 很久以前,文诺曾经说过的话又一次在耳畔响起。回头看来时的路,这份爱带给他的,除了伤痛,还有什么? 当初的那个青涩少年,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今天?万千心事尽收入眼底,从不曾对人言说。纵使爱已成伤,仍然一如既往不后退半步。是怎样深沉的爱恋,才能在颠沛流离受尽屈辱后一次次选择回到恋人身旁? 而心已入魔的恋人,一点点掐死了他爱下去的希望甚至是活下去的希望! 悔恨是钢牙利齿的怪兽,噬咬着心底最深处的伤口,痛不可当。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似乎是由心底幻化出的声音,让成深吃惊地抬起头来。 满脸落寞的秀丽男子挺立在河岸边,张开双臂想要拥抱虚空,样子像一副画。 “小诺,为什么不守约定?说好了三天后我来听你的答复,你却就这样离开!” 河流无声,沉默安静就像游危呼唤的那个人。 “张总管。” 独自坐在空荡荡帐房内的中年人吓了一跳,回转头来看清来人,方才松一口气:“你怎么来了?没到约定的时间啊?” 来人笑一笑,慢慢走近:“老大有个口信,托我带给你。” “什么口信啊?”张总管收理着桌上杂乱的各式凭条,漫不经心地顺口问。 “这回的口信啊,比较特别——” 来人忽地亮出一把雪亮的尖刀,直刺向张总管的心口! 张总管大惊失色,想躲开却已来不及,眼睁睁看着那把尖刀逼近,吓得连眼睛都闭上了。 “呛”的一声,有铁器相撞的声音。 被刺杀对象睁开眼,上下打量自己,身体上似乎并无异样。再抬起头,才发现有人持剑为他挡住了利刃,忙拱手道:“多谢这位兄台出手相救!” 这位兄台身量甚高,听了张总管的话,慢慢回过头,露齿一笑:“不客气。” “兄台好生面善——” 张总管的话说到一半被打断了,账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呼啦啦涌进来一大帮子人,个个持刀舞剑杀气腾腾。 为首的人面如冠玉,笑起来还有些孩子气,却让张总管看得背心直冒冷汗:“老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深更半夜找了这么多外人入宫,意欲何为?” “我我我没有——” 见老张吓得连话都说不囫囵,先前那刺客虽然脖子还在人家剑刃下,还是忍不住轻蔑道:“难怪老大说第一个要干掉你,看你这副孱头模样!” 小方将军没理他们,对着阻挡了这次刺杀行动的高个子青年拱手道:“辛苦你了,之安。” 之安直愣愣问道:“都梁那边有消息了吗?” 可续摇头,眼圈一红:“没有,只怕是凶多吉少。” “我不信!!!” 年轻人骤然爆发的吼声震得偌大个房间似乎都晃动了一下,张总管整个人都开始筛糠。 “之安。”小李将军拍了拍对方肩膀,“你守这几日也累得很了,这里有我,你先去休息吧。”转头吩咐手下,“带林先生去丽云殿,好生服侍。” 之安等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张总管方才战战兢兢开口:“原、原来你早就怀疑我了?” 可续冷冷反问:“既是收钱办事的,想来,你是不知道那个所谓老大是谁了?” 张总管呆了半晌,忽然“扑通”跪倒:“别杀我,方将军,我虽然不知道老大是谁,可我能告诉你好几个牵扯在这里面的人名字!” “好几个?”可续看着天花板,“小诺一向与世无争,究竟你们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样合起伙来对付他?” 五十里外的下游,某偏僻村寨。桃花林里,溪流穿过树影,水声潺潺。 “哈,捉到了!” 东行将手心捧着的东西端给树底下坐着的那个年轻人看,全没意识到手指缝里漏下的水一滴滴沾湿了对方衣襟。 年轻人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你真是能干,快放到罐子里去吧,不然待会儿干死了。” 小鱼儿入了水,箭一般游来游去,东行看得有趣,笑得越发开心:“太好玩了,你教我做的网兜真好用!” 年轻人似乎想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74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74 回应他,却不由自主发出一阵咳嗽。 东行担心地跑到他身边,轻拍他的后背:“喂,你没事吧?” 年轻人咳了一会儿,拿袖子遮住嘴唇,勉强答道:“没”话犹未了又是一阵剧咳,这回咳出来的大片褐红色血污可是再也瞒不住了。 东行手忙脚乱为他揩血,取下腰间水囊试图给他喂水,慌乱间又将水囊打翻了,洒了两人满身的水渍。 “要不,我还是到镇上去请个大夫来!” 年轻人缓缓摇头,微笑着拉住起身要走的东行:“别去,请大夫很贵的,为了我,不值得。” 东行泫然欲泣:“可是你——” 年轻人自嘲地笑笑:“我这伤自己最清楚。别说镇上的大夫,就算是太医院的大夫一起来会诊,也是回天无力了。”他抬起眼,盯着对方的脸看,“东行,你不要走,我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东行忽然抱住那个瘦削的身子,狂暴地吼叫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用力过度的搂抱让文诺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没有企图挣脱。 也许是命中注定,被水流冲上河滩的文诺遇到了这个渔家少年。东行是个孤儿,很小就开始一个人过,单纯到有些傻气,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不会处心积虑打探他的秘密,让他终于可以安静地度过最后的时光。 在心底里,文诺有些羡慕东行。同样的孤苦无依,至少,东行不用承担那么多无处可逃的爱恨情仇,每日里劳作休息,最大烦恼不过是打的鱼分量不够多。 桃枝落地,发出“咔吧”一声脆响。 “谁?” 东行下意识地挡在文诺身前,警觉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第六十三章 公元二o一一年。夜已深,沉睡的校园里,只有被《长夜将尽》剧组画地为牢的一角仍然灯火通明。秩序倒是不错,除了钱导那控制不住的大嗓门,基本没有噪音扰民。 正在紧张拍摄过程中的剧组突然出现一阵骚乱,有人在嚷嚷:“喂,里面正拍戏呢,闲人免入!” 被挡在人群后的一个人大喊:“文诺,你给我出来!” 负责拦截闯入者的场记火了:“合着你丫是来砸场子的?这什么地方,由得你大呼小叫?出去!” 被叫到名字的人却正好在附近,听声音跑了过来:“等等!我认识他!” 场记楞了一下,揪着闯入者衣袖的手一松。后者趁机冲了过去:“文诺!” “东行?找我有什么事?” “就是这件事!” 李东行运足了气,挥手一个右钩拳,正中对方下颌! 很显然文诺根本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被打得仰翻过去,重重摔倒在地。 