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二]晨光照影》 第1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1章 闭上眼，大雨中无处可逃的绝望似乎历历在目，当时的沈曦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觉让她选择了相信向疼爱她的哥哥的话，跟着他离开这个地方…… 虽然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无处可逃。 那么……现在呢？ 沈曦依旧是沈曦，流月城紫微大祭司之女，紫微大祭司长子之妹，只是出了段记忆……出了段属于前世的记忆，仅此而已。 茫然环顾四周，古老的圆形石室装饰着淡黄浅绿的帷幔，墙上凿空的格子里放着些识字的图册和法术启蒙卷轴，厚实柔软的绒毯隔绝了石板地面的冰冷，墙角散落着好些圆鼓鼓的靠枕……非常非常熟悉的，属于自己的房间。 沈曦慢慢阖上了眼，有种恍如隔世的荒谬错觉。 生于清气浓郁之地、信奉神农的上古部族，高悬北疆天宇封闭千年的流月城，支撑全城的神树矩木，仰仗神血之力不饮不食而活，因不耐浊气侵蚀罹患的恶疾……对于前世生活在无神时代连基本信仰都没有只在高考前跟风去庙里烧过香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推翻三观原地重建还不给拆迁补助。 难道神血灼烧还附带解除孟婆汤遗忘debuff的效果？ 她扯了扯唇角，想自我排解地嘲笑下，然而尚未从神血灼烧之痛中缓过来的身体，却连这么个小小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想起被送入矩木之前，作为真萝莉生活的这几年，沈曦心里的小人忍不住掩面：原来自己也有如此天然软呆萌的时候……老子可以挺胸昂首地说句小学生真是太棒了！ 好吧，回归正题，疾患并不会因为年龄大小、地位尊卑、实力强弱……这些因素，有选择性地进行侵蚀，即便是天真不知世事的孩子，也逃不掉疾病缠身的境遇，然后连同样患病的兄长沈夜起，被亲爹送进了矩木核心，在宛如岩浆高温的神血中经受灼烧…… 而导致这局面的原因，便是城主独女沧溟病重。城中居民皆知，大祭司为了试验神血治疗疾患的功效，将双儿女送入了矩木核心。 就如今情形来看，神血似乎是有效的，只是那个过程……想无益，好好活下去才是正经的。 寿数长久、善驭灵力？旦接受了这种设定，其实也挺带感的——大概。 有前面作为天真萝莉生活的九年时间，沈曦并不需要花费精力适应现在的身份与环境。 在神血灼烧的痛苦中激活了有关前世的记忆，除了让她的思维模式与行事趋向靠近成人，对她最大的影响，大概也就是看了部有关千年之后人界世俗风貌的电影。 陷入思考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的，沈曦记得自己刚刚清醒时，窗外依稀是下午三四点的光景，待她从繁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已经快入夜了。注入灵力的晶石灯将室内映照得与白日别无二致，所以沈曦先前才没觉察光线有变化。 哦，对了，晶石灯还是先前学会了以法术照明之法，时兴起自己动手做的。 沈曦试着动了动手指，不知不觉间，疼痛已经退去了许，至少支撑自己坐起来的力气，还是回复了的。 不过，也就这么点力气罢了……她摸了摸肚子，暗忖是不是该喝点儿粥垫垫，毕竟是大病初愈，吃太饱或是太油腻，对身体都是有害无益。 正当沈曦坐在床上，琢磨着是喝鱼片粥还是猪肝粥的时候，门外听到她起身响动的侍女已经进入房间了。 而看到侍女云葙手中那碗用灵力保持着温度的汤药时，沈曦才想起来，在流月城是不用进食的……灌下难喝的药之后倒是可以吃点甜的东西压下。 “曦小姐何时清醒的？为何不唤奴婢入内服侍？” 边说着，圆圆脸蛋，看上去和气又可爱的侍女便将汤药放在床边的矮凳上，顺手拿了袍子给沈曦披上，“这是曦小姐的药，得趁热喝哦。” 沈曦的脸下子皱起来了。先前恶疾缠身时，各种奇怪的汤药她可没少喝，病不见好，舌头倒是受了不少罪，而且为了不冲淡药效，里面都不准放糖……这都快好了还要喝吗？ 因先前那番患病的经历，沈曦对喝药有种本能的抗拒，然而就以往的经验看，不肯喝药的结果，八成是身为大祭司的父亲闻讯而来，训斥顿，然后还是得捏着鼻子把药灌下去……为了不挨骂，果然还是乖乖吃药比较好。 想起以前看到有人吐槽古装剧里用小勺点点喂药看着温馨其实是非主流谋杀，沈曦拿起碗，闭着眼睛咕嘟嘟灌进喉咙，然后飞快地接过云葙递来的小陶罐，舀了大勺果酱塞进口里。 见沈曦不哭不闹乖乖喝完了药，云葙正想惯例地表扬几句，却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爱说笑爱撒娇的曦小姐，今日似乎太安静了些？ 溃烂的手足已经长出新肉，瓷白的皮肤连疤痕都不见半点，如果只看外表，确实是痊愈了……沈曦默默地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后又指向喉咙，微微摇了摇头。 这番举动的含义，其实不难理解，云葙很快明白了沈曦的意思，连手中的法杖都握不住了，金木材质的法杖倒在地上，发出了咚的闷响。 沈曦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晚发生的事情。 跪地哀求父亲不要将妹妹送入矩木、忍受着神血灼烧痛苦温言安抚妹妹……那个有些少年老成还有些小别扭的哥哥，正抱着她，哭得声嘶力竭，近乎窒息。 “……漂亮的小花、小鸟，还有书上说的毛茸茸的兔子、亮闪闪的小鱼，小曦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找，只要小曦应哥哥声……好不好……” 她忍不住将脸埋在沈夜的肩膀上，压下了那股来得莫名其妙的泪意。 她想说哥哥我不要什么小花小鸟兔子小鱼，我不是小孩子了，只是没法说话而已，我真的不难过，所以，你也不要难过了…… 微微用了些力，从沈夜怀里挣出来，然后拿起他的只手，慢慢将想说的话，笔划写在他手心里。 流月城中通行的文字是由上古诸神所用文字演化而来，对于沈曦来说，书写还有些吃力。个个艰深复杂的字符写得断断续续，中途好几次停下来思考该怎么写，甚至用了几个笔画简单的同音字代替，看得沈夜咬紧了牙，身子不住颤抖，喉咙里无法抑制地发出了哽咽的声音。 “别写了，小曦……我、我去找父亲，他是大祭司，定知道怎么治好你！……” 沈曦很清楚，自从那个雨夜沈夜试图带着她逃走，却被父亲捉了个正着，并且驳回了他“放过小曦”的哀求之后，兄长对于父亲的崇拜敬爱便不复存在，只剩下了恨。 唯二的低头，都是为了自己这个妹妹……这是她骄傲的哥哥啊。 她拉住了掉头准备去找父亲的沈夜，示意他看向外间。身白色祭服的大祭司沈霁，脸上覆着与头冠铸合的面具，遮蔽了双目，看不清神情，只瞧见缺乏血色的唇抿成了条细线。 兄妹二人都不知道，他在门外了久，又听了少。 第1章 欲望文 第2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2章 沈夜兄妹从矩木中出来之后，神农神殿正式宣布，大祭司的双儿女经过神血治疗，已经痊愈，沈夜是得到神血庇佑，灵力较之从前加强大云云。 这个消息在城中飞快传播的同时，据说已经被其父与老城主内定为下任大祭司人选的沈夜，正紧张地看着七杀祭司将根细长的银管刺入沈曦手腕的静脉，恨不得自己替妹妹遭了这趟罪。 “大约十日，便会彻底融合。” 虽然有着银白的发色，但七杀祭司其实年纪并不大，只是贯神情冷峻淡漠，又用眼罩遮去了左眼，总让人不自觉地把他的岁数往高了猜。 “可能会有些疼。” 沈曦感觉到，没有刺入银管的另只手被沈夜握紧了。 其实这就是最早的静脉滴注吧，不过就疼痛而言，还不如吊氯化钾来得刺激……她微微侧过脸，对着兄长笑了笑，随后又摇头，意思是不怎么难受。 不过想想顺着银管进入身体的并非寻常药液，而是很细小的活生生的会动的……蛊虫，沈曦又觉得，果然无知才是幸福。 话说如果还像以前那样喊瞳叔叔，会不会漏针或者血管被刺成对穿？ 结束治疗的七杀祭司略交代了下这几日需要注意的禁忌，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 因为沈曦没作死，所以没有发生什么常见医疗事故。 “小曦，真的不疼吗？”沈夜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妹妹的手腕，仔细打量着已经敷上药的针孔，“瞳给你留了止痛药的……” 沈曦默默扭开了脑袋：哥哥你作为烈山部下任紫微大祭司公然逃课是不是不太好，你以为亲爹上课就不点你名了么？有句老话叫抱孙不抱子你不知道吗？ 有她这个体弱又自带堆后遗症的妹妹做对照组，加上沈夜的身体恢复得十分良好，于是被内定为紫微大祭司的接班人的少年只休养了几天，便重新开始各种课程，而且内容比以前了不少……就算是这样，今天还是被他逮到了机会翘课溜到这里围观她打针。 相比之下，沈曦现在清闲得简直身上都要长草了。原本还在学的法术已经不用再费心钻研了，房间里那些与法术有关的卷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许有趣的山川图志，据说是很久以前，烈山族刚刚迁入流月城时带来的。除此之外，还有些武学、药理、蛊术之类的书籍，都是入门的基础内容，像是在试探她对哪方面有兴趣。 虽然已经确定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沈曦还没有得到可以外出的允许，每日除了眼巴巴等沈夜下课过来陪她聊天，剩下的时间也只能看书了。好在有识字图册，加上以前的底子还在，她啃书基本可以靠自己。 父亲是大祭司，连带沈曦兄妹的应用度都是上等，在流月城中也只比城主府差些；仰仗矩木与神血之力，城民皆可不饮不食而活；早年天帝伏羲为了防止五色石与矩木之事外泄，以结界隔绝了外界…… 沈曦划拉着手指盘算番，既然衣食住行都不用操心了……宅吧。 “……小曦？”见妹妹半天不做声，沈夜有些担忧地碰了碰她的手，“还疼吗？” 回过神来的小姑娘摇了摇头，拿起枕头下的写字板，用笔蘸了清水写道：我在想，哥哥今天逃课了，待会儿爹爹找过来，肯定要板起脸训你的。 “你倒是学会取笑哥哥了……” 见沈曦提起父亲，沈夜的脸仿佛罩上了云翳，眼中片晦暗不明，口中却仍是顺着沈曦说道。 当然啦，我已经脱离苦海了，哥哥你累得连眉毛都分叉了，还有得磨呢～ 沈夜看着写字板上慢慢干涸的字迹，不由得伸手轻抚妹妹的头发：“……哥哥只希望，小曦能直这么开心……” 兄长话中的隐藏的深意，沈曦其实能够明白，但是看他的模样，似乎并不希望自己这么早就知道这些…… 于是她扔了笔，扑向沈夜，把揪住了他鬓边的辫子，用力扯。 “小曦你又调皮了！……快松手、嘶——疼！” 沈曦得意洋洋地捏着自家兄长的辫子，冷不防被沈夜爪子拧上了脸，圆嘟嘟的脸蛋肉挺，沈夜掐得相当顺手，正准备嘲笑妹妹是不是又长胖了，却没料到个大枕头迎面拍上来…… …………………………………………………… 身纯白祭服，看起来庄严肃穆的大祭司已经知道儿子下午逃课去了哪里。到了门外，听到里间两个孩子笑闹的声音，他踟蹰片刻，终究还是没有进去。 想了想，沈霁唤来云葙，问了问沈曦这几天看书的情况。得知沈曦仔细研读了药理与蛊术的卷轴，对武学却并不怎么感兴趣之后，他拿定了主意，没有打扰两个熊孩子闹腾，转身回到神殿下层的议事厅去了。 # 虽然这几日喝了不少补身的汤药，但是沈曦的身体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却又查不出什么病症来。沈夜想了很久，又翻了很记载，仍是找不到头绪，最后只能将原因归结为妹妹被神血改变了体质，只是这种体质上的改变，与自己并不相同。 确定沈曦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并未没有大碍之后，便轮到城主独女沧溟进入矩木核心治疗了。 沈夜长这么大，除了妹妹，只有两个玩伴与他处得来，个是大祭司以城中寻常女孩制作的肉傀儡华月，另个便是地位相当禀性相合的下任城主沧溟。于情于理，沈夜都打算去在沧溟进入矩木之前看望下。 那天沈霁破例放了沈夜半天假，他犹豫了会儿，对沈曦提了这件事情。 沈曦的神情很平静，拿出写字板写道：我可以和哥哥起去看看沧溟姐姐吗？ 这个别扭的哥哥，心思倒是很好猜，都写脸上了…… 沈曦可以想到，沈夜是不愿自己因为被迫送入矩木核心并且现在的状况并不是很好，迁怒到沧溟头上，毕竟整件事情的起因，是为了替沧溟验证神血的疗效……与未来流月城的权力最高者起龃龉，最后只会对沈曦不利。 哥哥是笨蛋。 她慢悠悠地补上句，然后满意地看到沈夜黑了脸。 打从离开矩木核心被送回来起，除了解决吃药带来的生理问题，沈曦就没再出过房间，现在出门探病，自然要好好打理下。 看着云葙熟练地梳了双马尾，系上装饰的发巾和流苏，沈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不要这么萝莉的打扮？ 沈夜揪了下她的辫子：“别做鬼脸，难看死了。” 接下来又换了身牙白叶纹饰金的长裙，袖子长长的只露出点点指尖，脖颈间还围着圈雪白蓬松的绒毛，连小布靴的沿口也是绵软细绒，这下越发萝莉了……沈曦直接摆出了死鱼眼包子脸。 于是沈夜加有理由拧她脸了。 云葙顾不上分开打打闹闹的兄妹俩，正蹲着身子比划沈曦的裙摆。 “奇怪……曦小姐正是长个子的时候，新做的裙子应该不会这么长啊，袖子也了半寸……” 沈曦毫不在意：“那就把余的往里折起来缝上好了，等以后长高了再放下来。” 云葙点点头，麻利地请沈夜到外面等着，然后找出沈曦以前的衣裙给她换上，整理好了腰带配饰，这才放兄妹俩出门。 被哥哥牵着手，走在去城主府的路上，沈曦仍是瘪着嘴：为什么所有的裙子都是这种毛茸茸的卖萌款！！！ 沈夜握拳抵着嘴唇，很不厚道地笑了。 第2章 欲望文 第3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3章 沧溟患病的时间，比起沈夜兄妹还要早些。先前浊气侵染所致的恶疾虽然无法治愈，但是根据个人体质不同，病情恶化的速度也不样。沧溟及其父系，可以说是烈山部人当中最接近神的脉，有强于寻常族民的体质支撑，又有城主府与神殿倾力救治，她的病情反而比沈夜兄妹轻些。 正是因为沧溟的症状相对较轻，先前沈曦病愈后出现些许不妥时，老城主才选择观望段时日。见沈曦并没有其他问题，加上沈夜恢复得很好，这才下定决心，将独女送入矩木，接受神血灼烧。 治疗开始前夕，沈家兄妹的探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也是为沧溟增添点信心。 沈曦幼时的印象里，沧溟直都是神采飞扬，充满活力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病弱而又苍白…… 那个爽朗地笑着，抱起自己举高高的沧溟姐姐，与眼前脆弱得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带走的重病少女，简直判若两人。 虽然已经作为下任大祭司培养了些时日，但是沈夜现在的城府显然还没到火候，明明心事重重，偏要强打着笑脸，陪沧溟有搭没搭地闲话，看得沈曦都替他急。 作为目前仅有的两个经由神血治疗痊愈的人，即便还没有明显的征兆，但沈夜兄妹潜意识里，也有些模糊的感觉，神血灼烧的后患，现在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然而老城主允许两个孩子前来探望，并非是让他们说泄气话。 笨蛋哥哥，你已经露馅了啊…… 沈曦默默掩面，随即想起自己带来的探病礼物，前几日云葙新制的蜜饯，是将种叫做碧枝子的浆果风干蜜渍做成的零食。 “小曦真懂事～”边说着，沧溟打开了那包干荷叶，捻起颗蜜饯放进口里，“这些天我喝药喝得舌头都快麻了，想搁点儿蜂蜜都不让……阿夜你可得跟小曦学学，两手空空跑来探病，就不怕我把你撵出去么？” 沈夜扯了扯嘴角：“你现在撵我出去还不迟……” 已经到了最坏的情况，接下来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糟糕……这是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正是如此考量，老城主与大祭司终究还是放弃了继续观望沈夜兄妹段时间的想法，决定再冒次险。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选择遗忘了神血灼烧可能引发的深层问题。 这般想法直持续到沧溟的治疗结束。沧溟的病症确实已经消失，然而身体却与矩木融合在了起…… “如此状况，至少比病重身亡要强些。” 看着面色凝重的父亲与大祭司，沧溟笑着说道。 # 得知沧溟之事后，沈夜独自沉默了很久。他心中所想，就连最亲近的沈曦和华月也未曾告知。然而从那日起，他面对父亲的授课，再也不是之前那般被动了，与此同时，也开始以低阶祭司的身份，主动接触些神殿的日常工作。 沈夜下了狠心发奋用功，陪伴沈曦的时间自然大大减少，无论代替沈夜陪沈曦玩的华月怎么劝解宽慰，小姑娘的脸上仍是透出了几分悒悒。 怀着对兄长的怨念，沈曦梦到自己把哥哥洗刷干净锤松了用咖喱粉腌入味，然后裹进春卷皮，扔下烧热的辣椒油里炸熟了装盘蘸醋……吓醒之后，她直接将这个梦归咎于自己太久没有吃东西已经饿得饥不择食了。 过了好几天，沈曦才辗转得知，自己做梦的那天夜里，沈夜体内的神血沸腾起来，灼烧之痛折磨了他整整夜。 联想沧溟接受神血治疗之前，自己与兄长都觉得事情可能并不顺利，沈曦觉得，或许这是各自体内神血之力对潜意识的影响？ ——至少证明自己不是真的饥渴到对亲哥下筷子的禽兽吃货。 相比自己的症状，沈夜加担心的是，沈曦是否也会遭受神血沸腾灼烧，毕竟妹妹如今无法言语，哪怕再痛再难受，只要身边没人，她就无法寻求救治…… 想到自己不在的时候，沈曦默默忍受疼痛的可能，沈夜的眉便不由自主地拧到了起。 我最近没什么不适啊，哥哥你放心好了……话说回来，下次你发作了要是再瞒着，我可不理你了！ 比起病愈初时，沈曦现在书写流利了很，几乎没有错别字，但是书写进步背后的原因…… 想起自己、沈曦与沧溟如今的现状，沈夜的心情越发沉重了。 见沈夜面上微微显出丝不豫，沈曦试探着抓住他的手臂，轻轻摇了摇，示意他看写字板。 哥哥，我们起出去走走吧？ 这个月的祭典刚刚结束，沈夜负责的这块事情并不，陪妹妹散心的时间，挤挤还是有的。 “那小曦想去哪里？先说好，现在可不能带你乱涂神殿外墙了。” 在沈曦刚刚学会走路，能够迈着小短腿跟着哥哥后面连滚带爬的时候，看上去很傲慢不跟别的孩子玩其实只是有点害羞不愿说话的沈夜、很有带头大姐风范惯会出坏主意调皮捣蛋顺便让沈夜背黑锅的沧溟、走个三五步就蹲在地上不起来撒着娇直嚷哥哥背的沈曦，加上每每试图阻止以上三个熊孩子调皮捣蛋却总是莫名其妙变成帮凶的华月，四个熊孩子简直就成了流月城所有父母训导孩子时都会列举出来的反面教材。 ——他们做得最轰动的件事情就是提了几桶雄黄石墨丹砂，在神殿的外墙上画了堆不知所谓的抽象派涂鸦。 沈曦有理由相信，那个时候的自己即便没有想起前世，骨子里还是有向漩涡鸣人致敬的成分的。 就是随便走走，病愈之后，除了探望沧溟姐姐那次，我都没出去过…… 边写着，沈曦想了想，又在后面补上句。 咱们去人少的地方吧，偷偷地溜出去，不告诉爹爹～ 沈夜抽了抽嘴角，心道咱们现在说的话不用刻钟他就全知道了，你还想偷偷溜出去不告诉他？ 想归想，他自然不会拂了沈曦的兴致，也不喊云葙，自己便帮沈曦梳了辫子，然后被要换衣服的妹妹赶到外面等着。 理顺了脖子周围那圈绒毛，又缠着沈夜给自己施了可以隔绝寒冷的暖风之术，沈曦这才心满意足地踩着哥哥的肩膀爬上墙头，等沈夜翻到了墙外，再跳下去被他稳稳接住。 “小曦最近都没长什么肉啊……” 听到沈夜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揶揄，沈曦举起爪子，给自己揉了张兔斯基脸。 流月城总体分为三个部分，除了位于矩木主干的主城之外，矩木根系所在的下部还有两个较小的属城，三者之间以传送法阵互通。城中居民大集中在主城居住，南属城为农区，北属城为矿区。用沈曦的话来说，就是第产业与第二产业齐头并进。 而流月城最初修建的目的，乃是为诸神提供炼制补天所需五色石的场所，并未强调居住功能，范围也十分有限。天柱倾塌之灾后，协助炼制五彩石的烈山部人被特许继续留在流月城，以避开大地上激增蔓延的浊气。从那时起，流月城中才开始慢慢修建起神殿与供族民日常生活的各类建筑。 从最初定居流月城到百年前因浊气上涌突然锐减的人口，只要数数主城外围空置废弃的屋舍，就能推算二了…… 沈曦有些不安地拉了拉沈夜的衣角。 觉察到妹妹的情绪变化，沈夜摇了下头，放松了不知何时开始绷紧的身体，安慰般地抚了抚沈曦的马尾。 “哥哥只是……想到了些事情，小曦不必担心。” 第3章 欲望文 第4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4章 沈夜会允许妹妹外出，便是因为今日阳光甚好，风又不大，是深秋时节里难得适合外出的天气。 浅浅的金色自笼罩整个流月城的矩木枝叶与根系间漏下，毫不吝惜地倾洒遍了大半座城池，但是眼前荒废数载的屋舍，不知是被风化侵蚀年，还是因没了居住者而缺乏生气，即便是朗日普照，也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寒。 流月城的建筑为深深浅浅的青灰幽蓝石材构成，因信仰神农之故，城中植草木，虽然气候苦寒，却也不乏花卉色彩点缀。 然而沈曦却觉得，眼前的景物像是放了年的照片，连丝鲜活的味道都没有，哪怕还有黑白以外的颜色，却俱是泛着散尽余温的灰烬般的死寂。 而类似这样的地方，在主城外围还有数十处。 沈曦仿佛看到枝盛开到极致的花朵，从最外处的花瓣边缘开始慢慢地枯萎、坏死…… 她想，哥哥眼中，是否也看到了这般光景？ “……哥哥想去那边看看，小曦呢？” 听到兄长打破沉默的突兀问话，沈曦点点头，下意识地拢了拢袖子。见了沈曦的小动作，沈夜笑了笑，捏诀又给她加上了层暖风之术，便牵着妹妹的手，往前走去。 在这片绵延的建筑之外，就是困锁流月城数千年，令烈山部人与外界彻底隔绝的伏羲结界。 两人穿过了废弃的屋舍，来到了流月城真正的外围。 结界虽然包裹着整个流月城，但是并没有碰触到城池半分，在流月城的最边缘处，同结界尚有数十丈距离。 透过那片好似笼着霞流的光穹往下界望去，重重云幕之下，只瞧见隐约是粉妆银砌的山峦起伏，再远些，便连地表也难以看清，却有团团或是深灰或是墨绿的模糊色块，散落在似乎永远不会解冻的冰原上。 落得白茫茫片大地真干净……沈曦想起了红楼梦的最后句，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吉利。 沈夜叹了口气：“我竟是忘了，流月城离地千仞，又是北疆苦寒之地上空，自是看不到下界俗世……” “小曦，你看那儿，”他遥遥指向下界南方，“书上说下界偏南之处，气候温暖，草木繁茂，还有我们只在图册里见过的许飞禽走兽……将来定有日，哥哥会带小曦去往下界，让小曦看到书中所述万里河山，还有那些有趣事物。” 话音既落，沈夜便感到掌心阵轻痒，是妹妹的指尖在那儿写字。 等哥哥找到破界之法时，小曦也能重新说话了呢～ ……漂亮的小花、小鸟，还有毛茸茸的兔子、亮闪闪的小鱼，小曦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找，只要小曦应哥哥声……好不好…… 沈夜忽然感到眼中阵酸涩发胀，从矩木中出来的那天，他慌不择言许下的空诺，妹妹并没有忘记。 流月城外的结界虽是天帝伏羲为防止五色石与矩木等机密外泄而置，却并不妨碍空气水分光线的内外流通。从北疆雪原吹来的朔风凛冽如刀，而最外围处没有任何建筑与植物挡风，沈曦体弱，稍微久会儿，张小脸便冻得失了血色。 “……回去吧。” 回到紫微宫所之后，偷闲半日的沈夜继续回去上课上班，临走之前惯例安抚了沈曦番，并且嘱咐华月陪自家妹妹玩会儿。 除此之外，华月还被云葙拜托了件事情。 “小曦……你这几日，都在练笛子吗？” 华月有些勉强地笑着，看向沈曦手中那支孩童尺寸的竹笛。与寻常笛子有些不同，沈曦手中这支笛子末端没有膜孔，而是嵌入了个木质的梨形共鸣球。 “音律大都触类旁通，若是有空，我们也可以交流二……” 沈曦疑惑地看向她，拿起了写字板：没啊，谁说我在练笛子？ “……那你这是？”天天吹噪音，连你房间外的矩木枝都被摧残萎掉了好吗！ 我还没到以念驭蛊的地步，现在只能用笛音了。 沈曦放下笔，指了指放在边墙角的书卷，炼蛊驭虫制毒……没有本是烈山部普遍观点中认为女孩子该看的正经书。考虑到般女性对虫子的接受能力，沈曦没有把藏在床底下的蛊罐拿给华月看。 虽然从前看到节肢动物都会起鸡皮疙瘩，但是连血管里爬虫子这种偏猎奇的设定都接受了，每天睡在堆虫子上方什么的，沈曦觉得，现在的自己还真不怵这个了。 然而华月的联想能力还没停摆，想到如今已经遍地爬蛊虫的七杀宫所，她的脸已经青了。 ——难道日后的紫微宫所也会是这般情景？ “……小曦怎么喜欢这些？”华月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目的已经从开始阻止沈曦的杀人笛音偏移方向了。 无所谓喜不喜欢吧……这些对我比较有用。 看着那只瓷白瘦削的小手握着笔，慢慢写下的文字，华月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 她隐约听沈夜提过，沈曦自从痊愈之后，体内灵力就变得滞涩凝阻，淤积在经脉中无法流动，而灵力自然散逸的速度又过于缓慢，只能往体内注入吞噬灵力的蛊虫，以防止灵力在体内积蓄过，损伤经脉…… 会在这方面花费心思，许是希望能够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不要给周围人添麻烦吧？ “小曦……真是懂事呢……” 还不等她伤感结束，沈曦又拿起了笛子…… 华月只想问，小曦你躲在房间里玩虫子吹笛子你哥哥知道吗？ 个时辰后沈夜下课了，华月的疑问也得到了解答。 面对兄妹俩个看书个折腾笛子的情景，华月由衷地认识到，有时候无知也是种幸福。 “听说云葙今天跟月儿告状了？” 华月离开后，沈夜心不在焉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沈曦摇了摇头，摸出笔：不知道，今天华月姐姐就是问了下我怎么开始学笛子…… 大概是云葙觉得她个人捣鼓不出什么名堂，所以才找懂音律的人来指点？沈曦想，然后如实写在了写字板上。 事实证明，妹控的逻辑不能用常理推断，沈夜觉得妹妹说得很有道理，不过这不是主要问题。 “蛊毒与药理甚是艰深，小曦自己看书是否感到吃力？” 他看过沈曦做的笔记，大概可以估计出妹妹的学习进度，最基本的她已经掌握了，用声音控制蛊虫，这是中阶入门的内容，以沈曦的年纪，自学还是十分困难的。而且蛇虫蚁豸之类能够听到的声波频率和人类不样，必须用种带有特殊共鸣器的虫笛，才能令它们服从指令。 沈曦依旧摇头，继续写道：其实还好，不过虫笛跟般的笛子有些区别，花了点儿时间才做出来的。 真实情况是，沈曦刚刚开始看中阶卷轴的时候，早起床就发现枕边了支新做好的虫笛，而且还是按照自己双手尺寸和臂长特制的，让云葙去问夜间值班的侍女，都不知道昨晚有谁来过…… 沈曦大概猜得到虫笛是谁送的，见沈夜并没有深究此事，她微微松了口气。 万亲爹跟亲哥同室操戈了，她该帮谁揍谁好？ 这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话说同性相斥果然是不局限于性别的，连属性致都会相互排斥…… 第4章 欲望文 第5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5章 随着白昼日复日缩短，天气愈加寒冷，若非有偃甲催动水流，城中大小水渠和水池怕是已经冻上了。农区所产的大量木材源源不断送入矿区的炭窑，随后又烧制成筐筐的木炭，送到主城，被分发到各家各户。 然而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即便整日燃着炭炉，也抵不住室外的寒气侵入。棉麻丝绸缝制的衣物再怎么厚实，也比不得动物毛皮保暖，可是城中除了烈山部人与虫豸，再无活物，动物毛皮所制的御寒衣物，对于绝大数城民来说，都只存在于古老书卷的记载中。 虽然很早就发现了能够以灵力激发五色石中蕴含的力量，使之转化为热量用以御寒，方法看似简单，但是能够掌握的人却是少数，而且大都是为城主府与神殿服务。可以抵御严寒的法宝不是没有，数量却也没有到可以普及民众，平民家中，冬日还是以燃烧木炭取暖为主。 神血所蕴含的充满生机的力量通过矩木散发全城，可以在寒冷的季节继续维持烈山部人的生命，却不能让他们变得不畏严寒。浊气攀入高悬九天的流月城以前，烈山部人最大的危机，就是冬日无法抵御的寒冷。 在流月城历史上，还没有人是冬天被——真正意义上——冻死的，但是被冻病甚至被冻掉手足的人，并不是没有。 以往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城主府和神农神殿相关人员的工作量便会大增，到后来，地上的浊气进入流月城、恶疾开始蔓延之后，病患在冬日的死亡率大大升高，于是便加忙碌了。 看到周围人每日都忙得脚不沾地，连云葙等侍女都被派出去帮忙分发御寒物资，沈曦很乖觉地窝在自己房间里，连平时散步的庭院都不再踏足。她的体弱之症至今未见好转，滴水成冰的时节，呼吸外面的空气简直就像拿钝刀在鼻腔肺管中刮擦……为了不喝药，她果断给自己下了禁足令。 学习之余，沈曦偶尔也会突发奇想下，比如根据昼夜时长推断流月城位置对应的纬度，加上神殿中保存的些上古时流传下来的古老地图，她觉得流月城应该是在阿尔泰山脉北部到西西伯利亚平原之间。 ……这都出境了啊，不知道下面有没有萨摩耶蹲在雪橇前面，歪着脑袋看天上的流月城……沈曦迷迷糊糊地想着。 冬日易困，胡思乱想又容易分神，她索性脱了外袍与鞋袜，爬上床，钻进被子裹成毛毛虫状，很快就睡着了。 觉醒来，看看时辰，已经是下午了……这个午觉睡得有点儿久。 沈曦揉着眼睛，吸了下鼻子，突然觉得有些不样。空气中的了种气息，透着干燥冰冷而又清冽的感觉。 她匆忙穿戴整齐，踩着加厚的绒靴，边往手心呵着热气，边侧过身，用肩背的力量顶开了外间通往庭院的大门，随即便有大风挟裹着饱含凉意的冰屑与水珠迎面扑来。 玉龙鳞甲舞，江海尽平填，宇宙楼台都压倒，长空飘絮飞绵…… 沈曦已经不记得是在哪里看过的临江仙词，只觉得眼前所见，当真应景得很。 果然下雪了啊……她眨了下眼睛，有些跃跃欲试。然而很快变得冰凉的四肢却像是无声的提醒，以她现在的身子骨，出去撒欢等于作死。 庭院的树木枝干结满了剔透的冰挂，压弯了树枝，沉甸甸地坠着，最低的都垂到了沈曦的眼前……碎琼乱玉装裹之下的巍峨城池，比起平日所见的威严肃穆，又了些宁谧之态。 沈曦觉得，这个午觉睡得比往常还久，绝对是因为下雪天太安静、太适合睡懒觉的缘故。 体温的流逝比沈曦预料快，只不过趴在门口看了小会儿，手足已经冻得没知觉了。她不死心地又看了眼门外漫天雪花，伸手握住了垂到眼前的冰挂，用力掰。 掌心阵刺痒，随着热流涌出，肌理割裂的疼痛自冰挂断口与皮肤相触之处传来。 沈曦这才记起来，天气越冷，皮肤就越脆弱、越容易割伤，而冰的断面——锋利点的拿来割喉捅人都够了……她果断扔掉冰挂，俯身掬了捧雪握在手中，待痛觉麻木之后才松开掌中残雪，关上门，转身回房敷药。 现在的第要务，是好好想想晚上父兄都回来之后，怎么把受伤的事情搪塞过去。 沈曦想起前些日子刚刚入冬时，枕头下不知道被谁放了双手套，材质是流月城里很少见的兽皮，摸着手感有点像麂皮绒，那会儿她觉得还没冷到要戴手套的地步，就收起来了…… ——尼玛早想起有手套也不会被割到了！ 气鼓鼓地上了药包扎伤口之后，沈曦翻出那双手套戴好，决定有人问起就说手太冷了，在屋子里也得戴手套。 裹在纱布里的手比平时要粗点，原本很合适的手套应该会紧小些才是，但沈曦却并没有这种感觉，想来这手套也用法术处理过，会根据手的大小自动调节松紧程度。她转动手腕，反复确认了不会被看出手上有伤，这才放心地拿起虫笛，开始练习。 然而到了天黑都不见沈霁与沈夜回来，反倒是等来只偃甲鸟，带回了沈夜的留言，说是工作太，可能要忙通宵，让沈曦别等门早些睡，又说她房里的暖风之术可以维持到明天，不用担心半夜被冻醒。 沈曦默默从床底下拖出只蛊罐揭开盖子，盘算着要不要挑只毒性不那么猛烈只会让人浑身痒的送到自家哥哥的床上。 然后沈曦再次爆粗了：天太冷蛊虫都冬眠了。 直到次日早被慌里慌张的云葙摇醒了，问门外的血迹是怎么回事，沈曦才想起来，割破手的冰挂和用来止血的雪都被她随手扔掉了，天气太冷冰雪没有融化，证据直就在外面门口没挪过地方…… 于是她独自在家调皮捣蛋甚至打算大雪天里出门撒欢的消息就被云葙捅到了大祭司面前。 虽然割伤只是个小小的治愈术就能解决的问题，但是鉴于沈曦不仅不认错甚至还想办法遮掩的恶劣行为，沈家父子倒是难得个鼻孔出气了。 被抓包的沈曦只好乖乖脱下手套拆了绑带，把自己胡闹的罪证展示出来，随即又惊诧地睁大了眼睛。 昨天被冰割伤的地方，连丝疤痕都没有了。 沈曦第反应是手套有什么促进伤口的能力，正低头检查着，却听到沈霁道。 “只是鹿蜀皮而已。” 鹿蜀是什么动物，上辈子的沈曦都知道，现在她自己房里都有山海经，问题在于鹿蜀皮的功效：使、人、、子、、孙…… 她有理由怀疑，在烈山部整体生育率如此低下的情况下，她爹能够养出两个年龄相差不是特别大的娃而且还是男女凑了个好，鹿蜀皮的隐藏功效绝对功不可没……没准可以增强男性x功能？ 顶着女儿那怪异的眼神，饶是大祭司也端不住那副镇定的架子了。 “小曦，手给我看看。” 第5章 欲望文 第6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6章 略略看过女儿的手，又以灵识探入她体内细细检视之后，沈霁面无表情地叫来云葙，问了些问题，便唤来信得过的医士，让他们替沈曦详细检查番。 虽然心里有些小小的不安，但是扭头看到自家哥哥满脸担忧，恨不得掐着医士的脖子逼问情况如何的样子，沈曦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摸出笔。 哥哥，你头上有呆毛翘起来了哦～～～ 详细检查的结果没有超出沈霁的预料太，每隔三天，沈曦的身体便会自动回复到进入矩木时的状态，只是比那时少了身恶疾。 于是，沈曦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段日子里自己无论怎么吃药，体弱之症却不见半点好转了。 面对自己或许要当辈子萝莉的现实，沈曦的神情反倒比父兄加轻松。 每隔三天便会回复到之前的状态，身体弱是弱，可是没有任何疾病。而且这种情况下，除非是受了致命伤，或者得了类似埃博拉或炭疽这种发病之后极有可能迅速致死的急性传染病，要不然还真没什么能威胁到自己性命的因素…… 相比之下，直天山童姥到寿终正寝，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长不大也挺好啊！ 她很庆幸自己的牙已经换完了，左手竖起三根手指，右手继续在写字板上条条写道。 做衣服省布料、可以不干重活儿、爹爹和哥哥也不用担心嫁妆…… “——越说越不像话了！” 沈霁寒着脸打断了女儿个比个不着边际的举例，“擅自外出之事，为父可未说过不罚。” 于是沈曦果断把已经写出开头的“我平胸我骄傲我为部落省布料”迅速抹掉了，这个时候用八连杀刺激亲爹和亲哥脆弱的神经，妥妥的作死没商量。 个外表九岁的小姑娘，能罚什么呢？抄书禁足是她每天的日常，罚了等于没罚，身体不好也不能体罚…… 沈霁思忖良久，瞧见女儿稚嫩的脸孔和眼底那丝惴惴，话到了口边，又不由得换了番。 “如今神殿事务繁忙，过些日子天气暖和了，再罚不迟。” 直紧张地看着父亲的沈夜，闻言忍不住悄悄替沈曦松了口气，然而又很快想到，妹妹会变成如今这模样，跟眼前之人也有莫大关系……他狠狠压下了突然涌上心头的愤怒。 或许是现在还未意识到无法长大的真正痛苦，沈曦的言行举止与以往并无差别。 然而到了夜深人静，可以独自思索些事情的时候，沈曦这才发现，想象永远比事实美好很。 数月之后，天气开始回暖，云葙找出了沈曦换季的衣裳，打算晒晒太阳去潮气，却发现那条被自己改短过的衣裙上，似乎有些水渍干涸的痕迹…… # 沈曦不会长大之事，并未刻意隐瞒，毕竟她就住在神殿中，平时人来人往，即便她不爱出门，也免不了会有露面的时候。哪怕现在瞒下来了，再过几年，模样却直没有改变，有眼睛的也能看出来。 当然，她每隔三日，身体便会还原到进入矩木时这点，却没有被外人知晓，为她诊断过的几个医士都是沈霁信得过的人，嘴也很严。 觉察到周围人或或少、或明或暗的怜悯眼神之后，本就不爱出门的沈曦变得加深居简出了。 当沈夜和华月拎着只几乎与沈曦等高的兔子娃娃过来时，沈曦正忙着给新增的批蛊罐编号入册。 虫豸类繁殖速度是非常快的，从沈曦开始尝试培养蛊虫到现在，已经是第九代了，如果换成同数量的蝗虫，放出去啃掉三分之的矩木叶都不成问题。 杂交加上近亲繁殖，床底下密密麻麻全是半个巴掌大的小陶罐，数量得她自己也记不过来，干脆学以前做实验记录样给不同时期不同批次的蛊罐编号，父系母系、繁殖代数都标识得清清楚楚，然后登记造册。 介于蛊术的特殊性质，沈曦手托着下巴，认真地思考着自己这到底算是自修的遗传生物学呢还是生物制药学，压根没看到有人进来。 “小曦，你又在玩虫了？” 面对妹妹这个诡异的新爱好，沈夜除了扶额再也没有别的动作.小姑娘长得不差，大眼睛苹果脸挺可爱，吹虫笛调子怪也就罢了，手里还爬着各种恶心巴拉奇形怪状的蛊虫……就算以后都不用考虑嫁人的问题，至少也得稍微注意下自己的形象啊！ 见沈夜和华月起来了，沈曦将蛊虫分别拣进了手边的空罐盖上盖子，起身擦了擦手，拿出了写字板和笔墨。 看到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沈夜终于淡定不住了，华月有点想笑，很快又忍住了笑意，将藏在身后的兔子娃娃拎到了沈曦面前。 “这个是阿夜和我起给小曦做的，怎么样，喜欢吗～” 圆柱形的身体上安个兔子脑袋……等身抱枕啊卧槽！ 沈曦默默接过跟自己差不高的兔子娃娃，她在很认真地考虑，要不要偷偷画个全果的捆绑基妹…… “这可不是般的娃娃……外面是月儿缝的，里面藏了我特地为小曦做的偃甲……” 见妹妹抱着娃娃发呆，沈夜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小曦你拉下兔耳朵试试！” 沈曦依言拉了下兔耳朵，随即便看到兔子娃娃的三瓣嘴微微张开，是三人都很熟悉的软糯甜美的稚龄女孩嗓音。 听到兔子娃娃发出了妹妹久违的声音，沈夜觉得自己应该很激动，然而娃娃嘴里蹦出的句子却不怎么美好。 “其实兔子娃娃外面也是哥哥缝的吧。” 要不是看到兔子娃娃的绳结绑法跟自家哥哥辫子上的发绳绑法样，沈曦还真没想起他有这么个略羞于启齿的小爱好——她觉得以后都无法直视这只兔子娃娃了。 华月终于还是没忍住，噗嗤声笑了出来。 虽然娃娃开口说人话的这幕怎么看怎么像都市怪谈，但是曾经玩过很可录音数码产品的沈曦还是很快就恢复了淡定，又拉了下兔耳朵。 “哥哥，解释下呗？” 沈夜干咳声，试图在妹妹面前找回场子：“里面的这个发声偃甲，我做成了小曦平时的声音，然后耳朵这里设置了探查心绪的法术，只要拉耳朵，就是默认允许法术生效，将持有娃娃的人心中所想转化为声音……而且还有自动收集散逸在空气中的灵力的法阵，哪怕小曦无法补充灵力也能正常运作……” 沈曦继续拉兔耳朵：“不要回避话题，兔子娃娃到底是谁缝的？” “小曦，哥哥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没处理，”沈夜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然后迅速转过身，“晚上忙完了再来陪你玩。” 在大小两个女孩子眼里，未来的紫微祭司淡定离开的背影，怎么看都有些仓促的感觉。 “娃娃的身子是我缝的。”华月回过头来，毫不犹豫地卖掉了沈夜，“兔子脑袋里有偃甲，阿夜怕我不小心碰坏了，所以都是他缝的。” 沈曦忽然觉得，之前给哥哥下的定义似乎太草率了些，而且还说反了，这哪里是骄傲，分明是傲娇嘛～ 第6章 欲望文 第7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7章 在流月城的年十二个月中，冬季就长达半年之久，春季与秋季合计大约三个月，加上夏季也有半年时间。而春夏秋三季，就是南属城农区最繁忙的时候。 自古民以农桑为本，放在流月城，农桑中的农，可以砍掉半放在桑里面，原因无他，农桑代指食与衣。饮食在流月城是个稀罕说法，年到头落肚子里的食物还不够半碗的——吃药另算，偶尔砸吧点儿零碎东西进嘴里，纯粹是为了检查下味觉有没有退化。城民无需以饮食维持生计，在浊气蔓延过来之前，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过冬……事实上，哪怕到了现在，过冬依旧是最大的问题。 御寒保暖所需的物资，无非衣物、薪炭与药材，由此导致桑棉麻葛的种植地占了农区近四成的面积，余下两成土地种植制炭的树木，令外两成则用于种植药草与粮食。 华夏民族以农耕为主，如沈曦所知，历朝历代对农桑之事极为重视，正是看中耕织之后的象征意义。 烈山部信奉神农，对耕织之事自然也是十分重视。每年初春，城主都会亲自莅临农区，种下今年的第粒种子，再摘把桑柞叶，喂给今年第批孵化的蚁蚕。 虽说与后世王朝的帝王亲耕籍田样，都是做做样子，表示自己重农桑之事，并不是非要城主真的亲自去犁地缫丝，但是每年都要举行次规模仅次于神农寿诞的祀青仪式。祀青跟寿诞样，有与民同乐的含义，此外，还包含了些鼓励耕织之意。 说白了形式大于实质，有人的地方就有面子工程。 ——本句来自沈曦日记 祀青之日定于立春，虽说春寒料峭，在流月城少数朝北的背阴处，甚至还有尚未融化的积雪，但是位于最南端的农区，却已经萌发出了星星点点的绿意。沈曦去药田挖经冬的千节蒲时，就看到林场的边角余地里，已经长出了不少可以叫得出名字的野草。 立春的仪式并不需要神殿做什么工作，所以沈霁和沈夜也没有为此奔忙，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在祀青当日作为观众出席。而仪式之后的春耕，城主府与神殿要做的工作是调遣人手与分配种子、农具之类的物资，而且耕地面积也没有大到需要所有人员倾巢而出的程度。相比冬日御寒抗灾时，倒是松快了些。 回去的路上，沈曦经过蚕织场，想起蚕蛹是相当不错的好食料，便停了停。 蚕室内以法术和炭火保持着温暖，通过调节温度，可以控制蚕卵孵化的时间，让第批蚁蚕刚好在立春之日破壳。沈曦和云葙都还未换下冬衣，从室外的微寒忽地变作乍暖，颇有些不适应。 父亲是城主十分看重的大祭司，兄长又是下任大祭司，且沈曦的要求也不过分，蚕娘们自是应允，也很乖觉地没有嘴问这些蚕蛹的用途。以往缫丝剩下的蚕蛹都是堆做肥料，分出些来给沈曦，也只是趟跑腿而已，顺便还能在神殿的祭司那儿露露脸，何乐而不为。 回到紫微宫所，时间还没到中午，沈曦整理好了这趟摘的药草，又看了会儿书，距离父兄下班回来还有大半个时辰。现在华月也渐渐开始接触些无关紧要的神殿事务，宫所后侧的居室竟比以往冷清了许。 想起上午去农区时，看到了正在布置的祀青场地，沈曦用小筐装了些挖药草时随手摘的雪珠莓洗干净，找了条衣带把兔子娃娃斜绑在身上，出门往神殿最上层的矩木禁地走去。 “小曦？”看到沈曦出现在平台，沧溟有些惊讶，旋即露出了笑容，“天气这么好，怎么不出去玩儿呢？” 沈曦拉兔耳朵，转了下身子，让沧溟看小筐：“上午才出去过……带点东西给沧溟姐姐。” 看到沈曦带来的雪白浆果，沧溟恍然想起，似乎快到立春了。往年这个时候，她都会与父亲起主持祀青仪式，为这年的耕种劳作揭开序幕。而农区的林场，到了春夏之际，也是他们几个玩伴撒欢胡闹的乐园…… “谢小曦挂心了……” 沧溟想伸手摸摸沈曦的发辫，然后才想起，自己的手足已经同矩木融为体了。 “冬天太冷了，哥哥不让我出门，直没有来看望姐姐，”沈曦用手绢包了几颗雪珠莓，擦干净表面的水，踮起脚送到了沧溟唇边，“你不会怪我吧？” 沈曦无法长大之事，沧溟已经从每日都来探望的沈夜那儿知道了。无论吃少药，用少法术，也无法改善的体弱…… 沧溟虽有心安慰，可是看看自己这副光景，也不比沈曦好到哪里去。 她微微张口，将沈曦送到嘴边的浆果含入口中。饱满脆弱的果皮稍用力便被咬破了，涌出的浆液冰凉清甜，略带些黏稠的口感。然而仔细品尝，却夹着丝苦，也不知这苦味来自果肉的未成熟部分，还是源于心中。 “小曦来看我，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 话音落，两人都沉默下来。 沈曦低下头，看看大半筐雪珠莓，果断开始投喂。等沧溟咽下最后颗浆果，她突然敲了下脑袋。 “哎……来前喂过蛊虫，忘记洗手了……” 沧溟的神情僵，突然觉得胃里阵翻江倒海，她看了看沈曦刚才拿来擦雪珠莓的手绢，上面还有些湿，来之前应该洗过浆果的…… “……真的假的？” “假的。”沈曦歪了歪脑袋，“其实我是没话找话。” “……嗯，看得出来。” 又是阵沉默，然后两人同时笑出声来。 “小曦能够笑得这么开心，记得给我送东西，还会同我开玩笑，看样子，是没有怪我了吧……” 沧溟虽然笑着，却感到胸口有些发酸，“……真好……” 想起沧溟进入矩木之前的那次探望，还有沈夜说过的话，沈曦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沧溟还在想着，当时他们兄妹替她试验神血功效事。 “不管是爹爹，还是沧溟姐姐，其实……我觉得，根本就谈不上该怪谁这种事情啊。” 沈曦捏着兔耳朵，下下拉扯。 “长不大什么的……刚刚知道这事的时候，我也偷偷躲着哭过，可是比起病死的族人，我至少还活着……不能学法术了，爹爹就想办法让我学蛊术药理还给我做了虫笛；没法说话的时候，哥哥和华月姐姐给我做了可以帮我说话的兔子娃娃……都说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再过几年，又会有什么转机呢？” 这些事情，沈曦从未往深处想过，这会儿让她来说，也是前言不搭后语，怎么也理不清头绪。 “神血的力量已经开始衰竭了，用点儿就少点儿，拿来治病其实也是种消耗……我和哥哥都病着，试验功效的话，只要个人就够了，可是爹爹还是把我们俩都送进去了……因为只要验证了功效，接下来就该轮到沧溟姐姐，之后城主和爹爹恐怕也不会再允许有人以神血之力治疗疾患，所以那个时候……真的已经是我和哥哥唯的机会了…… “不接受神血灼烧，可能我也熬不过这个冬天了，这就是最坏的结果了。即便神血无法治愈恶疾，结果也不会比这样差了……明明得了好处，还在这里说要怪谁，有点儿矫情吧？” 这句话之后，沈曦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手指慢慢离开兔耳朵，视线也移到了与沧溟相反的方向。 沧溟所在的矩木禁地，位于神殿顶端的寂静之间上、最靠近矩木树冠之处，面前是个很大的平台，沿着边缘处就可鸟瞰全城。从沈曦的角度，恰好看到了下方疏落的矩木枝叶间，那尊高大的辟邪石雕的头顶。 她还记得，沈夜想带她逃走的那个雨夜，兄妹俩就是辟邪石雕前，被沈霁逮了个正着…… 如果重来次，即便知道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她也还是觉得，这样活下去，总好过死在那个已经过去的冬天。 第7章 欲望文 第8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8章 祀青仪式和神农寿诞的时间相隔不远，沈曦以往年年都到场，也不觉得新鲜有趣，兼之病愈后成了长不大的万年萝莉，心态还没完全调整过来，自己平时悄悄出门就算了，这种时候她点也不想出去抛头露面，给人用同情怜悯各种眼神围观。 沈夜哄了她好几天，也没能将妹妹从房间里骗出来，最后只能阴沉着脸，跟在大祭司身边出席祀青，然后又开始筹备年度的神农寿诞，还收到了不少“子肖其父”、“颇有乃父之风”诸如此类的称赞。 当然，事后少不得被沈曦打趣了番。 那天在矩木禁地与沧溟说的那些话，沈曦事先并未仔细思考过，后来想想，她自己也觉得很有些不妥之处。 所幸沧溟耳目比沈曦聪明许，灵力又是脉相承的深厚，那时并未觉察到有人在近旁。否则那番话若是传了出去，然后再被有意无意地添油加醋或者以讹传讹下，给沈曦十条命都不够论罪的。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云葙送来了只木盆。今年蚕室的第批桑蚕已经结茧，缫完丝之后，蚕娘想起沈曦先前的嘱托，来神殿向大祭司汇报的时候，顺便给沈曦送了些蚕蛹过来。 “爹爹没有问我要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吗？”沈曦接过木盆放地上，蹲下来随手拨了拨那些棕红发亮的虫蛹。 想当初她看到虫子都会浑身起鸡皮疙瘩，现在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捉虫玩虫了，这种诡异的改变，似乎就是从那次静脉注射蛊虫开始…… 果然三观节操下限什么的，都是越刷越低越掉越快——简直无法直视。 看着小女孩用瓷白纤弱的手指缓缓翻搅虫蛹，云葙的脸色有点发青。“大祭司没问，他说曦小姐的灵力虽然放着也是浪费，可毕竟还是孩童，现在养的蛊越来越，曦小姐也不定都能喂饱……” 果然什么打算都瞒不过家长，沈曦默默远目。她确实是想试着用蚕蛹做饲料喂蛊虫来着。 “那哥哥呢？” “呃……这个……” “肯定是忍着脸嫌恶说小曦喜欢就好，对吧？” 全中……云葙好想掩面。 见云葙脸色不是很好，沈曦也猜得到，这位八成是被蚕蛹给恶心到了，便随口吩咐了些杂事，将侍女打发了出去。 将带着水分的蚕蛹擦干，按照大小分成了三堆之后，沈曦把床底下的蛊罐拖了只出来，揭开盖子，从最小的那堆里抓了两个蚕蛹，正准备投入罐中，却感到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她将蛊罐的盖子翻转过来，把手里的两个蚕蛹放在上面，用竹签拨了拨，很快便看出来，颜色较浅的那个蚕蛹，时不时会动下，棕色的外皮下面，似乎包裹着什么活物。只是蛹皮有些韧，里面的东西时挣扎不出来。 需要注意的是，所谓缫丝，就是将蚕茧放入沸水中，使之软化膨松后，以手抽丝，绕于丝筐，待生丝绕尽，便会留下蚕茧中的蛹。所以，蚕娘送来的蚕蛹，其实都是被煮熟的死蛹。 没煮死么？难道是抗高温的变异品种？ 沈曦找出只新蛊罐，编上号，将那个会动的蚕蛹放进去，盖上盖子，然后继续投喂其他蛊虫。 因为可以吞噬沈曦的灵力，所以蛊虫对食物的需求其实并不大，只中等大小的蚕蛹约莫可以喂食四到五个蛊罐。忙了圈下来，蚕织场送来的蚕蛹还剩很，沈曦决定把它们风干。这项工作并不麻烦，只是考虑到平常人对虫蛹的接受程度，最好找个僻静些的地方，免得有碍观瞻。 于是沈曦想了想，便抱着木盆蹦跶到矩木禁地，在沧溟近乎崩溃的注视下，摊了地蚕蛹，周围还洒上了防虫药粉，免得蚕蛹被蚂蚁拖回去屯粮。 沧溟想起那次沈曦开的那个有关摸了虫子没洗手的玩笑，本就苍白的脸色也越发憔悴了…… # 过了几日，把蚕蛹干用干净的容器储存好之后，沈曦想起了那个变异品种。 找出蛊罐看，里面只剩下少许被啃食过的蛹皮，在罐底光线照不到的地方，似乎盘着团白乎乎的东西。 沈曦戴上鹿蜀皮的手套，小心地捏住那团白东西，将它取了出来。外表看上去与普通桑蚕样，只是通体泛着淡淡的冰蓝色光泽，捏着手感挺结实的，不像桑蚕那样软绵绵，而且形状还……沈曦面无表情地把那只盘得像翔样的怪蚕塞回去，揣着蛊罐出门了。 “小曦？” 身上绑着兔子娃娃的小姑娘在门口探头探脑，瞳想无视都很难，“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来？” 沈曦上前几步，将蛊罐递到了瞳面前，然后扯兔耳朵。 “前几天发现了条怪虫，以前没见过，想请七杀祭司帮我看看。” 两人虽然都养蛊，但是平时却没什么交流，流月城的蛊术属于典型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样的蛊术卷轴给不同的人学习，最后培育出来的蛊虫都是大相径庭。就像后世的语文样，初级教认字，中级教作文，高级教语法，哪怕是全命题作文，写出来的文章也是因人而异。 如果要打比方的话，沈曦养蛊的方式有点像嫁接和寄生，选合适的虫豸作为砧，然后将吞噬自己灵力长大的蛊虫植入其中，令两者共生共存。而瞳的方式则是挑选优秀的个体，以法术和药物刺激其产生变化，得到好的蛊虫。 虽然方式不同，不过最后都会以优胜劣汰的原始育蛊法进行筛选，而且培育过程中也会有选择地加入药物，促使蛊虫性质发生变化。 瞳拿过蛊罐，揭开盖子看了眼，便还给沈曦，肯定地说道：“不周山产的冰蚕。” “冰蚕不是结黑茧么？”上古时流传下来的山川志沈曦也看过些，对冰蚕略有印象，“我来前去过蚕织场，那边说没什么异常。” “大概……是很早以前混进来的种吧。” 流月城封闭已久，自然不可能有外面的物种进入，那么就只可能是封闭以前被带到流月城的了。 所以，这是返祖么？沈曦默默看着继续盘成翔样的蚕虫，再想想它那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学名……这画风略不样啊！ “现在只有这条，若是将它与寻常桑蚕配种，能生出冰蚕吗？” 虽然很动物配种都要求血统纯净或者亲缘相近甚至是近亲繁殖，可是也有苏格兰折耳猫这样的奇葩品种……沈曦可不想自己花了心思结果只养出罐子普通桑蚕。 瞳摇摇头，在沈曦失望的目光中拿起那团冰蚕，捋直了捏住首尾，微微用力，噗嗤声扯成了两截，放回蛊罐里。 “可以这样繁殖。” 虫体的断口迅速涌出大量冰蓝色的粘液封住了伤口，然后那等于腰斩的重伤也在粘液覆盖下很快愈合，生长出了缺少的部分。 ……卧槽有丝分裂还雌雄同体？这不是蚯蚓的设定吗？！ 沈曦目瞪口呆。 “昨日新收了几个学徒进来，大祭司让我来问问，七杀宫所是否需要添些帮手……呃、小曦？” 看到大小两个虫类动物爱好者面面相觑，华月就觉得事情要糟了。她是真的不想看到，明日的紫微宫所也变成如今的七杀宫所这样…… 每天回家都会看到我妹妹在玩虫什么的……阿夜搞不好会崩溃吧？华月抽着嘴角想。 第8章 欲望文 第9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9章 发现沈曦养了对白胖可爱的蚕宝宝，哪怕蚕也是虫豸的种，就算每天晚上还要陪沈曦练笛子，沈夜仍是忍不住热泪盈眶：妹妹终于有个正常姑娘家的爱好了，真是可喜可贺！ 然而仔细想想，当爹的不关心无法学习法术继承衣钵的女儿，自己这个哥哥整日忙着学习也顾不上照顾妹妹，小姑娘疏于管教又没人陪伴，看了书照着书里的知识玩虫子也在情理之中……说到底还是太寂寞了吧？ 沈夜不是没动过给妹妹也找个玩伴的心思，然而玩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沈曦现在是大祭司之女，将来又会是下任大祭司的亲妹，地位高下决定了她不可随便与平民的孩子相交。就像当初老城主为沧溟挑选玩伴，考虑了包括出身、性情等各方因素之后，才在适龄人中选出了沈夜和沈曦兄妹。 让沈夜像沈霁那样找个合适的孩子，洗去记忆改造容貌，做成肉傀儡……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加不想变成和沈霁样的人。这么犹豫，事情就耽搁到了现在。 帮沈夜解决了这个问题的人是华月。近日神殿新来了几个学徒，要分配到各宫所作为低阶祭司预备役培养的，是城中大氏族出身，背景家世俱是清白，或许其中的个或是几个，会在将来成为有位次的高阶祭司。 ——当然，那是将来的事，现在他们还是跟沈曦差不岁数的熊孩子。 华月的想法，是从这群熊孩子里面找个不是特别熊的给沈曦做玩伴，而沈夜想了想，又提出了个要求，必须是女孩子，华月抽着嘴角答应了。经过几天观察，华月觉得分配到七杀宫所的个叫从阳的女孩似乎不错，征求过瞳的意见之后，她便将这个孩子带到了沈曦面前。 之所以会认为从阳合适，其实是因为，这孩子能面色如常地出入满地蛊虫的七杀宫所，想必也能适应沈曦每天玩虫喂虫的行为……华月如是想。 说是玩伴，但也不是让从阳天天不干正事就陪着沈曦养蚕。从阳也算是祭司预备役，每天都有法术、卜算、武艺、礼仪等课程，只是不像沈夜下课就被大祭司抓去开小灶，所以她的自由支配时间相对些，可以均出些用来陪伴沈曦。 从阳比沈曦大岁，个头倒是差不，虽然穿着箭袖长裤，还梳了少年的发式，五官透着英气，但是已经开始发育的身体却带着再明显不过的女性体征…… 沈曦默默收回了落在对方胸部的视线，扭头继续将木禾叶撕成小片，放进养着冰蚕的蛊罐。 有胸了不起啊，萝莉可是稀有资源好吗！ 华月敏锐地嗅到了来自沈曦单方面的剑拔弩张的气息，只得干笑：“从阳刚来神殿不久，好地方还没去过呢……华月姐姐这几天事情，小曦要是有空，带她到处走走可好？” 事情还有空带人来这里么……虽然很想这么吐槽，但沈曦还是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把兔子娃娃绑在背上，虫笛往腰带插，走到门口，看了从阳眼，示意她跟上。 从阳倒是好脾气，兼之也听说沈曦无法言语之事，并未觉得她态度傲慢，转脸看看华月，见她点头，便随沈曦离开了。 沈曦从小跟着沈夜在神殿跑进跑出，基本上没哪个旮旯是她不知道的。大祭司秉承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对于有位次的高阶祭司的选拔相当严格，所以至今尚有近半空缺，宫所也封门空置。这样来，两个孩子要逛的面积就少了半，而从阳本身在七杀宫所供职，刚才又去过紫微宫所，被沈曦这么番减法之后，没用久就结束了走马观花。 于是就变成了两个小姑娘在神殿前的辟邪石像下发呆。 两辈子的岁数加起来也过了而立之年，但沈曦依旧非常不善交际，口不能言之后顺理成章地沉默着，她也不觉得日子有难过。 然而华月好心找人来陪伴她，即便出于微妙的同性相斥而对从阳并不怎么待见，沈曦也不想抹了华月的面子。 于是伸手拉了拉垂到肩旁的兔子耳朵，在从阳好奇的目光中，趴在沈曦背上的兔子娃娃开口说话了。 “从阳，你不讨厌蛊虫之类么？” 虽然不是沈曦本人在说话，不过从阳觉得，大概本人的声音也是如此吧。 “谈不上喜欢还是讨厌吧……小曦是不是想问，我怎么会主动要求去七杀祭司手下学习？” 沈曦点点头。就她所知，每年学徒实习结束之后，被分配到七杀宫所的小祭司都是最少的，而愿意主动去的那是凤毛麟角。不是瞳的个人魅力不够，而是他那儿研究的东西太小众，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住。 从阳笑了笑：“第天跟着大家起去拜会七杀祭司时，他正在制作个傀儡……” 卧槽这么重口？ 因为华月的缘故，沈曦倒是知道，七杀祭司制作傀儡的原料，其实都是活人……难道眼前这位是人体手办爱好者吗？ “……以前从未想过，原来人体是这么复杂而又精密的东西，突然就觉得，深入研究下去，似乎会很有趣……瞳大人也答应了，如果学习期间通过他的考核，就正式收我为徒，让我继续随他学习。” “……所以，剖析人体奥秘，才是你兴趣所在？” 从阳果断点头：“不知该怎么形容，看到瞳大人切开肌理和血管时，就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新世界的大门在眼前打开么？”沈曦悄悄退后了步。 “对，就是这种感觉。”从阳没有觉察到沈曦的小动作，继续用力点头。 “……”沈曦扶额……我错了。 看到门前广场上，两个小姑娘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感，路过神殿前庭的沈夜欣慰地点了点头。 ——看来给小曦寻个玩伴是正确的，有朋友陪着，小曦人都开朗了许。 # 两年后，看到七杀祭司带着亲传弟子切开人体，仔细地观察内脏，沈夜脸色铁青，这时候他才明白，当初的自己真是太甜了。 奔出七杀宫所，迎面就看到自家妹妹捧着罐蛊虫往里走。 “小曦你来这干什么？”沈夜如临大敌，生怕妹妹不小心闯进连环凶案现场吓得哭鼻子，“瞳正在给弟子上课，你别进去打扰……” 沈曦暗暗翻了个白眼：“从阳前些时跟我提过，现在新鲜素材得来不易，要爱惜使用。” “……她为何同你说这个？” “冰蚕蛊已经培育成功了，让我拿来给她试试啊。”沈曦让他看手里的蛊罐，“愈合了刀口养几天，就能继续研究了。” “……” 不负华月所望，最后知道真相的沈夜果真崩溃了。 第9章 欲望文 第10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10章 如果说之前沈曦还对自己无法长大之事心怀遗憾，那么在看到十六岁的从阳因为大姨妈初到疼得死去活来满床打滚的时候，这么丁点儿不满也就迅速烟消云散了。 血崩痛经她都可以默默忍受，但是想到这个年代木有干爽安心的软绵绵姨妈巾只有塞了草木灰而且还是反复清洗循环利用缺乏消毒的月事带…… 基友你走好，点蜡。 “小没良心的，我都疼成这样了你还笑……” 沈曦摊手：“又不是我让你疼的……痛经也不难治，只灼络蛊吞下去，立马活气活血……” “然后我的经脉也跟着爆了……”从阳撇头，“当我傻么？” “哎呀居然被你看出来了，真讨厌～”沈曦手捧脸，故作惊讶道。 从阳想如果不是肚子疼，她定要跳起来用力敲碎沈曦的头盖骨：“太假了……你在我这儿这么嚣张你哥哥知道吗？” “我这么嚣张就是有我哥给我撑腰。”沈曦面无表情地捏着兔子耳朵。 “善恶到头终有报，等你以后痛经了看我怎么笑话你。” 虽说从阳只手就可以揍沈曦十个，但是打了小的来大的，她可挨不住沈夜顿暴揍。 “……你这辈子是不可能看到了，等下辈子吧。” 听到这句，从阳这才想起来，沈曦是长不大的……好像不小心踩了她痛脚？ “那、那个……我时嘴快，你别放心上啊……” “没关系，”沈曦爽快地说道，“你有病，我对病人向很宽容。” “……”从阳决定收回前言，最好能把这个死矮子卷卷扔出去。 七杀祭司门下高徒所患病症，说轻不轻，说重也不是特别严重，只是人脸辨识不清而已——俗称脸盲症。 而关心弟子的七杀祭司经过仔细检查，确认这症状与大脑中某个部分损伤有关，不过并不影响生活，不用治。然后，这检查结果又被沈曦进步引申为： 你脑子有病啊！为何要放弃治疗？！ 于是从阳觉得自己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你都疼成这样，干脆今天别出门了。”沈曦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帮你拿回来也是样的。” 听她这么说，从阳才记起来，先前她惯用的那套刀具磨损得厉害，便到有熟人的作坊订了套新刀，约好去取的日子正好是今天。 “……嗯，那麻烦你了。” 从阳订刀的作坊位于矿区中部，据说规模不小，从传送阵出来还要走段路才到。沈曦长这么大，还是第次到矿区来，她记得小时候跟着兄长到处撒欢儿的时候，好像听沧溟和华月提起过，说矿区空气有些差，不适合小孩子玩耍之类…… 沈曦现在只能说，比起被各种氟利昂和大排量强×过的大气层，矿区的空气可真是清新，虽然烟火味重了点，而且打铁叮叮当当的比主城和农区还热闹些。 其实沈曦曾经很疑惑，流月城就这么大地方，即便土地本身含有矿脉，可是这么千八百年不间断地开采，到现在居然还没有枯竭，简直匪夷所思。查了些书之后，她发现矿区的矿脉，无论是金属矿还是非金属矿，基本上都是沿着矩木根系分布，开采完毕原地埋上，过个几十年再挖开，又能采到纯度很高的原矿。 结合矿脉沿矩木根系分布这点，再联想下水葫芦净化重金属污染的原理，沈曦估计矩木很可能承担着流月城内部的物质循环。不仅像般绿色植物样合成有机物，还吸收了空气土壤水分中的各种金属和非金属的无机物，然后富集于根部，释放在周围土壤中，形成矿脉。 饮食靠矩木解决了，空气净化物质循环也靠矩木解决了，仔细回忆下流月城发展最鼎盛时期，人口大约破万，这么人都能养下来，到现在生态平衡都没崩溃，真经济节能绿色环保低碳生活有木有？ 这么想，沈曦突然觉得当初种下矩木的神农真是牛逼爆了。 正在胡思乱想着，已经到了作坊门口。 矿区虽然位于最寒冷的北端，然而现在却不是人的时候，反倒是到了冬天最冷的那段日子，才是矿区最热闹的时段。 原因无他，燃烧的铸造炉和流淌的铁水怎么样也比平常人家用的炭炉来的暖和，这种季节性的侧重，使得匠人极其家属的御寒物资可以省下许分配到主城的民众手中，某种程度上也能节省物力。 时值五月，矿区里大数作坊都没有开工，仅仅维持着日常最基本的运作，只接些并不重要的小笔订单——比如从阳的刀具，连大炉都没开过，然而沈曦却看到了十分热闹的场面。 在此之前，她倒是没有料到，原来流月城的作坊里已经有了与现代极为类似的标准化流水线，失蜡、渗碳等铸造工艺也发展得极为成熟，而且流水线上加工出来的，还是兵器。 “……那个，我找椟塍管事。” 看到来人是个背着兔子娃娃的小女孩儿，作坊里的人神色都十分惊诧。 “不是从阳小姐？”其中个挽着袖子的大汉从她这身行头猜到了身份，疑道，“是紫微宫所的曦小姐吗？” 沈曦点点头，拽着兔子耳朵说道：“从阳今日身体不适，所以我来帮她取东西呢～” 言笑之间，神情派天真烂漫纯然，若是熟知她本性的人见到了，定会惊掉地眼珠子。 事出反常即为妖……她尚未看出什么问题，然而眼前所见实在有种令她不安的感觉。 光滑的岫纹木箱里整整齐齐排列着全套八支柳叶小刀，型号大小各异，刃口锋利，折射着雪亮的光。 沈曦想象了下从阳拿刀切人的场面，不由得泛起身鸡皮疙瘩，迅速合上了箱盖。 岫纹木比寻常木料要重很，刀具分量也不轻，两两相加的结果就是沈曦在椟塍那极为诡异的注视下，提起木箱没走两步，被木箱的重量拖弯了腰。 管事抽着嘴角喊了个人来，让他帮忙把沈曦送到神殿门口。 沈曦也不逞强，开心地甩掉负重，也不管作坊里堆神色各异的人，便打道回府了。 旬会正在进行中，内容与以往样，无非就是用心侍奉神上对城主尽忠之类，沈夜都能倒着背出来了。 面上倒是正襟危坐，然而沈夜的小差已经开到了下个月，正在想着天气越来越暖和了抽空带小曦出去走走，抬眼便看到只灰色四翅小虫悄悄从门边飞进来，落在了他的袖子上，腹下鼓囊囊的，似是装了许东西。 沈曦养的蛊大数都是凭兴而为，不怎么考虑实用性，这种被取名为泪影虫的便是其中之。此虫落泪时会将眼中所见景象封入泪中，凝结为内含影像之珠，贮于腹下珠囊，某些时候用于传递消息倒是十分方便。 刚刚养出泪影虫的时候，沈曦曾经放了好几只跟着沈夜，偷拍了他整整天……当然，事后所有影珠都被沈夜没收销毁了。 ……神殿之内，尚且如此谨慎？ 沈夜不动声色地挤出了影珠收好，随手放了泪影虫回沈曦那里，会后才在无人处将之捏碎，观看其中影像…… “夜儿，这般焦急所为何事？” 看到沈夜神色中掩饰不住的怒意，沈霁微讶，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长子如此情绪外露了。 # 终于送走大姨妈的从阳原地满状态复活，先把这几天休假掉下的课和工作赶上进度，便开始蹦跶着找小伙伴撒欢了。 “怎么我好了又轮到你无精打采了？” “不知道……”沈曦摇摇头，神情困惑，“总觉得……像是忘了什么大事？” “丁点大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大事？真是大事也不会忘了。” 话是这么说，从阳还是留了个心眼，私下找云葙问了，得知沈曦那天从矿区回来开始，就变得有些不对劲。 想到某个可能之后，从阳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第10章 欲望文 第11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11章 沈曦还有点隐约的印象，那日帮从阳去矿区家作坊取东西，然后悄悄放了泪影虫给父兄报信……而她能够清晰记住的，也只是自己抱着装了刀具的岫纹木箱，在神殿门口。 怎么进作坊怎么拿东西的过程概模糊化，连去了哪家作坊都说不清，要是自己确实是个心智如外表样的九岁真萝莉，没准还真会被蒙混过去——可惜萝莉皮下面是棵老黄瓜。 这么看来，应该是回来的半路上被人下黑手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必沈夜和沈霁是清楚的，毕竟沈曦平时都会随身携带泪影虫，而泪影虫回到她身上时，珠囊里已经空了。再加上，两人还仔仔细细检查了遍，确认沈曦身上没有任何隐患，这才松了口气。不过看父亲和兄长的神情，似乎并不打算将当时的事情告诉沈曦，尽管她就是当事人。 想来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而对方暂时不想打草惊蛇，所以才没有灭口吧？还是说……有什么顾忌？ 事后想想真的很惊险，放出泪影虫的时候，大概已经做好了“老哥老爹万我出事了记得报完仇坟前三柱香让我含笑九泉”的心理准备了吧？ 能全须全尾回到神殿，某种程度上还真是托了这副小孩子外表的福。 既然亲爹亲哥那边走不通，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沈曦摩挲着腰间的虫笛，看向从阳，露出了纯真甜美的笑容。 “于是，你真的不打算说实话吗？老实交代了之后，我们还是好朋友。” 从阳瞬间退到了门外：“我才被你亲爹亲哥逼着保证不让你卷进来的……你真的不打算放过我吗？其实你可以考虑下我们绝交的！” “但是你没我爹我哥他们骨头硬，欺负人就要挑软柿子捏，不是么？另外我们的友情还没有走到尽头。” 边说着，沈曦开始慢条斯理地从床底下往外拖蛊罐，“好像你们都以为这几年我都把心思放在治疗和辅助类的蛊上面了？” 天天躺在大规模杀伤性生化武器上面睡觉的人，全流月城也就她个。 “我哪里软柿子了？！”从阳继续往外退，“我跟着师父掏心挖肺切块的时候你敢看吗？敢吗？” “我现在就能把你变成尸体送给七杀祭司掏心挖肺切块你相信吗？” “……好吧，算你狠。” “哪里哪里，过奖了。” 沈曦你在我面前这么凶残你老子知道吗？你哥哥知道吗？——从阳内心深处发出了呐喊。 “……后来我也是听大祭司说你回来的路上出事了，才知道原来椟塍他们也掺和进来了……” 听到这里，沈曦抬起手，示意从阳暂停：“你说的掺和进来指的是什么？另外，你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我娘的祖母跟城主的祖父是同父的姐弟，所以意皋想撺掇我支持他……” 意皋是现任城主的弟弟，也就是沧溟的叔叔。如今城主病重，假如他去世之后，沧溟仍然无法离开矩木，那么意皋上位的可能其实还是很大的。不过，他现在也面临着个很大的问题——没有子嗣。 “你没撺掇成，于是干脆撺掇你曾外祖母留下来的那点势力了？” 从阳点点头：“我脑子有病才跟他混，说事成之后便立我为继任者……老子明明跟他是同辈啊！！！” “噗～大概的情况我可以想象……”沈曦个没绷住，笑了出来，“那么我去找椟塍的时候，他们到底在干嘛？” “……造兵器。” 原来是不小心闯进了军火制造交易现场，难怪要处理人证。 “他们预备什么时候动手你知道吗？” “不知道……”从阳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还在拉拢我，但是具体计划意皋没跟我透露过……你打听这个干嘛？” 沈曦歪了歪脑袋：“当然是送上份大礼，作为报答咯。” 边说着，她拿起虫笛横在唇边，聚气吹奏。 虽然不是没被沈曦的笛音摧残过，难道能听到些有韵律的调子，从阳却感到阵毛骨悚然，宁愿听沈曦平日练习时那种毫无章法的笛音。 果然平时不怎么生气的人发起火来才可怕…… 伴随着阴寒幽诡的笛声，无数细小的四翅泪影虫次第浮现，随即指法变，滑音上转，几乎占据了半个房间的泪影虫瞬间隐默，消弭无痕，仿佛从未出现过般。 “……你、你这是要……监视全城？！”从阳为沈曦的壮举感到叹为观止，“被城主发现你就完蛋了啊！” 沈曦白了她眼：“我没你这么蠢……重点监控意皋和椟塍那帮人。” “那万被他们发现了，弄死了你的虫子怎么办？” “那不是加说明了监控的地方有问题么？”沈曦继续翻白眼，拖了张椅子坐下，“我不会告诉爹爹让他派人去查？” 监视都敢监视得这么光明正大……你还能嚣张点吗？ “哦，对了，还有件事情没有弄清楚哦。” 像是想起了什么般，沈曦用手指点了点座椅的扶手，然后撑着下巴，看向从阳。 “为什么你是沧溟姐姐的表姑这件事情……从来都没见你提过呢？” 虽是这么问，不过沈曦心里很清楚，如果身份上真的有问题，老爹跟老哥可不会允许从阳在这儿进出自如。 听到这里，从阳不由得撇了撇嘴：“都过了八百年了，那种事还有什么好提的，本来就是老太婆野心过头了才被褫夺身份赶到下城的……难道让我特地跑到禁地里跟沧溟小姐认亲戚说‘幸会我是那个篡位不成反被撂倒的悖逆庶人的曾外孙女你可以喊我表姑’？” “如果你真这么干了，估计你师父会掀起你的头盖骨，看看你为何能够在不长脑子的情况下活到现在。”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智慧吗？” “……不，你想了。”智商是硬伤，这点真的没得辩啊……沈曦默默扭头。 “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吗？你敢吗敢吗敢吗？！！！” “不敢。” “……”你、你可以不用这么诚实的，真的…… 从阳很想问问这个小姑娘究竟知不知道有时候真话也很打击人，不过用小拇指想也清楚，答案肯定也是加打击人的。 师父救命！大祭司全家都爱欺负人！……等等？ 想起先前大祭司告诫过不要让沈曦知道这些事情，从阳只觉得头皮发麻：要是让大祭司知道自己已经兜不住全交代了，被扒皮抽筋都是轻的……师父救我！！！ 在沈曦看逗比的眼神注视下，从阳连滚带爬往七杀宫所泪奔而去。然后怀里坐着兔子娃娃的小姑娘默默摊手。 她爹要是真的不想让她知道什么事情的话，直接把相关人士撤离周围就可以了，从自家父亲继续放任从阳到处蹦跶这点来看，或许是希望小闺女自己弄明白些东西？ 城主的病日比日重，沧溟从两年前开始，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如今城中只剩沈霁人独力支撑。 流月城的现任与下任城主都是生活不能自理状态，而大祭司又是大权独揽之势，有些人开始小动作，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都惹到自己头上了……沈曦觉得，难道是因为自己直披着萝莉皮，所以被人小瞧了去？ 第11章 欲望文 第12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12章 所谓监控，自然不是实时进行。沈曦将所有泪影虫分作两批日夜轮流监视，每日子时交接，同时将收集到的影珠按照时间和对应地点编号，分别由自己、华月、云葙和从阳读取其中影像，不做任何删减地进行整理归总，然后交给沈夜。 至于这些东西要怎么利用，那就不是沈曦的事情了。 就算是总面积还不到后世个地级市的流月城，各种乱七八糟的新老势力混在起，已经让直没能弄清五代十国割据政权分布的沈曦相当头疼了……她现在特别佩服能够在各种人精之间浑水摸鱼还获益匪浅的沈夜。 虽然偶尔会抱怨下明明是同样的父母结果兄妹两人的脑子相差这么，不过沈曦倒是十分相信，笑到最后的肯定是自家兄长。 然后她套上了厚棉袍，顺着寂静之间外的盘旋石阶进入矩木禁地，去看望刚刚清醒的沧溟了。 “天这么冷，小曦怎么还要出来呢？” 沧溟面上带着的笑容，声音却轻如蚊蚋，显得非常虚弱，“万冻病了，我也会担心哦。” 沈曦摇了摇头：“没有到下雪的时候，还不是特别冷……哥哥现在那么忙，要是我也不过来，姐姐个人会很无聊吧？” 见沈曦提起了沈夜，沧溟眼中闪过丝忧色。 父亲病重，而自己现在的情况，也确实不适合行使城主职责，以往并不是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选择个合适的代言人也有前例可循。 不过，从前的代言人，也只是代言人而已。 从些人的角度来看，沈夜并不是个合格的代言人。首先，他深得下任城主沧溟的信任；其次，他绝非那种会任人摆布的性子；然后，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最后，他有神血之力加持。 个听话无能好拿捏又有把柄在手的代言人，绝对比个智谋和武力都超出众人许的大祭司适合当传声筒。 这种事情，双方都心知肚明，现在只差个可以挑起事端倾力打压对手的借口了。 “或许，我无法自主行动的事，会变成他们攻讦阿夜遭的理由呢……” 不是或许，而是已经变成事实了。 沈曦上午才将颗包含着指控沈夜“妄图矫城主之意实现野心”内容的影珠送到被点名的当事人那里。 这些事情就算沈曦不说，沧溟心里也明白。 “小曦，我会劝说父亲解除秘契的。”沧溟所有的想法和立场，都包含在短短的句话中，“我和阿夜，也不需要秘契。” 在沈曦看过的有关流月城历史的书中，提到了自城主的曾祖那辈流传下来的种秘契，由城主与部下当中权力最大者立契，若城主死去，立契之人也会很快随之衰竭死去…… 沈曦估计，秘契制度的诞生，或许和从阳口中那个“悖逆庶人”有关。 作为对这个承诺的回应，她以右手覆上心口，屈身行礼。 不过，在沧溟提出此事之前，沈曦倒是完全没有料到，原来自己父亲的权柄已经大到令城主都不得不小心提防的地步。 沈氏并非什么有头有脸的大氏族，人口凋敝子息不蕃，相比那些人丁繁盛的大族出身、生下来就享受着最好的资源、能够顺理成章进入权力阶层的人，是彻头彻尾的般民众。沈霁从进入神殿到崭露头角最后坐上大祭司之位的这路，绝对可以写出部激励人心的奋斗史。 这样的出身放在眼下，若是没有沧溟旗帜鲜明的支持，沈家父子所面临的困境绝不是明面上的言语打压和暗地里的刺杀偷袭，而是直接安上个漏洞百出的罪名然后族诛。 沈曦再次清楚地意识到了拥有个强硬后台的重要性。 # 流月城几千年的历史中，会出现宵禁的情况只有种，城主星驾。而沈霁在强撑着主持完老城主的葬礼之后，回到神殿没久便卧床不起。 按照沧溟的设想，在老城主去世、沈夜尚未建立自己的威信之前，已经解除秘契的大祭司沈霁，作为沈夜之父支持沈夜上位，积威年可以镇住场面，为沈夜减轻不少压力。 然而她却没有料到，在解除秘契的时候，沈霁的身体状况已经被毁坏到了无法医治的程度，如今也只能比老城主坚持少许时日罢了。 这个当口，无论是沈夜还是沈曦都无暇为父侍疾彰显孝道——就算去了也会被沈霁砸法杖赶出来，当哥哥的忙着接收沈霁留下的人脉以及戒严重要场所，当妹妹的拿出悬梁刺股的架势挑灯夜战监控网，信得过的人手全被兄妹俩指使得团团转，偌大神殿里忙得不可开交。 沈夜看着掌心静止不动的两颗影珠，这是沈曦才送来的，都是有关意皋他们密谋发难之事，然而时间却略有差别，个是大祭司继任典礼前刻钟，个是典礼过半之时。 不管是哪个时间，都有个大前提，那就是沈霁不再是大祭司，否则继任典礼无法举行。 自进入矩木核心以来，沈夜第次如此强烈地希望，父亲能活得久些。有沧溟在身后鼎力支持，他点都不急，自己坐得越稳，意皋那些人就越乱。 而另个问题……他的视线慢慢转向新提拔为天府祭司的从阳。意皋刻意拉拢从阳不成，又策反了本该听命于她的手下，由此观之，她应当不会与意皋之流共同进退。然而事无绝对，又或者，这番局面是她有意放任，想要借此机会打击意皋……？ 不管从阳有没有异心，沈夜都不打算让她参与这件事情。若是有异心，借着此事排除异己甚是方便，若是没有异心，让她去诛杀曾经的手下，又对声誉有损。 正在思忖着，偃甲鸟又送来了颗新的影珠。 看到影像中沈曦说从阳没那个脑子跟心智暗搓搓搞幺蛾子，沈夜不由得对天府祭司投去了同情的瞥。 时间渐渐往后推移，大祭司党越发稳如泰山，意皋等人也蠢蠢欲动，就在他们按捺不住打算向大病初醒的大祭司下手时，沉寂数日的紫微宫所突兀鸣钟，宣告大祭司沈霁薨殁。 检视尸身之后，从阳眼中闪过丝不忍，压低了声音，对沈夜说道：“……是自断心脉。” 新任紫微祭司沉默地看了眼将脸埋在华月怀中的妹妹，闭了闭眼，然后宣布三日后举行继任典礼。 神殿前的大广场提前日开始戒严，沈夜以及其他大小祭司需在典礼正式开始前半个时辰焚香沐浴，提前三刻入场。由新任紫微大祭司带领吟诵祷文，向广场上的神农神像献上由谷物、蔬果和陈酒构成的祭礼之后，广场才会允许观礼者进入。 虽然身为前任大祭司之女，新任大祭司之妹，沈曦却并未担任神殿的任何职务，在继任典礼上的观礼位置，只比寻常民众靠前三列，堪堪挨着广场边缘。 观礼位置越靠后，进入广场的时间也就越靠后，当沈夜正在献祭礼的时候，沈曦刚刚打扮妥当，准备从神殿侧门出去，再从广场正面的入口进入典礼现场，比起平时要绕很大圈。 直跟在沈曦身侧落后半步的云葙忽然上前，握紧法杖护住了沈曦。 “何人竟敢窥伺神殿？出来！” 沈曦虽未修习法术武艺，但是体内蛊虫甚是敏感，也在同时发觉了周遭的异样。借着云葙身体的掩护，她拿起了虫笛。 第12章 欲望文 第13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13章 神殿祭司以及侍者以修习法术为主，沈曦所知神殿中唯二擅长武技的人，个是自家哥哥，个是新任天府祭司——他们眼下都在广场中心。 在云葙的掩护下，沈曦勉强避开了刀剑的轨迹，袖中滑出只瓷瓶握在手中，看看风向，她发现目前的位略坑，偷袭者都没在上风口……她收起瓷瓶，横笛疾吹，数以千计的细小蛊虫在音律控制之下飞向来人所在，空旷的厅内顿时片哀嚎。 沈曦终于明白为何会有提前刻和典礼过半两个不同的时间，前个时间是对她发难，或许还会挟持她作为人质，若是典礼中袭击失败，还能用她来要挟沈夜。 心念电转之间，支弩箭破风袭来，云葙仓促之下以法杖相击，打偏了走势。沈曦手中的虫笛被箭簇断成两截，笛音戛然而止。 对于现在的沈曦来说，以念驭蛊并非难事，她全力而为，至能够操纵千只以下的蛊虫，然而距离有限，像是适才以劲矢偷袭之人，已经超过了她的驭蛊所能达到的范围。 思及此处，她立刻对周遭蛊虫下令，让它们控制住近身的偷袭者的行动能力然后尽情破坏肢体，至于远处那些…… 还不等她看清弩箭的来源，侧面又是箭，正中她背上的兔子娃娃，破坏了里面的发声偃甲，随即阵攒射，逼得她不得不往远离云葙的方向退开。 虫笛是父亲做好了悄悄放在枕边的，兔子娃娃是哥哥亲手设计缝制的，都被…… ——弄坏了。 只红黑相间，只有绿豆大的蜘蛛从沈曦的指间悬丝而下，落地之后迎风而长，瞬间便成了半人高的庞然大物，险些把云葙吓出冷汗来。用眼神安抚了侍女之后，沈曦将手指抵在唇下，吹出了嘹亮的调子。 接收信号跟人类在同个波段的虫豸是很少，却不代表没有……只是不太好操纵罢了。 蛛腹末端纺绩器中喷射而出的粘液遇到空气迅速硬化变白，在弩箭抵达之前结成巨网，青铜材质的弩箭碰到蛛网便被附着其上的毒液黏住，迅速腐蚀朽化，箭身携带的冲击力也被蛛丝本身的韧性消化殆尽。 “不作死就不会死，怎么总有人不明白呢？” 在确保自己和云葙的安全之后，沈曦给巨蛛下达了自由攻击的指令。 飞射而出的蛛丝精准地击中隐藏在暗处的偷袭者，然后逐个拉出，挂在蛛腹下的小蜘蛛拥而上，很快便将挣扎不已的人体吸成了具千疮百孔的干瘪皮囊。 腐骨蛛本性凶猛嗜斗，而沈曦以秘药驯养的这只雌蛛又是刚刚过产卵的，对肉食的需求加急切……偌大的前厅瞬间鸦雀无声，云葙脸色惨白，好几次想将沈曦从腐骨蛛身边拉开，却慑于巨蛛的气势，动不敢动。 将先前就被沈曦以蛊术制服的那些人吃空之后，雌蛛慢吞吞地咬断蛛网，将之点点吞下，吃饱喝足的小蜘蛛也回到了雌蛛腹下。 蜘群吃人的过程中，沈曦的视线直落在断成两截的虫笛上，直到腐骨蛛缩小成原样，攀着她的手指回到了衣袖里，她才像是惊醒过来样，抬头看向云葙。 “回去吧，哥哥现在定很忙，我们别去给他添乱了。”声音沙哑干涩，全然不似平时的脆润与甜美。 回到寂静之间，等云葙忙着张罗热水去了，沈曦这才捂住嘴巴，发出了隐忍时的干呕。 哪怕早已在脑海中预想了很次以蛊术杀人的场景，沈曦也无法坦然面对用精心培育的蛊虫将自己的同类吞噬殆尽的情形。 那不是随手就可以碾死的蝼蚁，而是和自己样活生生的人……她无法用“杀人的不是我，而是蛊虫”这样的理由，来强迫自己无视掉那些人命是在自己命令下消亡的事实。 或许在往后的很长段时间里，那些干瘪狰狞的皮囊，都会变成她噩梦中的常客。 # 继任典礼之后，伴随着政权交接二来的清算和杀戮持续了近半个月，总算落下了帷幕。 自意皋往下，参与叛乱者俱是依罪量刑，唯独主谋的处理有些棘手。如今流月城中，身负城主血脉者，除了现任城主沧溟之外，仅有两人，个是天府祭司从阳，另个就是叛乱的发起者意皋。比起从阳，意皋与沧溟的血脉加相近，哪怕犯下了大过，也不是能够轻易处置的。 哪怕人证物证都摆在眼前了，意皋也死咬着不肯认罪，负责审问的从阳好几次忍不住想用重刑，却又顾忌他的身份，若是贸然动刑，只怕会让还在观望状态的中立人士倒向。而且她自己本身也是悖逆之后，量刑得仔细斟酌，不然不小心可能把自己也给坑了。 这种不上不下的情况，在意皋之妻被发现怀有两个月身孕的时候，终于有了转变。 “说实话吧，”从阳大刀阔斧地盘腿坐在牢门外，颇有些无赖地说道，“叛逆之罪证据确凿，哪怕你不认，我们也能给你定罪，只不过你自己认了的话，量刑会轻些，我们面子也上好看点。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么干耗着对谁都不好。” 见意皋仍是副我自岿然不动的模样，从阳叹了口气，敲了敲藏在耳环中的传音蛊。反正她已经仁至义尽了，既然意皋冥顽不灵，那就让嘴皮子厉害的来对付他好了。 “你这么死扛着不认罪，你儿子知道吗？” 果然子嗣是个软肋，从阳只复述了第句，意皋就抬起头来。 “哦对了，差点忘了，从大祭司继任那日起，你就没回过家了，难怪不知道呢……”从阳刻意拉长了语调，悠哉地说道，“昨天才诊断出来，两个月的身孕，还是个男孩哦～虽然只是软禁，并没有苛待，不过大人受得了，胎儿就不定受得了啦……哪怕生出来了长大成人，有个身为悖逆庶人的父亲，想来这孩子也很难抬得起头罢……” “……你威胁我？！” 从阳学着沈曦那样，无辜地歪了下脑袋：“怎么谈得上威胁呢？这种事情可是有前例的。” 意皋咬牙：“……算你狠！” “哎，认罪了也就是你个人软禁终身，总比祸及子孙后代强点……想明白了就好。” 迈出地牢的前刻，从阳听到了意皋带着恶意的质问。 “对沈夜俯首帖耳百般讨好……你觉得自己可对得起体内的神裔之血？” 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挑拨离间…… 从阳暗忖，幸好笨蛋基因都在意皋身上，没有遗传给自己。这次倒是不用沈曦指点，她知道该怎么反驳。 “沈夜是沧溟城主认可的大祭司，城主都没意见了，怎么你还有意见？” 你又不是城主，瞎闹个什么劲？ “想必除了我之外，你也联络过其他人吧？” 从阳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说道，“赤霄、雍门、承栾……他们都是跟我同批进入神殿的，你看他们搭理你了吗？ “别说我们投靠了大祭司这种鬼话，只要脑子没病，真正心为流月城想的人，谁会被你笼络过去跟着造反？也就是椟塍打铁打傻了，被你说了几句许以重利就动摇了…… “对了，我估计你这辈子也就只能呆这里了，好歹也是亲戚场，你想给你儿子起什么名字，我可以帮你带个话。” 沉默许久之后，地牢深处传来了仿佛苍老了许的嘶哑声音。 “……雩风。” 第13章 欲望文 第14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14章 城主附身矩木沉睡不醒，名义上沧溟仍是流月城的统治者，实质却是她所信任的大祭司沈夜总领全城事务，待沧溟清醒时，再前往禁地汇报近况以及各种理事举措。 因先前继任典礼上的叛乱，城中不少机要职位的主事人受到牵连罢职，留下了不少空缺。尽管沈霁生前已经开始为沈夜培养得力手下——比如华月，但根基毕竟比不得掌权年的城主系，就算沧溟将手中可以调动的新锐力量转入沈夜麾下，人力仍然捉襟见肘，尚有不少细务需要紫微大祭司亲力亲为。 于是，每天都在看书玩虫子偶尔还会教唆天府祭司偷溜出去瞎晃的沈曦，也在某天被亲生兄长抓壮丁了。然而沈曦灵力不显，又直维持着九岁小姑娘的外表，若是任命神殿职位，恐怕会留下口实……略作思索之后，沈夜有了主意。 紫微宫所自寂静之间开始往上到矩木禁地，平时除了沈夜以及他的少量心腹，都是严禁进入的，而沈曦却不在被禁止的名单内，又与沧溟交情甚好，沈夜便将不定期向沧溟汇报大小事务的工作交给了她。 “小曦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听到沧溟带着疑惑的询问，沈曦摇了摇头……只是猜测而已，现在说出来，也不过是白白让沧溟担忧。 “我在想前几天新来神殿的那批学徒的事情。”沈曦指了指怀里的卷轴，其中之就是关于神殿新进学徒之事，“哥哥说这批孩子里面有不少资质上佳，打算择其收入门墙……” “这么早就打算收徒？” 沧溟十分惊诧。沈夜刚刚成为大祭司，年纪也并不大，虽然曾经因疾患而病危，但是如今早已痊愈，就算看中了哪个孩子的资质，也不必现在就定下来……等等？ “……该不会阿夜他……？” “哎，被姐姐看出来了……”沈曦轻轻点了点头，肯定了沧溟的猜测，“症状很轻微，哥哥说撑个几十年不成问题，就不让我跟别人讲，不过姐姐是自己猜到的，我可没有出卖哥哥。” “难道，是继任典礼那日……” 沈夜继任紫微大祭司的那天，沧溟本在沉睡中，然而下方广场爆发的战斗实在太过激烈，碰撞激荡的灵力连她都惊醒过来了……由此可以想见，那时沈夜必是调动了体内的神血之力，才得以镇压叛乱。 想起这件事情，沧溟不由得看向沈曦。 ——突然可以开口说话，似乎也是从继任典礼那天开始的？ “那小曦你呢，近日感觉可好？” 沈曦知道沧溟忧心她也是因为动用了神血之力，所以才能开口说话，然而她从离开矩木到现在，丝灵力都用不出来，全都喂蛊虫去了，又何谈动用神血之力呢？ 说到神血，她先前倒是建议过让沈夜再进次矩木核心进行治疗，却被沈夜以神血之力日渐衰微、不可再度消耗为由拒绝了。 仔细想想，其实沧溟附身矩木无法自由行动，会不会是因为，在她进入矩木核心的时候，神血就已经消耗过，无法完全治愈她的疾病呢？没道理比沧溟早几个月进入矩木核心的自己和兄长治好了病，沧溟后步接受治疗的时候就力量不足啊。难道在两次治疗之间，发生了什么令神血大量消耗的意外？ “……小曦是有心事吗？今日怎么如此心不在焉？” 沈曦迅速抛开有关神血的猜测，扯起了抹笑容：“我是在想，那天怎么就突然能够说话了……以前吃了那么药都不见好，结果看到哥哥送的兔子娃娃和爹爹送的笛子被打坏了，生气不知怎么的就能出声了……” ——跟开基因锁似的。 “灵力可有恢复？” “还是跟以前样，点儿都用不出来。” 见沈曦毫无头绪的模样，沧溟也想不到其他可能，只能叹气：“还是劝劝阿夜吧，身体康健总是好的。” 沈曦面无表情地扭开了脑袋：“他自己都放弃治疗了，我能怎么办？打晕了扔进矩木核心么？” “……这个办法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现在还有谁能制服阿夜？” 理论上和实质上都比沈夜强的人绝对是沧溟，但是她现在身陷矩木之中，行动不便，真要动手了，沈夜直接往树后绕，她就没辙了。 “目前还找不到……”沈曦脸不开心，“或者可以等等，反正现在还没严重到必须治疗的地步，没准过几年会有高手横空出世只手就能打趴我哥？” “……” 沧溟觉得自己还是继续睡觉比较有益身心健康。 # 与沧溟说笑时，面上端着毫不在意的模样，也知道只要不大量使用高级术法，沈夜的旧疾便不会继续恶化下去，但是真让沈曦自己骗自己以为兄长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她还没那么缺心眼。 “我说你这几天是怎么了？” 哪怕缺心眼如从阳，连续几天下来，也被沈曦搞得心里发毛了。 “先前不是说切人很恶心不敢看连试验冰蚕蛊都是让我先把内脏塞回去合上刀口么？怎么现在赶都赶不走了？” 沈曦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来看内脏，我来看人的。” “看人？”从阳心说这位似乎不好女色啊，然后灵光现，如遭雷殛，“别告诉我你看上我师父了？！” “……这话让我哥哥知道了你信不信他根手指就碾死你？？” “沈曦你在我面前这么嚣张你哥哥知……算了、你这么嚣张就是你哥撑腰我知道……” “知道还问，你脑残么？”沈曦顶着张兔斯基脸鄙视她。 “……我说不过你总行了吧……” 从阳果断转移话题，“你这么天天跟着我到底想干嘛？别说你爱上我了，真要这样我绝对会被你哥碾死的！” 兔斯基脸动了动，变成熊吉脸：“我就想知道切掉患病部位换上偃甲的方法能不能普及。” 从阳真想喷沈曦脸血：“别闹了好么，要是没烂到骨头里哪个正常人愿意扔掉手足换成木头的？不注意就磨得血肉模糊你以为不难受吗？我师父天天用轮椅到了阴天还经常发疼呢！” 于是沈曦决定放弃用偃甲义肢替换溃烂肢体的想法。 远远看到妹妹和天府祭司说得起劲，沈夜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师尊这是着凉了？” 跟在沈夜身后的少年个子与沈曦相仿，身低阶祭司的服饰，显然是新进神殿不久。循着沈夜的视线望去，他恰好看到从阳伸爪子揉沈曦的脸。 “不是……” 发现小徒弟在看那边，沈夜黑了脸。 “谢衣，记住为师的话，没事别跟从阳打交道，不然变蠢了可没药治。” “呃……”少年懵懵懂懂地应了声，乖乖收回视线，“天府祭司也收徒了么？我们这批进神殿的没有女孩啊？” “……那是本座的妹妹！”沈夜口牙磨得咯吱作响。 “……” 十岁的人生中，第次见识到了高贵冷艳孤天高月般的大祭司炸毛的模样，少年谢衣突然有点担心自己看到太知道太，会被师尊灭口…… 第14章 欲望文 第15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15章 虽然被从阳在无意中打消了给沈夜换义肢的念头，不过沈曦目前还没有放弃的打算。 “哥哥你就算是照顾下我的心情，也好歹接受下治疗嘛，管不管用是回事，总比什么措施都不做好啊……” 晚上是兄妹俩雷打不动的联络感情时间，但是看到妹妹手举着汤药手爬着蛊虫戳在面前，沈夜只想掉头狂奔找个沈曦够不到的树杈蹲晚。 如果沈夜身在人界，随便扯个基础知识扎实的算命老瞎子，把手伸出去给人轻薄□□番，老瞎子就会言之凿凿地告诉沈夜，他命中有女祸。然而流月城封闭千年，祭司们也年不玩卜凶问吉这套了……于是沈夜只能继续茫然无知地被妹妹坑。 不过，说茫然无知也不太对，至少沈夜现在对上沈曦出招，还是知道招架闪避的。 “……不然你还得小心，哪天手臂烂掉了看到沧溟姐姐都没法摸……” 会心击正中目标，伤害翻倍。 有关沈曦从什么地方学到了“摸”这么猥琐的形容，沈夜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 ——天府祭司又躺枪了。 万幸沈夜现在还不知道他妹已经在心里猜测过他个月撸几次、每次撸久、用的是左手还是右手……不然他真的会疯掉。 身为实质上的领导者，沈夜很清楚做事轻重缓急，也能很好地区分重要、不重要、紧急、不紧急之间的相对关系并且安排合理的处理顺序。然而要说服沈曦接受“哥哥是有病，治病是很重要，但这件事情相对其他事情而言并不急，所以哥哥打算暂时放弃治疗”这个事实，却还是要花不少心思的。 女孩子最拿手的杀手锏哭二闹三上吊，沈曦自觉下限尚未刷新，闹腾跟上吊她还没脸皮使出来，如果只是哭的话……几颗金豆豆挂在眼角要掉不掉的，虽然连龙套的演技都比不上，但是对于妹控来说绝对是击秒杀。 沈夜的原话是：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即便有了治疗之法，未经验证也不可随意使用，况且哥哥体质已与常人不同，同样的药物和法术，起到的效果或许也不会样。 他的本意是让沈曦慢慢来不要急，最好过个三五年就忘掉这档事，然而沈曦听到后面，思路却开始跑偏了，最终如脱肛的野马样开到了和沈夜的预期南辕北辙的方向…… “我跟哥哥都被神血烧过，而且我还……” “——别闹！！！” 沈夜差点被妹妹秒钟变熊的本事给吓懵了。沈曦话里什么意思，他不用脑子都能猜到，不就是想仗着三天次回复的体质在自己身上试么？！细思恐极啊这！哪有拿自己身体这么玩的？！！！ 妹控的逻辑里，妹妹切都是对的，要是妹妹有不对，那也是别人的错！ 于是从阳又中了枪。 其实沈夜的思维也很好理解，沈曦天天跟从阳混块玩儿，要说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对沈曦产生影响，从阳绝对跑不掉，而那个脸盲症又恰好是*解剖爱好者……这个黑锅扣得真可谓是严丝合缝。 然而这个玩伴是沈夜要找的，也是经过他批准可以跟沈曦玩的，现在反悔了就是自己打脸。在这件事情上，紫微尊上也不认为自己有错——这是原则问题。 至于怎么隔离坏影响，沈夜也迅速想好了对策，给妹妹找点事情做，最好让她忙得没工夫拿自己的特殊体质实验、忙得没空被从阳继续带坏下去，加上她要养蛊配药晚上兄妹俩还要开卧谈会，他就不信妹妹还有精力瞎折腾。 泪流满面地开始往全城布监控网的沈曦已经开始后悔时口快不小心说漏嘴了。 先前每天次收线归总情报她个人都忙不过来，现在要求白天每个时辰归总次，她不但要分配好每只泪影虫的监控区域跟排班轮换，还要整理它们带回来的情报……雇童工是要判刑的哥哥你知道吗？！ 刚刚往神殿里收了六个童工——包括徒弟——的沈夜打了个喷嚏 # 看到身玄金祭服的沈夜带着妹妹出现在议事厅，从阳倒是没怎么惊讶，她觉得从沈夜以往的表现来看，把妹妹拴腰带上也是迟早的事。但是…… 你跟妹妹形影不离也就算了，好歹让她把背上的兔子娃娃给放下行吗？旬会这么严肃的场合放只娃娃进来真的可以吗？ 从阳决定以后再开会就学自家师父那样找个理由不来。 对于大祭司公然带着妹妹上班下班的渎职行为，哪怕是对他看不顺眼的人，也被紫微尊上继任以来的连串雷霆手段吓闭嘴了，只敢在背地里抱怨下公私不分，面上还得端着笑脸夸句令妹真是活泼大方人见人爱。 然后就被大祭司突然黑下来的脸色吓得腿都软了。 当然，后来等某些表里不私下诽谤的人得知他们的悄悄话其实都被那个活泼大方人见人爱的小姑娘悉数监听然后捅给了沈夜的时候，就连脸皮最厚的人都不愿昧着良心再夸她什么了。 ——只能祈祷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先前继任典礼时突然出现在神殿里的那几具被吸干的皮囊，其实都是沈曦养的小可爱们吃剩的。 关乎民生大计的衣食住行，在流月城只需要考虑衣和住，衣物跟房屋都不是易耗品，定期的补充和维护也是有例可循，不需要花太心思。浊气上涌波及到流月城之后，掌权者要重点处理的事务就了研究抵御浊气治疗疾患之法这两项。而不饮不食而导致地位下降的农业，因为受天气影响很大，倒是得时时关注，偶尔来个倒春寒下点雹子，就会平添不少工作量。 以上内容再加上每个月的祭典和每年的神农寿诞，大约占了神殿日常工作的四成。 沈曦注意到，自家兄长现在的重心，是继续跟浊气对抗，二是寻找破界之法。 她想起了年以前，带着自己从流月城边缘眺望人界的那个少年。那个时候，她为了安慰沈夜，曾说过若是寻到破界之法，自己想必也能再度开口说话。 如今的自己，已经不再需要借助偃甲来言语，那么破界之法，是不是也近在眼前了呢？ 沈曦有些出神地想着，拢在袖中的手指慢慢检查着泪影虫送回的影珠。令她稍微安心的是，寻找治愈疾患之法是近几百年里整个烈山部的重中之重，沈夜继任之后也并未有丝毫怠慢，直在跟进。 等下，既然兄长从未放弃过探索治疗恶疾的方法，那么自己前几天的唧唧歪歪……卧槽逗比了！ 她在很认真地考虑，是否要用什么办法消除掉自家兄长的那段记忆。 第15章 欲望文 第16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16章 虽说被当童工使了，不过每日跟沈夜处的时间倒是了些，仔细盘算下得失之后，沈曦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沈曦很早就发现了自己是个兄控，她也从来没有掩饰过这点，加不会认为兄控不对。 小时候有什么好的都让着妹妹，也没少给妹妹背过黑锅，长大了成了大祭司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也尽量抽出时间来陪妹妹聊天解闷……这么好的哥哥上哪找啊，不粘着点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只能说，萝莉皮穿得太久了，会连心智都拉低了幼稚化了…… 然而眼下这个穿着萝莉皮的家伙却鼓起了包子脸，本是水润润的杏眼，竟然透着几分火星四溅的意味。 从阳刚刚过来就看到她气鼓鼓的模样，顺着视线看过去，顿时笑了。 现在正到晌午，是工作之余的闲暇时候，沈夜平时都会小憩片刻养精蓄锐，不过今日天气不错，薄云微风，非常适合晒太阳，沈夜兴致上来了，便叫上小徒弟去了中庭，指点下刀法。 ——沈曦就蹲在回廊下，脸苦愁深恨地盯着抢了她哥哥的谢衣。 从阳想起前两天听到风琊跟承栾抱怨谢衣哪里好了还被大祭司当个宝，然后路过的沈曦就加入声讨谢衣的行列与风琊见如故相逢恨晚了…… “不是吧，就小会儿你也能气成这样？” 沈曦磨了磨牙：“那小子的衣裳是我哥缝的……” “……你的兔子娃娃不也是大祭司跟华月帮你缝的？……咦，已经补好了。”从阳伸手拍了拍趴在沈曦背上的淡黄色大兔子，“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跟个小孩子怄气……至于么？” “我小。”沈曦理直气壮地说道。 从阳差点没呛死，沈曦也就比她小岁而已，今年二十，寻常女孩子到了这个年纪都嫁人了好吗！皮是九岁的没错，可里头的瓤儿早熟透了，你还要装嫩！ “……你敢摸着良心说你内心跟外表样只有九岁吗？！” “为什么不敢？” “不对、良心这玩意你真的有吗？！” “……有。” “喂，给我把头转回来，你心虚了么？！” 沈夜教徒弟很认真，却也留了分神在妹妹那边。从阳来时他就觉得事情不妙，听到半差点刀扔过去戳她天府祭司个透心凉。 ——本座的妹妹跟本座感情好就喜欢呆在本座身边，关你什么事？别来挑拨离间啊！ 于是清了清嗓子，暗示他也在注意俩姑娘的谈话，让从阳留点口德最好马上滚蛋，别劳驾他紫微大祭司亲自动手收拾人。 “……你看看，白天你跟着大祭司寸步不离，帮他随时注意城中动向，晚上兄妹讲悄悄话那是雷打不动的，就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从阳真是苦口婆心了，好歹是自己起玩到大的伙伴，跟个小孩子斤斤计较，为的还是“哥哥的关爱被抢走了”这种说出去笑掉人大牙的理由，掉不掉价啊！ “……我哥还手把手教他武艺呢！”沈曦撇着嘴，小声嘀咕，“都从来没这么教过我！” 从阳默不作声地捏住沈曦的小细胳膊，掂了掂，裹着宽袍大袖都不盈握似的，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你这小身板，随便摔打两下就散架了，还想学武艺？ 感到人格受辱，沈曦霍然起身，沿着回廊走到五丈以外，然后抽出了腰间那支素白的珊瑚笛。 “从阳来战！” 先前继任典礼时，用了年的虫笛被弄坏，事后沈曦腰间便换了这支珍藏年的素髓珊瑚笛，倒是直没怎么使用，这会儿正好拿从阳来练练手感。 素髓珊瑚产于深海，据说生长极为缓慢，流月城中所存是年代久远。早些年沈霁得知女儿决定修研蛊术之后，不知用什么法子弄来了支成色上好的素髓珊瑚打磨成笛，然后跟沈夜的兔子娃娃前后脚送给了当时被发现无法长大的女儿。 虫笛对于蛊术具有定程度增幅效果，而材质与做工便是影响增幅寡的重要因素。珊瑚本是虫豸骨骼构成，天生的孔结构，比起带有共鸣器的般虫笛，与蛊虫的适性良好很。最重要的是素髓珊瑚特别坚韧，想弄坏都没那么容易。 从阳抽着唇角，掣出了袖中剑：“……你敢不敢别退那么远？” 话音未落，数十只蛊物已经在沈曦的操纵下，从各个角度向她逼近了。 “让你近身了我还战个羊驼驼啊？” 嘴上说着挺轻松，沈曦却不敢大意了，估算风向走位之后，藏在身上各处的毒粉也被有选择地释放出来。蛊虫只是封住了身法，若是以法术掩护进行移动，五丈的距离眨眼就没了，而从阳的法术也是非常下功夫的。 心念电转间，珊瑚笛横于唇边，吹响了串诡谲的音节。 披着身雪青鳞甲的食寒蜈蚣耸直了半截身子，足有两米高，头顶对触须微微颤动着，腭牙不住开合。 迎着从阳移动的轨迹，蜈蚣弹起身子伸再卷，时机之巧妙，硬是将她拦腰截住了。 有七杀祭司这么位师父，又跟沈曦认识年，从阳倒是不怎么怵这些乱七八糟的虫子，而且沈曦选的毒粉也很有分寸，不会造成任何后遗症，但是被难以计数的蜈蚣足爪挠在身上，那种滋味真是——无法形容。 “……这局不算，堂堂正正来场。” “没问题。” 沈曦麻利地收回蛊虫，顺手解了从阳身上的毒，然后扭头看向旁观半天的自家兄长。 “哥哥帮我揍她～～～” 沈夜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看了谢衣眼：“正好，看为师实战演示。” “……沈曦你敢不这么无赖么？！！！” “这是战术。” 沈曦说完，便蹭蹭蹭跑到了庭院里，笑眯眯地看兄长单方面殴打那个似乎是自己好友的逗比。 围观了会儿，沈曦总觉得似乎少了点儿什么，略思索，便从袖袋里掏出了个纸包打开，拈起那团团散发着焦香的小玩意就往嘴里扔。 “这是什么？” 身后传来了好奇的询问。沈曦头也不回地说道：“烤蚂蚱，平喘止咳延缓衰老。” “所以你就是吃了这个，才会直都是八.九岁的模样吗？” “……”从来都是给别人会心击的沈曦，终于尝到了会心击带来的双倍伤害。 僵硬地扭着脖子看向后面，谢衣拄着连鞘直刀，脸无害的笑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过什么直戳沈曦要害的话。 沈曦对此的回应是，掏出了另个纸包。 “琥珀蜂蛹，强力推荐。” 蜂蛹虽然味道鲜美，但是做成甜口尝了尝，沈曦觉得不是自己的菜——失败作。 “嗯，这是送给我的吗？” “拿去吧，不用客气。” 刚刚收拾完欺负妹妹的从阳，紫微尊上准备点评下适才战况，转脸就看到两个熊孩子正往各自的嘴里塞着什么东西。 沈夜觉得这个时候已经无法微笑了。 第16章 欲望文 第17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17章 因为变成了流月城监控网总负责人的重点关照对象，所以谢衣每每爬墙上树捅娄子了，都会被第时间上报到紫微尊上面前……沈曦深深地怀疑，这个叫谢衣的小子上辈子是不是只断腿的哈士奇，否则怎么会积攒起如此旺盛的精力和破坏力。 看着责罚之后仍然积极认错死不悔改的弟子，沈夜的脑袋天比天疼，他第次认识到，小孩子精力旺盛过头也不是好事。 他决定找点别的东西让谢衣学，好消耗掉他过剩的精力。 介于已经有了前车之鉴——沈曦和从阳，对于让弟子去学什么，沈夜显得很慎重。他也不想看到徒弟变成虫类动物爱好者或者人体解剖爱好者，加不敢想象自己卸任之后，整个神殿都被谢衣塞满蛊虫毒药和人体标本的情景。 扒拉来扒拉去，沈夜想起了不需要跟生物打交道的偃术，但是流月城目前最擅偃术的人是启发了从阳剖尸癖令她变成人体解剖爱好者的七杀祭司，于是沈夜不得不考虑，如果谢衣被启发着走向了分尸狂方向的后果。 这个顾虑在看到从阳之后得到了解决。 自从有了徒弟，七杀祭司在研究人体时便渐渐习惯了让徒弟当助手而不是傀儡，毕竟傀儡或或少都有些缺陷，指挥起来实在不太方便，不像徒弟指哪打哪让递刀子绝不递剪子…… 换句话说，若是没从阳在场，瞳也不怎么会做人体研究了。 于是沈夜暗搓搓地找上瞳，说你给我带带徒弟，教他下偃术吧，瞳说工作很我很忙，你自己不也懂点偃术么。沈夜倒是早想好了对策，首先他忙，没时间，其次他许诺会将七杀祭司在教学期间的工作全部转给天府祭司，瞳略略思考后便点头答应了。 然后谢衣就了门偃甲选修课。学了几天觉得似乎挺有意思，选修课变成了主修课，每天有空余时间就往七杀宫所跑，几年后把七杀祭司的存货掏光之后，就走上了自主研究的道路。 对于此事，大家表示真是皆大欢喜。 抢哥哥注意力的人露脸少了好，每天查水表也是很累的～～～ 教小孩虽然麻烦了点，不过能少干点活儿还是很划算啊…… 哎呀徒弟最近闯祸少了，果然找点事情让他做是个好主意！ ……………………………………………………………………………… ——等等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陷入加班旋涡的天府祭司在找廉贞祭司喝酒倒苦水顺便得知真相之后，十分愤怒地表示： 大祭司全家都不是好人！！！ 而被从阳定义为不是好人的那家子，后来也确实得到了报应。 比如沈曦某天不慎，让谢衣把兔子娃娃摸走拆开又装好了，悄悄物归原主之后，年轻的破军祭司才发现自己房间里了几个零件，似乎是兔子娃娃里面的。 比如沈夜发现自己的床板少了块，刚开始铺着褥子没发现，躺上去差点闪了腰，让妹妹查了泪影虫的记录，才知道是被谢衣撬走拿去做偃甲了……大祭司觉得自己有必要找徒弟谈谈人生了。 # 谢衣兴冲冲跑来来沈夜的时候，沈曦摊开了四肢趴在兄长膝盖上，睡得很沉。 大祭司之妹体质羸弱，冬日畏寒易困的事，出入神殿的大小祭司和侍从们几乎都知道，对于她天寒时大白天着都能睡着的情形，也习以为常了。 于是谢衣进来第眼看到的就是兔子娃娃、沈曦、沈夜从上到下从小到大叠成堆的画面。 视线扫过那只淡黄色的大兔子，他略略心虚了下，不过想想都过去好几年了，沈曦也没有发觉，顿时又觉得底气足了很。 见沈夜眼中露出询问之色，谢衣迅速调整了表情，捏着带来的卷轴，压低声音道：“师尊，弟子近日试得法，或可解决城民冬日取暖之困。” “哦，是吗？”沈夜本来被妹妹带起来的点睡意迅速消散，“说说看。” “五色石之力，以往虽能以法术激发出来，然而此法对施法者灵力大小和控制精细程度要求极高，无法惠及般城民……弟子想，若是能以偃甲来激发五色石内蕴力量，或许比人为加稳定。” 边说着，谢衣呈上了卷轴，“弟子已有初步方案，希望师尊批准弟子动用五色石进行实验。” 如谢衣所言，能够利用五色石取暖的人实在太少，而另方面，五色石中所含的力量又十分庞大，指甲盖大小的分量，足够为神殿四分之的屋舍提供整个冬天的供暖，所以这么年来，五色石的消耗并不，又因为取暖之法无法普及，正常人也不会打五色石的主意，以至神殿中储存五色石的仓库基本不用上锁。不过，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下的。 沈夜想，若是谢衣此法可行，大概以后对五色石仓库的监管要严密点了。 边思忖着，他接过卷轴打开，图中绘着个巨大的偃甲炉，周围还有用各种术语和计算公式做的细节描述。沈夜也懂偃术，理解起来也不困难，细细看下来，并无不妥之处，询问了些具体参数之后，他觉得这个计划可行性很大。 “……烧完……不就没了吗……” 两人交谈虽然压低了嗓音，但沈夜看设计图时也有动作，两处影响之下，沈曦睡意略退，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见谢衣也在，沈曦习惯性地皱了下眉，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这几年谢衣身量抽高，个子比沈曦高了不少，因年岁渐长，自然不会同小时候那样撒娇耍赖，让沈曦感到威胁小了不少——这么大的人肯定不好意思装小孩了，渐渐也就没再查水表和刻意争夺兄长的注意力了。 “……都烧完了，以后就只能烧炭了吧？” 吐槽完毕再度趴下，继续冬眠，沈曦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 然而沈夜却想到了严重的问题：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若是城民习惯了冬日的温暖，待五色石消耗完毕，不等神血之力衰竭，流月城里就得冻死人了。 谢衣也想到了这点，不等沈夜开口询问，他便算出了偃甲炉的消耗。 沈夜估量了下五色石的存量，神色渐渐凝重：“若是以这个速度，大概能维持八十年……” “既如此，弟子回去想想如何改进，过几日再给师尊答复。” “这是自然，不过——”沈夜想了想，又道，“破界之法直没有头绪，若是有空，也分神想想，为师相信以你之能，花些心思，这方面必会有所进益。” 谢衣点点头，领命而去。 出门之后，他似乎听到了沈夜的喃喃低语。 ……有生之年，哥哥定会……人界万里河山，还有书中所说、那些有趣事物……绝不食言…… 回头看向室内，女孩伏在兄长膝上沉睡的轮廓已经有些模糊了。没来由地，谢衣突然觉得眼中有些发涩。 第17章 欲望文 第18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18章 所谓赶早不如赶巧，谢衣提出偃甲炉方案没过几日，沧溟便醒了，沈夜不失时机地将此事告知与她，顺便也想听听沧溟对他选出的继任者的看法。 “阿夜的眼光自然是好的。”沧溟并未直接对谢衣做任何评价，只是避重就轻地说道，“我虽常年沉睡，却也听说这位破军祭司敏而好学，又是难得纯善温和的性子，神殿中少有不与他为善者……阿夜所期待的烈山部下任大祭司，与阿夜本人，似乎不大样呢。” 属于城主系的人马，虽然在沈夜的打压之下安分了许，然而遭到剪除的并非核心，而是被意皋策反的那部分，所以真正忠于城主的势力，并未伤筋动骨。 沧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沈夜也非常清楚，但是从未过问，也没必要过问此事。 对于沧溟说笑间的言语相询，沈夜抿了抿唇，似是不愿正面回答。 “神血行将耗尽，又有恶疾为患，作为城主无法理事……自入流月城以来，烈山部从未面临如此危机……” 沧溟的语调轻缓柔和，然而字句却像是锐刺般，戳得沈夜难以维持沉默。 “流月城陨落在即，以阿夜心性之决绝，想必已有破釜沉舟之意……破而后立，将个干净、光明的烈山部交到谢衣手中……我可有猜错？”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视线越过苍翠蓊郁的矩木枝叶，北疆冬日的寡淡日光透过光穹般的结界，像是被滤走了所有热量，落在包裹着玄金祭服的身体上，感觉不到分毫暖意。 “并不只有我个人看出来……”沧溟低低地叹着，“你以为小曦讨厌谢衣，真的只是因为，有人抢走了兄长的关注吗？” 沈夜默然。妹妹偷偷的小动作他并不是不知道，但是做得并不过分，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这几年谢衣渐渐长大了，沈曦也收敛了许，不再有事没事打小报告，沈夜便再没深究旧事了。 “阿夜你啊，还是把小曦当小孩子看呢……”沧溟笑着摇了摇头，“哎，越扯越远了，先前你说，谢衣设计的偃甲炉尚有些缺陷？” 见沧溟终于回归正题，沈夜松了口气，点头道：“是有些不妥，那偃甲炉以五色石为燃料，产生热量注入管道，由此暖气输送到城民家中。城中所储五色石，仅能支持偃甲炉运作不到百年……待五色石耗尽时，城民应是已适应偃甲炉取暖，朝失去供暖，恐怕个冬天都熬不过去……若真是那样，还不如搁置此物。” “阿夜既然找我来商量了，可是有了解决之法？”沧溟问道。 “我已令谢衣设法减少偃甲炉对五色石的消耗，另外输送暖气的过程中，也可利用导热慢的材料，减少热量散逸……”沈夜沉声道出自己的设想，“此外，我打算将五色石消耗殆尽的时间，控制在个特定的点……” 沧溟微微眯起了眼睛：“阿夜，你的意思是……？” “我也在打算寻找破界之法事，若是此事不成……神血之力还能支撑久，五色石也要撑到那个时候，才能消耗完。来，可以令族民性命延续段时间，二来……这伏羲结界，本就是为了防止矩木与五色石之秘外泄……” 倘若五色石在神血之力耗尽之前用完，有修为在身的祭司们还好说，城中般族民恐怕无法在严寒中继续生存；而神血之力耗尽、流月城失去支撑崩溃时，五色石若是尚有留存，恐怕会流落人界，与伏羲设置结界的本意相违背。 上古安邑部工匠襄垣以人魂铸剑，引起天帝忌惮，震怒之间毁灭整个安邑新城，甚至在废墟上布下结界，令安邑亡魂无法轮回…… 因为流月城封闭太久，不与外界接触，这些在人界早已罕为人知的远古秘辛，反而在这里得到了流传。上古人界各族、洪涯仙神的轶事，都是烈山部的孩子们睡前听惯的故事，沈夜也是听着这些古老的传说长大的。他不知道如果五色石与矩木之秘外泄后，伏羲会如何迁怒整个烈山部，也不愿用族人死后轮回之事，去赌神祇的宽容与仁慈。 “所以，阿夜是希望我能够估算神血剩余力量能够支撑久吗？” 沧溟沉思许久，问道。她如今身在矩木之中，对于封在矩木内的神血，应该是烈山部里了解最深之人，然而这些年来，她却渐渐有了些模糊的感觉，或许神血，并非如表面上这般…… 见沈夜点头，沧溟又继续道：“眼下我还无法答复此事……趁着我还清醒，能让小曦来趟吗，我心中尚有些许疑问，或许见到小曦之后，可以得到解答。” 虽然不明白为何又会扯到沈曦身上，沈夜还是允了此事。而之后沈曦与沧溟谈了些什么，他却不得而知了。 不过，沧溟让沈曦带了句话，神血之力，大概可以支撑百五十年左右。 有了沧溟给出的明确时限，接下来改进偃甲炉的工作便定好了方向。谢衣设计偃甲炉时本就留有余地以便调整，现在这项修改能耗的任务，也没有超出许，尚在他可以掌握的范围内，而沈夜也令华月尽力支持，不可短缺人力物力，再加上修建偃甲炉事本就惠及全城，所以工程开动之后，进行得很顺利。 然而谢衣心中仍有忧虑。沈夜已将神血能够支撑的年限告知于他，也非常明确地指出，偃甲炉的修建步上正轨之后，便要开始着手研究破界之法，否则困守百五十年后，整个烈山部就真的要变成传说了。 为了不引起族民恐慌，神血即将耗尽之事，目前尚是机密，就连从阳、赤霄等人，也只知道点模糊的梗概，并未被告知过具体情形。 参与如此重大之事，既是沈夜的信任，也是极大的压力。 “咦，谢衣你今日旬会居然按时到了？” 谢衣本是打算准时出席旬会，没料到前夜因神血行将耗尽之事思忖良久，失了睡意，早上又起晚了，好不容易随手打理下便匆匆往议事厅赶，刚到门口，就听到从阳的声音从厅内传来。 “从阳你又眼瞎了吗？！” 紧随而来的是风琊那几乎能将神殿屋顶掀翻的咆哮。 “老子是风琊！风琊！！！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跟谢衣长得像了？哪里像了？！” “衣服像。”似乎是跟沈曦起混久了，从阳也学会了拿话恶心人，“听说你没谢衣长得好看？对不住，我眼瞎了，哪个眼睛都看不出你们长得像。” 上个月贪狼祭司承栾家中母亲病重，便辞了神殿的职务，专心回家为母侍疾，沈夜便顺势让风琊顶了贪狼祭司的缺。 谢衣默默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祭服，又瞅了瞅风琊的祭服，在脸盲症眼里，确实……差不。 “神殿乃是庄重之地，你们两个都安静点！从阳你认错人还有理了么？还有风琊，不可公然咆哮同僚……咦？谢衣你也到了？” 出来劝架的华月扭头看到谢衣戳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顿时阵尴尬。 阵喧闹之后，沈夜身后跟着小尾巴沈曦，两人踩着点进入议事厅。 略看了下诸下属的神情，不是尴尬就是愤怒，不是憋笑就是无辜，紫微尊上觉得今天这些人简直是莫名其妙。 沈曦默默召回了藏在屋梁上的泪影虫。为了提高消息的时效性，她特地对蛊虫进行了改良，现在基本上可以做到实时监控两处地方，今日恰好轮到议事厅……散会之后，定要偷偷跟哥哥分享下。 第18章 欲望文 第19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19章 虽然之前发生了点小小的不愉快，但是并不影响每隔十日、每月合计三次的例行旬会。 会议内容不外乎总结下近段时间工作进展，安排下步的工作计划，评价上月祭典，策划下月祭典。因为今年的神农寿诞尚未开始，还要讨论下今年的寿诞之后要安排什么余兴节目…… 烈山部入住流月城已有数千载，神农寿诞每年次，这么年下来，能想的点子几乎都想过了，近几百年来的节目，基本上都能在早先的记录里找到，这么翻来覆去实在无趣得很。 其实先前也有人提出，只举行单纯的祭典，不要再搞那些耗时耗力的节目。但是，无法与外界沟通的生活平淡而清苦，族民能聚在起开怀庆祝的，也只有每年的神农寿诞之日，所以这风俗直延续到了现在。 节目的内容不外乎歌舞表演乐器演奏之类，参与人选则是抽签决定，运气太差的比如已经卸任的前任贪狼祭司承栾，连续四年都抽到了把白签里唯根红签……上个月承栾离开神殿的时候，从阳私底下跟雍门狄偷偷咬过耳朵，侍疾也不用辞职吧，八成是怕今年又中奖，干脆劳永逸。 某种程度上来说，天府祭司和天同祭司已经猜到了真相。 话说要是承栾不辞职，今年大家也不用倒霉了吧——这是华月的想法。 看看紫微尊上面无表情地取出了签筒，再看看他身侧的小姑娘脸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不少人都觉得，这兄妹俩真不愧是家子，最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签是沈夜做的，自然留了些他自己才会知道的小记号，可以避开红签。大祭司的暗箱操作，其他人心知肚明，无奈不能得罪顶头上司，又有倒霉催的承栾在前面趟雷，他们也就捏着鼻子认了。然而今年这个时候，有不畏强权的真勇士出头了。 “抽签虽然公平，但若是像前任贪狼祭司那般年年都中，想必大伙儿也都看腻了。” 沈夜下首右侧有人出列，朗声道，“弟子想，不妨换种选法，有新鲜面孔参与节目，定能使今次寿诞为精彩……不知师尊意下如何？” 这刻，就连向爱跟谢衣别苗头的风琊都忍不住在心里赞了声说得好。 看重的弟子提出的建议，沈夜自然不会忽视：“哦，那要怎么选呢？” “在场诸位同投票如何？”谢衣显然是已经打算好了，对答十分流利，“若是今年选中，往后五年便可免选，这样来，所有人都有机会参与，岂不妙哉。” 话出口，大家纷纷赞成，沈夜也不打算在这件事上违背数意见，便答应了。 然后，无法暗箱操作的大祭司便强迫中奖了。 “……你们这是合伙坑人吧？”这种时候，沈曦自然是维护自家人的，“大祭司事务繁忙，哪有时间准备节目？” “小曦不愿师尊忙碌操劳，不如替师尊分担下？” 谢衣不紧不慢地笑道，“今年的节目，小曦代劳也未尝不可。” 沈曦很确定，他定是报复她以前告黑状打小报告……卧槽你个大老爷们要不要这么小心眼？！ 不等沈夜反应过来，从阳也蹦跶出来附议：“干脆扮成兔子带着你的娃娃去跳舞呗～” ……跳你大姨妈！ 沈曦瘫着脸拿起了珊瑚笛：“我用这个吹曲，你敢听吗？” “小曦别闹。” 心中几经挣扎，沈夜锤定音，“这几日里，你且好好想想，如何准备节目。” 对于卖起妹妹来毫无压力的流月城好哥哥，沈曦只想说句话。 ——这个负心的世界！！！ # 闭门造车了几日之后，沈曦倒是真的想到了点子，拿去跟沈夜交流了下，得到大祭司首肯，于是开始着手准备。 受众同僚所托，从阳肩负起打听□□消息的重任，摸到沈曦那儿，进门就看到好友带着华月和云葙在切竹筒。 “你们忙什么呢？” 沈曦眼都不抬：“切竹筒啊，你没看到吗？” “……我的意思是你们切竹筒要干嘛。” 边说着，她顺手捞过了两支切好的竹筒。这些竹筒大约有手腕粗，每支的长度都差不，端是竹节端是开口。竹筒的材质是很常见的昆山苦竹，因为有防腐防蛀的功效，常用来加工制作竹简，眼就能认出。 “天机不可泄露，”沈曦歪了歪脑袋，“等寿诞你就知道了。” 从阳看华月，后者摇头：“小曦也没告诉我呢……” 见华月都不知道内容，从阳心道自己这趟算是白跑了，正打算离开，却被沈曦叫住了。 “竹筒到时候人手支，你先帮我把神殿里的发下去呗，寿诞当日也省点事。” 边说着，她按照神殿在职人员的数量分出了部分竹简，塞到从阳手里。 “……就会使唤我……” 从阳说是这么说，手上却是点都不推脱地接过了东西，顺便点了点数，“再给我个。” “是这个数，不差呀……” “我家了个孩子，顺手给他也领个嘛。”从阳自己伸手捞了个。 华月的工作也包括管理人口这块的，听了从阳的话，不由得诧道：“没听说你家添了弟弟妹妹啊？” “你想了，我爹娘都把年纪了，怎么可能再添丁加口。” 从阳哭笑不得，“是我侄子，他母亲最近病了，怕过了病气给他，就托我照顾几天。” “……你侄子？”沈曦的神色有点怪，“该不会是……？” 从阳点点头：“嗯，是那个孩子……怎么说，也算是与我有些首尾。我娘也说了，能照应就照应下，别让他长大了跟他爹似的脑子进水瞎闹腾。” “你就不怕他半夜拿刀把你给捅了？”沈曦神情灰暗地扭开了脸。 “没事，真要捅，也是大祭司在前面顶雷，我最算个连带～” “这种话也是随便瞎说的？” 华月倒是知道她们俩私交甚好，却没料到这两个家伙聊起来什么话都敢往外溜。 “小曦你也是，自己人私下聊天，也得注意些！” 沈曦乖乖地点头，眨巴眨巴眼睛开始卖萌：“下次不会了……” “叛乱之事早已落幕，意皋此人，也莫要再提起了。……对了，”说到这里，华月又想起了事，看向从阳，“你将那孩子接到家中，大祭司可知道？” 从阳点头：“这种事情，没大祭司同意，我也不敢乱来啊。” 华月翻了个白眼：你乱来的时候还少啊？连小曦都被你带坏了好吗！ 所以说，顶着张天真小萝莉的脸，其实也是很有欺骗性的，哪怕真的干了坏事，也有坚信沈曦无辜的亲友出面洗白。 第19章 欲望文 第20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20章 由沈夜代替沧溟主持了祀青之后不久，便到了神农寿诞祭典。 历年举行寿诞祭典的地点，都是在神殿前的广场，只是今日前来参加祭典的城民，在经过广场入口的时候，都拿到了支竹筒，据说是与余兴节目有关。 寿诞祭典的前半段，与每月的祭典大同小异，不过寿诞这天献上的祭品比平时要丰盛许，也加隆重。 祭典首先，城主与大祭司登上高高的祭台，带领广场上的所有人同在矩木华盖之下献礼祈祝。如今沧溟城主矩木之中，自然无法出席，所以现在上场主持祈祝的人，只有紫微大祭司沈夜人。 高台两侧各有列祭司鱼贯而上，手捧着以矩木叶点缀的谷物、蔬果，还有特地为今日备下的陈酿，在台上摆放好。将各具意义的祭品放在特定的位置之后，祭司们在沈夜下首好，接下来，便是吟诵庄重而冗长、被沈曦戏称为催眠神物的祷文。 仪式结束之后，谷物和蔬果便会撤下，进行简单的烹制，到了晚上的庆典，连同陈酿起分发给前来参加寿诞的族民，寓意自然是与民共享神上恩赐。 至于烹制水平和食物的味道，倒也不是难吃到无法下咽，只不过对于被几千年后天朝八大菜系养刁了嘴巴的人——比如沈曦——来说，原汁原味纯天然绿色食物的味道实在太寡淡了。 不过酒倒是不错，口感有些像自酿甜酒，里面还添了些温和清补的草药，入口微苦回甘，醇甜中带着丝丝的草木清冽香气……可惜她直是这副小孩子模样，不让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大家开怀畅饮。 祭典结束之后，祭品便要投入鼎中烹煮，在太阳下山、食物煮熟之前，就是余兴节目的时间。 为了两个环节之间衔接紧凑，避免冷场，沈曦早便在祭台后面候着了。她自己也拿着支竹筒，正看着从阳他们整理台上的祭品，用和上场时相反的顺序，依次将祭品撤下。 见祭台上收拾得差不了，负责整个寿诞流程的华月对沈曦点了点头，后者深吸口气，提步迈上了台阶。 将祭品送去烹煮，回到广场就看到好友拖着大大的兔子娃娃走到祭台正中央，从阳差点喷笑出来。 “她该不会真的想带着那个大兔子跳舞吧？” “不太像。”谢衣摇摇头，掂了掂早就发到手中的竹筒，“小曦的那个兔子娃娃里加了个扩音器，应该不是跳舞用的。” “扩音……救命她该不会真的想吹笛子吧？！！！” “……都给本座安静。”沈夜恨不得把天府祭司扔到矩木枝梢上挂着。 沈曦拉了下兔子耳朵，清清嗓子，试了下音，找准音高，开口对台下的人群说道。 “大家入场时，可都领到了和我手上样的竹筒？如果有遗漏，请举手示意，我们会立刻补发。” 静了片刻，见没有人举手，沈曦点了点头，继续道：“待会祭司们会给大家发放纸笔和火漆，到时候，请在场参加寿诞的所有人都写封信，给五十年后的自己，放入竹筒，用火漆封好，交给诸位祭司送到神殿封存。” 台下顿时响起了杂乱的议论声。沈曦也不恼火，微微笑着，等议论声渐渐平息下去了，又往前几步，到了祭台边缘。 虽然不是用埋的，不过，时光胶囊啊……很早就想试试了呢～ “我烈山部人天生寿数长久，五十年的时间对于我们来说，不过白驹过隙，然而时间虽短，却也能够做些事情。希望将来的自己成为有用之人、希望父母身体康健无病无灾、希望子女平安顺遂地长大成人…… “这些，并不是心里想想就能做到，却也不是完全无法做到之事……所以，我请大家，将想要对五十年后的自己说的话，或许是对将来的自己的期待、或许是想要努力实现的目标……将这些都写下来封存。等到五十年后，今天起写信的人，再次聚集在这里，起打开竹筒，读读当初的自己想要传达的内容，看看自己的本心是否有过改变，再想想，写下这些内容的时候，自己是何种心情。” 说完，沈曦率先拿起早已备好的信笺，挥笔落下行字，放入竹筒中，以火漆封口。 “表姑，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身量还不及沈曦的小男孩拉了拉从阳的手臂，小声问道，“我听不大懂。” “大概是……希望大伙儿，少有个念想？”从阳不太确定地说道。 城中岁月清苦，近些年来又有疾患威胁族人性命，从阳幼时还住在下城，见过不少因为缺乏治疗、熬不住恶疾折磨，选择了自我了断的族人。 哪怕是撑着口气到五十年后，看看过去的自己心中的祈望…… 这样的事情，至少也要活着，才能办到。 “听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那表姑你写了什么？” 从阳用力揉了把小侄儿的脑袋：“小小年纪，别乱打听大人的事，天快黑了，赶紧写，完了我带你偷酒去～” “等等……我、我还没想好呢！” 用刀在封口火漆上刻好自己的名字，再将竹筒交给负责收集的祭司后，沈曦去分发祭品的地方拿了份清粥和煮熟的青菜。等她在广场角找到从阳的时候，天府祭司监守自盗的酒已经空了半坛，旁的棉毯上还瘫着只被放倒的正太。 “这就是那位……的儿子？”沈曦歪着头看了看正太的脸，“这么早就睡了？” 从阳饮了口酒，笑道：“雩风这小子酒量不怎么样，杯就倒了……比你还差呢！” “……” 沈曦很想说45°的白酒她上辈子都能面不改色地干掉二两，但是现在蒸馏酒还没诞生，而且她饮酒的量也被沈夜严格限定在了杯……说了都是泪。 抬眼看看从阳得意的嘴脸，沈曦决定反击。她取出了昨天腌好的五香蚕蛹，配上清粥小菜开始吃晚饭。 ——天府祭司的脸很配合地变成了绿色。 “我说怎么酒的数目怎么点都差，原来真的被你弄走了……” 廉贞祭司悄然出现，提起了歪倒在边的酒坛，看神情，似乎很想把这玩意照着从阳的后脑勺砸下去。 “华月姐姐～”沈曦拍了拍身侧让出的棉毯，“哥哥怎么没跟你起过来？” 华月毫不客气地在沈曦空出的位置坐下：“交上来的竹筒少了个，阿夜还在找人呢。” “少了谁的？” “谢衣。”华月拿出几个碧枝子，放在沈曦的裙子上，“你下台之后就没见他人了……吃吧。” 沈曦点点头，拿起碧绿的果子小口吃了起来。唔，有点儿酸，果然还是做成蜜饯比较好吃…… 祭典结束回到神殿，就看到沈夜正板着面孔对谢衣训话，沈曦留神听了耳朵，大概就是破军祭司拿着竹筒突然开了脑洞，往竹筒里灌了米和水放火上烤…… 原来上辈子不是哈士奇，而是西南少数民族同胞。 沈曦默默看了眼耷拉着脑袋的破军祭司，忽然想起昆山苦竹本身是苦的，加热之后会变酸些……所以这是醋泡苦瓜竹筒饭？ 虽然不知道谢衣捣鼓出来的东西最终落到了谁胃里，沈曦还是想给他或者她点个蜡。 见妹妹从外面进来，紫微尊上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小曦今日玩得可还开心？” 沈曦点点头：“别让我上台就开心了。” “玩儿累了就先回房歇息，哥哥会儿再去找你说话……” 上秒对着妹妹还是和颜悦色，下秒转向谢衣，又回到了先前的疾言厉色。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写完了拿去封存！” 谢衣立刻从袖中取出封好的竹筒：“师尊明鉴，弟子是写完了才去试做吃食的……” 早干嘛去了？你玩我呢？！ ——沈曦清清楚楚从兄长眼里看到了以上内容。 第20章 欲望文 第21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21章 寿诞次日，沈曦果不其然没有在神殿看到天府祭司，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宿醉头疼趴在天府宫所鬼哭狼嚎。 今天的讨论重点依旧是建造偃甲炉相关，沈夜在偃术方面的造诣并不低，要不然也做不出沈曦背上那只兔子娃娃。其他人就算听不懂，上司面前也不敢乱走神，只有沈曦双目放空直视前方，有下没下地戳着兔子娃娃的耳朵，开小差都开得光明正大。 没办法，天天跟她眼神交流的小伙伴这会儿宿醉未醒，没人解闷好无聊。 虽然重视偃甲炉建造之事，不过昨日刚刚举行了神农寿诞，说完重点之后的大部分工作，其实都是给寿诞收尾，沈曦无聊得盯着光线中飞舞的细小浮尘发呆的时候，华月正在汇报前日收回信笺封存之事。 听到有关时光胶囊的事情，沈曦的注意力也拉了回来。后世常有生日许愿说出来就不灵的说法，沈曦并不迷信，不过听了，也就当成了习惯，只是人都有好奇心，既不想说自己的愿望，却又很想知道旁人的愿望。昨日率先写信封好的时候，倒还没想到这茬，现在被华月提，她才反应过来，竟未问过兄长信中写了些什么呢。 耐着性子熬到午休时间，沈曦便把抓住了自家兄长的手臂，摇来摇去摇来摇去地磨蹭。 “昨日哥哥的信中写了些什么？” “左右不过那些事，也没什么好说的……倒是小曦，怎么不同哥哥说说信中如何写的？” “明明我先问的，哥哥应该先回答我才对，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小曦说了，哥哥再告诉你也不迟。” “不行！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我先问的哥哥后问的，自然是哥哥先说了我再说！” “哦～小曦不说，那边算了，反正信函如今都在神殿封存……” “哥哥你不能这么监守自盗以权谋私！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这是逼我学你偷看别人的信吗？！” ………………………………………………………… 华月默默转开了脸，嘴角直抽，她点都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对笨蛋兄妹。 最终，沈曦也沈夜谁都没有看到对方的信。 因为封存信函的库房钥匙被沈曦藏起来了，虽然身为大祭司，但是沈夜的脸皮也还没有厚到敢公然在神殿撬锁砸门，而库房大门上有沈夜设下的封禁术，沈曦的法术自从被神血烧过之后就再也没有被正确打开过，压根就解不开封禁。 在库房门口发了好久呆的兄妹俩对视样，同时从鼻子里哼了声，然后将脑袋扭到了相反的方向。 宿醉清醒、优哉游哉过来打卡的天府祭司刚好赶上了兄妹争吵然后反目的这场戏，突然有点担心待会儿这对兄妹回过神来会将目击者灭口…… 好吧，其实从阳也只是瞎想想而已，沈家兄妹还没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于是廉贞祭司和天府祭司交换了下眼神，个拽着当哥哥的往神殿门口走，个拎起当妹妹的去了后面的庭院。 “说真的，昨天我看你就写了两行字……到底什么内容啊？” 沈曦挑了下眉，似笑非笑地睐了从阳眼：“你的酒还没醒利落吧？” “……我喝再也没醉超过天的！” “我怎么听过句话，酒壮怂人胆……”大数时候，都是沈曦给别人会心击的，“就跟你现在似的。” 然后继续补刀：“说起来，天府祭司今早宿醉误了工，尚未向大祭司告假？” 很委屈很伤心地指责沈曦又欺负人了之后，从阳表示反正上午已经翘班了，下午干脆继续翘班，用休假来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话说连哥哥都不喊了直呼大祭司……这是大仇？ “上午已经迟到了，若是下午继续缺席，恐怕大祭司那边说过不去。” 神殿每日的点卯现在也归沈曦管，她自然不会允许从阳这么胡来。 “那我就请假。”见沈曦脸不赞同，从阳倒是真的有点急了，“不是开玩笑啊，刚才过来的时候我娘给我传信了，说雩风从昨天晚上回去之后就有点不对劲，让我抽空回家看看。” “八成是你灌人小孩子酒的缘故吧……” 说不定就是酒精中毒了……虽然那个度数低得实在喝不出酒精中毒的效果。 见从阳的神情不似作伪，且有雩风之父在前，倘若对此事视若无睹，或许又会落下沈夜不尊城主血脉的口实，沈曦犹豫了下，还是批准了从阳的假。 眼睁睁看着来劝架的小伙伴走掉，沈曦默默转过身，扯下背上的兔子娃娃靠在棵树的树干上，面无表情地提起拳头，开始捶。 通发泄之后，午休也也结束了，沈曦抱起兔子娃娃拍掉灰尘，绑回了背上。 她决定从现在开始不跟沈夜讲话了，有什么非得说的，让兔子娃娃代劳。虽然对着兔子娃娃套乱拳，但是避开了头部，而且她力气又小，并没有损坏里面的偃甲。 先前午休时大祭司跟妹妹吵架的事情，华月已经悄悄知会其他同僚了，免得有不长眼的个不小心触了大祭司的霉头，大家起遭殃。 瞅瞅上首面罩寒霜的大祭司，再看看他身后木着脸的沈曦，所有人都懂了，跳脱如谢衣都没敢碰老虎尾巴。 沈夜的工作时间里，沈曦很少说话，不过偶尔也会开口补充点东西，至于现在嘛……发现妹妹似乎不打算跟自己讲话——只能说兄妹果然是兄妹——的大祭司决定想方设法逼她开口。 拿文件、读卷轴、倒水……这些事情哪怕点了沈曦的名，她也不用开口，个眼神下去就有侍从代劳，但是有件事情，她却必须说话不可。 “……小曦，帮我看看广场上收拾得怎么样了。” 沈曦立刻将实时监控从寂静之间调换到了昨天举行过寿诞祭典的广场，通过分享那里的泪影虫的视野，广场上的情况清晰可见，然而并不能用点头或者摇头来表示具体情形……果然是故意逗她说话么？ 沈曦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放几只泪影虫跟踪自家兄长，最好能偷拍到他出洋相的画面。 边想着，她伸手拽了下兔子耳朵，正准备说除了祭台其他地方都整理好了，兔子娃娃却已经张开了嘴巴。 “……天天让泪影虫跟着，最好能拍到摔跟头打喷嚏……欺负妹妹也不害臊……哥哥最讨厌了……” 听到心里的想法被兔子娃娃字不漏地说出来，沈曦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记得兔子娃娃是可以说出持有者想说的话，而不是持有者心里想的内容……这是太久没用出故障了吗卧槽！！！ “哥哥怎么欺负你——嘶！” 沈曦收回踹上自家兄长小腿的脚，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尼玛这回丢人丢大了！！！ 下面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神发展，只有谢衣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他终于明白自己重装了兔子娃娃之后，为什么会出几个零件来了。 第21章 欲望文 第22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22章 在沈夜下了封口令严禁谈论那天的乌龙之后，沈曦总算结束了鸵鸟样的生活，重新变回了兄长的小尾巴，至于吵架事…… 不好意思这件事情真的发生过吗？ 闹别扭的事情就此揭之后，沈夜觉得真是诸事顺利，到了夏天时，偃甲炉也宣告完工，神殿开始调遣人手，在城中铺设管线。 几个月后，冬季来临，各家各户都享受到了偃甲炉中输送来的暖气。 如果定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话，在沈曦的角度，也只有个问题：装了室内空调如此暖和，蛊虫都不冬眠了，她还要大冬天里出去给小可爱们找吃的。 就算蛊虫的食谱里有大部分都是她的灵力，然而现在蛊虫越养越，床底下塞满之后她又把房间里整面墙改成了书架用来安置蛊罐……这么蛊虫要是全都用灵力喂养，非把她的魂魄啃干不可。 为了节流，沈曦只能顶着强烈到想要睡死过去的倦意，裹了身棉袍，将云葙的劝阻扔在脑后，也没让她跟着，就像只棉花团子样出门开源了。 冬日的流月城本就少见人迹，连日大雪不停，连通往神殿的道路都被封堵，兼之有了偃甲炉后，也不必忙着挨家挨户发放御寒物资，沈夜干脆给祭司们放了假。现在能回家的都回家了，没有回家的也蹲在各自的住处，偌大的神殿空荡荡的很是冷清。 所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大概也就是这副情景吧，要是来个蛇精病在漂着冰渣的水里乘舟垂纶，首江雪就齐活了……沈曦抬手扣紧了领口，默默想着。 因为好几年前在矩木禁地里晾蚕蛹干的事情被沈夜知道了，然后挨了顿训，所以沈曦现在晾虫蛹和储存的地方只能改成农区的蚕室附近。从神殿过去，平时天气好也得小半个时辰，眼下这路况，估计个时辰都不够了。 虽然出门之前让云葙施过了暖风之术，然而她的修为毕竟不比沈夜，沈曦也不知道这术法能不能持续到回来，这趟起码得两个时辰…… 正在想着，只骨节分明的手落在了她头顶上，感觉干燥而且温暖。 沈曦扭头看向来人，丝毫没有调皮捣蛋被抓包的尴尬：“哥哥～～～” 不用说，肯定是云葙不放心跑去告的密。 “这么冷的天，非要往外跑，若是冻病了怎么办？” 沈夜捏了诀，又是道暖风之术覆上，见沈曦脸上的苍白中浮现出了点红润的颜色，这才放下心来。 “你这样去回，怕是天都快黑了……走吧，哥哥带你过去。” “哥哥最好了～” 沈曦立刻打蛇随棍上，把抱住了自家兄长的手臂。沈夜早就习惯了妹妹见缝插针撒娇卖萌的行为，见她抓紧了，便施展瞬行之术往传送法阵去了。 有沈夜带着，经过传送法阵进入农区，接着往蚕织场的方向继续瞬行，不到盏茶的功夫，便抵达了目的地。 见此情形，沈曦不由得再次感叹，这个世界上最牛逼的召唤兽，果然是名为“哥哥”的生物。 然后抬眼就看到沈夜披垂下来的长发被风刮得乱七八糟，满脑袋呆毛支棱着…… 笑够了之后，她先取了足够分量的蚕蛹干，然后把兄长拉到了蚕室的角，按在椅子上，掏出小梳子，帮他整理乱翘的呆毛。 沈夜幼时头发与沈曦般又直又顺，然而随着年岁渐长，不知为何触感变得略硬，从中段开始往下，带了些不大不小的波浪样的天然卷。沈曦没事就时常用手指将那波浪整理成绺绺，微微蓬松的手感总让她有种正在给塞尔凯克卷毛猫顺毛的错觉。 除了梳子摩擦头发的细微声音，蚕室里只剩下幼蚕啃食桑叶发出的沙沙声。 唔，好久没有摸过毛茸茸的小动物了……沈曦悄悄打了个哈欠。 蚕织场也铺设了输暖管道，为的是在冬季也能养蚕缫丝，织造各种衣料。这样又暖和又安静的地方，真的很适合睡觉。 为了方便妹妹顺毛，沈夜的脑袋是有点往后仰的，这个姿势略别扭，他坚持了会儿就觉得脖子都酸了，半天也不见沈曦的动静，回头看，又着睡着了。 这么年来，每到冬日，像这样秒就睡着的事情，在沈曦身上没少出现过，开始沈霁父子是真的被她这样的情形给吓得不轻，生怕她就这么睡不起了，后来时间久，天寒地冻时常见她这么悄没声地入睡，渐渐也就习以为常了。 沈夜叹了口气，从妹妹手中拿下小梳子和自己的头发，又给她补上了层暖风，才起身将她背起来，离开了蚕室，往神殿走去。 雪势仍不见小，大片大片的水分结晶像是扯碎的棉絮，被风卷裹着，纷纷扬扬将天地染成了素色。沈夜身怀深厚灵力，自是能护得兄妹二人片雪不沾，然而风雪迷眼，方向甚是难辨，先前来时雪地上的足印，也早已被后来的落雪所覆盖，目之所及，俱是白茫茫片，也不知往哪边走，才是来时的路。 雪地松软又厚实，踏足其上便会发出雪片摩挲之声，簌簌地消弭在了仿佛看不到终结的空茫寂寥之中…… 哪怕是神祇信手而为、封禁了上古秘辛的方小小天地，相比之下，就算是身负神血之力的自己，也显得如此渺小。生而为人，总会有无法逾越的困境，即便如此，面对大厦将倾的死局，即便知道希望渺茫，也仍不愿放弃…… 沈夜不知道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究竟是对是错，却非常清楚，世间万物，自混沌中而生，无论寿数寡，必有重归混沌的那日，然而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全族走向消亡。 迤逦着步行了会儿，找到传送法阵，回到了主城。 因大雪封路，城民也数闭门不出，所以此刻并没有人看到平日里高高在上庄重自矜的紫微大祭司背着小姑娘和兔子娃娃这样能让人笑得捶地的画面。 刚刚踏入神殿，便感到地面阵震颤，随之而来的巨响惊得沈夜身子晃，伏在他背上的沈曦也被吓醒了。 “……哥哥，打雷了吗？”不是说下雪天里不会打雷的么？ 沈夜面无表情地把妹妹交给了闻声出来查看的华月：“不是打雷，继续睡吧，哥哥去看看。” 爆炸声正是从破军宫所传来的，不用想，肯定是他的流月城好徒弟又在作死。 自从偃甲炉完工，谢衣开始全力主攻破界之法，沈夜就觉得矿区从北属城移到了主城…… 天寒地冻给所有人放假了，还是防不住谢衣在神殿的地盘上搞定向爆破。沈夜有预感，要是再不阻止，不用等五色石用完、神血耗尽，谢衣自己都能把流月城给玩成历史。 几日后天气转晴，城中冰雪消融，神殿的供职人员销假之后惊讶地发现，破军祭司被任命为生灭厅主事，他的偃甲工房也从破军宫所的附属建筑迁移到了北属城矿区边缘地带。 于是直担心神殿会在破军祭司试验偃甲过程中被暴力拆迁重建的人们，也终于能安下心来了。 第22章 欲望文 第23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23章 开春，沈曦就觉得精神了不少，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仔细想想，冬天没精打采，天气暖和了就来劲，果然是身体里虫子养了，连虫子冬眠的习惯都被传染了…… 说到春天，再过几日便是祀青，过了祀青，距离神农寿诞祭典就不远了。沈曦记得去年谢衣提议改抽签为投票，于是自家兄长中了头奖，结果坑了自己出头……再怎么样，今年也躲不过去了吧？ 想到沈夜满脸不情愿还要憋着气筹备余兴节目的模样，沈曦就忍不住想笑。 祀青那日，沈夜带着干大小祭司侍从，当着前来观礼的族民的面，亲自耕种作物，还去桑林摘了筐新鲜桑叶，喂与蚕室中新孵出的蚁蚕，只是左看右看，全程都没瞧见自家妹妹的踪迹。 等仪式结束回到了神殿，沈夜才知道，原来沈曦带着云葙跑去果林摘了很碧枝子雪珠莓金丝果之类的小浆果，还掏了个三尺高的老蜂窝，蜜蜂驯服了炼蛊、蜂蛹下油炸熟、蜂蜡拿去配药、割下来的蜂蜜加上浆果做了蜜饯和果酱。 虽然沈曦是个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和哥哥分享的流月城好妹妹，但是看看坨坨的蜂蛹，又想起腌蜜饯和果酱的瓶子旁边就是蛊罐……沈夜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看到妹妹离开视野，沈夜转手就把她拿来的东西扔给了谢衣。 ——除了沈曦，全流月城也只有谢衣敢把虫子以及跟虫子有关的东西往嘴里送了。 然而大祭司的噩梦还没有结束，祀青之后不久，看到所有属下致投票给自己，沈夜只想对他们每人说句“原来你恨我”……扭头看向自家妹妹，小姑娘视线游移不定，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哥哥。 其实看沈曦也没用，她去年已经登台过了，按照先前商议的投票法，她接下来五年都可以获得豁免。 为了今后五年的安逸，沈夜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然后小伙伴们的反应简直让沈夜的心都碎了。 沈曦：“哥哥你放心地去吧，蜡烛我会记得给你点的。” ——小曦你不能这样抛弃哥哥……等等为什么要点蜡烛？ 华月：“阿夜无须担心，大祭司亲自上台，大伙儿只会高兴，哪还管你节目好不好？” ——你直接说本座只用顶着张脸给人瞧吧！ 谢衣：“寿诞之日，大祭司与民同乐，岂非桩妙事？” ——求你闭嘴好吗！！！ 瞳：“若是不愿上台，我这儿还有些药，吃了就能生病。” ——胡说，本座岂是临阵脱逃之人？！ 从阳：“去年小曦没扮兔子跳舞，要不大祭司勉为其难来趟？反正是给族民添个乐子，形式不重要，只要结果满意就行。” ——立刻给本座滚出去！现在！马上！！！ 连附身矩木的沧溟都以法术传声给沈夜，表示她会在事后收看沈曦转播的祭典节目。 ——很好，原来沧溟你也恨我！ 心中的愤怒化作咆哮尽数喷涌而出，首当其冲的从阳连滚带爬迅速退散了。冰冷威严的眼神从右到左，逐个扫过周遭之人，每个被视线触及到的倒霉蛋，也都忙不迭地以常人望尘莫及的速度消失不见。 “……哥哥你好好想想嘛，我先走了。” 沈曦很没兄妹情地扔下了兄长，踩着华月的尾巴逃出了议事厅。 ……小曦，为什么连你都恨我……为什么…… ——这是紫微尊上心中的泣血之声。 还不等沈夜调整好心情，又看到宝贝妹妹啪嗒啪嗒蹦跶回来，脸欢脱地说道：“哥哥你准备的节目要是大家都说好，我就告诉你去年我信里写了什么～～～” 这刻，沈夜顿时觉得自己仿佛神农附身般，体内涌出了源源不断的力量。 丝毫不觉得自己像是拿胡萝卜吊在驴鼻子前面般打发了自家兄长的沈曦转身出了议事厅，还没走几步远，就看到从阳和谢衣在走廊拐角那里，似乎是在商量些什么。 看到沈曦过来，从阳招了招手：“来得正好，有事要问你呢！” “干嘛？”瞥了眼似乎不打算走人的谢衣，沈曦不情不愿地挪了过去，“凑块儿聊什么呢？” “我在问谢衣，能不能做出可以操纵梦境的偃甲。” 从阳顺手揉了揉沈曦的脑袋。“雩风那小子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从去年开始就没断过，他又犟着不跟我说……我也是看着神农寿诞快到了，才想起来……” 你这个表姑当得可真称职……沈曦扭着脑袋，避开了从阳的爪子。 “就是你去年闹着要请假的那回？” 人要是闲起来了，记性就特别好，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从旮旯里翻出来——就像沈曦这样。 从阳点了点头：“经常做噩梦，都是梦到镜子里浮起紫黑的雾气，然后变成人脸……” 沈曦第时间想到的是把切片魂魄贴在后脑勺上的伏地魔……嗯哼，魔？ “……法术能让人安睡，可是不能让人不做噩梦，不知道偃术和蛊术行不行？” 谢衣还在思索着，沈曦已经摇了摇头：“蚀梦我倒是能养出来，不过……吃了以后好梦坏梦都不会做了，而且还无解，你确定要用吗？” “……” 从阳果断把视线转向谢衣，“能做出那种偃甲吗？” “听着挺有意思的，我试试。”谢衣点点头，口答应了。 听到这里，比沈曦晚些离开议事厅的沈夜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两声，似乎是对弟子不务正业有些不满。 谢衣立刻换上了副严肃认真好学生的模样。 “师尊还请放心，关于破界之法，弟子已有些许眉目，假以时日，必能令师尊满意。” “此事还需你用心。”沈夜颔首道。 被截胡的人——比如从阳——相当不开心：“要不要这样，又占不了少时间……” 沈夜横了她眼：“破界事关乎全族存续大计，容不得马虎！” 就算现在出去了，也扛不住人界那么浓厚的浊气……从阳话还没出口，看到沈曦的眼神，果断收回。 哪怕承受不住人界浊气侵蚀，也要开出条路，离开逐渐步向衰亡的流月城，如果说，迁往人界，很有可能会死，那么留在流月城，结果却是必死。 就算是赌赌运气，正常人也会选择离开吧。 # 寿诞当日，沈夜携剑上台，舞了套剑法。顺利抢回了部分谢衣成年后拉走的人气顺便碎了流月城众少女地芳心之后，紫微大祭司好心情地笑着等妹妹告诉他去年信里写的内容。 对此，境界太低完全无法领略兄长舞剑之惊艳、眼巴巴等着看他跳舞的看沈曦只想说句话： 我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看这个？你特么在逗我？！ ……话说回来哥哥你会唱小星星吗？ 于是天黑了领到自己的那份食物之后，沈曦摸出了个小瓶子，挖出大勺蜂蛹酱佐粥吃，成功让沈夜的脸色变得绿油油的。 不过，觉察到妹妹写在手心的短句后，沈夜终究还是把训斥妹妹胡来的话咽了回去。 故人依旧，长乐无忧。 无论破界事成功与否，他也希望四十九年后的今日，起庆祝欢聚的人，都还在身边，闹腾也好拼酒也好，少了任何个人，都是无法挽回的遗憾。 第23章 欲望文 第24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24章 寿诞结束后不久，沈曦就收到了小伙伴倒来的通苦水。 “我真是败给你哥了！谢衣做好我要的偃甲之后就被他知道了，他也要个，说是拿去做刑罚之用……昨天我回家把东西拿给雩风的时候那小子给我道谢，我都不好意思说不用谢了！……我长这么大还没用刑具当礼物送人过呢！！！” 沈曦移开了视线：“凶器还能当礼物送人呢，刑具算什么。” “谁那么凶残连凶器都能当礼物送人啊？！你见过吗？收礼的人会吓死的好吗？！” “你的袖中剑不就是？”沈曦歪了下脑袋，“好像是你升任天府祭司的时候，你爹特地为你定做的？你可别说我哥当上大祭司那天，你的剑没沾过血。” “……” 从阳噎了下，下意识摸了下藏有袖中剑的右臂护腕。“你们果然是亲兄妹……” “过奖～”沈曦笑眯眯地露出了酒窝，“我相信你是诚心夸奖我的。” “……我可不是在夸你！” “唔，那我就勉为其难把它当做夸奖话收下好了……或者你希望我待会儿原封不动告诉哥哥？” “……请你务必将我的话当做夸奖，谢谢。” 被大祭司知道有人说他宝贝妹妹的坏话？从阳抽了抽嘴角。她有理由相信，后果绝对比当着紫微尊上的面说他本人的坏话还要糟糕……她虽然很喜欢研究人体结构，但并不代表她愿意被大祭司的眼神活剐。 “对了，我记得哥哥先前好像说过让破军祭司要用心在寻找破界之法上面？”沈曦想起了什么，“既然有时间给你做免除噩梦的偃甲，这么说……？” “听说已经有谱了，正在试验呢。” 从阳往北边抬了抬下巴，“你没注意到最近矿区的爆炸频率越来越高了么？” “……我觉得照这么下去，在他把伏羲结界轰开之前，没准流月城已经被炸穿了。” “……” 从阳突然意识到，沈曦的担心真的很有必要。 “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是特别想离开流月城去下界？”见从阳面色似有不虞，沈曦试探着问道。 “……怎么看出来的，很明显吗？” “能把雩风的事情放在前面说，难道不是因为你对破界之事比较不重视吗？”沈曦摊手，“而且那天你表现得那么明显……要不是我让你闭嘴，没准你不小心就在我哥哥面前说出来了吧。” “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这种时候你难道不应该感动得塌糊涂然后说‘没想到你竟如此了解我’之类么？” “……对不起我点都不想了解你……” “你这么说对得起我们这么年的友情吗？” “认识你之后我的人生才变得黯淡无光的这件事情你不要再提醒我了……” “……你当着我的面这么说，你觉得我哥哥他知道吗？” “就是因为你哥不在我才这么说的。” 沈曦退后步，平静地看着从阳，双手合在胸前。 “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你放心地去吧，我定会记得给你点蜡烛的。” 见到沈曦这番动作，天天都在作死的天府祭司这才意识到不妙，僵着脖子扭头看，黑着脸的沈夜正在身后，不知道听了久…… 被顶头上司修理了顿之后，天府祭司边感叹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某些人连发小都坑，掉头又去找坑发小的某些人蹭果酱吃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说的就是这种人。 ——语出刚刚坑了发小的某些人。 “我是真搞不懂下界有什么东西吸引你们个个都想出去……”从阳懒洋洋地说道。 “你有点儿坐像成么？”沈曦白了她眼，“虽然是你自己的宫所，好歹也是前厅，万来个人看到了像什么话！” 歪坐着的人干脆趴下了：“你不都习惯了么？……别扯远了，刚才说什么来着？” “你问为什么都想去下界。” “是啊，流月城与外面隔绝这么久了，下界如今是何模样、风土人情如何、新生部族兴衰变迁……如今的下界，已经不是我们先祖还生活在地上时的样子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和外面的人，或许已经完全不同了……” 沈曦摊了摊手：“外面变成什么样子我是不知道啦，不过困守不到两百年然后灭亡……比起这个结局，至少出去之后，还能想其他办法，或许如今下界尚有未被浊气侵染之地？实在不行，还能从下界人身上找到他们不畏浊气的秘诀也说不定？” “——不到两百年？”从阳眯了眯眼睛，“这么具体的数字？” 完蛋，时口快就…… 想起沈夜和沧溟郑重嘱咐过，神血不到两百年便会耗尽之事，千万不可外泄，沈曦已经可以想象自家兄长会怎么料理自己了…… “算了，看你那样子也知道大祭司不想让我们知道。”从阳撇了撇嘴，“可能是我不太喜欢冒险，所以才觉得破界寻求生路之事有点悬……” 沈曦歪了下脑袋：“那你可以先留在城里观望下嘛。” “听你的意思，如果寻到了破界之法，你很可能就会去下界咯？” “要是哥哥允许的话……我倒是想去下界找找毒蛇蛤蟆之类的炼蛊，流月城里能找到的制蛊材料还是太少了点。” “嗯，这么说来，已经过了这么年，不知道下界人的身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化，或许跟我们会有所不同呢？好想打开看看！” “先前谁说不想去下界来着？这么快就变卦你家里人知道吗？” “你可以帮我抓个十恶不赦的回来让我替天行道嘛～～～” …………………………………… 来找徒弟帮忙定做解剖刀组的七杀祭司人已经到了门外，听到里面两个异想天开的家伙的闲聊，突然觉得如果让她们中任何个去了下界，没准就是放了个祸害去坑下界人了……希望到时候烈山部的形象不要被她们毁成渣。 正在讨论毁灭人类百种方法的两个疑似蛇精病正在兴头上，并没有觉察七杀祭司悄悄地来了又悄悄地走了。 时值午后，两人聊尽兴了，见外面天色好，干脆找来竹篾和绢布，扎了只大大的兔子风筝，测了测风向，便溜到矩木禁地里，喊了沧溟看她们放风筝。 在沈曦上辈子看过的书里提到过，风筝最早是源于墨翟制作的木鹞，却没想到烈山部保存的书籍中居然也有风筝的图谱，而且还是偃甲类的……说起来，以前小时候，沈夜也做过风筝哄她开心的。 “你当心风筝挂在矩木上了。”从阳看了眼头顶冠幅广展的翠色华盖，提醒道，“而且你画的风筝颜色这么亮眼，万被人看到就麻烦了。” “怕什么，就算阿夜知道了，也不会舍得责怪小曦的～”沧溟笑道。 从阳面无表情地撇头：“……反正有什么事我顶上就对了……” “风向是这边的，”说着，沈曦松了松手里的棉线，放得远了些，“不会挂树上啦！” 正在说笑间，北边十分遥远的地方炸开了道沉闷的声响，三人并未在意，近些日子来，矿区的爆破已经是司空见惯了，点都不奇怪…… “……怎么回事？” 沈曦只觉得掌心阵刺痒，随即转为锐利的痛觉，低头看，握着风筝线的手掌已经被细线拉出了道血痕。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风筝线彼端传来了阵巨大的拉力。 见此情形，从阳迅速割断了系着风筝的棉线，抓起沈曦的手打算用治疗术，仔细瞧，风筝线还有段勒进了伤口里，得取出来。 “你忍着点啊，我把线取出来……” “……真的打开了！” “什么打开了？我说先处理下伤口再——” 从阳下意识地顺着沈曦的视线看去。 “怎么破了？！” 矩木禁地位于流月城最高处，从沈曦和从阳的位置，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矿区上方那层仿佛笼着霞流的光穹上，出现了个巨大的空洞，未经结界折射的光线透过空洞直射而入，掀起了仿若极光般的辉光帘幕。 外间空气高速摩擦卷动的气流比沈曦见过的任何台风都要猛烈，瞬间就撕碎了那只兔子风筝。 会不会有强辐射进来？……意识到结界真的被轰开的那瞬间，沈曦甚至还有功夫走神。 第24章 欲望文 第25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25章 “怎么回事？” 在沧溟的位置并不能看到北方上空结界发生的剧变，然而通过此刻不寻常的光线折射和外界气流涌入空洞产生的尖锐啸声，仍是能觉察到流月城发生了什么大事。 沈曦呆呆地回过头来，完全没有注意到指缝正往下淌血：“伏羲结界破了。” 暴力破开伏羲结界，在流月城几千年历史中是前所未有之事，居然真的……做到了？ 虽然不知道此事会带来何种影响，沧溟仍是飞快将灵识散入全城，宁可消耗大量灵力，也不放过任何丝异样。 见沧溟采取了措施，从阳稍微安下心来，拿起沈曦的手，趁她的注意力还在北方的空洞上，飞快地挑开伤口取出了棉线然后拍上治疗术，整个过程气呵成，等沈曦感觉到疼痛扭头查看时，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了。 “……他用什么把结界给轰出个洞来了？” “我听说是打算用五色石里蕴含的力量……”从阳摸了摸下巴，“结界是伏羲弄的，五色石是女娲炼的，正好势均力敌……对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早怎么没人想到呢？” 话说为何突然有种这头核电厂发电供暖那头反应堆核污染泄露的即视感？ 沈曦觉得，如果不是五色石略有富余，而神血即将耗尽，没准这会儿被用来轰结界的就是神农之血了……？ 她实在不敢想象自家兄妹二人加上沧溟被谢衣塞进炮膛里当做炮弹发射出去轰炸结界的场面。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北方光穹上的巨大破口已经开始合拢，眨眼的功夫，先前的空洞已经弥合如前，远远看着，瞧不出丝刚刚被暴力破坏的痕迹。 “小曦……” 沧溟收回了灵识，缓缓睁开眼睛，似乎是因为灵力消耗过的缘故，本就惨白的脸上，又了几分疲惫。 “适才我以灵识查探全城时，发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结界破口中进入流月城，然而那东西行迹极为飘忽不定，我的灵识又过于分散，竟不能探得其踪……我已将此事告知阿夜，或许还要劳烦你，这几日里注意城中动静……” 沈曦点点头：“我知道……沧溟姐姐你消耗了那么灵力，定也很累了，我和从阳先回去，你好好休息。” 不用等沈夜关注城中动静，几个时辰后就发生了异状。听了华月的回报之后，沈夜面沉如水，两条眉毛都拧在了起。 沈曦默不作声地看了自家兄长眼，准备拿给他看的影珠又收了回去。反正已经知道了，看不看也没什么关系吧……她不觉得城民发了疯样相互撕咬演生化危机的场面会赏心悦目。 据说那些人都是碰到了种奇怪的紫黑色雾气之后，才变得心智狂乱状如野兽，连身体都出现了异化。想都不用想，定跟沧溟说的通过结界破口的那个东西有关。 作为个体力上的标准战五渣，沈曦很明智地蹲在神殿里哪儿也不去，沈夜加紧调查城中异动的时候，瞳和从阳那边已经有结果了。城中发生异动之后，很快就有身体发生异化的人被送到神殿来，他们先前直都在研究那些人。 看了眼满面肃然正在低声交谈的自家兄长和七杀祭司，沈曦伸手拉拉从阳的衣袖：“具体什么样子？” “身上生出了不少奇怪的纹路，四肢也有定程度的变异……非常嗜血好杀，疯子样见人就咬，先前我和师父把他们关在起，结果几个比较强壮的直接把最弱的那个摁在墙上咬死了……而且死了的那个人，直接化成了灰……” “那黑雾呢？”沈曦想了想，问道，“能惑人心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从阳还没开口，那边瞳已经给出了答案：“应该是魔的力量。” 沈夜正派遣人手打算将受到黑雾影响发疯的人集中起来设法治疗的时候，个小祭司慌慌张张进来，说前任贪狼祭司承栾满身是伤，正在议事厅外要求见大祭司。 还没听小祭司说完，风琊已经不住想出去，被沈夜叫住了，让他先带承栾治疗下，再来汇报。 不时，面色惨白的前任贪狼祭司便跟着风琊进了议事厅。 承栾家在下城，异动开始他就有所觉察，发现黑雾来源之后，便急忙赶来神殿报信了。 得了消息，沈夜立刻带人前往，临走前还不忘让沈曦安排个地方给承栾养伤。 安置好承栾，又拿了些伤药给他之后，沈曦便回了自己房间，让云葙守在门外，没有吩咐不准进来。 每日这个时辰，巡视城内的泪影虫正好到了承栾所说的地点附近，虽然自己在场是个累赘，但是通过蛊虫看看情况是没问题的。 闭目片刻，再度睁开眼时，沈曦的眸中映出了屋舍道路等影像，正是将蛊虫的视野与自己分享之后的状态。以心念操纵着泪影虫，渐渐靠近了承栾描述的那片地区，沈曦甚至可以看到自家兄长瞬行至附近的片段。 虽然沈夜行人速度很快，但是虫豸体型微小，在沈曦的操纵下钻过细小的空隙抄近道直线行进，反而比沈夜早到达目的地。 下城是寻常民众居住的区域，建筑不比神殿所在的上城那般典雅大气，屋舍紧凑，街道十分狭小，平时阳光好的时候也显得有些昏暗，而此时被浓重的紫黑雾气笼罩，了几分阴森可怖。 沈曦继续操纵蛊虫飞向黑雾最浓重的地方，路上隐约可见似人非人的奇怪生物，生着狰狞的爪牙，皮肤泛起了奇怪的红黑纹路，双眼血红，透出疯狂的暗光，佝偻着身子走来走去，有些甚至还在相互撕咬、啃食血肉…… 难道被那黑雾侵蚀过深，就会变成这种疯魔嗜血连人形都没有的怪物吗？ 充斥着黑雾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厚重起来，甚至有种粘稠的质感，蛊虫飞了很久，似乎没有前进少距离。处在片黑紫雾气包围中，已经看不到周遭事物了，沈曦只能凭感觉和先前看到的那点点印象选择方向，若不是怕蛊虫被可能路过的怪物踩死，沈曦宁愿让它用爬的，至少还有地面做参照物，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茫然。 正在想着，黑雾中似乎有什么靠近过来了，沈曦提起精神注视着那个方向，很快便看到了个由雾气凝结成的半透明人形，似乎没穿衣服，不过也看不出性别……这就是魔？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人形发出了阵干涩的笑声，像是在用砂纸磨声带样刺耳，“让我看看，这是哪来的小虫子？” 半透明的黑色人形瞬间放大，眼前仿佛有凝实的雾气无限蔓延开来，与之同扩散的是从未想象过的剧烈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内部充满整个眼球，然后炸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嚎你奶奶个腿儿啊嚎！老娘疼成这样都没吭声你倒先嚎起来了！ 尽管很想这么咆哮通，然而沈曦已经没有力气支持自己这么做了。她最后看到的景象，是不断挣扎着离开自己身体的黑色雾气悉数冲入了面古朴铜镜，还有…… 兄长惊惶失措的脸。 第25章 欲望文 第26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26章 沈曦醒得很是时候，她家兄长紫微大祭司，刚刚诛杀了以天机祭司赤霄、开阳祭司崔灵镜以及天同祭司雍门狄等为首的干反对与心魔结盟之人。城中地面新溅上的血还没清洗干净，第批感染魔气的人已经被派往人界，寻找合适之处建立据点，为整个烈山部迁往人界做先遣工作。 在沈夜之后，第个来探病的是从阳，倒是在沈曦的预料之中。 “我就知道这个时候你肯定不会往人界跑。” 沈曦接过从阳带来的罐子，从里面拈起块蜂糖送进口里。 “这几天好像发生了不少事情，来给我讲讲呗～” 从阳并不在被派往下界的人当中，而此时给心魔来袭之事善后，也用不着她出面，倒是闲得很，也正好能给沈曦讲讲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那天进入流月城的是心魔，自称砺罂，城中居民的异变正是受了它的魔气影响，而沈夜身负的神血之力，正好克制心魔。 砺罂与沈夜交手后不敌，竟然逃矩木中，以支撑流月城的矩木为盾，开始与沈夜谈条件，提出由它用魔气慢慢感染城民，使得城民不再畏惧人界浊气。同时，流月城必须帮它将含有魔气的矩木枝叶送往人界，激化下界民众心中的负面情绪，供它吸收。 “……说起来，你怎么会出现在那儿的？” 犹豫许久，从阳还是压低了嗓音，问道，“若是受心魔影响，使得你的影像逆向流往蛊虫，师父说有这种可能，但那时候大祭司冲上去想拉住你，他说碰到了你手心的疤痕——就是被风筝线拉开的那个……后来我们审问过云葙，她说你从进房间就没再出来过，直到我们来找，才发现你已经晕过去了……” 沈曦摇了摇头,神情有些疑惑。 “那时候，心魔应该是想通过蛊虫将魔气注入我身体里，我记得眼睛好像已经接触到了魔气，然后那些魔气却突然缩了回去，心魔似乎很难受……接着我又看到了哥哥，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说话间，手指已经下意识地覆上了眼睑，完全没有先前那种像是要从里面压碎眼球的痛楚。她刚醒时，沈夜匆匆来过趟，也说了她眼中的魔气早已拔除，不会有什么坏影响。 同样受过神血灼烧，虽然不像沈夜那般强横外露，但沈曦体内也有神血之力，心魔受不了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 沈曦记得当时自己疼得快发狂的时候好像说了些什么，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到？ “……你身上这些怪事，等身体养好了慢慢研究也不迟，当时在场的人也都被大祭司敲打过了，你自己也注意点，别说漏了嘴。” 从阳又想起了件事，补充道，“虽然赤霄他们的事已经压下去了，但是城里还是有不少人反对大祭司与心魔结盟的做法，万让他们知道你神不知鬼不觉跑到心魔边上打了个转，还全须全尾回来了，那就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会被传成什么样子，沈曦大概想得到，不外乎就是大祭司兄妹老早就跟心魔沆瀣气了没见那个连法术都用不出来的小废物都在魔气里来去自如完全没影响么心魔肯定不会伤到自己人啦云云。 总之就是切言行都往心魔的同伙上联想。 “这事我会注意的……那你呢？” “我怎么了？” 沈曦翻了个白眼：“你就装呗，以为我看不出来？难道你跟天机开阳天同他们，不是同样的想法么？” “……又被看出来了？” “如果你还没有蠢到把想法挂脸上的话，我大概看不出来。”沈曦的会心击永远都自带破防效果，“人蠢没药医，实在没办法，你就只能重新投胎了。” “……你天不打击我就会死吗？”从阳面无表情地扭开了脑袋。 “习惯了。”沈曦摊了摊手，“明明不同意，还要帮着我哥做这做那，不觉得别扭么？” “你看有少人是真愿意跟心魔合作的……到了这步，还能怎么样呢？” 沈曦叹了口气。她可以肯定，自家兄长完全不想跟那心魔谈什么破条件，光看前几天被魔气腐蚀变成怪物的那些人就知道，接受魔气熏染最后没什么好下场。但是如今还找不到行之有效的抵御浊气之法，也不定很快就能在人界找到清气极盛、适宜生存之地…… 哪怕明知心魔不是易于之辈，为今之计，也只剩下与之合作了。 等处理好了后顾之忧之后，再卸磨杀驴也不迟。——沈曦心道。 # 沈曦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哪怕那天注入的魔气还留在体内，也不会存在超过三天。清醒过来第二天，她便回到了沈夜旁边的那个位置。 视线扫过下首众人，前贪狼祭司承栾已经回来了，改任太阴祭司。少了四个熟面孔，除了发动叛乱的那三人，还有个谢衣也不见踪影。沈曦正在满怀恶意地猜测该不会破军也被自家兄长给咔嚓掉的时候，就听到华月汇报说派往下界的人已经传信回来，破军祭司寻到了几处适合作为据点之地，请大祭司裁夺。 对于弟子的办事效率，沈夜还是信得过的，略作商讨便做好了决定，接着，从阳也出列了，说的却是魔化之人的事。 “先前遭到魔气感染异化的那些人，七杀祭司与属下已试过种方法……至今未有任何好转……” 沈曦看到兄长背在身后的手，狠狠地握了下，然后就听到他字顿地说道。 “那就继续想办法……若是谢衣他们回来，也替他们仔细检查下。” 想起心魔入侵之日，在魔气中看到的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沈曦垂下了视线，她知道沈夜在担心什么。 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感染了魔气之后，对身体总会有影响的，估计出现征兆的时间会有所不同……利用魔气来适应下界的浊气，简直就是饮鸩止渴。 不，说饮鸩止渴也不是特别恰当，因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主动接受魔气感染的人，还没有出现任何不适……但是有那些魔化之人的先例在前，谁能保证感染魔气万无失？ 而且加糟心的是，旦能够在下界浊气中生存，迁居之事便势在必行，而流月城人身怀魔气之事旦暴露……沈曦很不负责任地想起了中世纪女巫审判，如果悲观点，种族灭绝都是有可能的。 她有预感，从今往后，与心魔斗智斗勇还有想方设法遮掩魔化人之事，可能就是自家兄长的主要工作之了。 第26章 欲望文 第27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27章 “来来来，喊声姐姐糖葫芦就是你的了～不喊没得吃哟～～～” 沈曦默默看着从阳举着糖葫芦在大街上，怪蜀黍样上蹿下跳，转身去了个卖水果的小摊，装模作样地挑樱桃。 