现场登时大乱。有嚷嚷着报警的,有幸灾乐祸起哄的,还有人莫名其妙在问这是哪场戏为什么剧本上没有。 乱纷纷中竟然所有人都忘了挨拳头的那位还倒在地上,没人上去询问相扶。 文诺慢慢坐起身,感觉到鼻腔里有液体缓缓流淌,忙用手背捂住了鼻嘴。 被两三个人抓住肩膊的东行还在狂暴地怒吼:“你明知道我现在离不开一来,为什么还要告发他?有什么你冲我来,这样搞小动作算什么?卑鄙小人!” “一来?”文诺拿袖子揩了揩鼻唇间的血渍,低声自问,“警方已经开始动手了?” 忽然,一个巨大的黑影挡在了他和人群之间。 “快起来,地上冰凉!”男人有力的臂膀轻而易举将他拉得站起身来,随即是一个温柔的拥抱,“你看看你,我才走几天,你又弄成这副狼狈样子!” 那个瞬间,文诺听见心底冰块咝咝融化的声音。低下头,他将滚烫的脸埋在男人风衣前襟上,冰凉触感中淡淡的薄荷香弥散,这味道如此令人安心。 难得见到怀中人暴露出脆弱的一面,成深一时舍不得动弹,任由对方依偎着自己不言不语。 这种时候,怎么能少得了煞风景专业高材生郑直同学:“喂,靳成深,你抱着的那个,是文诺吧?先松一松手,我有话要问他。” 靳大明星恋恋不舍松了手,拿着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一匹沾湿的棉布手帕在恋人鼻唇间揉了又揉按了又按,直到确认毫无瑕疵了,才把人让给一旁已经等得不耐烦的警察。 说到公事,郑直满脸严肃:“根据线人的说法,你手里掌握有幕后指使人的犯罪证据?” “证据?”成深大惊,“什么证据?小诺,最近你都做了些什么?” 片场的这一角光线昏暗,看不清文诺的表情:“没有。” 郑直叹气:“最好还是交出来,我不想动用官方关系。” 成深的手慢了一拍,没有捉住忽然朝片场另一头奔去的文诺。 镁光灯下,那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他们,正与钱导认真讨论,完全不知道这边发生的林林总总。 肩上突如其来的重量显然吓了吴鸣一大跳,本能地反手擒住身后那人手腕就势一送,将对方拉得几乎跌倒。 所幸在文诺倒地之前吴鸣认清楚了人,急忙伸手将他揽起,两人差点碰到了鼻子。 雪亮灯光下,所有动作表情都变得如同默剧中一般深刻夸张,深色的影子像有了自己生命,晃来晃去似在诉说着什么。 远远地,看着那两人,急促的解释,愤怒的质询,无奈的退却,悲哀的追问,一切就像一场舞台剧,在成深脑中慢慢成形。 关于前世今生,文诺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成深的问题,成深能得到的,始终只有那虚无缥缈无法捉摸的感觉。 前一秒还在自己怀中的人,现在却在他人面前流露出悲凉的温存。方才肌肤相触那一刻,留下的温度正在慢慢冷却。 无法确定的爱,是比冷漠更折磨人的东西。 大胡子看着那两人探戈般的进进退退,终于耐不住也加入辩论队伍,手舞足蹈声若洪钟。 不知什么时候,吴鸣的手已搭在文诺肩上,理所当然毫不避嫌。后者不停摇头,却并没有挣脱迹象。 成深看得入神,冷不防身边有人说话:“见鬼,看样子我得去申请一张聆讯通知单。” 垂头丧气的流氓警察正准备转身离开,那边一干人等却朝这边走了过来。 文诺的声音很冷静:“证据可以给你们,可是我希望逮捕他时让我和吴鸣在场。不然以他的性格,很可能会伤人伤己。” 成深的闷葫芦快要爆掉了:“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男人天生威仪,发起怒来气势惊人。文诺不由瑟缩了一下,转头瞥一眼成深,很快又低头避开了对方视线。 那极容易被有罪推定的眼神又出现了。明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75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75 明什么都没做,却总是给人一肚子坏水的错觉,让人总想揪着他榨出点什么来。这孩子,根本就是一个小m啊。 成深收回伸出的手掌,默然捏成拳头。怎么会忘了?曾经就是这样被表象蒙蔽,才会让他一伤再伤? 无论如何,今生今世,不能再让他受一点点伤了。 感觉到男人的手极小心地扣紧了自己的,十指交缠似再也分不开,文诺咬住下唇别开脸,忍不住在偷笑。 天,要怎样的意志力,才能在这样的小坏蛋面前克制住不狼变!靳大明星在心里叹气又叹气:“不方便说就算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不可以再让自己受伤。” 郑直绷着脸插话:“我们警方会负责保护证人的人身安全。” 一直没做声的吴鸣突然咬牙切齿骂了一声:“那混蛋tm敢对小诺动手,我第一个饶不了他!枉费我们这二十多年交情,他居然是这种人!” “‘他’是谁?” 流氓警察突然正经起来,挡开了成深的问题:“散了吧,最好不要在这里讨论这种事情。”转向文诺,“很晚了,我们先送你回宿舍。” 这个“我们”显然不包括吴鸣。 看着那三个人渐次走远,大胡子沉重地叹口气:“儿大不由爹啊!我早就说过别跟这公子哥儿太近乎,这下倒好,吴鸣你当初怎么就会想到要和文诺分手的呢?” “钱叔你就少说两句不行吗!” 永远温文尔雅的世侄怒冲冲的语气把大胡子吓了一跳,回头看时,那个修长的身影已走远。神经粗比麻绳的大导演咂咂嘴,自言自语:“我又说错什么了?” ☆、第六十四章 公元九一七年。 “臣方可续,参见殿下。” 陌月端端正正坐着,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将军不必多礼,有话请直说。” 小方将军放低了声音:“很抱歉,这样贸然前来打扰殿下清修,臣实在也是不得已。” 见他左右张望犹疑不定的样子,陌月挥了挥手,身旁侍女躬身会意,陆续退了出去。 可续看上去仍然有些紧张,奇的是却又一副成竹在胸模样,拿拳头堵住嘴清了清嗓子:“殿下,臣此次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知道可续在梁国负责的就是情报工作,居然会老远跑来这里打听,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也无法知晓的?陌月颇为诧异,托着腮帮向前探身,不小心流露出小女孩的习惯:“你想问的是哪一个呀?” 和煦的风从池塘上吹过,塘岸边站着的东行嘟着嘴,气哼哼对着满池莲荷发狠:“老子偏就不信,结了这么多莲蓬,就一个熟了的都没有!” 他蹲下来,在脚边一大堆半大莲蓬中翻拣着,终于有了新发现,高兴得跳了起来,拿着找到的那只深绿色莲蓬朝桃林方向跑去。 “我找到了、找到——” 桃树下,声音曳然而止。 满树浓荫中,累累结着青色的小果子,树干旁靠着一张破旧的木椅,椅子上的年轻人微侧着身子,头搁在椅背上,浓黑的睫毛低垂着,似乎在熟睡。 东行从深绿色莲蓬中掏出一颗奶白色果实,柔声道:“你看,我找到莲子了,新鲜的莲子,不是江南才有的。” 更深漏尽,太和殿里,只剩一盏孤灯还在独自面对冷清清的不眠之夜。 “陛下,方将军回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侍卫的通报才得到回应:“让他进来。” 甫一进门,可续就被殿里的酒味熏得差点呛咳起来,勉强压了下去才没有在梁王面前失仪:“陛下,您喝酒了?” 梁王坐在鎏金龙椅上稳如泰山,根本没搭理他的问话:“这一趟出行,可还顺利?” 小方将军肃容道:“是,托圣上洪福,已经查实了,基本可以肯定是那个人。” 成深一拍扶手,刚硬的花梨木料发出“咔嚓”一声:“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动手!” 可续躬身答道:“圣上请稍安勿躁,网已经张开,就等那人钻进来了。” 可续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圣上,臣还有一事请奏。” 正在出神地想着什么的成深漠然答道:“说吧。” 小方将军转身,对着门口守卫的侍从做了个手势。 门外传来两个异口同声的通禀:“臣,丁字营副都护(都尉)李平生(张正楷)觐见!” 神游状态的梁王吓了一跳,蓦地站起身:“怎么回事?” 小方将军和颜悦色地开导两位军官:“没关系,将你们前日所遇如实禀报就是了。” 两个人当中,张都尉官职虽略低,胆子却明显要大一些:“圣上,我和李副都护在下游一个渔村见到了一个人!” 胆色不错,却词不达意。好在成深主政日久,已经学会对下属耐心:“一个什么人?” 张都尉受到鼓励,一口气道:“那个人看起来很像小文将军,可是平生踩到了地上落的一根桃枝,害得我们一开始就被发现了,陪在那人身边的小渔民太厉害,还说要去村里叫人,我们怕脱不了身,就赶紧离开了,所以也不是很确定那个到底是不是小文将军。” 成深全身汗毛随着他的诉说一根根倒立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在哪里?你们说的地方究竟在哪里?” 与此同时,楚国都城内。 盛夏的午后,乌云在天空聚集,陌月公主匆匆穿过宣和殿旁池塘假山间的蜿蜒小路,身后跟了一群侍女奶母气急败坏请求公主不要在暴雨将临之际外出。 陌月对所有劝说充耳不闻,径直推开大殿门扇,微微喘息着:“你果然在这里。” 门内那个人缓缓起身:“公主找我有事?” “他们警告我不要打草惊蛇。”陌月紧皱着眉头,一步步走进大殿,“可是我必须要问你一个问题,一刻也不能等。” “什么问题?” 陌月眼眶渐渐泛红:“为什么要杀葵音?” 对方干巴巴回答:“我没有杀她。” “可是有人告诉我——” “公主。”那人忽然握住陌月的手,“相信我,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殿外树丛中。都护李树生轻声问道:“大将军,我们要不要进去?” 吴鸣看了看天空中浅灰色的云层:“不用,公主不会有什么事,除非——她那些侍女奶母忘了带伞。” 说着话,已经有铜钱大的雨滴落在地上,水花四溅,漾起一阵阵尘土气息。 ☆、第六十五章 公元二o一一年。 中欧的夏日夜晚,凉快得过了头,瑟瑟轻风吹过,竟隐然有几分秋意。 某豪华公寓外的停车场上,一辆外表毫不起眼的灰色房车里,有人裹紧了外套,嘟嘟哝哝抱怨:“骗子,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76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76 还说是陪我来的,音响店没跑两家,倒要我来陪你玩埋伏!” 小警察陪笑:“这不是顺便吗?反正你也睡不着!本地警力不够,要等有结果才肯派人来,我一个人闷得慌!” “怎么叫一个人?”可续白他一眼,“那后排坐着的是什么?鬼魂?幻觉?” 小警察“嘁”了一声:“你说那俩会喘气的木头?” 后排座位上,两根木头对视了一下,吴木头调整了坐姿,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却听前排兔子在门上一阵胡乱摸索:“我要出去。” “去干嘛呀?”小警察忙拦在头里。 音响师不耐烦了:“人有三急警察大人!放手啦!” “哦,那我陪你去。”郑直说着又转头一本正经吩咐着俩木头,“你们注意安全,不要乱开门锁。” 门砰然关上,车内陷入一片柔和的黑暗。 时间慢慢流走,有人呼吸急促心跳如鼓:“小诺。” “咹?” 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低沉温柔一如既往,是曾经多少个暧昧缠绵的子夜凌晨,回响在耳畔的天籁。 但是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那样只会让身边这个倔强的人从此变成陌路。 拳头握得如此之紧,连指甲都深深扣进了肉里,吴鸣心里想着这样下去我会疯掉,说出话来语气却是令他自己都吃惊的平静:“我一直在想,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他的?” 文诺侧着头,想了想:“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后来之安通过探索者软件进入他手机内存,发现有很多发给你的短信,我们才开始怀疑他是幕后主使。” “是这样啊”吴鸣按住自己胀痛的太阳穴,“可我还是不明白,他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想在我和你之间制造隔阂的话,不是已经成功了吗?为什么后来还不断派人企图伤害你?” 这个善良到几乎没有原则的男人,要他理解某些不按牌理出牌人的想法,确实为难。 文诺安慰地拍拍男人的肩:“往好处想,是你的魅力太大迷恋你的人太多了。其实那些针对我的行动有一半与他无关,完全是那些影迷的个人行为。而且,有时候,他也无法控制手中棋子吧。我觉得他并不是真的想伤害我” 男孩的声音有些发飘,似乎是沉浸在了什么记忆当中。 吴鸣莫名地觉得酸意上涌:“他说过他爱你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似乎让文诺吃了一惊:“怎么会?他一直都说我呆得很——”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男孩的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这两人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吴鸣强迫自己保持平静:“那招一来呢,他怎么也牵涉进来了?” 文诺摇了摇头:“可能是为了钱吧。”忽然囧笑一声,“要是我跟东行这么说,何止是挨一拳头1 几乎是来势汹汹的拥抱让文诺猝不及防,呆如木鸡任男人的手掌在后背细细摩挲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什么伤都不肯说,什么痛都自己忍,没有人是铁打的,你这样,让哥心里揪得慌,知道吗?” 