从阳不依不饶地跟上：“快喊姐姐啊～别无视我！” “大婶你在跟我说话吗？”沈曦回过头来，捏着颗红彤彤的樱桃，天真地问道，“可是我不认识你呀～” “……就比我小岁你好意思喊我大婶吗？” 沈曦抬起手放在自己头顶，又往从阳身上比划了下，还不到对方胸口……于是从阳也沉默了。 眼看周围已经有人在议论是不是拐小孩，饶是厚颜如天府祭司者，在众下界民众的议论以及带有警惕的围观下，也有些吃不消了。 “……你在大祭司面前也是这么装嫩么？” “我在哥哥面前向如此……”沈曦换了兔斯基脸，似乎在打什么坏主意，“你是因为哥哥不在，所以才拿糖葫芦逗我的吧？” “大祭司事务繁忙，怎么会纡尊降贵跑到人界偷懒～～～”从阳得意地说道。 然后她就看到沈曦从袖袋里掏出了只偃甲鸟。 “刚才碰到你的时候，我正跟哥哥聊天呢～不好意思，忘记提醒你了。” 从阳面如死灰，感到整个人从云端跌落凡尘。因为她听到了偃甲鸟里传出顶头上司的声音。 “这么闲都能跑出去逗本座的妹妹？”只听沈夜的声音，也听出了股咬牙切齿的味道，“既然天府祭司如此清闲，本座不给你布置些工作，其他人意见可就大了！” “……谁、谁会有意见？” 沈曦不失时机地补刀：“我有意见～” 不知何时悄然出现的初七也添了句：“属下也有意见。” “……你们合伙欺负人！！！” “哪有……”沈曦面无表情地扭头，“这是众望所归……要不要嘤嘤嘤几声？肩膀可以借你。” 声中气十足的“滚”已经到了嗓子眼，总算想起偃甲鸟那头是沈夜，从阳的理智瞬间回笼了。 长不大的小矮子最讨厌了！眼睛下面点守宫砂的也讨厌！ 目送从阳踩着瞬行术火急火燎回无厌伽蓝了，沈曦回过头，对偃甲鸟说道。 “哥哥你真的要罚她？” “哼，学着人界那些小混混调戏姑娘，真是越来越长进了……神殿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沈曦歪了下脑袋：“那你记得给她留点吃饭睡觉的时间，七杀祭司身体不好不能常来下界，要是从阳累死了，那可没人干活儿了。” 话说哥哥你说的被混混调戏的“姑娘”，似乎是你妹妹哦？ 偃甲鸟那头的沈夜有些不耐烦：“到了下界就是麻烦，说错话了还想吃饭？……对了，小曦你在下界注意身体，每日早些睡觉，就算不习惯也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日按点吃三顿，热饭热菜有荤有素，下界照明简陋，天黑之后不看书，玩会儿就睡觉……” 手指间捏了许久的樱桃已经软熟了，被沈曦扔进嘴里，边用舌头试着把樱桃梗打结，边口齿含糊地说道。 “哥哥你就放心好啦，唠叨太老会得快的！” 那头的沈夜被妹妹句“老得快”给打击得没声了，这边初七立刻假装自己不存在，免得沈夜知道这话还有第三个人听到了，会觉得尴尬。 好不容易打发完了悲痛欲绝的自家兄长，沈曦顺手把偃甲鸟扔给初七，然后扶额。 “……听哥哥说好好吃饭什么的，怎么就感觉这么别扭呢？” “曦小姐？” 初七平淡的语调里带了点询问的意味，沈曦却摇了摇头。 “其实也没没什么，就是听到哥哥让我好好吃饭……突然就想吃开封菜了。” 初七若有所思，悄然隐身离开。 次日中午，沈曦才知道，前天的自己真是太甜了。 看着摆满桌的坛子罐子瓶子，她总算明白，初七把“开封菜”这三个字，做了最直接的字面理解。 ——日后的开封，这个时候叫做汴州，从名字上看，跟“开封”二字扯不上半点关系。 难道让她灌肚子佛跳墙么？这种补法，天气又有些燥，不流鼻血才怪…… 话说封口边溢出的那些紫黑色的……真的不是魔气吗？ 还在流月城的那些日子，不饮不食对于吃货来说简直就是要了她半条命，只要能吃的，就算是虫她也认了。这个下限破，哪怕外表再奇葩的食物，她都能毫无芥蒂地往嘴巴里填，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吃东西不看外观的习惯。 或许……只是看起来比较难以接受？ 沈曦小心翼翼地盛了碗坛坛罐罐里的东西，有汤有水有料，尚能分辨出些食材，但是怎么看都觉得应该做马赛克处理……她用汤匙舀了点，送进口里。 有那么瞬间，沈曦很想对腐国人说你们的暗料简直是小儿科，老娘现在吃的东西绝对完爆你们那些刷锅水国王蛋糕百倍！ 话说回来，她刚才似乎真的看到某个坛子里有翘着脑袋和尾巴朝向天际、副死不瞑目状的小鱼…… 沈曦仔细打量了下小鱼，虽然死去时，鱼眼睛里似乎还带着点楚楚可怜的光，无声地控诉着料理者真不是人。 初七还给这坛死不瞑目的鱼起了个特文艺的名字，叫仰望星空。 ——哥哥救命这里有个蛇精病！ 喝了两壶茶才压下嘴里奇怪味道的沈曦果断找初七拿了偃甲鸟开始紧急呼叫兄长，内容只有个： 赶紧找个心理健康的正常人来换掉初七，尼玛带着随时会发蛇精病的护卫她心里没底啊！ 对于妹妹的要求，沈夜向不会思考合理性而是第时间满口答应，七杀祭司新做出的第八个傀儡就这么被紫微尊上征用，派往下界接初七的班，据说第二天下午抵达。 得到哥哥的准信后，沈曦松了口气，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初七再度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到了约定的时间，沈曦左等右等没等到人，忍不住又用偃甲鸟敲自家兄长了。 那边沈夜也挺奇怪，用瞬行术应该准时到达啊，也没听说路上有什么意外…… 兄妹俩正说着，沈曦扭头看到初七拖着团四肢扭曲有点像人类的物体路过，心里咯噔跳。 “……初七，你拖的那个是什么？” 听到沈曦的话，初七停下脚步，松手，那团扭曲的肢体啪嗒摔在地上，似乎全身没块完整的骨头。 “曦小姐，属下发现此人鬼鬼祟祟窥伺我们行踪，便先下手为强……” 后面的意思沈曦秒懂了：所以你问都不问就把人揍脱形了吗？！卧槽蛇精病你要吃药啊！！！ 偃甲鸟那头的沈夜也跟妹妹样明白过来了，他的第个念头是：怎么给瞳交代刚刚做好的傀儡出去不到两天就被揍得不成人形，而且动手的还是初七…… 第27章 欲望文 第28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28章 直到首批派往人界探察的人即将回流月城，沈曦才想起另个问题： 与心魔合作的个条件就是，将沾染魔气的矩木枝叶送到下界，帮助心魔吸收力量…… 烈山部人天赋异禀，然而扛不住魔气侵蚀的也大有人在，何况人界的寻常民众？真这么做了，到时候放了矩木枝叶的地方，肯定会变成人间鬼蜮。 且不提害不害人的问题，以后烈山部肯定会在人界定居，投放矩木枝叶的事情也不可能完全不为人知，尼玛还没搬家呢就这么往死里得罪左邻右舍，这不是作死么？ 再说阎罗那儿有判官殿，生前做了好事坏事，死后都要在阎罗面前清算的，身上背那么人命官司，没准会被扔到不知道第几层地狱去受苦，等刑期满了下辈子投个畜生胎，这样真的呆胶布？ 对于沈曦的疑问，沈夜的答案是，先拖着再说。 要怎么拖，其实很简单，有那么魔化的城民在七杀宫所关着，理由都是现成的：先观察段时间，看看主动接受魔气熏染有无危害，再谈下步合作。 而且七杀祭司和天府祭司还表示，各人体质不同，对魔气的接受程度和寡也有所差异，他们要先研究个大数人都能接受魔气的临界值，然后才能让城中平民也接受魔气熏染。 用从阳的话来说，就是：“要合作，那也得有点诚意才行，至少也要等我们找出寻常族民能够承受魔气的范围。” “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沈曦踮起脚尖，拍了拍小伙伴的肩膀，“原来你也是挺有用的。” “……你再诽谤我就翻脸了！” 从阳顺手揪起沈曦的辫子，佯怒道，“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扔到下界去泡浊气？” 两人身后传来声咳嗽，回头就看到大祭司黑着脸在门口，旁边的瞳还维持着以拳抵唇咳嗽的姿势，华月跟在沈夜后面，脸不忍直视的表情。从阳瞬间就萎了。 ——要不要这么巧每次说小伙伴什么都被她哥听到！ 其实这趟还真不是巧合，派往下界的那批人本来就是今天回来，而传送法阵就安置在天府宫所。 然后沈曦就听到从阳小声嘀咕：“不是吵架了么，今天眼巴巴跑来接徒弟，这么快就和好了？……” 看到自家兄长瞬间散发出来的黑气，沈曦只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话说回来，以从阳的身份来讲，偶尔犯点小错，显示下脑容量不足，其实才是最安全的生存方式吧。她要真的霸气侧漏了，不被意皋死缠烂磨地笼络，也会被紫微尊上当重点关照户。 沈曦忽然想起意皋还有个儿子，跟从阳关系还不错……可以预见将来又有个脑容量不足的倒霉蛋了。话说把坑过自己的人的宝贝儿子教导成笨蛋，这报复的方法真不错，该说从阳是大智若愚呢还是大愚若智呢？ 这头沈曦心里还在乱脑补，那头以谢衣为首的祭司们已经走下法阵，来到沈夜面前，躬身行礼。小姑娘瞅了瞅据说吵过架的双方当事人，以她的眼力，还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哎，小曦不是直很想去下界吗？” 从阳心知这回口无遮拦得有点过头，立马找机会蒙混过关，“虽然你暂时不能去，不过谢衣他们刚刚从下界回来，听他们讲讲也不错嘛～” 果然，话出口，沈夜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 “哦，小曦还记得小时候说的事情吗？等以后哥哥抽出空了，定……” “哥哥先忙正经事，”沈曦摇了摇头，“我就是想去下界抓点毒蛇蛤蟆，流月城里没这两种虫豸……天府祭司还提起过，想看看现在下界人的身体跟我们有什么不同……” ——敢拖老娘下水？就不让你如愿！ 沉默的七杀祭司想起了那天不小心听到的徒弟跟沈曦那番对话，不由得开始联想如果放这两个小家伙离开流月城，会把下界搅成什么样子。 听到沈曦说到事物，谢衣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亮：“对了师尊，弟子在下界发现些有趣事物，想必师尊和小曦……” “有关下界兴建据点之事，谢衣你可有其他见解？” 沈夜副工作时间不谈闲事的模样，旁的华月忍不住掩面。 刚才跟小曦聊闲事的到底是谁啊？阿夜你以为装失忆我们就会无视掉了吗？ “关于下界据点的选址，弟子觉得……” 正说到兴头上被打断，谢衣看上去有些沮丧，沈曦觉得如果他是哈士奇，耳朵定可怜巴巴地是耷拉下来的……或者可以拿个球让他去追着玩？ 沈曦设想了下自家兄长拿着皮球丢出去，然后谢衣乐颠颠地捡回来的场景…… 然后她决定把这个脑洞永久封填。 “……小曦若是听得无聊，可以让离珠给你讲讲下界之事。” 讨论正事的空隙里，谢衣顿了顿，示意同自己道去过下界的名女祭司上前，对沈曦道，“不过我们去的地方可没找到书上说的大蛤蟆，小曦怕是要失望了。” 沈曦默默远目，刚才他们说的那些据点地址，基本上没有距离流月城太远的，换句话说地理环境也不怎么样，能找到青蛙蛤蟆才有鬼呢。 不过说到青蛙蛤蟆，突然有点想吃泡椒牛蛙了怎么办？ 名叫离珠的女祭司看上去有点紧张，压根没注意到沈曦正在流着其实并不存在的口水，略组织了下语言，便开始为小姑娘讲解自己在下界的见闻。 由于谢衣行主要目的是寻找适合建立据点的地方，据点又要求位置隐秘、避人耳目，所以离珠倒没与下界民众接触，给沈曦讲的也是沿途所见自然风光，倒是让沈曦确定了流月城对应的地理位置，确实应该在阿尔泰山脉带，至于人间是什么年代，只能判断似乎在元代以前，具体朝代就不得而知了。 结束工作汇报之后，从阳和瞳便带着谢衣行人，按照男女分作两批，进行了详细的检查，确定身体没有被浊气侵蚀，也没有受到魔气影响，又记录了些数据，这才被放行。 沈夜给这次前往下界探察情况的祭司都放了假，打算等他们休养过后再进行下步的工作，然而谢衣却提出有事要同大祭司商议。两人在寂静之间具体说了什么，旁人无从得知，但是在外间闲聊的沈曦和华月，却亲眼看到两人最后不欢而散。 次日，沈曦便听到神殿中开始谣传破军祭司与紫微大祭司意见不合、反对大祭司与心魔结盟无果后，逃亡下界的消息。 第28章 欲望文 第29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29章 通往下界的法阵，如今只在天府宫所才有，而破军祭司离开时，天府祭司从阳正在小伙伴那里吹牛聊天，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才怪！！！ 被当做不在场人证的沈曦，正捏着颗影珠，神色阴晴不定。 “曦小姐……心情似乎不太好？”云葙小心翼翼地问道，“今日天气晴好，不如奴婢陪您出去走走？” 沈曦摇摇头：“不想出去……对了，哥哥那边什么情况？还在继续派人去下界吗？” “如今接受魔气熏染者有限，大祭司说全都派出去追查破军祭司下落的话，就没有人手继续处理兴建据点之事了。”显然，云葙是先打听了消息，才过来的。 这是要暂时放过谢衣马么？ 不过，若是真的把能够调动的人手全都派去追查他的下落，也确实会造成手中可用之人不足，而且……刚刚才处理过批借题发挥的人，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继续制造口实了。 犹豫片刻，沈曦起身，拿起架子最角落的个瓷罐，揭开盖子，将那颗影珠扔了进去，顿时腾起阵白烟。在轻微的嘶嘶声响中，影珠被罐中的液体腐蚀殆尽，不剩点残骸，只有空气中散开了股难闻的刺激性气味，暗示着影珠曾经存在过。 “你又在捣鼓什么？烧虫子吗？怎么这么难闻？” 从阳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先步到了，“好好个小姑娘，干嘛成天玩虫子把自己搞得阴阳怪气的？” 沈曦转身将瓷罐放回原位：“帮你毁尸灭迹。” “哈，有尸体还需要你销毁？直接拉我那儿去不好吗？最近闲得慌呢！”从阳满不在乎地说道。 “放心吧，马上就有批会送去你那里了……” 听到沈曦意味深长的声音，从阳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难道是因为谢……” “你认为呢？”沈曦摊了摊手，“说实话，要不是我哥不想继续追究下去了……大概就会变成十年前那样了。” “你开玩笑么？大祭司也有心慈手软的时候？” 沈曦继续摊手：“谁让你们也搅合进来了，真要追究下去，神殿里估计得折半人进去了。” 从阳心虚地移开了眼睛：“怎么连我都被牵连了？谁造的谣？” “谢衣离开流月城时候，你人在我这里……”沈曦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个世上可没有偶然，只有必然，就算跟你没关系，至少也有个看管法阵失职的责任吧？” “……就有这么巧的事情怎么办？” “我刚才销毁的那颗影珠，里面记录了你们商量那件事的场景。”沈曦随手指了指角落里的瓷罐。 从阳下子跳了起来：“不可能！师父明明检查过没有你的那些虫子才——” 怎、怎么自己招了？！ 沈曦默默掩面：小伙伴你的智商已经救不回来了怎么办……不是我要放弃治疗你的相信我…… “等等！你诈我？！” “蠢成你这种程度还用得着诈么？”沈曦白了她眼，“为什么我就不能把蛊虫培养到你师父无法觉察的地步呢？” “……你有那么聪明吗？”从阳面无表情地扭开了脑袋。 “反正比你聪明就够了。” “再见，我们的友情走到尽头了。” # 虽然还没有将熏染魔气抵抗浊气之法向全城推广，但是与心魔结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接着，神殿的祭司开始向城中居民分发种暗红色的石头，名为魔契石，是心魔与大祭司订立盟约的信物，只要身上带着魔契石，就不会被心魔伤害。 “我也要带着吗？”沈曦用两根手指拎起系了魔契石所制挂坠的丝绳，晃了晃。 沈夜点点头，取过丝绳，替妹妹戴在了脖颈上，顺手在她脑袋轻揉了把：“小曦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摘下这个。” 虽然有过先前那次被魔气入侵的经历之后，沈曦就已经确定，心魔其实无法伤到自己，但是既然带着这个能让兄长安心，点重量也没什么。何况，沈曦也知道自己其实是个战五渣，蛊毒之类偷袭很好用，却很受限制，万砺罂想了别的法子，拿了她做人质要挟沈夜，可就不太妙了。 不过既然连魔契石都做出来了，结盟之后帮砺罂往人界投放矩木枝叶的事情，恐怕也不远了。 “哥哥真的打算，往下界放矩木枝叶，让下界人感染魔气发狂吗？” 沈曦话出口，两人便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久，沈夜像是惊醒了般，用力闭了下眼，然后睁开，定定看向妹妹。 “小曦也不赞成与砺罂合作吗？” “现在说赞不赞成，已经没有必要了……”沈曦垂下了视线，“除此之外，也再无他法了，不是么？” 闻言，沈夜微微怔，片刻之后，方才露出丝笑容，有些欣慰，还有些无奈。 自从二十三年前，兄妹二人被送入矩木之后，沈曦便直维持着九岁女童的模样，再也没能长大……面容稚嫩未改，身量尚有不足，然而原本纯真无邪的眸子里，日渐增长的成熟与理智，却是女孩慢慢长大的证明。 “……我脸上有东西吗？”沈曦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哥哥在看什么？” 沈夜笑着摇了摇头：“哥哥是在想，小曦真的长大了……已经知道为哥哥分忧了。” “难道我先前每天玩就没帮上点忙么？”沈曦大有只要你敢说是我就公布你私人录像的意思。 不过现在这副气鼓鼓的模样，倒是挺孩子气的…… 边想着，沈夜手下用力，把妹妹整齐的头发揉得团乱糟糟的呆毛乱翘。 “……来跟你说正事的别捉弄我啦！” 沈曦扭着身子蹦得老远，“天府祭司所言，找出寻常城民对魔气的普遍承受量，或许会需要时间，就算是神殿的祭司有修为在身、对魔化的抵抗性强，但是大祭司心系城民，自然应当寻得最安全的方式接受魔气熏染，以后的工作方可事半功倍。” 至于什么时候能找出这个普遍数值……见仁见智咯。 考虑到心魔可能在暗中窥伺，沈曦还有句话没有说出来，但是有兄妹年的默契在，沈夜很快就想到了她的未尽之言。 “再者说来，我烈山部毕竟是神裔之族，与魔气天生就相斥，若要适应魔气，想来还得花些时间……恐怕那位砺罂，还得等些时候了。” 中华五千年的语言艺术博大精深，魔契石所代表的契约实在太粗糙，个压根就没落实到黑纸白字的口头约定，要找点漏洞钻空子什么的不要太容易。 对于沈曦来说，找几个借口拖时间，压根都不用想，随口就能扯几个经得起推敲的理由出来。 所谓知识改变命运，没知识的……那就只能被坑了。 第29章 欲望文 第30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30章 当砺罂路挥洒着呵呵呵呵的笑声再次跑去找沈夜，问他打算何时往下界投放矩木枝叶的时候，正巧沈曦也在。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沈曦举起手，顺便看了眼自家兄长，见他点点头，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继续道，“你跟我哥哥说好让我们帮你往人界投放矩木枝叶的时候，是否约定过时间？” 闻言，漂浮在半空中的黑色人形似乎顿了顿，然后将应该是脸的那面转向了沈曦。 “这个……倒是未曾说过……” “你为什么不商量下时间问题呢？”沈曦大惊，“我们要适应魔气，还得磨合段时间呢，你现在急匆匆要我们派人去下界，大家肯定不乐意啊，这不是让人去送死么？我们很为难啊！” “呵呵呵呵呵……小姑娘，你未免把事情想得太严重……” “前几天刚刚有人借机生事过，要是这时候再传出大祭司与心魔沆瀣气枉顾人命的传言，煽动不明真相的城民闹起来，换个人当了大祭司，会有我哥这么好说话吗？”沈曦义愤填膺道。 黑色人形发出的笑声卡壳了——就沈夜这样还叫好说话？！ 沈夜默默扭开了脑袋，他还是第次听说原来自己好说话……小曦你扯谎都面不改色这是跟谁学的？ “你这边死催活催的，搞得城民怨声载道了，起闹起来……那我只能说，勿谓言之不预也。” 沈曦假装没看到自家兄长的表情，继续道，“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再说城里还有不少人对你说的熏染魔气对抗浊气之法半信半疑，还需要些时间让他们看到效果才行。而且天府祭司也说了，不同的人对魔气的接受程度也不同，魔气了会异化，魔气少了样的病，万出了人命，让大家怎么相信你是来合作而不是来害人的？” 砺罂很想说它其实是来害人的不是来帮忙的，但是它敢肯定，只要这话放出来，就算它占据了矩木，沈夜也样会翻脸，何况旁边还有个不知深浅的沈曦…… 几轮拉锯样的讨价还价之后，心怀鬼胎的双方约定以二十年为期，让烈山部人适应魔气，至于二十年后…… 成功忽悠了心魔的沈曦表示，今天的谈判只涉及有关城民与魔气磨合需要的时间，他们兄妹可没对其他事项做过任何保证。至于具体怎么往下界扔矩木枝叶害人，等二十年后再说吧。 目送砺罂消失在缭绕周身的魔气之中，沈夜觉得心情略复杂，妹妹努力帮忙，做哥哥的是很开心没错啦，但是妹啊，你这坑起人来套套的到底跟谁学的？哥哥不记得有让人教过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诡辩啊，耍嘴皮子不是正道你知不知道…… 旁的沈曦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家兄长内心的各种纠结，矩木禁地内的泪影虫传回影像，沧溟已经醒了，小姑娘正在考虑探望城主是带果酱好呢还是带蜜饯好。 话说回来，砺罂钻进矩木以之为盾，那不是天天都对着沧溟姐姐了么…… 沈曦忽然觉得，有朝日心魔失去了利用价值，大概会在自家兄长手里死得很惨。 然后沈曦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件事，以沧溟的心性，断然不会同意与心魔合作，沈夜是否成功说服她这点还有待商榷，甚至于先斩后奏……也不是不可能。 ——卧槽哥你这是要反攻沧溟姐姐的节奏啊！ 正在盘算着要用什么借口搪塞沈曦的城主大人忽然感到脊椎骨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 虽然说是要让族民与魔气磨合些时间，但是先前已经被魔气熏染的批人，因为接受魔气的量比较小，目前还没有出现魔化的征兆，对下界浊气的适应也十分良好，所以时常被沈夜派去下界办事，比如先前就提上日程的兴建据点之事。 另方面，部分修为较深、身体条件合适的祭司，也在征得沈夜同意之后，接受了少量魔气熏染，魔化人相关研究的负责人之，天府祭司从阳，也在其中。 因为沈夜的有意放任，些下界的新生事物，比如百家典籍、新品种的丝绸茶叶，还有御寒的毛皮等物，连女子用的脂粉之类，渐渐被派往人界的祭司们带回了流月城。沈曦甚至看到小伙伴牵着只蠢萌蠢萌的萨摩耶进了神殿…… 当然，事后始作俑者被沈夜狠狠训了顿，然后勒令将那只看上去就很蠢的大白狗从哪来送哪去。 沈曦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蠢萌的毛绒绒的萨摩耶被从阳牵走。不过后来从阳偷偷告诉沈曦，自己把那只毛绒绒的大狗养在了下界个据点里，等沈曦什么时候能去下界了，再带她去玩大狗。 “但是我记得你好像不喜欢毛绒绒的东西啊，”从阳托着下巴，看向小伙伴，“怎么突然转了性了？” “……要你管？” 沈曦面无表情地扭开了脑袋。她是喜欢毛绒绒的东西没错啦，但是还有个前提，那个毛绒绒的不能是自己。 “干嘛垮着脸啊？” 从来都将作死视为人生目标的天府祭司伸手拧了把沈曦的脸蛋。 “我们现在还没有往神州以南去，据点也都在流月城附近，大蛇啦蛤蟆啦这些东西暂时找不到，再往北点倒是有胖乎乎的大白熊，耳朵很短的大白兔子，还有白色的狐狸，我还看到有些白皮肤黄头发说话咕噜咕噜弹舌头的下界人家里养了种毛很长的大狸猫，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就抓些养在据点里，等大祭司同意你去下界了，再去玩也行啊。” 沈曦把从阳的话与自己上世的些记忆相互印证之后，估计她口中白皮肤黄头发说话咕噜咕噜弹舌头的下界人，八成是俄罗斯人，而那些动物，应该是北极熊、雪兔、北极狐和西伯利亚森林猫，再加上萨摩耶的话…… 都、都是毛绒绒的动物……怎么办好想摸！ 从阳退了好几步：“喂喂喂你不要露出副怀春少女样的表情啊让大祭司看到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喂！你回神啊！” “小伙伴，我郑重地委托你个任务。” 沈曦以对她来说快得有些不可思议的速度抓起了从阳的双手，“只要是毛绒绒又可爱的动物，全都帮我找来吧！” “……别闹，我去人界也是有任务的，给你抓大白狗大白熊什么的只能顺带啦，被大祭司发现我不务正业又要被骂的！你没看到先前我带大白狗给你玩还被他训过吗？” 小姑娘默默变出了张包子脸。其实她也知道，给她找好玩事物，并不是从阳的义务，比起这种小事，为族民探索生路，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过，也只有自己这样不必忧心性命，又无族务在身，才有心思想玩乐之事吧…… 她自嘲地笑了笑，情绪有些低落。 “哎哎，你也别难过嘛……”见小伙伴不开心了，从阳急忙道，“反正以后大家都要去下界的，大祭司那么宠你，到时候你爱养少大白狗大白熊，那还不是随你高兴？” 好像……确实是个道理？ 沈曦决定，等以后去了人界，有时间有空闲了，定要在家里养很毛绒绒的动物，每天都有毛绒绒的东西可以摸和抱！ 得知妹妹远大志向的沈夜哭都哭不出来了。 ——完全无视了少年中二期次许诺要带妹妹去下界抓兔子抓鸟抓鱼的事实了。 第30章 欲望文 第31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31章 自从开始派人前往下界打探情况之后，沈夜每日便会令人从下界送来流月城没有的各种鲜花，送到沧溟面前。寻常族民和神殿的小祭司们少不得在私下议论番大祭司对城主情深意重云云，然而沈曦看自家兄长的眼神却是不忍直视。 ——卧槽哥你到底知不知道往毫无知觉的人面前献花……你特么当是在上坟吗太不吉利了！ 当然，这话她是不敢说给自己哥哥听的。偶尔沧溟醒了，沈曦去探望，见她拿着花很开心的样子，也不敢瞎叽歪什么，只能默默告诉自己，流月城跟下界习俗不样…… 于是沈曦只能给沧溟讲前几天看到的大白狗萨摩耶，还有从阳告诉她的下界见闻。 沧溟上下打量了下沈曦，忽然笑了。 事情还是要从那只萨摩耶说起。沈曦可怜巴巴看着即将入手的大白狗被从阳牵着滚回下界去了，没料到自己这副饥渴了几百年的模样其实被自家兄长看在眼里，再加上以后要在家里养很毛绒绒的动物这样个远大理想被小伙伴不小心透给了哥哥大人…… 流月城虽然解了禁可以派人去下界了，但是现在日子过得还有些艰难，沈夜不好放任妹妹带头*养宠物，想了想，把手下前几次去下界带回来的毛皮等物送了部分到云葙那里，让她看着处理。 ——如果不是太忙，其实沈夜是想亲自操刀的。 云葙从沈曦出世开始服侍大祭司家，对于顶头上司的想法自然心领神会，于是这个冬天，沈曦新添置的冬衣就全变成了皮草。 看到堆毛绒绒的衣饰整整齐齐摆在床边，沈曦只想骑着羊驼驼碾平流月城。 以前就是脖子上围了圈儿毛领，现在全身都裹进绒毛里了……这要被小伙伴看到，不被笑成傻逼她就去生啃五色石！ 但是为了御寒，也为了不浪费自家兄长的番心意，沈曦还是穿上了这身操蛋的冬衣。 毛皮之类在中原确实很贵，但是在原产的北地却并不比普通布料贵到那里去。而流月城里，寻常族民身上随便拿件小配饰，到了下界都是值钱货，所以这个冬天，所有族民都分配到了厚实暖和的毛皮衣物。 ——不过倒是真没有像沈曦这样裹成绒毛球的。 “……沧溟姐姐你没看到，那只大白狗胖乎乎毛绒绒，天生就是张笑脸，看着可蠢可好玩儿啦……” 圆乎乎粉嫩嫩的小姑娘裹了身毛绒绒，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捏，但是沧溟的四肢都在矩木里，于是她只好口头调戏了。 “小曦你现在不也是毛绒绒的么？” 沧溟轻笑着，“平时就带着兔子娃娃，现在倒是像小兔子了，姐姐要不是身子不方便，还真想摸摸抱抱呢～～～” 沈曦整个人都不好了：大姐你这算是调戏么？救命我定会被哥哥弄死的定！ 说完自家兄长最近又做了些什么拉仇恨的事情之后，沈曦如既往地歪楼了。 哪怕是封闭落后不与外界沟通的流月城，女孩子们聊天的内容也就是那些，如果说先前有关沈夜的部分，砺罂还有兴趣偷听的话，到了后面开始闲聊之后，心魔就心不在焉地跑去骚扰大祭司了。 觉察到砺罂滚蛋，沧溟终于松了口气，进入真正的重点。 “心魔附身矩木之中，可以说是除了我以外，如今流月城中对矩木最为了解者。” 沈曦把玩着胸前的魔契石，抬眼道：“它发现了么？” “许是有所觉察了，却没想到其实是……”沧溟面沉如水，“虽然能令砺罂有所忌惮，但是防不住它先下手为强。” “也是，狗急了还跳墙呢。” 说着，沈曦看了眼头顶的矩木华盖，“也不知道魔契石能防砺罂到什么时候……” “倒也不必如此焦急，我告诉小曦，只是希望小曦能警醒些，在正常人看来，你和阿夜的话，明显是阿夜的可能性比较大。” “……沧溟姐姐你敢摸着良心说砺罂是正常人么。” “呵呵。” “说错了，它可不是人……话说回来沧溟姐姐你知不知道，它到底是男是女还是压根就没有性别？” 回矩木就赶上这么句，砺罂觉得现在的熊孩子真是太没家教了！尤其是大祭司家的这只！背后说魔坏话都不知道先瞅瞅正主在不在附近！ # 以魔气熏染烈山部人的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根据沈夜的安排，首先是神殿中的祭司与侍从，然后是沧溟那边的人，到普通族民时，则是在愿意接受魔气的人当中优先选择身体健康的年轻人。许是年纪越大就越保守的缘故，倒是很少有老人主动表示愿意接受魔气熏染。 比较让沈夜头疼的是生病的那部分族民。病人本身体弱，可能会承受不住魔气而异化，然而继续维持现状，病情也无法得到缓解……到底应不应该让他们也熏染魔气呢？ 七杀祭司的建议，是先选出部分愿意接受魔气的病患，就像之前试验族民能承受的魔气平均值那样，从最少量开始逐渐增加。不同的是，先前的试验体，来自借着沈夜与心魔结盟而挑起事端的那些人，而现在……就是真正无辜的族民了。 沈夜思忖片刻，忽然道：“上次送到你和从阳那里的人，还有少是没接触过魔气的？” “我那里已经全都……从阳那儿倒是还有十来个。”瞳略想，便明白了沈夜的意思，“你是想将他们送到下界……？” “此事便由你总揽，从阳协助，记得定时汇报即可。” 七杀祭司领命离去之后，沈夜揉了揉眉心。解决了个问题，轮到下个了……下个还真有些难度。 正在头疼着，背上趴着只大兔子的沈曦蹦跶蹦跶进来了。 “哥哥，族人接受魔气熏染之事已经步上正轨，我想，另件事情，是不是可以开始准备了？” “哦，小曦想到什么了？” 沈夜招招手，让妹妹上前来，议事厅中无人，他干脆把小姑娘抱上了膝头。 “先前我们和砺罂商议，约定二十年时间，如今已过去半了，我和哥哥样，也在想接着怎么继续往后拖～” 沈曦毫不掩饰自己的险恶用心，“我有点儿想法，打算说给哥哥听听。” 对于曾经罹患重度拖延症，寒暑假作业非要到开学前夜搞定、能睡分钟绝不按时起床、不到点名打死都不想去上课、临到答辩前周才开始列提纲的标准中国好学生来说，找借口什么的，比起考虑怎么磨哥哥放她去下界玩萨摩耶这种事，真的简单太。 第31章 欲望文 第32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32章 沈曦的想法很简单，用含有魔气的矩木枝叶使人疯魔，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自然要加隐蔽，所以投放矩木枝叶的地点就要慎重选择，而且不能闹出他太大乱子，免得引起警觉，甚至被人查到老巢。 而另方面，流月城怎么说也有大几千年没跟外界接触过，现在下界变成什么模样，他们也概不知，虽然这些年也渐渐派人前往下界兴建据点，但是出于谨慎行事的考量，都没出过北疆地界，对外界并无太了解……所以这就需要时间探察下界情况，以便选择合适的地点投放矩木枝叶。 就思路而言，只能说兄妹俩果然是家人，但是具体操作上，沈曦肚子里的坏水明显比较。 “现在下界是什么情况，我们说了算。”沈曦眨巴着眼睛，无辜地说道，“要是砺罂不相信，可以让他自己去下界确认下嘛～～～” 沈夜很不厚道地笑了。 心魔虽然可以吞噬心念与七情来增强力量，但是在人界呆久了，魔力便会消散，完全是入不敷出的境地，也只能躲在有伏羲结界的流月城里坑烈山部了。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到底是谁坑谁，那就不定了。 另外，从阳提到了下界再往北似乎有俄罗斯人，也让沈曦有了些想法，假如已经拖不下去了、不得不往下界投放矩木枝叶的话，似乎可以……？ 沈曦摇了摇头，不再思索这件事情。 “小曦又想到什么了？”见妹妹神情有异，沈夜出声问道。 “没什么……对了哥哥，我听说最近带回了些下界的史籍？” 沈夜点点头：“下界人的历史替，其实挺有意思的……小曦想看吗？” “嗯……有点好奇下界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从下界带回来的那些书籍，目前都在沈夜那里，沈曦想看非常容易。虽然流月城通用的文字已经同下界演化出了很大不同，但是烈山部也有类似龙枪中“通晓语言”的法术，阅读并不困难。 沈曦倒不是真的想阅读里面的内容，而是现在得到的关于下界的信息太少，她连自己处在什么朝代都不知道，翻史书，大概是最直接的判断现在年代的办法。 不过沈曦看来看去，二十四史还只有半，按照时间顺序到了周书……根据沈曦那点点贫瘠的记忆来看，周书讲的是北周历史，编史的人好像是初唐的……换句话说，现在最早不会超过初唐？ ——然后沈曦脑子里不可抑制地蹦出了有关高阳公主跟辩机圈圈叉叉给房玄龄的儿子戴绿帽的桃色新闻。 她记得吃醋的说法就是来源房玄龄他老婆……所以这父子俩其实都是妻管严么？ 话说回来，唐朝的书还是挺贵的，而且神殿派去下界的人还没有往中原去过，能弄到史书真的相当不容易……沈曦估计价钱肯定翻了好几倍。 这个时候，沈曦的心情大约是“艾玛原来我们也是土豪惹！”这样，想想以前过冬只有棉衣木炭还要集体分配的穷苦日子，她深刻领悟了要想富先修路这□□政策的精髓与内涵。 要是流月城还没有破界，现在也去不成外面，加没法拿着金玉宝石换皮草换书籍…… 等等，怎么就没人想到换点肉回来呢？天寒地冻的涮火锅好！亲爱的小伙伴你的智商呢？！都被萨摩耶啃了么！ 事实证明沈曦实在没什么背后说人坏话的天赋，正在谴责小伙伴不给肉吃，传说中智商被萨摩耶啃了的天府祭司已经带着个小尾巴往这边来了。 看到跟在从阳后面，身低阶祭司祭服的青年，沈曦了然。随着驭蛊之术的精深，神殿里早就没有什么动向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意皋独子雩风进入神殿之事，在从阳向沈夜请示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 “看什么书呢？”从阳瞅了眼被沈曦搬下书架的大部头，“下界到补天以前的上古记载，还没我们流月城里的齐全呢！你说要是以后我们把族里记录的史实公布了，会不会让那些立书著作的人头疼死？” 沈曦扭开了脸：“你要是不怕被我哥打死，尽管试试。” 本来跟心魔合作了就要低调行事，像你说的这么张扬，那不是作死么？ “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万有人跳出来说我们才是歪曲历史……谁会做那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从阳撇了撇嘴，随即想起被晾在边的侄儿，把将他拉到了前面，“我带这小子来认认路。” 般来说，大宗族子弟因为出身比较高，如果想进入神殿，也不必同普通平民样从学徒做起。像从阳这样因为先人过失被废为庶民，或者谢衣那样被大祭司看重所以自小收入门墙，其实是比较少的情况。 以前沈曦她爹还没当上大祭司的时候，直接空降有位次和封号的高阶祭司的人也不少见。经过父子两代大祭司的遏止，这种走后门的风气才渐渐消失，即便是出身高可以不必从学徒做起，也得老老实实在低阶祭司的位置上待满年的考察期，再行具体安排。当然，真的有能力有才学，也可以破格提拔。 看到沈曦眼中红果果的“瞧，又是个走后门的*”的眼神，原本木着脸打算给顶头上司的妹妹问好的小青年顿时爆了。 “要不是我娘拦着不让我到神殿当学徒，我才不会等到现在才……嗷！” 似乎是被单亲妈妈养大的缘故，雩风的声音略带几分阴柔，嚷起来十分尖锐，尤其是收尾的那声嚎叫，是荡漾得不行。 从阳淡定地收回了拳头：“这孩子被他娘宠坏了，脾气有点儿躁，下界有句话叫慈母败儿你懂的……我打算先带段时间，磨磨性子。” “带他看你切人？”沈曦决定同情这个倒霉孩子了。 “切什么人？都被你哥跟我师父扔下界去了。”因为有雩风在，从阳也不好直接点明，“过几天我也会去下界办事，你有什么东西要我带吗？先说好，大白狗大白熊什么的免谈。” “肉！”沈曦来精神了，“带点儿肉回来！我们找天涮肉片吃！” “……出息呢？！” “有肉吃还要什么出息？猪肉牛肉羊肉都带点，辣椒孜然也要，还有熬汤底的大骨！” 很年没吃过正经肉的小姑娘眼睛都绿了，“最好再搞个鸳鸯锅，免得有人不能吃辣……” “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是从哪儿看来的？”从阳觉得无法直视小伙伴了，“我都不知道下界还有这种吃法……” 沈曦顺手抽了几册书出来：“你没发现带回来的书里有食谱么？” “我还真没注意……下界人还能专门为了吃的写书？” “我们在流月城可以不饮不食，下界不行啊，不是有句话叫民以食为天么，不好好研究吃的怎么活下去？” “也是……以后去了下界，我们也得每天进食了，趁现在赶紧研究下似乎也不错？”从阳句话暴露了隐藏的吃货本质。 ——你们够了啊！！！ 雩风用力捂脸，早知道神殿的人都是这幅德行，他打死都不会答应死去的亲娘要好好跟着表姑学习的……学成这样对得起神农神上吗？！ 第32章 欲望文 第33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33章 从阳的办事很有效率，沈曦列的清单趟就买齐了，除了从阳自己也有点儿兴趣之外，也要归功于天时地利人和了。 从流月城出来，往南就是古时被中原称为西域的大片沙漠点缀绿洲，沈曦看了地图才知道有个据点离北庭都护府挺近的……重要的是，现在是北丝路最繁荣的时期之。 换句话说，但凡市面上有的东西，就没有在西域买不到的，哪怕娇贵如荔枝，也有干货被客商带往波斯……看到从阳因为买了大堆东西所以被店家送的鱿鱼干，沈曦觉得心情略复杂。 ——尼玛服务太不周到了好歹切个丝啊干巴巴大块怎么啃？！ 火锅底料是从阳买的时候直接让香料铺里懂行的人称了分量配好的，直接下锅炒香熬油就行了。 被辣椒呛得泪流满面还差点惊动大祭司的过程——连暗搓搓过来偷窥的砺罂都被呛回去了——忽略不计，两人捣鼓完毕之后，沈曦尝了尝味道，还觉得不够劲，从阳那边已经开始用法术给舌头物理降温了。 “……这种东西做出来能吃吗？！” “我又没逼你吃。”沈曦白了她眼，“没看到锅是隔成两半的吗？到时候边放辣汤边放清汤，喜欢什么口味涮什么口味。” 说完，沈曦又用罐子盛了点底料，决定下次的寿诞祭典就用这个拌小菜，年年都是虫子下饭太单调，营养都不均衡了，偶尔换点花样也不错。 清汤锅底正在火上熬着，沈曦把小伙伴打发去切肉切菜，自己掉头去折腾蘸料。 弄完之后看看时辰，刚好赶上了晚饭。 ——好年没吃过正经*型也没变化的沈曦成功在刻钟内把自己撑胖了三斤。 “……要不要那么狠？”从阳摸着被小伙伴的筷子抽过的手背，留下了眼泪，“不就片笋子么？” “是最后片笋子。” 沈曦强调道，“前面你吃少都无所谓，最后片不准跟我抢！” 于是两人就这么卯上了。从阳仗着身手好动作利落疯狂抢肉往清汤里扔，沈曦也不含糊，直接端起盘子往辣汤里下各种食材，边看小伙伴被辣得满地乱窜边慢条斯理地夹走了清汤里烫熟的肉片。 “沈曦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从阳决定拿出杀手锏，“其实我切肉用的就是平时切人的刀。” “这么说，我也有事情忘记跟你讲了。”沈曦回以灿笑，“其实清汤锅里我吐过口水。” 只看刷下限这方面，沈曦妥妥地完爆从阳不解释。 你们两个还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啊！这里是神殿啊是天府宫所啊被大祭司看到了像什么样？！ 虽然单亲家庭长大导致内分泌有些轻微失调，显得整体略阴柔，但是雩风现在的三观还在正常人的水平……想起前两天听人说大祭司爱好缝纫的传闻，当时对此嗤之以鼻的雩风结合现在眼前的景象略琢磨，突然觉得细思恐极。 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为什么神农神上好几千年都不肯回流月城了。 火锅终结者是听说砺罂被谜样气体吓退而赶来探究竟的沈夜。 自动过滤了自家妹妹霸气侧漏抢食的镜头之后，大祭司只看到天府祭司又在作死地欺负他的宝贝妹妹。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被沈夜以切磋的名义暴揍顿的从阳已经哭不出来了，“明明小曦吃得比我！” 跟吃吃少没关系吧……至于为什么揍你，大概是因为表姑你比较蠢而且总是抓不住问题的重点？ 雩风面无表情地想。当然，这话要是说出来，就轮到他挨揍了。从小被从阳摔打长大的雩风青年深深知道这位表姑的暴力，打不过大祭司但是揍他这个刚进神殿的小祭司绝对绰绰有余…… 深感生存压力之大的小青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前路略艰难，然后给从阳拍上了治疗术。 评价个人是否有追求，可以从他看到某个事物之后会想到什么来判断。像沈曦这样，看到任何东西都能往吃的方向联想，那么她这辈子的出息也就是个吃货了。相对妹妹，沈夜考虑的东西则深刻了，比如辣椒是怎么让砺罂退避三舍的。 然后亲眼目睹妹妹炸辣椒油的沈夜也差点被呛跑了……妹啊你这个比魔气还可怕啊！ “下界的书上说，是从神州以西传进来的。”沈曦抓了把还没油炸的干辣椒递给自家兄长看，“下界人都用这个来调味，味道不错，还挺刺激的。” 是挺刺激的……沈夜默默看了眼红通通的辣椒油，决定对它的味道持保留态度。 “对了，差点忘了～” 沈曦敲掌心，想起了件事情，“吃了辣椒之后，身上就热乎乎的，哥哥你看，天这么冷我还出了汗呢！” 上辈子的小学课外读物里有关红军长征过雪山的部分，提到过用辣椒煮汤御寒，因为辣椒还有活血消肿和治疗冻伤的作用，能够在酷寒的环境中保持体温…… 忽然觉得似乎可以在流月城推广呢～ 沈夜小心翼翼地沾了点点辣椒油送进嘴里，矜持的脸上如沈曦预料样露出了难以忍受的神情，倒抽口冷气，随即抓起先前沈曦涮火锅时准备的凉水灌了几口，这才缓过气来，然而口中仍是残留着股火辣辣的感觉，连脸颊都在发烫。 “嘻嘻～”沈曦捂着嘴巴，小声地笑了，“哥哥脸红了，真难得～～～” 沈夜扭开脸，故作严肃地咳嗽几声清清嗓子：“此物虽略有些刺激，却有驱寒之效，若是在城中推广，或许可以省下些五色石罢……何况，砺罂似乎对此物……” 所以这是要号召大家起吃辣的节奏么？沈曦脑洞了下全城家家户户炸辣椒油、黑漆漆的心魔被辣味呛得无路可逃的场面，决定给砺罂点蜡。 话说回来，火锅这种东西，果断还是人才热闹嘛～～～ “还有些肉和金针菇没动过，哥哥要起吃吗？很美味的！不喜欢辣椒还有清汤锅！”沈曦不失时机地卖起了安利。 等从阳处理好了伤势回来打算继续吃的时候，只能看着自己直惦记着没动过的那盘肉被兄妹俩分了涮熟蘸酱吃掉了……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天府祭司忽然想起年前与破军祭司聊天时随口提到了自己对顶头上司的想法，然后谢衣带着崇敬回忆起了第次见到沈夜的情景，什么高天孤月如冰如霜独自照彻漫漫寒夜的高大上形容…… 现在从阳只想让当年天真纯朴的谢衣小朋友看看眼前好像换了个画风的大祭司。 ——说好的高贵冷艳呢？！ 虽然还有很人不适应辣椒的刺激口感，但是这种来自下界的果实还是渐渐在流月城里流传开了。冬天食用会让人身上热乎乎的，红彤彤的模样也十分喜人，时间长，倒是慢慢被城民们接受了。 而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是，心魔似乎很讨厌油炸辣椒时发出的呛人气味。 闲得蛋疼的沈曦没事也会琢磨下，心魔除了魔核之外没有实体，而且现在魔核也被它藏起来了，所以物理攻击基本无效，法术有效，可以看做是纯粹的能量攻击，现在又证实部分刺激性气体似乎也能对它起到定效果，这个可以看成是化学攻击…… 她突然觉得，找时间配瓶王水照砺罂脸上砸，似乎会有意外收获。 至于会不会毁容……不好意思砺罂那张脸跟毁容后区别吗？ 第33章 欲望文 第34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34章 直维持着九岁的模样，虽然方便对着兄长撒娇卖萌各种腻歪，还有名正言顺的理由逃避法术和武艺的学习，但是真要说起来，万年小学生还是有不少烦恼的。 比如当小孩子习惯了，有时候不自觉地就会幼稚起来，又或者被周围人当小孩子对待，这个很危险不要碰那个不安全离远点……对于有个死妹控哥哥的沈曦来说，后面种情况显然常见。 为了玩下蠢萌的毛绒绒的萨摩耶，得死缠赖磨了十几年，沈曦觉得自己定是只果子狸。 想起下界之前沈夜千叮咛万嘱咐比如动物身上可能不干净有寄生虫动物野性难驯小心咬人云云…… 沈曦表示，首先，这世上她最不可能怕的生物就是蛇虫鼠蚁之类，其次，她的体质还真不怕被咬得狂犬病什么的。 好吧，出发点其实都是关心爱护妹妹，所以她老老实实宅到了她哥哥愿意带她出门。 将北疆西域这块摸透、确定了这些区域内的大小势力无法对流月城构成什么威胁之后，沈夜才敢带妹妹出来放放风。 而与此同时，对位于东南方向的中原，沈夜也开始适当增派人手，谨慎地推进和建设据点，其实这次带沈曦到下界，巡视进度才是主要目的。 万里冰封的苔原之上，片连绵的群山显得分外突兀，而兄妹俩即将前往的据点，就在山中座荒寺之内。 “……好冷清啊……”沈曦仰头看向破败建筑上方的牌匾，“点都不像据点。” 沈夜笑了笑，虽然知道妹妹有暖风之术保暖，却仍是伸手为她紧了紧衣领：“这里距离流月城很近，本来是最早的据点之，后来我们渐渐开始派人前往中原，这里就荒废了……从阳说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就……” 沈曦很快就想起来，小伙伴很久之前似乎说过，把那只萨摩耶养在下界个据点里，难道就是此处？ 沈夜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将妹妹交给从据点里出来接应的天府祭司之后，便匆匆瞬行离开了。 目送兄长的背影消失，沈曦转过身来，爪子搭上了小伙伴的肩：“走起！” 据点整体位于荒寺的地下，是在存放经卷舍利的地宫基础上改建而来，因为底层接近地下泉脉，时不时就会有渗水，从阳觉得维修起来太麻烦，干脆封闭了最下面那几层，将平时四处探察下界情况时顺手逮的大小动物都养在了比较靠近地面的上半部分。 穿过暗门，下到甬道里，团雪白的东西瞬间冲上来，嗷唔声把从阳扑倒在地，欢快地摇着尾巴舔了她身的口水，然后兴致勃勃地用她身上的黄金配饰磨牙。 “又来了……”天府祭司无奈地扶额，小声抱怨着，“每次都会这样。” 沈曦惊喜地眨了眨眼睛，试探着伸出手，摸了摸大狗肩颈处好像围脖样又厚又蓬松的白色绒毛。大狗有些疑惑地转向沈曦，歪着脑袋，带着天生的非常可爱的笑容打量了她片刻，又凑近到她面前，湿漉漉的黑色鼻子在她身上蹭蹭嗅嗅，尾巴翘起来摇了两下，然后就开始往小姑娘身上舔口水。 趁着大狗的注意力转移到沈曦身上，从阳起身拍了拍衣服下摆的灰尘，把拽住了大狗脖子上套的那圈链子。 “要玩进去玩，趴在门口像什么样子？”边说着，顺手敲了敲大狗的脑袋。 受到训斥的大狗呜呜几声，脑袋讨好地蹭上了从阳的手背。 “噗～这是自带卖萌技能么？”沈曦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给它起了名字没有？” 从阳点点头：“我管它叫李狗蛋，这名字很顺口吧。” “……” 沈曦沉默片刻，扭开了脑袋，“这名字……挺接地气的。” “你以前不也见过吗，那时候还挺结实挺健壮的，结果在这儿养久了，不知道怎么的越长越肥，跑起来就跟球似的滚来滚去，叫李狗蛋不是很贴切吗？” ——贴切你个驴蛋蛋哦！ 从阳丝毫没有觉察到小伙伴心里的人身攻击，牵着李狗蛋，带上小伙伴，转身穿过甬道，进入后面的石室，这边才是李狗蛋平时生活的地方。 看看老旧家具上啃咬的痕迹还有扯成烂布条破棉絮的铺盖，再看看连石头墙壁的转角都带着斑驳残缺的齿痕，沈曦深深地认识到工作犬得不到大量运动积攒下来的破坏力有大。 墙角笼子里那窝雪兔，看到李狗蛋进来，立马缩到笼子最里面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可见平时受了大的刺激。 虽然很想摸摸笼子里的雪兔家子，但是想到可怜的兔子已经惊吓过度，不愿跟生人接触，沈曦只好收拾了下遗憾的心情，捡起条不知被咬断久的椅子腿，看看李狗蛋已经精神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椅子腿，尾巴摇得快了，便将椅子腿往石室外的甬道扔去。 被命名为李狗蛋的萨摩耶欢呼声，追着划了个抛物线的椅子腿就飞奔出去，立起上身，后腿用力弹跳，咬住了半空中的椅子腿，用与巨大体积极不相符的灵敏动作落地转身，乐颠颠地叼着椅子腿回来找沈曦邀功。 “我就知道这家伙刻都闲不住……”从阳目瞪口呆地看着边嗷唔欢叫边在石室和甬道来回蹦跶的李狗蛋，“你们两个还真是路的！” “你带它玩儿下它就不会闲着没事到处乱啃了。”沈曦熊吉脸看小伙伴。 从阳白了她眼：“我哪找时间带它到处撒欢儿啊？再说你以为我愿意关着它么？你是不知道，上回我走的时候忘记锁门，它路跑下山不知道啃了少树滚了少雪球，还捡了窝雪貂回来，差点把那几只兔子给吓死……” “那雪貂呢？”沈曦双眼放光打断了从阳的话。 “谁知道跑哪里打洞去了，没准在下面几层……下面都封了你死心吧。” 虽然跟李狗蛋玩丢椅子腿的游戏很有趣，但是椅子腿每次被捡回来的时候，沈曦就会发现上面的齿痕又深了些，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产生了点点无法形容的不安。等小姑娘和大白狗玩熟了之后，她才知道不安来自何处。 ——李狗蛋已经开始试图啃她背上的兔子娃娃了。 且不说自家兄长小时候做的偃甲能够结实到什么程度，光是填充棉花和外表布料，就经不住李狗蛋口咬的。 于是沈曦决定带着小伙伴们出去玩。两人把李狗蛋摁在雪地上，身上拍了点雪，然后往山下推……随着萨摩耶汪唔汪唔的欢脱叫声，白白的雪球越滚越大，最终砰的声撞在了老针叶树的树干上。 四散飞溅的雪块中跳出只兴奋过头的大白狗，连滚带爬冲上山，围着沈曦和从阳边打转边摇尾巴，看那模样似乎还要继续玩。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十几次，萨摩耶李狗蛋终于累趴在两人脚边，耷拉着脑袋直喘气。 沈曦摸了摸肚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小伙伴：“我饿了，找个地方吃东西吧～～～” “那你抓牢点，我的瞬行术可没大祭司那么好。” 已经被启发出了吃货属性的从阳和小伙伴拍即合，两人不顾李狗蛋的抗议，将大白狗扔回据点里锁好门，然后结伴下山路瞬行往南到了天山脚下的牧场。 第34章 欲望文 第35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35章 从阳在下界活动年，对于中原西北这块早已摸得透熟，拉着沈曦就找到了户牧民家，看样子还是认识的。她熟门熟路地拿出袋盐巴，换了整只烤羊还有装了满满个水囊的羊奶酒——酒是给天府祭司自己的。 吃饭毫无例外还是用抢的，因为召唤兽流月城好哥哥不在服务区内，所以这次从阳难得抢赢了。 瞅了瞅沈曦那张气鼓鼓软哒哒的包子脸，从阳坏笑着抹了她脸烤肉油，然后拎起分别留给沈夜和李狗蛋的两条羊腿，准备打道回府。 沈曦默默掏出了沈夜分别前给她的传音偃甲鸟，轻轻敲了下鸟喙。 “告状就告状呗，反正总要被修理顿的。”从阳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既然总要挨揍，那我也得先欺负个够本才好嘛！” 话音未落，偃甲鸟里已经传出了沈夜的声音，却不是从阳预想中的训斥。 “哥哥临时有些事情要办，小曦别在外面玩得太晚，天黑之前定要跟从阳回流月城，知道吗？” 沈曦扁着嘴应了声，扭头看向留给沈夜的那条羊腿，心说，就当是给李狗蛋加餐算了。 看出沈曦心情不好，从阳也没打算继续捉弄她，又换了些新鲜的牛羊肉，便直接拎起小姑娘瞬行回到据点。 喂过李狗蛋之后，下午又玩了会儿滚雪球拍雪人，天色尚早，沈曦就已经有些无精打采了。见此情形，从阳只能在心里嘲笑下小伙伴太过依赖兄长，连惦记了十几年的大白狗都不能让她心情好转，然后便收拾收拾东西，带着沈曦回去涮火锅了。 见回来的只有沈曦和从阳，华月倒是并未露出少惊讶之情，想来也是得了沈夜通知的。 # 到了临睡前，还不见自家兄长回来，沈曦心中涌起了股难以形容的不安。自破界之后，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年了，除了看守据点的人是三日轮换，且不说沈夜，就算是派去下界办事的普通祭司，也从未有过彻夜不归的情形。让云葙去问华月，华月也不清楚沈夜的去向，只知道他并未带任何人随行。 般来说，如果现在流月城内发生什么问题，十之□□可以往砺罂那边想，但是下界的话，可能性就太大了…… 沈曦抱着兔子娃娃满床打滚，忽然间心生感应，下子坐了起来。 她做出冰蚕蛊之后，给过沈夜只，当时兄妹俩开玩笑样说大概不会派上用场……那她刚才为何会感应到那只蛊虫已经被用掉了呢？ 沈夜有神血护体，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沈曦不会不知道。既然沈夜没事，那么那只蛊只能是用在其他人身上了，可是华月也说过，沈夜并没有带人随行…… 不知为何，沈曦突然觉得，这个夜晚，可能不会平静了。 云葙在外间守着，只听到房里沈曦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正想进去劝劝小姑娘早点睡的时候，却见有人来报，说地牢里的那位大人要见沈曦。 地牢里能被称为“大人”的只有个，就是沧溟的叔叔从阳的表兄雩风的亲爹，这是云葙也知道的事情。现在这么晚了，突然说要会会大祭司的妹妹，而且还是大祭司不在的时候，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让他们先等等。” 外间的动静，沈曦听得清清楚楚，她也有和云葙样的疑惑。 负责地牢守卫的天府祭司略早些时候被七杀祭司叫走，两人接着就离开了神殿，沈夜不在时，也没有比她合适的人陪沈曦起去。 而来人又带来了句话，意皋宣称，如果半个时辰内见不到沈曦，那就只能麻烦大祭司好好想想，明日怎么对城民解释城主的叔叔忽然暴毙地牢的离奇事了。 “哈，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有被人威胁的价值了。”沈曦冷哼声，“那就去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话是这么说，沈曦心里清楚，今晚这事恐怕不是表面这么简单了。如果说沈夜迟迟不归还是意外，那么地牢那边，只能是蓄谋已久了。 前往地牢的路上，守卫如平时，加确定了沈曦的想法。地牢入口的守卫为她打开了门锁，顺手点亮了照明。 “沈曦？”常年阴暗的地牢突然亮起灯火，意皋不得不抬手遮住了对他来说有些刺眼的灯光，行动之间，手足的镣铐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都这么晚了，有何贵干？沈夜让你来的？” 见他神情中的惊讶不似作伪，沈曦心知，今晚之事恐怕是有人假借意皋的名义。 思索完毕，沈曦摇了摇头：“被人诓来的……据说若我今日不来，明日城民便会知道，意皋大人暴毙于此的事情。” “简直荒谬！” 跟在沈曦身后的云葙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正欲叫人时，却听到了门被从里面反锁的声音。 “你这是干什么？”云葙既惊且怒地看着锁门的守卫，“竟然敢把曦小姐锁在地牢里，要造反么？！” 随着地牢内的魔气越来越，那守卫的脸上也渐渐浮现起魔纹，身体迅速异化，四肢都变成了爪样，身上的衣服也被撑破，露出了膨胀的筋肉。 这是魔化人？……不对、哪里不样？ 地牢中的三人已经被魔气包围，沈曦和云葙有魔契石保护，倒还没什么，意皋却是被沈夜关在这里年不闻不问，自然没有人关心过他会不会被魔气感染，也就不会想到要给他魔契石护体了。 “呵呵呵呵呵呵……被沈夜囚禁年，很不甘心吧？”那守卫口中发出阵怪笑，赫然是砺罂的声音，“怎么样，沈夜之妹的性命，这份见面礼，意皋大人可还满意？” “心魔？” 意皋看了眼面色如水的沈曦和云葙，视线转向被砺罂附身的守卫，“我竟不知，流月城何时能允许心魔任意横行了？” 沈曦嗤笑声：“你是真心实意想要跟意皋大人合作，拿我的命做投名状呢，还是借刀杀人？” 闻言，本来怀疑意皋和砺罂合作的云葙反应过来，祭起了法杖，护在沈曦面前。 “入侵流月城那日打算附身于我，还没吃够苦头吗？” 说话间，把小小的钥匙被沈曦抛入牢门内，意皋眼就认出，那是打开身上禁锢灵力的镣铐的钥匙。他惊疑不定地看向牢门外的小姑娘。 “若是没了镣铐，小小牢门应当困不住意皋大人吧？大敌当前，还请意皋大人为我护法片刻。” 说着，沈曦便让云葙后退了些，竟是让意皋顶上的打算。 “……曦小姐？” “无妨。”沈曦放出了雪青鳞甲的食寒蜈蚣，令其配合意皋，然后看向云葙，“我记得先前让你帮忙带了点东西？” “……”云葙大概知道接下来要干嘛了。 闻到空气里泛起股奇异的刺鼻气味，意皋差点气死。他累死累活抵抗心魔，那俩不知死活的女人居然在后面玩炼丹！ 现代化学源自炼丹术怪我咯？ 沈曦顶着熊吉脸配好了罐冒着黄烟的液体，直接对着砺罂附身的魔化守卫脸上砸去。 声惨绝人寰的尖叫之后，地牢内的魔气消失无踪，意皋直接吓呆了。 “我就说王水比辣椒油好用吧？”沈曦拍了拍手，对云葙说道，“就是要用得现配，有点麻烦。” “……”云葙忽然觉得这个水灵灵软嫩嫩的小姑娘比心魔还凶残。 “下次咱们烧大锅辣椒油试试，油炸心魔想想都觉得带感。” 意皋默默掩面，决定待会儿就去找沈夜认错争取减刑。他想回家看看儿子，还想看看沈夜知道沈曦如此凶残面的时候是何表情。 第35章 欲望文 第36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36章 见砺罂慌忙逃窜，沈曦便叫人进来清理王水的残留物和毁容之后的魔化人尸体，然后重新把镣铐给意皋套上，再把他送回了牢门里面。 看到意皋半点挣扎也没有就让小姑娘给他戴上镣铐拿走钥匙，然后自己关上换了新锁的牢门，被沈曦喊进来的守卫下巴落地，三观顿时碎成了渣渣。意皋此人在地牢里就是个刺头，平时没事都要给他们这些守卫找点麻烦，这会儿对着把他送进来的人的妹妹居然点反抗都没有，老老实实由着小姑娘折腾……这瓤里真的没换人吗？ 意皋其人何等老辣，这辈子也就在沈夜手里栽过回，哪里看不出守卫的想法。 他什么也没说，只瞅了瞅石板地面上被王水腐蚀的坑洼，心中感叹年少无知真幸福，这世上都是知道的越的人，才越痛苦…… 收拾完了人也累了，看看时间，已经快半夜了。沈曦打了个哈欠，决定回去睡觉，才出地牢，迎面就看到小伙伴急匆匆赶来。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地牢来干嘛？”从阳把拽了沈曦的手就往回走，“走走走，有急事！” “慢点啦……到底什么事？” 沈曦因为体质问题，直维持着没病没灾却不是很健康的状态，被从阳这么拖，踉跄了几步，要不是云葙扶着，那就直接脸朝下摔地上鼻子眼睛样平了。 “大祭司不知道从哪拎了个快死的人回来让我师父救，我师父个人忙不过来，把我也给叫去了……” 从阳懒得放慢步子，直接抱起沈曦往回赶，“现在差四味药和几种蛊，说是你这里有现成的，打发我过来拿，谁知道你又跑地牢来了……都这么晚了你跑来看意皋那老小子干嘛？” “事出有因说来话长。” 说完，沈曦从小伙伴怀里跳下地，开始找她要的药和蛊。从阳动作快，才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沈曦的房间，云葙这会儿还没进神殿大门呢。 “对了，我哥带回来的是什么人？”收拾了大包东西交给从阳之后，沈曦像是才注意到这件事，随口问了句。 “不知道，不认识。”脸盲症表示她真的不认得那张脸，“不过是个带把的。” 沈曦也知道小伙伴的坑爹属性，没再问，只让刚刚回来的云葙抽空把今晚地牢的事情跟沈夜报备下，便洗漱睡觉去了。 然而等人都躺床上盖好被子熄灯了，沈曦这才觉出丝不对来。 在她的监控下，神殿内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她了，所以她也知道，从阳被瞳叫走，其实是在砺罂坑她去地牢之前。换句话说，那个时候沈夜已经回到流月城了，却没有让她这个当妹妹的知道…… 而且，还特地挑了个神殿以外不会被她实时监控到的地方，说不准，明天某个地方的泪影虫还会mia呢。 要不是从阳已经说了被沈夜带回来的人是个男的，这会儿沈曦心里已经开始咆哮“卧槽哪里来的小妖精敢抢劳资哥哥的注意力三人者人恒三之你特么活腻歪了劳资哥哥压根就不认识什么大明湖畔的夏雨荷还有这是bg文啊你造吗！”诸如此类了。 # 等沈夜忙完了得知前几天自己不在的时候妹妹差点被坑的时候，已经找不到砺罂的踪迹了。根据沧溟的说法，这几天矩木里天天鬼哭狼嚎，吵得她都睡不下去了。 已经挽着袖子准备暴揍砺罂顿的沈夜只好偃旗息鼓，去看望地牢里的另位当事人。 低头瞅瞅地牢里溅上王水还没来得及换新的地板，沈夜僵硬移开了视线，心情分外复杂。 虽然意皋向自己低头认错诚心悔改这件事情实在是大快人心没错，但是想想这位示弱的缘由所在…… 沈夜很想说，妹啊你辈子嫁不出去哥哥也觉得养着妹妹挺开心，但是咱们能温和点么，太凶残了不只会吓到敌人，还会吓到自己人啊！ 想好了大通说辞准备规劝妹妹低调行事，结果回了神殿看到沈曦扑上来，像只乖巧可爱的小兔子样蹭了蹭，笑容甜美地求抱抱，沈夜决定，小曦怎么高兴就随她去，谁敢说闲话先问问本座答不答应！ 小妖精能有亲妹妹好？劳资就不信撒娇不管用！没本事学我卖萌有本事你来打我啊！看我哥分分钟弄死你！ ——殊不知流月城好妹妹此刻心里的想法其实是以上内容。 差点被好哥哥气场闪瞎眼的华月无法直视地默默掩面：阿夜你的原则都被砺罂……不对、小曦吃了么？ 正在琢磨着要怎么打探敌情，沈曦便听到自家兄长说，南城区某片已经废弃的区域他另有用途，以后不用再以蛊虫监控……沈曦心里立刻弹出了“金屋藏娇”四个字。 沈夜似乎并不认为妹妹应该对此事上心，略提了下便开始处理几日来积压的公务。平时他处理公务时，沈曦若是在场，八成会腻在他旁边自己玩虫子，或者时不时偷看两眼公文的内容，顺便吐槽几句…… 现在她直接蹲在大厅角，散发出了比魔气还浓重的怨念。 “……小曦？” 虽然觉得妹妹气鼓鼓的小脸蛋儿手感不错，但是沈夜还是很想知道妹妹到底有没有被砺罂附身成功。 “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带着鼻音的哭腔软哒哒的，听得沈夜眼眶都热了，随即有些遮掩地移开了视线。 很好，什么都不用说了，见此情形，沈曦心都凉了。 ——小妖精劳资跟你势不两立！！！ 沈曦头也不回地跑去找小伙伴吐槽，才跑没远，啪嗒声就在天府宫所门口摔了个脸朝下。 想笑又不敢笑的天府祭司扔了几个小法术给沈曦整理了下，就开始被各种倒苦水，内容不外乎就是哥哥被外边的小妖精骗了不要妹妹了之类。 本来从阳是没在意沈曦说的话，但是听到小伙伴提起南城的废区时，她有些心虚地揉了揉脸。前几天她和瞳就是被沈夜逮去那儿救人的，结合沈曦的说法，两下琢磨……还真要守口如瓶了。 把不在神殿这几天里旁人无法处置的事务清理掉之后，沈夜静下心来，开始思索砺罂将自家妹妹骗到地牢打算灭口的事情。 老实说，砺罂跟沈夜本来就仅仅是合作和利益互损的关系，有时候语不合大打出手也不少见。自入流月城以来，砺罂也就在沈家兄妹手上吃过亏，会在两人当中挑沈曦这个战五渣出来欺负，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想想砺罂初入流月城时，先是妄图吸收烈山部人情绪心念，被沈夜所阻之后，转而拿全城族民的性命要挟自己与之合作戕害下界民众……按照它的行事风格来看，如果能坑到沈曦，拿她作为把柄继续要挟沈夜不是合适吗？然而那日地牢中发生的事情，无论怎么看，都像是除之而后快吧？ 还是说，砺罂已经意识到，沈曦身上潜在的威胁大，甚至大到必须除掉这个妨碍的地步？ 想起前番沧溟说过的话，沈夜锁紧了眉头，神色晦暗不明。 关于沧溟提出的建议，他觉得，现在确实有必要考虑下了。 第36章 欲望文 第37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37章 大数时候，沈曦的双q还是保持在正常水平的，再加上沈夜说的事情，其实她很早之前就通过沧溟得到了证实，所以对于两人给予自己的建议，她虽是犹豫了几日，却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看着妹妹点头答应的模样，沈夜的嘴唇抿紧成了条线，怎么都不愿吐出丝毫出尔反尔的话语。 即便很清楚，这副数十年如日的女童外表下，其实是成人的心智与思维……然而无论过去少年，这个孩子始终都是他沈夜的妹妹，应该享受着兄长的疼爱和宠溺，而不是替他分忧，想方设法协助他与心魔周旋。 明明应该是哥哥照顾、保护着妹妹才对。 “小曦这么懂事，哥哥真的……很开心……”沈夜刻意忽视了那个短暂的停顿，“不过眼下尚有许准备要做，也不必急于时。” 沈曦点点头：“我知道。” 现在流月城对于下界的了解，还仅限于神州西北这带。 越往东南，人丁越繁杂，想要隐藏行踪就越困难，况且还有不少修道门派的弟子在外走动，不小心就有可能暴露，是以这段时间以来，沈夜往中原推进和建立据点的计划，进展得并不顺利。 而另方面，还要派人前往各处寻找清气充沛适合烈山部居住的地点。如今下界的洞天福地，清气早已不如上古时那般浓郁，哪怕是号称天下清气所钟的昆仑山，也满足不了烈山部对清气的要求。何况，昆仑山上早已聚集了众修道门派，即便是沈夜，也没有把握在众修道者环侍之下任意进出。 所以，现在只能退而求其次，寻处环境优美又人迹罕至的所在，安置接受魔气熏染的族人。 “对了，小曦……” 兄长的声音打断了沈曦的思索，“这个给你，拿去玩吧。” “这个是……偃甲？” 沈曦疑惑地接过那个金木结构的奇怪物件，只有巴掌大小、有点像小台灯又有点像沙漏，从外表完全看不出用途。 “做什么用的？” “此物名为苍穹之冕，要先把这里打开……”沈夜就着妹妹的手，开始摆弄那个奇怪的偃甲，“哥哥已经续入了灵力，小曦可以借此观看里面收录的下界众美景。” 说着，他顺了顺妹妹的辫子：“没事的时候再慢慢玩吧，先陪哥哥去看看沧溟姐姐……托你的福，她可有些日子没好好睡过了。” 沈曦默默撇嘴——泼砺罂脸王水怪我咯？ 看望沧溟回来，沈曦边琢磨着要不要给城主大人弄副耳塞，免得砺罂受到点小刺激就鬼哭狼嚎，边拿起了枕边的苍穹之冕，按照自家兄长教的方法开启。 林海宁谧而翠色逼人、巍峨的高山落雪千重、余晖下波光粼粼的海港、胡杨黄沙点缀的异教神像……幻灯片样缓缓展现在眼前的，是神州各地的四时美景。沈曦想起小时候，沈夜同自己许诺过的话，忍不住向后往床上躺倒，开心地打了几个滚。 原来，哥哥都记得呢～～～ 沈曦翻了个身，把枕头压在下面，支起了上身，继续翻看后面的图像。然而随着画面帧帧交替着闪过，沈曦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她跳下床，抓起还在播放画面的苍穹之冕，往外跑去。 沈曦冲进议事厅的时候，沈夜似乎正在对名手下说着什么，并未注意到妹妹已经到了门外。等看到小兔子样跳跳出现的娇小身影时，贯冷静自矜的大祭司竟变了脸色，随手取出了个面具，扔给那名单膝跪地的手下。 “戴上，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的脸。” 待沈曦跑到了兄长面前时，只看到有个戴着奇怪的单眼面具的人跪在旁。 沈曦知道沈夜偶尔也会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对于出来的不认识的人，她本不觉得奇怪，但是从那个人身上，她却察觉到了生息蛊的存在。 生息蛊的作用，是令各种治疗手段加倍地生效，正巧地牢出事的那日，从阳来要过些。 仔细看不打紧，被要走的那些药物，在这人身上还有些许残留，蛊虫不用说，沈曦敢肯定，只要自己吹虫笛，就会有回应。 ——原来这就是小妖精。 就连那身衣服，都是用沈夜旧时穿过的衣袍改的……沈曦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警笛长鸣。 “……小曦？小曦！” “哥哥……” 沈夜连唤了数声，这才让小姑娘找回注意力，她定了定神，将手中的偃甲送到兄长面前。 “我是想问，此物究竟为何人所作？” 瞬间，沈夜感到心脏悬起，跳动得厉害。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看了眼还跪在下首的人……难道小曦已经发现了吗？ “……小曦为何如此问？可是这苍穹之冕有些不妥？”沈夜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试探道。 沈曦摇了摇头，然后将偃甲中幅岭南风光的图像调出来：“哥哥派人往下界，所到最南处也不过江夏带，而这帧图，却与书中所述岭南极为相似……” 她顿了顿，见沈夜移开了视线，又继续道，“哥哥前番带我去往下界时，可是遇到了——” “并未遇到任何人。”沈夜语调生硬地打断了妹妹的话，“此物乃是被只偃甲鸟送到据点中的。” 见妹妹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也再没有说什么，沈夜这才松了口气。 自从谢衣逃离流月城后，但凡有人提起他，沈夜的态度便极为恶劣，是以沈曦并不觉得他此时的反应有何不对。眼瞧着沈夜的脸色不大好看，沈曦觉得自己可能踩进了雷区，连忙打岔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这个人身上的衣服看着挺眼熟的？” 沈夜默默掩面，边感叹妹妹真单纯啊随便找个借口就糊弄过去了，边感谢妹妹给台阶的体贴。 “这是瞳新做的傀儡，名叫初七，他不大方便露面，所以……”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依旧维持着跪地姿态的人转向沈曦所在的方向，垂首行礼。 所谓不大方便露面，不只是指脸不能给外人看到，也有身份隐秘不见光的意思。而流月城中大部分物资——尤其是御寒相关的衣物火炭辣椒等——都要经过神殿分配，在账面上走遍的，若是无端出了个人的分量，也容易引起怀疑，所以对于需要隐藏身份的人来说，生存物资只能从已经做过分配的那部分动脑筋。 想到小妖精穿着哥哥的旧衣袍，沈曦恨不得直接把人摁在地上扒衣服。 嗯，找天小妖精落单了再动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沈曦摩拳擦掌，身熊熊战意看在她那位遇到妹妹就智商跌停的兄长眼中，就被过滤掉了所有不和谐的成分。 “他的武艺法术尚需磨练，再过几年方能派上用场。” “那就先着人好生训练，哥哥的安全最重要。”最好训到死都没毕业，离得远远的才好。 从头到尾，兄妹俩的思维都没有往同个方向跑过，完全的南辕北辙。 第37章 欲望文 第38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38章 虽然苍穹之冕出自谢衣之手这件事情让沈曦觉得心里有点膈应——自动默认为来自情敌的贿赂，不过想想当年自家兄长亲自下场教谢衣刀法的场面，沈曦决定把这玩意当做出租哥哥的租金收下了。 然后她就换了身毛绒绒的萌系皮草外观，拉上休假的天府祭司溜到下界，找李狗蛋拍照截图去了。 “我觉得没准五百年前你跟李狗蛋是家的。” 从阳张张翻看着沈曦与萨摩耶李狗蛋的合影，大小——沈曦是比较小的那只——两团绒绒的毛球戳块儿，看上去手感特别好。 “我跟李狗蛋是不是家，你可以去问问我哥哥。”沈曦直接搬出了靠山，“待会儿我要拍那窝兔子，你把李狗蛋带出去，免得它在这儿吓得兔子都不敢露头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至于这么火急火燎吗？” 从阳翻了个白眼，“会儿你是不是还要我帮你把打洞的雪貂也找出来？” 沈曦爪子搭上了天府祭司的肩膀：“不愧是善解人意的小伙伴！” “……我就不该嘴贱的！” “还有上次我们去买烤羊的那家牧民，他们家养的大绵羊毛好厚特别可爱……小伙伴我知道你懂的！” “……不不不您太抬举我了，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赶紧回去晚了大祭司要骂人的。” 从阳简直要崩溃了，碰到沈曦间歇性抽风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好不容易心情平复下来，天府祭司扭头看，沈曦把李狗蛋肚皮朝上摁在地上，挠着大白狗的下巴和肚皮，弄得只好好的萨摩耶活像是被翻了壳的乌龟样，边的苍穹之冕还在运作着，不知道记录了少犯蠢的画面。 ——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谁都不要拦我了我要辞职！！！ 拎着两只准备加餐的狍子踏上回程的时候，从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被玩虚脱了。 抹上蜂蜜撒点盐和辣椒粉烤熟的狍子肉极其香滑酥嫩，沈曦吃起将来时的国家保护动物毫无压力，有亲哥哥蹲在边，也没人敢和她抢肉，好～～～ 正襟危坐的大祭司边盯着天府祭司以防她欺负自家妹妹，边拿起了内容充实了不少的苍穹之冕，越看唇角抽搐得越厉害……那个骑在大绵羊背上右手斜指天空作冲锋状的小姑娘肯定是砺罂假扮他妹妹的！ “怎么样，很威风吧？”沈曦眨巴着眼睛，兴奋地说道，“其实我想骑马来着，但是从阳死拦着不让……不过大绵羊可软可乖、咩咩叫着挺好玩儿的！” 其实沈曦最想骑的生物是羊驼驼——她还没忘记骑着羊驼驼碾平流月城的妄想，不过这种来自美洲的生物眼下还在安第斯山脉跟印加人起啃玉米棒，沈曦只好退而求其次，用天山带可以找到的绵羊来代替。 沈夜忍不住给了天府祭司个“干得好”的眼神，他家宝贝妹妹身子那么弱，万摔着了怎么办？ 甚少得到顶头上司赞许的天府祭司正在思索这会不会是暴风雨的前奏感到细思恐极的时候，因为认罪态度良好得以提前假释的意皋，这个时候正好来拜见大祭司了。 自从砺罂在地牢里闹了那出被泼了脸王水，吓得连十几天蹲在矩木里鬼哭狼嚎怎么都不肯出来之后，从前存在感直薄弱的沈曦在意皋心中的形象，就迅速妖魔化了…… 看到沈曦也在场，意皋下意识地往门口挪了步，生怕这小姑娘时兴起也泼了他脸王水。 ——当初沈夜继任大典上，派人去挟持沈曦的就是他。 见意皋来了，沈夜也有正事要谈，便让从阳带沈曦到其他地方玩，临走前沈曦听了耳朵，两人正在讨论有关砺罂为何会出现在流月城的前因后果。 沈曦想了想，把揪住小伙伴的袖子，往后面的庭院走去。 “要是意皋又回到了流月城的中枢之地，你会不会尴尬？” 从阳撇嘴：“我干嘛要尴尬，当年脑子进水做错事的是他又不是我……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表兄要复起了。”沈曦摊手，“现在人手紧缺，能抓个是个。” “那也不能随便逮着个就用吧！意皋当年做的事谁不知道，你不也差点被他给坑了么？”从阳很想撬开沈曦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被李狗蛋和大绵羊给占领了。 “就是因为有污点，所以才不用担心他再度篡权啊，捏着把柄才放心嘛～”沈曦点都不担心。 “……也是，意皋表明态度了，至少表面上，那些人对大祭司也会加顺从些。” 从阳所说的那些人，指的就是沧溟接任城主之初、对沈夜处于观望态度，后来又因为与心魔结盟事而同沈夜面和心不合的部分大宗族首领。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担心并不是毫无道理，与心魔合作戕害下界民众，先不说良心上过不过得去，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因为心魔而与下界人结怨，举族迁往下界之后，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而沈夜虽然直以各种理由拖延往下界散布矩木枝叶之事，却从未旗帜鲜明地表过态，在大数人眼中，他和心魔之间还是存在着定合作关系的……这么来，哪怕原本对沈夜独掌大权并无不满，但是有勾结心魔的黑历史在前，持观望态度的宗族势力也开始不看好沈夜了。 虽然只是呼吸之间的短暂片刻，也足够沈曦思考些事情了。 “……该怎么说呢……”她揪下片垂到眼前的树叶，“就算以后摆脱了砺罂、都去了下界定居，哥哥和我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安宁日子吧……” “你还怕这些么？”从阳毫不在意地说道，“反正你哥那么强，这些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到时候真的呆不下去了就走呗，神州那么大，谢衣那小子能逍遥法外到现在，你哥肯定没问题……再说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嘛～” 沈曦面无表情地扭开了脸。她是脑子被砺罂啃了才会跟从阳讨论这些问题。 “说起来，你这几天也有点奇怪呢。”从阳随手扯了扯小伙伴的辫子，“上午在下界玩得那么疯，像是以后都没机会了所以要玩个尽兴似的，刚才又突然说了那么悲观的话……真是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沈曦停下了脚步，从背影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却令从阳没来由地感到了些不安。她正打算找些话打岔的时候，便看到沈曦慢慢转过身来。 “我在想，你蠢成这样，你爹娘知道吗？” “……我们真没办法继续做朋友了！” # 名为无厌伽蓝的据点正式宣告废弃，然而尚未封闭的上层，却偶尔会有人提着烤肉烧酒前来大快朵颐。 “李狗蛋别闹，狗不能乱喝酒的！”从阳巴掌把凑到酒坛边上的大白狗推远了些，“你蠢成这样，被小曦知道了肯定又要笑话你了。……喂！那是我的烤肉，不准舔！” 白绒绒的萨摩耶嗷唔声，叼着还没凉透的大块烤肉迅速跳开，边歪着脑袋眨巴眼睛看着从阳，边将抹了胡椒和孜然的烤肉吞进肚子里……然后辣得嗷嗷乱叫到处找水喝。从阳幸灾乐祸地笑得直捶地。 “噗……都这么年了，你就点长进也没有吗？” 当年抓回来的雪兔和雪貂，它们的子孙早已挖通了无厌伽蓝的上下层，唯独这只除了吃喝睡就会捣乱的大白狗，蠢得几十年如日。 “你说你到底是吃什么长的呢……”从阳倒了碗冰雪烧开晾过的凉水，送到了大白狗嘴边，“点儿都没用来长脑子，光长寿命去了…… “不过这样也不错，等小曦抓了大蛇蛤蟆回来，看到你还是这副蠢相，定很高兴。 “我也是贱，以前恨不得把她那张就不会说好话的嘴给缝上，现在没人三天两头呛我了，倒有点儿想她……” 大白狗喝完水，歪着脑袋看了从阳眼，然后用鼻子在她手心蹭了蹭。 地牢之事两年以后，下界处据点内关押的魔化人失控逃出，沈曦那时恰好人在下界，因风雪之故滞留据点……之后，便失去了踪迹。 虽然并不知道个中缘由，但是从阳也模模糊糊觉察到，其实砺罂在暗中十分忌惮沈曦的存在，已经到了欲除之而后快的程度，而沈曦自己，应该也发现了这点。所以从阳觉得，沈曦的失踪，或许是在沈夜默许之下发生的…… “其实李狗蛋你也挺想她对吧，前几天我还看到你又跑去滚雪球了～ “有什么好想的呢？反正她那种人不管到哪里都不会吃亏受苦，现在肯定比我们开心…… “哎，等哪天找到小曦了，我们起去蹭点儿好吃的怎么样？让她请客！” “嗷唔！” 第38章 欲望文 第39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39章 对于砺罂意图除掉自己的想法，自从流月城破界那日起，沈曦已经觉察到了。在那之前，她就从沧溟口中证实，自己体内的神血之力，其实比兄长加浓厚。 可是自从接受神血灼烧以来，沈曦便再也无法使用分毫灵力，甚至于为了抑制体内堆积过的灵力，要以自身为皿豢养蛊虫。空有神血之力却无法使用，如稚子怀千金过市，引来了心魔的忌惮，次两次可以逃过，然而百密终有疏，那日魔化人失控之事，想必也有砺罂的推手。 沈家兄妹俩的思路都是样的，既然防不胜防，干脆借此机会遁形走人，从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分别之前，沈夜交代给妹妹的只有个字：忍。 在他能够从砺罂那里夺回主动权之前，暂且隐忍时，眼下这桩桩件件，日后再连本带利并算清。 对于沈曦来说，藏身下界，除了避开砺罂的坑害之外，重要的是，找出能够利用体内神血之力的办法。灵力滞阻、无法长大，其实归根到底，都与神血有关。 要是有空的话，再想办法制出超强酸来，到时候杀回流月城泼砺罂脸就好了。 沈曦暗搓搓地笑了。 直沉默地充当背景板的初七忽然觉得有点儿冷，于是顺手给沈曦又加上了层暖风术。 然后沈曦才想起来，自家兄长还把小妖精也扔到下界来了。 理由很简单，沈曦虽然已经凶残到了个境界，但是身体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而且从流月城出来的人，没有下界人认可的身份，等于就是个黑户，行走下界有诸不便，有人随行照应，自然比她个人跌跌撞撞要好。 好吧，换个角度来看，至少保证自己不在流月城的这段时间里，不会有人抢走哥哥的关注了。 沈曦颇为深沉地想着。 然后她折了根树枝立在地上，树枝倒向哪边就往哪边走，将路上碰到的第个大城镇作为落脚点。 有关户口的问题，沈曦在半路上用蛊虫控制了个县官，分分钟把自己和初七的户口给落在了当地，然后继续往东，抵达长安近郊的个小镇。 考虑到自己下界的目的之，就是寻找能够恢复灵力并且长大的办法，沈曦给自己做了小小的职业规划，于是找了布幡写上“治伤不治病，医人不医命”这么列嚣张的口号，闲来无事便拉着布幡到处晃悠。 解毒疗伤之类沈曦倒是擅长，不过让她治病的话……她就只知道甘草黄连板蓝根了。 当然，这个时代识字的人是极少数，大部分时候，都是沈曦看到伤患自己往上凑，只要不是缺胳膊少腿找不回来的伤势，哪怕是开膛破肚她都有办法把人拉回来。 开始因为那副女童模样，沈曦很难取信于伤患及其家属，实在不耐烦了，她直接下药把人放倒了再治，治好了解开直接走人。她倒不是有悲天悯人，只是行医施药比较便于获取好点的名声，也有助于寻访令自己重新长大之法。 师从不慕名利的隐士高人，学有所成后入世修行，幼时误食毒药导致无法长大……在沈曦没有注意的时候，想象力无比强大的广大劳动人民已经自行脑补出了她的身世。 虽然有些南辕北辙，不过倒是省去了解释来历的功夫，沈曦略纠结了几日便没放在心上了，现在让她头疼的是另件事。 抛开风俗语言这些方面，下界与流月城最大的不同，就是需要依靠饮食生存。先前沈夜心疼妹妹，给了不少在下界可以换出好价钱的东西，免得她吃不饱穿不暖。不过就算有钱，天天下馆子也不是办法，沈曦只会用煤气灶，土灶连怎么生火都不知道，于是她把主意打到了初七身上。 根据沈夜的介绍，初七属于法术武艺无不通学习能力极为强大的全能型活傀儡，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全然不在话下。 沈曦淘完米洗好菜，直接让初七用法术生火，顺便还能调节火候，然后就架上了锅子开始做饭。正巧有人他们租住的小院来求医，沈曦离开之前让初七看好火，过了会儿回来就发现锅里的东西变成了坨奇怪的马赛克…… 本来沈曦是怀疑自己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初七往锅里扔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是重来遍她全程寸步不离地守着，最后煮出来的依旧是可疑的不明物体。 沈曦把两次失败的产物扔到了后院，没过久，她就发现院子里死了地的麻雀…… 连吃了好几天的馒头烤肉和火锅，沈曦终于学会了怎么用土灶生火，这次煮出来的饭虽然因为没掌握好火候有点夹生，但是至少能吃了。 果然不能偷懒么？沈曦将问题归咎到了法术上面，她觉得用法术煮出来的东西，都是不能吃的。 划拉着手指盘算了下日常的家务，沈曦拿下买菜做饭洗碗的部分，把打扫屋子和洗衣服扔给了初七。至于护卫应不应该做家务，沈曦表示自己这个被保护的都能做饭了，凭什么他个吃饭的不能做点家务？ 需要看诊的日子并不，闲着没事出门晃悠的时候，沈曦倒真的找到了比较合心意的大蛇和蛤蟆，以前在流月城养的蛊配的药都被初七带到下界来了，直接就能驯养炼化。 自打她重操旧业开始，小镇方圆十几里便再也不见任何毒虫猛兽，纯朴的镇民算算日子，发现时间就是沈曦出现后不久，要不是那个戴着面具的护卫看着冷冰冰的有些吓人，大伙儿差点跑到她住的院子门口天三炷香。 当然，这些事情已经被初七扼杀在了萌芽状态，沈曦并不知道。 房子租期快满了的时候，沈曦已经把长安附近出名的小吃美食都尝了个遍，正在考虑是不是该让初七收拾收拾东西，换个地方接着吃，有不速之客上门了。 “有妖气。”初七幻出柄利刃，拦在了沈曦身前，“曦小姐当心，来者不善。” 虽然被面具遮去了双眼看不清神情，但是从沈曦的角度却能看到初七微微绷紧的脊背。 似乎不是什么善茬啊…… 沈曦握住了年不曾吹过的虫笛，盘算着要不要借此机会试试新炼成的蛊。 第39章 欲望文 第40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40章 初七正欲掩护沈曦离开，却不料阵挟裹着妖灵之气的乱风轰然撞开了院门。 闯入院中的是只巨大的犬形妖兽，身金褐色的皮毛，生着四五条毛绒绒的大尾巴，暴戾的眼神中透着显而易见的焦急。 毛绒绒的大尾巴……毛绒绒的…… “你们谁是那个什么名医？” 妖兽毫不在意戒备满满的两人，张口吐出人言，“若是救不活这个道士，我就撕了你们喝光鲜血！” 沈曦这才注意到，妖兽背上驮了个重伤昏迷的青年，上身从锁骨处被划开，伤口斜过整个胸膛，身天青蓝的道袍都被血染成了深紫。 等等，道士…… 沈曦果断拦下了初七：“怎么回事？妖怪和道士？” 她本来是不打算揽这档子事的，救了个道士万被他看出初七身上的魔气，不用砺罂动手，她就得先对上下界修道门派的追杀了，她才不当东郭先生。 不过，个妖怪带着道士找上门来……艾玛妖怪和道士这是要出奸情的节奏啊！ “你管我们怎么回事？反正他死了就拿你们的命来抵！” “这人又不是我开膛的，”沈曦瞬间换了熊吉脸，“死了也怪我咯？” 妖兽龇了龇牙：“小丫头，这人你救是不救？” “救倒是能救回来，不过气血亏损太，就算活过来，估计修为也废得差不了……啧啧，谁下手这么黑啊？”沈曦手托着下巴道，“大仇？” 初七觉得自己似乎看到那妖兽似乎哽了下……说话的这会功夫，道士的气息似乎又弱了些。 “曦小姐，那人快死了。”为了避免医闹，初七尽职地提醒了下。 “小丫头你只管救人，至于修为……老子有办法！” 说话间，那妖兽小心翼翼地将青年道士放下，转身朝西踏空而去，眨眼间便失去了踪影。 也幸好冬季天黑得早，沈曦的住处也在镇子边缘，不然让镇民看到这么个庞然大物高来高去，不吓得半死才怪。 “原来说妖怪单纯是真的……”沈曦指挥着初七把人搬进屋里，顺手取下背上的兔子娃娃放到边，“它就不怕我们把人扔了不管自己收拾东西跑了么？” “……”初七默默移开了视线。 跟小伙伴抬杠抬惯了的沈曦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接下句，转眼看到初七沉默的模样，不由得瘪了瘪嘴。她觉得自己很可能会养成自说自话的坏毛病。 注意力回到伤患身上，清理掉粘在伤口的碎片和伤口周围的衣物之后，沈曦几乎可以看到里面内脏跳动的样子，那道伤口先前被衣物遮去了部分，现在才发现原来直延伸到了小腹。沈曦心道再往下划拉两寸，这道士就真的可以去除烦恼根遁入道门不回头了。 仔细瞅瞅伤口，似乎是利爪造成的，看来是刚才那只大黄狗下的手没跑了……这尼玛不是相爱相杀谁信啊？ 虽然沈曦脑子里各种奇怪的念头直没停过，手上的动作也不慢，施蛊止血，将错位的内脏放回原处，上药消炎种下生息蛊，然后是各种促进细胞再生和提供养分的蛊虫和药物，偶尔还会让初七也扔几个治愈法术…… 有那么个热爱探索人体奥秘的小伙伴，沈曦的系解局解都能拿到合格以上的分数，至于治疗创伤之类……在紫微大祭司的号召下，神殿上下皆是爱惜物力，为了能让活标本用得久点，沈曦硬是被小伙伴逼出了用冰蚕诀秒缝创口的绝活。 在缝纫这点上，从阳坚信沈曦深得沈夜遗传，只是区别在于个是缝人的，个是缝布的。不过真要说缝人的技巧，沈曦在流月城只能排第三，第第二是七杀祭司与天府祭司师徒俩。 收尾打结，然后将蚕丝吐尽的冰蚕按在已经缝合的伤口上，沿着伤口走势用力划过手指，冰蓝的虫体化成浆液，悉数渗入伤口将之粘合，大功告成。 伸手探了探青年道士的额头，没发烧，恢复起来会快些了。 就在沈曦缝线的功夫，初七已经打听出此人来历，也听说了有只乘黄趁着太华山掌门外出之际偷袭，不止打伤干人等，还抓走了位清和道长。 虽说太华山跟长安都在京畿道，不过也有两百里的路程，被只乘黄这么毛糙地路颠簸着驮过来而且还是开膛破腹伤口暴露大半，不死也去了七八成了，折腾成这样都没发炎，真难得。 起身看看时辰，已经快到亥时，平时这个点沈曦早睡了，刚才是注意力集中所以没觉得，这会儿精神松懈下来，倦意就上来了。 “我去睡会儿，过两个时辰叫我。”沈曦收拾了下东西，对初七道，“这里盯着点，要是人醒了别让他乱动也给他喝水……大黄回来了也告诉我声。” ……大黄？ 联系下前因后果再想想妖兽的模样，初七确定，沈曦说的就是那只乘黄，不过它刚才有报名字吗？ “大黄狗简称大黄有什么不对的吗？” 沈曦以手掩口，打了个哈欠，“要是李狗蛋也在就好了，毛绒绒的……” 毛绒绒？ 初七依稀记得还没到下界的时候，流月城里就有关于大祭司的妹妹对毛绒绒的东西情有独钟的传闻……看来是确有其事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 沈曦撇了撇嘴，也说不清是怎么从那张被单反遮了小半的脸上看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承认我是有病啊，我看到毛绒绒的东西就走不动路，这病还没药医呢。” 刚刚清醒过来，有了点意识，就听到个小姑娘的声音在说话，本来小姑娘嗓子又脆又甜听着挺不错的，但是这话的内容……有没事咒自己有病的么？ 清和觉得还是继续晕会儿算了。 想起那只乘黄身后四五条毛绒绒又蓬松的大尾巴，初七觉得自己懂了。 还好只是看到毛绒绒的东西走不动路，万看到个毛绒绒的猛兽就想往上凑，那么细的小胳膊腿爪子就拍没了……想是这么想，初七还是决定尽量隔离切毛绒绒的东西——死的除外。 “醒了就别装睡。”沈曦瞟了眼呼吸平稳如前的道士，“正好把药吃了。” 尴尬不已的清和只好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眼前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捏着把五颜六色的肥硕蠕虫。 “嚼烂了吞下去。” 巨大的反差让清和打了个寒颤。 初七无法直视地移开了视线。当初在流月城刚刚醒来的时候，等待他的就是眼前这似曾相识的幕，只不过当时喂虫子的人是七杀祭司和天府祭司。 第40章 欲望文 第41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41章 被迫吃虫子的经历实在不堪回首，清和决定等恢复之后第件事情就是把这段记忆给清理掉，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眼下嘛…… 看到沈曦拿来的几颗药丸，他稍微安心了点，道过谢便用水吞服下去。不时，他就听到沈曦在院子里和她那个戴着面具看不清脸的护卫说话。 “看来用面粉调和做的囊壳裹了蛊虫，接受度比较高呢～～～” “……”初七继续沉默。 清和面上僵，服过药后开始逐渐恢复血色的脸也瞬间变得惨白。 先前被那来寻仇的乘黄温留所伤时，清和依稀记得它似乎要带自己寻法救治，再睁眼就被这自称沈曦的小姑娘喂了虫子，倒是温留不知去向…… “你说大黄啊？” 被清和问起乘黄去向时，沈曦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它说去找法子要助你恢复修为……” 闻言，清和不由得苦笑声：“山人道法不精，倒是连累沈大夫遭了番惊吓了。” “大黄都跑去你们门派闹事伤人了，怎么还会特地带你出来治伤？”沈曦歪了下脑袋，“这事可有点蹊跷呢……” 清和摇了摇头：“此事，倒也并无难言之隐……” 大约就是年前太华山除妖途中，清和时动了恻隐之心，将自己的血喂给了只幼失怙恃的乘黄，后来乘黄长大了跑去太华报复，伤了清和之后，通过血液的气味认出了救命恩人，便带他寻到了沈曦处救治。 沈曦核对了下初七打听来的消息，基本与清和所说符合，不过大黄爪子挠破了清和的胸膛然后尝到了血的味道……你特么是痴汉吗还舔胸？！ 不知是不是错觉，清和觉得小姑娘看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不禁感到阵寒气顺着脊梁骨往上窜。 嗯，肯定是气血亏损体虚易寒的缘故……肯定是这样。 直到年以后看到弟子逸清化名红袖添香出的话本，清和才明白，沈曦的眼神到底隐藏了何种深意。 当然，到了那个时候，他想洗白已经洗不白了。 “剩下的就要看大黄了。”第两百四十次驳回了清和想要小酌几杯的申请之后，沈曦决定再给他开几副味道难以忘怀的药，看他还敢不敢惦记喝酒，“瞧它那样说，像是有法子恢复你的修为。” 边说着，她放出游丝蛊，鲜红的细线样的蛊虫飞快地钻入清和的手背，进入奇经八脉游走圈，原路返回，将清和的身体状况反馈给了沈曦。 调理了几日，清和身上的伤势大部分都恢复得不错，但是正如沈曦先前预料的那样，身修为已经回不来了。 “该做的我都做了，现在可以谈谈有关医药费的问题了。” 清和沉默片刻，忽然想起最近其实手头不怎么宽裕……要不找南熏周转下？ “想必清和真人早已看出，我与初七皆异于常人……实不相瞒，前几天决定收治真人时，我已经打算事成之后同真人谈个条件了。” 正如沈曦所说，清和从醒来开始，便发觉这二人有些异常，首先沈曦的年龄跟她的外表肯定是不致的，跟着她的那个护卫，身上却隐隐带着丝魔气……而沈曦的直白，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我和初七，都是来自北疆个信奉神农神上的古老部族，我们避世而居，不与外界接触，却防不住心魔入侵部族，以魔气戕害族人，迫得大部分族人不得不依附魔气而生……仅有极少数人从神祇遗留的少许力量获得庇佑，得以幸免，只是副作用却十分明显，比如我这般灵力滞涩，身体无法长大……” 流月城的事情自然不能随便说出来，但是沈曦也没有扯谎蒙人，最就是隐去了矩木、神血、伏羲结界与浊气之事。 “中原修道门派传承悠久，我虽有心求助，寻求恢复灵力、挽救族人之法，却不得其门而入，又恐沾染魔气的族人遭人误会，被当做心魔爪牙，是以直没有任何进展。” “倒是不曾想到，沈大夫竟身负如此重担……”清和叹了口气，“以沈大夫的谨慎，为何又要告知与我？” 沈曦笑了笑，轻声道：“既然能让大黄带着你来求医，至少说明你对妖异之辈并非常人那般畏惧排斥……若说大黄与你有血海深仇，不想让你死得这么痛快，非要留条命慢慢折磨，倒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样来，即便告知真人此事也并无妨碍，因为大黄肯定不会放你回去，直接找个小黑屋把你这样那样到死，那么我族身负魔气之事，自然也就不会被泄露出去了。” ……你敢不敢把话说委婉点？……还有，乘黄的名字是温留不是大黄…… 清和正欲说些什么，门外声咆哮：“小丫头，东西带回来了！清和呢？” “勿要大声吵嚷。”跟着是初七略带不满的声音，“惊扰了邻人，又会给曦小姐平添许麻烦。” 见沈曦出来，风尘仆仆的温留放下了口中衔着的段紫色带节的植物茎杆：“哈，天下间最好的疗伤神药，除了不周山龙血草，便是西王母的甘木了！” 闻声而出的清和差点吓死：“甘木生于昆仑玉墟，为西王母所辖……擅闯仙家重地，盗取灵药，乃是触犯天条的大罪！” 糟糕的是，万被追兵发现此间主人的异状，或许还会害了沈曦与初七的性命…… “哼，老子千里迢迢给你找来了甘木，你居然不领情？”温留大怒，“要不是看在你曾经救过我命，就凭你们太华观杀我父母之仇，你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说得好像把他开膛破腹的人不是你似的……”沈曦用很小却清晰的声音嘀咕道。 温留的脸都黑了。 “曦小姐，”初七低声询问道，“我们是否……？” “是了，沈大夫你们二人……这些事情，还是能避就避吧。”清和苦笑道，“此事因我而起，断不可再连累你们了。” 沈曦自然想得到他在担忧何事，重要的是，她还有件事情没有说，流月城为伏羲结界所隔绝，她能出现在下界，说明伏羲结界已经不牢靠了……万引起了天界的注意，以神祇对魔的态度，她不敢保证已经感染了魔气的族人会被如何处置。 心念电转间，她想到了很可能。 “既然这样，那我与初七便先行离开，不论情况如何，三日后，我会回来查看结果。” 第41章 欲望文 第42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42章 初七的瞬行之术亦是十分精妙，瞬息之间，两人已到百里之外。虽说走得仓促，有些东西还留在住处里，但是重要之物，小件的沈曦直贴身带着，自家兄长亲手缝的兔子娃娃常年背在后面，大件就让初七用法术收着，并没有丢失。 然后沈曦想起中午炖的锅卤肉，出门前刚刚冒香，想来也是便宜了大黄——回去定要扯它的大尾巴！ 刚刚吞掉甘木的温留不由得打了个喷嚏，晃了晃脑袋，脸挑衅地看着追至沈曦住处的西王母。 清和默默扶额，这下祸可越闯越大了，也不知能不能善了…… “找个地方吃饭吧。” 沈曦悼念了下失之交臂的卤肉，很快振作起来，四处打量了下，“我们走了远了？” 初七估算了下，回答道：“属下带着曦小姐往东，行了近两百里。” “往东两百里……”沈曦想了想，敲掌心，“长安到洛阳的半路程了……那就干脆再走两百里，刚好赶上晚饭，直接去洛阳吃糖醋熘鱼胡辣汤好了～” 除了毛绒绒的东西，就是吃的么？ 初七想起了与沈曦有关的另个传言——来自天府祭司，刻钟之内吃胖了三斤……不过太瘦了似乎也不行，还是吃点比较好。 思考完毕，他点了点头：“天快黑了，属下要加快速度，还请曦小姐抓紧。” “哥哥瞬行的速度比你快了，我也没出什么危险……” 虽然小声嘀咕了下，沈曦还是依言抓牢了初七的衣袖。 “……” 初七很想说那是因为主人抱着曦小姐你，所以才不用抓紧。不过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还是很清楚的。 吃饱喝足之后，时间已经快到二天了，所幸无论古今大数酒店都是食宿体，而且时近年节，在外的旅人基本都回家了，驿馆客栈都很空，所以也不用冒着宵禁犯夜的危险另外找地方投宿。 “也不知道大黄怎么样了，”沈曦百无聊赖地趴下来，下巴搁在桌上，“偷盗神祇之物，肯定是重罪……不留个全尸，起码也得留张完整的皮才行……” 所以曦小姐你只是觊觎乘黄的那身毛皮么？初七移开了视线，嗯，死的比活的好，不会伤人…… “说起来下界要过年的，我们虽然没那个习惯，不过……” 看到沈曦的辫子开始翘翘地动，初七大约知道，她定又是在打什么主意了。 “初七你肯定知道怎么联络哥哥对吧？” 果然来了…… “刚才我看到皮货店里有很大张老虎皮，送给哥哥当椅垫定很好～” 想象了下高贵冷艳范的主人手撑着下巴手搁在椅子扶手的虎爪的情形，初七没忍住，差点笑场。 “曦小姐高兴就好。” 虽然下界之前，沈夜千叮咛万嘱咐让沈曦暂时不要和他直接联络，以免被砺罂发现她还在人世，不过对初七来说，就算是直接送东西回流月城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行踪要隐蔽才行。 # 三日后，沈曦如约返回了住处，屋舍摆设并没有什么变化，像是没人来过样，初七却在清和先前住过的客房里发现了用法术隐藏的封留书，他立刻解开了法术，将信交给沈曦。 据信中所言，清和不肯服食甘木疗伤，又因西王母追至，温留气之下吞了甘木，被西王母擒下，因清和出言求情，西王母放了温留马，顺手治好了清和的伤势，又将他们都送回了太华山。清和走前留书告知沈曦，他打算同温留订立血契，让它去看守太华秘境，免得它精力旺盛过头到处捣乱。另外，有关沈曦所托之事，他会代为打听，若是有事，可以持信前往太华观找他。 “起码也让我先摸摸大黄的尾巴再走嘛……” 沈曦无精打采地展开了前天买的虎皮，用力捏着毛绒绒的虎爪，“走之前还把厨房的肉都吃光了！” 初七默默远目：果然重点还是毛绒绒和好吃的。 从离开流月城到现在，大约也有半年了，六个月的时间足够他摸清这个小姑娘的喜好。喜欢的人的话绝对是大祭司也就是他初七的主人，喜欢的物那就是所有毛绒绒的东西——死活不论——和好吃的，除此之外的方面倒是挺随意，也不怎么娇气，总体来说不是个难缠的大小姐。 正在想着，外面又有动静了，来的还是熟人。 “山人料想，沈大夫今日归来，便冒昧前来……”清和拱手揖道，“三天前不辞而别，还欠了沈大夫声谢，当真不该。” 沈曦上下打量，点了点头：“恢复得挺快嘛，不愧是西王母出手……大黄呢？没被你师门的人惩罚么？” 话音刚落，便见清和拂袖展开法阵，显出了温留的身形。 “大黄怎么没精打采的？”沈曦伸手拍了拍那颗蔫巴巴的脑袋，“太华观不给饭吃么？” “小丫头你叫谁大黄？！”温留仰首，朝着沈曦龇了龇牙。 “大黄狗简称大黄，不可以吗？” 温留当机立断，舌头卷上沈曦的爪子。初七第时间将沈曦揽到身后，然后握住了锋刃胜雪的直刀。 “说话便说话，为何乱咬人？” “……老子是乘黄！不是狗！”温留大怒，“让我修身养性吃素念经也就罢了，居然乱说我的种族！小丫头，你别躲人后面！有种出来让老子好好教训教训你！” “我是女孩子，没你说的东西～”沈曦理直气壮道，又往初七身后缩了缩。 清和重重地咳了声，告诉自己这姑娘是大夫，眼中或许没有男女之别，只有病或不病之分…… 那边初七和温留已经打到了院子里，虽然乘黄看起来声势浩大，不过初七的法术身手都略胜它筹，不时便分出了胜负。 然后沈曦跟清和就听到了声惨叫：“臭小子！你居然把老子的尾巴毛给剃光了！！！” 沈曦的脸瞬间鼓成了包子：她还没有摸毛绒绒的大尾巴！！！ “呵，终于让它也碰了个钉子～”倒是清和，个没绷住，笑了出来，“沈大夫有所不知，温留在太华这两日，已经吓坏了好几个送饭的弟子，嚷着要吃肉喝血不肯吃素……唉，山人也是希望它能修身养性，潜心修行啊……” “……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 沈曦可以断定，逼温留吃素什么的，绝对是清和的恶趣味。不过想想清和是先被痴汉乘黄舔了胸的，又觉得可以理解，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要讨回来嘛。 说话间，初七已经回来了——尾巴被削的温留直接隐匿了身形，身上还沾着点没来得及清理的动物绒毛，沈曦的眼睛顿时亮。 “初七别动～～～” 沈曦发话了，初七自然是照做，然后就看到小姑娘蹭蹭蹭跑到自己身边，踮起脚伸长了手臂，从肩膀上取下了什么。 “这是大黄尾巴上的毛呢，”沈曦捏了捏，手感不错，“有点可惜啊……毛绒绒的大尾巴，定很软和……” 点都不可惜……初七在心里默默说道。 清和像是发现了什么般，先看了看沈曦，又打量了会儿初七，然后点了点头。 “近来有叨扰，近日本不该匆忙前来，只是时近年关，山人唯恐沈大夫回家过年，错过了此番便要等到年后……眼下天色不早，也该告辞了。” “我不回家过年的，不过这几天房租到期也打算去别的地方走走，你们要是这趟不来，估计也找不到我了。” 沈曦摇了摇头，“等我搬了新住处再通知你吧……慢走。” 送走清和与温留之后，沈曦转过身来，打量了初七很久，只把后者看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才跑回自己的房间里。 折腾了会儿，沈曦拿着串用红绳穿起的铜钱出来，递给初七。 “曦小姐，这是……？”初七看向沈曦，顺从地接过那串十八枚的铜钱，神情疑惑。 “刚才清和说过年回家，我才想起来，下界过年的时候长辈要给晚辈压岁钱的。” “……” 初七半晌没说话，只是看着沈曦头顶的高度……哪怕戴着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沈曦也觉得他在鄙视自己的身高。 “个子矮怎么了？”小姑娘祭出了兔斯基脸，“我只比哥哥小几岁而已，你肯定没我大！” 说话间，她窜到初七面前，伸手打算拿回那串铜钱，却不料初七顺手便将铜钱放进了怀里。 “属下谢曦小姐赏赐。” “……你敢拿出来么？！” “属下不敢。” “……别以为过年我就不敢揍人了！” 第42章 欲望文 第43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43章 搬家找新房子倒是很顺利，正如沈曦先前投宿时所见，在外的旅人都回家过年了，空余的房子很。唯的小波折就是房东瞧着沈曦年纪小，想坐地起价抬高租价，然后被初七给摆平了。 具体怎么摆平的沈曦不太清楚，只要不留后患就行。 新居的家什器物不是很齐全，又因为时近除夕，很店铺都关门了，沈曦很是花点些时间，跑了不少地方，也亏得东都物埠民丰、繁华程度不下长安，才勉强补齐些，余下只能等年后再置办了。 这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 收拾妥当住处，沈曦这才想起，打算送给自家兄长的虎皮还在卷包裹里，于是连忙找了出来，让初七送回流月城。 “曦小姐若是独自留在此地，恐有不妥……” “东都重地，寻常宵小妖异必不敢随意踏足，何况周遭我也早已布下了蛊阵，安全不是问题。”沈曦歪了下脑袋，“你要是不放心，快去快回便是了。” 初七想了想，沈曦说得也很在道理，便收拾了虎皮还有沈曦临时想起来要捎给沈夜与其他人的东西，告罪声后瞬行离开。 刚住还没几天的屋子有些陌生，少了点人气，空荡荡的很不习惯……为了打发时间，沈曦想反正除夕都要大扫除的，便找来了扫帚，绑上竹竿，开始清扫其实挺干净的屋子。 里里外外都清理过遍，天也快黑了，沈曦烧了热水洗了澡，换上身毛绒绒的冬衣，因为过年的缘故，都是做了比较应景的红色，看上去十分讨喜。 淘好了米下锅煮着，正蹲在灶边取暖，顺便用苍穹之冕看幻灯片，院中响起了脚步声。 “这么快就……” 踏进院子的瞬间，沈曦脚步顿，声音卡壳了，眼中的惊诧与难以置信迅速转为狂喜，然后欢呼声扑向来人。 “哥哥，来抱抱，举高高～～～” 有那么几秒钟，沈曦也觉得自己嗲得有点过分，不过嘛，那是自己哥哥，凭什么不撒娇呢？ 沈夜笑着将迎面扑来的妹妹抱起来，依言举高。 “小曦的礼物，哥哥已经收到了，来下界这么久，想哥哥吗？” 半年不见，妹妹虽然依旧如以往那般苍白羸弱，但是言语间却透着股勃勃生机，这番变化让沈夜十分欣喜。 “超级想，每天都很想！”沈曦用力点头，“礼物喜欢吗？” “当然喜欢，小曦送的礼物，哥哥怎么会不喜欢……” “那么……”沈曦撒娇地拖长了尾音，“压岁钱拿来～～～” 沈夜哽了下，看过下界风物志，倒也不是不知道压岁钱是何物，但是烈山部从来就没有过年的习俗，沈夜开始就没想到这茬。 “这、这个……小曦，哥哥这趟出来得急，身上没带下界用的铜钱……” “我不管，就要就要～～～”沈曦蹭着自家兄长的脖子，“既然在下界就要入境随俗，下界人过年都要给晚辈压岁钱的！我都给初七压岁钱了，哥哥你也要给我发压岁钱！” 沈夜直接闪避了压岁钱应该是长辈给晚辈这点，自以为不易觉察地剜了初七眼：本座都没拿到小曦给的压岁钱，倒让你抢先了！ 初七移开了视线：主人不是曦小姐的晚辈，怪属下咯？ 腻歪了好会儿，沈曦这才想起了比较重要的问题。 “哥哥这样独自出来，万被砺罂怀疑到了……” “小曦放心，”沈夜给妹妹顺了顺毛，“哥哥这次来下界巡视是早已计划好的，同行皆是可信之人，遇到初七帮你捎东西，也是凑巧。” 听到沈夜那句“同行皆是可信之人”，从兄妹俩开始腻歪就直充当背景板的初七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抱着沈曦捎回去的烧酒不撒手的天府祭司和那只看起来特别蠢的大白狗。 他觉得主人的处境真是艰难，可信之人的脑袋大部分都不怎么灵光。 正在想着，厨房里飘出了温热的米饭香味，想起沈曦先前是从厨房出来的，初七习惯性地提醒道：“曦小姐，饭熟了。” “哎？差点忘了……”沈曦身子扭，从自家兄长的手臂间脱出，几步窜进了厨房，“还好没煮糊……正好哥哥也起吃晚饭吧，我再加几个菜～～～” 沈夜惊恐地看向初七：“到下界之后，直都是小曦在做饭？！” “属下惭愧。”初七垂首愧然道，“曦小姐与主人样提倡爱惜物力，不愿过浪费……属下虽有心协助，却直不得其法，做不出堪可入口的饭食……” 沈夜有那么瞬间只想流泪：你们两个虫类食物爱好者凑块果然没好事！！！ 白白软软的米饭看上去没有什么危害性，沈夜小心翼翼地尝了口，暗自点头，看来妹妹还是学了点好的……等等这是什么？ 看着面前碟好像剥了壳的蜗牛腌渍成的酱菜，沈夜果断挪开了筷子，转向看起来比较安全的丝瓜炒蛋。 正想夸赞妹妹到了下界终于学会了正确的烹饪食物方法，抬头就看到小姑娘满脸惊讶地看着自己——碗里的炒蛋，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沈夜突然觉得有点儿悬，该不会……？ “哥哥觉得这个好吃吗？” 沈夜点了点头：“滋味鲜美香软，小曦做的不错。” “……初七……”沈曦面无表情地扭开了脑袋，“帮我讲下这个怎么做的。” “是。” 初七干脆利落地点点头，变戏法样掏出了条水淋淋的肉青虫。 “此虫名为豆丹，溺死之后以擀面杖从头到尾碾出内脏漂洗干净，略煮片刻下锅与丝瓜同炒熟，便是主人适才所食。” 沈夜铁青着脸扔下碗，掉头冲到院子角，呕吐不止，扶着墙边吐还边想：初七你果然恨我！ ——死妹控已经条件反射地闪避了自家宝贝妹妹才是始作俑者的事实。 “我就是知道哥哥不喜欢虫子才特地拿了刚刚酱好的地葫芦，没想到点儿都没动……”沈曦用筷子捅了捅米饭，看着那碟形似蜗牛的酱菜，“我还以为哥哥突然换了口味呢……” 初七默默远目：那是因为曦小姐你的表情和选食材的眼光太有欺骗性了。 如果不考虑年夜饭中途发生的小小意外，沈曦觉得这个除夕过得还是相当不错的。沈夜实在找不到地方兑换通宝铜钱，最终解开配饰，拆下了枚玉玦，拿红绳穿成串系在了沈曦的手腕上。 “这次哥哥来得实在匆忙，下回……下回定补上。” 虽然知道沈夜所说下回，完全不知道何时能兑现，但沈曦还是装作不知道，用力点了点头。 随后她又想起件事情，低声问道。 “哥哥，砺罂是不是等不及了？” 沈夜神情凛：“小曦怎么知道的？”他这次来下界，其实也是因为砺罂步步紧逼，要求他实现诺言，为它散布矩木枝叶，否则它就拿流月城中尚未接受魔气熏染的族民下手。 “我估计它也没少耐心了……”沈曦歪了下脑袋，“关于此事，我……” 随着脆润甜美的嗓音渐渐低下去，沈夜的神情愈来越严峻，眸中闪过丝暗色。 第43章 欲望文 第44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44章 虽说二月春风似剪刀，剪去了屋檐瓦面的经冬积雪，然而月中场倒春寒，硬是落了两天两夜的连绵大雪，逼得沈曦把刚刚晒过收好的冬衣又翻了出来，顺便给自己套了个毛绒绒的耳罩，看上去倒是比她背上的娃娃像兔子了。 而这时的京畿河洛带，也渐渐有了天现异象国有妖孽的传闻，想都不用想，矛头直指王座上那位熬死了两任老公把儿子挨个废了个遍的女帝。 沈曦努力回忆着还在流月城时看过的下界史书，虽然眼前的时代有些细节与记忆中不同，但是大体走向还是致的，根据她还残留的点点有关上辈子的中国古代史来推断，接下来大概就是武装政变了，而地点似乎就是……洛阳。 于是兔斯基脸瞬间变成了熊吉脸，然后火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溜之大吉。她倒不是怕麻烦，也不认为会对自己的性命造成威胁，但是祸乱之中暴露自己和初七的特异之处的可能却非常大，搞不好被当成妖孽了，顺便还能给那位女皇的谣言再火上浇油把……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初七拿着封信进来了：“曦小姐，这是从太华来的信。” “这个时候来信？”虽然觉得可能性很渺茫，不过沈曦还是希望，这封信是关于令她重新长大之法的，“我看看……” 信的内容倒是很应景，清和说东都不日便会生乱，让她赶紧离开别被误伤了。 真看不出来清和还挺关心时事政局嘛……沈曦吐槽了番，然后继续收拾东西，顺便告诉初七马上又要走人了。 大小事情基本都是沈曦拿主意，初七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任何异议。 见沈曦已经收拾得差不了，他也不含糊，径自找了先前欺负沈曦年幼想趁机抬价的房东，顺利要回了剩下的房租。 沈曦面上没什么表示，心里还是默默给初七点了个赞。 “接下来，曦小姐打算去往何地？” 沈曦想了想，摸出枚铜钱递给初七：“扔了有字的面朝上，去成都看猫熊，反过来就去泉州吃海鲜。” 果然除了毛绒绒就是吃……初七很庆幸自己戴着面具，让沈曦无法看到他此刻的眼神。 孔方兄啪的声落地，开元通宝四个兼具篆隶秀挺的文字正面朝上，于是接下来的行程便这么随随便便决定了。 “没事，”沈曦捡起铜钱扔回钱袋里，“成都好吃的也不少～” 毛绒绒和好吃的缺不可么？ 出发之前，沈曦也没忘记让初七传信回流月城，向自家兄长知会下动向，免得哪天紫微尊上心血来潮又想来找妹妹腻歪结果扫兴扑了个空。 不过就初七来看，大概很长段时间内，被虫子吓怕了的大祭司都会留下深深的心理阴影…… 虽然能够借助法术赶路，可是倒春寒的范围似乎很大，大风雪中极不好走。初七倒是无所谓，但沈曦那身子骨就扛不住恶劣天气，虽然还有暖风术可以保暖，风雪迷眼却十分难受。 因为天气的缘故，本来计划中半天的路程，硬是拖到天黑才走了二分之，幸好途经个县城可以投宿，不然沈曦还真想不出冰天雪地里露宿野外是个什么滋味。 找了客栈投宿之后，沈曦才想起打听如今是何处地界，听到店小二说此间乃是扶风县，沈曦整个人都不好了。扶风县所辖范围内，有个非常著名的地方，叫马嵬坡，略有点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这里死过杨贵妃……不过她现在好像还没出生？ 沈曦摸出地图瞅了瞅，动身上路前她只是随手从洛阳往成都划了条线让初七自己看着办……仔细想想，从洛阳往西，自关中入蜀，走剑门关是最方便的，李隆基逃难都走这条路已经是很好的证明了，所以路线重合也是正常的事。 说真的，要不是路天气太糟糕、不得不中途住宿，直接路瞬行到成都，没准沈曦压根不会意识到自己经过了什么地方。 “曦小姐，饭菜已经上齐了。”见沈曦在发呆，初七低声提醒道。 沈曦唔地应了声，卷卷地图塞回袖袋里，拿起筷子开动。 肉夹馍蘸着油泼辣子吃得正兴起，沈曦忽然听到隔着几张桌位的几个客商谈起旅途中的奇闻异事，恰好讲到前日大雪封山，位谢姓的白衣青年用成了精的木头人除去积雪疏通了山道…… 所谓终日打雁反被雁啄，沈曦度用辣椒油逼得砺罂慌忙逃窜在流月城里几乎无处遁形，现在终于轮到她口辣椒油呛进了气管里。 能不露面就呛得她死去活来，果然是熊孩子之最不能熊。 沈曦把抓起初七递来的水灌了下去，气温低水冷得快，倒是缓解了从鼻腔直烧到肺管的火辣辣的感觉。 听到周围人谈起成精的木头人，初七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了偃甲，再看沈曦的反应…… 流月城中也有不少偃甲，沈曦本人甚至每天都背着内置偃甲的娃娃到处跑，令她如此失态的不会是偃甲，那么只能是……使用偃甲的人了。 “曦小姐，适才那些人所说的偃师，可有不妥？” 沈曦边咳边摇头：“没、没什么，我想事情出神了没注意才、咳……压根就不认识好吗！” 自家兄长没有追究当初放走谢衣的从阳、华月还有瞳，所以这会儿沈曦决定无视掉出现在路人口中的偃师谢衣。 好端端把会抢哥哥注意力的人揪出来让他继续回去抢哥哥的注意力，这是脑残才会干的蠢事？ # “……阿夜，你果真想好了么？” 沧溟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大祭司，并不十分漫长的生命中，有大部分，都是这个人陪伴着自己。 闻言，沈夜微微闭了下眼，背在身后的左手慢慢握紧成拳：“事到如今，我们还有其他路可选吗？稍有行差踏错，全族皆是万劫不复！” 离开矩木禁地之后，沈夜便召集了神殿内所有大小祭司，宣布正式开始向下界投放沾染魔气的矩木枝叶。 走出神殿大门，从阳回过身，仰首看了眼笼罩着整个流月城的神树华盖。 过去的千载岁月中，是这株根植神血的神树庇护了烈山部，而现在，盘踞其中的心魔，又利用日渐衰微的神树，慢慢将全城的族民推向绝境。 心魔初到流月城的时候，从阳就听沈曦说过，傻逼才会做这种还没搬家就先把邻居得罪光了的蠢事。就算经常被小伙伴嘲讽出门不带脑子的自己，也知道与心魔合作之事绝不可行——坏事做了可是要遭天谴的。 这种事情，旦做下了，就再也没法回头了……她不相信和沈曦母同胞的沈夜会想不到这些。 从 阳突然有点怀念小伙伴还没离开的日子，虽然每天都被欺负，不过有被欺负得惨的心魔在前，对比之下简直不要太幸福，至少小伙伴的辣椒油和王水不会朝自己人脸上泼。 满心怨念的天府祭司转身领走了冬天时神殿发放族民剩下的干辣椒，找了个上风处开始炸辣椒油。 “沈夜这般做法……你且看着罢，从阳大概也不会留久了……” 面对忧心忡忡的儿子，意皋淡淡道，“如此下去……能瞒久呢？” 几日后，天府祭司自请前往下界寻找适合迁居之地，恰好印证了意皋的推测。 从阳父母俱在，自然不可能与沈夜公然闹翻，这样消极对抗的举动，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出发之日，从阳假装没有看到前来送行的廉贞祭司脸上欲言又止的神情，笑着与同僚们道了别，转身便跨入了法阵中。 虽然下界洞天福地早已被否决，但是流月城在北疆经营近三十年，也只是大致掌握了神州西北这块的情况。以神州之大，想要摸透，没个四五十年是不行的。 至于四五十年以后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从阳边躲开迎面扑来的大白狗的热情口水，边想。 李狗蛋嗷唔了声，叼起条大树枝，摇着尾巴很是兴奋地看着从阳，含义不言而喻。 “蠢死了，除了吃就是玩儿，你还可以没出息点……”从阳接过树枝，没有扔出去，而是用它敲了敲李狗蛋的脑袋，“真是让人羡慕啊。” 萨摩耶困惑地歪着脑袋，带着点点天生的微笑，神情很是无辜。 “本来还想带你去中原见见世面，想想别人给吃的你就跟着跑的可能性似乎挺大的……还是算了吧。” 这句似乎听懂了，李狗蛋直接脑袋拱进从阳怀里，蹭了她身雪白的绒毛。 “喂喂喂学什么不好非要学小曦撒娇，我告诉你我不是大祭司我可不吃这套……还蹭？再蹭就剃光毛让你裸、奔哦！” 伤心的萨摩耶只好孤零零地滚雪球去了。 *** 充字数的番外，无关cp问题，纯粹掉节操脑洞而已 发现新来的小妖精傀儡初七的衣服是自家兄长的旧衣袍改制的，说沈曦没有羡慕嫉妒恨是绝不可能的。小姑娘纾解压力的方式是直接找上了小伙伴吐槽顺便兴师问罪。 “你当时就不会找其他衣服给他，非要我哥动手改旧衣服么？”沈曦用力揪小伙伴的脸，“哥哥的旧衣服我都没有！” 觉得简直就是无妄之灾的天府祭司果断还手，直接扯住了沈曦的辫子。 “什么找衣服改衣服的，你到底说谁啊？”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叫初七的傀儡吗？居然穿着我哥的旧衣服而且还是我哥亲手改的……你再不松手我就告诉哥哥了！” “噗～初七？把守宫砂点眼睛底下那个？”畏大祭司如虎的从阳立刻从善如流。 虽然是脸盲症，但如果个人带着非常明显的特点，从阳还是能记住的，比如万年萝莉沈曦，比如魔纹位置略犀利的初七。 “守宫砂点眼睛底下？”这回轮到沈曦疑惑了，“哪个男的没事点守宫砂玩？” “又不是真的点了守宫砂，那时候他都快断气了，我师父就试着注入了些的魔气，结果魔纹就长脸上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没看到啊我当时差点笑死！” “是没看到，”沈曦摊了摊手，“成天戴着面具谁知道他眼睛底下有魔纹……别打岔，我说的是衣服的问题！” “哈，大祭司没准就是觉得眼睛底下点守宫砂太丧心病狂才让他戴着面具免得被人看到了～～～” “我说的是衣服！衣！服！” 近在咫尺的咆哮差点把天府祭司给吼聋了。 “别闹啊我的衣服都是女款，小时候穿过的男装早被我娘纳鞋底了好吗……”从阳揉着耳朵躲远了些，“你又不是不知道，衣服布料领用都是有记录的，我也不敢随便去库房拿啊。” “小妖……不是、初七不是七杀祭司做的吗？干嘛不拿七杀祭司的衣服改了给他？”沈曦撇了撇嘴。 “师父的东西我怎么敢动？！” “那我哥哥的东西就可以随便动咯？哪来的歪理。” “明明你才是歪理好吗！” “你敢当着我哥的面说我歪理么？” “……敢不敢别动不动就搬你哥出来？仗势欺人啊喂！” “凭什么不搬？我自己哥哥难道比外人还靠不住？” “别偷换概念，我说的明明是仗势欺人！” “你才偷换概念，明明是在说衣服的问题！你跑题了！” ……………………………………………………………………………… 没营养的小学生吵架到了最后，生放荡不羁智商低的天府祭司还是屈于小伙伴的淫威，偷偷溜到了七杀宫所，试图偷拿自家师父的旧衣服。 “你找什么？工作都完成了？” 从阳个哆嗦，手抖就掉了地的衣服。 “师师师师、师父……” 她飞快地蹲下身去捡，就差把脑袋也埋进那堆布料里了…… 不不不，还是刨个坑把脑袋埋进去好了！ 腿脚不便的七杀祭司坐在轮椅上，手臂搭着轮椅扶手，好整以暇地看着明显是做贼心虚的自家徒弟。 “拿我的衣服作甚？”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是、我是想帮师父洗衣服来着！” 从阳简直要给自己点三十二个赞，居然找到了这么好的借口。 “……”瞳觉得自己的智商似乎遭到了鄙视，“你是自己说，还是我让你说？” 具体怎么“让”徒弟说实话，七杀祭司表示刑室里的小玩具实在太了都挑花眼了。 “师父这是真的啊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师父我愿意给你洗辈子衣服啊！” “……你觉得我会信？” 瞳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还在忙着捡衣服【其实是捡节操】的弟子，“还是你不小心把脑子跟那只叫李狗蛋的大狗换过来了？” 【李狗蛋：饲主智商低，怪我咯？】 “师父你要相信我啊我是真的想给你洗衣服……”从阳痛哭流涕地暗示自己谎言说千遍就是真理。 似乎觉得跟这么个蠢蛋计较太掉智商，瞳默默地看了她会儿，转身离开了。 从阳这辈子最大的败笔，就是误交损友认识了沈曦，以及引狼入室养大了个白眼狼。 前来找七杀祭司商议祭典流程的巨门祭司不幸目睹了徒弟弟要给师父父捡肥皂的全程，心神恍惚之下工作也不上心了，被沈夜瞧见，又是顿好骂。雩风情急之下，结结巴巴地辩解着不小心就把自己表姑给卖掉了。 突然得知得力部下之三对得力部下之的深情表白，沈夜忽然发觉自己先前似乎太过忽视部下的生活问题了，仔细扒拉发现包括自己在内全是单身……细思恐极啊这！ 流月城好boss沈夜当机立断找了七杀祭司谈话。 “大祭司突然找我，有事吗？”以考勤记录全优为耻的七杀祭司继续用传音偃甲打卡。 “咳、没什么，只是……呃，突然想到……”沈夜飞快地寻找话题切入点，“瞳，你看，神殿之中，仅有你我两人收过弟子……” “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瞳的天赋技能里面，精确打击是早就点满了的。 沈夜恨不得甩自己两耳光：“……我是听说从阳要给你洗辈子衣服……徒弟这么孝顺，你做梦都该笑醒了。” 偃甲鸟那头传来了长时间的沉默。 沈夜心里数着数，从数到了二百五，才听到偃甲中传出瞳的声音。 “阿夜，你又忘记吃药了。” “……胡说！本座症状轻微，何须吃药？！” 这次有关部下个人生活情感问题的谈话，就这么虎头蛇尾地草草结束了，但是从阳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雩风虽然不至于嘴巴不把门，但是遇到从小都关心自己的姑婆也就是从阳的亲娘，有些话他还是兜不住的，比如他亲爱的表姑想辈子给七杀祭司洗衣服【捡肥皂】这件事情。 艾玛闺女终于开窍了不容易啊……两老简直老泪纵横。 送走了明示暗示趁早解决个人生活感情问题简直像居委会大妈附体的大祭司，迎来自家师父布置的分量翻倍的工作，好不容易熬到轮休可以回家躲躲风声了，进门就差点被热泪盈眶的爹娘给吓跪了…… 从阳发现，或许自己的苦难并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了个头。 始作俑者默默给小伙伴点蜡，然后深藏功与名。 第44章 欲望文 第45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45章 年成邑，二年成都，因有成都之名。 战国时秦惠文王元九年秋，秦王派大夫张仪、司马错率大军伐蜀，吞并后置蜀郡，以成都为郡治。 翌年秦王接受张仪建议，修筑成都县城。 纵观历代建城，或凭山险，或占水利，只有成都既无险阻可恃，无舟楫之利。且城址在平原低洼地方，潮湿雨，附近沼泽，惟靠人力来改善。 为了筑城，蜀人曾在四周大量挖土，取土之地形成大池，著名的有城西的柳池，西北的天井池、城北的洗墨池、万岁池和城东的千岁池，既可灌溉良田，养鱼为粮，可在战时作东、西、北三面的天然屏障。加上由秦昭王时蜀守李冰建成的都江堰，形成个独特的水利系统，举解成都平原水涝之祸、灌溉和航运的三大难题。 成都本城周长十二里，墙高七丈，分太城和少城两部份。太城在东，乃广七里；少城在西，不足五里。 大城为郡治机构所在，民众聚居的地方，是政治的中心，少城主要是商业区，最有名的是南市，百工技艺、富商巨贾、贩夫走卒，均于此经营作业和安居。 成都地处西南，当地有不少南疆夷族与汉人杂居，沈曦才来几天，便遇到了几个驭蛊的同道中人，观其服饰，以蓝白二色居，应是女娲信众无误，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日后哪个少数民族的祖宗。 沈曦不愿生事端，兼之体质特殊，与寻常蛊师不同，所以当面碰上了也没被人看出端倪。只是这么来，重操旧业略有些不便，沈曦想了想，干脆收起布幡，权当是放假来游玩了。 虽然医属于士农工商中的工户，按理应当居住南市，但是沈曦治伤救人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类似玩票性质，而且先前她伪造户口的时候，给自己上的是良籍，想想南市里少数民族同胞比较，再比较大城和南市的人口流动性和居住环境，她果断将住处落在了大城里。 想到户籍问题，沈曦忧伤地叹了口气。她给自己和初七伪造的户口属于京畿道，而现在京畿河洛带流行的官话，跟后世的闽南话挺像的，要是没有法术翻译，她基本上就是鸭子听雷……现在到了成都，反而比较能听懂当地话了。 发觉沈曦似乎没挪窝，初七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她：“曦小姐？” “……没事，走吧。”沈曦摇了摇头，“对了，刚才说到哪儿了？” “刚才说到布置好了居所，便找个天气好的日子去府河边的山里看熊猫……现在我们正准备置办家用器什。” 说到家用器什，沈曦又是阵忧伤涌上心头。按照她现在搬家的频率，要是每到个地方就添置新的家什，次两次不觉得，日子久了，这笔开销可不小。起带着吧，现在又没有物流公司可以托运，虽说初七用法术可以带部分，但是毕竟有限…… 其实沈曦自己计算过，如果她可以使用法术的话，以她的灵力，足够带上初七带剩下的东西，然而现在她的灵力就是定期存款样，放在那分钱都没法花。 ——或者说比定期存款糟，至少定期存款可以支取，还有利息……但是她能把万年萝莉当做增益buff吗？ 对于时不时就神游天外思维跑偏得拉不回来的沈二小姐，初七觉得自己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是会因此而浪费点时间，得想个办法才行…… “……怎么轮到你发呆了？” 感到手臂被沈曦略有些不满地推了推，初七立刻回过神来，告了声罪，心里暗想，该不会是跟曦小姐起呆久了，也被传染了随时随地都能愣神的怪癖？ # 常用器物买齐之后，把临时巢穴折腾舒坦并没有花什么时间——因为整饬住所这事已经很熟练了。 沈曦从流月城里带到下界来的东西并不，除了从不离身的兔子娃娃、虫笛和储存着各种逗比照的苍穹之冕，还有就是可以拿去换钱的各种小玩意，这些东西加起来都塞不满箱子，整理起来相当省事。而大件的家具之类，沈曦表示像初七这么给力的青壮年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说白了，自己的小窝自己打理，外边的全扔给初七了。 收拾完了，天也快黑了，沈曦决定今天出去开伙，饱饱地吃顿养精蓄锐,明天就进山调戏萌神大熊猫。 于是初七亲眼见证了何为“刻钟之内吃胖了三斤”，据他目测，实际可能还超过了三斤，不过沈曦的身体本就羸弱单薄，怎么吃也吃不出臃肿的效果来，不过桌子边越垒越高的空盘子倒是把店家吓得不轻。 初七默默地算了算两人身上所有已折现和等待折现的财产，然后发现照沈曦这种吃法，大概过个十年就要喝西北风了……他决定抽空去看看下界那个侠义榜到底是个什么名堂。 填饱肚子之后，晚饭以人碗热腾腾的豆腐脑作为结束，然而看到和豆腐脑起送上来的豆豉葱花碎辣椒的时候，沈曦的表情有些轻微开裂。虽然知道豆腐脑可以吃咸的，但是她吃甜的已经吃习惯了，而且事先也没人告诉她四川的豆腐脑也是吃咸口…… 还是说现在糖比较精贵所以为了省钱普罗大众都吃咸豆腐脑？ 沈曦瘪着嘴往豆腐脑里加各种调料，拿着勺子搅了半天，也没有勇气尝第口。倒是初七很快就喝掉了没加任何调料的豆腐脑，然后将视线转向她。 “曦小姐已经吃完了吗？”这是明知故问，初七全然无视了对面那碗豆腐脑已经快被搅成豆腐糊的事实。 “还没……”沈曦扔下勺子，“我觉得这东西应该吃甜的。” 然后她就看到初七变戏法样拿出了罐胶饴，挖出大勺放进了她面前的碗里。 酸的辣的甜的咸的……沈曦记得刚才自己好像还加过点花椒粉和碎花生…… 虽说沈曦平时炒菜也会加点儿糖提提味，但也是点点而已，像初七这样大勺掺进去——这玩意真的能吃吗？ 三秒钟后，沈曦做出了决定，将满满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碎豆腐推到了初七面前。 “我打算减肥，这些交给你了。” 初七沉默着扭过头，看向被沈曦吃空的那大摞盘子……现在说减肥是不是有点儿晚了？ “……让你吃你就吃，我又没往里面吐过口水！” 吃完了遭到嫌弃的豆腐脑之后，初七心里默默道了声可惜，其实这么调味也挺好吃的的，要不是曦小姐临时决定减肥的话，定会喜欢。 第45章 欲望文 第46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46章 这个时代对大自然的开发并不是很，基本出了城镇没几步就是荒郊野岭，野兽也很常见，不过沈曦想看的大熊猫生活的山林竹海加偏僻些。虽然这个时候的大熊猫肯定比后世，可真正见过的人并不，也从另个方面证明,它们所在的地方人烟罕至。 不过对沈曦来说，怎么找大熊猫的居住地并不是难事，她记得卧龙山距离成都大约有百五十公里，或者说，从都江堰往西南五十公里…… 只要有了具体参照，路程远近什么的还真不是问题——竹林什么的太显眼了好吗。 见沈曦小手挥在地图上划出道直线，初七估算了下距离，来回约莫个半时辰，如果排除沈曦抱着黑白毛团不肯撒手非要把她自己也变成熊猫的可能，天时间差不够了。 “中午或许会在外用餐，不知曦小姐打算自带还是现做？” 沈曦想了想：“馒头和点心带些，山里野兽，到时候打了烤点肉就行……蜀中没狍子有点儿可惜，你不知道，狍子肉烤了特别嫩特别好吃，我个人都能吃下半扇肉……” 边说大绵羊咩咩叫着很可爱边啃羊肉串的人似乎就是曦小姐你…… 初七默默扭开了脑袋，有关沈曦这种体型的小姑娘顿到底能吃下少食物，他已经不想继续思考了——反正是喂到她饱了为止。 嗯，等空闲下来了，定要去研究研究下界人是怎么靠侠义榜赚钱的。 收拾停当于是出发，差不到了地界，找时常进山打猎的猎户问，深山的大片竹林里果然有黑白相间爱吃竹子的大熊。打听到了大熊猫的出没范围之后，两人继续上路。 比起城镇，阳春三月的深山里还带着点微不足道的寒气，尚未散去的晨雾湿润润的，丝丝半透明的白色若即若离地垂挂在草尖和竹枝上……沈曦觉得高密度的负离子简直就是对所谓浊气的最强嘲讽，她就不信住在这样的地方还会怕浊气。 不过……有点儿冷啊…… 水汽重的地方，温度自然会比别处略低点。沈曦的身子微微瑟缩了下，随即感到肩上出点重量，扭头便看到件滚了毛边的厚缎袍以及初七刚刚收回去的手。 沈曦懊丧地撅起了嘴巴，事先居然没想到山里会比城镇冷，太失策了。嗯，表扬小妖精这种事情她才不会做呢！ 于是初七只看到沈曦露出了欲言又止的复杂神情。 难道是因为衣服上的毛绒绒太少了吗？——他严肃而深沉地思考着。 沈曦本以为，自己可能会花些时间和功夫找熊猫，但是，万万没想到…… 看着从天而降差点砸得自己头骨凹陷的黑白萌毛团，小姑娘心情相当复杂。 被初七拎着后脖子的熊猫宝宝只有足球大小，软绵绵毛绒绒的团，大大的黑眼圈，看上去十分讨人喜欢。似乎对自己现在四肢离地悬空的状态很不满意，熊猫宝宝挥舞着短短的爪子，胡乱扑腾着想挠初七的脸，可惜肥肥短短的小爪子太不给力，怎么都无法如愿以偿。 这么小的熊猫宝宝，好像还没断奶吧……沈曦伸手摸了摸熊猫宝宝的耳朵，抬眼看向头顶它掉下来的方向。她记得哺乳期的母熊猫特别凶残，能不惹上就最好了。 ——退万步，就算惹上了，也别从上面自由落体砸下来。 两人上方是根旁逸横出的粗树枝，不难看出之前熊猫宝宝就是趴在树枝上打瞌睡——因为树枝上还有口水和抓痕。 于是沈曦无法遏制地想起了熊猫自挂东南枝的百零八种销、魂姿势。 不过还好，树上没有只虎视眈眈的熊猫麻麻时刻准备着直接跳到沈曦和初七身上。 发觉熊孩子的家长不在，沈曦的胆子立刻壮了起来，摸耳朵捏爪子揪尾巴揉脸，甚至还扒开了熊猫宝宝的小短腿，看看它有没有丁丁。 初七无法直视地移开了视线，他突然有种自己变成了猥亵犯的帮凶的错觉。 等沈曦消停下来的时候，惨遭□□的熊猫宝宝眼睛里已经积了小洼眼泪，挂在黑眼圈边要掉不掉的，看上去有点可怜。 “要不是房子附近没竹林，真想带回去养……”沈曦心满意足地抱着萌毛团，用下巴蹭了蹭两只黑耳朵之间顶心那块的绒毛，“你说，直接在后院种点竹子怎么样？” “……曦小姐，这是诱拐吧？” 初七毫不怀疑，沈曦绝对是认真的——看她脸跃跃欲试就知道了。 “也是……要是就这么带回去了，它的父母肯定会担心的。” 边说着，沈曦摸出小块麦芽糖，塞进熊猫宝宝的嘴巴里，“我们送你回家好不好？” 尝到了甜丝丝的味道，熊猫宝宝伸出爪子捧住糖块，小舌头下下地舔着，看上去很开心，连自己被猥亵犯抱着这件事情都忘掉了。 沈曦戳了戳熊猫宝宝的脸：“吃货～” 五十步不要笑百步……初七很想这么对她说。 成功被糖果收买的熊猫宝宝乖乖趴在沈曦的臂弯里，由她带着往竹林深处走去，时不时还扒着她的衣领往里钻，想找吃的出来。 “死心吧，我才没把好吃的放那儿呢～～～”沈曦用手指点了点熊猫宝宝的脑门，“幸好你是女孩子，不然这么扒我衣服，非把你吊起来打不可。” “……”初七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先做出猥亵举动的似乎是她沈二小姐？ 找不到食物的熊猫宝宝很失望，注意力转移到了沈曦背上的兔子娃娃上面，黑色的毛爪捞过只兔子耳朵，然后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布料的滋味显然没有麦芽糖美妙，于是熊猫宝宝咿咿呀呀地哼了几声，很不开心地扔掉兔子耳朵，小胖身子扭了扭，从沈曦怀里挣脱了出来。 “怎么了？”沈曦眼睁睁看着熊猫宝宝连滚带爬跑掉，很有点舍不得。 初七指了指熊猫宝宝离开的方向：“似乎是它的同类。” 虽然还带着妖气……但他实在无法想象，这种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毛团如果成了精会存在什么危险性。 沈曦跟着熊猫宝宝往竹林深处追了几步，分开丛翠色逼人的箬叶竹，眼前突然出现了堵黑白相间毛绒绒的墙。沈曦退了几步，这才看清，眼前是只足有人高的巨型熊猫，刚才跑掉的熊猫宝宝正用爪子挂在它的小肚腩上。 经过番自我介绍，沈曦才知道巨型熊猫精名字叫团子，是受熊猫宝宝的麻麻所托，出来喊熊猫宝宝回家吃饭。 对于深山老林里出现的人类，团子倒是并没有表现出戒备或是害怕，因为熊猫宝宝还叼着半块没舔完的麦芽糖，说是那个小点的人类送的。 听到团子说起回家吃饭，沈曦看了看日头，差不是吃午饭的时间了，于是对大小两只熊猫招了招手。 “要不起吃饭吧？我带了豆浆馒头甘露酥脂花馅饼腊汁肉……待会儿再打点野味烤了怎么样？” 事实证明，团子和熊猫宝宝样，都是给了好吃的就会跟着跑的天然呆。 初七突然开始担心将来有天沈曦会被给她食物的人拐走了。 第46章 欲望文 第47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47章 “唔，我也想学人类处理食物的方法了……” 吃饱喝足之后，团子拍了拍曾经的小肚腩现在的大肚腩，颇有感触地说道，“还是要经常下山去看看人类怎么生活……” 沈曦抱着熊猫宝宝，边揉边摇头：“个人建议，在你修为没到可以幻化成人的水平之前，不要随便跟人类接触……被逮住了剥皮做围脖还是轻的，万碰到那种脑子被门夹了看到妖类不问是非就要打要杀的，魂飞魄散都是常有的事。” 这并不是沈曦危言耸听，得知她体质特殊不会长大之后，清和跟温留都给她灌输过类似的观念，还特地用几个“嫉恶如仇”得快走火入魔的高人举例说明过。 当然，也不是说所有人都见不得异于常人的存在，不过还是那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听了沈曦的话，团子抓了抓脑袋：“呜……那不是要等很久以后了？大家都说我没什么修炼的天分……” “那你觉得是小命重要还是好吃的重要？”沈曦白了他眼。 这句话也可以问曦小姐你吧……初七直很想弄清楚，被沈曦吃下去的那些分量明显超过胃容量的食物，最后都到哪去了，正常人的胃里如果塞进那么食物，绝对会裂开。 “……我、我觉得……都很重要……”团子委屈地用手指戳地面。 “吃货！”沈曦毫无自知之明地起来，指着团子道。 “呜……” 被小姑娘身上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场所慑，团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似乎这样就能隐藏起比（沈曦+初七）×2还要庞大的体型。 初七：“……” ——曦小姐你觉得自己有资格指责别人是吃货吗？ 熊猫宝宝边心满意足地舔着从沈曦那里抢来的冰片糖，边给算辈分应该是自己祖爷爷辈的团子投以个嫌弃的眼神。 沈曦扯了扯初七的袖子：“随便打点什么烤着吃吧。” “还要做好吃的吗？”听到关于吃的内容，团子的反应比初七还快，“竹鼠肉特别好吃，我去给你抓！” ……竹鼠？沈曦眼前立刻浮现出了圆滚滚毛绒绒还有小兔牙的团灰毛球……不行好萌的！ “……弄死剥了皮再带回来。”沈曦肃然道，“皮给我留着，做围脖正好。” 初七默默移开了视线，木然转身打算去找点野味。沈曦用行为告诉他，喜欢毛绒绒跟吃毛绒绒的动物，本身并不冲突。 既然这样，那就抓点野兔麂子，反正都是毛绒绒的——初七坚信自己毫无恶意。 初七和团子来回很快，个是担心沈二小姐挨饿，个是怕熊猫宝宝被沈二小姐玩哭，虽说出发点不同，不过关键人物还是同个。 但是回到先前吃饭的那片林间空地，却没有看到沈曦和熊猫宝宝的踪影，地上有用小石头摆的箭头指示方向，根据团子所说，往那边走会儿就会有溪流。 循着方向找去，就看到沈曦蹲在溪边的大石上，手揽着熊猫宝宝顺毛，手握着根细竹枝，用蚕丝做了钓线，旁溪水里用石子围的片浅水里已经有三四条鱼了，两指来长，很适合烤着吃。 “这里的鱼特别爱吃蛊虫呢～”见初七找来，沈曦指了指浅水里的那几条鱼，“比蚯蚓做的饵还好。” 初七默然：这鱼给曦小姐以外的人吃下去会不会出问题？ 收到初七的视线，沈曦哼了声，扔掉鱼竿，打了个响指，就见被困在石子里的鱼身上似乎有什么灰色的东西透出来，蒸腾出水面之后便直接冲进了沈曦腰间的珊瑚笛。 熊猫宝宝好奇地拨弄着那支素白的笛子，然后被沈曦拍回爪子，不由得哼唧了声，委屈地从沈曦身上跳下来，脑袋拱到了团子的肚子上。 “这就怄气啦？”沈曦捏了捏熊猫宝宝的耳朵，“那正好，待会儿我们吃肉，你就不用吃了～”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沈曦摸了摸下巴，转向初七：“以前听说熊猫的叫声像小孩子我还不信，今日听了……确实嘤得挺传神的。” 边说着，苍穹之冕已经把熊猫宝宝耍赖打滚的模样给拍下来了。 欺负小孩子很有成就感么？对于沈曦早已歪曲变形的三观，初七什么也不想评价了。 倒不是沈曦真的捉弄熊猫宝宝不给肉吃，团子也说了，小家伙还没断奶，糖还没什么，但是其他东西不能乱吃，万吃坏了肚子就不好了。气得熊猫宝宝扑到团子背上通乱挠，咿咿呀呀地嚷了好久。 难道这就是“熊孩子”说的由来么？沈曦边咬着撒了孜然和辣椒粉的烤脆骨，边认真地思考着。 “曦小姐，”见她走神，初七见怪不怪地提醒道，“鱼汤快好了。” 沈曦应了声，起身拿了竹枝做的筷子，往架在火上的粗竹筒里探了探，捞起块笋子尝味道。 初七心细，先前想着若是只吃烤肉容易上火，这时节又找不到什么取火的蔬果，打野兔和麂子的时候顺手砍了些粗竹筒，头开口头削去竹节，打算建议沈曦熬点肉汤，回头发现沈曦已经钓了鱼，于是两人商量，便改成了鱼汤。 “团子，喝鱼汤啦！”沈曦掉头招呼了声还在镇压熊猫宝宝造反的团子，用比竹汤锅细些的竹筒盛了份放在它面前，“放凉了很腥，不好喝的。” 说话间，初七也分好了沈曦和自己的份，顺便挑出沈曦不喜欢的姜片扔掉，然后才递给她。 做饭久了，沈曦也渐渐总结出了些窍门，虽然野外条件简陋材料有限，不过鱼汤还不在话下，而且新出的春笋本就是难得的美味，就着热汤鲜鱼和烤肉，她又成功把自己撑胖了几斤。 “待会儿咱们再挖点竹笋。”吃货的胃就是个永远都填不满的异次元，“回去做腌笃鲜……还有竹荪也别忘了，炖鸡汤特别好吃！” 团子开始咬手指了，它也想吃沈曦说的菜，但是修为太低跑到人类的城镇就是送死，又不能让沈曦就蹲在山里不出去，好纠结…… 正在想着，原本在它身上爬上爬下的熊猫宝宝忽然打了个激灵，耳朵抖，蹦下来掉头就往远处爬。 沈曦初七还有团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熊猫宝宝没窜出几步，就被后面赶上来的只母熊猫嘴巴咬住了后脖子的毛，然后直接倒拖着往回走。拖了几步，母熊猫发现熊猫宝宝前爪挠着地面就是不肯动，于是巴掌把熊猫宝宝推得掉了个头，继续拖。 团子这才想起来，自己出来是帮母熊猫喊熊孩子回去吃饭的。 “有、有点可怜呢……好像……很疼的样子？” 看着熊猫宝宝那白白短短的毛尾巴左扭右扭，小屁股在地上拖出了长长的印子，沈曦菊花紧，喃喃道。 也幸亏熊猫宝宝是个女孩子，要是男孩子这么路拖过去，蛋不磨碎了才怪…… 沈二小姐心里如是想，然后顿连拍将这幕收入了苍穹之冕——萌成这样绒毛控看到了根本把持不住啊！ 而初七却觉得，这种对付熊孩子的手段，似乎有可以借鉴之处。 第47章 欲望文 第48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48章 初七的生活很有规律，太阳什么时候从地平线上冒头，他就什么时候起床。先把外间和院子收拾打扫下，然后敲门提醒以赖床为己任坚决杜绝早睡早起的沈二小姐起床，接着出门买菜和早点，回来要是发现沈二小姐还没起床，就继续敲门直到她起来为止。 至于夜间无人值守极为不妥、幼童独自在家恐有闪失？ 沈曦表示她还真不怕什么歹徒宵小，她的小可爱们可是很久没开荤了。 夏日天亮得早，白昼又长，以沈曦的性子，肯定又是赖在床上装死，初七琢磨着，如果沈二小姐再这么赖皮下去，他少不得要进趟厨房了。虽然知道沈曦那样在饮食方面吹毛求疵的小姑娘肯定会在事后发脾气，但是初七觉得，只要达到目的就行。 反正曦小姐念叨了好久的东街那间早点铺子的油条今天依旧没买到，不如试试？边想着，他把买回来打算当早点的包子和烧卖用法术冻上，然后在沈曦门口说了声，便挽起袖子进了厨房。 但是当初七折腾出了盘子硬逾钢铁可以当双节棍耍的玩意，并且从厨房端到了饭厅，沈曦房间里依旧没动静。 今天实在有些不寻常……初七再次在沈曦的卧室外，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最坏的可能也不过是被沈曦糊脸虫子，有倒霉催的清和生啃活虫在前，这种程度旦接受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初七定了定神，将手按在了门上。 “……曦小姐，请恕属下僭越。” 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这是初七第次进沈曦的房间。室内陈设眼熟得有些过分，甚至跟旅途中投宿过的客栈房间大同小异，显然是没花什么心思直接照搬了。要说与众不同之处，那就是占了整面墙的架子，上面挤挤挨挨全是蛊罐…… 想想小姑娘成天没事叽叽咕咕玩虫子的场景，初七觉得还不如让她蹭毛绒绒呢。 不大的里外两间，转个身眼就能望到底，空荡荡的床上只有没叠的被褥，沈曦昨晚整理好了打算今天穿的衣服散乱地扔在床上，领口冒出了对白绒绒的长耳朵…… 初七默默移开了视线：曦小姐你终于发展到了偷偷在卧室养宠物的地步吗？ 他面无表情地抖开床上的衣衫，抓起兔子耳朵，打算找个笼子把那只还不到巴掌大的白毛团塞进去…… 然后白毛团就顺势挂在了他的手指上，小门牙深深地啃着不肯松口，浑身的毛都乍了起来，显得圆了，牙缝里漏出种嘶嘶的叫声，黑黑的眼珠眨也不眨地盯着初七，似乎想用视线在他身上烧个洞出来。 这只兔子还真嚣张……初七用手指揉了揉那毛绒绒的小脑袋，很有些居心叵测地估计，沈曦打算养久再把它当做储备粮宰掉。 对峙了会儿，小兔子似乎觉察到了初七不会伤害它，渐渐松了口，前爪扒着初七的袖子爬上了手腕，大着胆子嗅了嗅，然后从收紧的窄袖里咬住枚铜钱，扯了扯。 初七迅速抓住兔耳朵将捣蛋的白毛团揪下来，放到边的矮几上：“别乱跑。” 从手指上的齿痕看，初七毫不怀疑小兔子牙齿的锋利程度，只是咬着扯了几下，就把串铜钱的红绳磨细了圈。 正打算找段结实的红绳重新串下，低头就看到小兔子蹦跶着跳下了矮几，瞅准了墙边架子最底下的只蛊罐，用两只毛绒绒的前爪掀开了盖子，然后头扎进去……等小兔子的脑袋抬起来的时候，三瓣嘴里已经咬着条半死不活的大毛虫了。 此情此景结合差点被咬散架的铜钱串，初七只觉得细思恐极。 首先，这世上还没有爱吃虫子胜过吃青菜的兔子； 其次，当初某人确实看这串压岁钱百般不爽试图收回……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个答案，初七很想对正在津津有味地嚼着大毛虫的小兔子说句。 ——不作死就不会死 玩脱了吧，自己都变成小兔子了好吗！ 初七用最快的速度叠好衣服把乱七八糟的床收拾舒坦了，小心翼翼地托起那只小毛团，放在了枕头上。 “曦小姐勿要惊慌，还请细细回忆，究竟发生何事致使曦小姐变成这般模样，属下也好对症下药，寻找解决之法。” 小兔子径自在软硬适中的枕头上打滚，整理着长长的耳朵，压根就没搭理初七半分，副“本兔就是这么叼你特么来打我呀”的欠揍神情。 “属下心知曦小姐必有难言之隐，然而为了尽早恢复，还请曦小姐勿要隐瞒……” 看到初七蹲在床边不厌其烦地对着小兔子絮絮叨叨的场面，沈曦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出门买个油条——而且还没买到——的空当里能发生什么事让初七蛇精病样对着兔子叽歪成这样。 初七你这么逗比我哥知道吗？！ “……你是不是把脑子扔菜场里没带回来？” 沈曦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张被面具遮掉了上半部分的脸上看出名为惊悚的表情的，加不知道自己这副长相还能把认识的人吓成这样——还是这屋里来了伽椰子？ 得知沈曦起床出门买油条半路看到有人卖小兔子，就买了只放卧室里，初七忍不住看了眼先前扔在床上的衣服……买兔子干嘛还换衣服？ 顺着初七的视线看过去，沈曦干咳了声：“那什么……小兔子太调皮了，把袖子咬了个洞，我就回来换了衣服再出去……” “……” 被沈曦和小兔子联手驴了把的初七默然扭头，他很想知道，如果沈曦得知她养的大毛虫被小兔子啃了，会是什么表情。 # 半年时间晃而过，六套衣裳被咬破、不计其数的蛊虫被吃掉之后，沈曦终于下了决心。 ——兔子养肥了就该吃肉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初七第时间找出了他藏在厨房里的菜刀。从小兔子被沈曦买回来那天起，他的日常里就了项磨菜刀，虽然觉得钝刀子割肉解气，但这么来，处理过的肉就不好吃了…… 边想着，他用没拿菜刀的手托着下巴，非常认真地盯着尚不知大难临头的大白兔，比划着从哪里下刀合适。 被咬坏的衣服、还有用许珍贵药材喂养的蛊虫，笔笔算起来，哪怕是先前睡觉都要抱着兔子的沈曦，面对严重超支的费用，也不得不痛定思痛了……初七觉得，就这么宰掉兔子吃肉，似乎太便宜它了。 于是他暗搓搓地通知了上次来串门时同样被兔子咬坏过衣服的清和。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是大快人心的事，把受害人都找来围观，这样才解气。 剥下来的兔子皮还可以给曦小姐做毛绒绒的帽子，曦小姐定很喜欢。 初七手起刀落，愉快地决定了。 第48章 欲望文 第49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49章 虽然兔子被喂养得十分肥胖，但是三个人显然还是不够吃的，沈曦想了想，干脆做了麻辣兔丁，因为里面要加很葱、朝天椒和烤花仁，所以成品看起来满满大盘，分量相当足。兔头单独卤了，打算明天早上配粥。 当然，对于清和提出小酌几杯的要求，依旧被沈曦口否决了。 “我这儿没酒，只有饭菜，所以饭菜不用你出钱。”小姑娘用筷子指着友人，“想喝酒，自己出去买。” 初七很不厚道地笑了，然后在两人没有发觉的情况下迅速调整表情，恢复了面瘫。 他与沈曦认识清和的时间也不算很短了，自然知道这人平时喜欢收集各种乱七八糟的法宝，导致积蓄直在持平和负增长之间徘徊。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温留从到太华开始，就没碰过荤腥，而清和本人也经常因为囊中羞涩捉襟见肘，跑去同门或是好友那里蹭吃蹭喝。 不过事后听清和说，温留想了想那只平时好吃好喝长得肥嘟嘟但是变成了盘中物的大白兔，突然觉得吃素其实也不错。 至于温留从沈曦养储备粮这件事得到启发、开始啃太华秘境中囚禁的小妖怪，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饭局结束清和就回太华了，沈曦和初七收拾下饭厅该干嘛干嘛，各找各窝洗洗睡了。 但是初七万万没想到，次日沈曦又从她自己房间里人间蒸发顺便往被子里塞了只还不到巴掌大的小白兔，简直就是大半年前那个早上的场景重现。 ——已经对家养储备粮这个神奇物种深恶痛绝的青年不由自主在脑子里演练了遍如何肢解神奇物种的步骤。 似乎是觉察到了锋锐冷利堪比菜刀的眼神，趴在尚有余温的棉被里的小兔子抖了抖耳朵，睁开了眼睛，随即惊得睡意全无，个激灵蹦起来，两只前爪在雪绒绒圆嘟嘟的身子摸索了遍…… 饱受惊吓的小兔子战栗片刻，然后开始用脑袋撞床板。 看来脑子有点问题，记得提醒曦小姐不要卤了这只的脑袋吃……初七决定趁着沈曦还没回来，先下手为强，直接庖丁了新来的家养储备粮。 至于怎么跟沈曦解释新买的小兔子死了，这也不是问题，告诉她小兔子又吃了她好几罐蛊虫结果食物中毒就行了。 看到近在咫尺的菜刀，小兔子顿时炸毛成了个小毛团，爆发出与迷你体型极不相符的强大潜力，个挣跳弹得老高，躲开初七窜到墙角，前爪扒住块了地砖，用力掀开。 初七忽然感到股寒气爬上了脊梁骨，这是沈曦平时放些大额钱物的地方，他以前虽然没有来过沈曦的房间，但是也被告知过……那这只兔子…… ……难道这次是真的？！ 他迅速放下菜刀，小心翼翼迈出步，便看到小兔子往墙角里缩了缩，长长的耳朵耷拉下来被两只小爪子紧紧攥着，眼睛还盯着他放在边的菜刀。很显然，这是被初七刚才打算肢解家养储备粮的行为给吓到了。 “……曦小姐？”初七试探着，轻声问道。 小兔子像是松了口气，用力点了点头，转身抓起地砖下面的些散碎金粒，四肢并用在地上摆出了个字，然后重新摆第二个、第三个……初七在心里把四个字连起来念了遍，立刻单膝跪下，双手捧起了还没有停止发抖的小兔子。 那四个字是“初七混蛋”。 “属下未能及时认出曦小姐，时冒犯，本应任由曦小姐责罚，然眼下曦小姐……” 确认性命无虞之后，小兔子终于止住了颤抖，然后默默翻了个白眼，她眼下这副模样，连最简单的交流都得广播体操全身运动，遑论什么责罚。而且这么小的兔子，牙齿爪子都不给力，想抓挠咬还得担心会不会崩断指甲和门牙……还能坑点吗？ “为何会发生如此变故，不知曦小姐可还记得？” 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兔子还差点被肢解，这种感觉不要太糟糕……沈曦默默举起毛绒绒的小白爪，在初七的掌心划了三个字，不知道。 想了想，她又划了三个字，我饿了。 上只家养储备粮昨天才宰掉，之前养兔子的饲料什么的还没来得及处理，不过初七倒不敢让沈曦啃干苜蓿，而沈曦也明确表示她现在要吃肉、不吃素。 厨房里唯的熟肉食是沈曦昨天卤了准备当早点的兔头，初七想象了下个软糯可爱的小姑娘啃人头的画面，果断将卤兔头扔到了院墙外面那条野猫野狗经常出没的巷子里。 初七顶着小白兔哀怨的眼神，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放弃了自己下厨给沈曦煮点什么的想法，决定出去买些吃的。 出门之前发生了点小小的争执，沈曦觉得变成小兔子被人看到太丢脸了，而初七又不放心她个人、或者说只兔呆着，万被闯进来的野猫之类叼走那就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胳膊拧不过大腿，何况以沈曦现在的体积，四肢摊平了算上耳朵都铺不满初七的手掌……最后她只能趴在初七的领口深藏功与名。 ——两人都有志同地没有提过是否要将此事通知沈夜。 初七的穿着向以轻便为主，衣服并不厚，所以能够感觉到胸口趴着团热乎的毛球，暖绒绒软绵绵的触感新奇又舒服。唯的问题是，毛球实在太小了，只要他有什么轻微的动作，就会骨碌碌往衣领里面滚下去…… 低头看看四肢并用扒着布料纹理使劲往上爬的小兔子，初七觉得，自己忽然有点理解沈曦为什么那么喜欢毛绒绒了。 不过，其他毛绒绒还是算了吧。 大清早，食档中出售的大都是早点，很少出现肉食，符合沈曦要求的也只有肉馅的面食，初七权衡下，买了包子、茶叶蛋，然后又去沈曦平时很喜欢的小摊点了碗抄手，找到空位坐下，从怀中掏出了小小的毛团子，放在面前的矮桌上。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沈曦自然不会做出写字这种会吓坏路人的事情，出门前两人就沟通过，小兔子只用点头或者摇头来表态。 经过初七单方面的番艰难交流之后，沈曦便口咬住剥好的茶叶蛋，两腮鼓了几下，咽下了对她来说有些弹牙的蛋白，而初七用筷子挑出的包子馅也送到了嘴边，再典型不过的饭来张口，至于衣来伸手……沈曦已经选择性无视了自己现在压根就是果奔的现实。 看看扫荡空只剩包子皮抄手皮的桌面，初七无法直视地扭开了头。真要说起来，沈曦现在也就个半茶叶蛋那么大，吃了整个茶叶蛋四个包子馅加碗抄手的肉馅，除了体重增加，外表点都看不出吃下去的那些东西都装在那里。 不等初七继续思考这个直困扰着他的问题，原本心满意足眯着眼睛趴在桌上的小兔子又不安分了。 看到经过小摊的农妇挑着的箩筐里那群挤在起叽叽喳喳的绒球小黄鸡，沈曦忽地窜到桌子边缘，眼睛都绿了。眼看只小毛爪就要够到箩筐了，初七果断伸手抄，提起了小兔子后颈的皮毛——他还记得兔子不能随便抓耳朵，将跃跃欲试的沈曦塞回了衣领里。 几番挣扎发现反抗不能，沈曦气恼地发出了咕咕的叫声，见初七不为所动，智商已经渐渐开始与外表同步的小兔子立刻气急败坏地扒着初七的衣领，调整了下位置，面对他的胸膛，隔着里层的布料口咬了上去。 正在往回疾行的脚步微微顿，片刻之后又恢复了行走的速度。初七暗自庆幸戴着面具，他也不确定自己此刻究竟是何表情，但是肯定不能让沈曦看到就是了。 第49章 欲望文 第50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50章 新的天从喂饱小兔子沈曦开始。 从沈曦变成小兔子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关于她为何会突然发生变化的原因，初七直没有找到。 沈曦打死也不想被第三个人知道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所以向沈夜或者清和求助也被否决了。 除此之外，还有件事情让初七十分介怀，那就是小兔子似乎下定决心，要将他隔离在厨房之外了。于是本想着继续开源节流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初七只好每日三餐都去外面解决，而且还是带着只能吃下足有体积四倍的食物却怎么都长不大的小兔子吃饭。 ——他觉得压力略大。 思来想去，初七记起先前似乎打算去看看下界那个叫侠义榜的玩意，结果沈曦就抱了只兔子回来，他天天忙着跟那只占山为王的兔子斗智斗勇，后来沈曦自己都变成了兔子，就加没时间想那个了。 将近两个月时间，初七也渐渐总结出了些照顾小兔子沈曦的经验来。自己的身手放在下界也算是相当不错的，细细估算了侠义榜上那些任务的难度，以他的本事，揣着只绵软雪白的毫无杀伤力小兔子去刷侠义榜，也是游刃有余的，沈曦的安全并不是问题。 而且现在天也冷了，外出时领口里塞只热乎乎软绵绵的小兔子毛团保暖，似乎也不错…… 初七试着和沈曦商量了下，小兔子也同意他的建议。从变成毫无杀伤力的兔子到现在，为了不被流浪动物叼走吃掉，除了被初七带出去吃饭，她每天都老老实实蹲在自己房间里玩虫子啃虫子。以前三不五时出去逛街到处走走，现在就只能在房间外的三分地上遛达遛达，连院子门都没出过。 虽然还在流月城的时候，她整天不出门窝在房间里看书养蛊是经常的事情，但是来下界这么久，地方去了也习惯了时不时出门遛遛，再让她过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米虫生活，实在强人所难。 而且沈曦还想赶在冬天下雪的时候去找团子和熊猫宝宝滚雪球玩。 在得知沈曦还惦记着大熊猫的时候，初七由衷地表示，还好她现在还是小兔子没法到处乱窜……他坚信只是因为野外对这么小只的兔子太危险了，所以自己才不希望沈曦再往山里钻。 被当做易碎物品轻拿轻放的沈曦，这个时候正扒着初七的衣领努力往外瞅。 侠义榜这玩意似乎跟悦来客栈样是全国连锁的，大小城镇都有，虽然上面的委托都来自所在地附近，但是侠义榜积分的排名却是全国联动。 就沈曦目前所见到的排名，第位是逐风浪侠楚随风，这个人她听清和说过，似乎并不是人类，而是来自西海的水族，据说私生活略混乱……视线往下直到列表最低端，是初七用本名登记的，积分为零。 老实说，沈曦其实直很同情七杀祭司制作的系列傀儡，华月运气不错，还有沈夜给她起了很好的名字，后面六个包括初七在内，都被起名无能星人直接用二到七的数字命名了。 沈曦觉得如果继续放任天府祭司和七杀祭司这么玩下去，九五二七的出现也是迟早的事了。 脑洞开，沈曦的思维早就跑到了不知道哪里，自然没有注意到，正在挨个查看挑选榜单的初七的尴尬。 小兔子虽然体积小得铺不满成人的手掌，但是耳朵也是竖着的，沈曦上半个身子从领口钻出来，脑袋上那对毛绒绒的耳朵好巧不巧就顶到了初七的脖子和下颌，她想事情的时候经常抖耳朵，偶尔还会点点头摇摇头。从她开始琢磨侠义榜开始，初七的手已经握成了拳，似乎在忍着什么。 “……曦小姐……”初七不想在人来人往的侠义榜前暴露小兔子的特异之处，压低了嗓子道。 “啾呜？”沈曦磨了下牙，发出了回应的声音。 “……耳朵，顶到属下了……” “咕哩？” 小兔子下意识地抬头往上看，于是初七立刻感到脖颈间摩挲着的那种微痒的绵软触感开始往身体其他地方蔓延……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他想起先前不让沈曦玩小黄鸡然后挨了她口的事情。 怎么就忘了呢，初七似乎不喜欢毛绒绒？ 沈曦很想说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她只能发出唧唧啾啾的声音，完全词不达意，于是她转了个身，用小爪子在初七身上划字。 她当了好几年失语儿童，书写交流早已熟谙于心，却忘了现在爪子下面的不是惯用的写字板…… 初七觉得今天果然不宜刷榜，太煎熬了，这还没揭榜动手呢，就已经心力交瘁了。 “……唧？” 见初七张榜也没揭就离开了，沈曦歪着脑袋，小毛爪戳了他下：说好的刷侠义榜呢？ 这回倒是不用沈曦写字了，初七大概能猜到她的意思，借着整理衣领的动作，手指轻轻揉了揉小兔子头顶的绒毛：“今日榜上几个任务离得太远，去来便会耽误午间用饭，地方也十分荒凉……属下记得曦小姐早些时候说中午想吃素椒面？” 沈曦想也是，地方要是太远，出去了午饭肯定来不及赶回来，而且外边也不定找得到地方吃东西，干粮也不如现做的东西好吃，但是自己眼下这副模样肯定是没法做饭，让初七做……她觉得自己还没活腻。 于是她往衣领里面缩了缩，等耳朵没在碰着初七了，这才点点头，反正初七的手指还搭在她脑袋上，就算看不到，也知道她的动作。 指使着初七在外面到处走了走，因为并不是赶集的日子，沈曦也没见到什么有趣的东西，连先前点名要的素椒面，嚼着也没什么滋味，只吃了半碗就往茶杯蹦跶过去了。 “曦小姐，可是不合胃口？”边说着，初七拿起茶杯试过温度，又提了茶壶加上热水，这才放到沈曦面前。 沈曦摇了摇头，扒着茶杯边缘，脑袋探进去，小口舔了舔茶水，个没留神，差点栽进杯子里。初七赶紧抓着她的后脖子把她提起来，小兔子用力甩了甩满脸的水珠，看上去蔫搭搭的，有点可怜。 初七差点就笑场了，那茶杯的尺寸比沈曦还要大些，把小兔子整个装进去都不会挤……不过想想沈曦没准会挠他，又把笑声憋了回去。 被放回桌上之后，沈曦揪着初七的袖子擦了把脸，但是身绒毛还是水珠滴答，粘成绺绺的，看上去倒是比平时瘦了大圈儿，被孟冬的冷风吹，顿时打了个哆嗦。 于是午饭就到此为止，赶紧回去洗热水澡顺便吃药驱寒吧…… 沈曦抖着两只长耳朵和身湿哒哒的绒毛，哈啾声打了个小喷嚏，不禁泪水长流。 对此情形，初七只能捂紧衣领，免得沈曦又被冷风吹到。 第50章 欲望文 第51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51章 虽然变成了小兔子，但是每隔三日身体便会回到三日前的状态这特性，却并没有消失。想想最到明天就会痊愈，沈曦边打着小喷嚏，边满屋乱窜，就是不肯喝药。 “还请曦小姐不要任性，让属下难做。” 初七挺想问沈曦你不是病了么哪来这么精力到处乱蹦跶，但是很明显沈曦现在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她忙着躲初七呢。 要说初七抓不到沈曦，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山里在天敌威胁下长大的野兔都能被他抓到，家养的小兔子要体力没体力要经验没经验，真的要抓她点都不难，但是又不能跟她动真格，万伤着哪里就麻烦了。 看着生了病依旧活蹦乱跳已经爬上了房梁的小兔子，初七只能拿出最后的手段。 “若是曦小姐不配合，那么属下只能将此事通知主人，请他前来处理此事了。” ……打、打小报告？！沈曦四只爪子软，直接从房梁上栽下来，被下方初七的头顶接了个正好。 小兔子跌跌撞撞地爬起身，爪子勾着初七的头发才勉强稳，还没看清自己所处位置，就被双握惯了刀剑的手给捉住了，力道不轻不重，既不会让她觉得难受，又至于被她挣脱出来。 有种放学别走，告诉老师的是小狗！——小兔子现在只想对初七说这个。 “曦小姐……当真不愿吃药？” 听到那种稍微有点严厉的语调，沈曦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毛，才想起自己被初七握在手里，于是很有骨气地闭紧嘴巴，把脸扭到了另边——明明她才是说话有分量的个才对！ 初七叹了口气，还好早有准备。 “既如此，那便算了……” 边说着，他用手指揉了揉小兔子脑袋上的绒毛，自然得就像每天都会这么揉小兔子毛样，“今日福顺楼的菜单有曦小姐爱吃的蟹黄小汤包，晚上属下带曦小姐去，可否？” 沈曦忽然觉得，刚才那瞬间的主次位颠倒似乎只是错觉而已……她果断举起两只小毛爪表示赞成。 虽然初七已经答应可以不吃药，却并不意味着沈曦会好过点，怎么说感冒——虽然沈曦其实是伤风感冒而不是流感——也是历史上夺走人命最的疾病，整个下午，房间里哈啾哈啾的喷嚏声就没停止过。 小兔子整个埋在了被子里，脑袋蹭着纯棉的被面，有气无力地抖着耳朵，用前爪捂住了鼻尖。棉布再怎么柔软，摩擦久了对皮肤也会有刺激，何况小动物鼻尖的部分加敏感和脆弱，原本还是浅浅的看上去很健康的粉红色，这会儿已经有点充血发红了…… 边想着，沈曦不耐烦地拱了拱枕头。体温已经有点高了，大冬天还出了身汗，刚回来时洗的澡算是白洗了，等明天好了定要再洗次…… 想到洗澡，她脑子里就不自觉地冒出了第次以兔子形态洗澡时的情形。猛然间发现自己长了四对……虽然直很怨念为何自己万年平胸从阳却能长成c杯，但是下子出三对来还是太猎奇了点。 她咂了咂三瓣嘴，这两天没注意，牙齿又开始往外长了，找点东西磨磨吧，顺便转移注意力，鼻子火辣辣的好难受…… 冬季天黑得很早，看看时间差不了，初七叫醒把脑袋拱进枕头下睡着的小兔子，用拧过热水的湿巾给她擦了擦脸，又用法术把沾湿的绒毛重新弄得柔软蓬松，这才把小毛团塞进衣领里，出门往城那头的福顺楼去了。 沈曦喜欢福顺楼的小汤包倒也不是真的因为味道好得丧心病狂，而是因为这家去年换的主厨最擅长淮扬菜，小吃都做得十分精致小巧，尤其是小汤包，喝掉里面的汤汁之后，就算是小兔子的三瓣嘴也能把整只小汤包口吞下。 ——不用吃得满下巴汤汁淋漓真是太好了呢！ 但是等沈曦咬开小汤包吸了满口的汁水，才发现自己上当了。小汤包里面灌的不是汤汁，而是又苦又涩还有点草腥味的药汁。 含着口药的小兔子瞬间就流下了两行眼泪，而初七夹起的第二个小汤包已经送到了她面前。 不、不能吐……不然身毛都会弄脏的……嘤嘤嘤嘤嘤好苦！ 等等这不科学啊！汤包里面灌了药，怎么外头点药味都闻不到就中招了？ “隐馥草能消除草木气味，又不影响本来的效果……”初七像是知道沈曦在想什么，慢悠悠地说道，“听说，这种药草是曦小姐还在流月城时，闲暇之余所培植？”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沈曦坚决不承认是自己坑了自己。 所以切都是初七包藏祸心的错！ 凡是有就有二，既然第口已经吃进去了，后面的药就好办了……等笼小汤包全都喂进沈曦的嘴里，初七觉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以前听说生病的人特别不讲理，那时还没当回事，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虽然眼前这只不是病人而是病兔。 作为乖乖吃药的奖励，初七把小块姜糖塞进了沈曦的嘴巴里。小兔子吱吱呜呜几声，发觉嘴巴里的苦味很快就减轻了，这才心满意足地不再散发怨念，由着初七揣进衣服里带回去了。 看着扒着衣领睡着的小兔子，初七忽然觉得，其实小孩子也不是很难带嘛。——结账时福顺楼的小跑堂提醒初七，说他头顶有几根白绒毛的事情，已经被初七选择性无视了。 然而这样的想法只维持到进门之前。 因为先前吃的药里有安神的成分，小兔子睡得很沉，爪子里还掐着点布料，怎么都没法把她从身上弄下来。其实用点力气还是可以把小兔子扯下来的，但是难免会伤到爪子，而衣服又是出自沈夜之手，初七也不敢轻易损毁……有点难办。 不过办法也不是没有，作为个合格的傀儡，对于初七来说，睡眠其实不是并不可少的，大冬天怀里揣着只不耐寒的小兔子，找个安静的地方守着火盆坐晚上，也不是什么难事。 # 睁眼，胸口少了那团软绒温暖的毛球压着，还颇有些不习惯。初七正想着是不是沈曦醒了自己跑出去撒欢儿了，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他好端端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外衣整整齐齐搭在床尾的架子上，窗户并没有关严，隐约可以看到凝着秋露的庭树枝叶……就像先前每个平常的清晨样。 初七顾不上深究为何季节瞬间从孟冬跳到了仲秋，先确定沈曦的情况才是要紧。 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正蹲在院子里，面前的地上放着块尚未鞣制、还沾着干涸血迹的毛皮，扭头见初七来了，她不知想起了什么，移开视线，咳了两声。 “怪梦？” “……难道曦小姐……也……？” 想起梦中沈曦变成了小兔子的情形，再看看被沈曦拎出来摊在地上的毛皮，初七迅速明白了问题所在。 “是此物作祟？” 沈曦伸出手指，戳了戳雪白的绒毛：“说作祟……好像也没那么严重？点点小怨念而已，也只不过让人梦到了奇怪的事情……” 确实是挺奇怪的梦，正常时候她才没那么蠢呆萌…… 奇怪的事情……想想只绵软热乎的绒毛团趴在自己胸前的情形，初七再次庆幸自己戴着面具。 第51章 欲望文 第52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52章 虽然离开流月城的时间比较晚，但是从阳觉得自己去过的地方定比沈曦，不过好山好水却是见的不。 自无厌伽蓝继续往西，越过千里无人的白色荒原、有着尖锐角度的群山，横穿被称为海却终年冻结不见波澜的水域，旅途所见早就不是初到下界时那般，而此刻已是身在神州之外万里之遥。 无论人种、语言、文化、习俗、信仰，都颠覆了她以往的所有认知。异域风物不仅与流月城截然不同，神州之内，恐怕也找不到相似了。 路过色雷斯的时候，她曾听当地人说有种生活在石头里的巨大蝎子，非常残暴邪恶，却畏惧用种叫做橄榄的植物的果实榨出的油脂。 天府祭司本来是很想弄只回去给小伙伴玩，不过想想养了大蝎子的沈曦没准会加凶残……还是算了吧。 萨珊的遗民坚守阿胡拉的信仰不动摇，而旧王朝的宗教传到神州以西又衍生出新的宗教与主神；黑衣大食的穆斯林信奉安拉，年来和另个信仰的国家争夺着相同的圣地；在中原被称为拂菻的拜占庭，又流传着另套神系；与逐渐衰没的拜占庭同源的西罗马帝国，却是在两百年前被发源自神州的匈奴人所灭…… 动荡分散又混乱的局面，某种意义上其实很符合从阳的条件，但是还不行，自中原的汉朝开始，神州就与这些地方互通有无，到现在商贸活动已经相当发达了。乃至于往西的大绿海，都可以看到来自神州的丝绸、瓷器与茶叶被运上商船，贩入沿岸城邦与国家。 “似乎还不够远啊……”从阳扯着李狗蛋的被毛，低声道，“我们干脆再往北走远点？” 回答她的是声无忧无虑的汪唔。雪球样的萨摩耶最近似乎又胖了点，身纯白的绒毛在炽烈阳光下，泛起了非常耀眼的雪光，吸引了过路的各种肤色的行人的注意。 在这块陌生的土地上，来自东方的切都十分神秘，从阳不止次被当做异教徒驱逐，极端的甚至要把她抓起来烧死。