面对前任情人深沉热烈痛彻心扉的表白,囧人表情茫然明显已经不知所措,东张张西望望,猛然间如获大赦指着车窗外:“呃,看那辆车,好像是他回来了。” 一开始吴鸣以为囧人是在找借口转移注意力,还在有些悲哀地解释:“你别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在看清公寓楼门前那辆车里下来的人后才真急了,“见鬼!这家伙怎么回来得这么早!郑直呢,他跑哪儿去了?得赶紧通知本地警方!” 趁吴帅哥探身到前排搜寻对讲机之际,文诺开门下了车。 本就五官分明最近又染成了金发,被当成本地人的游危陷入出租车司机大叔hll的语言方阵晕头转向,在大叔流畅地从德语转到法语又转到西班牙语的狂轰滥炸下,他那点蹩脚英语根本不够看。 救星及时出现,文诺虽然词汇量不大,发音却甚是标准,三两句就结束了这场鸡同鸭讲的谈话,司机大叔转动方向盘离开时还笑眯眯对着他俩比比划划,似有言外之意。 飞奔而来的吴鸣停在他们跟前,带着三分疑惑七分气恼:“小诺你怎么乱跑?” 文诺向后退了一步,游危的手臂停在了半空,旋即化作一巴掌,结结实实拍在小孩后背上:“喂,合着你不是单独来找我的?臭小子,不带你这么戏弄哥的!” 作为一个优秀演员,吴鸣一向自诩面部肌肉操控能力很好,此刻却也不免失去了自信,挤眉弄眼想传达信息对方却好像完全视而不见,只能在心里暗中大骂:郑直你个玩忽职守的家伙,掉洗手池里了吗? 文诺当看不到,游危却不干了:“吴鸣你搞什么鬼?脸抽筋?” 吴帅哥额头冒汗试图否认:“我没有——” “够了够了!”游危忽然火大起来,手臂揽上文诺肩头,强迫他靠近自己,“真不明白小诺为什么会爱上你这么个人!我哪一点不比你强?” 吴鸣无从辩解,蓦然伸手:“过来,小诺。” 气氛一时间变得凝重起来。三个人僵持在原地,呼吸声此起彼伏,像暗夜里绷紧了肌肉的野兽,在伺机跃出藏身之地,进行最后的决斗。 一片静默中,游危极慢极慢地侧转头,眼看着嘴唇就要碰到文诺的耳垂。 “过来,小诺!”吴鸣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门。 这次文诺听话地迈出了一步,却在半秒钟后停下了:不知游危从何处掏出一管森蓝的□□,抵住了他的下颌! “你想干什么,游危?疯了吗?” 吴鸣气恼而惊恐的呵斥对游危毫无影响,他的注意力全在腕下所压人身上:“小子,其实你是故意的吧?哼哼,宝贝儿,你比我想象的还聪明一点嘛!” 一阵疾风扫过,郑直从暗处猛冲而出,手中枪口直指游危面门:“放开他!” 文诺不动嘴唇地说:“退到楼里去。” “?”游危先是一愣,随即嘴角高高挑起,露出一个怪笑,也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应,“好,就听你的。” 远远地,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 沉重的铁门砰然关上,将外面的纷乱嘈杂一举隔断。 空旷的楼道干净得过分,隐隐散发着消毒水的气味。游危将枪口略微转而向下,但始终搂住文诺肩膀不放。两人一起在防火梯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看上去像一对来此休闲的恋人。 不知何处透进来的一柱灯光斜斜照在鞋面上,反射出幽蓝的光。游危有些恍惚,一时竟未听清文诺的问题:“什么?” 对方很耐心地重复:“你贩毒吗?” 游危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文诺耳间颈侧拨弄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77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77 着,字斟句酌语速罕有地慢吞吞:“对月亮发誓我没有,我也就倒腾个古董珠宝,走私个汽车什么的,那种缺德事我可不干。” “唔。” 一个语气助词后又没了声音。要不是心事重重,游危简直想掐住小孩脖子摇几下,问问他到底是在想什么,是想帮自己还是怎地。 ☆、第六十六章 公元九一七年。 伴随着呼啸的风声,书案上的一叠卷宗飞落满地。站在窗前的中年人转头看看,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朝门外喊道:“侍卫!侍卫!” 无人应声。中年人站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停住了——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中年人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你?你怎么来了?” 进来的女子还很年轻,却有着老人才有的沧桑眼神:“林常侍,听说梁王找到文诺的下落了?” “这个,我也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这么命硬”中年人尴尬地笑着,“要不,再派个兄弟过去?” 女子摇头:“不用了。我今天来,是因为另一件事——” “什么?” 问题堪堪出口,中年人只觉得腰间一阵刺痛,旋即,一股股森冷之气沿着那地方四下里扩散开来。 女子松手,绕在匕首柄上的一匹白色绢帕悠悠飘落:“你对葵音用的龙鳞散,今天,我替她还给你。” 中年人捂住伤口,浓黑的血自指缝间缓缓渗出。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无声的呐喊,终于,慢慢软瘫在地。 女子长舒一口气,转身走出了值守房。 在拐角处,赫然站着上柱国将军方可续,神色平淡,语带威严:“茗燕小姐,在下等候多时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茗燕轻挑眉梢:“不用这么大动干戈,李将军。茗燕既敢孤身闯宫,就没打算活着出去。”她忽然轻声笑起来,“梁王呢,他怎么没亲自来处置我这个罪魁祸首?” 可续缓缓上前一步:“圣上他,现在在一个地方,等你前去。” 不眠不休风雨兼程赶到传说中他曾经出现过的地方,等待着成深的,却是一抷黄土一张诗签。 文诺的书法,风骨秀丽如其人,笔锋回转间那份飞扬却多少有些出乎旁人想象。或许,这意味着他性格中也有跳脱任性的一面,只是从不曾在人面前展现过。 “犹记少年著春衫, 并辔离鞍踏花回。 崖山九死终不悔, 远海六鳌骨已霜。” 看着梁王泥雕木塑般好半天纹丝未动,站在旁边的李东行有些担心:“嗯,皇上,那个,他临死前叫我转告你,这辈子你们俩的缘分已尽了,你也别难过,期待来生再续吧。” “他跟你这么说?”成深抬起眼来朝小渔民看了看,通红的眼仁像煞困境中的野兽。 东行畏缩了一下,没有回答。 见此情景,一直站在旁边发呆面容憔悴的吴大将军不得不出声了:“你先退下吧,梁王陛下心情不好。” 小渔民得蒙大赦,泥鳅般嗖地一下钻没了影。 接下来,吴鸣转而柔声劝说心情不好的梁王:“这纸张上沾了水,可经不起你这么用力攥。” 