天府祭司有武艺有法术护身，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何况还带着只喜欢扑人的萨摩耶……时间久，来自东方的可怕魔女的传说，便渐渐在丝绸之路上传扬开了。 摸摸大白狗的脑袋，见霖寒咒还没有失效，从阳点点头。李狗蛋生在比流月城加酷寒的地方，非常怕热，为了旅途中有个伴不至于太孤单，从阳直带着这只大白狗，若是到了炎热之地，便用法术为它降温。 闲暇时也琢磨过，李狗蛋并没有成精，这么年了却没见衰老，大概是刚捡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饲养，喂了太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各种药和蛊……虽然蠢了点，至少现在也是个伴。 找码头的老水手打听了下，便寻了维京人的商船，谈妥了搭便船北上的委托。此外，还以保护商船为代价借到了张海图，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商船起锚前，从阳用瞳给她的偃甲鸟送出了封信，附上这几个月所到之处的地图。大概五天后，这只偃甲鸟才能把信送到，那个时候，她或许还在海上随着浪花颠簸，而下封信，就要久的时间才能被收到了吧…… 船出海，李狗蛋就有些兴奋过头，要不是从阳拦着，没准已经跳下海跟鲨鱼玩儿去了。 听水手们说，海中有很奇异的生物，其中有种长得很像神州南海中的鲛人，会在晚上唱着惑人心智的歌，诱惑路过船上的人吃掉。出海第三天的月圆之夜，他们就遇上了这种被称为人鱼的生物…… 然后就被兴奋劲还没下去的李狗蛋口个咬得面目全非，尖叫着逃进了深海。 看着水手们充满敬畏的眼神，从阳觉得压力好大。 虽然说着不同的语言，信奉不同的神明，但是从阳的性格本身就很容易交上朋友，又有李狗蛋勇斗人鱼在前，并没有用久，人犬就与船上的人熟悉起来了。 海上旅程无聊，还有人邀请她玩文字游戏、猜字谜，入夜之后兼职吟游诗人的水手时常会讲父辈流传下来的本民族的故事和诗歌，说到兴起还会唱起歌。 很久以后瞳收到了从阳的下封信，里面用了大约半的篇幅抱怨维京人的歌声像野狗嚎叫，不过有件事信里没有说，从阳有时候喝高了也会跟着嚎起来，李狗蛋还很开心地给她伴奏…… 至于直从丝绸之路流传到法兰克帝国的有关东方魔女与东方神兽的传说，那就是另回事了。 # 有关迁居下界的事情，最近已经有了些眉目，意皋带着人去很人烟罕至之处踩了点，筛选出几个了气候和物产都适合居住的地方。沈夜斟酌之后，选定了南海上处孤悬海外的小岛。 现在摆在大祭司面前的难题，是怎么隔绝来自心魔的笑声……难道让天府祭司把那群海上蛮人带回来跟砺罂唱对台戏吗？ 说到海上蛮人，沈夜又想起了被李狗蛋毁容的西方鲛人……但愿他们跟南海的鲛人没什么亲戚关系，不然这还没搬家就把邻居给得罪光了，以后日子怎么过？ 他看了从阳送回来的地图，结合她的行程，大约可以推断神州之外的地方，是何种形貌——某种程度上来说，流月城对神州以西的了解，其实比对下界中原的了解了——只是事先未曾料想，远在极西之地，也能够与神州互通有无，这样来，消息走漏的可能性就增大了很……只能等从阳回来，再作打算了。 正在想着，太阴祭司承栾已经到了门外，还带着卷新制好的地图。根据从阳送回的地图，结合下界年前个僧人游历西方的记录，承栾已经绘出了与神州毗邻的那片土地的疆域图，现在只等从阳送回新的地图，补充西北的空白处。 虽然从开始，沈夜就没有抱着与砺罂合作的诚意，但是面子上还得过得去才行，这几年砺罂越催越紧，好歹也得做出点样子安抚下才行。 上古神祇的信民，如今大都散落在神州各地，无论动了哪族，都有可能惊动九天之上的天界，但是，也仅限神州之内了。离开神州万里之遥的地方，就算是天帝伏羲，也管不了那么远。 比较麻烦的是，神州之人也太能蹦跶了，那么远的地方都能跑过去做生意，若是不小心，还是可能被那些商人把蛛丝马迹带回来，让下界之人知晓流月城所为……沈夜只希望从阳出海之后，能带回好消息。 至于砺罂会不会抗议矩木枝叶投放地点太远、无法吸收？ 那就与流月城无关了，谁让它不好好修行，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到？有本事自己去下界。 比起成天戳在面前碍眼的砺罂，沈夜加担心自己的妹妹，若不是砺罂再三相逼，他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将外形如幼童般的妹妹送到人不生地不熟的下界。可是年也不见得能寻到机会去看望次，现在只能从偶尔送回的密信中得知，妹妹如今过得还不错，没有饿肚子也没有被欺负。 沈夜捏了捏拳头。又快入冬了，该召集城民家家户户炸辣椒了……嗯，改天让云葙再配点王水，不能用也可以放着震慑下砺罂…… 眼看大祭司又陷入思考，已经汇报完毕的承栾放下地图，悄悄退了出去。顶头上司又开始琢磨怎么折腾心魔了，他们这些下属真的不想跟着起胡闹。 第52章 欲望文 第53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53章 相较四季分明的中原，天府之国要温和许，极易让人忽视了季节的替，直到听说中原的混乱已经结束、那位女帝的幼子复位称帝，沈曦才发现，移居成都已经六年了。 于是她立马叫上初七，两人起动手收拾行李准备返回中原。 好吃的虽然很，但巴蜀之地毕竟不是神州最大帝国的核心地带，扬益二的说法，这个时候还没有诞生，各种物资与信息的流通，还是以东西二都所在的京畿河洛代最为发达。如果想要打听什么，总归是比西南边陲之地方便许。 事实上，根据沈曦为数不的来自大明宫词的印象，这个时候长安的局面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至少要等那位女帝的掌上明珠去见先人之后，帝都才会迎来近半个世纪不见刀兵的平静。作为小老百姓——至少现在的身份是这个，沈曦觉得还是避着点比较安全。 沈曦在成都并未刻意结交过什么人，所以也没有什么额外需要处理的人际关系，收拾完东西，给自家兄长还有称得上是朋友的清和去了信通知要搬家，具体地点稍后通知，接着跟团子打了声招呼，直接就打包回洛阳了。 对于沈曦的决定，初七向是没什么异议的，何况蹲在成都这么久，侠义榜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些大同小异的内容，连委托人也就是那么几个，看着都觉得烦了，换个地方也新鲜点。 想到侠义榜，初七暗忖，中原加富庶，任务的酬金也会比较高吧，但是物价肯定也会高些……不知道会不会入不敷出？ 天气晴好风向也对，从四川返回洛阳花的时间，比起去行快了很，早上出发，下午就到了洛阳城门口，距离太阳下山还有点时间，以初七的手段，足够租到房子了。 在初七去打听消息的时候，沈曦倒是挺清闲，她的任务就是到处走走，找个干净的客栈点好菜顺便开两间房，等明天再跟初七起布置新居。 六年的时间里，可以发生很事情。比如沈曦从自家兄长那里得知，小伙伴如今正在腐国接受黑暗料理的洗礼，听说不到年就瘦了十几斤；比如原产四川的花椒被沈曦培养出了可以在流月城栽种的耐寒品种，然后冬天坑砺罂的调料就又了种；比如太华秘境里的小妖怪被温留吃掉了大半，于是观里的道士们工作量减轻很，清和也有时间捞外快了；再比如初七经过坚持不懈的反复刷榜，终于在排名积分上追平了楚随风，顺便在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拥有了不少成都当地的路人粉…… 当年差点坑过沈曦的黑心房东早已不知去向，连曾经租给沈曦的那个小院落，也被新建起来的屋舍淹没了原本的痕迹。找路人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是几次皇位迭的混乱牵连了些官员，杂七杂八拉了堆有罪无罪的人下水……沈曦暗道幸亏自己跑得快。 那时匆忙搬到此地，顶着腊月的寒风满大街找还没关门的店铺购置家什。以为到下界的第个新年只有自己和初七两个冷冷清清相对无言，却没想到兄长百忙之中还是抽空过来起吃饭，虽然吃到半就因为误食豆丹全吐了…… 倒是先前买过虎皮的那家皮货铺子还在原址，只是换了个掌柜，铺面似乎重新粉过，感觉簇新簇新的，而且悬挂在木架上的各种动物裘皮，看起来手感特别好。 要不是还记得得去找客栈投宿，沈曦没准就窜进去蹭毛绒绒了。 好歹还分得清主次，小姑娘眼巴巴地瞅了会儿，就咬牙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 布置新居对于沈曦来说已经是个熟手活了，虽说物价较之六年前有些上涨，不过沈曦也有应对，直接拽了初七道，遇到欺生的店家，她连价都懒得还了，默默退到周身笼罩着肃杀气场的初七后面。 虽然觉得对着手无寸铁的寻常人放杀气有点掉价，不过想想主人给曦小姐的钱再也有限，即便每天刷侠义榜开了源，曦小姐也开始重操旧业，但是直不节流，迟早会有捉襟见肘的天…… 初七决定还是配合沈曦不拆台，现在省点钱，以后沈二小姐也能吃得好些。 新居是紧邻南市的个两进院落，占地不大，却带着个小地窖，可以屯点粮，整饬起来倒是不费什么工夫。 最令沈曦心花怒放的是，周围不仅绿化做得很好，环境非常宁静，而且出门只用过条巷子，就是南市里食肆摊档最集中的街，对于吃货来说简直就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偷偷在心里给初七点了三十二个赞之后，沈曦决定在对待初七的态度上可以好点。 于是四个月后的除夕，看到比往年了倍的压岁钱，初七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两人在起，只要眼睛没瞎脑子没坏的，都绝不会认为沈曦岁数比他大，明明生活上是被照顾的那方，但是沈曦始终坚持着她才是加年长的…… 常年保持童女身形，似乎对人的智慧有什么负面影响？——初七非常深沉地思考着说出来绝对会让沈曦变成暴漫表情的问题。 转脸看到沈二小姐踩着矮柜，努力伸长手臂往窗户上贴自己剪的窗花，初七不由得叹了口气，接过被沈曦剪成各种需要充分发挥想象力才能辨别出内容的红纸，刷上浆糊往窗纸上摁。 缝伤口接断骨的时候，沈曦的爪子可以用如有神助来形容，但是拿起剪子折腾民间艺术的时候却像是在被只松开绳子就会跑没影的疯狗遛…… “发什么呆？” 蹦下柜子发现初七已经走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沈曦很有点不满地伸出手指戳了他下——这是从变成小兔子的坑爹梦里带出来的习惯。 “厢房的窗户还没贴，还有桃符和春联，赶紧弄完了好过年啊！” 对于春联演化史毫无概念的沈曦压根就不知道，其实桃符就是春联的前身，换句话讲，只需要往大门贴上两者之就行了……不过比起她来，初七对下界风俗的了解加匮乏，自然是她怎么说就怎么做。 反正就算已经发现左邻右舍都不曾把家门口整成片大红，初七也完全没有点反驳的意思。 为了过年，沈曦提前采买了很常见的罕见的奇葩的食材塞满了地窖，布置好屋子之后，她便兴致勃勃地准备了大桌菜。在沈二小姐看不到的角落，初七默默掩面了。 初七倒真不怀疑这么东西两个人能不能吃完，根据以往的经验，哪怕没有他在场，沈曦也能将所有饭菜扫而空。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干果、蜜饯、水果和点心之类的零食，他已经可以想见大年初沈曦又重了几斤的情形了。 说实话，初七不是很能理解沈曦为何如此热衷下界的风俗，即便日后举族定居下界，想来也是继续沿袭以往的信仰和习惯，不会立刻就被下界人给同化。 在不影响沈曦的人身安全的前提下，初七并不介意由着她的性子瞎折腾，毕竟沈夜的交代里最重要的条就是让沈曦在下界过得开心点。只是，相比寻常人家齐聚堂的热闹，这屋喜庆的颜色，反倒衬出了股冷清…… 看着沈曦沉默地扒饭夹菜，吃饱了擦擦嘴巴，抱着兔子娃娃开始发呆，初七忽然想起来下界的第个新年，主人是亲自陪曦小姐起吃饭的……曦小姐，这是想主人了吗？ 上次沈夜来看望沈曦，还是两年前。虽然大祭司对流月城的掌控已经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即便心魔暗中窥伺，也无法撼动其地位，然而毕竟是身兼大祭司与城主二职，即便源清流净上行下效，也不会让工作量减少到大祭司可以任意下界看望妹妹的程度。 初七不由自主地就伸出手去，按着沈曦的脑袋，轻轻揉了两下。 “……再揉剁手哦……” 沈曦龇了龇牙，自以为很有魄力地威胁道。 “曦小姐毋需担心，” 初七觉得自己定是太久没有检修，哪里发生故障了，“七杀祭司处还有偃甲替换。” “……压岁钱吐出来！” 第53章 欲望文 第54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54章 正月十五上元节，吃完汤圆看过花灯，顺便买了几个大明宫词里出镜率不少的昆仑奴面具，这个新年便彻底结束了。 本来沈曦以为开年第天不会有什么事，结果被门口来求医的人吓了跳。送到沈曦这里来的，基本都是生活比较拮据的人家，付不起有名的大夫的看诊费，又想起几年前很是张扬了阵的童女名医，才上门求诊的。 初七借着出去买菜的功夫打听，才知道昨天半夜因为出门赏灯的人太，天津桥发生了踩踏事件，部分人掉进洛水冻得半死，还有不少人被裹在人流里摔倒挤伤。因为出事的时间比较晚，沈曦已经回来了，所以才没听说这件事。 也幸亏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人员伤亡，不然沈曦半夜都会被求医的人给吵醒了。 买好菜回程的路上，初七和以往样，顺道拐去看了下侠义榜，官府黄榜果然了新任务，还是跟昨晚之事有关的。 他顺手揭了榜单，回去跟沈曦打了个招呼，便按照榜单上介绍的情况前去调查了。 沈曦无法长大的事情，早就通过各种流言宣传过，兼之这个时代修仙问道极为盛行，就连很江湖人也学过点小法术，所以对奇人异士接受程度相当高的下界普罗大众，边猜测这个外表软糯甜美的小姑娘的真实年龄，顺便还发挥了下想象力，自行脑补了下沈曦和初七到底是什么关系。 至于沈曦听说了八卦的数十个本之后，会露出金馆长脸还是暴漫脸，那就不得而知了。 来求诊的伤病基本都是外伤，沈曦有蛊术作弊，边啃着新做的辣松酥饼，边用比翻书慢点的速度诊完个换个，见效还快，效率相当之高。 有关自己太过悠闲、给人治伤的时候还吃点心，会不会被病患家属盖麻袋暴揍的问题，沈曦觉得当年金老那么书都说明了医生不能随便得罪这个道理，放到现在这个世道也是通行的。 大半个上午过去，前院里的病人已经走得差不了。送走病患的同时，沈曦也从病患家属那里听了点有关昨夜踩踏事件的小道消息。 据说是城北的昭成寺起了场怪火，火势极大，但是明明在上风处，大火也没有往外蔓延分毫，官府既要组织人手救火、排查下其中是否有人为因素，还得驱赶那些来围观的闲杂人等，暴力执法的后果之就是间接导致踩踏事件了。 听完事情始末，沈曦默默扭开了脑袋。原来天朝人好搬着小板凳围观、城管执法作风太过豪放什么的，还真是源远流长的传统。 不过昭成寺这个地方，怎么觉得先前像是听谁说过？ 沈曦歪了下脑袋，还是没想起什么头绪，也懒得深究个中缘由，直接关上门，转身进厨房熬粥去了。 对于吃货而言，能有充足的时间思考每天吃什么、怎么吃，无疑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中午炒个芹菜肉丝加上大白菜焖肉丸，吃饱了就去炖胡萝卜羊肉，两个时辰之后起锅，顺便吃晚饭，时间刚刚好～ 吃饱喝足后炖上羊肉，摆弄了会儿蛊虫，睡个午觉起来再看会儿书，个下午就过去了。 看看窗外，已经是黄昏了，平时这个时候，初七差不也刷完榜了。但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人，冒着热气的炖羊肉都冷了，沈曦只好把饭菜回锅热了热，自己先吃了。 至于初七回来有没有饭吃，沈曦表示反正那货会做饭，她也留了足够的食材，只要吃黑暗料理的人不是她自己，切随意啦。 到了宵禁的时候，初七还没回来，沈曦觉得有点暴躁了，晚辈夜宿不归什么的，放在任何个——认为自己是——家长的认知里，都不是件能够接受的事情。 她记得早上初七买菜回来时，提过接了个调查上元节夜半大火的任务…… 这会儿她也想起来了，先前就是从初七那儿听说昭成寺的。 于是沈曦收拾了些东西，抄小巷往连接洛阳城南北的天津桥走去。虽然前天的洛阳还是不夜城，但是过完了上元节，依旧是要宵禁的。 小心翼翼地躲在堆杂物后面，等巡逻的卫兵过去了，小姑娘才蹑手蹑脚穿过大街，猫着腰闪进对面的巷道，还没松口气，前面拐角又传来了铠甲摩擦的声音，于是立刻矮下身贴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声…… 只有这个时候，沈曦才深刻地认识到，作为个体力匮乏的战五渣是么痛苦的事情，别的不说，如果学好了轻身之法，这时候也不必像做贼似的闪闪躲躲了。 不过以沈曦的体质来说，学了也是白搭，有这个功夫瞎琢磨，还不如想想怎么潜入已经被官府派人戒严的昭成寺。 沈曦想的办法是用蛊术控制个看守昭成寺外围偏僻处的的卫兵，让他搭人梯送自己爬上墙头。命令卫兵离开之后，沈曦才想起件事情，院墙里面可没有人梯接应她下去。 沿着墙头走了会儿，沈曦眼睛亮，约莫刻钟之后，她终于带着身灰尘和枯枝败叶，如愿以偿地滑下树干，回到了地面。 虽然手腕被粗糙的树皮蹭出了血，衣服也磨破了好几处，被冷风吹得凉飕飕，但是总好过直接跳下来摔成骨折。 低头看看这身的狼狈，沈曦的脸鼓了起来——都是初七的错！ 略整理了下，她摸出绳子绑紧袖口，又撩起裙摆在膝盖处打了结，确定衣服不会再妨碍行动之后，这才开始打量周遭环境。 近来直是晴天，现在又是正月十六，按理说月光应该很好，但是从越过了昭成寺的院墙之后，沈曦就再没见到半点来自月亮的照明，虽然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但周围切事物都只有些漆黑模糊的轮廓。寺中僧人早已疏散，此刻静得有些瘆人。 值得注意的是，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刚经过了火灾的模样，就算看不到远处，可近旁的建筑却没有半点烧灼的痕迹，怎么看都透着股诡异。 以沈曦的眼力还无法分辨在此作怪的是妖是鬼，不过怎么看都不像是般人所为，能在神都重地搞风搞雨，还让官府都避其锋芒选择发黄榜招募江湖人士，想来能量不小。 这么琢磨，沈曦又有些担心初七了。 当初被从阳要走种在初七身上的蛊虫，尚有少数存活至今，以昭成寺的范围，感应蛊虫所在对沈曦来说毫不费力。而实际上，却并不像平时那般清晰，断断续续还有些嘈杂的感觉，定要形容的话，倒是有点像被手机信号干扰的电流麦。 沈曦皱了皱眉，抽出了珊瑚笛，握在手中，朝有着模糊感应的方向走去。 第54章 欲望文 第55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55章 大部分佛寺的结构其实都是相似的，沈曦虽然不信外来宗教，不过没事闲逛也去过不少寺院，对于建筑的大体布局，她心里倒是有数。 根据对蛊虫的感应推断，初七现在的方位，应该是从沈曦所在的地方往罗汉堂的延长线上，估算下距离，大概就是正殿前的广场那块。而沈曦白天听到的小道消息，也提到过大火是从正殿广场开始的。 所以就在鬼都见不到个的空寺里蹲了整天……守株待兔么？ 沈曦撇了撇嘴，她觉得自己过去似乎高估了初七的智商。 今年是新皇继位改元后的第年，正月十五这日，昭成寺中本是要从午时开始、做整整十二个时辰的法事，若非场还未查清缘由的大火，寺中僧人应当在正殿广场诵经到正月十六的拂晓。 她微微动了下嘴唇，发出只有虫豸才能理解的微弱音节，向上摊开的小手中随即出现了团雪样的萤光，映得白皙的掌心和手指都有些半透明的感觉。外面还有官府的人，贸然使用烛火没准会把人引进来，倒是闲着没事仿照光荣之手培育出来的萤火虫，在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 根据般法事的流程，发生大火的时候，正殿广场正开始焚香诵经，换言之，起火的时候，应该是有很人在场的。 不过沈曦白天听到的个小道消息里，有个提到过，逃出昭成寺的僧人，除了没在场的那些，其他都有些精神失常，记忆似乎也出现了断层，完全不知道起火时是什么情况。 好歹没死人不是么？虽然觉得有点自欺欺人的味道，但沈曦还是觉得，如果没什么会危及性命的东西，心理上压力会比较小。 想是这么想，不过赶往正殿广场的步子，却没有半点停顿。 燃着香料的华丽香炉已经熄灭很久了，周围还散乱着些诵经时用于坐禅的蒲团，石板的地面看起来倒是很整洁，看起来连灰尘都没有。 令沈曦感到不安的是，她可以确定初七就在附近，但是这里除了她之外，再无他人。 虽然学不了法术，但是沈曦本身确实是拥有灵力的，如果与她先前猜测的样是妖魔鬼怪作祟，那她应该能够觉察到。 假如是人干事，再高明的武艺也不可能不留点痕迹，何况那场怪火压根就不是寻常人能搞出来的。法术幻术之类倒是可以做到，不过那样也会留下痕迹…… 有点棘手呢…… 沈曦抬手扬笛，召出了头部覆盖着暗蓝翎羽的巨蛇。反正不会有其他人了，直接波流暴力拆迁脸压过去，什么牛鬼蛇神都得乖乖显形。 至于场地修缮费之类的，公德心从来都跟节操在个水平线的沈二小姐表示，只要不被人知道自己是谁就行了。反正再过不久就是开元盛世了，杨贵妃她前公爹现老公有的是钱，还怕修不起个小破庙吗？ 心理建设完毕，沈曦心安理得地指挥羽蛇掀翻了广场的石头地板，然后开始犁地式破坏，其实她还想揭了大雄宝殿的屋顶，但是仔细想想似乎对佛祖不太尊敬…… 开小差的这么点功夫里，广场已经被羽蛇彻底翻新过了遍，身体力行饲主的命令，充分诠释了何为掘地三尺的羽蛇让沈曦不得不点了个赞，然后视线落在了香炉上。羽蛇搞破坏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绕开了香炉所在的地方。 动物的直觉比人类灵敏，这点很早就得到证实，即便这里作祟的东西隐藏得很深，瞒过了沈曦，也瞒不过压根就不用眼睛看东西的羽蛇。 “那地方……有问题么？”沈曦摸了摸羽蛇脖颈处的翎毛，大蛇颈后生着三道极长的翎羽，毛绒绒直拖曳到地面，手感相当好，“是地下还是那个香炉？” 羽蛇微微歪了下脑袋，似乎在努力理解沈曦的话语，然后抬起生有锐刺的尾巴，指了指香炉。它并不笨，但毕竟无法用人类的语言交流，只能指出自己感觉不和谐、很不想靠近的地方。 “香炉么？……” 沈曦摸出鹿蜀皮的手套戴上，右手抓住了羽蛇尾部最粗的那根刺，虽然她不怕羽蛇的毒，但尾刺很锋利，她不想割伤手。 “我去看看，要是有不对就马上把我拉回来。” 羽蛇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然后任由沈曦攥着自己的尾巴，步步接近那个让它感觉很不好的香炉。 先前沈曦并没有怎么注意过那个香炉，现在仔细看看，倒是发现了点问题：华丽过头了。 昭成寺风格偏向庄重浑厚，装饰也是以古拙实用为主的，而广场上三尺高的香炉却是雕刻着花草、飞禽、诸天、伎乐、麒麟、鸾凤、白鹤等，炉身嵌着珍珠、玛瑙、珊瑚、宝石、车磲、琬琰，开有四门，架四座小桥，极尽奢华之能，与周遭的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原来现在当和尚都这么有钱……沈曦绝不承认，自己其实是嫉妒以及仇富了，她突然有点明白三武灭佛的必要性了——虽然三武里面的第三个要百年以后才会出生。 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瞬间闪过，握着萤火虫的手已经碰到了香炉。 眼前忽然出现亮得有些刺目的光线，沈曦忍不住抬手揉了下眼睛，似乎是身高发生了什么变化，导致视野也不再是直以来那样，简直就像是……瞬间增高了些？ 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对于万年萝莉来说，长高无疑是件喜大普奔的事情。 惊喜过后定了定神，沈曦这才有功夫打量突然变样的环境。此刻所在之地，并非冬夜里冷寂昏暗的佛寺，而是装饰风格与那香炉极为相似的奢华宫殿，布置考究而辉煌灿烂，相比后世的故宫也不遑让，却又不是那种令人眼花缭乱的繁复，砖瓦，杯盏，就连细节之处也透着种盛世□□的大气与华贵。 说是宫殿倒有些夸张，但要说是私人豪宅……连沈曦这样只从电视里看过皇宫的人，都能瞧出不少逾制之处，总不会是皇帝在外面金屋藏娇的地方吧？ 在沈曦前方，是面打磨得非常光亮的铜镜，而她正坐在镜前，细细描绘着对形如玉钩的却月眉。 薄如蝉翼的轻巧罗纱绚烂似霞，像是没有重量般，包裹其中的宫妆女子身形修长饱满，美艳不可方物，丰密乌亮的青丝根不落地挽起，结成如云的高髻，神情虽轻傲，却无法令天人般的容颜减损半分。这般姿态，绝不是未满十岁的稚龄女童。 即便知道此情此景太过诡异，沈曦还是忍不住瞄了眼丰润的胸部——事业线真壮观。 她觉得如果自己长大之后能有这么副□□，这辈子也值了。 虽然心里是这么期待，但沈曦也很清楚，自己无法长大的问题，短时间内是无法解决的……镜中如仕女图般对镜描眉的女子，绝对与昭成寺之事有关。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映入眼帘的双手白皙秀美，指甲染着浅粉的凤仙花汁，很是明艳，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娇养出来的。 这个时候，除了像沈曦那样的奇葩体质，也只有拥有很高地位，或者极其富贵的人家才能养成这样双手，结合这女子的妆容打扮，地位和阶级都很好猜。 沈曦可以断定，现在自己的视角属于这双手的主人，也就是这个正在对镜描眉的宫妆美人。 没有主动控制的时候，身体会按照某种设定好的模式行动，看来不是自己被这人附身了，而是自己附身到了这个人身上了？或者说…… 沈曦想起碰触香炉的瞬间，那种短暂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晕眩感。 是门钥匙还是冥想盆？……她的思维瞬间跳到了hp。 身上的衣服质地极为轻薄透气，屋角还放着冰盆，虽已入夜，空气中却带着股温湿气闷的感觉，显然是夏天无疑。但沈曦怎么都不会忽视，自己前天才逛过上元灯会的事实。 这么看来，应该是让自己以某个贵族女子的身份经历的幻觉了。 正在思忖着，外间忽然传来了齐整沉稳的脚步声，间或金甲摩擦的声响。 随着破门而入的木材断裂声，沈曦惊愕地回身看向门口，只见满眼俱是火光闪动，无数被坚执锐的将士肃立门外，为首的将官手持横刀，面无表情，尚未收回劈砍朱红大门的动作。 第55章 欲望文 第56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56章 “放肆！” 宫装女子发出娇叱的同时，沈曦看到了颗高高飞扬而起的美丽头颅，血珠溅上光亮的铜镜，乌云般的长发失了钗环的约束，纷乱乱散落开来，掩去了汨汨而出的鲜血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沈曦缓缓拉动视线，看向出手迅疾如电的黑甲将官，从对方那充满惊愕不知所措的眼中，她看到了留着齐刘海梳了双马尾的童女倒影。 不断飞旋倒退的色彩混乱地扭曲在了起，好像成熟的水果般甜美而沉闷的空气散而空，留下冷冽的清寒……突如其来的幻觉如来时那般毫无预兆地，就这么消散了。 羽蛇的尾刺还抓在手里，粗糙的表面隔着鹿蜀皮手套都能感觉到，人也还是在香炉前，碰触香炉的那只手，正放在炉鼎的耳上。 沈曦迅速捏尾刺，得到指示的羽蛇身形动，将她拉到近旁。视线越过羽蛇层叠护卫盘绕起来的身体，沈曦死死盯着香炉侧后方的玄金色身影，眼睛眨也不眨，紧抿着的嘴唇因为用力过度而泛起了苍白的颜色。 在宫装女子被斩首、脱离幻觉的那刻，沈曦可以确定，那个动手的将官已经觉察到了她的存在。 月朔风凛凛的寒冷冬夜里，她只觉得后心的衣服湿津津的浸透了冷汗，先前爬树磨破皮的手腕，也被汗水里的盐分染渍得阵阵生疼。 反射着点点冷光的横刀锋刃胜雪，若刚才那番情形不是幻觉，那么此刻刀刃上的鲜血应该还没有干涸…… 沈曦下意识地摸了摸完好无损的脖子，正想开口喊初七的时候，却见周围不知何时竟点燃了粼粼鬼火浮动在空中，香炉上腾起如有实质的异样雾气，带着股深入骨髓的阴冷和暴戾，在阵阵阴风中聚拢，有了人类的形态…… 有那么刹那，沈曦差点就掏出瓶辣椒油劈头砸过去。——她承认自己是联想到了某心魔出现时的情景。 漂浮在香炉上方的半透明人影，有着与幻觉中的宫装女子如出辙的容貌与装束，却不似幻觉中那般鲜活明媚，惨白泛青的面色和缭绕周身久久不散的黯淡磷火，以及那道横贯脖颈的刀伤，都说明了件事情。 “原来是厉鬼啊……”沈曦看了眼用手指捏着鬼火把玩的女子，“在佛寺里也能作祟吗？” 宫装美人有些惊讶地看着沈曦，空洞的眼中闪过丝狠厉：“倒是小瞧了你，居然能逃出来……咦？你竟是……这可太有趣了……” 觉察到厉鬼话语中隐含的恶意和兴味，羽蛇立起了脖子，颈部的羽毛乍起，示威般看着她，发出了嘶嘶的声响。 “三毛别闹。”沈曦扯了扯羽蛇的长翎羽，收起照明的萤火虫，“她连实体都没有，你没法揍她的，咱们不跟死人般见识，中元节别给她烧纸就成了。” 羽蛇庞大的身躯扭了扭，虽然并不情愿，还是在沈曦的示意下缩小成了手指粗细，游进了沈曦的袖子里。 “……” 宫装美人的脸色比刚出现时还要阴沉，“觉得我的幻觉伤不到你了，就能高枕无忧了么？” 沈曦惊讶地眨了眨眼睛：“讨厌……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自从心魔入侵那日企图将魔气注入她的身体却惨叫逃出之后，沈曦就开始留意当时出现的异状——身在房间却出现在了砺罂眼前。三十年的时间，虽然没有彻底弄清个中缘由，倒也让她摸到了点门道。 特定的条件下，在某种程度上，空间是限制不住她的。到目前为止，这种情况只出现了两次，却都正好救了她命。 为何会变成这种状况，其实沈曦也不是特别明白，不过她心里有种模模糊糊的直觉，这些奇怪的现象，与自己体内豢养了大量蛊虫有关。 具体原理如何还有待研究，不过眼下可不是深入思考的时候。 “逃出来又怎么样呢？说起来……”宫装女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染着鲜红蔻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下巴，“那个是保护你的手下吗？” 说着，她放下手指，朝向初七的方向微微抬了抬下巴，漫不经心地说道。 “发现差点砍掉你的脑袋，整个人都崩溃了哦！” ……又不是真的斩首，要不要这么玻璃心？沈曦撇了撇嘴。 “他接到了委托，前来调查昭成寺的怪事，结果直接夜不归宿了……” 个子非常小只的小姑娘暗暗捏紧了拳，很有气势地挺起了与宫装女子完全没有可比性的平坦胸脯，“虽然是我哥哥的手下，不过目前也是我罩着的……你不知道江湖规矩是打了小的来大的吗？” 潜台词是，你欺负初七所以她就来找回场子了，如果她也在这里被撂翻了，就轮到流月城大祭司出场了。 鬼魅之类沈曦并不了解，不过从眼前这只表现出来的能力来看，应该是幻觉相关……她亲哥可是十项全能，区区幻术不在话下。 “所以，为了不招来厉害的人直接把你打得魂飞魄散，是不是可以老实交代下……” 说话间，微不可查的细小蛊虫已经附到了初七身上，在沈曦的示意下，开始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势或是异常。 “跑到和尚庙里作祟是几个意思？早点解决问题你早些安心投胎，我们能也省点事。” “哈哈哈哈……我想做什么，还轮不到区区贱民置喙！” 听了沈曦的话，宫装女子眼中亮起森然冷光，发出了尖厉刺耳的笑声。 “怕成这样就该老老实实跪下求饶才是，没准本宫心情好了，放你条生路也说不定呢？” 哪怕是记忆已经有些模糊的上辈子，沈曦也没有被人用如此恶言相对，遑论这辈子父兄皆为流月城大祭司，即便从前老城主的部属，见到她也要看在沈霁和沈夜的面子上几分客气，何曾听过如此饱含恶意的话语？ “……自称本宫……难道你是皇帝的小老婆吗？宫斗技术太烂被人害死啦？直接关香炉里炼了成渣？还是偷了和尚被发现了？” 四个排比句衔接紧凑，犀利程度从低往高循序渐进，直把宫装美人的脸从白问到红，从红气到青，再从青变成了灰，最后定格在了黑漆漆的锅底色。 “卑劣的贱民，这就是你的教养么？！” 沈曦翻了个白眼，左手在袖子里变换了手势：“你这么有教养还不是死了？” 话音未落，沈曦眼前花，随即感到喉咙被股大力死死扼住。颈动脉受到压迫，血液回流涌向头部，冲得她太阳穴嗡嗡作响。 宫装女子的左手凌空握着，五指尖尖合为爪状，缓缓抬起。 与她的动作同步，沈曦的身体也离开了地面，脖颈部肌肤下陷的痕迹，恰好就与宫装女子的手爪形状吻合。 沈曦本能地想要挣扎，但是宫装女子没有给她机会，扬手挥，直接将她掼在了旁的院墙上，单薄的身体撞上冷硬墙壁，发出了细微又脆弱的断裂声，在临近子时的夜里，显得分外清晰。 “不是挺能说的吗，贱民？”宫装女子轻慢地笑着说道，桃叶样妩媚的眼睛愉快地眯起，“等你尝够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还会觉得活着很得意么？” “……实在、不好意思啊……” 沈曦咳了几声，气管里发出了模糊的音节，“……你要失望了……” 与此同时，初七运刀而上，将矗立在广场中间的香炉分为二。 厉鬼愤怒而刺耳的尖啸戛然而止，须臾之间，牢笼样困锁整个佛寺的阴霾之气就像被利刃分为二那般散裂崩溃，显现出的天空洒满了月辉，眼前豁然开朗。 空旷的广场上，像只破布娃娃被随手扔下的小姑娘，看起来就如同几近熄灭的烛火般。 初七迅速上前来，半蹲着将未持刀的左手伸出，似乎是打算搀扶沈曦，却又想起了什么，动作滞，伸出的手就这么停住了。手臂上被羽蛇尾刺划破的伤口极深，暗红的血液染了衣裳，又滴淌下来，落在了被他的影子所笼罩的沈曦脸上。 “别、胡思乱想……”沈曦动了动嘴唇，声音十分微弱，“——听我说。” “第，我比你早步脱离幻觉……所以，就算是幻觉里，你也没有伤到我…… “第二，暂且不要挪动我，过了子时……便好了。” 第56章 欲望文 第57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57章 虽然事后沈曦并未表现出什么，但是初七对人体结构也并不陌生，自然听得出那声来自沈曦体内的骨骼断裂，应该伤在了人体中枢的脊椎上。 然而昭成寺之事的次日，她便像没事人样去驿给清和捎了信，让他来帮忙处理下善后。 “驱鬼打鬼什么的，本来就是道士比较在行嘛，我们要相信专家教授。”——这是沈二小姐的原话。 那作祟的厉鬼虽然与被初七破坏的香炉有密切关系，却并未因为香炉被破坏而消散，只是功力大减暂时无法继续闹腾了。 当时初七就在沈曦的示意下，趁着天黑没人看到，直接将香炉打包带走了。 想起那晚发生之事，初七的视线便不由自主地朝沈曦移去，脊柱断裂凹陷这种放在普通人身上最轻也是终身瘫痪的重伤，沈曦只用了不到盏茶的功夫就痊愈了，休养几天又活蹦乱跳地开始倒腾点心了。 早先还在流月城的时候，哪怕初七并未与外界有什么接触，也少听说了主人的妹妹身患异疾、无法长大之事，却未曾料到，会是这般情形。 每隔段时间，便会回到以前的状态…… 倘若昨晚并非沈曦身体的回溯之夜……平时就不是特别健康，受了如此重伤之后，她还能不能撑到回溯的时刻…… 虽然看出沈曦压根就没将受伤之事放在心上，但并不意味着初七会和她样将这件事就此揭过。 他最初接到来自沈夜的命令，就是在沈曦前往下界时确保她的安全，就算沈曦体质特殊受了，重伤也能在短时间内痊愈，终究还是他的失职造成的。 其实昭成寺之事的第二天，他就该传信回流月城向沈夜请罪，但是沈曦并没有说什么责怪的话，他也乐得装糊涂先处理好伤势。倒也不是拖延时间逃避责罚，但初七不想带着伤回流月城拉同情分。 等伤好之后，就立即回去向主人请罪，到时候，主人也会另外委派加可靠的人，前来保护曦小姐吧…… 大概是初七注视的时间太久，沈曦似乎觉察到了，她手举着擀面杖，扭过头来，圆鼓鼓的脸颊上还沾着零星几点白色的面粉痕迹。 “怎么了？”小姑娘有些困惑地问道。 初七犹豫片刻，还是将伤好之后就回去向沈夜请罪的打算告知了沈曦。 “打住！”沈曦第时间反对，擀面杖笔直地指向初七，“我受伤这事不准告诉我哥！” 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沈曦和沈夜并不是亲子关系而是兄妹，但其中道理都是相通的。她会到下界来，很大部分原因就是不愿留在流月城、在沈夜对付砺罂的时候拖他后腿，若是被沈夜知道她受伤之事，恐怕又会徒增担忧。 当然，从另个角度来想，闯祸之后还被家长发现，这是真·熊孩子·沈曦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只不过，初七会对此做出何种理解，那就不在沈曦的考虑范围内了。 “为何曦小姐……” “你别管。” 沈曦难得用强硬的态度说道，满满的气势看上去倒是很有几分沈夜的真传。 “不止这次不准告诉哥哥，下次再发生这类事也不行，以后都不能……” “——不会有下次了。” 初七垂首而立，右手覆上心口，沉声道。 “……唔，总之这件事就是这样，没事别老说请罪啊责罚什么的，又不是大的事……” “属下……明白。” 虽然在这件事情上，两人经过讨论，意见达成了致，但是沈曦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又不知道有哪里不对…… 她百思不得其解地擦了擦脸颊上的面粉——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 听说沈曦和初七被个厉鬼给坑了，还差点阴沟里翻船，清和接到信第时间就直奔洛阳，说是要看看何方神圣居然如此犀利，死了都能让沈曦吃这么大的亏。 当然，安慰的话还是得说说，比如担心友人伤势、对厉鬼作祟危害世人的愤慨等等。不过那神情那语调，连点面子上的掩饰都奉欠，摆明了就是来瞧热闹顺便幸灾乐祸的。 对此沈曦只想说，误交损友危害太大，另外，以后山人来吃饭要交伙食费了。 未来的太华诀微长老丝毫不知破财之灾已经悄然降临，这个时候，他正在仔细检查被沈曦和初七没收带回来的香炉。 “此物应是前朝所制，”清和分辨了下炉底的铭文和款识，肯定道，“不过，年代并不久，看来是先帝末年铸成，又镶嵌诸珍奇灵物……其主为何人，山人大概猜得到。” “前朝末年？我记得那个厉鬼自称本宫来着……”沈曦摸了摸下巴，补充说道。有清和的证言，加上那晚所见幻觉，她已经知道这女鬼是谁了。 清和了然：“看来错不了，这厉鬼应当是先帝幼女，被废去封号、改称悖逆庶人的那位公主，李……” “住口！！！” 裂成两半的香炉上腾起了极为凶厉的鬼气，宫装女子再次出现了。只是那身形影影绰绰，十分模糊，看来香炉被破坏对她的影响确实很大。 “本宫的名字，也是你们这等贱民有资格说出来的？” “听说如今天家祖上还有胡人血统？” 有砖家叫兽助阵，加上先前实实在在地挫了宫装女子的威风，沈曦这会儿是真的肆无忌惮了，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倒不是沈曦看不起少数民族认为胡人血统低贱，但封建时代的风气就是这样，天朝上国总认为少数民族同胞低人等，加上两晋南北朝时的五胡乱华，中原这边都比较看不起胡人，宫装女子拿身份地位说事，用身具卑贱血统这件事喷过去，效果绝对比直接骂她祖宗十八代还好。 清和迅速把脸转到边，笑得五官差点扭曲掉。 “再说你的封号都被废了，成了庶人了，再满口自称本宫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沈曦继续补刀。 看看脸色再度白红青灰黑变换了轮的厉鬼，初七默默无视了被欺负的其实是宫装女子这个事实。 ——连心魔都说不过曦小姐，区区厉鬼而已，完全不是问题。 沈曦这趟找清和来，除了托他帮忙彻底解决厉鬼之外，顺便也想让他看看，被她偷偷扣下的这个香炉有什么玄机，居然能在妖鬼不近的佛门之地养出这么只厉鬼。 “几年前，先帝幼女安乐公主集天下巧匠于昭成寺中兴造百宝香炉，用钱三万，府库历年储藏为之尽……”清和抿了口茶，继续道，“自二圣凌天以来，府库收藏众，其中不乏奇物灵宝，或许被用于铸造百宝香炉，也不无可能。” 沈曦顿时有种逛街捡到巨额彩票的即视感。 “照这么说，至少会有隔绝气息和帮助增进修为的法宝吧。”沈曦手托着下巴，用解剖刀样的眼神估量着这个香炉的价值，“已经劈开了，法宝会不会也被破坏了？” 清和摇摇头：“香炉只是帮助安乐公主存放修为，法宝并不依附于香炉的形态，若是你要，我这便帮你取出来。” “谁敢动本宫的东西？！” 闺名李裹儿的安乐公主气得眼都红了，“拿开你们的脏手！” 沈曦大大咧咧地蹲了下来，拿着擀面杖哐当哐当敲香炉：“我就动怎么了，有本事你咬我呀～～～” “你、你……”修长白皙的手指抖了半天，李裹儿都结巴了，“简直、简直有辱斯文！” “得了吧公主病。” 沈曦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毒死亲爹的人不是你似的？你活着就不是什么省心的，死了还要出来闹腾，死人就要去死人该去的地方，老赖着不走几个意思？生前把自己名声搞那么坏，难道是想听听别人怎么骂你的么？” 不等李裹儿反应过来，她又继续道：“看你这个样子，少也能猜得出昭成寺起火是怎么回事了。” “……？”初七有些惊讶地看向沈曦。 “其实不难猜吧。”小姑娘摊了摊手，“像她这种骄纵看不起别人的性格，肯定不允许自己拥有过的东西落到所谓‘低人等’的‘贱民’手里。但这香炉是她魂魄依附的对象，肯定舍不得毁掉，自然只剩下除掉持有香炉的人，也就是昭成寺的和尚们了……上元节昭成寺里日夜诵经，为国运祈福什么的，肯定刺激到她了。” 李裹儿恨恨地瞪了沈曦眼，不再说话，神情异常阴冷。 现在她赖以托身的香炉已毁，凭她现在的那点微末力量，别说清和这样的修为深厚的修道者，就算日间的天光都不是她扛得住的，现在只要有人打开门窗让外面的光线直接照射进来，她就彻底完蛋了。 排除障碍之后，沈曦愉快地收获了块噬绝玉，经过初七和清和验证，确认可以隔绝对包括魔气在内的负面灵力的感知。 而令李裹儿力量增幅的则是来自极北之地的沉冰晶髓，这个成了清和的新藏品。 此外还有些派不上什么用场的小法宝和很值钱的珠玉宝石之类，这些都被沈曦毫不客气地笑纳，作为今后的生活费。 至于清和发出的“好歹把我的饭钱酒钱也算进意外之财里”的抗议，沈曦坚决无视到底了。 第57章 欲望文 第58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58章 解决昭成寺的任务之后，除了了只赖着不肯走定要沈曦血债血偿的厉鬼之外，生活其实没大变化。鬼魂不需要饮食和休息，连空间都点不占，加上李裹儿现在的力量已经很微弱了，所以对沈曦的影响并不大。 本来初七还有点担心，李裹儿对他们怀恨在心会暗中使坏，不过某天夜里厉鬼打算吓唬沈曦结果被小姑娘抄起枕头边的苍穹之冕砸过去之后，初七就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余。 不知是什么原理，李裹儿居然被苍穹之冕收进去了，若不从外部操作，厉鬼完全无法逃出来。只有在沈曦观看幻灯片的时候，李裹儿才能以各地风光的图像为背景，恶狠狠地瞪沈曦几眼，骂几句发泄下愤怒。 有关苍穹之冕为何能收入厉鬼，沈曦想起了零系列的射影机，看来拍照工具对鬼魂类来说，真是天生的克星……不知道谢衣什么时候能干掉佳能赶超尼康？ 正在想着，她听到外间的初七打了个喷嚏。 思绪拉回眼前，李裹儿还在十万大山的苍茫林海中气得跳脚，边拍打衣服上的腐叶烂草蛇虫鼠蚁，边不停地尖声咒骂贱民。 沈曦想了想，拨动机簧，把画面调到海港那帧，于是华衣美服的厉鬼丽人瞬间成了落汤鸡。 下帧，北疆雪原，身衣服湿漉漉的妩媚美人被风刮，片刻就成了冰疙瘩。 再下帧，西域荒漠，酷烈骄阳的暴晒之下，李裹儿彻底认识到了何为冰火两重天。 …………………………………… “下等的贱民，居然如此折辱于我！” 厉鬼所在的画面瞬间溢满鬼气，翻腾着像是要冲破偃甲的束缚般，沈曦心说艾玛该不会玩得太过火把李裹儿气暴走要放大招了吧…… 然后，她就看到公主殿下伸手摘下脖子上的脑袋，抡圆了胳膊使劲朝她扔过来。 再然后，那颗美丽的脑袋啪的声像是撞到了透明的屏障上，反弹回去砸进了沙砾中。 几秒钟后，李裹儿这才手忙脚乱从沙子里挖出了灰扑扑的脑袋，拍掉灰尘安回脖子上，呸呸呸吐了半天沙。 我裤子都脱了你就让我看这个？你特么在逗我吗？……沈曦默默捂脸，觉得这幕简直无法直视。 刚才弹回李裹儿脑袋的那个屏障，怎么看怎么像手机屏，这么说安乐公主现在就是被锁屏状态？谢衣你做的偃甲这么叼乔布斯知道吗？！原来你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赶超佳能尼康而是干掉苹果！ 接着沈曦就听到初七又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这是感冒了？沈曦的爪子探出窗户，试了试外面的风向和气温，决定会儿煮姜汤好了。 虽然生姜葱白加红糖那个味道实在不是沈曦的菜，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没感冒二没大姨妈，喝的人不会是她。而且初七的味觉略有些奇葩，不管什么滋味他都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窗户并没有关，初七抬眼就瞧见沈二小姐把李裹儿玩得不要不要的，不由得想起先前在李裹儿布下的幻觉中，居然未能及时认出沈曦，险些酿成大错……他觉得这幕相当解气。 虽然那晚沈曦受的伤已经痊愈，但是就初七这几日看来，沈曦的状况还是有些不太好，气色远不如先前。 初七想过是否要向沈夜汇报这情况，然而处理昭成寺之事的晚上，沈曦斩钉截铁地交代，不得将那时发生的事情告知兄长，初七也应允了沈曦的要求…… 虽然沈曦向很有主见，但是这种关系身家性命的事，初七还是不敢由着她拿主意。 “想什么呢？”沈曦趴在窗台上，脑袋探了出来，“会儿买点生姜、葱白和红糖回来。” 初七微微垂首：“曦小姐这几日身体不适之事，还是应当告知主人为好。” “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很忙，这么点小事，还是不要让哥哥再操心了。”沈曦揪着兔子娃娃的耳朵，撇了撇嘴，“我说不行，你肯定会偷偷给哥哥打小报告吧……告密什么的最讨厌了！” “……”初七沉默地看着她。 ……算你狠！沈曦挫败地捂脸——初七你这么叼我哥哥肯定不知道！ “行了你赢了……” 沈曦用力磨了磨牙，决定会儿再去折腾李裹儿出出气。 “你看，我学不了法术，体力不行没法练武，这么年了也没见长不大，虽然学了蛊术药理防身，但也不是万全之策，所以总得有点自保的法子吧……” 当着初七的面承认自己是个战五渣，沈曦觉得这时候的心情真是言难尽。 “具体细节涉及很高深的蛊术原理，说了你也不好理解，我就不费力气解释了。不过我的自保之法用起来很费神，事后要休息段时日才能恢复精神……所以没必要告诉哥哥，不然他肯定会知道昭成寺的事情了。” 所以还是担心他会因为护卫不力而被责罚么？ 初七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理解和沈曦的目的已经南辕北辙了……不过双方当事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 “曦小姐所说自保之法……主人是否知晓？” 虽然感于沈曦的用心，不过初七还是觉得应该谨慎些。 ——你够了！！！ 沈曦强忍着暴走的冲动，开始混淆概念。 “我第次使用这法子，是在心魔侵入流月城那日，砺罂想将魔气灌入我体内……哥哥亲眼所见，从阳也在场的。” 看，她点都没说谎，身体第次出现那种异状确实是谢衣轰开伏羲结界、砺罂跑进来兴风作浪的时候，沈夜和她的小伙伴也确实看到她无缘无故出现在砺罂那里。而且她的脱身之法虽然没有彻底弄清原理，但确实是很费神的，否则那天她逃出李裹儿的幻觉之后，也不会连集中精神控制蛊虫都做不到、活活被李裹儿摔断脊椎骨。 ——所谓语言艺术，就是要这么活学活用，前车之鉴请参考砺罂。 虽然不向沈夜打小报告了，不过信还是要送的，毕竟沈曦已经习惯了时不时淘些东西让初七送回去。这趟通过李裹儿大大赚了笔的事情，也可以省略部分过程跟哥哥说下，让他知道妹妹会赚钱了，以后很长段时间都不用给妹妹发生活费和零花钱了。 另外，沈曦也考虑过，日后举族搬迁之后，肯定还是要想法子掩盖身上的魔气，免得被某些正义感过剩的蛇精病揪出来当反派给刷成经验值 现在把那颗可以隔绝负面灵力的噬绝玉给沈夜送去，说不定能从中获得启发，找到大范围掩盖魔气的方法。实在不行就刮点粉末碎屑的每个人都带点点，人脑袋那么大的块玉，只要懂得回收利用，可以循环使用很久。 想到这里，沈曦拿起剪刀，从深青的玉石上敲下了小指甲盖大小的块，让初七出去买生姜红糖的时候带上，顺路拿给附近手艺不错的匠人给订做个挂坠的底座把玉镶上。 初七办事的效率很高，个来回不止买了姜汤的材料，还带回了已经做成坠子的噬绝玉。 沈曦边暗搓搓地想他用了什么手段迫使匠人加塞给他赶工做东西，边拿过银质的坠子瞅了瞅，做工还行，不说有巧夺天工，起码不女气。 “随便找点绳子什么的穿起来吧。”边说着，她将坠子放回初七手里，“免得有人发现你身上带着魔气。” 难得收到了压岁钱以外的礼物，初七觉得，这是不是代表沈曦对他加重视了点呢？ 到了晚饭时，初七终于可以确定，沈曦确实对他加重视了些。 “曦小姐，这是……？” 见到面前碗热腾腾的姜汤，他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向沈曦。 “别看这东西难喝，至少味道比药好点，你不是有点感冒的苗头么，喝这个正好。”沈曦又把碗往初七那边推了点，“别废话了，不喝完不准吃饭。” 初七毫不迟疑地端起姜汤，饮而尽。 “其实很好喝。”他非常严肃地纠正了沈曦的说法，“曦小姐做的食物向很好。” 沈曦移开了视线，虽然她点都不相信初七的味觉，但是面对这么实在的孩子，来大姨妈也可以喝姜汤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好。 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 第58章 欲望文 第59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59章 虽然沈曦的居处与闹市为邻，但是在神都百姓的眼中，城南那个医术了得又不收钱的好心女大夫，其实是个很神秘的人，最明显的就是她从以医术出名到现在，起码过了十四五年，仍旧是娇娇小小的稚龄女童的模样，据说，是师从高人自幼修行所致。 而作为冤家的同行里面，则流传着这丫头小时候调皮捣蛋摔到了后脑勺于是长不大的说法。 “虽然都没说到点子上，不过……” 穿着便于旅行的利落短装，从发梢到衣袂都透着明快爽朗的年轻女子身风尘仆仆，坐在南市角的茶摊边上，边嗑着瓜子，边给下巴垫在木桌边缘吐舌头的大白狗倒了碟清水。 虽然还是早晨，但是气温已经有点高了，不过对这人犬来说，盛夏的炎热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即便是坐在茶摊边上没有麻布顶棚遮阴的位置，也不见有丝毫不适。 “后面那个说法倒是有点道理，磕着后脑确实容易得侏儒症。” 话音刚落，从阳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样，警惕地四处张望了下，确定没有人留意到她刚才跟李狗蛋说的话，这才松了口气。 ——要是以为被小心眼的沈二小姐惦记上并不算什么，那么天府祭司就白跟她打了几十年交道了。 可怕的不是沈曦本身，而是她那个把妹妹当眼珠子宠得毫无原则的兄长。 好巧不巧，从阳的直属上司也是这位。 从来不觉得自己名字很逗比的萨摩耶吐着舌头，可爱地歪了下脑袋，毛绒绒的狗脸上带着明显的困惑和无辜。 “难缠的损友是上司的直系亲属，这真是个闻者流泪见者悲伤的故事……” 从阳也歪着脑袋，半张脸搁在桌面上，神情很是无奈。 远远瞧见天府祭司和大白狗用如出辙的姿势歪头趴在茶摊小桌上唉声叹气，初七的第反应就是把脸上的面具扣得紧了些，生怕被天府祭司看到。随即他又想起，这位大人是出了名的人脸识别障碍，哪怕自己戳她面前，她也认不出来。 想通了这点，他放下心来，提着装满蔬果和新鲜小排的竹篮，停顿都不带，就这么径自经过茶摊，然后加快速度回去通知沈曦，有熟人来了。 听初七说起买菜时碰到从阳带着李狗蛋趴在大街上用脸给别人擦桌子的事情，沈曦沉默了很久。 她其实也不想承认自己认识那个坐没坐相丢脸丢到东都的家伙而且还是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希望大家不要因为这个矬爆了的个别案例，就认为烈山部全都是那种没形象的蠢货。 不过啊，来得倒是挺快呀。 沈曦想起昨天才收到兄长的来信，说是已经确定处孤悬海外的小岛——龙兵屿——作为迁往下界之后的居处，而小伙伴已经从西方游历归来，正在叙职，即将前往位于南海的龙兵屿，途经洛阳时，会顺路过来探望她和初七，以及帮忙捎点东西过来。 本来沈曦还以为从阳会迟几天才来的，毕竟远行在外这么年，离开流月城的中枢太久，定需要很时间交接和汇报，没想到不到天她就到洛阳了。 远客临门又是久别重逢，按理应该加几个好菜招待下的，不过李狗蛋的饭量比起沈曦只有大，何况菜单是昨天定好的，而且初七已经把菜买回来了，沈曦也不想让他顶着六月的大太阳再跑趟…… 反正昨天信里也没通知具体什么时候来，既然这样，那就当做不知道这回事好了……嗯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沈曦淡定又严肃地想着。 东都夏季的白天燥热又漫长，所以到了夏令时，沈曦都只在早上比较凉爽的时候看诊顺便做好天的饭，中午下午绝不进厨房。 其实相比成都，洛阳的夏天要好过得，起码现在沈曦不需要死缠烂磨让初七用法术造冰来消暑。小姑娘身体比较娇弱，经不得大冷大热的剧变，哪怕初七惯着她，也不会允许她太过贪凉。 “瓜果性过寒凉，曦小姐今日不可再吃了。” ——比如现在这样。 沈曦面无表情地放下了刚从井里捞出来还没来得及切的冰西瓜：“……那你也不准吃。” 她有理由相信，当初自家兄长给初七安排的各种技能训练里，肯定有保姆、不对，保父这项。 “属下绝对不碰。”初七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待到明日，曦小姐再吃也不迟。” 反正沈曦爱吃的东西，初七从来都不会抢，小姑娘还是要养胖点才好，虽然沈曦无论怎么吃，体重也会在三天内恢复原来的水平。 苍穹之冕里传出了声冷哼：“贱民就是贱民，西瓜这么普通的水果也当成宝贝……” 沈曦默默地按动机簧，把偃甲显示的当前画面换成了太华观，这是她几年前去清和那儿做客看雪景的时候顺手拍的。对付厉鬼什么的，果然还是需要砖家叫兽出马…… 看着李裹儿条件反射式开始尖叫，沈曦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初七移开了视线。每次沈曦不开心的时候，这只厉鬼总能恰到好处地撞上来撩火，然后就被当成了出气筒……过了这么年，不懂事的婴儿都能长大成人了，她怎么就是学不乖呢？ 有前朝公主殿下的尖声惨叫作为伴奏，沈曦午饭比平时还喝了两碗粥。 最后粒米咽下肚里，小伙伴终于带着大白狗登门了。 汪唔声，率先进门的萨摩耶犬欢脱地扑向沈曦，半空中四肢摊开的身体看上去十分巨大，投下的影子将小姑娘遮得见不到点阳光。 初七迅速提起沈曦的后领往旁边让开，李狗蛋反应不及，继续维持着四肢摊开的姿势，扑地了。跟在后面的从阳脸无法直视的崩溃表情，直接踩着那张毛绒绒的萨摩耶地毯走进了院子。 果然先前装作不认识是对的……初七默默想着，小心翼翼地将沈曦放在边。 看到沈曦不情不愿地拿出原本打算自己吃的冰西瓜待客，切成两半分给从阳和李狗蛋，初七暗想，明天还是让曦小姐吃块好了……或者买菜的时候走远点，去岭南那边买些当地的水果？ 丝毫没有意识到明天就能吃荔枝的沈二小姐仍然散发着深重的怨念，目不交睫地盯着把脸埋进瓜皮里啃得津津有味的小伙伴和大白狗，那直勾勾的眼神简直都如有实质了。 “……个西瓜而已要不要搞得像抢了你哥哥似的？” 从阳被小伙伴盯得有些毛骨悚然，取出了只满布网纹、隐隐透着种诱人甜香的金色大瓜，“吐鲁番特产，中原很稀罕的，拿这个跟你换西瓜总行了吧？” 哈、哈密瓜……好想吃！但是肯定会被初七念的！ 初七仿佛看到沈曦头顶有对兔耳朵抖了抖竖起来，随即又无精打采地耷拉下去，然后，小兔子那充满怨念的视线移到了他身上。 “……今天可以吃这么。” 初七想起了好几年前，那个关于养了只喜欢在他胸前蹭蹭蹭的绒毛小兔子的梦，他默默哀悼着自己去不复返的原则，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大约半寸的厚度。 “剩下的属下会用法术冻好，留给曦小姐明日再吃。” 天府祭司那早已钝化的直觉终于发现了不寻常处，她惊讶地眯了下眼睛，在沈曦和初七身上扫了圈。 小曦是大祭司的克星，大祭司是初七的克星，初七又是小曦的克星…… 似乎发现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从阳细思恐极。 相比埋头啃着哈密瓜的沈曦，初七放在周围的注意力要些，自然没有漏过从阳那含义古怪的神情。 他果断将脸扭到了从阳看不到的边，无视了天府祭司探究的眼神。 沈曦啃完哈密瓜，擦了擦嘴角沾到的瓜汁，压根没有注意到身边暗潮汹涌，倒是苍穹之冕中的李裹儿探出脑袋，哼了声。 “不过哈密瓜而已，贱民就是贱民，少见怪。” 虽然开挂被封了，但李裹儿生前好歹也是天家血脉，沾了点天子之气，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修炼之后，勉强可以在偃甲外凝聚出幻影，不过也就只是幻影而已，不具备任何实质性的杀伤力。 初七懒得再思考公主病脑容量究竟小到什么程度的问题，就像老虎不会害怕绵羊样，而从阳打从进门到现在，第次注意到了被关在偃甲中的厉鬼。 “我就知道你喜欢捣鼓这些邪门歪道……”她小声嘀咕了句，“小时候是虫子毒药，现在连鬼都敢玩……大祭司知道了肯定会哭出来的。” 沈曦瘪了瘪嘴：“哥哥才不会为了这种事情哭呢！” 那是因为每次主人来的时候，曦小姐你就把厉鬼连偃甲起扔到了后院的井里吧……初七沉默地远目。 初七永远都不会忘记，有次沈夜离开之后，他和沈曦都忘记了井里还有只厉鬼没捞起来，然后夜半时分被所有人遗忘的李裹儿满身怨气，顶着头青苔和水草从井口缓缓升起青白阴森的怨毒脸孔的闹鬼事件。 ——直接把隔壁老太太养的猫吓炸毛然后晕过去掉下了墙头。 从阳托着下巴打量了会儿关在苍穹之冕里的厉鬼，然后轻轻敲手心：“看来给你带土产是带对了！” “什么土产？”沈曦记得小伙伴这几年直在欧洲游历，中古世纪的欧洲有什么土产？ “我在大绿海那边的沙漠里找到的。”边说着，她拿出了只描绘着象形文字的陶罐，“当地人管这玩意叫圣甲虫……我怎么看都觉得就是蜣螂。” 沈曦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原来小伙伴你已经祸害到埃及去了…… “还有这个！” 天府祭司挥袖子，解开了携物的法术，具镀金人形棺出现在沈曦面前。 ……尼玛你连法老的木乃伊都不放过了吗？！ 沈曦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59章 欲望文 第60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60章 如果说看到埃及法老的木乃伊只是让沈曦吐槽无能，那么接下来从阳拿出来的东西，就是对沈曦三观最严重的灾难性打击。 “挖到干尸的那个国家在闹瘟疫，估计你会有兴趣的。” 天府祭司掏出了只用密封性绝佳的相思蜡包裹起来的死老鼠，“我调查过了，是老鼠散布的疫病……这个给你，拿去玩吧。” 中古世纪在埃及爆发的流行疾病，又跟老鼠有关，绝壁是黑死病没跑了…… 你是怎么揣着这种死亡率超高稍微疏忽就会带来区域性人口灭绝的病原体横穿欧亚大陆的？踩着尸体走过来的吗？！ 中世纪的时候，黑死病度消灭了欧洲大陆上总计将近三分之的人口，由此想象下从地中海南岸到东都洛阳，路都是长满黑斑的尸体的场面，沈曦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小伙伴上辈子是不是某岛国那个走到哪里哪里就死人的万年小学生。 “你带着这玩意就不怕被传染了疫病？” 沈曦觉得自己像是捏着颗原子弹，手心里满是汗，“你自己病死了了百了，万把疫病带回了流月城……还嫌族人被浊气啊魔气坑得不够惨么？” 从阳无所谓地摊了摊手：“看师父还有你摆弄蛊虫好年了，还会怕这种玩意？” 沈二小姐默然。这个时代的蛊术，比起后世传说的单纯的利用虫豸植物尸体之类育蛊下降，范围其实要大很，甚至已经有相当部分涉及到了微生物。虽然没有便利的工具比如显微镜，但是祖祖辈辈积累下来的经验，也足以让正常水平的蛊师将之运用自如了。 以沈曦自己为例，其实她体内豢养的用来吞噬过灵力的蛊虫，按照后世对生物分的门类来辨别，应该也是微生物的种，不过现在已经与她的身体组织融合在了起，成为了她身体的部分。 而且仔细想想，什么西尼罗河病毒啦埃博拉病毒啦马尔堡病毒啦天花病毒啦这样的烈性传染病毒，效力和发作时间其实与某些攻击性的蛊术不相上下。 以埃博拉出血热的症状作为参照，能够令人全身大面积出血甚至内脏融化的蛊术，光是常用的沈曦就知道不下四种。对于个努力学习、本事不是那么稀松平常的蛊师来说，只携带黑死病毒的死老鼠还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只不过，蛊术比病毒好控制，或者换种说法，病毒被人以蛊术驯化之后，就成了蛊毒个分支。 很种蛊都需要操纵者在自身豢养母蛊，才能好地控制子蛊，不至于被反噬，从另个角度看，与接种疫苗防御疾病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么想，沈二小姐顿时释然了，她找来只空的蛊罐把死老鼠扔进去，再把圣甲虫的罐子放在旁边，做好常用的防护措施，就没再投以的关注了。 至于来自埃及的镀金人形棺，沈曦深信以初七的能耐，那位不知名法老就算诈尸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就让他把这玩意扔进了前院没人住的倒座，等以后有空了，再去折腾那堆绑带和脱了水的有机物跟无机物。 吃完水果之后，正是下午最热最困的时候，白色的萨摩耶打了个哈欠，窜上铺着细竹凉簟的坐榻，摊平了整个身体，心满意足地开始打盹。 被霸占了午睡位置的沈二小姐撅起了嘴。不过想想抱着只毛绒绒的大白狗感觉也不错，她也就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甩掉了木屐，跳上坐榻，直接趴在了李狗蛋身上，下巴蹭着蓬松雪白的绒毛，脸上浮起了非常幸福的表情。 初七顺手给沈曦补了个降温的法术，随即无法直视地移开了视线，幸好他戴着面具，小姑娘看不到他的眼神变化。 果然有问题啊……从阳眨了眨眼，决定装作没看到这档事，想想来日大祭司可能会悔青肠子哭得泪流满面，她愉快地讲起了自己游历极西之地各国的见闻。 同为吃货，从阳的游记里自然少不了各地的特色美食，而沈二小姐在下界蹦跶了这么年，又是负责做饭的，自然也有不少心得。两人你言我语地聊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半睡半醒的李狗蛋口水都打湿了小片凉簟…… “……” 初七不得不轻轻咳了声，“曦小姐，差不是时候吃晚饭了。” 等这两位走了，他定要把这只睡觉都不忘记流口水搞破坏的大蠢狗丢出去。 “那正好，昨天煮面吊的高汤还有些呢。”沈曦轻轻敲了下手心，“你出去了这么久，肯定没尝过流月城这几年流行的火锅！” “大热天吃火锅？”天府祭司伸手摸了摸小伙伴的前额，“你这是嫌内火不够旺么？” 沈曦理直气壮地看着从阳：“就是天热火气重才要吃火锅呀，出身汗把热毒排出来带劲！” 说完，不等从阳反驳，沈曦便拽着她往冻着高汤的地窖走去——她才不说真相是中午吃了两碗粥以至于下午没主食了才要重新做饭。 “我还囤了好时令蔬菜，夏天可是吃不到的……” 目送沈曦和从阳走远，初七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向还没睡醒的萨摩耶…… 两人从地窖里取出大罐冻实的高汤和很冰冻的食材拎到厨房，然后从阳就被沈曦赶到边。 看着小伙伴拨旺了灶火，把汤罐架到灶上，接着熟练地切了蔬菜、菌菇、粉丝，又揉了面切成面条，再将这些材料跟冷冻之前就切好的肉片血旺起装盘，调了味碟。 高汤烧开了，盛进铜质小锅里往饭厅桌上的火锅炉放，周围圈食材和味碟摆好，全程半个时辰，从阳看得目瞪口呆，在外游历这么年，她最就是在安奈托利亚带学会了怎么烤肉，哪像沈曦小会儿整出这么花样…… “……别告诉我你到下界之后就直在做饭！！！” 天府祭司的脸色越来越灰败，看上去快崩溃了。 ——天到晚养虫子玩虫子吃虫子身上带着堆虫的小伙伴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吗？！ “初七呢？让比灶台高个头的小姑娘做饭他好意思么？” 从阳内心有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大祭司怎么没揍死这个敢让他妹妹当煮饭娘的货？最重要的是小曦煮的东西他怎么吃得下去？！ “……我听说，你之前在西边的个岛国吃到了很可怕的食物？”沈曦摆着碗筷，幽幽地问道。 “啊？你说的是不列颠吧？” 从阳露出了严重恶心反胃的表情，“别提了，那群海盗做出来的食物简直就不是人吃的……李狗蛋那段时间都瘦脱形了……” 回忆了下刚才趴在李狗蛋身上时那种软绵绵的感觉，沈曦对最后那句持保留态度。当初要吃得胖，才能在瘦脱了形之后，还保持着如此丰满圆润柔软的体型？ “你可以对比下初七做的菜和不列颠式当地菜的区别。”沈曦脸色阴暗地建议道。 虽然觉得小伙伴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不过从阳觉得，自己被沈曦坑了这么次，总要找回场子……就从这次开始好了。 她对自己非常有信心，经历了不列颠式食物的蹂.躏之后，天府祭司觉得神州地界上已经没有食物能打败自己了。 “总不会比不列颠的东西难吃了！” 听到沈二小姐发出召唤，初七果断丢下了还趴在客厅里的萨摩耶，迅速前往厨房报到。 “曦小姐有何吩咐？” 沈曦抱着手臂，往从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说道：“天府祭司离乡年，非常怀念家乡事物……你去给她做几道家常菜。” “属下遵命……” 初七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年未进厨房，手艺生疏之处，还请天府祭司大人担待。” “放心吧，不管你做什么菜我都吃得下去。” 其实，天府祭司虽然蠢了点，不过人还是挺好的…… 初七边切菜边想着，然后往锅里倒油，烧开、下葱姜蒜。看了沈曦做饭，他大概也知道步骤了。 “这玩意能吃？你逗我玩儿呢？！！！” 从阳脸看到极致恐怖的惊悚神情，“我当年审犯人都没这么丧心病狂！” 瞅瞅餐桌上那盘依旧要打上马赛克才勉强能看的物体，沈曦扭开了脑袋，默默扶额。果然在初七面前，腐国人也要甘拜下风。 有关天府祭司是好人什么的，初七决定收回前言。 对此，沈二小姐只想对小伙伴说句：no zuo ry？you tryyou die don’t ask why！ 最终的结果是三个人起围着小炉子吃了顿被沈曦称为“酷炫劲辣超级燃”的激辣锅。这是流月城的族民渐渐适应了辣味之后，最近几年开始流行起来的特色火锅，底料里还加入了数种早已灭绝年、只在流月城还有种植的上古植物种子和花卉提取物，在下界除了沈曦这里，别处想吃都没地方买。 “很过瘾吧？”沈曦悄悄摸了摸小肚皮，“吃完了再去泡个热水澡，浑身轻松哦！” 从阳点了点头：“这么看，倒有点像拜占庭流行的蒸气浴，不过那边是把食物带进澡堂里，边吃边泡澡还带按摩的……” “中原这边大城市里也有澡堂，不过到夏天就关了。”沈曦摊了摊手，“风俗不样……不过你要是想边泡澡边吃火锅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说说而已你别胡闹！……会儿我洗完了换你……我住朝东的那间房对吧？……” 第60章 欲望文 第61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61章 趁着从阳去洗澡的功夫,沈曦整理好了餐厅，打算回房收拾下换洗衣服,等小伙伴洗完了去冲个凉。 从餐厅回卧室，是要穿过客厅到后院的。沈曦进了客厅,抬眼就打了个哆嗦,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狗蛋还趴在凉簟上没睡醒，但是身雪白的绒毛只留了脑袋四肢和尾巴,其余部分不翼而飞,只留了层半寸的短毛,简直就像只得了肥胖症的贵宾。 “……初七你今天吃药了吗？”沈曦面无表情地转过头问道。 这宅子里就仨人，吃水果的时候萨摩耶还好好的，吃完水果聊完天沈曦和从阳就直在起，有作案时间又没有不在场证明的除了初七不作第二人想。 “傍晚暑热难忍,所以属下便为大犬整理了下。”初七微微躬身，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 这次他学乖了，剪下来的毛什么的第时间清理干净，绝对不会留下丝毫。 “……”初七你这么叼劳资现在终于知道了！！！ 洗完澡准备喊沈曦去浴室的从阳见李狗蛋的新造型，笑得眼泪都喷出来了，边笑边使劲捶桌，直把李狗蛋惊醒了臊得钻进柜子里，打定主意，在毛长好之前绝不出来。 而萨摩耶修毛事件的后续，则是李狗蛋偷偷出来遛达了两圈，发现修了毛真的凉快很，而且走路都比从前轻松，这才恢复了欢脱闹腾。 不过沈二小姐就没有大白狗这么天真活泼无忧无虑，她决定以后再也不给初七发压岁钱了。 安抚好了因为被修毛而伤心难过的大白狗，又给它找了个凉快的角落睡觉，沈曦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洗澡，现在已经快到她平时睡觉的时候了。 匆忙冲了凉，擦干头发她便左手娃娃右手枕头，出现在了从阳的房门外，接下来的打算显而易见。 “还好床挺大的，你睡里面吧……” 从阳无奈地侧着身，让了些地方出来，“不然半夜被我踢下去可别哭。” 沈曦默默爬上床，抡起抱枕，抽了小伙伴好几下，然后就被小伙伴摁在床上挠胳肢窝。为了反抗，小姑娘毫不犹豫地召唤蛊虫，看到满床爬的各色虫豸，从阳的头皮都麻了…… 最后忍无可忍的李裹儿凝出幻影，口气咆哮了半个时辰还不带重样，这才让两人消停下来。 当然，奋不顾身怒喷沈二小姐的安乐公主也没讨到好。苍穹之冕又被沈曦扔到了后院的井里，至于今天晚上会不会有倒霉闯入的猫猫狗狗神偷飞贼被井里的公主殿下吓到，那就不在沈二小姐的考虑范围内了。 “我听哥哥说，你去龙兵屿视察之后，暂时不会回流月城，要在下界待段时间？”沈曦像八爪鱼样抱着兔子娃娃，在宽大的床上滚来滚去，“能跟我透露点儿吗？” 从阳倒是不在意保密之类，反正她就算这会儿不说，没准过几天那个遇到妹妹就原则归零的笨蛋哥哥脑子热就交底了。 “下界的据点虽然都渐渐步上正轨了，不过相互之间联系并不，还要提防那些老顽固掺沙子……” 她组织了下语言，说道，“正好我在外游历年，又镇得住场子，所以要花点时间整合据点，可能还要清掉些钉子什么的……不过，我在下界的时间基本都是在极西之地，对中原的了解，就没有你了。” “所以哥哥让你过来，也是打算让我先带你熟悉下中原俗世咯？”沈曦了然地点点头。 从阳也点了下头：“要在你这里住段时间……大概入秋之后，大祭司才会给我正式的任命。” 入秋之后，那就是要起玩三个月咯？ 沈曦脑袋扬，压到了从阳的肚子上：“跟着我混，可是要交保护费的！” “……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黑话？”从阳不满地扭了下，把沈曦的脑袋往旁边推，“我才回中原久？身上哪来的钱？……脑袋挪开，死沉死沉的！” “没钱就拿东西抵呗，我听哥哥说龙兵屿在南海上，有很中原没有的花果树木，我想吃那边的水果！听说芒果特别甜美这个定记得给我捎！” 边说着，沈曦的脑袋从善如流地离开了小伙伴的肚子，挪到了胸部，还贴着蹭了蹭。 “喂！……蹭什么蹭！你、你还是女孩子吗？！！！”从阳差点滚下床，“你到底从哪学了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我真要学了不三不四的东西，就该跟你说没钱拿人抵了……”沈曦的语调有点儿酸，“长这么大不就是让人蹭的么，都是女孩子你也不吃亏。” “我警告你，再蹭我就不客气了，万发生什么不愉快，别说我事先没跟你打招呼！”从阳炸毛了。 郑重警告的结果是，沈曦扔下兔子娃娃四肢并用缠到了小伙伴身上，脑袋贴着柔软又丰满的胸脯蹭得停不下来。 本来沈曦是打算略逗逗小伙伴就算了，不过小伙伴的胸蹭起来感觉比想象中好，而且碰就炸毛，敏感纯情得大大出乎沈二小姐意料……于是她决定玩个够本。 “嘻，你不知道么，听说这里越蹭越大诶！” “……沈曦你给我等着！！！” “嗯嗯，下界有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寿命很长，百年我都等得起，你放心吧。” 类似的威胁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少，要是每个都当真，那就天安生日子都没有了，所以沈曦理所当然地没有放在心上。 # 等觉睡醒，都已经日上三竿了，沈曦不止没见小伙伴使出什么报复手段，连初七都没敲门喊她起床。 她擦了擦眼睛穿衣服下床洗漱，边琢磨着初七今天在搞什么幺蛾子，边揉着凑到跟前觅食的狗脑袋，正想去地窖拿点儿冻虫干回房去喂嗷嗷待哺的小可爱们，迎面就碰到了买菜回来的初七。 “怎么今天这么晚才回来？” 沈曦瞅了瞅比平时塞得满的菜篮，上面是夏日常见的蔬菜瓜果和包子油条之类的早点，下面鼓鼓囊囊的却看不清是什么。 “没听说这几日集市里来了什么抢手货呀……” 边说着，她顺手接过大竹篮，翻动着里面的瓜菜，脑子里开始安排今天的菜单。 话是这么说，不过沈曦总觉得初七的神情似乎有些怪异，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张戴着面具的脸上瞧出异样来的……反正就是很古怪。 “属下擅自去远些的地方买了东西，回来迟了，还请曦小姐见谅。” “什么好东西洛阳买不到，还要跑别的地方——你、你你你你到底跑哪儿弄来的？！” 被她翻开的菜叶和瓠瓜之间，可以看到篮子底下全是核桃大小、红彤彤的果实，鳞片样的外皮带着点水珠，显然是刚刚从果枝上摘下来不久，似乎还能闻到新鲜的甜香。 “岭南。”初七言简意赅地说道，“本想找些性温热的水果给曦小姐，昨日看到那女鬼，倒是想起来，曦小姐想必会喜欢荔枝才是。” 沈二小姐抖着手拿起了颗荔枝果实，有些粗糙的果皮表面隐约可以看到道模糊的绿线——卧槽天价的增城挂绿！ 初七我已经知道你很叼了不用继续叼下去了…… 沈曦忍着口水让初七把荔枝拿去井里湃着，正准备爪子搭上被自己玩♂弄太久筋疲力尽还没睡醒的小伙伴的胸骚扰她起床，就听到水井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厉鬼尖叫。 “你们居然又把我忘在井里了！又忘了又忘了又忘了！！！你们这些混蛋！” “太可恨了你们吃挂绿荔枝都不带我！本宫耻于与贱民为伍！” “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天府祭司迷迷糊糊地嘀咕了声，眼睛都没睁就想坐起来，然后…… “——沈曦你还没玩够吗？！！！” 沈二小姐默默地看着动也没动就被小伙伴的胸脯撞上的爪子，扭开了脑袋。 “怪我咯？”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好吗！ 没捡到李裹儿这个麻烦鬼之前，沈曦的日子直都算平静，厉鬼来了之后，三天两头就来点儿事，所幸初七处理得当，除了那次差点吓死隔壁老太太的爱猫之外，也没怎么惊扰左邻右舍，要不然沈曦早在这块混不下去草草搬家了。 “算上小伙伴，这日子可真没法过了……”她用很小却很清晰的声音说道。 从阳炸毛了：“你以为是谁的错啊？这样那样玩了大半晚上，大早还袭胸！简直丧心病狂！” “谁让你长那么大的……”沈曦将脑袋转到边，撇了撇嘴，“明明小时候尺码差不的……我还没说你只顾自己长胸不管小伙伴呢！” “……你敢不这么颠倒是非吗？！没见过像你这样死不认账还倒打耙的！” 从阳暴起，把捏着沈曦的脸使劲掐着，“今天收拾不了你我就把从阳两个字倒过来写！” “……呜唔、腻就灰七五窝……” “哈，你只管叫，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李狗蛋歪了歪脑袋，硕果仅存的没有被修毛的脸上满是无辜和困惑，吐着舌头的模样非常可爱。 虽然智商有限，但萨摩耶也知道这俩货感情不错，这么相互掐捏揉搓，其实看起来也很像同类之间打闹着玩耍，应该不算打架吧？不阻止也没关系的，对吧？ 于是现场唯可以解救沈曦于魔爪的生物汪唔声，晃着脑袋跑出去，尾巴欢脱地甩来甩去，目的直指厨房。 第61章 欲望文 第62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62章 因为厉鬼的尖叫声掩盖住了沈曦含糊的挣扎声响,所以等初七发现不对赶来的时候，小姑娘的脸已经被揪红了大片。 而且从阳还越玩越开心,干脆两只手起上了，所以现在沈曦脸上的红色还是左右对称的。 直到初七面无表情地请了天府祭司出去切磋之后,沈曦才揉着被掐红的脸,拿起初七冰荔枝的时候顺便从井里捞出来的水蜜桃——昨天给从阳取西瓜的时候顺手放下去的，直接贴在脸颊上降温。 等桃子不那么冰了,脸上的红也渐渐消了,沈曦这才在桃子尖上咬了口,像喝果汁样吸着里面清甜汁的软嫩果肉,然后愉快地眯起了眼睛,看起来非常享受和满足。 如果能忽略掉苍穹之冕里那只喋喋不休地念叨沈曦他们过分居然把公主殿下扔到井里还不带公主殿下玩儿的女鬼，那就美好了。 每天被李裹儿这么咆哮，非得神经衰弱不可。 沈曦捏着偃甲暗想，要是哪天碰到了谢衣，定要逼他给苍穹之冕装个消音器，等李裹儿再聒噪，按个开关就能分分钟让她闭嘴。 声压抑的喷嚏打断了沈曦的妄想，扭过头，就看到初七在后面，身上的玄金便服已经微微汗湿，脸颊边也有明显的水迹，显然是刚刚结束运动——或者说单方面切磋——就过来了。 “从阳呢？”小伙伴落败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沈曦还是假惺惺地问了句。 “天府祭司说不吃早饭了，午饭也不用叫她。” 沈曦了然地点头，肯定是被初七修理惨了暂时没脸出来见人了。 “唔，今天就算了……哥哥交代她了些任务，这段时间要住这儿，还要了解点下界俗世之事，你刷了那么年的侠义榜，有空给她讲讲呗。” “属下明白。” 初七面孔朝向沈曦的方向，应声的同时，语调间似有些迟疑。 “你这是怎么了？”她伸手摸了下脸颊，“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初七微微将脸侧到了旁边，咳了几声：“昨晚……曦小姐与天府祭司……玩得很开心？” 沈曦瞬间就斯巴达了：这都能被你听到？！你真的没有个叫千里眼的好基友吗？ 别、别误会啊只是逗逗小伙伴而已……劳资真的不是蕾丝边啊…… “……曦小姐不必介怀。”见沈曦脸都绿了，初七心知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于是连忙补救道，“天府祭司与七杀祭司研究人体年，必能想到……咳、成长之法，毋需旁门左道……” “……你要么现在就闭嘴，要么跟明天的日出说再见。” 沈曦面色狰狞地磨牙。 像沈曦这种自带病弱设定的小姑娘说出来的威胁的话，其实压根就没大杀伤力，不过初七还是很知趣地闭嘴了，毕竟他也不希望沈曦生气伤神——反正沈曦嚷着要揍人也不会真的动手。 炸毛的沈二小姐看起来很不好安抚，但是梦里养了几个月小兔子的初七已经知道该怎么顺毛了。 “曦小姐，属下买的豆沙包快冷了。” 于是沈二小姐立刻转身找豆沙包去了——吃货的脉真是拿个准。 厨房里已经被李狗蛋拱得片狼藉。在无厌伽蓝的时候，沈曦觉得自己已经充分领教过没拴绳的萨摩耶的破坏力，别数十载，时至今日她才发现，原来如今的大白狗已非吴下阿蒙，这调皮捣蛋的本事真特么令人刮目相看。 “……李狗蛋你给我出来，别卖萌，我保证不打死你！” 看着趴在水缸里打滚玩水的白色萨摩耶犬，沈曦真想下好佐料盖上盖子缸底生火煮锅原烫狗肉。 “汪唔？” 看到沈曦戳在水缸边脸色阴晴不定，像是火气很大的样子，李狗蛋困惑地歪了下脑袋，抽抽鼻子，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前爪扒着水缸边沿，蹭得猝不及防的沈二小姐满脸满身都是水。 其实大白狗的想法很简单，好东西要和朋友分享，水缸里凉快，所以就给小伙伴沈曦蹭点儿水降降温下下火。 不管沈曦打算怎么料理调皮捣蛋搞破坏的萨摩耶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回房换衣服，她体质偏寒凉，湿衣服穿久了就算是夏天也样会生病。 对了，顺路还要把笑得直抽筋的公主殿下扔回井里去。 然而事情还没完，约莫午后的时辰，沈曦正趴在凉簟上睡午觉，从阳想是想起了什么，到处翻箱倒柜，看得小伙伴额角青筋乱跳。 “……又是怎么了……天天闹腾怎么就消停不下来呢？”这种刻都不消停的日子还能过？ “别吵快来帮我找找！”从阳边东翻西找，边头也不回地招呼闻讯赶来的沈曦和初七，“还给你带了点东西的，忘记放哪儿了……” 占据了大半个院子的瓶瓶罐罐箱子包裹，都是从阳路游历搜刮来的各种玩意，这还只是全部的三分之，另外三分之二都是伴手礼，差不已经送到各人的手里了。 看到那座疑似从罗马斗兽场装饰雕像上拆下来的残肢，沈曦默默为后世上天入地绞尽脑汁都找不到维纳斯那双断臂的史学家和艺术家们点蜡。 估计断臂维纳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部□体零件被个逗比带到中国来了。 沈曦已经懒得算小伙伴这路下来破坏践踏和夹带了少历史文化遗产，以天朝传统观念的尿性，从阳干的事随便拎几件出来，最少都是判十几年的牢饭，严重点的——比如挖了什么大人物的坟——就直接死刑了。 “到底要找什么，也得给我形容下才好帮你找啊。”沈曦扶额道，“这么没头没脑的只会越帮越忙。” 闻言，从阳停了停：“你不是喜欢到处跑，又不会瞬行么，我在波斯那边弄了条飞毯，不会法术的人也能用……到底放哪儿去了来着？” 小伙伴的用心自然令人感动，但是这么乱七八糟地瞎找也不是个事，沈曦想了想，让从阳先别忙着找，仔细回忆下最后次看到飞毯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看到的，从头开始把事情经过捋遍。 “之前回去叙职的时候还看到了的，”天府祭司托着下巴，努力回忆着，“当时我抓了个有点像影族的西方人带回去给师父玩，飞毯就塞在那人的棺材里……” “像影族而且还是带棺材的……” 沈曦记得小时候听自家兄长讲的巫山神女的故事里，被那位神女恋慕的司幽上仙，就是当时仅存的名影族，据说影族力量很强大但畏惧阳光……卧槽不是吧？！ “那个人是不是喜欢喝血，而且被咬过的人也可能变得嗜血？” 从阳点点头：“原来你也知道过那个西方种族啊，听说古早时候他们先祖也很强大的，想来也不会比影族差到哪里，不过现在越混越糟糕，已经有部分跑去跟老鼠抢水沟了……” “所以你就顺手逮了个倒霉蛋回来拿给七杀祭司玩？”沈曦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天府祭司理直气壮道：“谁让他大半夜翻我窗户的，没把他绑广场中间晒成灰算网开面了。” “我怎么觉得直接晒了也比落到你和七杀祭司手里好点……” 曦小姐，你们已经跑题很久了……初七也想扶额，顶着夏天的太阳在院子里找东西，沈二小姐这幅身子骨可扛不了久，万折腾病了，她天府祭司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于是他轻咳声，打断了两个姑娘有关怎么弄死吸血鬼的讨论：“不知天府祭司将棺材交给七杀祭司之后，又将飞毯置于何处？” “我想想，”从阳有些尴尬，“雩风想拿去玩我没让，随手找个大箱子塞进去了，然后就再没见过了……” “是什么样的箱子？”沈曦指了指院子里的大小箱子，“在这里面吗？” 从阳摇头：“都找过了，而且我记得当时那个箱子比这些还要大很，也不是四四方方的形状。” 很大很大的箱子，不是四四方方的形状……沈曦想到了个可能，她又想扶额了。 “……我大概知道在哪儿了。” 边说着，她拿出了作为仓库的倒座房的钥匙，“但愿还没变成裹尸布。” “啊哈哈哈哈……” 从阳毫无愧疚感地抓了抓头发，露出了和李狗蛋样的卖萌笑容。 “棺材都放块儿呢，我顺手就给塞进去了……没事没事，沙漠里的都是干尸，不会弄脏飞毯的！” 就算没塞过木乃伊的棺材，之前也在吸血鬼的棺材里走了趟，沈曦坚决不要裹尸布当伴手礼，耶稣的裹尸布她都不稀罕，何况反基督的吸血鬼的裹尸布？ 不过说起来，人形棺里那位倒是挺安分的，也没闹什么诈尸，搞不好回来的路上已经被小伙伴修理过了…… 解开人形棺上的封禁，棺盖立刻发出了吱呀的声响，从里面被顶起条缝隙，伸出了只人手，上面裹着青灰发黄看起来很脏的麻布条，手里还抓着个顶端做成问号形状的黄金权杖。 “果然是会动的。”沈曦手托着下巴，点点头道。 初七上前将小姑娘揽到身后，幻出直刀：“曦小姐当心。” 说话间，刀锋已经泛起灵力的波澜，点几分威慑和锐利，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刺得木乃伊的手都忍不住往棺椁里缩了缩。 “别紧张嘛，”沈曦摇了摇头，“从阳先前又不是没开过棺盖，不也没事么？” 就算真诈尸了，有初七和小伙伴在，也闹不出什么大乱子来嘛……沈二小姐现在还真不怵这些怪力乱神的玩意了。 第62章 欲望文 第63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63章 在处理人形棺的问题上,不等沈二小姐表态，天府祭司已经把手伸进了棺盖的缝里,用力往上掀，空气中顿时扬起了千年前的陈旧灰尘。 沈曦下意识地举笛吹出段短促的笛音,迅速驭蛊做好了防护措施。木乃伊身上可能带着古代病毒和致命病菌的传说,她是听说过的，不怕万,就怕万。 “怕什么？”从阳嗤笑声,“又不是第次开棺,真要有什么危险,也早被我化解了，哪还轮得到你操心？” 沈曦撇了撇嘴：“小心点又不是什么坏事。” 她果断无视了刚才还跟初七过说别紧张的事……理智上知道这些东西不会伤害到她,不代表她就真的无所惧了。 又跑题了……初七无法直视地扭开脑袋，就看到被所有人无视的干尸非常不满地用黄金权杖拍打着人形棺的内壁，在它下面压着条图案精致鲜艳的大毛毯，想来就是从阳所说的飞毯了。 “曦小姐，天府祭司……”初七指了指正在挣扎着想爬出人形棺的干尸，“东西找到了。” 沈曦只看了眼就迅速移开了视线：“又脏又丑太难看了……我才不要呢！” 虽然听不懂天朝话，但小姑娘脸上鄙视的神情却是毋庸置疑的，裹着脏兮兮的麻布条的干尸挥舞着僵直的手臂，看上去非常不满。 “不要拉倒，我拿回去给意皋老小子玩儿。” 边说着，从阳抡起拳头砸向被麻布条裹得分不清前后的干尸脑袋，将它整个掼回了人形棺里，然后盖上棺盖。 却不料那个被“又脏又丑”给刺激到的干尸也挺有脾气的，权杖伸，卡在了人形棺的缝隙里，然后开始从里面用力推棺盖，显然是想出来揍人。 李狗蛋嗷唔声欢叫，摇着尾巴跳起来用前爪扒着棺盖，大有只要起尸就口个的意思。 “好啊，你们又偷偷躲起来弄好玩的不带我！”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脑袋扔到井口的安乐公主也闻声而来，趁着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那颗美丽的人头跳跳地窜上棺盖，正好跟沈曦的高度平齐，鼻尖抵着鼻尖开始咆哮。 “肮脏的贱民，有好东西居然妄想独占！有本宫在，才不会让你们得逞！” 沈曦不由得捂脸：怎么哪儿有热闹这公主病就往哪儿凑？ 从阳还是第次见到这位公主殿下的身首分离状态，乍惊之下手抖，就给了干尸机会，棺盖砰的声被掀上了天。蹲在棺盖上的脑袋也随之高高扬起，然后落在了堆脏兮兮的麻布条里。 “呸、呸呸……这什么脏东西，居然敢碰本宫的头发……简直放肆！” 李裹儿的脑袋转动几下，正好对上了被麻布条包裹的干尸头。 沈曦惊讶地发现，原来还是可以从干尸的脑袋分辨出前后的……到底要脸红到什么程度才能让颜色透过裹尸布显现出来啊？！ “……这什么状况？”从阳弯腰捅了捅小伙伴，“那干尸怎么捧着你家女鬼的脑袋咿咿呀呀叫个不停？” 即便听不懂古埃及语，沈曦也能从发音中分辨出来，木乃伊念叨的应该是个名字。 嗯，伊西斯……似乎是埃及人信奉的神祇？ 仔细回忆了下上辈子那少得可怜的神话知识，沈曦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谓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见钟情，就是现在这种情形吧？ “曦小姐？”发觉沈曦面带异色，初七懒得管那个不知所谓的干尸，俯身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沈曦用力摇了摇头，甩掉了乱七八糟的脑补：“没事……随他们玩去吧，看来时半会儿是闹不出什么事来的。” 虽然不知道木乃伊是不是因为制作过程中被掏出了脑子洞太大所以才会跟公主病看对眼，不过有它在的话，李裹儿应该没什么精力再吵吵闹闹了——你还是先想办法从那堆裹尸布里挣脱出来再说吧。 # 虽然闹到最后还是让初七把人形棺钉死了打上封禁然后绑着大石头沉进通济渠里，但是次日早，沈曦就看到这玩意*还挂着水草在院子里杵着。 抛尸之前她确认过，初七的处理确实没什么问题，这样都能跑回来，只能说明爱情的力量太伟大。 不过任谁大清早看到院子里出现口棺材，即便没被吓到，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 比沈曦反应还大的是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死缠烂打的追求者的公主殿下。 “啊啊啊啊啊啊这个胡人怎么老是阴魂不散！说过很次本宫不缺爱不需要这种脏兮兮的丑八怪的追求！”高八度的尖叫产生的气流，连人形棺的棺盖都给掀翻了。 感谢初七早就在住所布下了结界，隔绝某些牛鬼蛇神的声音外散，不然李裹儿黏上来的第天官府就该找上门了，哪会容她逍遥到现在。 穿着厚厚裹尸布的木乃伊似乎觉得身湿漉漉有些不雅，爬出人形棺之前，还特地把飞毯披在身上，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举起束不知道从哪家的花圃里拔的栀子花，扭扭捏捏地送到了李裹儿面前。 “……汝何不以溺自照！！！” 自认为教养良好的公主殿下酝酿——或者说忍耐——许久之后，终于憋出了声气壮山河的咆哮，震得屋梁直打颤。 沈曦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巴笑倒在从阳怀里，顺便还蹭了蹭小伙伴的胸。 然后就被脸色铁青的小伙伴揪着脸揉了通。 “别闹了，说正经的。” 揉搓完了软糯糯的小姑娘之后，天府祭司在初七隐晦的不满注视下心满意足地放开了沈曦，“看样子这干尸是赖上女鬼公主了，真要带回去，估计半路就要跑回来找你……你打算怎么办？” “难道还怕了不成？”沈曦撇了撇嘴，“它爱呆哪儿呆哪儿，爱干嘛干嘛，我不管了。” 潜台词是，她可是要等着看李裹儿的笑话了。 “哼，贱民的节操简直不值提！” 公主殿下不满地哼哼唧唧半天，脑袋蹦跶了几下，跳回水井里，个泡也没冒就沉到了底。 喂喂，这回可是你自己跳井的……扭头看了看放在客厅里的苍穹之冕，沈曦默默移开视线，为了躲木乃伊，连脖子以下的部分都顾不上了么？ 获得居住许可之后，木乃伊蹦蹦跳跳地挥舞着裹尸布，将安身的人形棺又抬进了先前的倒座，理直气壮地占据了间仓库房，然后冒着受潮发霉长白毛的危险蹲在井口，望夫石样等着李裹儿的脑袋浮出水面。 让公主殿下最不满的是，她认识沈曦十几年了还被塞偃甲里，凭什么这番邦干尸来了没两天就能自己占间屋子？！ ……怎么不知不觉中就收留了这么些如魔似幻的不死系？ 沈曦点点地剥着荔枝壳，把凝脂样的圆润果肉整个塞进嘴巴里，随后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往李狗蛋身上趴，用下巴蹭大白狗头顶的绒毛。 初七觉得自己好像又看到了雪绒绒的小兔子脑袋上竖起了两只长耳朵…… 他想给小兔子顺毛还想把下面那只大狗扔出去了，这是病吗？ “糟了！”小姑娘忽然想起来，吃独食是不好的行为，“忘记给哥哥送份了……” “是属下疏忽了。” 闻言，初七立刻回答道，“昨日将水果送回流月城后，属下竟忘记告知曦小姐。” “……” 沈曦神情阴暗地把脸扭开了。 ——你这样叫疏忽，那劳资吃独食忘记了亲哥算什么？别补刀了求闭嘴！ 虽然不知道沈曦为何突然情绪低落，不过初七大概猜得到，似乎是因为自己的话里有什么东西刺激到她了。 那明天在去南边点，找其他水果投喂小兔子好了。 想起沈曦欺负从阳时似乎提到过龙兵屿，初七愉快地定下了次日的买菜路线。 哦对了，这回可不能疏忽，送东西回去给主人之前，要先知会曦小姐声才行。 似乎觉察到了气氛有点不对，直蹲在苍穹之冕里偷偷围观的李裹儿也不敢再探头探脑，老老实实看着沈二小姐啃挂绿。 今天偃甲中的画面是沈曦路过江都时拍的水殿龙舟，这个背景倒是挺符合公主殿下的审美，所以她也就没有不长眼地跑出去撩火找抽——其实看这俩蠢蛋兜兜绕绕也还蛮好玩的。 真的要说起来，其实沈曦应该蠢些，个男子百般照顾殷切对待个非亲非故的女子，目的无非就是求偶或者名禄，李裹儿虽然看不透这两只的真实年龄和背景，但是阅人无数有过两任丈夫还养了众面首的安乐公主，在揣测男女之事这项上，至少比十几年如日压根就没长个儿的稚龄女童有经验。 想到男女之事，李裹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生前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青年俊彦不知其数，怎么死后连个风流鬼都没法做，成天被干瘪枯瘦的番邦死尸追得到处跑…… 沈曦也是个混蛋，明知道躲进偃甲里就能眼不见为净，还装没事样看着她堂堂大唐公主跳井，贱民什么的最讨厌了！ 李裹儿正在走神，外边的沈曦似乎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初七。 “唔，还有个事儿。” 她歪了下脑袋，眨巴着眼睛，表情很无辜，看上去与被她压着的萨摩耶犬极为神似。 “跟哥哥说下，有空来就看看我，好久没见面了有点想哥哥呢！” 就算是初七，也不会认为沈二小姐是真的想哥哥了才会突发奇想，何况早就看穿小伙伴本质的天府祭司，瞅见小姑娘扑闪扑闪的睫毛，她就知道这货又想坑谁了。 于是从阳把捏着沈曦的脸蛋揉了揉：“满肚子坏水……你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哪有？”沈曦也不客气，啊呜口作势要咬从阳的爪子，唬得小伙伴收回了手才继续道，“我可是有正经事要跟哥哥讲的，正好你也在嘛！” 听沈曦点了自己的名字，从阳暗道不好，这兄妹俩样的坏心肠，万把自己给坑了怎么办？ 天府祭司第时间就想到了开溜，奈何念头生出来，就被初七手中利刃给吓了回去。 ——你们两个要不要这么默契？！ 第63章 欲望文 第64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64章 得知亲爱的妹妹召见，沈夜就是再忙也能抽出时间跑去探望,何况在他手中,现在的流月城上下已经比从前严密了许,也不用像沈曦刚离开时那样费心隐藏行踪偷偷摸摸去跟妹妹碰头。 沈曦要跟兄长商量的事情，其实很早就计划好了,现在只不过是完善细节而已。毕竟日后到了下界，神州各族都是邻居,因为心魔之事而与他们起龃龉，不啻于杀鸡取卵,为了长远计，还是尽量不要交恶为好。 中原王朝与周遭四夷向兵事不断，见缝插针往败退后的战场扔点含有魔气的矩木枝,对于将死之人来说不过是补刀而已。真要算起来,这份恶孽半还要落在挑起兵祸之人身上，由烈山部承担的那小部分，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在去往地府结算善恶之前偿清的。 重要的是，这个时代还没有仔细并且及时打扫战场的好习惯，以神殿中阶祭司的能力，完全可以在完事后收拾干净线索然后走人。 沈曦承认，做了坏事之后再做好事弥补过错，以求死后功过相抵不受惩罚，这种做法相当功利，估计不会被大数人接受，所以她也只打算在小圈子里讨论。 不过，既然允许了功过相抵这种机制的存在，那么也等于默许了做完坏事钻空子做好事抵偿恶孽的合理性。 知道有bug不利用，不是先天脑容量不足就是后天被李狗蛋舔了脑子。 听到小伙伴淡定地建议去极西之地，往确认没救的黑死病重灾区投放矩木枝，从阳已经麻木到懒得露出任何表情了。 反正马上都是要死的，不差这刀，也不怕坏事传千里。 ——沈曦语。 其实沈二小姐想说，日后洗劫圆明园的n国联军，大部分都是来自这些地方的……暂时没法干掉某岛国棒子国，也得先扼杀部分将来时的强盗。 医疗卫生条件极度落后的地方，染上黑死病基本就等于宣判死刑，而且这种疫病的传播范围又大，几乎不存在走漏消息的可能。同时又有七杀祭司和沈曦的技术支持，足以让前往投放矩木枝的族人全身而退。 最重要的是，欧洲早已不在神州诸神祇的势力范围内，就算在那边干了坏事，伏羲的手都够不到那么远，遑论地府的阎罗与后土。 至于会不会引起欧洲那边可能存在的神祇的注意，沈曦只想说大部分自然神的信奉者已经被基督的脑残粉掐成异教徒了，而那堆乱七八糟的宗教分支也打得飞起，god手下的鸟人跑的跑死的死内讧的内讧，哪有时间处理黑死病的事？ 至于满地走的黑暗生物，那就不在话下了，流月城人天生灵力清正，正好是黑暗系的克星——除了风琊那种半路出家玩非主流视觉系的奇葩。 相对于小伙伴三观扭曲的现实，从阳加关心另件事。 就算沈曦当初并未死在下界，但是流月城中也只有大祭司人掌握着她的行踪，知道她还活着的人不超过五个，身在下界也仅仅带着个护卫，这么做自然是为了躲开心魔的窥伺。 然而这次沈夜并非单独前来，随行的还有太阴祭司承栾，看到沈曦还在人世，他完全没有表现出点惊诧。 “他早知道你没死？”从阳戳了戳小伙伴，低声问道。 沈曦白了她眼：“你以为我下界之后城里的监控是谁在管？” “……不是我师父吗？”从阳愣了愣，随机反应过来，“你说承栾？我怎么不知道他学了蛊术？” 这话不假，从阳与承栾，加上已经在叛乱中被诛杀的赤霄和雍门狄都是同期，即便交情不算深厚，对彼此之间的修为深浅，也有定程度上的了解。就是现在，她也看不出承栾哪里有学过蛊术的迹象。 “会不会蛊术其实无关紧要。”沈曦轻声道，“重要的是，他比其他人适合做泪影虫母蛊的载体。” 从阳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那时我以泪影虫探查魔气源头，反被砺罂魔气侵蚀，并不是毫无影响的，平日分散在城中各处的子虫，少也感染了些魔气的。” 沈曦看了眼正在同承栾讨论散布矩木枝的具体步骤的兄长，继续道。 “我虽然不像哥哥那样将神血之力运用自如，仍是能够令身体不被魔气侵蚀同化，泪影虫母蛊在我体内，自然不会被影响，进而整个监控网也不至于被砺罂夺走主控权。” “承栾没有神血护身，那母蛊给他养着，岂不是……等等，”从阳忽然想起了件事，“我记得伏羲结界破开那天，最早发现砺罂所在的就是他！” 沈曦点点头：“恰好是他家附近，其他人都被魔气感染异化成了魔物，只有承栾逃到了神殿报信，除了身为祭司有修为在身之外，若不是天生对魔气有定的抵抗力，难道还会是砺罂的同谋不成？” 和砺罂同谋是绝不可能的，从阳清楚地记得，承栾重新回到神殿的主要原因之，就是他患病的寡母死在了破界当日——被异化成魔物的邻居分食而尽。 不过她倒是真没料到，这位脾气温吞存在感低下老好人样的同期原来还有这么大能耐。但是仔细想想，寻常人都奈何不了的刺头风琊，到了当时的贪狼祭司手下，才几天就被驯得服服帖帖……所谓真人不露相，说的就是这种吧？ 想起以前大伙儿起坑着他年年负责神农寿诞后的余兴节目，从阳忽然感到不寒而栗——这货不会人前团和气人后打击报复吧？ “你想了吧？” 正在神游天外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了太阴祭司的声音。 “平日里事情那么，哪有空计较这些呢？” 那就是说等你有空闲了就会收拾我们咯？……从阳细思恐极。 沈曦和初七对视眼，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与天府祭司拉开段距离，以免被她的蠢劲给传染了。 谈完了公事，正想跟好久没见的妹妹腻歪下，结果抬头就瞧见天府祭司被孤立的幕，沈夜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当机立断把视线转向了亲爱的妹妹。 看到小姑娘背着兔子娃娃抬高双臂用甜美的声音求抱抱的模样，他瞬间觉得心灵得到了治愈。 “小曦气色不错……”边说着，沈夜作势掂了掂怀里的小姑娘，“好像比上次来时重了点儿？” 有那么刹那，紫微祭司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丝非常细微的磨牙声。 “……哥哥胡说！” 沈曦挤出了点干巴巴的笑容，“我才没长胖呢！” “好好好，小曦不胖……” 遇到妹妹就会智商跌停的蠢哥哥立刻丢掉了原则连声附和道。 从阳琢磨着如果让砺罂看到这闪瞎人眼的腻歪画面，估计会哭出来吧，堂堂心魔居然会被这么个傻缺折腾了几十年…… 话说回来，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呢？往常不是只要小曦犯傻就会有人跟她呛声然后被她各种玩坏掉么？难道是被大祭司的气势给吓得不敢出来了？ 也不对啊，除了干尸，那位公主殿下可不像是会怕谁的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大祭司居然能容忍个成天喊他宝贝妹妹“贱民”的女鬼呆在这里，这件事情本身就很不可思议了……不知道大祭司看到了干尸会是什么表情？ 很快从阳就知道沈夜看到那俩如魔似幻的不死系之后是什么表情了。 按照沈夜的计划，今天的行程是这样的。先去找妹妹商议往极西之地投放矩木枝的具体事项顺便跟好久不见的软萌妹妹交流下感情，然后再捎上从阳，起去龙兵屿检查下新住地的建设进度，行程耗时天左右，晚上还能赶上跟妹妹起吃个晚饭，然后再返回流月城。 现在沈夜已经抱过妹妹，可以出发了。小姑娘想了想，转身噔噔噔跑出去了，会儿回来时怀里抱着个滴着水珠的竹篮，里面满满的都是粉嘟嘟的桃子和黄澄澄的芒果，透着丝丝的凉气与甜香，看上去很是诱人。 “天气好热的，哥哥带着路上解渴嘛～” 从阳默默将视线挪到了边：桃子也就算了，芒果明明是昨天初七去龙兵屿摘的……你不知道你哥会儿就要去龙兵屿视察吗？ 然后欣喜到内伤的大祭司就接过了篮子，顺手揉揉妹妹的脑袋，两人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成了粉红色。 真是，许久未曾见过大祭司如此生动活泼的模样了……承栾老神在在地想着。 ……算了老子不管了你们爱怎么肉麻怎么肉麻！ 天府祭司扭头去看初七的反应，不过很可惜的是，对方脸上有面具，完全瞧不到表情。 “又背着本宫吃好吃的！沈曦你混蛋！！！” 有那么瞬间，从阳真想赞李裹儿声真勇士，敢当着妹控的面说他妹妹是混蛋，这是种何等无知而又无畏的情怀？ 还不等大祭司发火，院子里的咆哮又变成了尖叫：“听不懂人话吗？！本宫不稀罕你这样的面首！” 紧接着汪唔声欢叫，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脱臼的声音，白色的萨摩耶犬叼了根还挂着裹尸布条的手臂骨，摇着尾巴冲进来，乐颠颠地给沈曦献宝。 从阳淡定地转身，扭曲着脸使劲憋笑。 等沈曦面无表情地说清了两只鬼怪的来历，紫微尊上深深地看了千里迢迢背着棺材回来送礼的天府祭司眼，然后对妹妹说道：“小曦若是喜欢，就先养着玩吧，等玩腻了再处理也不迟。” 后面半句，却是对初七说的。 因为可以逗乐，所以勉强允许它们呆在曦小姐身边，若是曦小姐觉得没趣了，就可以果断干掉。 初七立刻清晰明确地表示，自己已经领会精神了。 ——如果条件允许，悄悄地解决掉大白狗，这个结果就令人满意了。 第64章 欲望文 第65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65章 谈完了正事略作休整，刚过辰时,沈夜便带着部下们赶往龙兵屿视察。虽然有些舍不得,不过沈曦心里很清楚，自家兄长日理万机很是忙碌,能见缝插针地找时间来看望,已经十分难得了…… 想是这么想，然而刚才还很热闹的屋子下子安静下来——如魔似幻的那两只不算,还是觉得有点小小的不适应。 距离吃午饭还有段时间,平时沈曦都会玩玩虫看看书,要不就弄些点心垫肚子，不过眼下是没这个心情了。正在琢磨着要不要干脆睡个回笼觉，抬眼她就看到初七拿着苍穹之冕进屋了。 “曦小姐，厉鬼吵闹得厉害,是否扔回井里？”他无比正直地问道。 “扔吧……” 小姑娘心不在焉地抱着兔子娃娃蹭了蹭，“对了，干尸的胳膊装回去了没？” “……”初七沉默片刻，道，“似乎被大犬藏起来了。” “……” 这回轮到沈曦沉默了。 冷场片刻，丝毫不觉得气氛诡异的萨摩耶犬兴高采烈地窜进屋里，扑上凉簟，差点把沈曦给压吐血，随即被黑着脸的初七提起来，扔到了边。 对上初七，李狗蛋似乎有些忌惮，呜呜抗议了几声，见对方丝毫不为所动，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趴到了屋角。 沈曦面无表情地转脸看向大白狗来的方向，已经换了身干净洁白裹尸布的木乃伊正期期艾艾地用没被叼走的左手扒着门框，露出半个看不清面孔的脑袋，想进屋又不敢，哀怨的小眼神穿透了脸上厚厚的布条，落在李狗蛋身上。 再瞅瞅李狗蛋，没有丝毫叼走木乃伊胳膊的自觉。 于是沈曦也跑到屋角，伸手揪了揪白色萨摩耶犬的耳朵：“你把它的胳膊藏哪儿去了？” 李狗蛋吐着舌头歪了下脑袋，眨巴眨巴眼睛，神情很是单纯和无辜，然后用——幸存的没有遭到毒手的——毛绒绒的脑袋蹭小姑娘的脖子。 似乎是因为萨摩耶被修过毛、模样和手感不如以前那么好的缘故，沈曦并没有被它蒙混过去，直接抓住了大白狗的脸，用力往两边扯：“少来这套，不老实交代就别吃饭了！” 既然大犬身上已经不是毛绒绒的了，那就不用自己再做什么了……这种程度，还不如兔子娃娃抱着舒服，成不了气候的，暂且不作处理，也无伤大雅。 看了眼几乎被扯成扁平大饼脸的萨摩耶，初七淡定地远目。 直到被沈曦威胁再不老实交代就做原烫狗肉下饭，萨摩耶这才不情不愿地咬着小姑娘的衣角，把她拖到了后院，然后用爪子扒拉了几下水井旁边那株老杏树。 杏树根附近的泥土十分松散，还夹杂着不少草根和树叶，很明显是被翻动过的痕迹。 想想犬类的某种天性，沈曦无法直视地移开了视线：往院子里埋带诅咒的死人骨头什么的不要太重口了，这真的不是惊悚凶案现场吗？ 沈二小姐已经不敢想象自己的住所变成远近闻名的凶宅鬼屋然后天天被x部x理寺太x局查水表的情形了。 比起马上迁居，她觉得直接把那俩如魔似幻丢掉比较现实。 然后她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木乃伊连棺材起是从阳带的伴手礼，李裹儿栖身的苍穹之冕是谢衣的礼物，她没有把别人送的东西乱扔的习惯——虽然后者是宿敌。 还是得想个办法，让这俩逗比安分点才行。以前就李裹儿个还好说点，毕竟厉鬼没有实体，她本人不愿意的话，别人也看不到她。现在了个非常显眼长得难看还爱到处乱蹦跶的木乃伊，要是等天气凉快下来，上门问诊的人了，个不小心就会被人看到，到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边想着，沈曦也没忘命令李狗蛋把木乃伊的手臂给挖出来。 看到自己经常蹲的井旁边居然埋着最讨厌的追求者的手，被初七带过来准备扔下水的李裹儿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沈曦大概可以猜到公主殿下的心情，八成是“说不定每次出来都会从番邦干尸的手上爬过”这样略带限制级的联想，就像她每次去看望沧溟的时候，都在担心砺罂会不会趁着城主沉睡之际上下其手…… 呃，等下……貌似也可以这样？ 说到砺罂，沈曦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年在地牢里，她砸了心魔脸王水的事情。 嗯嗯……那就这么办好了。 她用干瘪枯瘦的木乃伊胳膊作为锤子，敲了敲手心，愉快地拿定了主意。 # 说来也巧，沈夜离开的第二天，就有人来求医了。 “……沈沈沈沈、沈大夫你这里怎么……” 看到个浑身裹满麻布条，行动非常僵硬的人形物体旁若无人的四下晃悠，伤者和家属全都不好了。 “哦，你们说的是它呀？” 沈二小姐像跟在她身边的大白狗那样，歪着头笑了笑，“是我前几天收治的个病患，中了种怪毒，身体没什么其他问题，不过全身皮肤都融化了。这人家里穷，又有点儿死心眼，治疗期间非要在这里帮忙打杂……可是吓到诸位了？” 会到沈曦这里看病的，除了其他大夫觉得棘手不收的重伤，就是家里没钱的贫苦人家，今天来看病的就是后者。而在这家子眼里，裹着绷带还要帮沈曦打杂抵药费的病人，显然也是来自同个阶层。 于是完全没有听懂这群人在说什么的木乃伊，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了身残志坚的的典范。 李裹儿快笑疯了，听沈曦和从阳聊天，她也知道了这个干尸以前是番邦的皇帝，死了之后居然沦落到跟贱民个地位，呆在沈曦这里还要做这做那才被允许自由行动。有单独的房间又怎么样，还不是要打杂，哪像她公主殿下这样什么都不用做…… 哈，就说嘛，她都认识沈曦十几年了，那丫头怎么可能对才来没几天的干尸那么好，看起来安排房间什么的待遇都超过她了，可是还要干活呢！ 果然还是自己重要点嘛！ 公主殿下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对于自己每天都要被丢进井里好几次的事情，倒也没那么抗拒了。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奴性深重了。 “你个人得瑟什么啊？” 送走了求医的人之后，回头李狗蛋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正想问问李裹儿，就看到她蹲在偃甲里笑得非常嚣张的样子，沈曦忍不住用手指敲了敲苍穹之冕，出声问道。 “……什么得瑟？”李裹儿吓了跳，连忙支吾道，“本宫做什么没必要让贱民知道！” 沈曦挑了挑眉：“是吗……你确定？” 说话间，手指已经放到了换帧的机簧上，“天气挺热的，你觉得是海里凉快点还是大雪天舒服呢？” 公主殿下的回答是摘下脑袋扔向沈曦，毫无疑问，又被弹了回来。 每天回来就看到公主病在作死——这是从阳进门后的真实心情。 “又吵起来了？”边说着，她把侠义榜任务委托人为了感谢寻回失物送的半扇烤羊扔给了木乃伊，“你们就消停点吧大热天的……这个是加餐，拿厨房去。” 说来奇怪，但凡李裹儿或者她的幻影没有出现在外面，木乃伊就觉察不到她的存在，哪怕关着公主殿下的苍穹之冕就在旁边，连沈曦都能跟她对话，前法老也毫无所觉，不知是被做成干尸之后感官太迟钝，还是偃甲阻隔了它的感知。 沈曦伸着脑袋看向被木乃伊提着的烤羊肉：“看着不错，正好，我包了春卷准备明天炸的，还有些面饼，要不试试你说的那个西域吃法？” “行，你说了算，我不挑的！夹烤肉的时候加点儿蔬菜，免得上火……” 从阳点点头，“忙了大半天都没喝水，有冷饮吗？” “井里有绿豆汤……对了，怎么没见初七？”沈曦瞅了瞅从阳后面，并没有其他人在，“李狗蛋刚才不知道跑哪里玩了，你看到它了吗……” “初七揭的榜单跟我不是个，至于李狗蛋……”从阳撇了撇嘴，“回来的路上看到它好像在追隔壁家的猫吧？” 沈曦干笑几声，拉开嗓子喊道：“既然李狗蛋不回来，那中午就不给它吃烤肉好了！” 话音刚落，院墙那边就响起了嗷呜声哀鸣，随即两只毛绒绒的大白爪扒上墙头，很快探出了萨摩耶犬的脑袋和身体，仔细看看，它身上似乎还有猫抓过的痕迹。 大白狗几下就翻过了院墙，从隔壁回到沈曦这边，绕到小姑娘身后，低头往她两腿间拱，然后抬头挺身，把猝不及防的小姑娘拱到了自己背上，路欢呼雀跃地蹦跳着冲向厨房。 “……快放我下来啦！这、这么蠢的事……” 沈曦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当年骑大绵羊都没这么颠簸……不行好想吐！ 眼看着顶头上司也被大白狗给欺负了，同仇敌忾的木乃伊第时间挥舞着裹尸布追了上去。 “噗！哈哈哈哈哈沈曦你也有今天！”从阳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这个定要记录下来……苍穹之冕呢？” 苍穹之冕还在沈二小姐手里，于是天府祭司最后也和木乃伊样，追着大白狗满屋子乱窜起来。 好不容易搞定了委托，回来就看到这么乱糟糟的幕，初七的脸瞬间黑下来，沉默着扶额了。 ……到底是哪个地方不对，才让曦小姐身边聚集了这么群蠢货？ 就在眼泪被吓出来的前刻，被颠得头晕脑胀的小姑娘忽然感到身子轻，然后落进了个略感陌生却又十分有力的怀抱。 “……我还以为……骨头都会散掉……”沈曦长长地舒了口气，绷紧的身体也松弛下来，“谢啦初七。” “属下来迟，让曦小姐受惊了。” 边说着，沈曦摇摇头，动了□体，示意初七放她下来。 “没事，死不了人……还没吃饭吧？” “曦小姐……” “井里绿豆汤，自己去拿吧……今天有烤肉夹饼加菜呢……” 等沈二小姐把烤肉片、薄面饼、蔬菜和甜面酱端上桌的时候，饭厅里只有从阳个人，初七和李狗蛋都还没到。 “就你个人啊？” 从阳摊了摊手：“李狗蛋被初七拎出去教育了……我觉得应该是恐吓吧。” “诶？不是才剪了李狗蛋的毛吗？” “谁知道呢？”想想刚才初七拎着大白狗出去时的神情，从阳摇了摇头，“我觉得吧，明年的今天，大概可以去给李狗蛋上坟了。” “……别闹……”卧槽初七没那么丧心病狂吧？！ 两人正在说着，初七进来了，身后还跟着耷拉着耳朵看起来无精打采的萨摩耶犬。 “这不是没事吗？” 沈曦俯□摸了摸大白狗的脑袋，但是李狗蛋却没像平时那样打蛇随棍上地蹭沈曦的手，反而唔了声，摇着尾巴蹦到食盆边蹲下来，歪着脑袋等开饭。 “突然变这么乖还真不适应……” “我可不这么认为……不、不过我也觉得乖点比较好……” 虽然猜得到真相，但从阳还是决定保持沉默，因为初七的面具后面已经透出了带有威胁性质的眼神。 所以说小伙伴你还是太天真了，初七真的恐吓过李狗蛋了…… 第65章 欲望文 第66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66章 自从被初七单拎出去私下交流过后,萨摩耶犬就不怎么粘沈曦了，平时基本都跟着从阳跑进跑出。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沈二小姐身边就只剩□残志坚和公主病这俩如魔似幻了。 沈曦坚定地认为,自己还没有重口到能带干尸和厉鬼起玩，虽然木乃伊来之前的十几年她都经常带李裹儿玩——或者单方面玩李裹儿，但是从阳回来之后,陪她玩的除了小伙伴还了李狗蛋,由奢入俭难，现在让她回去跟厉鬼玩还要带上只干尸,就像是习惯了山珍海味再让她朝回到解放前去吃糠咽菜,有点勉强。 天府祭司与沈二小姐有着相似的烦恼,不过她并非发愁没玩伴,而是李狗蛋不敢跟沈曦玩了,只能每天跟在她后面到处跑。 以前在极西之地游历时，每天带着大白狗，从阳也习惯了，回到神州把李狗蛋扔给小伙伴照顾，自己干活也省事不少，现在再让她带着只蠢透的大狗东奔西跑，她也嫌烦。 综合上述，沈曦只想对自己和小伙伴说句：都是惯出来的！ 惯出来的两只加上李狗蛋，排排坐在餐桌旁，动作统地歪着脑袋把半张脸搁在餐桌上，像是没长骨头样，很是无聊地眨巴着眼睛。 初七回来，看到的就是如此令人扶额的幕，他现在只想把这些软趴趴的货卷卷扔到院子里埋起来。 ——除了最小的那只。 为了完成沈夜交付的任务，从阳最近都在努力补充中原俗世的各种常识，有先前游历极西之地的经验，她学起来倒也挺快。近来发现初七刷侠义榜不仅能赚钱，还能接触到些不为人知的灰色势力，从阳也来了兴趣，于是随便起了个化名，开始干起了跟初七抢生意的勾当。 虽说是竞争对手，但是从阳接的任务涵盖面非常广，不像初七那样只揭官府黄榜——因为酬金比较高，大部分民间任务在时限上的要求没有黄榜那么严格，所以从阳的时间挺宽裕，经常任务进行到半就跑回去吃个饭打个盹什么的，看上去倒是比初七清闲很，任务上也没什么冲突。 “回来啦？”沈曦用只手支撑起了身子，另只手指着桌上切成细丝的各种蔬菜和卤肉，“今天吃凉面，要什么料自己加……” 虽然从阳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沈曦规定所有人在场才可以吃饭，除非临时有事回不来。当然，真有这种情况的话，也会事先通知的，不然让沈曦干等的后果就是饿三天没饭吃。 听到宣布开饭，天府祭司的手都变成了残影，加上李狗蛋吃掉的份，桌上的面条和配菜呼啦啦地就少了半。 扭头看看抱着小半碗面条不知道该怎么下筷子，显得有点可怜的沈二小姐，初七开始认真地考虑悄无声息地弄死天府祭司和大白狗又不被主人和曦小姐发现的可行性。 至于他是怎么在小姑娘沉默又委屈的注视下同意她今天可以吃块西瓜，这个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所以初七你的克星就是小曦没跑了……从阳满足地啜了口温热的麦茶，心里默默道。 “对了小曦，你现在不是挺闲的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天府祭司放下茶杯，对小伙伴说道，“我今天在侠义榜看到有人委托照顾他家的猫，有兴趣吗？” 初七觉得自己又看到沈二小姐脑袋上弹起的兔耳朵了。 “猫啊……”沈曦的视线渐渐放远，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自己的神情里已经变成了向往，“这段时间确实没什么人求诊，下午我跟你起去看看侠义榜好了！” 果然早就应该隔绝些坏影响的……初七找不到比扶额能体现自己心情的举动了。 尽管初七脑子里念头转得飞快，却找不到个合适的说法让沈曦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别出门。理由很，但就从属地位来说，他左右不了小姑娘的决定，不用说旁边还有个熊孩子天府祭司在煽风点火。 即便初七不愿承认，可事实就是这样，从阳对沈曦的影响力比他大了。 早就猜到沈曦绝对会为了毛绒绒的猫咪答应刷侠义榜，从阳回来之前就帮她登记了个化名，顺便揭了榜单，而且任务的时间也很宽裕，明天中午之前去找委托人报到就行。 不过想想小伙伴对毛绒绒的执着，天府祭司觉得她大概等不到明天就会去找委托人了。 果不其然，午休结束之后，沈曦就跟着从阳和初七起出门了。 介于这是沈二小姐第次以任务执行者的身份接触侠义榜，初七觉得还是慎重对待比较好，具体措施就是护送沈二小姐前往委托人所在，顺便观察下任务的相关细节和安全情况。 “帮人照顾下猫而已，会有什么危险？”沈曦摊了摊手。 初七不置可否地垂下了视线：“曦小姐也知道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边说着，他微微调整了下位置，用身体的阴影将侧面照向沈曦的阳光挡住。虽然出门前已经给小姑娘加了降温的法术，但夏日的阳光过于炽烈，晒伤就不好了。 走在后面的从阳只觉得前面那俩比天上的太阳还伤眼，然后无法直视地移开了视线，用手挡了挡……要说这两个人没什么，谁信啊？ 白色的萨摩耶犬往前窜了几步，吐着舌头像是想往沈曦身上蹭，然后又汪唔声退了回来，很是沮丧地夹着尾巴，用鼻子顶了顶从阳的手，显然是被什么给吓到了……天府祭司都不用想，直接就能断定，肯定是初七又在恐吓李狗蛋了。 “对了。”沈曦想起了件事，只爪子捏着初七的衣角继续走着，回过头来看向从阳，问道，“你给我接任务的时候用的什么化名？” “反正要路过侠义榜的，待会儿你自己看嘛！”从阳故作神秘地说道，“保证你眼就能认出来。” “……卖什么关子……” 沈曦小声嘀咕着抱怨了句，然后把脑袋扭了回去。 眼角余光瞟见沈曦拉着衣角的手并未松开，似乎是忘了有这回事，初七暗暗点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唇角已经往上扬起了细微的弧度。 “这个‘安哥拉长不大’是什么意思？”沈曦磨了磨牙，想象着自己口咬断小伙伴脖子的场面，“解释下！” 从阳无辜地摸了摸李狗蛋的脑袋，忽然想起了件事：“差点忘了，你好像不知道安哥拉是什么吧？” 劳资当然知道啦！！！ “那个喜欢边洗澡边吃东西的西方国家有种毛很长很长的兔子，用产地命名的，般都管那种兔子叫安哥拉长毛兔。” 边说着，从阳伸手揪了揪沈曦的双马尾。 “安哥拉兔，然后就是……” 再拍拍小姑娘的头顶。 “也确实没法长大嘛～～～” ……小伙伴你嫌命长对吧？ 沈二小姐在很认真地找天府祭司脖子上最好下口的地方。 “……曦小姐，是否先把名字换了？” 虽然初七非常愿意代替沈曦出手暴打从阳，不过侠义榜上人名和积分的信息是各地同步新的，继续这么放着，只会让人看到这个欠打的化名，当务之急还是要改了才是。 被初七这么提醒，沈曦回过神来，鼓着脸看了从阳眼，她转身走到侠义榜前，几下改好了化名。 “月野兔？”从阳皱着眉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这个也蛮贴切啊～” 滚犊子！沈曦差点爆粗，就是因为被你说安哥拉兔才不由自主地脑洞起跟兔有关的名字了好吗！ “流月城里出来的小兔子嘛！” 从阳继续揪着小伙伴的双马尾，丝毫没有觉察到来自沈曦和初七的杀气。倒是李狗蛋被吓得不轻，夹着尾巴窜到了行道树后面，半天不敢露头。 沈曦是真没想到，月野兔还能逐字解释成从阳说的那样，不知道富奸他媳妇听到了会不会吐血……劳资就是这么叼，怎么样，富奸你有本事带着媳妇来打我呀？ 说起来，要不要找机会做套改良的水手服穿着玩？反正这时候的妹子们也挺开放的，地位越高穿得越少——参见家里那只露着大半个胸脯波涛汹涌的公主病。 填好脑洞之后，沈曦又看了看侠义榜，排在第四位的就是初七，这些天太热了，她跟初七说过下午少在外面跑，积分被追上也是很正常的，最后个自然是月野兔，到了八十位的时候，她看到了个名字。 “这个周游天下是不是你？” 从阳点点头：“这个也蛮贴切对吧，我敢说现在神州之内，还没有人往西走得比我远呢！” 要不要改成八十天环游地球，这个叼哦……沈曦默默撇开脸。 “还有什么好看的？走啦走啦，”从阳说着，对还没从树后面蹭出来的李狗蛋招了招手，“不是说要去委托人那里么？” 到了地方，初七只想找个没人的角落把天府祭司掐死。 发布照顾家猫任务的委托人自称广陵魔——也是侠义榜常客之，目前住在西市最大客栈的天字二号，身材富态个子不高，衣饰挺华丽，笑得脸和气，看上去像个生意人，事实上性格也确实跟生意人样圆滑。不过听人说，广陵魔有个不大不小的问题，他非常喜欢小女孩儿…… 瞅瞅看到沈曦就脸眉开眼笑和颜悦色的广陵魔，初七觉得额角跳跳的——太危险了！ 不过沈曦倒是没怎么搭理她眼中的怪蜀黍，进屋，她的视线就被窗台上那只无精打采地舔毛的狸花猫给牢牢粘住了。 “唉，本来是想带娘子出来游山玩水，没想到生意出了点问题，叭叭又拉肚子了，不好长途跋涉……” 虽然看到可爱的小女孩就特开心，不过现在也不是惦记这个的时候，而且侠义榜四号人物又是副生人不近的模样……广陵魔决定下次再找机会调戏、不对……认识月野兔。 根据广陵魔的要求，沈曦需要照顾这只叫叭叭的猫半个月，半个月后在客栈大堂碰头，如果到时候他没来接，时间就往后顺延三天，碰头地点不变，任务酬金也相应增加三天的份。 看到黄灿灿的萌萌的猫咪歪着脑袋看向自己，沈曦觉得整颗心都化掉了，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压根就没注意到，初七周围的气压已经跌到负数了。 第66章 欲望文 第67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67章 达成协议之后,广陵魔就匆匆离开了客栈,余下三人分作两拨，从阳接着刷榜单,初七先送沈曦回去，然后再继续上午接的任务。 当然，观察下叭叭对自己的威胁有大这个目的，初七打死也不会告诉沈曦的。 在沈曦提着装了狸花猫的篮子回去的路上，初七花了不少功夫，才说服她打消了马上跑去普陀山带买海鲜的念头。对于个习惯保持沉默的人而言,能讲出这么话来真不容易。 同理,狸花猫因此吃不到海鲜这种事情,初七心道简直大快人心。但是比较让他介怀的是，沈曦跟他说晚上回来之前记得带条鱼。 初七想象了下和这只猫住在同个屋檐下的半个月里，所有人跟着起天天吃鱼的情形，忽然觉得那只狸花猫的眼神里满满都是种混合了得意与欠揍的微妙神情。 正在考虑找个机会用对付李狗蛋的手段教育下这只来就抢地盘的猫，叭叭像是有所觉察般，抬起爪子舔了舔，挑衅地看着初七，然后拧身摇摇晃晃地起来，顺着篮子提手攀上了沈曦的胳膊，几下就窜到了小姑娘肩上。 “猫咪下来啦，很重诶……” 沈曦半是嗔怪半是无奈地放下篮子，提起正在捉她发饰的狸花猫，然后挠了挠它的下巴，回应她的是拖得长长的声喵，听起来像撒娇样。 叭叭在小姑娘手里换成了面朝外的姿势，随即被捏起只毛绒绒的小爪子，跟着沈曦的动作起转过身，冲旁的初七摇了摇。 “你好，我是叭叭，这段日子叨扰贵府了喵～～～” 小姑娘笑容灿烂地举着狸花猫，模仿喵星人的语气说道。 初七迅速扭开头，耳朵尖泛起了丝可疑的红色，他觉得如果再晚片刻，没准红色会蔓延到脸上来。 “很难看吗？”沈曦失望地松开了正在捏着猫爪小肉垫的手，将叭叭搂在怀里，然后被狸花猫安抚地舔了舔手指，“……其实初七不喜欢毛绒绒的东西对吧？” “……” 其实初七并不是讨厌毛绒绒的东西，事实上对于梦到的沈曦变成的绒毛小兔，他还是相当愿意给小兔子顺毛的，不过问题的关键在于，只要毛绒绒的东西出现了，就意味着在小姑娘眼里，他的存在感又要降低几分了。 本来已经有个李裹儿天天刷存在感，加上跟着从阳来的李狗蛋和干尸，现在又了个威胁性大的叭叭，不要说远在蜀中竹海还有堆黑白熊……以沈二小姐这种见只毛绒绒就喜欢只的博爱，初七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变成垫底的那个。 不过这种想法，他是点苗头都不想让沈曦觉察到的。 “……属下并非……讨厌猫，”犹豫片刻，初七斟酌着开口了，“只是猫爪十分锋利，属下担心曦小姐会被抓伤。” 闻言，不等沈曦反应过来，叭叭就迅速将露出点尖尖在外面的指甲收进了肉垫里，接着用小毛爪蹭了蹭沈曦的手背，示威地冲初七龇了下牙，然后打了个哈欠，趴在沈曦怀里，闭上了眼睛。 “……” 初七觉得这个时候龇牙的应该是自己才对……这种上门踢馆样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危机感持续到傍晚，完成了今日刷榜的初七买了鱼回来之后，没看到沈曦也没看到狸花猫，问了井里正在生闷气的李裹儿才知道，沈二小姐带着叭叭洗澡去了。 等初七忐忑不安地赶到浴室外面时，天府祭司已经抱着只湿漉漉的猫咪戳在门口了。 “曦小姐呢？” 从阳指了指关着门的浴室：“刚才在给猫洗澡玩了半天……然后把猫扔给我，自己跑去洗澡了。” 边说着，从阳用了个小法术，迅速弄干了狸花猫的毛，养狗年，给宠物洗澡喂食这些事情，她比沈曦还熟练。 原来不是起洗……初七松了口气，忽然发觉自己的反应似乎有点过头了，立刻以手握拳抵在唇边，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 “嗓子不舒服？” 从阳扭头看了初七眼，疑惑地问道，视线随着初七的面向转，顿时领会精神了，“哎呀呀，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想进去嘛～～～” “……还请天府祭司勿要胡说。”初七严肃地说道。 被说中心思恼羞成怒了吧……从阳撇了撇嘴，你就继续自欺欺人呗，反正除了你和沈二小姐——或者还要加上大祭司？——大家都懂的。 不安分地在从阳怀里动来动去蹭胸的狸花猫似乎想到了什么，圆圆的眼睛眨巴几下，视线在浴室和初七之间转了几圈，身体便松弛下来，窝成团毛球，发出了愉快的呼噜呼噜声。 这户人家看起来似乎蛮有意思的，可以好好玩耍了喵～叭叭愉快地想着，连被小姑娘摁进水里呼噜毛的事，也不觉得那么难受了。 初七自然看不明白猫的想法，虽然很怀疑叭叭又想捣乱，也没什么证据，不过说到猫……他四处看了看，却没有发现大白狗的踪迹，不知道跑哪里撒欢去了。 边想着，他又不由自主地看了眼浴室——难道在里面？ 有那么瞬间，他是真的打算破门而入揪出那只学不乖的蠢狗再恐吓番的，然而下秒就看到只蔫搭搭的大白狗蹭到了旁边，满脸哀怨地看着从阳怀里的狸花猫。 “叫你别去撩闲的，看，找抽了吧？”从阳幸灾乐祸地揉了把李狗蛋的脸，“叭叭也挺厉害呀！” 见初七似乎有些疑惑，从阳提起怀里的叭叭，将它的爪子展示出来：“先前李狗蛋想逗叭叭玩，结果被叭叭巴掌掀得老远噗！” 初七很认真地思考起了驱狼吞虎让猫和狗打得飞起然后自己坐收渔人之利的可能性。 ——他绝不承认自己是居心叵测。 “咦？”浴室门从里面打开，沈曦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边用干布巾揉着，边探出脑袋来，“都在等着洗澡啊？” “肯定啊，今天这么热，洗完澡换身凉快衣服，清清爽爽吃晚饭不是舒服吗？” 从阳理所当然地说着，顺便拎起叭叭的后颈毛把狸花猫递到了沈曦面前，“喏，毛弄干了。” 正准备伸手接过狸花猫，不料猫咪却扭着身子挣脱开沈曦的爪子，跳上了李狗蛋的脑袋，发出了声得意洋洋的喵。 对此，李狗蛋的反应是各种蹦跶和摇头晃脑以及原地打转，还试图用爪子去挠后脑勺，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把贴在脑袋上的狸花猫给弄下来，只能吐着舌头累趴下来。 “喜欢李狗蛋么？”沈曦眨了下眼睛，看着狸花猫扒着李狗蛋的耳朵和脖子不松开的模样，“既然这样……我都洗完澡了不想再去厨房，今天没有鱼吃了，让李狗蛋陪你玩补偿下可以吗？” 叭叭歪着脑袋想了想，胡须往前翘着，松开了扒着李狗蛋耳朵的只前爪，使劲拗着小短趾，留下两只爪子尖竖着。 “你是想说……明天要吃两条鱼吗？”沈曦捂着嘴巴直笑，“点亏都不肯吃……没问题啦！” 叭叭点了点头，满意地收回爪子。 初七默默移开了视线。上次跟沈曦这么讲条件的——公主病——当场就被扔到井里去了……差别对待还真明显，难怪直生闷气没出来冷嘲热讽。 不过，似乎还少了什么？对了…… 初七想起来了，刚才去井那边找李裹儿的时候，平时会蹲在井边的望夫尸不见了。 放在平时，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想想今天了只刚来就成功占据制高点的猫……他大概知道原因在哪里了。 “曦小姐，今日怎不见那干尸？”虽然心里明白了，不过面子上起码还是要装下，如果让沈曦看出了他对狸花猫的敌意，对于今后制定对毛绒绒作战计划就相当不利了。 听到初七的问题，沈曦脸上露出了种十分古怪的表情，像是想笑又使劲憋着的模样。 “你说拉拉呀……”小姑娘蹲下来，用手指挠着叭叭的耳朵和下巴，“它下午被叭叭挠掉了身上的裹尸布，躲在仓库里剪绷带呢，估计新布裹好之前都不敢出来见人了。” 初七沉默了。拉拉是沈曦给干尸起的名字，据说在干尸生前统治的国家，臣民信仰的异教神祇是被称作拉的太阳神，于是象征神之子的君王——法老，也就成了拉的儿子，然后被沈曦直接简化成了叠字名…… 当然，拉拉这个词在后世被赋予的新含义，沈曦是不会告诉前法老的。 “贱民你搞什么鬼？弄只猫回来捣蛋很好玩是吧？！” 干尸和厉鬼这对追求和被追求的如魔似幻，基本上被这里所有人都默认成绑定关系，提起其中个，或者其中之出现，必然会有另个紧随而来。先前初七想到拉拉、这时候李裹儿的出现，都充分证明了这点。 “你没叭叭可爱。” 沈曦很坦诚地说道，“也没有叭叭好玩。” ……所以曦小姐你分辨是否有用的标准就是好不好玩么？ 说实话，在初七看来，就实用性而言，李裹儿还是比叭叭高那么线的，起码她看家护院的本事非常无人能及。从入住水井到现在，就算什么都不做，每天晚上趴在井口看星星看月亮，被公主殿下吓退的飞贼窃盗都能凑足两支马球队下场练练了。 在防盗这方面，李裹儿的优势比本家那只狗蛋大得，最明显点的就是她不用睡觉而且嗓门够大。 至于李狗蛋？……它不帮着小偷搬东西就算对得起它的饭量了。 综上所述，尽管初七先前就考虑过旦李裹儿失去玩具这用途就将她清理掉，不过看在她新开发出来的防盗功能的份上，他决定还是先留着吧——反正养厉鬼不花钱也不占地方。 “你居然拿本宫和只猫比？” 公主殿下气得直发抖，全身都散发出了阴森森的鬼气，“难道本宫连只猫都不如了吗？！” “猫咪的模样本来就讨人喜欢……这都听不明白吗？”沈曦遗憾地摊了摊手，“跟只动物比，你也不怕掉价？” 颠倒黑白还有理了？！李裹儿身后鬼火都出来了。 “……那干尸的账又该怎么算？你就不管了？” 沈曦惊讶地看着公主殿下，似乎这样就能从她那张如花似玉的半透明脸蛋上看出朵真花出来。 “拉拉躲起来不见人，不就没法缠着你了么……难道你喜欢被它追捧的感觉？” 哥哥救命我养的公主病居然是个抖s！早知道我就扔掉了！ “……本宫再也不理你这种贱民了！！！” 初七面无表情地放空了视线。他觉得这幕跟昨天邻居家两个熊孩子吵架的情形特别像。 不过话说回来，跟沈二小姐斗嘴，他还没见过谁赢了呢——不算他本人的话。 第67章 欲望文 第68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68章 有关拉拉的裹尸布，其实还遇上了点小麻烦。 前法老之前的裹尸布虽然看上去脏兮兮不知道藏了少岁月的尘埃,其实是经过特殊处理,还涂抹过些加固和防腐的药物才呈现出了很脏的污黄。这些药物经沈曦推测,大约七成的构成可以在神州找到,其余的成分，要么来自北非沙漠的特有动植物和矿物,要么就是用不知名秘法炮制而成，成分很难分辨。 要知道木乃伊毕竟有千年的历史,就算在本土,制作工艺也有部分失传了,根据从阳在埃及的见闻,防腐药物的配方恰好就在失传的工艺当中。 根据沈曦对后世些比较为人所知的考古事件的印象,木乃伊的裹尸布应该是涂过沥青的。现在想制造沥青显然是异想天开,而天然沥青是石油的转化物，般都跟油气资源共生…… 纵观流月城历史，勘矿这门学问压根就没有任何研究，矿产什么的沿着矩木根系挖就没跑了，完全不需要动什么脑筋。即便是在下界，现在对油气资源的利用也是非常少见的，何况油气类的矿藏储备，在中原很难找到。 不过照沈二小姐的看法，与其挖空心思到处找石油，还不如想想手头能够弄到的可利用资源——壮哉我大山寨党！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从阳已经养成了没事就扯沈曦辫子的习惯，“要不我再去大绿海那边挖个干尸回来剥裹尸布给拉拉用？” 沈曦翻了个白眼：“太麻烦了，等你背着裹尸布回来，拉拉身上都长白毛了……替代的办法，其实已经有点头了。” 有关尸体防腐技术，古代兔朝可以说是经验丰富，远的不说，现在马王堆埋的那位就是典型代表。 沈曦考虑再三，还是没有率众挖坟，她点都不想知道当初小伙伴从金字塔里挖出拉拉走私回来时是什么心态。何况现在要做好事弥补将来会造的恶孽，挖坟种断子绝孙的事，从阳那样，国外三不管地带做做就算了，国内还是别沾为好。 “这里的法子能用到拉拉身上？”从阳惊讶道。 “不都是个鼻子两只眼，区别很大吗？两边隔得再远，还不是样有皇帝和平民，还不是样要吃五谷杂粮？” 就本质而言，保存尸体的方法，世界各地流传下来的几种类型几乎都是异曲同工，干燥保存法就是其中之，神州西北那边就有，说起来离流月城还挺近的。 “……说得……也是哦……” 虽然这方面的中西文化交流目前还是真空，不过沈曦坚信，中国人在山寨方面的创造力和融会贯通的本事，绝对是世界首屈指。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看着沈曦送了封信出去，又让初七去龙兵屿找种树的树汁，回来的时候路过昌南镇再去弄点白膏泥，然后自己出门买了几包药材、捆木炭和腌肉的香料回来……从阳已经完全无法理解小伙伴的思维了。 “你不知道吗？” 沈曦眨了眨眼睛，手指轻轻挠着叭叭的肚皮，狸花猫舒服地发出了像糖样又甜又黏的喵声，在沈曦怀里幸福地滚来滚去。 “都是用香料脱水干燥保存，做腌肉跟做干尸的原理其实是样的。” “……” 从阳转身就扶着墙干呕——她还挺喜欢吃腌肉的。 “……你要把干尸抹了香料架炭火上烤？”李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简直令人发指……大仇啊这是？！你这都快赶上朱桀了！ 闻言，沈曦惊恐地退到了从阳那边：“你以为我和你样丧心病狂吗？” “我……我看你是想了吧！” 李裹儿自认为修养是这群人里面最好的了，被沈曦这么恶人先告状刺激，她还是忍不住差点爆了粗口。 “又不是我说要烤拉拉来吃的。” 沈曦摇了摇头，不过看她的神情，像是特别惋惜拉拉不能烤样。 “别闲扯了，早点弄完你也早点安心对不对？” 说着，她又轻轻拍了拍小伙伴的肩膀，“还没吐完？明天做你最喜欢的腌笃鲜，开心吧？……我先去琢磨拉拉的配方，下午吃水果就不用喊我了！” 从阳艰难抬头，看着沈曦慢悠悠走远的背影，忽然想起来，腌笃鲜的主料之是火腿，火腿也是腌肉……于是她又扭回头继续呕了。 傍晚时，初七比平时略晚点回来了。除了沈曦要的橡胶生乳和白膏泥，他还带了个硬邦邦的大椰子给小姑娘。 虽然下午错过了吃水果，不过这么大个的椰子也挺不错呢。 沈曦乐颠颠抱着椰子打了孔，插上支麦秸小口吸着椰汁，杏核眼愉快地微微眯着，看上去倒比平时像小孩子了。 “怎么，已经有眉目了？” 下午没见小伙伴，现在瞧她这这幅眉开眼笑的模样，从阳只能认为是进展不错的缘故。 “六成了。” 说着，沈曦取出了个巴掌大的瓦翁，里面盛满了散发着花椒香气的粉末，然后比划了个手势，在流月城的语言体系中，这个手势代表数字六。 “配方差不敲定了，接下来是试验。” “……” 想起那群被自家师父玩得死去活来的废弃试验品，从阳决定暂时还是保持沉默，不要刺激拉拉为妙——杀头之前还要给人吃顿好的呢。 “那你让初七找的这种树汁是干嘛的？气味太奇怪了。” 她视线转，落到那罐白色的黏稠液体上。 “那个是防水的，等拉拉穿上了新衣服就把这个树汁的提取物涂在表面，顺利的话，它以后玩潜水都没问题。” 从阳好奇地伸手沾了点点白色的树汁，手指捻就发现，这种液体的黏性比自己想象中大得。 “柔韧性和延展性不错，糊在拉拉身上它也不会觉得行动不便吧？” “那是自然。” 其实在沈曦心里，最适合给木乃伊的裹尸布做防水涂层的，应该是透气不透水的姨妈巾，不过现在的化学还停留在炼丹阶段，她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弄点橡胶生乳糊弄下。 “其实我本来考虑用生漆或者桐油的，不过生漆接触了容易皮肤溃烂，即便拉拉不怕，对我们也不好，桐油涂层又薄了些……” 正在说着，小姑娘脸上的笑容忽然滞，忙不迭地扑向盛了橡胶生乳的罐子。 “叭叭别动那个！喂喂不能舔的！！！” 然而沈曦还是晚了步，等她提起叭叭的时候，狸花猫的嘴巴已经被橡胶给糊住了…… 不过倒没有完全糊死，叭叭还可以发出点有气无力的喵声，不过吃鱼是别想了，只能进些流体食物。 如果只是糊了嘴巴局部，其实也比较好处理，直接割开橡胶就行了，但是叭叭今天运气似乎不太好，连嘴巴周围的毛和胡须都被黏住了。狸花猫又爱美，不肯剪毛，只能等沈曦明天提取橡胶之后，用剩余的成分溶解掉糊在它嘴巴上的橡胶生乳了。 初七感到十分解气的同时，对此也有点儿遗憾，他是真的非常愿意帮叭叭剪毛的。当然，会不会手抖不小心剪了点其他部位的毛，这个他就没法保证了。 在睡梦中感受到莫名寒意的萨摩耶犬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于是这天的晚饭，大家吃饭，叭叭喝粥，大家吃鱼，叭叭喝汤。 看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大鲤鱼被沈曦、初七和从阳分着吃掉了，叭叭可怜兮兮地喵了声，失落地低下头，鼻子以下都埋进了鱼汤里。猫食盆里的水位线以肉眼可见却又十分缓慢的速度往下降着，渐渐露出了张湿漉漉还沾着葱花和油星的小猫脸，看上去十分哀怨。 吃完饭，沈曦放下筷子，拿出手绢给叭叭擦了擦脸。 “这下真的成了花猫脸了……再喝点粥？” 狸花猫用力摇头，忧郁地看着餐桌上的鲤鱼骨头。在睁得圆圆的猫眼中，初七的碗里那块没来得及吃的鱼肉，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吸引力。 初七装作没有看到狸花猫那自以为隐蔽的眼神，非常淡定地用筷子将鱼肉分成小块小块，蘸着汤汁往口里送。为了不洗碗，沈二小姐老早就宣布了先吃完不管后吃完洗碗的规定，为了避免出现沈曦挽着袖子洗碗的情况，初七总会拖到最后个吃完饭。 似乎是吃饭太过漫不经心，初七的筷子戳到了碗外面，然而在沈曦没有看到的角度，竹筷夹住的其实是只毛绒绒的小猫爪。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意义吗？”他脸高深莫测地看着叭叭，用肯定的语气说着疑问句。 叭叭立刻发出阵尖厉的喵声，趁着沈曦还没离开饭厅，赶紧召唤帮手。 但是叭叭忘了，初七认识沈曦的时间可比它久了，至于恶人先告状什么的…… “曦小姐，这花猫想偷鱼吃。”初七果断并且正直地开口了。 “不是说了没弄掉那些胶之前只能吃流食么？” 这回，沈曦总算扛住了毛绒绒的诱惑，义正言辞地揪着叭叭的后脖子，将张牙舞爪意图挠花初七的脸的狸花猫提起来。 “让你贪吃舔橡胶树汁，不作死就不会死，叭叭你不乖哦？” 初七迅速把脸扭到了边，免得被沈二小姐发现他得瑟到几乎溢于言表的模样。 第68章 欲望文 第69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69章 收到清和回信附带的积年沉水银之后，沈曦正式动手山寨补完木乃伊拉拉了。 其实以沈曦对蛊术的掌握程度,要找个保持无菌不腐的方法并不难,但是干尸这种东西实际上略脆，受环境影响很大,贸贸然用兔朝独家手段，沈曦觉得这个歪果尸定扛不住，大方向上，还是尊重国际友人的传统比较保险。 “所以你就整出这么个如魔似幻的强化型号？！” 从阳的声音都在发抖，“你就不怕拉拉跳起来掐死你？” “放心吧,这里没镜子，拉拉看不到。” “……会儿它起来不就看到了？别忘了外面还有个李裹儿,到时候起揍你！”从阳脸色阴暗地撇过头。 沈曦淡定地举起了张符：“我有这个。” 那是清和看到她在信里说要折腾番邦的古代干尸，随手跟沉水银起快递过来的，据说对不死系是全方位无死角秒杀。别说干尸和厉鬼的男女混合双打，百鬼夜行她都能单刷。 刚刚被塞了肚子以花椒为主要构成的香料粉末、体表刷沉水银涂层然后打上绷带覆盖初加工橡胶的拉拉还躺在临时解剖台上，对自己的新外观无所知。不过被送进来之前，李裹儿打见面以来头次露出的担心，倒是让它十分受用。 “行了，出去吧。”沈曦在屋角的水盆里洗了手，“屋子里呆了四五天，憋坏了吧？” 拉拉用它固有的缓慢而僵硬的动作摇了摇头，撑着身体起来，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倒座的门。 关小黑屋什么的，对于在人形棺里躺了千年的前法老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难熬的事，只不过被叭叭挠掉了裹尸布，而且还是当着李裹儿的面，拉拉觉得有点羞于见人。 虽然在古代的埃及，只穿点或者点不穿都非常时髦，不过放在东方那就是伤风败俗了，立志于当上门女婿的木乃伊不希望被心上鬼误解。 当然，如果这么点小心思如果被房东知道了，她肯定又会感叹被挖了脑子的前法老真单蠢。 七月的阳光落在木乃伊身上的瞬间，整个院子都安静了。 沉默许久之后，初七才找回了声带：“曦小姐……最近团子来信了？” “没有呀。” 沈曦从黑白相间的木乃伊旁边探出了脑袋，“不过你这么说……确实可以喊团子过来瞧瞧！” 木炭和白膏泥的作用是吸潮和防腐，沈曦把这两种材料分别涂在了拉拉的新裹尸布上，层层缠上去之后，外面裹的橡胶生乳提取物又是半透明…… 就出现了黑白条相间还自带闪光的猎奇木乃伊。 ——越来越如魔似幻了喵！ 叭叭的小爪子用力捂着嘴巴，笑得直接从屋顶滚下来，然后砸在了还在惊呆状态的萨摩耶犬的脑袋上。 加毁三观的是，拉拉对这个新外观的接受度比沈曦还高，大太阳底下乐颠颠地晃了两圈，就心满意足地凑到李裹儿面前咿咿呀呀去了。 全程参与制造黑白木条纹乃伊的天府祭司压下了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罪恶感，淡定地看着从院子这头打到院子那头的猫和狗……忽然发现，自己的意志被磨练得越来越强韧了，嗯，起码也不是点收获也没有。 沈二小姐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小伙伴把“和沈曦同居”这件事情，当做了种磨练意志的考验…… 而两人都没有意识到的事情是，其实这个考验从她们狼狈为奸的第天就开始了。 到了第二天，沈曦才知道，其实还有糟糕的情况。 李狗蛋和叭叭不知道跑去哪里疯玩，傍晚回来的时候，满身毛都花花绿绿看不出原色了，理所当然，两个逗比都被沈曦揪着耳朵训了顿。 等沈二小姐烧好洗澡水，正打算把李狗蛋和叭叭扔进浴桶里揉泡泡，却发现蹲在井边的拉拉已经被它们蹭了身花花绿绿…… 然后忍无可忍的公主殿下满身鬼气从井里爬出来，桶凉水劈头盖脑朝着这仨泼上去。 猫在边看热闹的天府祭司不忍直视地移开了视线。 初七心道，真好，他今天还什么都没干呢，这几个就自己窝里反掐上了，照这个情况继续下去，用不着他做什么，敌人已经自取灭亡搞内讧了。 每天开门就看到逗比们在花样作死——这是沈曦无法形容的复杂心情。 似乎是新衣服不会弄脏也不怕水这件事情给前法老开了脑洞，接下来的几天里，拉拉非常热衷给自己的衣服添花纹，人体彩绘天个样都不带重复。 托它的福，这些日子来看诊的病人也被吓得不轻。 沈曦觉得心情加复杂了，她点报社的*都没有，怎么养出了堆报社倾向的奇葩？ 悄悄跟初七商量之后，沈二小姐决定找机会甩掉这群蛇精病自己跑路，至于时间，应该是在秋天小伙伴上工离开之后。 “休想甩掉本宫跟男人私奔！”公主殿下恶狠狠地抱着苍穹之冕，压低了声音冲沈曦咆哮道。 嗯，现在最麻烦的就是这个问题了，因为沈曦时手快把李裹儿关进了苍穹之冕里，所以，如果她不想带着李裹儿起跑路，就得扔掉苍穹之冕…… “没办法，那就加上这只好了……”沈曦无奈地摊了摊手，“悄悄收拾细软，大件的先别带了，反正屋契在我们手上，先前又谣传我们后院井里有鬼，锁好门大概就安全了。” 正好最近这些天阳光很好，非常适合晾晒，左邻右舍也确实找出了很冬衣出来摊在院子里去霉气。借着晾晒衣物的机会收拾东西，也不会引起注意。 再过几天，广陵魔就会来接叭叭，李狗蛋肯定是跟着小伙伴到处晃荡的，这么盘算下来，其实要扔掉的也只有人体彩绘爱好者拉拉个了。 而且前法老对这边人生地不熟，想甩掉它让它找不到的方法不要太。 沈曦的安排，初七自然不会有意见，至于捎上李裹儿，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但是不得不带上这只又吵又闹的厉鬼的原因……必须注意。 向敏于行的行动派立刻趁着刷榜的机会找了时间出门约天府祭司面谈，谈话主题，自然是关于沈二小姐手里那个偃甲的来历。 “你说苍穹之冕啊……” 从阳略停顿，似乎在思索什么，片刻之后，她才继续道，“以精巧程度说，普天之下，我觉得也只有两个人能做得出来吧……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还望天府祭司不吝告知。” 初七继续副八风不动的淡定模样，至于是不是表里致，那就不得而知了。 “说笑而已，何必当真呢？”从阳见好就收，“不过起码也得让我知道，你怎么突然打听这事。” “……打算把厉鬼弄出来。”初七找了个看上去说得过去的理由，“曦小姐越来越烦它了。” 骗谁呀，小曦明明逗那个蠢货公主玩得很开心吧……从阳撇了撇嘴，不过结合之前的发现仔细推敲下，她大概也能猜得到初七的目的。 “虽然上面偃师的标记被抹掉了，不过……” 打定主意之后，从阳开口说道，“我师父倒是能做得出这种偃甲，不过他可从来没有闲工夫做实用性不高的东西，所以只能是另个人了。” “……哪位？” 从阳摇摇头：“说出来肯定会被大祭司揍死，只能告诉你，从破界以来大祭司直在找他的下落……大祭司能把自己妹妹的安全交给你，以他对你的信任程度，我这么提醒，你猜得到是谁吗？” “……” 初七沉默不语。 “其实我也是到后来才知道，原来他还做了这么件偃甲给小曦……” 似乎是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从阳托着下巴，回忆着，“仔细想想，他们其实很小就认识了，我记得好像还起分过虫子吃，又都是直呆在大祭司身边……而且，在离开流月城之前，大祭司也确实很看重他……” 边说着，天府祭司用余光瞟了瞟初七，见他像是若有所思的模样，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才有趣嘛～～～ 等初七回过神的时候，天府祭司已经离开很久了，不过她透露的东西，信息量对初七来说却有点大。 收拾好晾晒过的衣服，天已经快黑了，沈曦揉了揉肩膀，视线落在了回来就帮她收衣服的初七身上。 觉察到沈曦的注视，初七的动作微微顿，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来：“曦小姐，有事吗？” “……没事……”沈曦收回了视线，没话找话地，“忙了这么久不热吗？” 初七摇了摇头，若无其事地抱着收下来的最后筐衣服回到屋里，放进箱子里。 这是搞什么神秘啊……沈曦撅着嘴跟上，然后用力甩上了屋门。 # 早早收拾好细软，又送走了来接叭叭的怪蜀黍广陵魔，又过了些日子，到了立秋，从阳也告别了小伙伴和小伙伴的护卫，带着李狗蛋，正式开始接管下界的几处据点。 于是沈曦果断启动了秘密甩掉人体彩绘艺术家拉拉的行动。 “我们偷溜很快就会被发现吧……”李裹儿有点不安地从苍穹之冕里探出了脑袋，“追上来了怎么办？” 沈曦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行动那么迟缓，发现了它也追不上嘛！” “曦小姐，请抓紧。”初七看了眼先前被沈二小姐抓着的左臂，现在只有她的左手还在原处，“属下准备加快速度了。” “嗯嗯，再快点～”沈曦点了点头，“争取天黑之前到泉州吃海鲜！” 边说着，她回头看了眼迅速变小远离的洛阳城，然后瞬间斯巴达了。 “……拉拉追上来了……” 居然忘记了人形棺里还塞着张波斯飞毯…… 第69章 欲望文 第70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70章 如果定要说沈二小姐有什么缺点，初七觉得,那绝对是没定性这点没跑了。按照她那样打枪换个地方的玩法,窜遍了以河西走廊为分界、除了西北以外的神州大部分地方，而且每个地方呆的时间都不超过半年……二十年才逛完地图上标记出的八成城镇,初七只能感谢以神州之大，接下来的十年内，不至于让沈曦失去闲逛的兴趣。 至于曾经被初七视为最大威胁的毛绒绒……起码现在到处跑的话，沈二小姐就没有太时间和精力去勾搭了。 不过没时间勾搭不代表没有勾搭，现在他们携带的食物构成里,鱼干和肉干的比例已经增加了不少,方面是便于保存和携带,另方面是可以随时拿出来勾搭路上遇到的毛绒绒的小动物。 嗯,比如为了蹭食物挂在拉拉身上的那堆小萌物…… 看看身彩绘还爬满了喵喵叫汪汪叫的小猫小狗的番邦干尸,初七淡定放空了视线。 他怕看久了会伤眼。 开始其实小动物们的首选目标是沈曦，不过时间久了，初七养成了看到毛绒绒的小动物就默默释放杀气——当然，目标不是沈二小姐，她是觉察不到的——恐吓它们的习惯，于是现在小动物们的目标变成了这行里面最没有威胁性的拉拉。 而且这只品味怪异的干尸对上了猫狗之类的动物，适应性看起来倒是相当良好，除了软软嫩嫩的小姑娘沈曦，最受小动物欢迎的就是拉拉，完全看不到当初扛着棺材坐上飞毯追李裹儿的那股狠劲。 某种程度上看，沈二小姐和前法老在毛绒绒这方面，其实是当之无愧的同好。 后来初七才知道，在拉拉生前的统治的国家，大部分神祇都是动物脑袋和人类身体组合的形象，顶着猫脑袋和狗脑袋的都是比较重要的神祇，所以作为统治者的前法老，对这两种动物相当宠爱。虽然死后被挖掉脑子变成了另种性质的存在，不过对猫猫狗狗的喜爱直延续到了现在。 这就是真爱呀…… 以上是消息提供者沈曦自己加上的结束语。 初七很庆幸，沈曦的真爱也就是她沈二小姐的兄长初七的主人，这时候还在流月城安安稳稳地当着大祭司，所以他不用担心下界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出个真爱来，手指勾就把沈曦给拐跑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下界总归是有个不稳定因素。 破界之后离开流月城、擅长偃术又极得大祭司看重的人，根据初七还在流月城时能接触到的记载来看，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只有个。 凑巧的是，在下界生活了二十年，他也听说了有位偃术冠绝天下，行踪飘忽不定的大偃师谢衣，还是同名。 现在最重要的是，别让沈曦跟那个人碰到了。 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在于谢衣的去向成谜，初七也不确定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没准大街上转个弯就遇到了。 初七隐约有点印象，刚来下界的那段时间，沈曦在客栈吃饭的时候听到路人提起某个偃师用偃甲疏通积雪山道之事，下子呛得半死……看来今后要关注下这方面的消息，有选择性地避开可能重合的路线。 而这切，都要在沈曦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 “……所以，接下来的方向，就确定为……我说，初七你在听吗？说正事的时候发什么呆？快给我回神！” 沈曦不满地踮起脚尖，用手指在初七肩上不停戳，虽然看上去很用力，但是以她负五的战斗力，对初七无法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切听曦小姐吩咐。” 不管沈曦打算干嘛，这个回答是最万无失的，就算她想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初七也有信心能在沈二小姐遇险之前摆平。 事情的起因是四天前，沈曦发现她豢养年的冰蚕突然开始大批死亡。她最早开始培养的那对育种冰蚕，其实已经很老了，寿命到头也不足为奇，至于这对冰蚕生育的后代，则是同体繁殖导致了基因缺陷，又因为育种冰蚕衰老的影响，死就死了窝。 于是本来就没什么目的性的沈二小姐就将下定为冰蚕的原产地，不周山。 “……钟山以东，昆仑东北……”沈曦展开了从沈夜书房的上古地图描摹的绢图，“终年风雪，外围有屏障，灵力越强者，所受阻碍越大……只阻强，不挡弱……” 她拿了纸笔，开始写采购清单。 “先收拾下东西再出发，还要买点御寒物资。” “属下这就去。” “唔……先等等，你好像直没准备过冬衣？那地方似乎不能动用灵力，你这身常服去了不是找病么？” “……这……” “对了！”小姑娘像是想起了什么，双手合，开心地说道，“我记得去年到靺鞨那边买了不少好料子，拿来做冬衣挺不错的！” “……” 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砸重金让裁缝连夜赶制了御寒的冬衣之后，两人按照预定的时间出发了。 沈曦拿的是上古地图的摹本，虽说到如今地貌变化有些大，不过大致方向却不会错，只不过先前沈曦和初七人在江南，距离太远，很是花了些时日，才赶到不周山外围的屏障前。 “……曦小姐，属下必须换衣服吗？”取出大大的衣物包袱，初七觉得压力略大。 沈曦理所当然地点头：“进入不周山必须收束全部灵力，没了法术又不穿厚衣服，这里可没有五色石，你打算怎么御寒？” 边说着，她已经解开了包袱上的结，拎起件皮制袍子，伸直了手臂放在初七眼前。 “现在，马上，穿好。你该不想我亲自动手吧？” 穿件衣服真的没什么，但是问题在于，沈曦的品味年如日，就算是成年男子的皮袍，也跟她身上那件样，都是手感超好的毛绒绒。 为了不被战五渣小姑娘扒衣服，初七最终还是妥协了，接过沈曦递到面前的袍子，披上身穿好，然后他发现自己想了。 ——添衣服哪里用得着扒掉身上本来的衣服？ 再然后转身，他又发现了件令他心情加复杂的事情。 沈曦找裁缝做衣服的时候，特地让人把兽皮上的尾巴留着，现在这条毛绒绒的尾巴就拖曳在他身后。 “曦小姐……”他难得在沈曦面前黑了脸，“……这个？” “咳咳！”沈曦干咳声，讪笑道，“这个设计，紧急情况下可以当腰带使用！” 初七忽然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深究真实原因为好。沈曦喜欢这么弄，他就老老实实穿着，反正尾巴并不是很长，试着走了两步，也不影响行动。 就先这样吧……他破罐破摔地想。这么年都由着沈二小姐的性子过来，他也习惯了。 冰蚕以生长在不周山南麓的木禾为食，两人这时正在最靠近南麓的边界处，由此望去，隐约可见被片苍翠覆盖的山麓。这带风雪极大，沈曦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皮袄手套围脖帽子全副武装了，初七整理刚换的衣服时，她正在挑拣行李。 进入环绕不周山的无形屏障之后，所有与灵力相关的技能都不能使用，携物类的法术自然也在其中，所以进山之前，她要把必需品先找出来，其余不是生存必需的东西，就先留下来，等回程的时候再带上。 “天气这么冷，基本不用考虑衣服换洗问题了吧……柴薪和饮水可以在山中就地收集，不过打火石必须带上，锅子也不能忘了，带个小点的……” 沈曦根据比例尺换算出了大致的路程，再推测此行所需时间，由此来决定携带食物的分量。她小声嘀咕着，然后分出了十二天分量的物资，开始往先前订做的两个双肩背包里塞。 “来回需要四天左右，预留四天时间来找冰蚕，总共八天，带总量二分之的食物以备不时之需……十二天之后，不管是继续找还是另作打算，都要回这里。” 初七点点头，用法术隐藏了沈曦挑拣过后剩下的行李，又留下灵力标记，以免风雪势大，半个月后就找不到地方了。 大小两个双肩包，沈曦背小的，初七背大的，掂了掂重量，都在各自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对了，噬绝玉没忘带吧？” 进入屏障之前，沈曦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于是扭头看向初七。 传说不周山的主人、烛龙之子钟鼓对弱者倒是有几分宽容、允许弱小生灵进入不周山修行，却对盘古系的神祇及其部属极不不待见。 两人虽然不是烈山部祭司，但灵力归属却仍是神农脉，要小心，而魔气并非自身拥有的灵力，即便全力约束也难免会有外泄，如果被钟鼓觉察到负面的魔气就糟了。 “曦小姐放心。”初七从毛绒绒的领口里扯出了段绳子，上面系的正是镶嵌了小片噬绝玉的坠子，“此物从未离身。” 沈曦点点头，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初七领口的绒毛上——看起来手感很好呢。 正事要紧……她定了定神，拂去了落在睫毛上的细密雪花，转身穿过屏障。 山顶盘旋着厚重的云层，云间似乎隐藏着饱含金雷之力的闪电，却迟迟不见落下。 主峰下的悬崖满布了巨大洞窟，都是过去在此修炼化形的角龙曾经的居处，如今早已空置，只留下朔风穿过洞窟的呼啸之声。 似乎是有龙神护佑的缘故，不周山的灵气极为充裕，像是完全没有受到上古天地异变的影响。 ……没影响？怎么可能？ 沈曦默默抬头，看向拦腰断为两截的不周山主峰，本该高耸入云的天柱早已倾塌——而且还是守护不周山的钟鼓打架弄塌的，后来天地异变、浊气激增的变故，也正是由此而起的。 沈曦的目的是主峰南麓，这段路远比攀登主峰的道路平坦，但是对于战五渣小姑娘来说，还是崎岖得过分，风雪并未因为灵气充裕而减轻少，完全违背了自然规律的参天树木盘根错节，行走其上是困难。也亏得沈曦衣服穿得厚，这才没挂彩。 先前目测不周山范围的时候，初七还觉得若是只去南麓，八天的来回时间略，现在看看沈二小姐的行进速度，他又觉得，果然凡事都要未雨绸缪…… 边想着，他伸手拽住了沈二小姐的后领，拎小鸡似的顺势提，成功遏制了小姑娘直接滚到山脚的趋势。 “道路崎岖，曦小姐须小心些。”初七忍着笑意，提醒道。 不是他不厚道，而是穿了衣服的小姑娘真的很圆润，加上个对她来说体积过大的背包，于是平路上从来不摔跤的沈二小姐遭殃了……不过圆乎乎也挺可爱的。 沈曦不情不愿地哼了声，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继续往前。没走几步，又被初七提住了后领，化险为夷。 “……再笑没饭吃！” “……” 再怎么嘴硬，曦小姐你该摔的时候还是会摔啊……初七移开了视线。 步蹭到了天黑，初七找了个废置已久的洞窟，用石头和树枝堵住风口，生起了篝火。摔了路的沈二小姐迫不及待地找出毛毡和睡袋铺好，大有钻进去就睡不起的架势。 初七只能无奈地提醒小姑娘，先吃晚饭再睡觉，不然明天没力气爬山，只会摔得惨。 当然，最后句他明智地消音了。 喝的是烧开了用草叶和木炭过滤的雪水，还是有股很淡的土腥味，吃的是沈曦自己捣鼓出来的压缩饼干，虽然营养足够但是口感很不好。从到下界之后，沈曦还是第次吃这么简陋的食物当晚餐。 小姑娘含着食物，两腮鼓鼓囊囊也没咽下去少，有下没下地嚼着，火光映照下显得红彤彤圆乎乎的，心不在焉的模样十分可爱。 如果捏上去，手感应该不错…… 初七若有所思地垂下目光，决定以后找到机会，就将想法付诸实施。 第70章 欲望文 第71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71章 第二天清晨，沈曦倒是比初七早醒来,原因无他,地面又冷又硬,铺着毛毡靠近篝火，也硌得有些难受。 都是惯的……沈曦挂着对黑眼圈，深深地唾弃自己。 沈曦刚收拾好毛毡和睡袋，初七也起来了,对于自己居然比沈二小姐晚起床这件事，他自感十分失职。 虽然初七很想做点什么将功补过，不过沈曦坚持不让他做早饭,这样来，初七加失落了。 失落的心情直维持到继续上路个时辰后，初七终于找到了展现自己行动力的机会。 沈曦衣服穿太行动不便,而眼前的路况比昨天走过的那段加陡峭……没准原定八天往返的时间都不够用。 初七觉得，这个时候必须做点什么了。 “若是这般行进，八天往返，时间许会吃紧。”初七难得用委婉的方式建议道，“须得加快速度为好。” “你有什么办法？”沈曦也不傻，初七既然开口这么说了，八成已经想到主意了。 初七也不含糊，将两人的背包重新整理了番，彻底轻装简行。因为已经过了天的缘故，食物的分量倒是少了些，再加上初七又扔掉的部分东西，行李的重量减轻了近三分之，再倒腾下，沈曦负责背的包基本就空了，就连初七的包也轻了不少。 还真是简单实用直接到了极点……沈曦默默移开了视线，初七这么折腾，顿时让她有种自己昨天背着堆废品做无用功的错觉。 “……行李分点给我。” 沈曦的脸皮还没厚到自己背着空包偷懒、把所有负重都扔给初七的地步。 看着小姑娘明明气鼓鼓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的模样，初七忍住了笑意，把食物放进沈曦的背包里。干燥处理过的压缩饼干重量很轻，而且每天都有消耗，不会让沈曦花太力气。 尽管如此，走在比昨天加坎坷的山路上，沈曦再怎么不情愿，也无法阻止自己像个绒毛球样往山下滚的趋势……基本上初七的手就没离开过她的后脖子。 要不是想着别人的地盘上不能太张扬，沈曦早就召出蛊虫代步了，反正蛊术不需要动用灵力，不会被不周山的屏障排斥。 “前方路况过于陡峭险要，若曦小姐信得过属下……” 又次拎着差点滚下山的沈二小姐的后领，初七瞅瞅那张包子脸，故作淡定地建议道。 “可否由属下代步？” “……代步？”沈曦扭头看着像是条线样连接崖壁两端的细窄石径，“看着就不结实……还是绕路吧。” 初七摇了摇头：“无妨。” 话音刚落，沈曦就感到肩上轻，背包被初七取下来，用绳子绑在他身后的那个大背包上，然后身形忽然低下来，两人的视线几乎平齐。 下刻，初七的左臂已经揽住了沈曦的后膝，略用力便将还不到他胸口的女童抱起。 小姑娘骤然失去平衡，下意识就抓住了手边的东西。等稳住了身子，她才发现自己坐在初七的臂弯里，上半身都倚着他的左肩，嗯，两条胳膊还缠到了初七的脖子上。 成年人永远不懂萝莉的身高之痛……沈曦边揪着初七领子上的绒毛，边忿忿地想。 踏上大约两尺宽的石径，下方就是深不见底的谷壑，凛冽的风从深谷中呼啸而上，自绵延数里的石径两侧分流而过，毫不停顿地直冲上天。 此情此景，让初七有种在两面气流构成的墙壁之间行走的错觉。 然而，身侧让他觉得如有实质的墙壁，其本质仍是看不到也抓不住的空气，如果因为错觉而疏忽大意，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何况，他怀中还有个重要程度在自己性命之上的小姑娘。 而这个时候，坐在他臂弯的小姑娘，已经被他身后那条毛绒绒的尾巴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峡谷中的风是往上吹的，毛绒绒的尾巴随着气流卷动，几乎勾走了沈二小姐的魂。可以想见，如果不是尾巴长度有限，这会儿已经被沈曦爪子薅过来各种玩了。 只能看不能摸太煎熬了！ 沈曦忧伤地想着，下巴搁在了初七的肩上，然后顺势蹭了蹭他脖颈间的绒毛，暖绒绒毛乎乎的触感，瞬间治愈了沈曦因为摸不到毛尾巴而生出的悲哀。 于是她来劲了，蹭得变本加厉。 初七已经不是第次发现自己定力好了，虽然前几次都是在梦里被小兔子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分心也好，想干点别的什么也好，无论如何，先过了这段悬空石径，再考虑其他事情。 看到石径尽头的时候，初七阵如释重负，正想叫沈曦，扭头却发现小姑娘靠在他肩上，已经睡着了，眼下淡淡的青黑还没有褪干净。 负重并不是问题，那么……想起前夜沈曦失眠之事，初七决定就这么维持现状，继续赶路。 石径之后的路满布嶙峋怪石，虽然不必担心失足踏空，但也好走不到哪里去。初七觉得没有叫醒沈曦真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边想着，他穿过了乱石路段，单手抓着粗糙的树藤攀上山崖，几个跳跃之后，便将巨石堵塞的隘口轻松抛在身后。 接下来的路比昨天好走很，不过这个时候初七还不打算叫醒沈曦，方面，小姑娘步行太慢，由他代步速度反倒快，而另方面…… 微微侧过头，映入眼中的睡颜宁静而平和，透着种安心的感觉。 不带任何防备，就这么靠在他肩上入睡，是不是表示，沈曦对他的信任，已经到了不必有所保留的程度？ 而且，圆嘟嘟的脸颊，看上去真的很好捏。 右手在外袍的绒毛上擦掉灰尘土屑，然后鬼使神差地碰了碰沈曦的脸蛋，见她没有反应，于是得寸进尺地捏住……果然手感很好。 小姑娘迷迷糊糊地哼唧了声，脑袋晃了晃，眼睛倒是没有睁开。 见此情形，初七松了口气，决定换边捏。 然后他就听到啊呜声，手指被咬住了，齿尖抵着指节，还用力磨了磨。 “……” 初七试了几次，没有找到能够在不惊醒沈曦的情况下抽出手指的方法，只好作罢。也幸亏接下来的路还算平坦，没有需要攀爬的地方，不然两只手都没空，他就只能坐着发呆等沈曦醒来了。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饭点，正好沈二小姐的觉补足了，肚子也饿了，于是神志也清醒了。 小姑娘捂着嘴巴打个哈欠，扭了扭身子，从初七怀里跳出来，眨巴眨巴眼睛，又轻轻揉了几下，终于对上了焦。 “你手上是怎么了？”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趴在初七肩上睡觉有什么不对，“手指那么红……被石头夹了？” 初七淡定地移开了视线：“谢曦小姐关心，只是略红肿，并无大碍。” 闻言，沈曦莫名其妙地看了他眼，摸出活血化瘀的药粉：“不能用法术治疗了，自己上药吧。” 小小的插曲之后，两人决定随便吃点东西就继续赶路。 现在距离预定的目的地已经很近了，毕竟十个战五渣沈二小姐加起来，赶路的速度也及不上初七的半。 接下来的路比昨天好走不少，沈曦睡了大半个上午，这会儿精神十足，吃过午饭又休息了片刻，她就元气满满准备上路了，压根看不出上午趴在初七肩上时那股慵懒劲。 虽然非常不想打击沈二小姐的积极性，不过初七还是很老实地告诉小姑娘，其实由他代步比较快。 ——就算是上午那种路况，带着两人份的行李外加只小萝莉，他也走完了全程的二分之。轻身之术并不单纯指法术，这时候没法瞬行，还有轻功呢。 沈曦再怎么不愿承认，可事实依旧无法改变，自己就是个连走路都比别人差大截的战五渣……先前计算行程的时候，她是以自己的速度作为标准的，跟初七比高下立判，简直惨不忍睹。 接受事实的结果就是，沈二小姐毫无羞愧感地坐在初七的臂弯，继续靠着他的肩休养生息去了。 随着周遭景物的飞快倒退，海拔不断升高，生长着粗大气根的树木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以纤细犹如南方乔木的柔弱植物，林间还有冰冷却没有丝毫冻结迹象的流水潺潺而过。 若不是天上飘着雪花，身上还裹着御寒的裘皮，还有口鼻呼出的白雾，沈曦几乎以为自己到了维扬带。 不过仔细想想，从进入不周山以来，这路所见违背自然规律的景象还少么？此处乃是上古遗存之地，神异之处本就远甚于外界，这般风物也就不足为奇了。 正在想着，初七已经停下了脚步。 “远处那片，应是木禾林了。” 在下界，木禾是种传说中结着硕大稻穗的树木，已经不存于世了，而事实上，流月城酿酒常用的谷物里，木禾稻实所占比例很大，成熟的木禾茎秆还可以用来熬糖，这种如树木般的禾类植物，是大部分流月城人都十分熟悉的东西。 根据书中记载，冰蚕喜食叶面朝北生长、经霜年以上的新鲜木禾叶，而且只栖息在距离地面至少超过丈高度的枝条，进食之后时常结黑茧从叶柄垂丝而下，像只钟摆样随风飘荡摇摆，用这种方式加快消化速度。 沈曦驯养冰蚕年，对它们的习性自然熟知于心，到禾木林靠山的侧抬头张望了下，便找到了几个符合冰蚕栖息习惯的点，枝叶间还有垂悬而下的黑色蚕丝，似乎是蚕茧挂钟摆之后留下的。 初七按照沈曦的吩咐，将种灰色的药粉抹在垂着蚕丝的木禾枝条上，回头就看到小姑娘正努力踮着脚，伸手去摘棵比较矮的木禾上结的稻实。 昨天加今天上午都在啃干粮，看到新鲜食物就把持不住了……初七觉得自己似乎可以理解沈二小姐的心情。 然后初七又想起了件事，调料什么的，早上出发前就被他给扔了…… 于是他做贼心虚地转过身去摘另棵树上的稻实，装作没有看到沈曦鼓起来的包子脸。 作为个合格的资深吃货，光只会吃是不行的，还得会做。就在初七掩耳盗铃的短暂时间里，沈曦已经找了这附近主干最粗的木禾，拿出小刀划开了茎杆外皮收集了带着清淡甜味的树汁，和洗干净的稻实起下锅煮，成品吃起来粉糯糯的，有点像煮熟的菱角。 好吧，就算生气了，也会记得喊他吃饭……初七咬着板栗大小的稻实，默默想着，最起码，这也是沈二小姐越来越重视他的种表现对吧？ 吃完午饭，先前抹过药粉的木禾枝也有动静了，沈二小姐毫不客气地趴爬到了初七背上，指挥他上树，然后自己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捏住了只不断扭动的肥胖蚕虫，扔进准备好的蛊罐里。 看着脸心满意足的笑容的沈曦，初七决定不提醒她现在还挂在自己背上这个事实，会举反三的小姑娘真是再可爱不过了……只是如果她以后都挂他背上的话，就不方便捏脸了。 第71章 欲望文 第72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72章 虽然从七杀祭司那里学到了怎么让条冰蚕繁育后代,不过想想后果，本来寿命不比烈山部人短少的冰蚕只折腾——沈二小姐坚决不承认是自己对冰蚕压榨过度——了不到百年就因为遗传病惨遭灭门之灾，沈曦深感拔苗助长不可行。 那时候是条件不允许、不得已为之，现在人都在不周山了，只抓条未免太说不过去…… 沈二小姐的决定,只要不会伤到她自己,再不合理的初七也不会反对。