若天从人愿,吴大将军此刻应该已是千疮百孔。然而看他脸上,却始终是一派云淡风轻。 终于,梁王放弃了用目光杀人的企图,黯然注视着手中书简:“他说他不后悔。” 吴鸣点头:“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他爱你的程度,远超过我们的想象。”少顷,又补充一句,“可惜,你辜负了这份爱。” 梁王的身体,如风中树叶般抖索起来,牙关咬得如此之紧,以至于那咯咯声听起来惊人的响,像是马上要碎裂一般。 没想到一向自以为是的梁王竟会为了一句话产生这般剧烈反应,吴鸣有些后悔,但话已出口,再说什么只怕都会加剧刺激。 侍卫通报的声音打断了吴鸣的犹豫:“圣上,方将军侯见。” 细细赏看,桃枝的疏离虬曲自有独到之美,嫩绿参差的叶片构成大朵浓荫,人行其中,映得脸色格外晶莹。 茗燕看了看身边一言不发的年轻将军,终究还是开口问道:“其实你早就盯上我了,是吧?为什么还要等到我杀了林常侍才现身?” 有那么一会儿,可续没有出声,连头都没有转过来。就在茗燕以为自己这个问题将得不到回应时,他冷冷答道:“我当然是想看到那家伙早点遭报应。而且,被自己的同伙杀死,应该会让他更痛苦吧。” 小心地避开脚下凸起于地面的树根,茗燕干笑一声:“方将军,你的外表和性格还真是,很不相称。” “是吗?”可续露出一个毫无喜气的笑容,“你不也一样?谁能想到,暗地里谋划布局陷害朝臣的所谓‘老大’,竟然是一个娇滴滴的柔弱女子?” 茗燕哼了一声,正要说什么,一个侍卫气喘吁吁从桃林外跑来通报道:“方将军,圣上召见。” 浑然不惧周身写着不在乎三个字的茗燕在看到满堂的人群时,终于不由脸色一变:“原来所有的人已经都被你抓来了!好手段啊方将军!” “好手段的人应该是你!”成深震怒中猛拍桌子,却忘了这只不过是一张普通的农家饭桌,而非他御殿上那花梨木雕刻的书案。 就听“咔嚓”一声响,桌子从中间整整齐齐裂成了两半! 被押的人当中有见识过成深对付敌人狠辣手段的,吓得簌簌发抖者有之,哭爹喊娘者有之,叩首求饶的更不在少数。 一切声音动作于梁王都是虚幻,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始作俑者:“真没想到,你小小一个宫女,竟然能够串通这么多人做你的帮凶,你才真正是好手段!” 最初的震惊已过,茗燕恢复了冷静:“我的手段没什么高明的,无非是胁从加利诱罢了。倒是圣上您,给我奉送了不少人选。” 一直安静旁听的吴鸣忍不住开口:“此话怎讲?” 茗燕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给我输送助手的人,也包括您,吴大将军。” ☆、第六十七章 公元二o一一年。风呼啸而过,高速公路上车影寥寥,只有偶尔道旁闪过的路标泛出银白色的光亮。 一上车游危就收起了枪,一边抹着满额头的冷汗一边猛踩油门,嘴里还不依不饶:“就算你帮了我,也别指望我会承你的情!说到底,这事本就是你捅出来的,对不对?” 没有回答。文诺专心研究着车厢顶部的斑斓痕迹,似乎很好奇那些褐色的斑点究竟是通过什么方式溅上去的。 游危望望空无一物的后视镜,然后歪了歪下巴:“喂,去后面搜一下,看有没有感应器!”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78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78 “啪”,文诺不知从哪儿摸出一罐可乐打开,飞溅到车顶的液体宣告了那些旧痕迹的由来:“你管他有没有,反正现在警方不敢跟上来,你安排好车在国境线附近接应不就是了?” 从小孩手中抢过可乐罐,游危笑得如一只偷腥的猫:“小子,听起来你很有从事非法活动的天赋嘛!怎么样,跟哥哥一起,远走高飞吧?” 没反应。 游危目视前方,拿手摸向副驾驶座,碰触到一只柔软温热的耳垂,于是捏了又捏不忍释手:“说话啊!你哑巴了?” 小哑巴坐得笔直,神态自若就像被捏的那只耳朵没长在他脑袋上:“注意看导航仪。” “导航仪怎么啦?”游危还是难免有些紧张,“有人追上来吗?” 文诺拨开车门锁,“咔吧”一声:“还有二十公里就到国境线了,这一段无人把守,应该可以顺利穿过,下车吧。” 游危侧转头,目光中有一丝悲哀:“你始终忘不了他,是不是?” “嗯。”非常简短干脆的贤式回答。 没有了加速的压力,车速明显地慢了下来。本就没有开亮夜灯的车身幽灵般驶向路肩。 “你这性格还真是很讨厌很讨厌!你就不能偶尔撒个谎,说你其实真正爱的人是我,让哥哥我也高兴一下?”嘴里说着近乎撒娇的埋怨话,游危那张艳丽秀美如女子的脸上却是一派凄凉,“好吧我知道我是败给了时间,谁让我没能一开始就守在你身边呢?我只是,想多挣点钱,这样才有能力更好地照顾你、保护你,为什么你就不能等我这三年呢?” 轮胎摩擦路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静止的车厢内,两个俊美男子的侧脸在一点点靠近,似两座皙白的玉雕,热力渐渐融合。 轻柔的钢琴声打断了这一赏心悦目的场面。 游危愤愤咒骂了一声,关掉了发动机。 掏出手机看看,文诺又将它塞回了口袋,脸色没有一丝一毫变化,好像刚才只是在看时间。 “是他吗?” 文诺打开门,深吸了一口夜间清凉的空气,慢悠悠地说:“我们下车吧。” 深感挫败的希大人奋力捶打着方向盘:“见鬼!见鬼!凭什么我会输给那个优柔寡断的家伙?”捶罢猛地跳下车,与文诺隔着车顶相望,“你这傻瓜,为什么还要回到他身边,难道是嫌他给你的伤害还不够深?” “伤害?”文诺笑了笑,夜色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那醇和的声音从容飞扬在风中,“爱是你情我愿的事,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谁伤了谁,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他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理想情人!” 文诺静默了一秒钟。然后,他语气冷淡地回答:“可是我爱他。” 这场鸡同鸭讲的对话终止在一片尴尬的沉默中,直到另一辆车的发动机声音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直到分离,两人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口中的那个“他”,指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满头发丝在风中凌乱,枪管在手里挥舞着,把旁边人吓得冷汗层出不穷,郑直终于彻底暴露出了他的流氓特性,对着步话机那头大吼大叫:“我tm管你们调不调度得过来!这次要是把人放跑了你们就tm别混了!一群废柴!” 一转头,正好一辆摩托车经过,见这里聚了一群人,车上的小混混好奇地放慢了速度,被郑直一个箭步蹿上去逮住:“停下!”