在禾木林附近查探了番,确定没有能威胁到他们的生物存在——就算有也不敢在这里闹事，兼之禾木本身就是种粮食作物,不必担心断炊的问题,初七对小姑娘的提议毫无意见。 至于来不周山前被沈曦扔给清和门下弟子托管的如魔似幻,初七点都不担心他们被玩死，毕竟李裹儿和拉拉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当然，他才不认为自己是觉得那俩太碍眼了，所以才会同意沈曦延长滞留时间的。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里，沈曦却是连只冰蚕都没有找到了。不服气地逛遍了整个木禾林无果之后，她拿起虫笛施展引虫之法，这才找出了只埋在落叶里的黑茧，想来应是结了茧后，被风从木禾枝上吹下来的。 整片木禾林里只有两只漏网的冰蚕，这种情况相当不合理。 沈曦想起刚来时发现的好几处冰蚕活动过的痕迹，几处位置的距离并不近，两只冰蚕就算三倍速蹦跶，也占不了这么大的地盘。 而且她也知道，生物之间有生克关系，对于木禾来说，冰蚕可以说是天敌的种，如果没有冰蚕啃食木禾叶，妨碍其生存，这片木禾林绝对不止现在这么点规模……换句话说，这里原本生活的冰蚕被抓走的时间，应该就在最近。 成功驯化两只冰蚕之后，沈曦立刻将先前忽略的细枝末节同初七说了，两人推敲，均是想到个可能。 有人在他们来之前，先抓走了这里的冰蚕，只有后来被沈曦寻到的那两只不曾落网，而且是两人抵达不周山南麓前不久的事情。 “简直丧心病狂！”对于别人吃肉连汤都只留丁点给后来者这种事，沈二小姐怒了，“下界其他地方的木禾早死光了就这儿有，冰蚕抓走了也没东西吃，全饿死了这是要搞种族灭绝啊？简直令人发指！” 最后两只似乎是曦小姐你抓走的……初七淡定地看着沈二小姐辫子上绑的铃铛发饰，保持沉默。 沈曦发完火，低头看看正在用尾巴相互戳的两只冰蚕，又乐了，这对正好雌雄。 “等它们生下后代，再送几只回来好了。”沈曦蜷起了右手大拇指，让其余四根手指竖起来，“冰蚕每次产卵都是双数个而且雌雄对应，虽然间隔比较长，不过四十年左右应该可以恢复过来的。” 初七并不关心虫子的生长繁殖过程，他在思考的是，早他们步来这里抓走冰蚕的人或是其他种族，会不会发现还有漏网，然后去而复返，以及……是否具有威胁性。 商量之后，沈曦没有任何异议地同意了初七的建议，马上离开不周山，先跑再说。 然而不等他们动身，发生的却是初七设想中最坏的情况。 “果然还有漏网的冰蚕，交出来吧，小姑娘。” 头生双角的华服丽人笑吟吟地看着沈曦，扬声道，身由浅到深的紫色随着她行走时躯体产生的起伏，折射出了带着绯红的光线变化。 沈曦摇了摇头：“不行呢……已经被我驯化了，切断跟我的联系就会死的。” 她对布料不是很熟悉，但是来人衣服织物纤维之间掺入的红色……是冰蚕生只能结次的红茧，若用灵力强行催化的话，冰蚕结完茧就会立刻死亡。 做这么身衣裳需要的红茧数量，差不就等于这篇片木禾林能饲育的冰蚕。 若是没有料错，沈曦非常有理由相信，自己手中这对冰蚕，估计就是这世上最后两只了。 就为了……做件衣服。 ——简直荒谬。 “没关系，死之前结出红茧就行了。”紫衣丽人轻声说道，眯起了冷血动物特有的竖瞳。 初七早已挡在沈曦前方，微微压低了身形，无论接下来对方如何举动，他都能做出最快的应对。 “杀鸡取卵不好呀……”沈曦继续摇头，“想来阁下寿命长久，等几年，待新生冰蚕长大了也不迟呀。” 小姑娘歪着脑袋说话的样子非常可爱，但是手背被沈曦轻轻敲了几下的初七却知道，这是谈崩了的意思。 紫衣丽人勾了勾唇角，像是在嘲笑沈曦的建议，随即眼前花，翼幅两丈的巨大金属绿色昆虫投下十字形黑影晃而过，沈曦和初七都失去了踪迹。 “虽然不周山也受到了天柱倾塌的影响，不过跟外界的环境差别还是挺大的……” 沈曦把脑袋埋在初七怀里，避免气流冲进嘴巴里，“至少氧气浓度比外面高了，像青仔这样的上古生物还能蹦跶几下。” 因为出现返祖现象而异常巨大的蜻蜓不满地略略降低了飞行高度，显然是不赞同沈曦的说法。毕竟从孵化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它都是依仗沈曦的灵力而活，空气好不好，跟它其实没有太大关系。 初七只想敲敲这两只的脑袋，让他们快点进入状态。 “果然是龙诶……” 上秒还在调戏被命名为青仔的巨蜻蜓，下秒，沈曦就看到后方腾起了山峦起伏般的蜿蜒蛇形，体表覆盖着暗紫色的鳞片，头部前端珊瑚形双角和下面那双灰色竖瞳，再明显不过是属于先前的紫衣丽人。 能在不周山使用灵力的，想来也只有龙神或者他的同族，毕竟这里也是许角龙修行过的地方。判断出对方身份的同时，沈曦就打定主意先跑再说。 根据她这世所知的有关龙的记载，虺五百年化龙，再五百年化角龙，角龙修炼五百年进入不周山龙穴试炼，经过脱胎换骨成为应龙……能够进入不周山的，唯有角龙和应龙。 后面吊着的这只显然没有应龙那般能耐，不然这会儿两人也不定能跑在前面，角龙的话…… 虽然前世出生在以龙为图腾、以龙的子孙自命的民族，不过眼下沈曦脑子里想到的却是哪吒闹海扒龙皮抽龙筋…… 觉察到沈曦的心思，初七低声道：“曦小姐放心，离开不周山后，不足为惧。” 不周山是钟鼓的地盘，在龙神眼皮子底下使用灵力大打出手还揍——没有血缘关系的——龙子龙孙，初七觉得就算是李狗蛋那样无法治疗的智商也做不出这种傻缺事来。 沈曦脑洞初七徒手拆角龙的时候，也没忘记留意后面那只角龙的动向，就她所知，不管是东方的龙还是西方的龙，嘴巴里都能喷点大规模杀伤性的玩意，比如青仔刚刚避开的水柱。 为了不伤到她身上的冰蚕所以没用上暴力的火系或者雷系，这点值得庆幸。 蜻蜓的飞行速度在虫类中算是相当快的，巨蜻蜓的体积又十分庞大，速度自然胜筹。不过这么在天上飞，实在太招摇了些，如果不是往不周山外逃命，沈曦是绝对不会祭出这只的。 如果按照青仔刚被召出来时的速度，甩掉角龙绰绰有余，然而高速飞行对灵力消耗极大，且不周山的屏障排斥龙族以外的灵力——尤其是源自盘古系神祇的，使得沈曦现在无法用蛊术为巨蜻蜓补充灵力。 而且巨蜻蜓并不适合长途飞行，被召出之前虽然吃饱了，但是经过时间的疾飞逃窜，速度已经有些下降了。 回头看看与紫色角龙的距离，比起刚才又少了些，照这个速度，大约到不周山屏障附近就会被追上……沈曦用力握了下手，再度举起虫笛。 随着声细锐凄厉的笛音，巨蜻蜓尾端炸开点白光，迎风而涨，须臾间已结成张细密难辨的八角罗网，八个角上各有只足刺缠着蛛丝的赤蜂。在沈曦的笛音牵引下，八只赤蜂拉扯着罗网悄无声息地张开，迅速朝角龙移动，然后兜头罩下。 罗网黏性与韧性极强，蛛丝又细，角龙只盯着沈曦全速追赶，对于周遭事物自然未投入过注意力，猝不及防之下，头撞上罗网，尾巴因为惯性继续往前，也被网给黏住了。 “初七快看，活生生的衔尾蛇！”沈曦看着越来越远的角龙，笑眯眯地拍手，开心道。 “……” 扭头看了眼被黏住头尾，只能原地打转的角龙，初七果断移开了视线。遇到了完全不能用常理推断的沈二小姐，倒霉的只有对手。 虽然罗网困住了角龙，但是沈曦很清楚，以龙的巨力，想要挣脱罗网并不算难，所以笑过之后，她便不再分心，连续吹出几段笛音，凝神操纵赤蜂，在角龙周围布下道又道罗网。 巨蜻蜓的速度越来越慢，但是角龙也被绊住无法继续追击，两项相减之后，双方的距离依旧越拉越大。 眼看已经越过昨晚歇息的地方，再过片刻便能顺利离开屏障范围了，沈曦正在庆幸没出什么意外，身后远些的地方忽然炸开声饱含愤怒的龙啸之声，震荡的波动迅速辐散，绞碎赤蜂之后，眨眼间便追上了巨蜻蜓。 被气流掀飞高高抛上天空，片刻之后，沈曦便感到身体被坚硬又粗糙的巨爪箍紧，胸腔勉强承受住了巨爪施予的压力，但重压之下的肺部每次廓张都带着股难以形容的钝痛。呼吸越来越困难，她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了，早已与身体融合的大小蛊虫在体内剧烈挣扎着，像是马上要脱体而出般。 ……尼玛，这是要被捏死的节奏吗……？ 视野中越来越近的是熟悉的玄金身影，在重云遮蔽的黯淡天光下，他手中那抹清寒刀光显得分外夺目。 沈曦被角龙捏在只前爪中，居高临下望去，初七手扣住紫色鳞甲，贴紧着龙脊，身法灵动迅疾，鬼魅般从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攀上龙身，然后手起刀落，斩向龙爪。 第72章 欲望文 第73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73章 角龙吃痛松爪的瞬间,初七展臂勾，在沈曦下坠之前将她收入怀中，然后蓄力飞跃而出，巨蜻蜓恰好从下方飞过,初七便带着沈曦落在了他背上。 与此同时，沈曦启唇吐出两个极轻的音节，先前被角龙抓住时悄悄放出的蛊虫得了指令,迅速爬到龙喉下方,钻进了龙鳞之间的缝隙,然后狠狠咬住逆鳞下的嫩肉,注入毒素。 声惊怒交加的咆哮之后，角龙的身形迅速缩小，变成了先前的紫衣丽人,最显眼的，自是从她心口蔓延开的、犹如脉络般的灰色细线。她身体僵硬，死死盯着沈曦和初七，面上不再是刚出现时的傲慢与矜持，看上去十分狼狈。 “……你下毒？” 沈曦点点头：“不致命的，放心吧……最半个时辰无法动弹。” 半个时辰，就算巨蜻蜓用爬的，也能离开不周山了，到时候都不是主场，角龙没了优势，而沈曦这边是个移动蛊毒储备库加上个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把抓的全才，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不过，剂量还是小了点……按照沈曦的预想，这会儿角龙应该是连舌头都麻痹了无法开口说话的，龙的体质果然比其他生物强悍得。 现在想这些有点余，当务之急是继续跑路赶紧离开不周山，刚才角龙那声怒吼简直声震百里，估计整个不周山都传遍了，万惊动了谁过来就糟了。 事实证明沈曦生了张乌鸦嘴，说什么就来什么。 暗棕流金的应龙自不周山主峰俯冲而下，投落的巨大身影瞬间将南麓至角龙所在的天空遮蔽，仿佛连重重云幕都被撕裂了般。空气中充斥着如有实质的震慑与压迫感，那是来自上古龙神的强大威能。 “钟鼓大人！”角龙精神振，高声唤道，“有人闯入不周山行凶作乱……” 转眼看到紫衣丽人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得意与怨毒，沈曦非常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很久之前自己对李裹儿说的有关打了小的来大的这样的江湖规矩。 ——打了小怪直接刷新终极boss点都不科学好吗！ 盘旋游弋的龙神在空中化作携裹着流金碎光的少年身形，倏然降落，金红的眸子朝向角龙，带着几分明显的不耐。 “适才，是你呼救？” 不待角龙回答，有着少年外表的龙神又将视线转向了乘坐在巨蜻蜓背上的沈曦和初七，身上散发着难以想象的强大气势。那瞬间，沈曦觉得自己仿佛承受着山岳崩塌的重量，不只是她，巨蜻蜓也像是受不住高压般，直直坠落下来。 “——钟鼓大人且慢！” 骤然插入对峙双方的女声温雅动听，却让紫衣丽人的脸褪去了血色，极为惶恐。 # 正准备让巨蜻蜓找处僻静地方，沈曦却感到有点不对劲，换做平时，但凡她有点什么不适，初七必不会这么安静的。 “受伤了？怎么不说？” 就算没怎么钻研望闻问切，有几十年经验在，沈曦也比寻常大夫精通些，拿脉，她就皱起了眉。除了意料中的内伤和蛊虫躁动，还有些奇怪的机械杂音混在里面。 “刚才……”初七微微顿，等气息平缓了些，才装作漫不经心道，“被龙尾扫了下。” 沈曦回忆了下先前角龙掀翻巨蜻蜓的幕，那种情况下被龙尾扫到…… “不早说……想死么你？” 边恶狠狠地说着，她摁着初七让他坐下来，迅速吹奏虫笛平复了他体内蛊虫因为受伤而产生的躁动，种上生息蛊，然后取出各种药物依次施用。 通过游丝蛊，沈曦可以很清晰地感应到初七身上的伤势渐渐好转，但是有部分却怎么也无法确定情况……换种说法，初七身上有好几处地方压根就不属于正常的人体组织了。 人造器官？想起刚才拿脉时发现的奇怪杂音，沈曦联想到了个可能。“你身体里是不是有偃甲？” 初七用力握了下拳，然后点头：“是……确如曦小姐所说。” 替换成偃甲的身体组织，大部分都在要害。这也就意味着，初七之所以会被换上这些偃甲，是因为曾经受过致命伤。 沈曦还记得，初七出现在流月城的那段时间，确实是受过重伤接受了治疗的，为此从阳还找她拿过伤药和生息蛊。现在想想，其实有几个地方很值得推敲，最重要的就是，差不同时候，谢衣制作的苍穹之冕也被带回来了，难道说…… 觉察到了带着审视的目光，初七默然不语。 因为身受重伤、以偃甲替换部□□体，还有沈夜不假辞色令人畏惧的严苛态度，重要的是，七杀祭司制作傀儡的材料来源…… 他大约可以猜到，在成为初七之前，或许犯下了无赦之罪…… 既然这样，那么会被沈曦怀疑，也是人之常情了。 虽然这么认为，他还是觉得，胸中似乎溢满了苦涩的汁液。 再次庆幸戴着面具、不会让表情和眼神暴露在沈曦面前之后，初七悄悄地看向沈曦，然后便发现，小姑娘眼中的怀疑渐渐变成了疑惑。 还是不对，那个时候为初七治疗的人是瞳和从阳。七杀祭司不用说，对此事自然是守口如瓶，但是从阳…… 就像从阳坚信沈曦肚子坏水样，沈曦也笃定了小伙伴绝对藏不住事，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当时即便有自家兄长的禁口令，从阳也肯定兜不住谎。 所以，其实还是想了吧？ “偃术我窍不通，损坏的部分你自己……能修吗？”沈曦视线低垂着，小声问道，“我怕乱动会越弄越糟……” “今次之事，曦小姐是否仍不愿告知主人？” “……？” 主观上，沈曦自然是不想让兄长大人知道自己又闯祸了，但是不传信回去的话，难道让她指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谢衣突然蹦跶过来修理初七身上的偃甲吗？ 虽然沈曦沉默着没有表态，但是初七却从她的神情中得到了想要的——或者说是他所理解的——答案。 沈曦不希望他因为今天的事受到责罚。 “七杀祭司早已考虑过在外受伤的情况，曾教过属下些维修之法，曦小姐若能从旁协助，属下自行修理应是无碍。” 虽然偃甲所在是身上要害，不过损坏并没有初七预想中那么严重，如果有工具和材料，自己整好也不是什么难事。当然，这些事情他是不会告诉沈曦的。 “这样能行？”沈曦有些犹豫，“要不先试试，弄不好就还是找哥哥来吧……” “是，就依曦小姐所言。”初七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心满意足了。 于是沈曦又有了好像有什么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的奇怪感觉。 说话间，条嫣红色的角龙从远处飞来，落地化为人形，款款走来。正是先前斥责紫鳞角龙、劝阻了钟鼓的龙女绮罗。 “适才龙神面前，龙女姐姐出言维护，沈曦这里先行谢过了。” 以前沈曦还小的时候，她的礼仪是沈霁下过功夫教导的，到下界这么年了，居然还没荒废，像模像样的倒很有几分上古遗风。唯美中不足的就是，小姑娘身子还没长开，比起沈夜，少了点风仪优雅的味道。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已近失传的古礼，让绮罗不由自主地对这个小姑娘高看了几分。 “不知小妹妹因何与绵葭起了龃龉，甚至惊动钟鼓大人？” 绵葭……说的是刚才的穿紫衣服的龙女对吧？沈曦暗想。 “……她上来不由分说就要抢我的冰蚕……” 闻言，绮罗敛衽而立，歉然道：“今日之事，乃因绮罗而起，倒是连累两位了。” 沈曦歪了下脑袋，她记得刚才绮罗劝阻钟鼓的时候，说过稍后会来给个交代，也不知道她跟那个叫绵葭的龙女是什么关系。 见沈曦面露疑惑，明显开始走神，绮罗也不以为忤，轻声娓娓道。 “绮罗居东海龙绡宫，因宫中织绡技艺算得小有名声，故所织鲛绡在四海之中，倒也颇得青睐。绵葭本是宫中名管事，近日盗走了我记录织绡心得的手记，意欲自立门户，才生出了这番波折。” 听到这里，沈曦心中动，道：“那么，以冰蚕所结红茧织作珍美绡绮，可在龙女姐姐手记之中？” 绮罗微微点头：“确实如此，如今冰蚕丝仅产于不周山带，而红茧是难得，若以外力迫使冰蚕耗尽性命结出红茧，又过于残忍，故而此法并未采用。却没料想，绵葭竟会做出这等事情，累得小妹妹牵连其中，也是我管教不严之过。” “那绵葭已经打算自立门户，还盗走了龙女姐姐的手记，显然未将自己看做龙绡宫之人，既是如此，她会这般行事，也并非龙女姐姐能够控制了。” 沈曦张开了手指，显出掌心对冰蚕，“真要说的话，也是这些冰蚕遭了无妄之灾，恐怕得四十年，方可恢复过来。” 说到这里，沈曦忽然想到了什么，话语很突兀地中断了。 通过自己摸索出来的蛊术门道，沈曦可以渐渐减少冰蚕对食物的需求，到了后期，彻底驯化的冰蚕只需要吞食饲主体内的灵力就能生存，这样来，饲养和使用冰蚕，就完全不受地域限制了。 不过这个方法也只有沈曦能用，毕竟不是每个蛊师都愿意把所有灵力都用来饲喂蛊虫，而沈曦反倒是需要蛊虫来吞食体内积淤的灵力。 也正是因此，她才产生了个新的想法。 对于沈曦的提议，绮罗倒是很有兴趣，不过还沈曦现在也只想到了个大概，详细计划还有待商榷，于是便相互留了联络方式，等有空的时候再正式讨论具体细节。 瞅瞅边没说过话的初七，身上似乎还有伤，绮罗想起刚才过来的时候，这俩之间的气氛似乎有点不同寻常……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两位有伤在身，绮罗就先不打扰了，若是伤药不够，不周山别的没有，龙血草管够的。” 沈曦眼睛亮，她还记得当初温留去偷甘木之前就说过，龙血草是世上最好的疗伤药…… “那就有劳绮罗姐姐了。”她小声说着，脸颊微红，看上去有点害羞，“别看我这样，其实也是个大夫呢！” 绮罗笑了笑：“既如此，我便去采些龙血草来，小妹妹就稍待片刻……对了，刚才钟鼓大人似乎提过，说小妹妹的灵力，竟不似寻常的神祇祭司那般……” 作者有话要说：兔妹你忘了小伙伴是连忙症患者呢，好可惜你又次错过了扒初七马甲的机会╮(￣▽￣&)╭ 第73章 欲望文 第74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74章 对于绮罗最后转述的那句话,沈曦暂时还摸不清她的目的，不过想来没有钟鼓的默许,她也不会随便透露出来。 有关自己的情况，沈曦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是除了她本人和身在矩木之中的沧溟，哪怕是同样接受了神血之力的兄长沈夜,对此所知的也不会比她们了。 每隔三天身体就会自动回复之前状态、无法正常生长,还有灵力滞涩，这两种情况都是因为进入矩木核心经过神血灼烧而引起的。 灵力滞涩,沈曦想到的原因,大约是体内灵力密度过大,无法正常流动。但是身体状态为何会回复到进入矩木之前,沈曦和沧溟讨论过很久,也没有得出准确的结论。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体内的神血之力被消耗掉了，包括灵力滞涩的这些情况，都可以得到改善。 至于怎么消耗，沈曦已经找到答案，并且正在进行中了。 接受神血灼烧的最根本目的，就是治疗因为浊气而引发的恶疾，换个角度来看，利用浊气来消耗神血之力，理论上也是可行的。只不过沈曦到下界四十年，目前身体状况还没有任何改变。 既然这样，还是有必要去拜会下那位龙神的。 处理好初七身上的伤势之后，沈曦让巨蜻蜓守着他，自己去附近看了看。 昨天晚上休息的宿营地就在附近，这才不到天的功夫，也没被其他动物光顾,倒还干净，于是便唤了巨蜻蜓，让它带初七过来休息。 “属下无能，竟累曦小姐劳顿如此……” “——闭嘴。” 沈二小姐拿起了加入龙血草提取物配的丹药，往初七嘴里塞，接着灌水，后者果断闭嘴了——这时候说话会被呛死的。 虽然时间很短，不过刚才吃药时，嘴唇的确碰到了个冰凉柔嫩的细小物体…… 初七觉得耳朵有点烫，下意识地看向沈曦，小姑娘正蹲在篝火旁，往锅加了肉干碎末的木禾粥里撒盐花，从他的角度，沈曦的手指完全被锅挡住了。 见沈曦东西注意力并未在这边，初七悄悄催动体内的灵力流转，探查伤势。身体恢复极快，除了偃甲损坏暂时无法修理的部分，周身灵力皆是运转自如，如果仅以法术御敌，影响倒也不大。 正在想着，沈曦已经盛了碗热粥，送到初七面前。 初七难得当着沈曦的面走神了，半天都没接，沈曦还以为他是因为肩部的偃甲运作故障，所以没法动作。她想了想，试试碗里的温度，便翻出把小勺子，舀了粥送到初七嘴边。 虽然有种欺骗年幼少女的罪恶感，不过对于送到口边的食物，他毫不犹豫地含住，吃得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切得细碎的稻实和肉末煮得软烂入味，因为初七有伤在身，味道不能太重，所以盐也不，清淡爽口中透着不易觉察的关切。吃饭和喂饭的双方通力合作，碗粥很快见了底。 面对沈曦需不需要再吃点的询问，初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移开了视线，然后恰到好处地让沈曦看到他耳根的点点红色。 于是，比平时吃了两碗饭的初七注定要撑得消化不良了。 # 有绮罗帮忙牵线搭桥，又因为强大——沈曦私以为其实应该是傲慢或者傲娇——到没有朋友的龙神实在是无聊了太年，好不容易来了点有意思的事情，他自然也不吝于提点几句。 些在上古神祇看来无关紧要的问题，对于沈曦而言，却是救命稻草。 至于绵葭的下场，沈曦并未刻意关注，即便没有十分严厉的惩罚，在不周山有钟鼓和绮罗压着，她自然不敢造次，如果离开不周山之后她还要来找事，沈曦才不会跟她客气。 原本预计半个月的行程最终拖延到了半年，不过现在有大片木禾林，食物基本无限量供应，在与地头蛇建立友好往来关系之后，安全也不是问题了。 这期间沈曦略担心被寄养的两只如魔似幻会因为长时间没有家长认领而产生心理问题，但是想想李裹儿的惊声尖叫女高音，她又觉得，反正天是迟到个月也是迟到半年还是迟到，破罐破摔算了。 沈二小姐的想法得到了初七的大力支持——他十几年前就觉得如魔似幻太碍眼了。 自家兄长那边，沈曦也没忘记打招呼，初七出去买盐巴的时候，就已经给流月城传过信了。 当然，根据已经在某方面约定俗成的熊孩子们的尿性，不管是沈曦还是初七，都有志同地向沈夜隐瞒了具体细节，美其名曰：不能让哥哥/主人担心。 可以想见，日后沈夜得知真相之后，被迫重启的大脑会做出何种反应了。 但是沈曦没有料到的是，离开不周山再次回到俗世，得知的第件大事，却是范阳节度使联合同罗、奚、契丹、室韦、突厥等民族组成共十五万士兵，号称二十万，以清君侧为借口起兵南下。 不周山的位置距离突厥很近，才离开屏障，往南走了没两天，沈曦就见识到何谓焦土，也第次清楚地认识到，为何当初李裹儿会对带有胡人血脉这件事情如此痛恶。 然而沈曦也意识到，有个巨大的机会正摆在自己眼前。趁着这趟顺风车，在当前寻仙问道兴盛的大背景下，将流月城的存在，以个正面、积极的方式展现在世人面前，收益远远大于偷偷摸摸搞移民。 至于具体细则怎么搞，沈曦很不负责地写信将这个问题扔给了自家兄长，然后优哉游哉唤出青仔，拽着初七跳到巨蜻蜓背上，赶往与清和约定碰头的成都。 因为容纳了大量自中原逃难而来的关中豪族，成都的人口下子呈现出了井喷趋势，不过沈曦年前在这里居住时就直接砸钱购置了不动产，现在倒不必担心找不到住处。 当沈曦回到成都的住处时，清和已经在这里喝茶了，跟他起来的女弟子逸清带着如魔似幻出去逛街了，说是中午在外头吃，不回来了。 “此番可有收获？”见沈曦和初七身风尘仆仆踏进客厅，清和放下茶杯，好整以暇道。 沈曦点点头：“还不错，弄到龙血草了。” 话音刚落，温留的声音就炸开了：“小丫头！你怎么弄到的？钟鼓居然让你进不周山了？！” “因为我看起来比较像个好人嘛！” 沈曦摊了摊手，神情满是无奈，“大黄脸凶相，当然进不去啦。” “哈！你像好人？那这世上岂不是没有坏人了？”温留不屑道，“你那些手段，无非就是强买强卖坑蒙拐骗罢了。” 沈曦转向初七：“我做人有那么失败吗？” 初七的回答可想而知，气得温留直嚷嚷应声虫说的不算。 看够了沈曦欺负温留的戏码之后，清和淡定地给乘黄顺了毛，这才解开法阵，让它显出身形。 瞅瞅龇牙咧嘴两眼冒火的凶兽乘黄，再瞧瞧乖巧甜美笑容可掬的小姑娘，诀微长老也得承认，确实是沈曦比较像好人。 不过清和也没得意久。 沈曦瞄到他放在边被敲掉了个角的茶砖，脸色都变了。 “这茶你哪儿找的？” “库房最里那个积灰木架，”清和不以为意地端起茶杯，轻啜口，“他处再无茶叶可寻，山人便自取来饮了。” “这茶砖制于开元四年，乃是蒙舍诏银生诸山所产，至今已有三十九年。”沈曦面无表情地看着清和，用机械的声音说道。 闻言，清和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了：“放了这么久？难怪适才觉得腹中隐痛……” “此茶秉性如酒，越陈越好……也越贵。” 这下清和的肚子不疼了，他肉疼。 “这茶砖我本打算存满了四十载，明年作为生日礼物赠与兄长……”小姑娘凉凉地说道，“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转眼看看脸幸灾乐祸的温留，视线移到那堆得意地甩动的大尾巴上，清和灵机动，揪住了乘黄脖子上的骨刺，用力扯到沈曦面前，然后把捏紧了温留的嘴巴，不让它发出半点抗议。 “吾友甚爱毛皮之物，山人便将温留出借数日，聊做赔罪，不知吾友意下如何？” “成交！” 不等沈曦签字画押，已经有人出手镇压暴怒的乘黄了。 面对虎视眈眈似乎又打算剃光自己尾巴毛的初七，温留只能偃旗息鼓，变成秃尾巴他可不好意思出来蹦跶，但是老蹲太华秘境里太难捱了，而且每天都要吃素，简直丧心病狂。 “曦小姐三思。”初七利落地摸出了账本，摊在沈曦面前，“乘黄食荤嗜血，食量奇大，这些日子局势不好，进项很受影响，喂养乘黄期间，曦小姐恐怕要吃素了。” “……那算了。” “小丫头你敢变卦慢点吗？！” 玩笑之后，该办正事了。 “关于范阳之乱，你有什么打算？”沈曦懒得绕弯弯，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约我到成都碰头而不是太华，想来是有些旁的想法，不愿波及门派？” 清和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倒是瞒不过你……” “别忘了，神龙之变那年，还是你提醒我风紧扯呼的，要不是时刻关注朝堂动向，你能预先知道这些机密么？别说你们太华观信奉伏羲所以人人都能掐指算天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沈曦翻了个白眼。 “为何就不能是我算出来的？”清和打趣道。 “你打听到消息告诉我那叫料敌先机，算出来了跟我透露那叫泄露天机，介于你现在还活蹦乱跳没遭天谴，所以只能是前种可能了。” 沈曦双臂环在胸前，抬了抬下巴，“五十步不笑百步，其实我也跟你样。” 平时有什么风吹草动，沈曦绝对是跑得最快的那个，现在中原战乱，她居然打算主动参与进来……沈曦在神州活动的目的只有个，寻求族人繁衍生息之法，难道说……？ “你打算借范阳之乱，将你的族人推到天子面前？” 沈曦点点头：“举族迁徙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瞒过朝廷，与其被怀疑成居心叵测之徒，倒不如大大方方个好队……哪怕不为寻常百姓所知，有了救民于水火的好名声，起码也方便将来行事。” 现在不抓紧时间刷声望，以后迁居到龙兵屿，没准就要等着被收拾了。无视中央自己搞国中国，历朝历代都是重罪，被国家机器逮到那可不是好玩的。 清和出家前学的是儒家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出家后修的是老庄的上善若水清静无为，即便早就知道沈曦不是白白付出不求回报的人，也很是用了点时间，才将她这种纯功利性的想法消化掉。 “……可否需要山人代为引见？” “你能帮忙那就最好，不然我还得想起他法子，麻烦。” “……能问下你说的其他法子是什么吗？” “你确定想知道？” “算了……” 不论如何，至少没有心存歹意……清和这样告诉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妈蛋苏宁易购的抢购刷新好慢，个小时了还没刷出来= = 第74章 欲望文 第75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75章 华夏自古以来,就有边吃饭边谈正事的餐桌文化。顿中午饭的功夫，除了拜托清和帮忙找合适的偃甲材料和工具之外,就如何刷声望的问题，沈曦也跟他商定了个大致的框架，至于具体细节和实施,则要看沈夜的回复、以及流月城方面决定派谁出面作为代表了。 虽然沈曦私心希望沈夜亲自前来，不过想想也不可能让流月城最大的主事人亲力亲为,而且她家兄长的性格和气场都十分强势,遇到同样掌控欲强大的人间帝王,谁都不肯服软,硬碰硬绝对会把事情搞砸。 既要深得大祭司信任、又得擅长协调人际关系…… 七杀祭司和贪狼祭司这样人际交往不及格的首先排除；符合条件的人里面，从阳和华月这样美貌程度超出大部分同性的姑娘也要排除,连儿媳妇都能抢来当小老婆的皇帝，沈曦可不敢指望他的节操和下限；太阴祭司承栾倒是十分适合这趟外派，不过作为监控体系的核心，他不能长时间离开流月城；巨门祭司雩风又太年轻了些，怕是会被看轻，重要是他亲爹有案底…… 脑子里把认识的人全都过了轮，沈曦还是不太确定，自家兄长会派谁来同中原帝王接洽。想想先前沈夜回复说这几天大概就会来人，她也懒得再死脑细胞了。 因为近来这些事，原本与绮罗商议的事情不得不延后再计，从阳那边也要事先提个醒，以便到时候配合沈夜的安排，另外，好久没来成都了，还要团子打个招呼。 沈曦拿上刚写好的信就出门去了驿，三封信发出去，已经是下午了。 “你这是私奔去了吗？跑出去这么久都不回来！” 回到住所，厉鬼公主就气势汹汹地朝着沈二小姐迎面扑来，“竟敢扔下本宫半年不管！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沈曦你的胆量倒是越来越大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是在说你自己吧…… 沈曦面无表情地接过初七递来的苍穹之冕，扬手扔进了院角的水井里，噗通声水响，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然后身迷彩的拉拉挂满哀怨气息，又蹲回了井边。 “真是难为你照顾它们半年了……”沈曦脸正直地对闻声从屋里出来的逸清说道。 “哈哈，这算什么，说起来裹儿和拉拉的故事也挺有趣的～”同样是身天青蓝作道士打扮的女子爽快地说道，“托它们的福，我可是有了不少灵感呢！” 沈曦困惑歪了下脑袋：“什么灵感？” “写传奇话本啊！” 逸清顺手摸出叠手稿，在沈曦面前挥了挥，“已经写了三分之二，名字我都想好了，娇蛮公主异域王！” 这么叼炸天的名字，看就知道是狗血小言，以李裹儿和拉拉这种个躲个追的尿性，里头的内容十有□□都是作者自行发挥想象力——也就是胡编乱造。 逸清你再这样下去会酷炫到没有朋友的……沈曦默默移开了视线，神情灰暗。 看着迅速打成片的逸清和损友，还有只僵尸只厉鬼凑热闹，清和忽然觉得前途堪忧。 沈夜的回信晚饭前就到了，说已经确定了前往下界与中原帝王接洽的人选，大约明日就会来同沈曦汇合，不过信里买了个关子，没告诉沈曦来的是谁，只说是个熟人。想想明天就见到人了，沈曦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虽然屋子久无人居，不过清和与逸清先前过来的时候已经打扫过了，沈曦只另收拾出了间客房，便跑到后院去打榆钱，预备晚上吃榆钱饭，顺便做些应季的节令点心榆钱糕，明天招待来人。 第二天早就有人敲门，沈曦闻声开门的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然后她迅速摔上门，转身找出准备待客的榆钱糕，权当早点加餐。 被关在门外的意皋额角青筋直跳，忍了很久，他终究还是没有破门而入——怕瓶王水迎面砸来。 刻钟以后，意皋终于被出门买菜的初七放进宅子了。 倒也不是初七心软或者刻意和沈曦对着干，而是沈夜已经提前跟他打过招呼，让他盯着点沈曦别折腾过火了。再怎么说，意皋也是把年纪了，万被她整出个好歹来，不但兄妹俩面子上说不过去，还得重新找个倒霉鬼换意皋的班。 这些道理沈曦也知道，不情不愿地哼唧了几声之后，她还是将意皋领到了清和面前，至于具体事项，那就看他们怎么商量了。 ——只负责出主意，干活和背黑锅都是别人的事。 思考完毕，沈曦决定叫上逸清和温留出去逛整天。 用如意居的秘制水炼犊作为诱饵，沈曦成功地坑了乘黄变成身长尺的迷你形态，揣在怀里揉毛。边咬着刚出炉的热乎葱油饼，沈曦盘算着给小伙伴再去封信，通知她乡下老家的大表哥进城了，至于今天的午饭和晚饭…… 反正清和会辟谷，而且初七还没走远，让他今天别买菜了，大家都在外面吃。 又有坏主意的沈二小姐暗搓搓地笑，她就不信没在下界吃过饭的意皋知道怎么弄到食物。 丝毫不知道沈曦小算盘的意皋刚刚与清和寒暄完毕，正在言简意赅地转达沈夜的打算，顺便听听清和的意见。 不得不说意皋生了副仙风道骨的好皮相，又有噬绝玉掩盖魔气，兼之身居高位年，揣摩上位者的想法、在皇帝面前客串下世外高人是不成问题的。 虽然是死对头，不过在塑造对外形象方面，沈夜和意皋的想法不谋而合。 比起实力强大行事诡秘的地方豪强，个久居北疆与世无争、又不缺良善天性的古老部族，显然容易为人所接受。 沈曦回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太好，她在街上听到了个没有经过证实的消息，据说叛军与妖物勾结，叛军借助妖怪的力量大肆破坏，而妖怪也趁机吞食人畜增长功力。 虽然这样来，俗世之外的修道势力介入战场会加名正言顺，但是对手的总体实力变强，就意味着流月城要投入的人力也得相应增加……行走下界的人越，能够保留的秘密就越少，尤其是烈山部人身怀魔气之事。 相比沈曦，清和与意皋的反应倒并没有怎么惊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你们早就知道了？” 沈曦撇了撇嘴，意皋虽然近几年常驻龙兵屿，但是对于中原的情况并不了解，所以知道叛军中有妖物这件事的人，就只能是清和了。 清和微微摇头，顺手接过还没来得及恢复原型的温留，有下没下地顺着毛。 “只是先前听到些风吹草动，据说叛乱发生前，曾有小股妖物在范阳附近集结，然后不知所踪……适才正在与意皋前辈提起此事，你便回来了。” “叛军首领扎荦山是突厥巫师之子，若说有些驭使妖物的法门，也并非不可能……” 为了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沈曦也下了点功夫收集情报，“扎荦山的发音，在突厥语中有‘战神’之意，打着这个名号，若有妖物助阵，这么短时间内集结十五万人马，也就不足为奇了。” 听沈曦说到了战神，意皋忍不住冷哼。 “妖物不足为惧，那般倒行逆施者，无法长久。” 烈山部信奉的神农位列三皇，即便不是专司武力之神，也绝非那些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破神能比的。中原的帝王号称代天授命也就罢了，个叛乱首领居然敢以神明自居，简直活得不耐烦了。他意皋当年扯起大旗跟沈夜干架还差点弄死沈曦的时候，都没像扎荦山这么嚣张过。 想归想，意皋还记得自己的人设，哪怕心里再怎么鄙视不屑还有点智商上的优越感，面上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的装逼表情。 沈曦是个小心眼儿，要是个不小心显露出内心的得瑟、被她惦记上了，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字面意义上的，矩木里鬼哭狼嚎的心魔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 “那是你们的事。”沈二小姐摊了摊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们加油啦，要什么蛊虫毒药尽管找我！” 言下之意就是，先撤了，你们忙你们的。 沈曦也确实有事要做，比起策划怎么刷好感度，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初七身上坏掉的偃甲给整好。 虽然初七表示暂时不影响日常的活动，但这也不意味着可以就这么放着不管，何况瞒着兄长的沈曦本身就有点心虚。 “清和帮忙把材料和工具都准备好了，今天出去也搞到了点可能用得上的东西，你先看看还差些什么。” 边说着，沈曦跨进了临时整理出来的个房间。 “意皋还要在这里呆几天，咱们低调点，别让他看出端倪，不然又有麻烦。” 天已经黑了，她也没有点灯，放出了群散发着乳白荧光的灯笼蛉，整间屋子瞬间就亮了。 初七略打量了下，沈曦之前让他列过清单，但凡他往单子上写过的东西，屋子里都能找到，给他半个时辰就能把身上偃甲的缺损修好，不过…… “属下自己修理恐有闪失，曦小姐若能……” “没问题。”沈曦果断点了点头，“要怎么帮忙？” ……………………………………………………………………………… 逸清跟沈曦是起回来的，她没沈曦那么丧心病狂，还是带了点吃的。给清和送了食物之后，她正打算洗漱，路过院子就看到李裹儿蹲在个亮着光的房间外，嘴里碎碎念着像是在咒谁，身黑色的怨气缭绕，拉拉就在后面，她也不管了。 “这是怎么了？”逸清伸手虚戳了下公主殿下的肩膀，“又跟谁置气了？” 李裹儿扭过头来，木然看了逸清眼，没有说话，脑袋又木然地转回去，然后指了指面前亮着光的房间。 投映在昏黄窗纱上的两条人影，大小，轮廓清晰，显然是初七和沈曦无疑。虽然看不到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但仍能分辨出些大致的动作，比如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偶尔两道影子还会重合……逸清甚至看到了高个人影披衣起身的动作。 逃出足够远之后，逸清用眼角余光瞟向旁的厉鬼，怨气加浓重了。 仔细想想，沈曦迟了近半年才回来，李裹儿意见可大了，白天见到沈曦脱口而出就是指责沈曦私奔去了…… 脑中灵光现，逸清终于明白厉鬼无论如何也无法同干尸产生爱情的根源所在了。 ——她似乎看到新世界的大门在眼前缓缓打开。 第75章 欲望文 第76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76章 成都位于四川盆地,山水之险所护，自古以来便以易守难攻与物阜民丰而为人所知。然而中原已经陷入战乱,即便叛军如今还在洛阳，各种真假难辨的消息也传得纷纷扬扬。加上帝驾已至马嵬驿,又忽闻叛军有妖魔助阵,股惶惶不安的气氛迅速市井中蔓延开来。 这样的局面比沈曦预想中糟些，不过清和倒是并不怎么紧张,与他交情不错的皇三子已在灵州自行登基,改元至德，正在组织人马,打算收复长安。 证实了这个消息的同时,流月城中也传来了沈夜的答复,于是意皋与清和道动身前往灵州求见新帝，协助收复长安。 不过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叛军本身，而是与扎荦山合作入侵中原的妖物。 这也是沈家兄妹、意皋与清和三方意见综合的结果。毕竟他们是打算营造个隐居世外、留存众上古遗风的部族形象，没想要过暴露烈山部的实力，而介入太深的话，就很难有所保留了。 沈曦自神龙之变产生的与清和有关的小小疑问，也得到了解答。诀微长老出身前朝门阀，家族逢大难败落后被送到了太华山出家。也是由于少时经历，加上从前家族尚有少许人脉残存，他对朝堂之事也保持着定的关注，以应变不测，并不是沈曦猜想的打算队。 而这次会介入抵抗叛军，纯粹是因为得知扎荦山勾结妖物，意欲为祸中原，所以才出山的。 # 两位仙风道骨捎带着逸清离开之后，宅子安静下来，沈曦有点无所事事。 中原局势太乱，实在不适合出行，连同尚未被叛军攻下的江淮带也是人心惶惶，只是有些传闻、尚未直接面对叛军的成都，相比之下还是安全点。 ——而且成都还有毛绒绒圆滚滚的团子。 “团子回信说欢迎我们去做客。”沈曦开心地挥了挥手里那张写满字的大竹叶。 完全不想去……初七默默在心里说。 “对了……”沈曦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初七，“这几天可有不适？” 这个问的是那天修整偃甲之事。虽然这两天初七没说有什么异常，但沈曦还是觉得有点悬，毕竟她连传动杆都装反了好几次，而且偃甲涉及术法，她也只在小时候还没生病的时候学过点术法皮毛，现在连个小冰棱都搓不出来，万把初七症整成残废了怎么办？ “谢曦小姐关心。”初七面上端得淡定，却不知道此刻的心情已经被微微提起了少许的唇角给出卖了，“属下无碍。” “真的没问题？”沈曦不放心地看了他眼，“那以后要是出问题了，可不能赖我。” 其实初七很想告诉沈二小姐，那天晚上她没注意弄出来的漏子，其实他在沈曦离开之后就偷偷调整好了，现在不存在任何返修问题。 不过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沈曦知道，否则小姑娘反问句“你自己能修干嘛还让我帮忙”，他就彻底穿帮了。现在行事皆是基于沈曦对他没有任何防备的前提，如果不小心被小姑娘觉察到他的小心思，以后想进步……那就难上加难了。 初七的心理活动，沈曦点也没有觉察到，她正在兴致勃勃地收拾吃的，准备去找团子玩儿。 “丢下我们自己出去玩？休想！”李裹儿趴在井口大吵大闹，“信不信我天天往井里丢死猫死狗死老鼠让你喝腐尸水？！” 初七默默移开了视线。半年不见，他发现这位厉鬼公主已经蠢到了无法直视的程度。 “第，我不是自己出去，我是跟初七起出去；第二，就算弄出了腐尸水，到时候也是你自己先泡在里面…… “综上所述，如果你确定要这么做的话，我也没意见。” 沈曦说得条理分明，右手是食指和中指竖起的手势，如她的心情。 ——智商上无法被超过的优越感真是太棒了！ 说是不带公主病起玩，不过出发的时候，沈曦还是连拉拉起捎上了如魔似幻的两只。 “算你识相……” 李裹儿不轻不重地哼了几声，斜眼瞟向沈曦，故作随意地说道，“你们前两天不是在商量什么，看着挺严重的，怎么还有心情出来玩？” “怎么，你担心啊？” 沈曦自然知道李裹儿指的什么，似笑非笑地看了她眼，“也是呢，笔写不出两个李字。” 公主殿下大怒：“胡说八道！那个混蛋被自己儿子赶下皇位，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 嘴硬的死傲娇……沈曦白了她眼：“本来我还打算，回来的时候转道灵州去看看清和跟意皋，既然你不担心，那就不用带你起去了……真好，没有累赘了。” “哼，累赘……你自己才是吧？” 虽然有巨蜻蜓青仔可以代步，但沈曦仍是挂在初七身上。即便离开不周山之后他就再也没碰过带着绒毛的衣服，不过蹭起来感觉也不错，所以她干脆赖着不挪地方了。 而初七也像是忘了沈二小姐还有代步的蛊虫样，压根就没想过提醒她。 至于如魔似幻，李裹儿本身不占重量，但拉拉却是实打实——缩过水——的成年人，这时候只能趴在飞毯上，跟在初七后面。 所以能被称为累赘的，只有挂在初七身上的沈二小姐人而已。 沈曦面无表情地扯了下初七的手臂：“凌云寺那边不是在修大弥勒石像么，咱们过去看看，顺便把某只厉鬼带过去超度下好了。” “……沈曦你有种！” 李裹儿气结，她决定等沈夜下回来了，就把前两天晚上不小心录进苍穹之冕的那幕放给他看。 于是不想脱裤子证明自己其实没有种的沈二小姐眨了眨眼睛，轻轻敲掌心：“那就这么说定了，看完团子就去灵州找意皋蹭饭！” “曦小姐勿要乱动，会掉下去的。”初七微微侧过脸，非常严肃地说道。 闻言，沈曦的手臂立刻缠紧了初七的脖子，于是后者端着张不会泄露心中所想的面瘫脸，心满意足地收回了视线。 全程围观的李裹儿默默在心里举起了火把，她现在只想烧死这对狗.男女。 “小曦好久不见！” 看到沈曦带着大包小包的食物来串门，团子第时间想给小萝莉个真·熊抱，无奈初七的杀气略过了沈曦对点释放，吓得他不敢乱来，只能委委屈屈地挥着肥爪子跟小姑娘打招呼。 沈曦是压根都没有料到，初七的杀气已经升级出了智能导航追踪功能，她还以为团子这是害羞了。 “来给你介绍两个逗比。”边说着，她指了指旁半透明的李裹儿，还有身彩色螺纹的拉拉，“个是厉鬼，个是干尸。” 生在深山野岭的团子自然不知道逗比是什么意思，他直接理解成了朋友。 “正好，我也有新朋友想介绍给你认识，你定会喜欢的～” 初七第时间想到的是漫山遍野的黑白萌毛团，顿时提高了警惕，然而事实证明，他还是太甜了。 那女子天生双桃花眼，倒是难得的妩媚佳人，尤其是身后好几条毛绒绒又蓬松的大尾巴，随着她说话时的气息起伏晃晃，勾得沈曦心里痒痒的，眼睛都绿了。 好想摸摸！但、但是会不会被当成痴汉…… 看到沈曦目不转睛地盯着狐妖的尾巴，初七暗道声不妙，曦小姐要被狐狸精勾引走了。 觉察到沈曦那饥渴的眼神，狐美人转过头嫣然笑，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却见身后不是什么色心大起的登徒子，反倒是个白嫩可爱相貌精致的小姑娘，不由愣了愣。 “呦，团子，你打哪儿骗来了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千娇百媚的狐美人用手中的狐绒扇轻轻掩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中满满都是笑意，“还带了这么好吃的，这是要野餐吗？” 番自我介绍——自动忽略如魔似幻——之后，行人选了阴凉干燥的地方，席地而坐开始分享沈曦带来的食物。吃人嘴短的辟尘其实点都不介意把尾巴给小姑娘摸，反正摸了也不会少块肉，于是她很是大方地由着沈曦玩，全然无视了初七有选择性的杀气。 瞅瞅沈曦整个人都快贴到辟尘身上，脸颊还浮起了小团的红晕，初七默默将狐狸精也列入了拒绝往来户，危险程度超过了广陵魔，仅次于团子。 辟尘修为比团子高出不少，幻术与化形都有几分火候了，她混迹人间已久，做菜也是把好手，遇到沈曦这么个能吃又能做的货，自然有的聊。反倒是团子和初七被扔到边。而这两位又没什么可聊的，面面相觑之后就是冷场了。 “对了团子，你先前不是跟我说，想去外面看看么？”吃完东西，辟尘抹嘴，忽然想起了件事。 “前些日子我碰到了个偃师，他倒是挺爱结交妖类的，没准他有办法让你出去溜达溜达。” 听到“偃师”二字，沈曦和初七同时竖起了耳朵。起生活了四十年，不得不说两人在某些方面的同步率高得有些吓人，他们想到的都是同个人。 “你说的偃师叫什么名字，很有名吗？” 初七还比较含蓄，只是提高了对辟尘话语的关注度，沈曦就直接问出来了。 “他的名字叫叶海，嗯，要说有名……也确实蛮有名的。”辟尘轻轻摇着扇子，“不过是在我们妖当中比较有名，人类里除了同行，认识他的其实不太，所以在人界没什么名气。” 被两人惦记的那位虽然隐居年，不过在人界的名声还是挺大的，重要的是他不叫叶海……于是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沈曦只是想绕着某人走，免得哪天碰到了个不小心被自家兄长知道他的行踪，然后情敌又回来了，而初七则是纯粹地感到了威胁……这种时候，两人的同步率就跌到了负数。 ——有问题！！！ 到底是跟着逸清混了半年，加上本身的初始情商就很高，李裹儿瞬间就脑补出了不下十种可能，于是报复要送她去超度的沈二小姐的方案也添了新内容。 “怎么了？”辟尘敏锐地发现气氛的不寻常，“小曦你有事要找偃师吗？” 初七下意识地看向沈曦，然后发现后者也在看他，眼神略复杂……于是他感到加紧张了。 “是啊，我们族里有人身体不好，用了偃甲的义肢，最近有些故障，不太好修……” 沈曦真半假半，直接把七杀祭司和初七的情况混在起说，“本来正在关注这方面的事情，虽然后来听说他已经弄好了，不过还是对偃师有点注意……话说回来……” 拿初七当幌子掩饰自己对情敌的关注，沈曦感到有点内疚，所以立刻转移了话题。 “说到在人界行走的妖类，最近倒是听到了别的消息……中原的皇帝被人造反了，叛军里面有妖类参与，现在风声挺紧的，你们要出去玩的话，还是小心些为妙。” 团子点点头：“嗯，你说的这件事情，我也听说过点……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 因为提起了叛乱，沈曦想起先前说过要去灵州事，也不再待，便带着李裹儿和拉拉，旁若无人地坐在初七臂弯里，挥着爪子向团子和辟尘告辞了。 至于公主殿下有没有因为再次被闪瞎眼而企图火烧狗.男女，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76章 欲望文 第77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77章 灵州地处西北,距离流月城的活动范围其实已经比较近了，但是经过不周山行之后,沈曦也不怕被砺罂发现行踪，这趟连遮掩都懒得做了。 西北带民风彪悍,入城所见皆是派厉兵秣马的备战情形,叛军有妖物相助的传闻似乎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影响。沈曦留心听了耳朵，大约总结出了两个原因。 第，此地有真龙天子坐镇，妖祟不敢乱来；第二，新皇有修道之人协助,妖物不足为惧。 根据实际来看,沈曦认为第二种说法比较可靠。 真龙天子什么的，在险些屠龙成功的沈二小姐眼里,已经算不上什么牛逼的存在了。 ——再牛逼也牛逼不过钟鼓。 沈曦和初七抵达意皋的临时住处时，仙风道骨的意皋正在新帝处策划怎么弄死敌对阵营的帮凶妖怪，听到通报说有个小姑娘到访，新帝眼中稳重正直的可靠长者差点破功。 当世名医之中，沈曦的医术算不上登峰造极，名气却不小，来她几十年如日的童颜并不见，二来看诊分文不取——在民众看来——医德高尚，三来她的医治手法向来挑战正常人的承受极限……所以新帝倒是对她有点印象。 “原来先生还找了那位名医前来助拳……寡人先替三军将士谢过先生了。” 意皋口里心里都在发苦，他脑子被门夹了才会请沈曦来帮忙，那丫头比她哥还凶残还不讲道理，瓶王水砸过来心魔都得认栽……小皇帝你不知道她的杀伤力已经不分敌我了吗？ 加让他心碎的是，新帝要见见那位在他出生前就已经声名鹊起的名医，似乎是觉得传闻有些偏颇，想领略下小姑娘的医术是怎么个丧心病狂法。 这个时候，意皋衷心期望沈二小姐别犯拧，不然他之前为了让新帝对烈山部有个好印象、自降身段铺垫了那么的功夫就白费了。做无用功还是其次，重要的是沈夜绝对不会认为他妹妹有错，就算有那也是别人——比如在场的意皋自己——的错。 最最最重要的是，她可千万别语不合就顺手往小皇帝脸上砸王水瓶了…… “未曾料想，沈大夫果然如传闻中那般，竟是身量未足十岁的稚龄女童……” 上来就开嘲讽，本年度花样作死冠军非你莫属了……沈曦默默捏住了腰间的珊瑚笛，拇指扣紧食指与中指的动作，怎么看都像是准备施蛊的手势。 这个时候，意皋脑子里除了缝上小皇帝的嘴巴，再无其他念头。 幸好听闻损友到访的清和及时赶来，这才化解了可能发生的行刺事件。事后，诀微长老得知了事情经过，也忍不住狠狠捏了把冷汗。这姑娘人小心眼也小，为着大局不会窝里反，但是想整谁却是手到擒来，现在麻烦够了，大家都很憔悴，经不起额外的折腾了。 两位仙风道骨的担忧并没有持续久，旁观了沈二小姐用冰蚕缝合了个操练不慎摔出脑浆的濒死士兵之后，新帝就脸色惨白地败退了，再也不提沈名医是未成年人这件事。 沈曦这趟来得很是时候，次日意皋得了情报，就算开始不希望她来，现在也要找她了。 到灵州这几天，他也学到了在餐桌上谈正事的精髓。 “叛军那边有会用蛊的巫师？”沈曦眨了眨眼睛，“你这算是有求于我吗？” “……是的。”意皋差点咬断臼齿。 沈曦笑眯眯地摆了摆手：“都是熟人，这般客气作甚？” 意皋：“……” “什么时候去看情况？”沈曦指了指桌上的手把羊肉，“这道菜不错，晚上还吃这个吧？”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意皋差点吐血：“下午就去！晚上吃什么不是我定的！” 这倒是实话。为了稳定军心，现在灵州的物资都在管制中，意皋的待遇略逊清和成，也算士大夫的等级，不过还没有大牌到可以自由决定日三餐。 于是沈二小姐撇了撇嘴：“没意思……” “曦小姐放心。”初七立刻心领神会，“属下可以去叛军营地取新鲜羊肉。” 扎荦山麾下联军基本都是由游牧民族组成，而游牧民族的主食就是牛羊肉……初七的意思很清楚，会儿沈曦和意皋去观察敌情，他就顺路打秋风方便沈二小姐吃独食。 “再弄点儿孜然回来，不然口味不地道。”沈曦补充道。 “属下明白。” ——你们够了！！！ 要不是怕迎面砸来王水瓶，意皋真想直接吐沈曦脸血。 斥候早已打探出叛军营地所在，行人瞬行到了附近，便用法术隐去了身形，然后跟着初七悄悄进靠近了营地外围。 “叛军的巫师倒是有两把刷子。” 沈曦放出了小股兵蚁，还没靠近营地大门，便被肉眼无法看到的蛊阵给拦了下来。 “不过也就那样了……人界蛊术堕落衰没可真快。” 边说着，她用手指碰了碰返回的兵蚁，从小虫头顶的触角中读取出蛊阵的信息，额外的信息也有点，比如很咒术和蛊术都需要的生辰。 根据流月城中保存的典籍记载，在上古时代，术的分支还没有现在这么，彼此之间的界限也十分模糊，其核心也是致的。 而根据这个规律、结合实际情况推演的话，即便现在下界蛊术分支繁，还是能够找到相应的破解之法，只不过根据复杂程度，所需时间也有所不同。 沈曦运气不错，叛军营地中的突厥巫师虽然擅长蛊术，修为却在她之下好几个档次。这个时候破坏蛊阵并不明智，所以沈曦只是悄悄在外围破开了个口，潜入之后又将破口恢复了原样。 用法术隐藏了身形、气味和足迹之后，三人从叛军营地大门扬长直入，根据沈曦的指示，意皋直接找到了巫师的营帐，初七单独行动，目标是叛军的厨房。 “怎么没看到助阵的妖怪？” 沈曦扭头张望了下，她还是第次见到这个时代的军营，有点好奇。 意皋指了指营地北面的山麓：“都在山里。叛军也不傻，万失控了，第个遭殃的可是他们。” “驭使妖物的巫师，跟这个会蛊术的，是同个人吗？” “不是，驭妖的巫师也在山里。”意皋也考虑过网打尽，不过这个想法显然不现实，“而且叛军中懂得驭妖的巫师不止个，现在下手反倒会打草惊蛇。” 沈曦摊了摊手：“那今天就只能解决这个了。” 说话间，她已经让蛊虫取回了营帐里地面的土，用特制的蜡纸包好收起来。 “好了，撤吧。” “这就完了？”意皋有点不相信。 沈曦继续摊手：“又不是两军相战当面锣对面鼓的，只要媒介合适，我在流月城里都能弄死他。” 这话并不假，其实很时候，蛊术的较量虽然动辄危及性命，却并不需要面对面进行。 沈曦现在没有直接动手，是怕弄死了巫师，惊动营地里的守卫，会增加暴露行踪的可能。 临时起意的探营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回到城里还能睡个午觉，不过沈曦还有的忙，因为如魔似幻又在整幺蛾子了。 昨天去找团子玩的时候，拉拉直在默默充当背景板，当时沈曦还以为他是不习惯山里的湿气，下午回来听了李裹儿告状，沈二小姐才发现自己实在太甜了。 拉拉花了个上午时间把自己身上的彩色螺纹洗掉，然后换上了熊猫的黑白花纹，不仅如此，还画上了竹叶花纹作为点缀，如果体型再胖几圈，那就是活脱脱个熊猫木乃伊了。 而且拉拉似乎认为这身新外观特别好看，直在院子里得瑟地挥着裹尸布，看得李裹儿眼皮直跳。然后饱受刺激的公主殿下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她决定今天晚上就去找她的皇帝侄子认个亲。 虽然早就知道这两个是有报社情结的蛇精病，但这回沈曦是真的不想带他们起玩了——反正丢掉两个跟自己不存在任何血缘关系的死人，也不构成遗弃罪。 不过具体要怎么丢，还讲究点方法，比如李裹儿，这位是黏上了就赖着不肯走的，如果不考虑直接超度，那就只能找个厉害点能制服她的人当下家，不然扔到哪都能自己找回来。何况公主殿下现在蹲在苍穹之冕里，别人送的东西沈曦不想随便丢，还得想个办法把她剥出来。 至于拉拉，那就简单了，李裹儿在哪里它在哪里，丢了李裹儿它就自己跟着跑了，压根不用费力气赶人。 虽然拿定了主意，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阻止李裹儿半夜找她侄子聊天，沈曦决定吃完晚饭就回成都，不给厉鬼午夜闹凶的机会。 当然，走之前她也没忘记正事，叛军营地里取来的泥土被她混着雨水捏成了人俑，头顶写上叛军蛊师的生辰，然后连同只圣甲虫起交给意皋，让他在接下来第场雨的那天把甲虫放进人俑背后的小洞里烧掉，将灰烬埋在出城往叛军营地十里的路口。 “有什么用？”意皋对这种糅合了下界蛊术的玩法不太熟悉。 沈曦指了指身后看到圣甲虫就非常兴奋的木乃伊：“从它老家带来的种疫病，以那个巫师的修为，发作后最撑三天。” 闻言，意皋的脸都白了：“万这疫病传染到灵州怎么办？！” “你以为我挖土回来捏人俑是干嘛的？” 沈曦翻了个白眼，“疫病只能在取土处传染，离开那片区域就会回到我这里，害不死你的。” “……” 过了半个月，场大雨之后等了两天，意皋得到了叛军巫师长满发黑的坏疽、浑身肿胀而死的消息，于是他加坚定了宁可得罪沈夜，也不得罪沈曦——虽然已经得罪过了——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兔妹的生化武器露出了冰山角=l= 这几天直被神曲洗脑太蛋碎，上班的时候办公室dj放小苹果，下班了楼下的广场舞大妈也在放小苹果伴奏。。。尼玛我宁愿听最炫民族风 ps.我准备让波奇出来卖个萌 第77章 欲望文 第78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78章 自从亲爹被派往协助中原新帝,巨门祭司雩风就觉得哪里不对。 虽说是为了全族存续大计，亲自出面同下界帝王周旋,但是……为何这几天会感到心神不宁，就像年前破军祭司成功破界、心魔入侵前夕…… ——等等！ 雩风依稀记得，那个时候自己还小,似乎做过个怪梦，梦到镜子里浮现出黑色的人脸……现在想来,就是心魔入侵的预见之梦没跑了！ 于是巨门祭司开始绞尽脑汁回忆这几天做过的梦,连读取记忆的法术都用上了,终于发现了个似乎有点预见感觉的梦境。 仔细琢磨,他发现内容简直细思恐极。 亲爹没在，找不到人商量，正在雩风急上火的时候，表姑回来叙职了。 虽然这位表姑直不怎么靠谱，但好歹也是用心教导过自己的，而且她和大祭司兄妹的关系也相当好，与沈曦有关的事情，比起自己亲爹，还是通过她转达给大祭司比较合适。 “梦到小曦穿着黑色的衣服，身上还有魔纹？还伤了大祭司？” 从阳惊诧地看着自家侄儿，闲得发慌的右手正使劲拧着李狗蛋的耳朵，把萨摩耶犬痛得嗷嗷乱叫。 “这不可能啊……她的浊气之症早已治愈，断不会再熏染魔气的。再说了，她那个细胳膊细腿能伤到大祭司？你逗我呢！” 雩风急了：“可我以前做的那个梦，不是已经成真了吗？万这回也是……” “那就告诉大祭司，”从阳想了想，说道，“不管是不是真的，好歹有个防备，我们也不是知情不报。” 雩风的梦境其实并不清晰，加上大脑本身就没有记住全部内容，所以不少细节都模糊了。 于是惊怒交加的大祭司自行脑补成了砺罂对他妹妹有企图还想给他妹妹换衣服还撺掇他妹妹与亲生兄长反目…… 简直不能忍！！！ 妹妹被只浑身黑漆漆看不到脸体征模糊无法分辨性别连辣椒油都扛不住的心魔给惦记了，这几年来顺风顺水过惯了的紫微大祭司只觉得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着实复杂难言。 精心浇灌年的小白菜好不容易终于长水灵了，结果就被菜园子篱笆外面只野猪看上了想拱掉…… 连小姑娘都敢染指真是丧心病狂！ 正在气头上的大祭司愤怒得满脑袋天然卷的长发都炸开了，长大之后好不容易才抚平的呆毛也重新冒头出来，再淋漓尽致不过地诠释了何为怒发冲冠。 华月默默退下，准备组织人手去炸辣椒油……对了，还要抽空问问云葙，那个王水怎么配。 ——反正只要大祭司心情不好了，找砺罂出气定是没错的。 托福托福，现在神殿里挨大祭司骂的人都少了，某种程度上来说，心魔也算是有点存在价值的。 但是辣椒油已经不足以让沈夜狠出恶气了。就算妹妹在下界逍遥法外、连砺罂都不知道她还活着，也不代表沈夜能放心大胆由着砺罂惦记他的宝贝妹妹。 措施是两方面的，辣椒油和王水不可少，妹妹那边也要提高警惕，没准哪天砺罂又附身了哪个小祭司跑去下界了呢？ 收到主人紧急传召的时候，初七还有点莫名其妙。 最近并未发生什么跟沈曦有关的大事，他也没有说漏嘴让紫微尊上得知沈二小姐在下界的各种不宜让家长知道的丰功伟业……问题出在哪里？ 然后他就得到了加强戒备不可让任何可疑人物靠近沈曦的命令。 初七心说这事他早就在做了，连犯罪嫌疑人的名单都有好长份，哪里还用得着专门强调？当然，想归想，既然沈夜都特地把人叫回来，还给了这么个光明正大地排除异己的理由，眼前的机会初七是不会放过的。 于是初七当机立断，迅速表示自己已经充分领会精神，顺便夹了点私货，将犯罪嫌疑人名单上前几个在沈夜这里挂上了号。 初七就不相信了，有了主人如此旗帜鲜明的支持，他还会输给那些图谋不轨的宵小不成？ “哥哥那么急着叫你回去，”沈曦有下没下地揪着兔子娃娃的长耳朵，好奇地问道，“是出事了吗？” “近来情形有变，主人令属下提高警惕，勿要让曦小姐身边出现漏洞。”初七避重就轻道。 沈曦所知的最近发生的大事也就是成功收复长安，叛军开始窝里反了，现在的局面确实很混乱，自家兄长担心也是常理之中。 因为初七贯以来的表现，沈曦对他的说辞并未有任何怀疑，也没有想过他是不是说半留半。至于他坑了李狗蛋的那次，沈曦也只觉得是李狗蛋蠢过头了，她完全没有想过，初七对李狗蛋的态度与自己有关。 “其实也差不了，看情况再有个年半载，中原就平定下来了。” 虽然知道这是哥哥关心自己的表现，不过到底跟自己有关，如果初七真的严格执行命令，那基本上连门都不用出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沈曦想了想，开始给自己找理由。 “再说成都这边治安还不错，异族人是了点，也没怎么闹事……” “为曦小姐安危计……” 说话间，初七已经将右手放在胸口，屈身礼。 “还请勿要为难属下。” 对于沈曦这种跳脱又散漫的人，最怕初七现在这样严谨到上纲上线的态度了。瞬间就没辙的沈二小姐只能妥协。 双线作战大获全胜的初七继续维持着淡定的表情，然后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看到这幕，刚刚从井里爬出来的公主殿下又想火烧狗男女了。 不知道过了久，后知后觉的沈二小姐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被顺毛了。 “初七你就这么想剁手吗？”她用力龇了龇牙，可惜外表所限，实在没有少威慑力。 目的顺利达成，初七的心情很好，小姑娘炸毛的模样，在他眼里也分外可爱。 “若是曦小姐协助属下替换偃甲义肢……”他用平淡的语调说道，“属下任凭曦小姐处置。” “……你不想要压岁钱了是吧？！” 又来这套……初七默默远目。 每次威胁不给压岁钱，到了除夕那天，还是会扔串十八枚铜钱过来，到下界这么年，他都攒了贯还有找了。 除了第年给的那串铜钱直缠在腕上，其余都被初七收了起来，偶尔闲着没事，拎出来瞅瞅，再回忆下沈二小姐给压岁钱时装大人故作傲慢的模样，也挺有趣的。 虽说发压岁钱的都是长辈，不过……初七觉得走在街上，只要脑子没坏的，任谁都不会觉得沈曦比他年长，所以辈分什么的，可以忽略不计了。 说是要提高警惕，但初七到底也没忍心限制沈二小姐出行。反正现在出门的时候他们俩都形影不离，压根不存在落单的可能。刷侠义榜的赏金最后也是交到沈曦手里，两个人刷同个任务也不用担心出现分赃不均的情况。 倒是日常起居，两人各有各的房间，沈曦又比较注重*，不论自己还是初七，或者时不时来打秋风的小伙伴，她都预留了比较大的私人空间。这种情况下，沈曦反而有很长时间都是独处。 初七已经习惯性无视了很喜欢粘着沈曦的李裹儿——因为她根本无法构成威胁。 两进的宅院，给两个人住算是有些大了，其实沈曦以前在住宅周围布蛊阵的时候已经说过，不需要初七彻夜不眠地守着，不过想想自己和沈曦的房间之间的距离，初七忽然觉得，也许在小姑娘房间的屋顶上过夜是个不错的主意。虽然不能遮风挡雨，不过有法术加护，这些都不是问题。 仔细想想，其实这样才是个合格的暗卫该有的行动，只是沈曦从来没有要求初七日夜不眠全天候守卫，也不允许自己点私人空间都没有，所以这些年来，她房间的屋顶才直没有额外负重。 初七单方面决定的事情是不会知会沈曦的，所以沈二小姐也就无从得知，从今天开始，自己睡觉的时候屋顶上会蹲着个人这件事情。 另方面，虽然不太相信雩风的噩梦会成真，但好歹也跟自己小伙伴有关，从阳想了想，叙职之后，还是抽空跑了趟成都。 然后就发现小伙伴已经跟初七出双入对了，这进展真是快得有点不正常。 看到初七寸步不离地跟着沈曦，原本打算扑倒小姑娘蹭口水的李狗蛋嗷唔声耷拉下耳朵，伤心地滚去厨房觅食了。 不明觉厉的天府祭司果断戳了李裹儿：“他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沈曦她哥叫初七回去了趟之后……”公主病拿出苍穹之冕，“具体我也不好说，你自己看吧……” 最好再到沈曦她哥跟前告状，看他们怎么秀恩爱……李裹儿暗搓搓地想。 看完偷拍后，从阳的心情十分复杂，怎么看都是小伙伴太蠢了才会被初七几句话就绑定的……小伙伴你蠢成这样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初七干得好！ 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严防死守了，有关砺罂猥亵小伙伴的那个梦，告不告诉她其实也无所谓了。 于是从阳迅速打消了原本的念头，她觉得初七前路尚显艰难，有些事情还是别在沈曦面前戳穿他为好。 不过话说回来，初七回了趟流月城行动就迅速起来，难道大祭司已经暗中默许此事了？ 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从阳并不觉得初七有胆子在沈夜不知情的前提下勾搭人家妹妹。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 第78章 欲望文 第79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79章 不提流月城中每天饱受煎熬的心魔,下界中原的战况，进展倒是十分顺利。叛军内讧弄死了首领扎荦山之后，就分裂成了两个部分,正好方便了新帝分头击破,继长安之后,东都与睢阳也接连收复,河洛带的叛军溃不成军，纷纷往西北逃散。 看过清和的来信,沈曦顿时乐了，西北不就是流月城在下界势力最牢固的块么,这么大批为祸中原的叛军跑过去，简直就是送上门给矩木枝坑的——还不用担心天谴。 这些年来，沈夜派人往欧洲扔的矩木枝其实并不,十几年也不见得有次，而且因为距离太远，砺罂又没开通gs.m，信号交流不良，所以实际能被它获得的力量并不，这几年直颇有意见。要不是沈夜直以来态度强硬，加上神血之力的威慑，砺罂早就拿流月城中的平民开刀了。 死刑犯还有顿断头饭呢，沈曦不介意让砺罂领便当前吃顿好的，反正它已经被削弱成那样了，吸收点力量也不会逆天翻盘。 有关这个问题，沈夜也有同样的看法，在他授意下，意皋对新帝进言穷寇莫追。兼之天下初平，而太上皇还活着，新帝这时候忙着跟亲爹斗智斗勇以及收拾前朝老臣，也顾不上赶尽杀绝，这就给了流月城暗中操作的机会。 美中不足的是，太上皇如今很不凑巧就在成都，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沈曦发现日子似乎不那么平静了。 考虑到流月城本身已经参与了队问题，沈曦决定在还没波及到自己之前赶紧走人。对于她的决定，初七相当赞成，原因无他，毛绒绒的熊猫精和狐狸精还在这里呢。 沈曦的下个目的地是普陀山附近的翁山县，按照她的说法，最近两年都在吃山珍，也是时候换点海味调剂下了。 临出发之前，传来了新的消息，新帝又要改元了，于是年号从至德四年变成了圣元元年。 “你又想到什么了？” 听到新的年号，沈曦的神色有些古怪，见状，带着温留来帮忙搬家的清和出声问道。 沈曦摇了下头：“没事，不过圣元这个年号……大概是我想了。” 被她这么说，清和反而加不放心了，能让沈曦都讳莫如深的东西，实在不。 “究竟有何不妥？” “……真、真没什么……” 联想到后世某婴幼儿奶粉品牌的沈二小姐纠结了下。 “我就是觉得，他改成这个年号，难道是想当爹了吗？” “……” 虽然新帝目前尚无子嗣，不过他还挺年轻，而且刚刚击退联合叛军，正是声望高涨的时候，显然没到急需继承人巩固统治的程度，改元求子什么的，也太荒唐了点…… 而且这个年号跟生儿子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因果关系？ 任清和想破头也猜不到，圣元帝的年号其实是跟某婴幼儿奶粉的品牌重名了……不过看沈曦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忽然产生了种虽然不太明白但是感觉很厉害的奇怪念头。 如果有朝日得知真相，想必诀微长老定会产生自家小徒弟膝盖中箭的错觉。 “不过也不定是喜当爹……”沈曦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补充道，“没准他是想做个好父亲？” 正在做着不负责发言的沈二小姐还不知道，因为这个脑洞，年以后她被圣元帝打脸了。 # 翁山县紧靠华夏最大的近海渔场，虽然天然渔场的潜力这个时候还没有得到充分开发，但各种层出不穷又美味实惠的海鲜还是让沈曦把腰围撑大了圈。 想想后天身材又会还原，沈曦放心地收集了河豚内脏和血还有皮，把毒素最富集的部分挑出来，扔给刚孵化的罐蛊虫作为新鲜饵食，剩余的放好预备有空时再提纯毒素，然后将处理好的鱼肉下锅略煎，加水和调料炖煮。 随即她又感到有些遗憾，如果增长的尺寸不在腰上而是胸部，就算最只有三天，那也好过马平川连漂亮衣服都撑不起来啊…… 唔，说到漂亮衣服，这里离龙绡宫似乎不是很远了？ 这两年直在忙着队以及后续，先前和绮罗商量的事直押后，在不周山找到的冰蚕现在已经繁衍到第三代，想想也差不是时候继续了……在此之前，险要考察下龙绡宫的环境。 沈二小姐向来都是想到出是出，吃完红烧河豚她就撺掇着初七起去龙绡宫。想想海里都是浑身鳞片滑不留手的各种鱼，其他动物也没有手感好的毛绒绒，初七欣然同意，脸上的表情依旧正直。 龙绡宫位于长江出海口以东、大陆架与深海交界处的处海岭之中、名为绮珊礁的珊瑚礁群中，整体呈现种十分娇艳的嫣红，绮罗居住的上层形如只巨大的海螺，旋绕着金色薄绡铺成的道路，极为华美。 绮罗对织绡技艺研究颇深，可称四海之冠，先前被绵葭盗走的手记，其中便记载了她年心得与些构想，而与冰蚕丝有关的那部分，却因为冰蚕数量稀少而无甚进展。 沈曦早先跟她商量的，就是这件事。 “海中环境与陆地迥然而异，即便能培育出以般草木为食的冰蚕，恐怕也很难在海中生存。” 这是沈曦在龙绡宫下层的盘礁城市逛了圈之后，得出的结论。“所以，还是在陆地上豢蚕缫丝，再送来龙绡宫的可行性比较大，若是绮罗姐姐没有意见，那我回去就开始驯化冰蚕。没法在海中养，起码也可以找个离海近的地方嘛！” 沈曦说的绮罗自然明白，让只吃木禾叶的冰蚕改吃其他草木已经有点麻烦了，还要大改生存环境，这就加困难了，倒不如退而求其次，先找到稳定的供应冰蚕丝的途径再说。 “既如此，便有劳小曦了……”绮罗点点头，笑道，“小曦若无急事，可要在龙绡宫盘桓数日，三年度的银伞舞宴即将举行，届时四海居民纷至沓来赏盛景，银伞林极为热闹，想必小曦会有兴趣。” “那就叨扰绮罗姐姐几天了，姐姐可别嫌我吵。” 左右无事，以后又极有可能是长期合作伙伴，眼下沈曦也不跟绮罗客气了。 龙绡宫下层的建筑皆是以珊瑚与巨大的贝壳比如砗磲之类建造，看上去极富海洋风情，而充当照明的则是种会发光的伞形蓝色水母，瞧着别有番趣味。往来居民各个种族都有，人妖混杂，而妖类当中，又以水族居。 初七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真是太天真了，水族确实少有毛绒绒，但是龙绡宫内并不排斥水族以外的生灵，陆生种族用了避水的法门也能自如生存。何况海中生物毛绒绒虽少，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比如沈曦正在求抱抱的那只莔莔。 “莔莔我可以抱你吗？” 沈曦脸颊红红地看着这种传说中很喜欢拥抱的萌系毛绒绒生物，感觉整个人都要被萌化了。 这种像小绵羊样毛绒绒圆滚滚的生物也有陆生动物样的四肢，眼睛是蚊香状，头上两只小犄角，背上还生着对大翅膀，看上去非常惹人喜爱。 “当然可以啦！”如传闻样，莔莔并不拒绝拥抱，“不过后果要自负哟！不可以怪莔莔！” “？”沈曦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扭头看初七。 初七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扶额，还是先抽飞了莔莔再说。 “曦小姐，被莔莔抱了，会金属化……” 沈曦知道自己身为战五渣，魔抗为零，被莔莔这么抱，绝对会中招，但是不抱吧，心里又痒得难受……于是久违的包子脸重出江湖了。 似乎看出沈曦陷入了两难抉择，莔莔非常善解人意地用翅膀拍了拍她的脑袋。 “要不然，把你的大兔子给莔莔抱下，莔莔就把最喜欢的顶帽子送给你，是用莔莔的毛编织的哦！” 这个没问题，沈曦飞快地拍板决定了，借下兔子娃娃就能拿到萌毛团做的纪念品，这个不亏。 把兔子娃娃递给莔莔的同时，沈曦也不忘在心里感谢下自家兄长，如果不是他做的兔子娃娃，这会儿自己还在左右摇摆不定呢……不过莔莔踮起脚就能拍到她的肩膀这点，让她感到很受伤。 流月城中正在计算下年物资储备的大祭司打了个喷嚏，于是他决定再去找砺罂的晦气。 ——让你惦记本座的妹妹！ 莔莔送给沈曦的帽子基本就是做成莔莔自己的脑袋的模样，还把身上那对大翅膀挪到了帽子上。 看看沈曦的双马尾，莔莔想了想，又把翅膀那里做了点改造，让沈曦戴帽子的时候可以把辫子从翅膀底下放出来，免得那么长的头发塞在帽子里难受。这样来，沈曦戴上莔莔帽子，看上去就像是翅膀和发辫互为装饰样。 “怎么样，可爱吗？” 沈曦兴致勃勃地取下缀了铃铛和珠玉的发饰，戴上新入手的萌帽子，整理好头发，原地转了圈，“跟绿色的衣服好像有点不搭？” 初七果断摇头，他实在学不来下界男子说的像是怎么打扮都好看的肉麻话，不过基本的意思还是可以表达的。 “其实也不是特别不搭，主要是绿色跟莔莔这种粉橘红……”沈曦也没指望初七能给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算了，回去把绿色的饰物都取下来，下界的衣服其实也很好看的。” 倒是边的莔莔歪了下脑袋，用细细的声音说道：“其实莔莔做的帽子还不是最可爱的……要是你遇到了混沌，可以看看他们的毛绒帽子。” 基本上带毛绒绒的东西都能扯动沈曦的神经，初七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小姑娘眼睛里爆发出来的亮光。 如果要找个打败曦小姐的最简单办法，大概就是用毛绒绒淹没她？初七不太确定地想。 若有朝日，倒也不是不能……不、决不能假敌之手！那是耻辱！ 沈曦莫名其妙地看了眼似乎陷入低气压的初七，摇了摇头，转身朝商铺集中的那片区域走去，她想看看龙绡宫有没有和莔莔帽子搭配的衣服。 初七很快回过神来，边暗责自己走神居然忘了沈曦，边加快脚步追上了小姑娘。 然后他就看到沈曦弯腰从路边捡了个红色的锦缎口袋，正在好奇地翻看里面的东西，不会儿，沈二小姐就从里面掏出了堆小鱼干鱿鱼丝等等海味零食。 “喵——” 路边的珊瑚丛里钻出只胖乎乎的金色小猫，被长绒毛覆盖着的眼睛正可怜巴巴地看着沈曦……手里的袋子。 初七立刻进入级备战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波奇喵出场了！第二级形态最萌了有木有！眯着眼睛肥嘟嘟的小猫咪！ 话说东海里的萌物真的很啊，莔莔混沌什么的，好想拐回家养…… 第79章 欲望文 第80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80章 “喵喵想要回零食袋吗？”沈曦眨巴眨巴眼睛，笑得比小猫像喵星人,“让我抱抱就还给你哟～” “喵？”金色小猫歪着脑袋,表情很无辜。 “别装,我知道你听得懂,给抱就举只爪,不给抱就举两只爪。” 初七默默移开了视线：曦小姐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时候跟广陵魔勾搭小女孩的样子特别像？话说这只猫长得这么肥,能举起两只爪才怪…… 不出初七所料，小猫实在太小了,毛又又重，还胖乎乎的，怎么都没法用少于三只的爪子立——两只爪子离地就失去平衡往另边骨碌碌滚倒了，沈二小姐这么玩实在有点欺负猫。 满地滚了半天,小猫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沈曦驴了，摇摇摆摆起来，不满地喵了声。 “……曦小姐，这只猫似乎有主。” 初七的意思很明确，现在这么欺负别人家的猫，小心猫主生气了不让你玩了。 于是沈曦只能见好就收，按金色小猫的示意，把那只绣着“重”字的大零食袋放在了它背上，顺手揉了揉小猫的脑袋，还挠了下毛绒绒的猫下巴。 “好想拐回去养……”沈曦掏出了几颗干贝，放在了小猫的鼻子跟前，“吃这个吗？” 金色小猫眯着眼睛喵了声，小鼻子凑近了沈曦的手，低头嗅了嗅，然后果断伸出舌头，把干贝连同沈曦的几根手指都含进了嘴巴里。 怎、怎么能萌成这样！裁判你的黄牌呢？！沈曦内心在尖叫。 似乎是零食吃了的缘故，小猫的牙齿并不锐利，即便沈曦的皮肤比普通人容易受伤，猫牙戳过之后也只留下了些齿痕，并没有破皮。看得出来小猫只是想啃几下，报复先前被沈曦驴的事，并没有伤人的意思。 不过就算这样，初七也不打算让沈曦继续跟小猫玩下去。 “曦小姐不是要去看衣服吗？” 沈曦拍了拍额头：“差点就忘了……小猫快去找你的主人吧，我住在那边的客栈，四海留客，有空可以来玩，小鱼干鱿鱼丝干贝管够哟！” 正在用爪子去够沈曦的辫子和帽子翅膀的小猫失望地喵了声，不过听到零食管够的时候，耳朵下子耸立起来，又用力咬了下沈曦的手指，这才背着零食袋，摇摇晃晃往来时的方向蹭过去。 隔着鲜红的珊瑚丛，沈曦远远瞧见对面的路上似乎有只比小猫高不了半寸的青蛙，穿着带兜帽的奇怪斗篷，正在对小猫招手，而小猫也蹦跶过去蹭了蹭青蛙。 “你觉得是青蛙养小猫，还是小猫养青蛙？”沈曦扭过头问初七。 初七心说不管谁养谁，反正不会让你养毛绒绒就是了……当然，有些事情只能在心里想，他继续保持沉默。 沈曦本来就不指望从初七这里得到答案，见他不吭声，小姑娘也习以为常了，没怎么在意，撇撇嘴就继续往成衣铺走去，初七落后半步跟在她身后。 龙绡宫的衣饰均是鲛绡所制，虽不及供上天界的龙绡，也远比人界寻常织物华美灿烂，太过华丽的结果就是不适合做小孩子的衣服。 这个时候挽救沈曦的是绮罗派来的个姚姬，她带来了绮罗亲制的衣裙，嫣红鲛绡轻软薄暖，看上去与成衣铺中出售的样，但是入手才知内有乾坤，显然是上好的料子，不仅有小姑娘最爱的毛绒绒，而且还跟莔莔帽子很搭。 这件礼物价值不菲，怕是为了先前绵葭的事情赔罪，也有感谢她帮忙开辟冰蚕丝货源的原因吧。 沈曦喜欢毛绒绒的事情，并没有对绮罗说过，何况要换身配莔莔帽子的衣服也是临时起意，想来是刚才和莔莔交换帽子，还有逗猫的时候……只能说，不愧是经营海底城的宫之主。 “对了，银伞盟今日有舞者排练，绮罗大人说，若小妹妹闲来无事，可前往观。” 临走之前，姚姬想起事，笑盈盈地说道，“今年的银伞舞宴，可是有我们龙绡宫的孩子登台献舞呢！” 先前沈曦在下层闲逛的时候，从居民的谈话中得知，龙绡宫也有银伞族的水母，就是充当路灯的那些。沿路遇到的水母跟沈曦差不高，不过听声音好像还没成年……那成年的水母该有大？ 沈曦踏入银伞盟的大厅时，只巨大的蓝色水母正轻盈地漂浮着舒展身体，张开的伞盖泛起流水样的波纹，伞下流苏如裙摆旋舞飞扬，美不胜收。 然后初七就看到小姑娘擦了下嘴角……这是想吃东西了？ “曦小姐可是饿了？”他低声问道。 沈二小姐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有点红：“没……我刚才在想，这么大只的水母，如果做成凉拌海蜇皮，肯定能吃好几顿……不过这么想好像又对跳舞的水母不礼貌……” “……” 初淡定地放空了视线，专心看练舞的水母。他这才反应过来，海里的动物，对于沈曦来说，绝大部分都是会动的食物…… 在两人无言注视下起舞的银伞族水母忽然感到阵恶寒，忍不住抖了抖，舞步差点乱了。 为了防止沈曦吃性大发随便抓了绮珊礁的居民就去烤——同时也是为了防止她继续勾搭毛绒绒，初七觉得在银伞舞宴结束、踏上回程之前，最好还是别让小姑娘蹦跶得太欢了，不然龙绡宫可能会有大量居民失踪遇害。 得想个办法才行。 事实证明初七运气不错，刚打瞌睡枕头就自己送上门了。 “这不是初七兄弟吗？怎地来了东海也不告诉我，也好让我尽地主之谊……” 初七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西海龙王何时管到东海来了？” 来人身白衣饰金，相貌俊逸，举止间透着难以形容的威仪，只是双尽显风流倜傥的桃花眼，虽令他身不凡气度微微打了个折，却少了几分生人勿近的疏离。 “不是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吗？”被戳穿的逐风浪侠毫不在意地笑道，“些许小事，毋需在意、毋需在意！” 见有陌生人来，沈曦缩到初七身后，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是认识的人吗？”她小声问道。 初七微微点头，顺势挪了下，将沈曦整个挡在身后，还没开口，就被楚随风抢过了话头。 “与初七兄弟起的小姑娘，应是月野兔无疑罢，都知道初七与月野兔同出同进……两位这是来参加银伞舞宴吗？这可巧了！” 面对楚随风的自来熟，初七的回应是视若无睹地迅速转身，轻轻推着沈曦的肩膀催促她赶紧离开。 “原来初七你还认识逐风浪侠……”沈曦脸“真想不到原来你是这种人”的神情。 初七觉得很冤枉：“……曦小姐放心，属下与他不熟。” “可是我听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正因如此，所以属下与他不熟。” 被无视的西海龙王：“……” 其实……那两个人压根就没有考虑过他是不是听得到的问题吧？ 相比传说中的西海龙王，逐风浪侠楚随风加为人所熟悉的便是他在女性当中的上佳口碑，以及众所周知的风流不羁，据说他特别喜欢为女性排忧解难，上至八十下至八岁的女性，都是他帮助的对象…… 虽然心里已经认定了初七有被西海龙王带坏的苗头，但好歹是自家孩子，就算有错，那问题也不在初七身上——都是楚随风的错。 想到楚随风之前说的话，大约可以推测他也是来参加银伞舞宴的，那么这几天肯定是在绮珊礁带晃悠，所以沈曦决定，在舞宴结束打道回府之前，尽量减少初七和楚随风的接触，掐断坏影响的传播途径。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窝在客栈闭门谢客，她不出去的话，没有另外的指令，初七也不会出去。 这个结果与初七的目的不谋而合，他都不用另找办法让沈曦不要跑出去溜达不要勾搭毛绒绒加不要被怪蜀黍勾搭走了。 不过有些事情，他还是想和沈曦解释清楚，比如他真的跟逐风浪侠不熟。 但是看着沈曦脸的“解释就是掩饰”、“不用说了我都懂”、“人不犯错枉少年我理解你”交相辉映，初七觉得，这次，大约真的没法洗白了…… 其实初七跟楚随风并没有太交情，就是看着赏金不错接过他发布的几个任务，比如帮忙找各种女孩子喜欢的稀罕事物啦、打发骚扰良家女子的地痞流氓之类，然后他才知道为什么这些并不困难赏金又的任务没人搭理。 ——男子怕跟逐风浪侠扯上交情，然后被他各种抢走身边女孩子的注意力；女子不想完成那些任务，免得变相帮楚随风讨好了别的情敌。 以上内容来自初七，由此沈曦得出了个结论：西海龙王是妇女之友。 于是她加坚定了要让初七远离逐风浪侠的想法，万初七也被楚随风带坏成了妇女之友，带他起出门，那同性的仇恨可就大了…… “总之这几天我们都别出去了，等银伞舞宴结束就马上回去。” 边说着，沈曦摸了摸肚子。带着当零食的鱼干什么的已经吃完了，虽然海里的生物也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可是在水族的领地里，她也不好意思这么明目张胆地逮了他们的近亲烤着吃…… 每天看着各种海鲜在眼前漂来漂去就是吃不到，真是太心酸了。 “你们两个又去哪里玩了！又不带我！！！” “不是有拉拉带你玩吗？”沈曦扭头看向别处，免得被那身土豪金的人体彩绘给晃瞎了眼。 龙绡宫中各种光怪陆离的妖怪都有，拉拉混在里面也不显眼，而那身人体彩绘居然很是戳中了些妖怪的萌点，于是因为审美太前卫而已经很年没有朋友的前法老下子变得受欢迎起来。 拉拉出去邀朋引伴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心上鬼。李裹儿被缠了这么年，对于拉拉锲而不舍的追求，反应也不像以前那么激烈了，十次里面倒有三四次会答应——尤其是狗男女又在秀恩爱还不带她玩的时候。 虽然如此，不过狗男女回来了之后，顿义正言辞的谴责还是少不了的。 “……拉拉不样！” “有什么不样？”沈曦摇着头摊了摊手，“我和初七是男女出去玩，你们也是男女出去玩，只不过我们是活人，你们是死人。” 话音未落，初七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看向沈二小姐。 ——把他们两人的关系等同于李裹儿和拉拉的关系，难道已经觉察了吗？ “哦对了，还有点不样。”沈曦丝毫没有注意到初七的情绪变化，继续道，“我和初七可没你们这么闪瞎人眼。” 到底是谁闪瞎人眼？！你敢别恶人先告状吗？！！！ 李裹儿的咆哮即将爆炸，千钧发之际却被股强烈的怨念给吓了回去。 闭上嘴扭头看看初七，李裹儿差点成为有史以来第个被活人吓死的厉鬼。这怨气比厉鬼还厉鬼了都！ “初七你是不是掉钱了？”始作俑者压根就不知道原因在自己身上。 “……曦小姐……属下、无事……” 李裹儿发誓，她绝对有听到初七的磨牙声！ 作者有话要说：波奇是某树家的，没法给兔妹拐走_(:з」∠)_ 下章离开东海，然后会涉及功夫熊猫剧情……为了小伙伴最爱的沈王爷【←_← 第80章 欲望文 第81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81章 “这世上之事,也未免太巧了些……” 苍茫大山中,沈曦举目远眺，山下那鳞次栉比的屋舍聚落看起来宁静祥和，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这个是写实。 