晃一下徽章,“警察征用!” 小混混本想表示异议,却被郑某瞪起眼睛一吓唬,遂一声不吭下了车。 流氓警察跨上摩托,猛加油门,却感觉不对,一回头:“嗨,你上来干嘛?” 录音师一脸的理所当然:“我陪你去嘛!” “你去不是添乱吗?” 郑直急得口不择言,话说出口差点把自己舌头给咬了,瞄一眼可续脸色,奇怪,他居然没生气:“不会添乱,我可是会功夫的哦!” “你——算了!” 郑直一松手把,车身猛地蹿了出去,把后座上的功夫小子吓得搂紧了他的后背。 风声过耳,让人不禁有前尘已惘之感。是这样寂寞的夜,心底深处的柔软最容易被触到。纵然从未在意过旁人评点是是非非,这一刻也难免惆怅。 钢琴声又响了起来。文诺裹紧了外套,一点要接电话的意思都没有,两条长腿悠悠地在路基边的道路标线上丈量着,摇摇晃晃像一只自得其乐的猫。 快走到匝道尽头了,他停了下来,似乎在想着什么,浑不知身后有人已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蓦地里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拉住,旋身来到路基下方,文诺惊讶之余竟然笑了,张开双臂抱住对方宽阔的背脊,陶醉在一连串的责骂声中。 “你是犯傻还是发疯,这种地方也可以乱走的,万一有车——哎我早晚被你气死拉倒!这么大事也不跟我商量,自说自话就把天捅一窟窿,如果那人困兽犹斗伤了你怎么办?你怎么就从来不想一想,我这心里油煎似的多难受?咹?你哑巴啦,回答我呀?” 男人一口气说了一大篇话,却什么回应也没有,不由泄了气,举起巴掌,在小孩后脑勺上拍了拍,没有再责备什么。 成深看不见的是,小孩那张搁在他肩头的脸上,笑得有多么满足。 不远处停着的一辆suv旁,沉默地站着几个人。 曾经目睹过那两人分手后小孩心灰意冷近乎自虐的状态,可续以为自己不会同情现在身边这个石头般僵硬冷却的家伙,却还是不禁有些担心:“喂,你没事吧?” 流氓警察很自觉地代吴鸣回答:“没事!”眼珠一转,也张开双臂,“要不,咱也来抱一个?” “去死吧你!”录音师毫不客气一巴掌拍过去,“你要抓的嫌疑犯早就跑没影了,你个废柴还有这心思!” ☆、第六十八章 公元九一七年。 一乘软轿在门前停下,随从的侍女上前撩起绣帘:“公主,到了。” 陌月稳定了一下心神,方才缓缓走下轿来,抬头打量着周围:“这是什么地方?” “就叫李家寨。这桃花开得如此茂盛,还以为会叫个桃花寨什么的。” 回答的人黑衣上绣着精美的金色纹饰,背手面向桃林站着,脸色沉郁若有所思。 陌月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哥哥,你早已经到了?” 楚王苦笑:“是。可我这个胆小鬼,竟没有勇气进去!” 如此苦涩的自嘲,这还是那个一贯心高气傲的哥哥吗?陌月有些动容:“哥哥,我们一起进去吧。”说着牵住了那只宽大的手掌。 风从破损的窗棂间穿过,淡青色的蝉翼纱襟与织带飘飞如蝶,茗燕那窈窕的身影似随时都会随风而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79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79 去。 她脸上的神色却是坚定不可撼动分毫:“尊贵的梁王,吴大将军,以你们的身份之高,大概不会知晓这些无名之卒姓甚名谁。那就让我来为你们一一介绍吧。”轻盈的脚步从跪在堂下的那一排犯人跟前无声移过,“这位是马都尉,这位是河二,这位是呼小虎”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报出来,梁王的眉头越皱越紧。终于,他忍不住朝吴鸣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后者的目光中带着同样的惊奇与不解,微微摇了摇头。 茗燕停在最后一个瘦削的少年身旁,手搭在他肩头:“这个人,梁王陛下,你总该有点印象吧?” 少年肤色皙白,眉目俊俏中带三分冷峻。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吓得瑟瑟发抖的犯人,紧紧盯着梁王,眼中只有恨而没有怕。 成深心头一悸,这种感觉,何其熟悉? “这孩子,我见过的,他叫什么名字?” 茗燕哈哈大笑:“可怜的弘潇!梁王拿你当文诺的替代品,竟连你的名字都记不得!” 吴鸣慢慢站起来,脸色煞白:“你是说,所有这些人,都曾经被梁王或者被我伤害过?” “大人物的通病之一,就是把小配角看做工具和背景,却常常忘了,他们也是人,也有感情需要,也会有亲人为他们悲痛、想为他们报仇的。”茗燕打量着面前两位权势熏天的男人,冷冷评述道,“马都尉的父亲,河二的哥哥,呼小虎的叔叔都是死在你们二位的手里。不错,他们不是什么好人,要么势利,要么贪色,但都没到死罪的份儿上!你叫他们的家人如何能甘心?更何况,像弘潇这样莫名其妙被牵扯进来的无辜小孩!” 成深攥紧了拳头,感觉到手心满是冰凉的汗珠,一张嘴,才发现连舌头都是麻木的:“可是为什么要针对小诺?想报复,冲我来呀!” 茗燕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我早就说过,总有一天,你会为侮辱我们公主的行为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就是让你活着,却失去你的最爱,生不如死!” “你去死吧!” “不可以陛下!” 两个声音在屋子的不同方位发出,一个身影冲上来挡在茗燕身前,成深的剑收势不住,眼看就要刺到那人身上,被吴大将军一掌削在腕上,剑尖着地,发出“叮”的一声,在青砖地上溅出一片火星。 猝不及防的子皓跟着跑过来,脸色煞白看着妹妹:“陌月,你不要命了?这样太危险了!” 做出危险举动的人倒是很镇定,慢慢回转身,望着茗燕:“你怎么这么傻?” 一直挥斥方遒镇定自若的女孩突然落泪:“公主,茗燕是罪臣之女,当年若非公主说情,茗燕早已不知死在了哪个腌臜角落里”她猛地转头,眼里喷出怒火,“我怎能任由伤害了你和小全的人好端端地继续快活!” 成深如遭雷击,登时呆在原地张口结舌动弹不得。 陌月亦是浑身一震,想起夭亡的幼子,声音不由也哽咽了:“何苦呢,茗燕,你这又是何苦?不管你怎么做,全儿也不可能活转来了,只是白白地累得你一个姑娘家” “不管怎样,她该死!” 梁王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试图另寻兵器,被吴鸣死死拦住:“你冷静一点,现在不是寻仇的时候!” 一个低沉的声音冷冰冰道:“梁王陛下,你有没有想过,伤害文诺的刀子是茗燕交到你手里的,可是,最终真正动手伤害他的人,是你自己!” “我?” 成深忽然安静下来,所有过往一幕幕在心头闪过,是那样残忍的清晰:百兽园内的羞涩承欢,宣和殿前决定重回梁国即使辜负了吴大将军三年的深情,回龙院中被狂乱撕裂的夜晚,纳斯诺山顶最后的缠绵,还有,文华殿里诀别时那临去一眼,是隐藏了多少绝望多少痛楚多少情非得已的眷恋! 而当时当地的梁王靳成深,所有的念头只是想要刺痛眼前这个看起来傲岸不可摧折的男子,想要看他嫉妒后悔,想要他哀求着不肯离开! 可是怎么就忘了,看似温柔沉默的文诺,内里生着无法撼动的傲骨,若他真有哭泣求恕的一天,他已经不是他。 所以宁愿与挚爱分离,把所有伤痛默然吞下,等待爱人醒悟的那一天。 而在最终的最终,他说他不后悔。 也许茗燕说得对,最可怕的报复是让仇人活着,却失去最爱,生不如死! 梁王的意识终于又回到身上,只见眼前一片混乱:吴鸣在召唤随从,而方才出言道出真相的楚王紧跟在他身旁不知是在帮忙还是在添乱。 可续不知到哪儿去了。 那柄剑,梁王曾试图用来杀死茗燕的剑,正插在那女孩的胸口。陌月将奄奄一息的女孩搂在怀中,哭得肝肠寸断。 茗燕的手,还紧紧握在剑柄上。显然,是她自己趁众人不备,捡起了地上的宝剑——如此血性,倒教人不忍再追究她什么。 这是一场噩梦吧?成深缓缓环视四周,想要找到自己身处幻境的证据。或许,一梦醒来,会发现自己还身处在楼道长留下的百兽园里,身旁躺着珍爱的那个少年,成深发誓,再也不会被嫉妒迷失了心智,再也不会伤害这少年一分一毫。 “扑通”一声,是火红色的狐狸跳进了溪流,与金色沙猫打成一团,水花四溅。 年轻的道长托着腮帮子,幽幽叹气:“我说过我会走得很慢很慢,可是你都不来追的,我只好往回走了。” 可续小心翼翼地走近,在他身旁的青石上坐下来:“真的是你,先我还以为赵都尉他们哄我。” 小道长也斜着眼,瞄着可续:“其实你是想来找我的是不是?只是脱不开身是不是?” 小方将军叹口气,没说话。 郑直突然伸出双手,捉住小方将军的肩膀:“跟我走吧,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贪恋权位的人,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呢?” “可是,圣上他现正悲痛欲绝,我再一走,朝局怕是会有影响——” “朝局啊?哼哼,朝局本来就会乱。”小道长松了手,开始想自己的心事。 这下可续可不干了,攥住小道长胳膊一阵乱摇:“你什么意思?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吗?” 小方将军与稚气外表绝不相称的力气摇得郑直差点咬了自己舌头:“唉你冷静点!冷静冷静!” “你叫我怎么冷静!”可续太阳穴上青筋都暴了出来,“现在局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幕后黑手被证明是楚国人,万一两国为此又起战事,还不是生灵涂炭百姓遭殃!” 郑直微微一笑:“不会打仗的。主谋一死,一了百了,就算楚王有什么想法,吴大将军也会压着不让他动。我说的乱局,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80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80 是指梁王从此不理朝政,诸王族为争夺大位会斗上一阵子。” 从容预言的小道长不再逗乐,看着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可续抬头望着他,有些恍惚:“这是你师父跟你说的吗?” “不说那个了。”郑直再次执起可续的手,深情款款,“你犯不着卷到这里边去,与其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如放下一切跟我走,浪迹江湖岂不乐哉?” 可续咬了咬下唇:“至少,让我跟圣上告辞一声。” “明天吧,明天你再去辞行。”郑直揽着他肩膀坐了下来,“今晚陪陪我,我想师父了。” 虽然不明白小道长想念师父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小方将军还是好脾气地没有表示反对。 ☆、第六十九章 公元二o一一年。 夏日午后,清凉的室内,加湿器在角落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淡绿色窗帘上映着洛可可式花架的影子,随风轻轻摆动。 一片安静之中,忽然有人发出“啊”的一声大叫,接着是什么东西砰然倒地的声音。 厨房门口探出个脑袋:“怎么啦?” “我死了我死了!” 囧人哼哼唧唧,在地板上翻滚,赖着不起来。 “嗐,我当是什么事!再来一局不就是了1成深端着两只高脚杯走了过来,无可奈何地大摇其头。 文诺一面猛捶地板一面假哭:“你说得轻巧!还差两分我就过关了呜呜呜呜!” 成深哭笑不得,将高脚杯暂且搁下,伸手去揉囧人的后背和脖颈:“我看你是得意忘形了!好容易得两天空闲,你就陷到游戏里不出来!回头袁老师问你要功课看你怎么交待1 被揉得直哼哼的文诺听到后面,忽然侧转头吭哧一口,咬住男人的手指不放。 “喂喂喂松口啊!你属狗的啊你!”成深怪叫着抽回手指,咝咝吸着凉气,“你tm还真咬啊你!” 囧人嘻嘻笑着:“对不起我看看。”握住成深手掌翻来覆去仔细察看,“一,二,三” “算了不疼的,就你那小牙!”男人推开他,抬手去拿旁边的高脚杯,“我们来吃冰激凌。” 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成深一大跳,差点把冰激凌打翻了:“你tm又抽什么风?” 文诺整个人趴在成深身上,两只胳膊从后面紧紧搂着男人厚实的肩背:“我放走游危的事,你真的不生气?” 靳大明星回转头,在男孩雪白的颈侧轻吮了一下:“我说过了,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包容。” “唔。”浓黑的长睫毛慢慢闪动了一下,文诺若有所思地问,“那你为什么不肯接tfc公司的那部戏?” 成深猛地抓住那两只横在自己胸前的胳膊,把人拽得倒在自己膝盖上:“好哇,你偷看我的文件!” 囧人手足并用,试图爬起身来:“我没有,是东俊告诉我的1 “东、俊?”靳大明星咬牙切齿地重复着那个名字,两只大手按在男孩身体某个丰满圆润的部位上,“我还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混得这么熟络了?” “他说那个剧本是为你量身定制的,不接太可惜了。”文诺放弃爬起身的企图,干脆瘫倒在男人膝上,手指却还在向前伸啊伸,想够到那两只高脚杯。 成深在那个浑圆的部位用力拍了一下:“猪,就惦记着吃!” “不许打人!你再乱打人我就——” 文诺半爬起来挥舞着拳头,但他愤怒的抗议被成深低头一吻给堵在喉间,最终变成一阵剧烈的喘息。 这场持续千年的男人间的搏斗,文诺永远是败下阵来的那个。 所幸胜者所给的惩罚,似乎并不那么可怕。 男人的手里不知何时擎了一杯冰淇淋,微微倾侧,雪白细腻的半固体以优雅的弧线缓缓落在男孩的锁骨和胸腹间。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映进来,在墙上投下一个个变幻的光柱,调皮地晃来晃去,像是在跟人捉迷藏。 男孩低沉柔和的声音像甘美浓醇的红酒,和着某人吸吮食物的节奏,断断续续萦回在整个空间:“不要痒死了你放开我不可以——” 成深充耳不闻,一面在那片冰凉雪白的肌肤上辛勤耕耘,一面将男孩双腕紧紧扣在地板上,以确保下一步行动顺利。 “宝贝儿,你的味道真是美极了!” 男孩脸色微微发红,将头侧向一旁:“要是让你的影迷看到你现在这副色迷迷模样,他们就不会说你是天生的绅士贵族了。” 成深从喉管里发出一阵呵呵笑声:“要是让他们看到你现在这副诱人模样,他们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狼变了。” 男孩不习惯这种对话内容,简直连头发根都红了起来。 男人的手指慢慢从男孩坚硬的髋骨滑向温暖的股沟:“我爱你,宝贝儿,你是个闯祸包,每次我不在你身边,你就必定会惹出事儿来,受点小伤什么的,这样教我怎么能放心离开你去拍戏?” “我不是闯祸包——” 文诺的反驳再次被吻封缄在口中。男人手指轻柔的试探带出他喉间悠扬如歌的一连串低吟,听着这声音,男人身下的凶器益发昂扬。 这场缠绵的爱恋似乎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天长地久,永不停歇。 篮球队长接过队友传球,满场飞跑着,却在看到场边一个惊艳笑容的同时将球打飞了。 嘘声四起中,那个笑得漫天飞雪的人漫不经心朝场上看了一眼,低头对前排另一个年轻人说话:“怎么样?还是没人接?” 虔诚地捧住手机不停拨打的李东俊已经是满额头的汗珠:“没有接。奇怪,就算是突然决定回国了手机也该带在身上呀?” 子皓微微皱眉:“他真要带那小子重回故地?” ☆、第七十章 公元九二o年。 纷飞的花瓣在空中飞舞,悠悠落在林间穿行的人们鬓边肩头,宛若一场无声无息的密雨。 可续有些担心地看了看身旁若无其事吹着口哨的道长:“一会儿你可别乱说话,听赵都尉说,他最近精神不佳。” 道长嘿嘿一笑:“我当然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上这儿来?” 可续瞪他:“我说,你也未免太不厚道了!就算人家跟你师父的死有点干系,这几年退位清修,罪孽也赎得够了。看你这副幸灾乐祸的样儿!” “冤枉啊!”小道长指天划地,“我可没有半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那你怎么合不拢嘴?” 郑直猛然醒悟,忙用双手捧住两颊,想把笑容给抚平:“我没笑!” “哼!” 小道长紧跑几步,跟上大步走向桃林东北角的可续:“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是心情挺好,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81 口袋里的小乌龟 作者:不曾相识 分卷阅读81 那不是为那位高兴嘛。” “高兴?有什么好高兴的?” 郑直还没来得及回答,茅屋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可续吗?” 木门“吱呀”一声,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与三年前相比,他明显憔悴了,如此年轻,却已是满头青丝换了白发,眼神中,不复当年的锐利霸气,忧伤平和如行将就木之人。放弃了王位与权力,独自守在爱人的墓旁,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是怎么过来的? 可续鼻子一酸,趋步上前跪拜:“圣上——” 成深摆手:“不要这样,我已经不是梁王,你也不在朝中了,何必行此虚礼?” 小道长将退位梁王的意旨执行到位,一把将可续抄了起来,两人并肩朝里走:“我带了东西给你。” “什么?” 六目睽睽之下,小乌龟勇敢地伸出脑袋,在郑直的掌心划拉着小爪子,努力想爬向成深,结果差点栽到地上去。 小道长侃侃而谈:“这可是花了我们师徒十年心血的好宝贝,你转世以后,只要它一出现,你就会恢复前世的记忆,而且它会指引你找到前世的爱人,这样你就可以靠它去寻找来生的文诺,再续前缘啦。” 可续听得呆了,好容易透出一口气:“那要是转世以后见不着它怎么办?” “不会的。”成深接过小乌龟,淡然一笑,“我的执念如此之深,怎么可能会忘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现在我只担心,重逢之后,他会不会原谅我。” 鸣午年秋,梁武王于退位三年后无疾而终,被葬于爱人墓旁。 统一的耶律部落在武王退位后即开始大规模的征伐,最终占据了大部分的北方领土。后立国为辽,百年之后为金国所灭。 丙戌年春,在位23年的楚灵王病逝,因其并无子嗣,由护国大将军吴氏之子继位,改国号为唐,吴氏任摄政王,一年后亦去世。亲自主政后的唐王听从朝中主战派意见,在与耶律交战中身亡,其族弟继位。五年后为南唐所灭。 ☆、第七十一章 公元二o一一年。 “这是什么地方?” 成深揽住满脸好奇的男孩肩头,细细地端详着那张脸,天空透过桃树茂密的枝叶映在那双眼睛里,一片澄碧:“你说想起了前生,其实是哄我的吧?” 文诺不由又绷起了下唇:“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不是该有个什么什么王什么什么将军之墓的吗?” “你醒醒吧你!”成深揪了揪文囧人耳朵,“都过去一千多年了,就是始皇帝的墓也找不着了。再说,找到了又怎地,你还想拜祭下前世的自己不成?” “这主意不错!”文诺笑嘻嘻地竖起食指,点在成深鼻尖,然后,有些惶恐地收回来,“生气了?干嘛这么小气?我说笑而已嘛!” 红着眼圈的靳大帅哥猛地将人揽入怀中,哽咽着说道:“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害怕我会突然醒来,发现这一切都只是我渴盼已久的心灵产生的一场幻梦!你不会明白的,经过了那么长时间的等待,我是真的不敢相信,我还能等到你原谅我重新回到我怀抱的这一天!” “啊。”文诺不擅安慰人,只会有些茫然地回答,“可是我在这儿啊,不是你的幻觉。而且,你勒得我肋骨都快断了,好痛。” 成深啼笑皆非地叹口气:“真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略松开胳膊,微微低头,贪婪地看着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脸,如此挺秀的眉眼,如此温柔的唇线,如此诱惑的天鹅颈项,喉结伴随着呼吸,在轻轻地一上一下。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想要吃人似的。” 文诺一句话逗得成深笑了起来,颊上现出两个深深的酒窝:“那就让我把你吃下去,成为我的一部分,再也分不开吧。”不由分说吻上那丰润的唇瓣,吸吮着那炙热的舌尖,再也不肯放开。 桃枝摇曳,淡淡绿意间,有远古的风在掠过。 ——end——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