如果忽视了居民都不是人这点,还真的有几分陶公笔下世外桃源的味道。 不记得是少年前，沈曦收到了团子的来信,说他在云南那边支远亲遭了灾，举族迁至蜀中青城山，却有只幼崽在混乱中走失，不知流落何方，虽说可能性太小,还是希望沈曦四处践踏大好河山的时候，能稍微留意下云云。 本来这事沈曦也留了心，但也还是跟团子样，觉得跟父母失散的幼崽安然无恙的几率实在很低。这趟来云南，其实是因为她观察了很年，确定下界蛊师的普遍水平对自己没有威胁，所以才想到巫蛊盛行的湘西云贵带寻些稀罕的虫豸回去炼蛊，毕竟就平均分布来看，湿润又温暖的地方，毒虫猛兽密度最大。 却没料想，边找虫子边游山玩水的途中，会从当地人口中听到人称神龙大侠的大熊猫的传说。第时间联想到当初走失的熊猫幼崽同时，沈曦又觉得……卧槽这个剧情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路打听着穿过未开发的原生态丛林，好不容易找到了传说中的神龙大侠居住的和平谷，沈曦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 ——尼玛这不是功夫熊猫吗？！百年了才发现劳资居然是同人穿！ 神龙大侠名叫阿宝，这些天有事，跟同伴起出去了，他家里是开面馆的，名气还挺大，沈曦打听就有人——其实是动物——指了路，她也不是路痴，几下就找到了地方。 动物世界里很少有人类，这路上沈曦都处于被围观的状态，不止因为人类少见，而且沈二小姐身边还有只彩绘干尸。初七提心吊胆，并非觉得危险，而是……作为动物聚居地，和平谷里好毛绒绒，要不是还知道正事，沈曦早追着毛绒绒们去揉毛了。 阿宝的养父平先生是只上了年纪的鹅，煮的面很对沈曦的胃口，于是小姑娘口气点了十碗，边吃边道出了来意。 开始，听了沈曦的话，捡到儿子的时间、还有些细节也对得上，平先生知道这是养子的亲生父母托人找来了，毕竟这带现在只有阿宝只大熊猫而已。本来平先生心里又欣慰又纠结，然后细听这个小姑娘的名字——重点是姓沈，整只鹅都不好了。 沈曦正在疑惑平先生怎么忽然抖得跟筛糠似的，却听到外面有些嘈杂声响，像是城管进了菜场。出去看，来的也不比城管差到哪里，三只健壮的恶狼正直奔面馆而来。 平先生这回是真的腿软了，见此情形，沈曦加确定，仨狼是来收保护费的。虽然狼也是毛绒绒的，但这些大灰狼不干好事的话…… 得到沈二小姐的示意，初七顺手就收拾掉三只恶狼，然后剃光了狼毛。 见沈曦行搞定了来找麻烦的大灰狼，平先生松了口气，然后将事情和盘托出。原来最近出了个大反派白孔雀，阿宝就是和小伙伴起去阻止他了。 以及，大家都称呼这只白孔雀为沈王爷。 沈曦忽然觉得膝盖好疼，这回她真的是躺枪了有木有！ 平先生本来是担心沈曦跟沈王爷是伙儿的，刚才见她让初七收拾大灰狼，这才安下心来。然后他又想到，初七功夫这么好，又是受阿宝亲生父母所托，前来寻找失散的儿子，便出言恳请沈曦行人帮帮阿宝。 沈曦心道这里的动物虽然有灵性，能人言还会武功，但毕竟还没有成精，心思也单纯，压根就没有想过，如果自己真的跟坏蛋是伙的，完全可以让手下的大灰狼故意来找茬然后装作被打败，消除他们的戒心，再进步图谋不轨——她点也不觉得其实是自己心太脏。 虽然这么想，不过这些事沈曦也不会告诉平先生。 想到团子的委托，沈曦觉得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干脆快点帮忙解决了麻烦，顺便还能看看很圆很可爱——平先生语——的阿宝。 问明沈王爷所在后，她吃完面就和初七起动身了。 和平谷邻近广西，而沈王爷所在的宫门城在丽江边上，初七带着沈曦赶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白孔雀正带着手下耀武扬威地乘上战船，然后亮出了作为秘密武器的火炮。 远远瞧着船头那只头顶呆毛后尾开屏昂首挺胸神气活现还甩着链剑的白孔雀，沈曦愣了半晌，忽然觉得这幕有点儿眼熟。 扭头瞅瞅初七，似乎也很是惊讶，于是伸手戳了戳。 “你也觉得挺眼熟是吧？” 初七木然地点点头：“……确实……如曦小姐所言。” 天色渐渐暗了，白孔雀身上也染上了夜色，然后沈曦脑子里咯噔响，终于明白为什么眼熟了。 “跟你哥好像呀……” 被炮火声吵到于是从苍穹之冕里冒头的公主殿下语道破天机。 沈曦记得自家兄长还有款白色的祭袍，有别于平时穿的玄色日常祭袍，是专门作为战袍用的，而不管是玄色还是白色的祭袍，身后都是开片剪裁，就跟孔雀开屏似的，至于呆毛和武器那就不用说了…… “初七，交给你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任务。”沈曦拿起苍穹之冕，开始抓拍，“把那只白孔雀给我逮回来，我要送给哥哥玩！” 作为鸟类，沈王爷身上生的是顺滑的羽毛，没有毛绒绒的手感，所以初七执行起来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可怜满怀雄心壮志的沈王爷刚被阿宝用太极拳打回来的炮弹给炸得七晕八素乱毛支楞，还没缓过劲来，就被初七捏着脖子给拎走了。 千辛万苦打败了大坏蛋，和小伙伴们告别回到家准备饱餐顿，却发现大坏蛋被五花八绑堵着嘴扔在后院里，神龙大侠的心情真是言难尽。 不等阿宝问清楚为何这货会在自家，他爹就扔出了个劲爆的消息：阿宝的亲生父母托人来找儿子了——后院那只使劲扑腾的沈王爷就是被他们给提溜回来的。 给阿宝留了团子那边的联系方式之后，沈曦又想起了很年前从树上掉下来的那只熊猫宝宝，很巧也叫阿宝，不过那只可是女孩子，而且就算活到现在，年纪也比阿宝和平先生加起来再乘以二还大。 不过共同点还是有的，比如……那身毛绒绒、圆滚滚……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看沈曦的眼神开始发飘，初七暗叫不妙，迅速抓起了被扎成束没法打开的尾羽，把沈王爷倒提着送到沈曦面前，恰好挡住了她看向阿宝的视线。 “曦小姐，这白孔雀……”初七嫌弃地说道，“当真要养吗？” 闻言，沈曦点点头：“养是要养，不过也不会花少钱，反正要送回去让哥哥看看的。” 开玩笑，厉鬼和干尸不吃东西没有饲养成本，沈王爷可是活生生的张嘴，而且看就是个闹腾的，她才不养这种麻烦呢。 “拔光毛关进加固的鸡笼里……嗯，脑袋上的呆毛和尾巴毛可以留着，不过尾巴要用绳子捆好，然后脖子上拴条结实的铁链，每天喂他两次水，再给把鸡饲料……” 说着，沈曦顺手拉过平先生平时记账用的小算盘，噼里啪啦打给初七看，“花费可以控制在我们能负担的程度。” 刚刚得知父母尚在人世、正在欣喜之中的大熊猫瞬间失去了语言功能，平先生小小地咽了下口水，然后父子俩不约而同地对视眼，忽然对沈王爷的未来产生了无限的同情。 或者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虽然有关沈王爷的处置问题，沈曦已经单方面决定了，而且打败沈王爷的大功臣阿宝也没有意见——他也不想被关在笼子里每天只有鸡饲料吃，不过介于沈王爷祸害了太和平谷的居民，所以大伙儿还是要象征性地商议下。 本来大家还在气愤，沈王爷这样的大坏蛋明明应该送去吃牢饭，为什么还会有人愿意捞他出来，但是听说这货会被拔光毛关在笼子里拴上铁链只给清水和鸡饲料，于是纷纷投了赞成票。 落到这么心狠手辣的人手里，沈王爷你活该！ 投票过程沈曦的视线直锁定着阿宝的授业恩师，只年纪很大的浣熊。虽说老了点，不过看起来还是毛绒绒的手感定不错…… 其实先前对抗沈王爷的时候，老浣熊也在场，不过沈曦所在的地方距离略远，而浣熊又太小只了，所以她压根就没看到狼群里大杀四方的浣熊老师傅。 正在初七盘算着要怎么瞒过其他动物剃掉这只浣熊的毛的时候，时刻不忘刷存在感的沈王爷终于抢回了沈曦的注意力。 “愚蠢的人类！你们会遭报应的！” 白孔雀费了好大力气，这才弄掉堵在嘴巴里的破布，然后拉开嗓子咆哮。 “迟早有天，中原会变成我的地盘，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就只有跪地求饶的份！” 沈曦差点笑出来，扎荦山联军带妖怪都被奶粉……不对、圣元帝给收拾了，你只骚包孔雀还能翻了天不成？ “吃你的鸡饲料去吧。” 初七迅速领会了沈曦的意思，直接用绳子把沈王爷的喙给绑了。 闻声冒头的李裹儿万分感慨地看着使劲挣扎的白孔雀，就像看到了当初年少无知以为能挤兑赢沈曦的自己。虽然是只鸟，好歹也算是动物王国的皇帝，结果现在呢，落架的孔雀不如鸡…… 对着沈王爷瞬间就产生了智商上的优越感这种事，她才不承认呢。 于是在当事人抗议无效，而受害人全票通过的情况下，沈曦顺利地打包了呜呜乱叫的沈王爷，踏上了归程。 之后路上，沈王爷倒是很老实，因为沈曦说，如果再闹腾，就把他扔进鸡窝里，让他跟群可爱的小母鸡起探讨如何孕育孔雀和鸡的共同后代。 白孔雀瞬间就蔫了。 第81章 欲望文 第82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82章 沈曦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说天只给沈王爷喝两次水,就绝不会少给滴,说沈王爷只有顿鸡饲料吃,哪怕他饿得半死也不给半粒。 对于沈王爷的加入，李裹儿开始其实还是很开心的，她、拉拉加上沈王爷，三只都是高贵冷艳的上位者出身,凑到块肯定有话聊,还能起抨击下沈曦的残暴不仁。结果聊了几句她就发现跟沈王爷没法做朋友，原因无他,太蠢了。 不过本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理,她还是给了沈王爷几句忠告。 “你就老实点吧。” 看到有比自己惨的倒霉蛋,李裹儿只有高兴的份。“你老实了她才不会使劲折腾你……起码你还有吃喝,自从被沈曦抓住，我和拉拉可就直没占到她个铜子的便宜。” 相比自己，拉拉还好点，起码它有沈曦给安排的房子住，那年被叭叭挠坏了裹尸布，沈曦也想方设法帮它做新的防水层…… 以前公主殿下还觉得沈曦偏心专门针对她，现在看看有吃有喝——鸡饲料和清水，还有住处——鸡笼——的白孔雀，她忽然又觉得，其实沈曦还是蛮重视她的。 没吃没喝没房子住算什么，最起码的人格尊严有保障，哪像沈王爷这种被圈养的天天看人脸色…… “小矮子你会遭报应的！”这是又次提出改善饮食、又次被驳回要求的沈王爷。 话音刚落，初七就眼疾手快地绑上了白孔雀的嘴巴。 “你个成年的只比我这个未成年的高这么点儿……” 沈曦用手比划了咪咪的高度，斜眼看着笼子里的白孔雀，“说这种话，你好意思吗？” 曦小姐，你已经很年没有长个子了……还有，跟只蠢鸟比身高，好意思吗？ 虽然不会当面吐槽沈曦，不过初七的心理活动还是相当丰富的。 “……话说回来，你不觉得我的袖子好像短了点么，初七……” 半天没见初七有反应，沈曦微微提高了声音，“初七？” 初七迅速回过神来，视线移向沈二小姐的袖子，沈曦的衣服尺寸这么年都没变过，袖口直都是刚刚露出中指的指尖。但是这会儿细看却发现，小姑娘的袖子是自然下垂着，袖口下沿刚刚到指根，比之前新做了穿上的时候看起来，足足短了寸。 “不像缩水……” 初七不太确定地说道，“应该是……曦小姐长高了？” “果然，我也是这么觉得！” 沈曦兴高采烈地揪住沈王爷的尾巴毛，用力扯，“等着吧，我很快就会比你高了！” 比起跟蠢鸟炫耀，难道不是应该先告诉主人好消息么？ “曦小姐，这个好消息应该告诉主人才是。”初七伸手揉了揉沈曦的脑袋。 “到了驿我就写信……说过别揉！好不容易长高了又会被你揉矮的！再揉剁手！” “是。” 初七忍着笑意，俯身抱起小姑娘，“属下这便赶路前往最近的驿。” “……要是午饭之前你赶不到驿就剁手，说到做到！” “是。” 初七忍笑忍得肩膀都微微发颤。 那年去过不周山之后，沈曦得了钟鼓几句提点，大约明白问题出在哪里。钟鼓的意见加上自己摸索着，慢慢找准了方向，逐渐开始有意识地控制和约束体内那部分由神血带来的灵力，虽然耗时极长、仍然无法使用灵力，但至少能减少它们对身体的影响。 而现在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身体开始重新发育。 以上内容，沈曦并未在信中详写，毕竟驿的安全性比不上初七亲自送信，而现在还没回到住处，初七绝不会自己回流月城送信、放她个人在外面。所以现在沈曦只能从驿寄给从阳，让她转交给自家兄长。 扭头看看笼子里不停扭动就是挣脱不开绳子和铁链的沈王爷，沈曦又提笔在信尾添了笔，告诉沈夜她找了个不错的玩具打算送给哥哥希望哥哥不会讨厌。 可能会被沈夜讨厌的玩具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将会落到什么人手里。不过去流月城直面最终boss之前，还有重考验等着沈王爷。 当然，写信透消息的沈曦心里其实是有数的。 于是沈曦行刚回到翁山的住所，半是因着沈夜的命令、半是想看沈曦新找玩具的天府祭司就带着白毛团样的萨摩耶犬杀到了。 “你从哪儿找的白化症秃火鸡？”从阳撇嘴，“瘦成这样不好吃啦，得喂肥点再杀。” 沈曦也不是监.禁paly爱好者二十四小时把沈王爷关笼子里，回了住处就把他放出来了。当然，为了防止沈王爷逃走，铁链必须不给解开，翅膀翎毛剪了，尾巴捆了，因为不想听他逼叨逼所以嘴巴也用绳子捆着，只在吃饭的时候松开。而且为了防止白孔雀啄人，沈曦照着上辈子看的部讲导盲犬的电影，画了图让初七找人——其实是初七自己做的——做了个喇叭口，套在沈王爷脖子上，撑着让他的嘴巴没法够到任何东西。 因此，天府祭司看到沈王爷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这玩意曾经是只华丽又骚包的孔雀。 有那么瞬间，沈王爷是真心感激沈曦天只给他吃顿没营养的鸡饲料，活活把他给饿成了皮包骨了…… 沈曦扯系着沈王爷脖子的铁链：“别看他这样，之前可神气活现了，还会武功呢，不饿得没力气了，我也不敢把他放出笼子啊……对了，绑尾巴的绳子别解开啊，他会用尾巴甩暗器呢！” “有那么麻烦吗？” 从阳挑剔地看了眼笼子里的火鸡……不、是白孔雀。“你做了那么药，随便喂点让他脱力不就成了，用得着剪毛捆绑关笼子么？” 沈曦摊手，理直气壮地说道：“成本最便宜的十香软筋散也比只鸡贵啊，再说绳子和鸡笼价廉物美经久耐用取材方便……我干嘛为了只成天闹腾的鸟花这么钱？” 现在沈王爷只想挠花沈曦的那张粉嫩嫩的苹果脸……不过很可惜，不止没力气，初七还把他的指甲给剪了。 他想起了某天沈曦路过某花甲咸湿老财主迎娶二八如花美娇娘现场的时候说的句话：问君能有几愁，恰似群太监逛青楼…… 简单来说，就是有心无力。 然后沈王爷的脑袋用力撞上了边的笼子——想什么不好用太监比喻自己？！ 从阳惊讶地看着被撞得直晃荡的鸡笼：“这是发鸡瘟了吧？病鸡不能吃的……” 白化症发瘟火鸡什么的小伙伴你的脑洞太萌！ 沈曦用力清了清嗓子：“这是只白孔雀啊，你看他没剃毛前的样子。” 边说着，她拿起苍穹之冕，调出了之前沈王爷神气活现炮轰阿宝他们的那帧。 呆毛、开屏、链剑……从阳瞬间领会了精神，听白孔雀的名字，笑得直捶桌。声音惊动了厨房里啃鱼干的李狗蛋，大白狗毛绒绒的脑袋探进客厅，见到只蔫耷耷的白孔雀，顿时眼睛亮，尾巴都摇得欢快了。 “看来李狗蛋想跟他玩呢……” 沈曦看了眼从阳，见小伙伴点点头，便放心大胆地把铁链拴到了李狗蛋的项圈上。怎么说也是活了快百年又跟着从阳走南闯北咬杀无数人鱼的萨摩耶，虽然看上去蠢得直冒泡，但是真的闹腾起来，碾压只饿得半死的白孔雀压根不是问题，也不怕沈王爷趁机逃走。 萨摩耶犬欢呼声，蹦蹦跳跳地窜到了外面，铁链扯，带着沈王爷也被拖了出去，身本来就剪得七零八落的羽毛拖满灰尘，看上去加落魄了。 “你怎么会想到送这么个玩意给大祭司？”眼角余光瞟了瞟院子里片——写实的——鸡飞狗跳，沈王爷的尖叫穿透性十足，让从阳恨不得捂上耳朵。 “逗乐呗，下界还有人养鹦鹉学舌呢！” 沈曦满不在乎地说道，“哥哥平时那么忙，给他找点乐子轻松轻松，调剂下心情也不错。” 不，没准他看到这只白孔雀，心情就加沉重了……从阳暗搓搓地想，大祭司会不会认为小曦也恨他？ 幸灾乐祸之后，从阳想起了另件事，爪子下子搭上了沈曦脑袋上、初七专属的那块。 “真长高了？怎么看不出来呢？” 初七脸瞬间黑了，手臂伸，迅速把小姑娘捞了过来，沉声道：“天府祭司勿要乱来，曦小姐说过，头顶摸了会长不高，摸了要剁手的。” 沈曦：…… 说得像是你没摸过似的！劳资被你摸了那么次头，要是次次都剁你手，变成蜈蚣都不够剁的！ 没□□成小姑娘，从阳不开心又意味深长地瞥了初七眼：“这么年了，就这么点长进，不容易啊……” 这话语双关，沈曦和初七心思各异——个在想身高个在想勾搭，对视片刻之后，阵尴尬，双双把脑袋扭到了相反的方向。 太有默契了…… 天府祭司看了看初七那只还放在沈曦肩上的手，忽然也想烧死他们了。孤家寡人的天府祭司决定这趟回去之后什么正事也不干了，好好切几具尸体安慰下自己被闪瞎的狗眼。 李狗蛋疯起来除了饲主基本没人能拉得住，遑论只没吃饱的白孔雀。拖着沈王爷在院子里遛了几圈，萨摩耶犬觉得地盘太小了活动不开，几下跳上了墙头，甩脑袋，连在铁链那头的沈王爷被拉了上来。 还没等白孔雀口气喘均匀，李狗蛋就嗷唔声欢叫，窜到了街上，路狂奔着往海边跑去，直把只鸟给拖得飞起来成了大风筝。 犬吠和尖叫渐渐远去消失，从阳回过头，看向沈曦。 “终于安静了……突然开始长大这事，总能跟我详细说说了吧？” 沈曦移开了视线：“不告诉你……等哥哥来了我亲自说。” 开玩笑，本来就是瞒着家长擅自行动，万被小伙伴添油加醋番，没准自家兄长怒之下直接禁足……以后要怎么愉快地玩耍？还不如等他来了当面说，有什么不对，起码也能立时补救回来。 打听内情的想法落空，从阳心思转，换了话题。 “好吧，这个先不说了，不过……” “……”沈曦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小姑娘长大成人，也有很事情要注意啊，比如说……” 边说着，天府祭司不怀好意的视线在沈曦依旧平坦的胸前扫而过，带着审视和估量的意味。 沈曦像根弹簧样蹦起来：“闭嘴，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我自己会准备的不用你操心！总不会像你当年那样疼得满床打滚的！” 废话，这种事情能当着初七的面说吗？真说出来她沈二小姐可没脸见人了！ 第82章 欲望文 第83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83章 虽然怀疑小伙伴居心叵测,但她说得也很有道理，青春期要注意的问题本来就很,尤其是沈曦并不确定，迟来百年的发育会不会有什么其他问题——比如胸部提前下垂大姨妈特别疼之类。 而且，身体开始发育,就意味着不再会每隔三日便回复,这么来,以后也要小心尽量别受伤,不然倒霉吃亏的还是自己。 有那么瞬间沈曦是真的想就这么继续维持萝莉体型到死,但是…… 辈子都是圆润柔软小萝莉撑不起漂亮衣服什么的,想想就是把心酸泪。 所以,从现在就要开始为第二次发育做准备了。 于是天府祭司离开的时候,左手提着装了白孔雀的笼子,右手则被小伙伴塞进了个装了信件的竹筒。 “这是什么？” 沈曦撇着嘴，偷瞄了眼沉默不语的初七，然后把从阳拉远了些。 “想让哥哥给我缝点东西，就画了图。” “缝什么？”从阳顿时就来劲了，打开竹筒，拿起卷成束信纸打开，“噗！让大祭司给你缝月事带？你这画的又是什么？还标了尺码……咦，这个尺码不就是你的……” 沈曦大窘：“自己领会精神啦！” 这个时候女子的私人用品还是比较隐秘的，外面很少有卖，般都是女性长辈教导着，自己在家里做，如果是家里条件好点的，也可以让女仆来做。总而言之，不可假外人之手。 说是自己准备，但沈曦没有女性长辈，小伙伴又是个靠不住的逗比，虽然手头余钱不少，也没有买过女性的仆役，想来想去，便将主意打到了自家兄长头上。 姨妈巾这种非常受时代性局限的东西实在搞不出来，那就随大流缝月事带，不过沈曦可不打算往里头塞不卫生的草木灰，填充料另想办法，至于内衣什么的…… 沈曦表示内衣方面自己还是比较习惯小可爱和胖次，为了不被下界人当成伤风败俗，这种东西必须让哥哥来缝！ 毕竟是女孩子，有些东西并不需要怎么说明就能心领神会，从阳心道如果小伙伴用着不错，自己也可以做套试试，胸大了容易下垂，这个图上画的布罩看起来似乎很有效果…… 远远瞧着俩姑娘讲悄悄话，初七忽然有种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他受沈夜之命保护沈曦这么年，还从未见沈曦有什么事情要对他隐瞒至此，甚至于之前从阳想说什么的时候，沈曦忽然出声阻止，想来也是顾忌他在场的缘故。 有些事情旦习惯了，就很难接受改变，尤其是像现在这样，朝夕相对的小姑娘忽然有了自己的秘密，不再对他全无隐瞒…… “我发现你最近走神的时候特别呢！”从阳走，沈曦便用力掐初七的手臂，“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即便知道沈曦无法直接看到自己的双眼，初七还是迅速移开了视线。现在为时尚早，那些难以形容的心思，他并不想让沈曦提前知晓。 “并无他事，曦小姐勿要担心属下……” 边说着，初七拿起了放在门后面的菜篮，“今日尚未买菜，请曦小姐稍待片刻。” 目送初七仓皇而逃，沈曦的脸又鼓成了包子。 而另方面，从阳带着小伙伴委托的鸟笼——天府祭司特地找了块白布盖在上面了——和竹筒回到流月城，便第时间呈到了紫微大祭司面前。 “哦，小曦又找来了新鲜玩意？” 沈夜脸傻哥哥的笑容，“都跟她说了次，不必为此费心，还真是让我过意不去啊……”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就得瑟呗，等你知道真相的时候……呵呵。 从阳面无表情地看向旁代替自家师父来议事的偃甲鸟，惊讶地从那双黑曜石制成的偃甲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如出辙的鄙视。 两样东西里，明显是笼子比较醒目，所以沈夜先查看的就是这个。揭开盖着的布，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算是早就见识过沈王爷和沈夜相似度的从阳，这时候看到俩面面相觑的情形，也忍不住喷笑出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看到白孔雀之后，沈夜整个人的色调似乎都灰暗了不少。 至于七杀祭司……他现在非常确定，自己不去用偃甲充数真是个史无前例的好主意——先关掉控制传音的开关再笑。 亏得沈夜当了这么年的大祭司，涵养早非常人能比，与沈王爷对视数十秒之后，他白布也不盖了，直接将笼子放到边，然后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接过了笑声还没刹住车的天府祭司递来的竹筒，取出里面卷起的信纸。 “这又是何物？”大祭司的分叉眉都皱了起来，“瞧着不像玩具……” 从阳立刻收敛了笑容，干咳声：“小曦说，大祭司若有空闲，便劳烦您照着图纸所示，替她缝些东西，尺码都在上面呢……做好了下次去看她的时候记得带上。” 其实沈曦这里也玩了点小心思，按照她家这位流月城好哥哥贯的尿性，要来探望顺便弄清她的身体状况，那是必须尽快赶来的，这样的话，即便她让她哥有空了再做小手工，她哥为了在去探望之前做完，那也会加紧赶工…… 虽然有点不厚道，不过沈曦她认为哥哥定会理解的！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妹妹难得提要求，就算沈夜脑子转个弯就想到了这里面的小巧，也仍然义无返顾地跳坑了。 但是动手之前，他还是想弄明白妹妹让他做的到底是些什么玩意。除了标明的月事带，两片三角形布缝的破口袋和两个连在起的布罩是什么用途，他还真想不到。 抬眼看看这里除了自己之外唯的活人，天府祭司脸无辜地摇头，下意识地退了小步。 开玩笑，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她还等着看热闹呢，才不会解释。再说了，这些东西兄妹之间说说还行，她个外人来说……根本说不出口好吗！ “瞳，你来看下。”边说着，沈夜将信纸上的图和尺码展开在偃甲鸟面前，“这些物件究竟是作何用途？” 偃甲彼端沉默了很久，七杀祭司直没有回应。等了半晌，偃甲鸟中才传来他那毫无起伏的平淡声音。 “抱歉，不小心睡着了。” 从阳使劲绷着脸，忍了很久，总算没有像刚才那样喷笑出来。 她都能眼看出那些尺码所代表的某些人体数据，她家师父没道理看不出来，再结合那些图联想……果然还是装不知道比较好吧。 没有得到答案的大祭司阴沉着脸，让从阳退下了。 眼看沈夜拿了信纸独自琢磨着，沈王爷在笼子里撞来撞去，被绳子捆着的嘴巴里发出了呜呜的声音，挣扎了半天，终于引起了沈夜的注意。 “怎么，你有话要说？” 想起妹妹信里说这玩意是个没事就爱逼叨逼的话唠，闲着听听解闷也不错，沈夜随手解了捆在白孔雀喙上的绳子…… 嗯，绳子上还打了封禁，初七干得不错，挺敬业的。 “蠢货，你妹妹拿你当苦力呢！你还乐呵呵像个傻缺似的！”沈王爷开口就是人身攻击，“做这种二两布都没有的衣服，简直伤风败俗！” 沈曦和从阳说起这事的时候，沈王爷的笼子就在边上，俩姑娘压根就没想过避开他。 ——完全都不把他当成回事了。 兄妹之间，有很事都是不用避讳的，沈夜也不认为自己给妹妹做贴身衣物有什么不妥，毕竟从小到大他已经做了不知道少件了，但是想起刚才他居然蠢到把妹妹的尺码拿给别人看…… 现在必须有个倒霉蛋承担大祭司的怒火，于是沈夜直接道灵力打进了笼子里，电得白孔雀身上为数不的毛都炸开了。 如果意皋在场，定会很好心地告诉白孔雀，宁可当面咒沈夜断子绝孙，也别让他知道你骂了他妹妹……当然，这次还夹带了大祭司的迁怒，那就是白孔雀自己运交华盖不长眼了。 现在沈夜也不急着给妹妹缝衣服了，拎着鸡笼就进了矩木禁地。打开笼子提出沈王爷，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然后把铁链往矩木上栓，转身走人。沈王爷这种垃圾样的战斗力，大祭司点都不放在眼里，沧溟身为城主，哪怕这会儿还没醒，沈王爷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威胁。 ——如果沧溟敢在砺罂眼皮子底下毫无防备地睡过去，早死了十回八回了。 沈夜和妹妹样，不喜欢把别人送的东西乱扔，哪怕沈王爷聒噪得烦人，他也没想过把这只白孔雀给烤了吃，而是打算物尽其用，让他发挥下为数不的长处。 感应到沈夜的到来，砺罂第时间现形，然后大惊，呵呵呵呵的笑声下子就卡壳了。 “……大祭司你怎么开屏了？！” “……” 沈夜停下脚步，眉角跳了两跳。 “蠢货，你看不到吗？本座在这儿！！！” “蠢货，我跟这个分叉眉哪里像了？！” 砺罂：“……”你们哪里都像好吗！ 后来沧溟告诉沈夜，自打沈王爷来了之后，砺罂每每冒头，只要沈王爷看到了，那就必须是通不带停顿地喷得心魔体无完肤慌忙逃窜为止。 是夜，沈夜拿起了炭笔和布料，照着妹妹给的图纸和尺码描好了线，裁剪布片，正准备穿针的时候，华月从外间进来了。 “阿夜，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明天不是还要……” 视线落在布片上的瞬间，华月的神情有些古怪。认识沈夜这么年，她可不记得这位小伙伴有半夜做缝纫的爱好。 沈夜面色极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顺手将布片往身后藏：“这个……这是帮小曦做的……” 华月和第眼看到图纸时的从阳样，瞬间就领会精神，何况，月事带她每个月也要用到的。听了沈夜的解释，廉贞祭司无法直视地看向旁边的饰柱，他觉得内心世界有个角崩溃了。 “……月儿，你想了……” 华月沉默地看着沈夜，直把流月城中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祭司给看得浑身都在冒鸡皮疙瘩。 半晌之后，她才步步地蹭了出去，背影怎么看怎么苍凉。 没想到，阿夜居然有这种爱好……幸好小曦早早离开了流月城…… 与此同时，睡梦中的沈曦打了个喷嚏。小姑娘迷迷糊糊地揉了揉怀里的兔子娃娃，四肢缠上去，翻了个身继续睡。 闻声，屋顶上的初七悄悄从窗户翻进来，拉起被沈曦推到床边的毯子，重新给她盖上了。 目睹了全过程的公主殿下撇了撇嘴，扭头进厨房找柴禾，她又想放火烧这对秀恩爱的狗男女了。 拉拉觉得很委屈，它明明每天都在求爱，为什么心上鬼还是会缺爱想烧人呢…… 不用怀疑，它那身孔雀开屏彩绘，李裹儿看得上才怪。 第83章 欲望文 第84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84章 快要吃腻海鲜,准备再度搬迁的时候,沈曦的住处来了两位客人。 “团子？辟尘？” 沈曦眨了眨眼睛,很是惊讶，“你们这是……还没完全化形吧？怎么跑这儿来了？” “叶海找他朋友订做偃甲船去了,我们闲着没事，就来找你玩儿呗～”辟尘笑嘻嘻地说道。 胖胖的熊猫精也笑着抓了抓脑袋：“嘿嘿,叶海出了个主意,我们起建个杂耍团,他当团长,带着我们到处表演,这样就不怕被人看出是妖了！” 边说着,他非常得瑟地原地转了两圈,让沈曦看他的新衣服。 “怎么样怎么样？这身衣服漂亮吧？” “……挺、咳……挺特别的……” 沈曦干咳了声,将视线从那身花花绿绿的衣服上移开，结果抬眼又看到团子脑袋上顶着只茶壶，于是她的心情加复杂了。 “嘻嘻，还是小曦眼光好，不像坏辟尘，老泼我冷水！” 沈曦：“……” “笨团子，说你穿这身难看你还不信！”辟尘翻了个白眼。 团子立刻反驳道：“哼哼，坏辟尘，你这分明是嫉妒！” 边说着，他还特地绕到了辟尘面前蹦跶了好几下，“你越嫉妒我就越要穿给你看～” 辟尘你辛苦了，每天对着这么大坨五颜六色的……沈曦淡定地放空了双目。 “对了小曦！”闹完之后，团子终于想起了正事，“阿宝让我问问你，那个欺负过他的大坏蛋沈王爷，现在怎么样了？” 沈曦摊了摊手：“被我哥关了好几年了，还是点长进也没有，脑子比核桃还小！” 托那个口无遮拦的逗比的福，去流月城第天就爆出了她还没死的事情，于是砺罂也知道了……不过天天被嘴炮的心魔也没工夫来害命就是了。 “噗——”辟尘忍俊不禁，“说别人没长进，小曦你呢？那年写信说你长高了，我怎么看着没少动静啊？” 被踩了痛脚的小姑娘下子跳得老高，然后又被初七摁着脑袋压回了凳子上。 “谁说没动静？明明长高了两寸呢！” “也就长了点个子嘛……”辟尘意有所指地看向沈曦身上某些部位，“有的地方，可比身高还重要呢～” “坏辟尘，团子的衣服那么漂亮，你还说难看！” 初七默默捂脸：曦小姐，你这翻脸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看看沈曦那毫无弧度起伏的小身材，李裹儿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沈二小姐扭头看拉拉，顺手递上苍穹之冕：“带你家公主殿下出去散散步呗？” 在李裹儿尖锐的叫骂声中，前法老欢天喜地接过了偃甲，回他的仓库房换成身跟团子相仿的花花绿绿的彩绘，然后就在左邻右舍“又来了又来了你看又来了”的注视下，出门遛弯去了。 大数高人都有怪癖，尤其是连那些外表也与常人不同的高人……比如几年前来镇上的那位名医沈大夫，看起来小小个女孩子，不爱出门，除了戴面具的护卫，还有个全身花里胡哨整个脑袋都裹在布里的跟班，开始天个花样真是吓到了不少人…… 不过考虑到沈大夫看诊开方子不收费，这么点小问题，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 “拉拉也喜欢我这身衣服，” 团子得意洋洋地看着辟尘，“就你眼光跟别人不样！” 辟尘不以为意地摇了摇手中的护绒扇：“……这么说，团子你今天不想吃竹笋包子了，是吧？” “呜……坏辟尘，就会拿吃的威胁我！”团子下子就蔫了。 沈曦非常善解人意地踮起脚，伸长手臂，揉了揉毛绒绒的熊猫脑袋。 “不哭不哭，会儿咱们吃点心～” 在她身后，初七非常认真地考虑着偷偷剃光团子那身绒毛的可能。 作为大半都修成人形的狐狸精，辟尘感知潜在危险的能力是相当强的，而天然系的团子对危险的直觉也是天生不打折的…… 于是他们俩借口偷溜出来没跟团长请假，饭都没吃就跑了。 送走了团子和辟尘，沈曦低头看看几年都没动静的胸口，暗暗下了决心，然后就宣布要搬去其他地方。 对胸部发育有益的食物里面，猪蹄炖黄豆和豆浆都是性价比相对较高的，不过这些东西海边很少见，还是要去大点的平原城市才行。 这些事情向是沈曦拿主意，初七没有任何意见就去收拾行李了，然后他就在沈曦的衣物里发现了个裹得非常严实的布包，看上面打结的痕迹，似乎很久都没打开过。 初七记得这个布包是几年前沈夜亲自送来的，据说里面都是沈曦托他缝的些衣物…… “这个你别动！” 进门就看到初七盯着放了小可爱的包裹沉思，沈曦吓得魂都飞了。没派上用场的小可爱全都在里面啊！这些东西不能给初七看到啊！ “衣服我自己收拾！你去打包别的东西就行了！” 说话间，她顺手就把布包给塞进了箱子底下，这些表现和动作，看在初七眼里怎么都觉得有问题。 自打开始长身高——虽然到现在也没长少，沈曦瞒着他的事情就越来越了……比如换下来的衣服总是要先挑出部分她自己偷偷躲起来清洗晾晒，然后才让初七把无关紧要的外衣送到附近的浆洗妇人那里。 于是初七越发觉得，问题就出在那个小布包上。 不过偷偷翻沈曦的衣服，这种事他还真做不出来，想弄清症结所在，只能另想办法了。 两个心里有鬼的人搬家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倒没出什么乱子，反正都成习惯了，而且这次又是搬回长安近郊的住处，只要整理下旧居就能入住，并不费什么工夫。 令初七比较介怀的是，沈曦似乎有意无意间，都在回避些肢体上的碰触，宁愿抓着他的胳膊走慢点，也不肯再像以前那样坐在他臂弯上。 # 不知是时间到了，还是这段时间的突击食补有效，搬回长安两个月后的天早上，沈曦起床穿衣服的时候，觉得胸口有些胀痛，悄悄拉开衣襟瞅，确实有两点小小的隆起…… 然后沈二小姐房中响起了声狼样的嗥叫，惊得初七差点踩穿屋顶掉下去。还不等他稳，下面的房间里便是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折腾了刻，沈曦这才开门出来，脸颊还带着点兴奋的小红晕。 “曦小姐？”初七试探着问道，视线忍不住往小姑娘房间里瞟，“发生何事？” “没事～”沈曦说话都带着幸福的颤音，“是好事呢，好事！” ……大清早在房间里狼嚎就是好事？ 初七眼神很好，眼就瞟到房间角扔着块包袱皮，正是先前沈曦神经兮兮塞箱子底的那个布包。 “对了……” 欣喜若狂之下，沈曦丝毫没有注意到初七在看什么，自顾自地盘算着。 “会儿再帮我送个信给哥哥，就说尺寸不对，穿着有点紧，让他重新做……你等等我先去写信。” 初七点点头，脑中灵光现，已经有了主意。 其实初七也想过，为何主人会对他信任如此，想来个过去全部被抹杀、只有现在的人，没有任何牵挂也无处可去，即便要生出异心，也无从生起…… 不过，或许也有其他原因，毕竟在如今的下界，还是有他的去处的。这些事情沈夜也知道，但是对初七的信任却并未减少半分。 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大祭司能将最宝贝的妹妹的安全交给初七全权负责，甚至于打包了妹妹要的小可爱和胖次就随手拿给初七让他带回去了。 而沈曦也压根没想过，她会被自家兄长不小心就给卖了，以及初七居然想到查她的快递。 初七回长安的时候，沈曦正在折腾先前那些有点紧的小可爱。因为没有松紧带，所以她画给自家兄长做的都是挂脖系带、然后从两侧绕到背后打结的样式，罩杯倒是均码，只要把背后的带子接长点，现在还可以穿。 事实证明，沈家兄妹的缝纫天赋都点给了哥哥，半点没留给妹妹，等沈曦忙活完了，四件纯白棉布小可爱也添了不少红色波点。 现在能让沈曦觉得有点安慰的就是，月事带至今没有派上用场，戳破手指这点出血量，可比大姨妈少得了……小姑娘默默将满是针眼的左手食指放进嘴里舔。 听到前院的响动，沈曦知道初七回来了，迅速将小可爱扔进里间的水盆里，加了点皂角泡着，这才推门出去。 “曦小姐这是……？”看到沈曦含着手指就出来了，初七微微怔。 “没事，拿针的时候不小心……懒得上药了。” 边说着，沈曦抽出手指看了看，血已经止住了，便拿过初七手里的布包，转身回屋。走了几步觉得不太对，回头发现初七还戳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发呆？” 听到小姑娘略带疑惑的声音，初七迅速回神，压下了忽然冒出来的念头。 “只是些许小事……让曦小姐担心了。” “谁担心你了？”沈曦白了他眼，“这是我房间门口，你戳这里挡着光亮了。” 初七连忙告了声罪，说出门刷榜去了，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是慌不择路地逃命…… 刚才那瞬间，他竟想起了年前在不周山时，沈曦喂他吃药的情形，如果那个时候他反应快点，是不是就能将沈曦的手指含入口中？又或者，换成是他的手指探入了沈曦唇齿之间…… 这会儿初七却是来不及细想，自己为何会生出这般不敬的念头，另有些事情，他还想找人询问下。 作者有话要说：初七七会get到非常糟糕非常冲击三观的东西_(:з」∠)_ 第84章 欲望文 第85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85章 因为整天都躲在房间里摆弄她的小可爱,既没有看诊也没有出去刷榜玩,所以沈曦也就无从得知,初七借口刷侠义榜去见了谁，又说过些什么。 不过下午初七回来的时候,神情却十分怪异，就是隔着面具,沈曦都能看出他脸的不自然,像是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样,而且视线也十分游移飘忽,看天看地看厉鬼看干尸就是不敢看她。 “你这是背着我做什么亏心事了？”沈曦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拦在初七前方,“坦白从宽。” 小姑娘双臂环胸抬着下巴的模样挺有气势,可是初七看在眼里,脑中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楚随风脸坏笑说的那些话。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不过在揣摩女孩子的心思想法方面，他认识的人里面，也就是西海龙王比较擅长了。 原来那些衣物的用途……呃，虽然现在还很小，不过……总会长大的吧…… 就是打死初七，他也不敢告诉沈曦，这瞬间自己生出了什么糟糕的念头。 等了半天，见初七仍是副大脑死机的模样，沈曦觉得有点不妙，该不会自家兄长时兴起，往初七脑袋里塞了偃甲，结果没磨合好出故障了？ 开颅她是敢开啦，但是人脑那么精密的地方装的偃甲，不小心碰坏了肯定不好还原吧？ 而且也没有窥镜，初七想遥控指挥也看不到啊…… 当然，如果沈曦知道初七脑补了些什么，定会很乐意亲自动手砸几个洞让他的脑子透透气。 虽然不知道沈曦想到些什么，忽然就沉默下来，似乎不打算刨根问底了，不过好歹眼下还是逃过劫。 初七暗中松了口气，正打算悄悄遁走，却没料到沈曦几下蹦跶到他眼前，扯着他的胳膊就往下拽。初七顺着她的力道倾身蹲下，心道该不会曦小姐还没消气、又想整点什么吧？ 随即便感到冰凉柔软的细小物体落在了后颈椎处，顶心百汇也有同样的感觉，就算视线受阻，初七也知道这是沈曦的手指，因为触感与当日在不周山喂药时是样的…… “……脑袋里没偃甲啊……”沈曦收回了手，视线转就看到初七耳根的红色，“你耳朵红了哦。” 初七惊得下子起来，匆匆对沈曦道了声歉，借口菜还没买，便提着菜篮迅速遁了。 “……” 沈曦沉默了半天，扭头看看厨房门口那捆等着摘洗的青菜，转身回屋拿了点零钱，也出门去了。 ——看来问题还是在脑子里啊…… 半个时辰过去，初七买菜回来，发现饭厅已经摆上了饭菜，他这才想起来，自己送信给主人之后，回来的路上就买过菜了……看到餐桌边正在喝豆浆的小姑娘，他整个人都僵了。 “曦小姐，这是……？” 沈曦面无表情地把炖盅往初七面前推：“吃吧，以形补形，我亲自出去买的猪脑。” “亲自”二字发音非常重，初七的异议刚冒头就被压得缩了回去。他动作僵硬地拿起勺子，勺勺舀了往口里送，连味道都没尝出来就飞快地咽进喉咙，生怕吃慢点沈二小姐又要翻脸。 “看吧，”李裹儿对拉拉说着，学沈曦的样子摊手，“我就说他们俩不会闹久的。” 拉拉点点头，深以为然。 # 因为沈曦的态度并不怎么强硬，事后也没有追究，初七觉得，或许在小姑娘的潜意识里，其实还是有些纵容他的？ 这个认知，让原本因为沈曦有事隐瞒而情绪低落的初七感到心情有所好转。 沈曦的切异样都是因身体发育而起，快些渡过发育期的话，也能尽早恢复到之前毫无隔阂的关系吧？ 于是初七决定全力配合沈曦的食补计划。 他想起了很早之前，沈曦欺负天府祭司的时候提到过什么旁门左道。 初七被脑中忽然产生的僭越之念吓得不轻，如果沈曦在场，就会发现他耳根又红了。 有些东西，旦被开启，就会抑制不住地继续往深处想，初七很希望这个机制是能够控制的，这样的话，至少不会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边想着，他悄悄抬起眼，看向沈曦，小姑娘正在捏着条冰蚕的首尾往两边拉着玩，对他此时的想法毫无所觉。 他忽然觉得心中的罪恶感加强烈了。 这个时候被主人召见，真是个再好不过的遁逃机会，顺便还能回去检修下，看看能不能将失控的事态遏制住。 “你要出去？” 沈曦松开手指，被她拉成了面条状的冰蚕啪的声弹回来，卷成了坨。唔，改良后的品种果然比较耐操，不像最早那只，扯就断了。 “正好，带我程。” 边说着，她起身抱起后面架子上的个大蛊罐，将卷成坨的冰蚕扔进去。“我去龙兵屿有事。” 龙兵屿的建设现在是意皋主事，这位有辈子都甩不掉的政治污点和刺杀沈曦失败的案底，而且儿子还在大祭司手上捏着，怎么也不会让沈曦在他的地盘上出事。 这么看来，初七觉得龙兵屿倒是相当安全，而且好吃的水果挺，自己有事的时候，小姑娘去那儿也并无不妥。 只是出行问题……在怎么带着沈曦瞬行这点上，初七决定不再退让。 “长安往龙兵屿路程遥远，况且属下稍后便要赶回流月城，时间略紧，还请曦小姐不要任性。” “那我们乘青仔去龙兵屿好了。”说着，沈曦已经拿起了虫笛。 “巨蜻蜓飞行速度不及属下瞬行之术……” 看着还是坚持宁可放慢速度也不要呆在自己怀里的沈二小姐，初七故作为难地说道。 “回去迟了，主人恐怕……” 他说的是实话，沈曦再怎么不情愿也得考虑客观原因，用抱的她现在觉得有些别扭，可是让初七背着她的话……发育中的胸部可是很脆弱的，平时洗澡换衣服不小心碰到了都疼，如果趴在初七背上，沈曦觉得会难受。 不论沈曦承不承认，综合比较下来，居然还是维持原状影响最小。 于是初七终究还是如愿以偿地抱起了沈曦。为了印证刚才赶时间的说法，他干脆加快了些速度，然后沈曦的手臂也绕上了他的脖子。虽然有所成长，但现在的沈曦仍是女童的身形，柔软又可爱，抱起来感觉很好。 果然还是这样比较习惯……初七心满意足，暗中将速度略放慢了些。 在龙兵屿等着沈曦的不只有意皋，还有廉贞祭司华月。 年不见小姑娘，乍看沈曦已经开始长个子，胸前也有了点不甚明显的曲线，华月直接把她按在怀里揉了通，直把小姑娘的头发都揉出呆毛了，这才放过她，开始谈正事。 先前答应绮罗帮忙培养能在不周山之外繁育的冰蚕，如今已经可以大规模饲养了。而她给冰蚕培养的代替木禾叶的食物，则是找的龙兵屿特有的些植物。 以龙兵屿的面积，容纳全部烈山遗民绰绰有余，空余的地方很，兼之本身就有蚕织的经验，豢养冰蚕缫丝也不是难事。 这是沈曦的点小小私心，通过生丝贸易与龙绡宫牵上线，不止是要同水族建立比较友好的关系，另方面，日后族民搬迁到此之后，短时间内应该不会与中原有过往来，以自产的冰蚕丝与水族换取些物资，也能定程度上弥补这方面的不足。 这个想法她很早就和沈夜沟通过，对于妹妹的建议，沈夜并不反对，得知冰蚕已经养好之后，便派了华月前来，毕竟接下来要前往龙绡宫拜会绮罗，双方都是女子，主题又是服饰布料相关，沟通起来障碍也少点。 “这些年没见，小曦倒是长大不少，看来是有所收获了。” 谈完了正事，绮罗的视线在沈曦身上转了圈，笑盈盈地说道。沈曦求见钟鼓的时候，她也在场，自然知道些内情。 “也是亏绮罗姐姐替我引见龙神呢～”沈曦歪了下脑袋，“对了，我这里还有几对没驯化的冰蚕茧，绮罗姐姐若是有空，可否替我送回不周山？” “这是自然。”绮罗欣然应允，“恰好我也打算回去拜会钟鼓大人，道便是了。” “小曦长大之事，与不周山的龙神有关？” ——完蛋！华月姐姐知道了，就等于哥哥也知道了！ 沈曦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去不周山这事她到底还是没敢让自家兄长知道，只说是从东海龙绡宫得了些指点，现在不小心说漏嘴……蠢哭！ “……这个、呃……说来话长……” “没关系，我不赶时间，小曦肯定也不赶时间，对吧？” 华月笑眯眯地说道。先前沈夜去找沈曦询问长大之事，因沈王爷不小心透露了沈曦尚在人世，所以她也请求同行。沈曦的描述中，有些地方的刻意模糊她早就发觉了，沈夜也是样，只是当时没戳穿而已。 “……能不告诉哥哥吗？” “小曦觉得呢？” “……嘤！” “现在先跟我说了，会儿到了阿夜面前，我还能帮你劝几句，不然……”华月慢吞吞地拖长了尾音。 “呜……那就说好了，华月姐姐得帮我劝着哥哥！” 沈曦毫不犹豫地妥协了。 将沈曦安全送到龙兵屿后，初七立刻返回流月城，悄悄隐藏在议事厅外，里面正在开会，他不便露面。 除了暗处的初七，雩风也在门口，不过这孩子比较倒霉，正被李狗蛋摁在地上舔，口水糊了脸，旁边的守卫看上去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很辛苦。 散会之后，雩风便拽着李狗蛋脖子上的项圈，很是费了番力气，这才把萨摩耶拖进了议事厅。初七本打算等巨门祭司离开了之后再进去，却听到沈夜传音，令他入内听候命令。 看到初七进来，李狗蛋嗷唔声哀鸣，瞬间夹起尾巴缩到了雩风后面，完全不见先前的欢脱和嚣张。 见此情形，刚被李狗蛋□□过的雩风立刻将初七加入了己方阵营，莫名其妙得如当年起暗搓搓吐槽谢衣的沈曦和风琊的友情——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次任务，李狗蛋与你同行……”说到萨摩耶犬的名字时，沈夜小小地磨了下牙，似乎也觉得这个接地气的名字非常掉价，“如今无厌伽蓝内部道路复杂，有它带路，也可省些事。” 雩风默默移开了视线。当年堂姐跟沈曦偷偷在无厌伽蓝养小动物的事情，他其实是知道的，似乎除了李狗蛋，其他动物都留在里面了，而且兔子和貂都是喜欢钻洞的……但愿它们没成精，不过看李狗蛋这个趋势，能活到现在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初七领命离开之后，过了大约个时辰，华月带着满脸惴惴不安的沈曦回来了。 “哥哥，那个……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沈曦讨好地笑着，蹭到自家兄长身上，“让其他人下去会儿嘛……嗯，华月姐姐留下……” 第85章 欲望文 第86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86章 刻钟后。 “……事情就是这样啦,哥哥平时都很忙，小曦也不想给哥哥添麻烦,所以……” 我妹妹不可能这么熊……沈夜已经目瞪口呆,大脑停摆了。 妹妹切都是对的，要是妹妹有不对,那也是别人的错！ 根据妹控的神逻辑推断,沈夜飞快地锁定了教唆妹妹变熊孩子的罪魁祸首。 于是初七牵着李狗蛋回来复命的时候，就看到沈夜坐在上首，边给膝盖上那只软趴趴的小姑娘顺毛,边咬牙切齿地想着什么。见他露面，沈夜瞬间换上了副严厉的面孔。 在大祭司罕见的歇斯底里的咆哮中，初七很快就知道，曦小姐在不周山遇险的事情已经被家长获悉，主人这会儿正在兴师问罪，对象自然是没有妥善保护好她的自己。 “……你倒是说说，下界之前，本座是怎么嘱咐你的？” 训得正兴起，沈夜顺手将妹妹放到边，霍然起身，逼近至初七面前，厉声问道。 “后来你又是怎么做的？！” 说完，沈夜把抓起送到手边的杯子——沈曦刚才偷偷溜出去泡的茶——饮而尽，锐利的目光直指初七。 “属下知错，请主人责罚。” 初七单膝跪地，垂首道，丝毫不提自己有所隐瞒是沈曦的意思。 “……不是说好的，到了下界全听我的吗？” 沈夜刚刚张开嘴，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了自家妹妹弱弱的声音。 “哥哥要说话不算话么？” “小曦，哥哥不是这个意思……”沈夜迅速换上笑脸，“做错事就要受惩罚，就算是哥哥也样，小曦也不要包庇初七了。” “那、那哥哥也要惩罚小曦吗？” 沈曦变脸的速度也不比自家兄长慢到哪里，泫然欲泣的小姑娘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让沈夜怎么也硬不下心肠说严厉的话。 “小曦、小曦只是不想让哥哥担心，才不让告诉哥哥……这样也做错了吗……呜……呜呜……” 头疼的紫微大祭司默默扶额，搞了半天，罪魁祸首是这只，这让他怎么罚？ 内心陷入纠结不可自拔，所以沈夜也就没有看到小姑娘偷偷递给初七的那个“搞定”的得瑟眼神。 ——如果让他知道隐瞒的不止不周山那次，大概整个人都会不好了。 在沈曦的撒娇和眼泪攻势下，遇到妹妹原则就归零的大祭司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 虽然如此，这类事情还是不能纵容，让沈曦先出去之后，初七被留下单独谈话，除了再次强调沈曦的安全问题之外，还有初七这次临时任务的详情回馈。 神殿正门口的辟邪石像下，沈曦恹恹地抱着李狗蛋蹭毛，顺便将萨摩耶犬的脸扯成了嫩牛五方。 “怎么还不出来……” 永远都是张微笑脸的李狗蛋痛苦地拧着脖子，脑袋扭来扭去，怎么都摆脱不掉沈曦的摧残。以它现在这种大熊样的体型，搞定沈曦很容易，于是嗷唔声蹦跶起来，轻而易举就将小姑娘扑倒在地。 可惜好景不长，回头看到初七出来，正准备往沈曦脸上舔口水的萨摩耶犬满身白绒绒的毛都炸开了，显得身子加圆润。 初七黑着脸揪住李狗蛋的后脖子，用力将它提起来，扔到边，然后伸手扶起了沈曦。 “没事啦，闹着玩而已……哥哥和你说什么了？” 沈曦安抚地摸着李狗蛋的耳朵，扭头看向初七，“没罚你吧？” 初七摇摇头：“主人并未责罚属下……适才只是转交些物件而已，曦小姐不用担心。” “真的？” 沈曦不相信地看了他眼，松开萨摩耶犬，绕着初七转了圈，倒没看出哪里受伤。 她记得自己出来之前，哥哥分明还没消气的……她撒娇卖萌安抚了半天都没用，怎么可能初七转交些东西，然后就没事了？ “什么东西这么好，能让哥哥连生气都顾不上了？” 初七微微摇头：“并非什么稀罕事物，块石头而已。” “……我哥还不至于穷到拿块石头当宝吧……” “主人所想，并非属下能够妄自揣测的。”初七故作平静地语带过。 那块沾染清气的石头，已经指名是赠与主人的，至于其他……那就不在他愿意代劳的范围内了。 “这么说，也确实……”沈曦歪了下脑袋，“再确认下，哥哥真的没有惩罚你对吧？” “属下当真无碍。”初七藏起了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曦小姐放心。” 而且去无厌伽蓝之前，他找瞳检查过了，七杀祭司淡定地表示，他身上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不用吃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于是初七得出了个结论，即便自己对沈曦产生了什么僭越冒犯的想法，也不算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回去吧，让李裹儿和拉拉看门我还是不太放心……唔，先去趟集市，我想吃樱桃，还有，买点荸荠猪肉馄饨皮回去包馄饨～” “都依曦小姐。” “娇蛮公主新回好像也出来了，还要去书局问问。” “是。” 沈曦说句，初七就应句，像是之前说漏嘴被家长逮到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样。 不过，以为事情就此揭过的沈二小姐还是太甜了。 “属下还有事，适才忘记告诉曦小姐了。” 看着进门就滚到榻上拱来拱去的萨摩耶犬和小姑娘，初七像是刚刚想起来似的说道，“主人令属下适当约束曦小姐言行，不可过分纵容。” 李狗蛋嗷嗷哀叫着蹦起来，忙不迭逃到了屋外，很没同伴爱地扔下沈曦个人可怜巴巴看着初七。 “我平时也没有任性嘛……”沈曦扳着手指算给初七看，“收李裹儿受伤算次，去不周山算次……这么年也就两次而已啦，初七你不会出卖我的，对吧对吧？” 沈曦的神情像极了耷拉着耳朵的小兔子，此情此景看在初七眼里，怎么都没办法说出重话来。 他沉默片刻，最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 “主人很担心曦小姐的安危，属下亦然……” 觉察到初七语气中的松动，沈曦立刻打蛇随棍上，飞快地点头，脑袋在初七手心里蹭来蹭去：“我会加谨慎的，不叫哥哥担心、也不用累你受罚……所以平时别这么严肃啦，放松点还能延缓衰老呢！” 掌心柔软的触感让初七很是受用，虽然明知道逾矩了，他还是没舍得抽回手，反而鬼使神差地顺势下滑，碰了碰小姑娘的肩，这才将手收回来。 “属下亦不愿过分约束曦小姐，只望曦小姐体谅主人用心，三思而行。” “知道啦知道啦，初七你就不怕唠叨了长法令纹么？”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指向自己鼻翼两侧，“就是这里，很深的皱纹！” “属下谢过曦小姐关心。” 扒着门框看了半天，满眼都是两个人腻歪来腻歪去的，李狗蛋委屈地耷拉下尾巴，肚子饿了。 “别看啦，再看他们也没工夫搭理你的。”经验丰富的公主殿下打开了苍穹之冕，“本宫可不会做饭，你就瞅瞅沈曦以前收集的食物图片解解馋吧。” 事实证明，望梅止渴这招用在饥肠辘辘的李狗蛋身上，只会雪上加霜。 只巨大的毛绒绒的萨摩耶趴在院子里呜呜哀鸣，可怜兮兮地吐着舌头，连天生的笑脸看上去都像苦笑……对于见到毛绒绒就腿软的沈二小姐来说，简直就是大杀器。 于是沈曦果断地滚去剁馅包馄饨了，看看初七脸罩黑云盯着李狗蛋若有所思的模样，李裹儿也不要出息地隐身了。 如果不是从阳及时赶来蹭饭，想必沈曦从厨房里出来，看到的又是只剩寸毛的萨摩耶犬了。 “哎哎，我把李狗蛋借你带路，可不是让你折腾它的！”从阳连忙将大白狗护在身后，“怎么好心没好报呢？” “早些时候，大犬贪玩调皮，将曦小姐扑倒在地……”初七冷冷道，“如今曦小姐体质趋于常人，伤势无法迅速复原，若是大犬不知轻重……” 未完的尾音带着股森然寒意，唬住了李狗蛋，却唬不住天府祭司。 “蒙谁呢，扑倒小曦的是李狗蛋，被小曦蹭蹭抱抱的也是李狗蛋，你挺遗憾是吧？”从阳不由得撇了撇嘴，别以为她不知道，你这分明是嫉妒。 初七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天府祭司虑了。” 从阳：……有本事眼神别这么躲躲闪闪啊！这话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吗？！ “你怎么来了？” 看到小伙伴招呼都没打就坐在饭厅里喝茶，沈曦下意识地数了数厨房里还没下锅的馄饨，确定够吃了，这才放下心来。 “又是蹭饭吗？” “初七执行任务不是借了李狗蛋么？我来领李狗蛋回去的。”从阳翻了个白眼，“在你眼里我就是纯粹来蹭饭的？” “难道不是吗？”沈曦反问。 “哈，有馄饨，不跟你扯了～”从阳果断转移话题，“猪肉荸荠馅的？我喜欢！” “看你这个样子，我倒是想知道了……”沈曦用汤匙舀着小馄饨，轻轻吹凉，“有什么任务用得着李狗蛋出马……” 不是她嫌弃，实在是李狗蛋这个智商，能不添乱就祖宗保佑了，至于帮忙……还真不指望这个。 初七看了眼趴在桌子底下拱食盆的萨摩耶犬，默不作声，于是沈曦自动理解为“不堪回首”，然后小姑娘的视线转向小伙伴，后者干咳几声，用力踩了下李狗蛋的尾巴，可惜食物对李狗蛋的诱惑力远远大过尾巴的疼痛，所以它没有任何反应。 所以从阳只好接过了话茬：“据点都整合得差不了，但是砺罂最近又不怎么安分，大祭司怕它利用魔化人搞小动作，就让在下界找个地方安置他们，师父跟大祭司商量了下，决定启用无厌伽蓝……我有这几天有急事，就让初七带李狗蛋去清理下咯。” “……还是没搞懂为什么要带李狗蛋去。”沈曦撇了撇嘴。 从阳指向初七：“之前不是抓了好兔子和白貂么……现在那里的情况他比我清楚，问他。” “无厌伽蓝有残留清气的石头。有些妖物借助清气修行，寻常动物受清气影响，也有些异样。”初七看了眼还在拱食盆的李狗蛋，道，“有些兔子和白貂都生得十分巨大，在据点内四处钻洞，路径十分复杂……” “所以需要李狗蛋的嗅觉带路，而且那些动物都是李狗蛋抓进去的，比较怕它，加上李狗蛋在那里住过，情况比较熟悉……是这样吗？”沈曦问道。 “正如曦小姐所言。” 沈曦低下头，默默看着毫不自知地折腾食盆的李狗蛋。她终于明白这只长寿的萨摩耶犬是怎么长成这种北极熊样的庞大体型，还能口条美人鱼了，可惜点数全加在了力量上，没有留给智商。 等等……沈曦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忽视了什么。 “初七你的意思是，以前养在据点里的兔子和白貂，直活到了现在？” “并非到现在，上午已经被属下清理了。”初七淡定地回答，他已经知道沈曦想表达什么意思了。 “……只都没留下吗？毛绒绒的兔子和白貂，抱起来定很舒服的……” 小姑娘含着馄饨，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初七远目……这个真不怪他。 “请曦小姐放心，属下已将完好毛皮剥下拿去硝制，过几日便会送来。” “初七干得好！”沈曦眼睛都亮了，“明年给你加压岁钱！” 通过此事，初七觉得自己大致摸索到了个既能妥善处理毛绒绒、又不会惹沈曦生气的好办法，可喜可贺。 于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的李狗蛋迅速滚出去了…… 见此情形，初七满意地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差点被闪瞎眼的从阳果断起身出门，找李裹儿要火把去了。 第86章 欲望文 第87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87章 沈曦坚持不懈地补充胶原蛋白和植物性雌激素,几年下来终究是得到了回报，可惜没有回报在依然维持a不变的罩杯上，而是…… 小腹发坠、腰酸乏力、疲劳嗜睡等系列症状,全身的蛊虫都在惨叫哀嚎。 很好,这下月事带派上用场了！ 起床气的小姑娘咬牙切齿往月事带里塞了填充物——捶打得柔软松散的芦苇纤维加上隐馥草汁做的，然后系在腰上,拿了干净的胖次和衣服穿好。 好歹有世为人的经验，遇到初潮不至于手忙脚乱,不过心情却也好不到哪里。 至于脏了的里衣和被褥怎么处理？从来没有洗过比棉袄大件衣物的沈曦决定奢侈回直接烧。 ——大姨妈期间心情暴躁，这是很正常的事。 屋顶上的初七自然听到了下面屋子里兵荒马乱的各种声响，但是并没有沈曦遇到危险的征兆，他也不敢擅自查看,只能默默等沈二小姐自己消停下来。 听听里面声音渐渐小了,初七抬手敲门，告诉沈曦早点已经买回来了。 但是初七在门口等了很久，也没见沈曦来开门，正在想是不是冒犯回破门而入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了小姑娘无精打采的声音，说早上不吃了，中午她要是还没出来，初七就自己去出去找地方解决午饭问题。 “曦小姐今日可是抱恙？”听小姑娘的声音就觉得不太对，初七毫不迟疑地问了出来。 “……是有点累，我躺会儿……菜买回来就先放厨房吧，反正现在天气不热，放不坏的……” 听她这么说，初七原本三分的担心顿时变成了八分：“不知曦小姐情形如何？属下可否入内探视？” 沈曦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她换下来的被褥和衣服还扔在床边没来得及烧呢！ “……不用！我躺会儿就好了！”边说着，沈曦顺势把沾了姨妈红的布料踹到床底下最深处，撒上把隐馥草干粉。 小姑娘的声音不像平时那样软糯糯甜丝丝的，听得出来她现在的心情十分暴躁，初七不敢刺激她，略思索，拿定主意后便应了声，然后退下。 沈曦从小身体就不是十分健康，否则，她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染上恶疾。之前百年里，神血之力令她生长停滞，直维持着比正常人虚弱些的亚健康状态，时间久了，似乎身体也默认了这样的情况，无论她如何食补药补，看上去仍是有些不足。 天生虚弱加上偏寒性的体质，两相作用之下，沈曦初潮就中招了，下腹痉挛胀痛怎么难受怎么闹，撑着换上月事带，小姑娘就不得不爬回床上孵被窝了。 本来这个时候用些行气活血的暖热东西，比如红糖水、姜茶之类，是可以缓解痛经的，但沈曦实在没力气起床，让她指望初七去做……对不起她喝初七煮的东西的勇气已经让李狗蛋吃光了。 于是，现在沈二小姐只能用自己的体温捂暖了被子、再反过来盖被子缓解腹痛了。 幸好已经到秋天了，要是天还热着，不能吃生冷瓜果之类的消暑食品，简直要人命…… 沈曦自我慰藉地想，把被子当李狗蛋抱着，慢慢睡着了。 屋里沈曦还在昏昏沉沉做着自己长大之后变成腿长腰细大罩杯的白日梦，完全不知道屋外墙之隔的初七正在上房揭瓦。 沈曦的每处居所，在买下之前，初七都仔仔细细实地勘察过，彻底排除了可能存在的缺漏之后，才会去官府办理正式的过户文书。换句话说，沈曦房间的砖瓦椽檩，他心里都有数。 直接表现就是初七攀上小姑娘的屋顶，掀了片瓦。 因为初七选的位置比较隐蔽，揭瓦的时候又十分小心，没发出声响，也没漏下灰尘，所以沈曦即便醒着，也无从得知熊孩子在自己头上动土…… 从俯视的角度看，沈曦的确只是睡回笼觉而已，只不过被子盖得厚了些、裹得有点紧，放在小姑娘身上也正常，毕竟她夏天以外的季节都比较怕冷。初七想了想，悄无声息地盖上瓦片，回到院子里，正大光明地开门进了沈曦的房间。 沈曦对初七没防备，于是房间基本不上锁，也是吃准了初七这方面不敢违背她的话——阳奉阴违不算。 饮食调节加上正在——缓慢地——抽条长身体，小姑娘的脸蛋也不再是看上去就很好捏的包子状，不过初七还是有点想动手，于是他也这么做了，反正前例已经证明，沈二小姐睡着了被捏脸也很难醒。 感觉到有比自己体温略高的物体靠近，沈曦迷迷糊糊就贴了过去，顺便用脸颊蹭了蹭，然后换成比较舒服的角度，挨着初七的手继续睡。 初七紧张得身体都僵硬了，动也不敢动，生怕惊醒了沈曦，然后被她当成不请自入的不轨之徒…… 以初七的身手，迅速抽回手在沈曦睁开眼睛之前逃出去关好门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其实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就这么离开了，初七又感到有些不甘心。 李裹儿被拉拉带出去散步了，宅子里再无妨碍，初七觉得简直就是天意……反正七杀祭司说过，这样很正常。 边想着，他慢慢放下重心，单膝跪在床沿稳住了身体，这样来，距离小姑娘就近了。 然而这么靠近，却让初七看出了些异样，虽然沈曦的睡颜还算平静，但是额上凝着层薄汗，嘴唇也抿成了细线，淡薄的粉中透着些白。 若是刚才被蹭了没有胡思乱想，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发现不妥……初七压下了难以形容的愧疚感，没有被沈曦蹭着的那只手轻轻覆上了她的额头，擦去汗水。 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沈曦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没有睁开眼，脑袋却往后仰了些，像是要调整睡姿。迷糊中，她完全不知道，这番动作之后，自己的嘴唇已经贴到了初七的手指上。 初七忽然想起来，其实那年他趁着沈曦睡着了捏她脸玩的时候，已经被她含住手指咬了好久。 触感温凉软滑，很像夏天熟透了的水蜜桃，散发着甜美的香气，十分诱人……只是不知道，口感是否也…… “——嘶！” 门口飘来不大不小的抽气声，初七勉强将险些跑上岔道去不复返的思维拉回正轨，抽手瞬行关门气呵成。 回来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公主殿下的危机感前所未有地强烈，于是她迅速做出了判断，转移话题。 “沈曦怎么了？病了？” 初七点点头，回忆了下从早上到现在的所见，略作总结，然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 公主殿下仰天长笑，“每个月次习惯就好了，这是好事啊，长大成人了……你难道不该开心吗？” 初七面沉如水：“你照看下曦小姐，我去找大夫。” 于是李裹儿笑得加丧心病狂了，为了月事去找大夫……这是要把她笑活过来吗救命！ 惊天动地的厉鬼笑声中，沈曦终于被吵醒了，生理期的妹子脾气都比较暴躁，所以年没下过水的李裹儿被炸毛的沈二小姐扔回了井里。 小小地活动番之后，沈曦倒是觉得腹痛减轻了些，于是果断钻进库房找药材，自己就是大夫的好处不少，起码临时要抓些常用药材也不用出门找药铺，煎个药汤挺方便的。 喝了药又找出暖手炉揣在衣服里，沈曦总算是活过来了，看看时辰，现在做午饭还来得及，不过她现在洗菜淘米不能用冷水了，还要先烧开水，有些麻烦。 正在盘算怎么配菜的沈曦并没有注意到，她忘记扔的药渣被初七拿走了。 “当归、川穹、芍药、熟地……”药铺小伙计翻了翻初七拿来的药渣，很快就认出了药材的构成，“这不是四物汤吗？” 于是初七再接再厉：“此方主治何种病症？” 话音刚落，他发现小伙计脸上出现了十分暧昧的神情，看起来有点猥琐。 “这、这个嘛……补血活血，主治血虚、血瘀，不就是……时候吃的吗？” “……详细说来。” 两刻钟后，初七步履匆匆地离开了药铺，心跳快得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样。即便匆忙如此，他也没忘用法术抹掉药铺伙计的些记忆。与沈曦有关之事，他个人知道就足够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边说着，沈曦将菜碟摆好，然后自顾自地盛了碗饭，“侠义榜没新任务？” “是的，曦小姐。” 今天压根就没去看过侠义榜的初七理直气壮地点点头，响亮地回应道。 小动物的直觉告诉沈曦，初七出去趟回来之后，画风似乎就变了，而且很有些不对劲，但是以沈曦的眼力，暂时还看不出初七在想些什么。 想想初七怎么也不会对自己不利，沈曦摇摇头，忍住了心中的疑惑。 发育成长本就是循序渐进地缓慢进行，沈曦情况特殊，又比寻常同族慢些，所以朝夕相对之下，在初七眼中，她身上的变化并不十分明显。 从药铺伙计那里挖出了关于沈曦上午异样的原因之后，再看小姑娘，初七忽然发现，女孩子成长中发生的变化，实在是太惊人了。 个子抽条长高、四肢变得纤颀，还有……初七脸颊烫，努力把视线往沈曦肩膀以上移，小姑娘身上还是有没什么变化的地方，比如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苹果样的脸蛋看起来如既往的可爱——初七又想捏了。 “怎么又发呆？”沈二小姐拿起筷子，敲了敲初七面前的碗，不过看她神情，似乎想用筷子敲初七的脑袋，“你确定之前七杀祭司给你检查了说没毛病？” 初七立刻摇头：“七杀祭司确实如此说过。” “那你怎么……”动不动就走神发呆喊了还不应？ “……这是因为……” 犹豫片刻之后，初七定了定神，认真地看向沈曦，“曦小姐近年时常抱恙，属下甚是担忧。” 沈曦迅速把脸埋进了饭碗里：“长身体嘛，有些不舒服挺正常的，等长大了就没事了……每个月还有几天难受呢，也不是什么病……” 说完，她饭也不吃了，放下碗筷掉头就走，初七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有种小姑娘落荒而逃的即视感。 而且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沈曦脸上浮起的红晕绝不是错觉。 根据初七的观察，脸红的原因无非就是发烧、情绪激动、害羞这些，前两样都跟沈曦不沾边，那么唯的可能，就是…… 他忽然觉得前路片光明。 作者有话要说：初七七继续快乐地痴汉着，觉得前路光明你真是太甜了233333333333不戴面具兔妹分分钟变红名啊！ 第87章 欲望文 第88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88章 虽然妹妹能够长大成人是好事,但是对于沈夜来说，心中却是悲喜交加。 想想不久的将来会有个全身上下没有处能让自己看得顺眼的小兔崽子牵着可爱的妹妹手将她拐走，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还要送上言不由衷的祝福……沈夜下子就吓醒了。 梦醒之后,大数人都是记不住完整的梦境的,沈夜也不例外，拐走妹妹的小兔崽子已经记不清形貌了,但是梦中妹妹说的那句“哥哥是个大好人，谢谢你抚养小曦长大,现在小曦要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真是在他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上又补了刀，还是双倍伤害的暴击。 很好，本座倒要看看,是哪来的混账小崽子敢打小曦的主意！辛辛苦苦养大的妹妹,可不是为了便宜小崽子的！ 沈夜怒极反笑，觉也不睡了，挑灯夜战批阅公文，硬是给自己收拾出了整天的空闲时间。天刚破晓，他就换了身衣服，呆毛都没梳整齐，跟华月和云葙交代声说自己要出去，带着链剑匆匆下界去了。 大早打开院门就看到自家主人面无表情矗立门口，饶是淡定如初七，也差点吓出心肌梗来。 “主人？——” 沈夜低声打断了初七的话语：“小曦起床没？” “……曦小姐还要睡半个时辰……” 初七看看时辰，为了避免被沈夜当成擅离职守然后换掉，他还特地让沈夜看了看自己提着的菜篮，“属下要赶在曦小姐起床之前买菜和早点。” “……快去快回。” 轻手轻脚摸进妹妹的闺房，视线在布置如同流月城的房间样简洁的室内扫了圈后，沈夜选好位置，抽了张凳子坐下，务必要让妹妹睡醒了第眼就看到自己。 然而凳子还没坐热，沈夜就被天花板上垂下来的蛇群缠成了团。 “对不起嘛……”沈曦对着手指，小声地道着歉，“哥哥以前没有这么早来过，所以……” ——被守夜的蛊虫们当贼拿了。 理论上沈曦养的小可爱们都不会对她亲近之人保持戒备，但问题就在于沈曦下界年，而沈夜又从来没有在妹妹这里过夜，所以沈二小姐压根就没有想过要让守夜的蛊虫们熟悉自家兄长的气味。 “没事，小曦有警惕心是好事……以后也要这样……” 沈夜的脸色发青，显然是还没缓过神来，但是看到脸小心翼翼显得十分可怜的妹妹，他还是要捡好听的话说。 就是不知道，如果听说了初七可以全天候不分时段任意进出沈曦的房间这件事情，这位高天孤月般的紫微大祭司会是什么表情。 能被沈曦交付信任用来守夜的蛊虫，毒性其实并不怎么猛烈，但是缠上了却很不容易脱身……而以沈夜的爱面子程度，是绝对不可能开口向妹妹求助的。 买菜归来看到自家主人袖子里还在往下掉小蛇，初七只能沉默以对。 “继续戒备，务必让小曦周围滴水不漏，不要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趁着妹妹去摘菜的功夫，沈夜压低了声音对初七说道，后者继续沉默……他不敢猜想主人是做了什么才被屋子里的蛊虫当贼拿了。 “对了哥哥你还没说呢，招呼也不打大早就跑过来……” 因为兄长没有任何预约的忽然到访，沈曦今天的日程安排也全部丢进了阴沟里。侠义榜养蛊看诊什么的都懒得做了，直接腻在哥哥身上蹭蹭蹭，简直太开心了。 “哥哥偶尔偷下懒，来陪小曦玩，也不好吗？” 沈夜心满意足地摸着妹妹的脑袋顺毛，现在要抱着妹妹举高高已经有点困难了，不过沉甸甸的分量压在膝盖上还是让他很开心，养大妹妹的成就感，简直不能美好——虽然直接说出有关体重的话题绝对会被他妹妹打死。 如魔似幻的两只鬼怪早被沈夜的气场压得不敢冒头，老老实实蹲在自己的三分地上，至于初七面具后面像是委屈又像是难过的小眼神，正在秀恩爱的兄妹俩都没有注意到。 然而沈夜注定了是个闲不下来的操劳命，好不容易捂热了尊臀下的凳子，身在无厌伽蓝的天府祭司也千里迢迢赶来打卡了。 “本座何时允了你休假的？”沈夜十分不满地看着从阳，脸严肃，“又想来蹭饭？” 你有本事，那就别跟你妹腻歪着……从阳顶着张如丧考批的脸腹谤道，然后呈上竹简。 “事情有些严重，所以属下只能亲自前来向大祭司汇报。” 目十行扫完竹简，沈夜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为何事情如此严重了，才来向本座汇报？玩忽职守吗？！” 趁着自家兄长发火的功夫，沈曦抻长了脖子，偷偷瞄竹简上的字，上下文总结下，大意是几年前扔到欧洲那边的矩木枝回收时漏掉了根，被欧洲的商队发现并且带回了神州，正在某西域小国被地头蛇拿着当生化武器危害丝路，不堪其扰的些西域国家联合上疏被他们尊为天可汗的中原天子，请求发兵征讨。 漏掉矩木枝的相关人员已经查出并且给予了相应的惩罚，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善后。 “原来先前封乐绍成为征西大将军，是为了这件事……”沈曦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段时间以来长安官场的动向，慢慢道，“平寇大军开拨都几个月了，想来这时候也快到……呃，是叫捐毒吧？” 从阳点头：“没错……就是发现长城带有□□兵马，打听了才知道事情不妙的。” 听到妹妹和蠢货部下的对话，沈夜心中有了主意。 “既然矩木枝事尚未被中原皇帝所知，那就还有补救机会，你们速速兵分两路……” 番布置之后，从阳、沈曦与初七先后离开，沈夜也立即动身前往西域，坐镇无厌伽蓝，统合指挥补漏。 行人共分了三路，从阳迅速赶往龙兵屿找意皋出面，同圣元帝接洽商讨相关事宜，初七则带着沈曦前去太华山，向清和坦白了部分与魔气有关——至于沾染魔气的矩木枝为何会出现在极西之地这个问题，自然是往专业黑锅砺罂身上推——的真相，争取宽大处理。 而这时候还在西域又可以信任的人手，已经在沈夜的命令下分别潜入征西军驻地附近的绿洲和捐毒国内，随机应变的同时，也有时刻向沈夜反馈双方动向的任务在身。 “心魔打算往人界散布感染了魔气的树枝，激发人心的阴暗面，借此吸收人界七情，虽然我们直都往极西荒凉之地丢，还是防不住有人手贱给带回神州来了……” 沈曦口饮尽了小道童送来的茶，毫不在意这么牛饮是否糟蹋了好茶叶。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清和不动声色地看了沈曦眼，好友面上的歉疚与焦急确实是发自内心的，不过根据他这么年打交道总结下来的经验，这小姑娘说是说的真话，只不过说说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心魔意欲戕害人界生灵，是何时之事？” 沈曦睫毛微微动，视线并未抬起：“从它侵扰我族起，便是这般蛊惑族人了。” “……”诀微长老将右手翻转过来，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节轻叩桌面，“吾友勿要顾左右而言他。” “投放含有魔气之物，约莫是从六十年前开始的……” 沈曦摊了摊手，小声道，“那时候意皋的表妹刚从极西之地游历归来，说起那边爆发了十分可怕的恶疫，许城市十室九空，我就出了个主意，把树枝丢到恶疫肆虐后的城镇，糊弄下心魔……后来恶疫渐渐被遏止，我哥哥便让人销毁了树枝，却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你这还真是，给山人出了个难题啊……” 清和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容我想想。” 砺罂当年威逼沈夜与其合作，便是看准了烈山部困守流月城是个死局，哪怕明知魔气入体的危害甚于浊气，也要接受它提出的条件，往下界散布矩木枝，得罪了中原各族的同时，也牢牢将烈山部绑架到了魔族这边。 而沈曦的应对之策同样釜底抽薪，当初说好的条件里并没有约定究竟往何处投放矩木枝，那么烈山部为了避免同下界各族交恶，找个远离神州的荒凉之地扔矩木枝，也并不违背约定。 阳谋对上阳谋，谁胜谁负，端看哪边没下限。 ——要说刷下限，沈曦上辈子能就甩砺罂几十条街了，在她几十年孜孜不怠的潜移默化之下，她家大哥的下限如今也岌岌可危了。 现在摆在清和面前的就是个单项选择题，帮沈曦混过去，之后大家还是好朋友；或者干脆撒手不管，让魔物坑了烈山部之后继续坑神州各族。 不论好歹，烈山部起码还是人族，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什么劣迹——除了坑西方化外蛮夷这件事有些不厚道，不过先前协助抵御扎荦山与妖魔联军事，也拉到了不少印象分，而心魔却是用心险恶落井下石，明摆着要借烈山部之手害人，现在是祸害到了神州本土…… 只要还没脱离人籍，傻子都知道该帮谁。 “吾友这番是算准了，山人不可能助纣为虐。” 清和苦笑着，摇了摇头，“也罢，横竖不能让你们被心魔拉拢过去了……” “散布魔气之事，如今早已暗中废止，前番所造恶孽，烈山部倾尽举族之力，必会偿清。” 这句话清和倒是不怀疑，毕竟之前七十年的时间，沈曦行医积德分文不取的做法已经把她在广大民众眼中的印象给钉死在了好人这栏。 其实还有点，沈曦并未明说，也实在说不出口。毕竟她没有办法证明千年之后n国联军洗劫中原之事定会发生，真要捅出来，自己不喝或者少喝忘川水投胎、违规操作的事就彻底曝光了。 虽然现存的法术里面确实有能够唤起前世记忆的，但是寻常人转世都是按照历史发展轨迹顺向而行，沈曦这种逆向情况又要另当别论…… 本来就是事之秋，她决定秉承事不如少事的最高原则。 第88章 欲望文 第89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89章 见清和应下了出面与意皋道向圣元帝解释捐毒之事,沈曦总算松了口气，道谢告辞之后,和以往样，她直接让出门送客的小道童回去了,自己步行前往山门。 初七虽有宝物掩盖魔气，但是太华脉能人异士甚，沈曦不愿冒险，所以每次来太华，她都是跟初七约了在山门外碰头的。 朝廷这边,有清和跟意皋出面，大约能够顺利解决问题,现在就剩西域那边了,沈曦也不知道那边具体是什么情形，相应的解决之道是无从得知。 沈曦个子娇小，步幅本就逊于常人，思考问题的时候又不知不觉放慢了速度，段并不长的路走了两刻都还没完。 倒是路过的逸清见她步履踟蹰，神情又是少有的沉郁，还以为她跟自家师尊起了什么争执，同她说笑了几句，言语间剧透了点娇蛮公主下期的内容，对于沈曦来说，实在是意外之喜。 本来还想着偷偷去看下温留摸下毛绒绒的大尾巴，毕竟有清和开后门，乘黄也不是每时每刻守着太华秘境，但是听到逸清神秘兮兮地提起自家师尊与乘黄不得不说二三事的时候，沈曦觉得，自己还是别去雪上加霜了……原来舔胸尝血的梗逸清也脑洞过，果然那段实在太引人遐思了。 其实早先看到李裹儿和逸清相处还算和谐的时候，沈曦打过把公主病这个大包袱丢给逸清的主意。李裹儿虽然性格有些小缺陷——比如万年死傲娇，但这些年起游历各地，见识、眼光都很有长进，逸清写话本也需要素材，正好有的聊。 但是想想逸清的背景，即便太华对不作恶的妖鬼之类还算宽容，但总归是修道门派，天生便是妖魔鬼怪的克星。要知道李裹儿当年可是连苍穹之冕中副太华全景照都扛不住，就算有天家血脉所护，这些年修为小有所成，让她跟着逸清出入太华还是太勉强了些，何况还有拉拉这么个歪果僵尸，跟着跑去了那就是妥妥的死上加死。 于是在李裹儿和拉拉并不知道的时候，他们逃过了次被遗弃危机。 见沈曦出了山门，初七只眼便确定，事情已经办妥，毕竟有相处年形影不离的默契，对于沈曦的想法，他不说了然于心，起码也能猜到大半。 抱着沈曦瞬行到了烈山部临时营地外，初七便将她放下来，用法术梳理了二人身上的风沙痕迹之后，才跟在沈曦身侧，同进入营地。 除了沈夜，之前去龙兵屿找意皋的从阳也在，据她所说，意皋得了消息之后，嘴上嘲讽着沈夜办事不牢靠，倒也没耽误正事，直接就赶去长安了。沈曦知道他跟清和也有些联络法门，估计这会儿正在对口供。 虽说沈曦、意皋与清和三人相熟之事圣元帝也知道，但是世外之人插手朝堂政事，本就容易引起猜疑，若非事涉意欲为祸苍生的心魔，沈曦就是说破了天，清和也不会轻易动作……要是不小心留下了三人串供挟势干涉朝政的印象，日后就是真的吃不完兜着走了。 “小曦这路也辛苦了。”见妹妹进了帐篷，沈夜也不摆大祭司的谱了，上前熟络地抱起妹妹，然后是久违的举高高，“云葙也在营地，会儿正事谈完了，让她替你梳洗下。” 沈曦这边其实也没少情况可汇报，毕竟她这趟任务的重中之重在于意皋与清和，她要做的是坑清和出山，而不是在圣元帝面前撇清烈山部与捐毒之事的直接关系。 目送妹妹蹦蹦跳跳地出去了，沈夜心道果然是女大十八变，掉头转向初七，神情恢复了严肃。 “营地中皆是可靠之人，小曦的安全自不必担心，本座另有要事需你去做。” 在沈夜最初的打算中，初七应是主暗杀之道，虽然后来改派为自家妹妹的护卫，但是潜行匿踪打探情报的技能，却是早已灌输给他了。现在沈曦的安全不是问题，偶尔也该让初七干点本职工作才是。 “让初七前往捐毒，接应先前潜入的人手？” 在沙漠中洗了个难得的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到自家兄长的帐篷，便听到这么个消息，沈曦有些惊讶，“难道那边的事态比我们预想严重？” 沈夜点点头：“当初我们派人将矩木枝投往极西之地爆发瘟疫的城镇，根据潜入捐毒王宫的人回报，遗漏的那根矩木枝感染了瘟疫，发生变异，对人的影响已经不止是丧失心智这么简单了，不能用平时处理矩木枝的方法销毁。” 沈曦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即视感——当初建议往疫病重灾区投放矩木枝的人可是自己。 然后她迅速觉察到了异样。 “不对，”沈曦仔细想了想，开口道，“事情不太对……哥哥你记不记得，当初我们打算往疫病区投放矩木枝的时候，特地试验过疫病遇到矩木枝会否发生变化……那个时候，七杀祭司似乎说过，魔气不会加剧疫病，而那种疫病，我也拿来养过蛊的，根本不会感染植物……” 闻言，沈夜眼中闪过丝利芒：“小曦的意思是……矩木枝变异乃是人为？” “不排除这种可能。”沈曦轻声道，“也许是矩木枝、魔气与疫病之间发生了某些我们当时没有注意到的变化，具体情形如何，要等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再进步验证……不论如何，总要查清了源头，才好防微杜渐。” 正在说着，又有新情报传回来，征西军与捐毒军队磕磕碰碰几次短兵相接之后，双方都没动静了，捐毒王浑邪似乎对出战大将起了猜疑，而征西军统帅这边，则打算围城。 于是初七的任务从接应先遣人员，变成了直接盗出矩木枝。沈夜行不比征西军可以硬耗，而且周围经常有两军斥候出没，还是早点解决问题早点撤退为妙，至于变异的矩木枝，只要弄出来了，他们有的是时间调查。 初七那边倒是很快就和先行潜入捐毒王宫的人汇合，凑巧城里有个高官遇刺身亡，捐毒王浑邪亲自前往查看，这就给了他们可乘之机，顺利盗出了矩木枝，去来才半天工夫。 “……这是什么？”看到初七拿来的陶盆，里面盛满了细长白绿的果实，沈曦实在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是葡萄，属下已经洗过了。”边说着，初七把果盆放在沈曦面前的桌案上，“沙漠干旱炎热，树木稀少，曦小姐不耐暑热，可以吃些葡萄解暑。” “我知道是葡萄……” 沈曦揉了揉额角，“不是去偷矩木枝了吗？别告诉我矩木枝上还能结葡萄出来！” 别人都在忙她躲在帐篷里吃葡萄纳凉，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 似乎看出沈曦所想，初七揉了揉她的头发：“曦小姐放心，主人下令，旁人不得擅入曦小姐居处……葡萄是捐毒王宫花园所生，并非矩木结果。” “唔……那你洗葡萄的时候，有被人看到吗？” 斜眼瞟瞟还带着水珠的马奶葡萄，新鲜得吹弹可破的饱满，想必滋味也是十分甜美……沈曦觉得初七其实还是挺上道的。 “此事绝无可能。”初七自信地说道。 “也、也是你番好意啦，我先收下了……下不为例哦！” 沈曦反复告诫自己，你已经不再是三天回复次的奇葩体质了，吃了会长胖的，尤其是甜的东西！水果也不行！ “曦小姐，属下之前经过个绿洲，发现哈密瓜已经熟了。” “……初七你恨我，对吗？” “大漠天干物燥，别逼我找火把……” 作为沈曦的小伙伴，天府祭司显然不在大祭司所说的“旁人”范围之内，所以她随时都可以来找小伙伴扯闲聊天。于是刚走到帐篷门口，从阳就听到小伙伴打算吃独食了。 别人忙得恨不能再长两双胳膊干活儿，你在边秀恩爱，找抽啊？！ “你要吃么？”沈曦递上小串葡萄，“吃人嘴短哦！” “谢啦～”从阳的立场迅速从检举揭发变成了共同犯罪。 至于初七那几乎能戳死人的视线，从阳毫不在意……让你秀恩爱，让你拐妹子，该！ 沈曦和从阳这俩起吃东西的时候，食物消失的速度向很快，而且竞争相当激烈。不过直以来，沈曦都是赢输少，以前是沈夜，现在是初七，总有人帮她抢食。 正在初七提议去找哈密瓜、沈曦徘徊于长成圆胖妞和继续吃水果二选两难境地的时候，云葙在外面禀告说，沈夜请沈曦和从阳过去议事。 与几位心腹商量之后，沈夜决定还是赶紧摸清变异的矩木枝是怎么回事，虽然大家之前都做过简单的传染病防治措施，但这个时候还是需要专业人士。 营地里这方面最擅长的就是沈曦，从阳师从七杀祭司，蛊术却不在行，勉强能打个下手。 见自己没被点名，初七果断出营，向之前看到哈密瓜的绿洲瞬行而去——小姑娘还是胖点软软的抱起来比较舒服。 桌案结界中的矩木枝缭绕着层淡淡的紫黑色雾气，上半截看起来与矩木上折下的般树枝别无二致，唯不同之处在于，这根矩木枝的断口插在个核桃大小的泥土球上。 而吸引沈曦注意的，正是那个很不起眼的泥土球，不知为何，这团灰扑扑的泥土让她觉得有些异样。 “树枝下面的那团泥巴，看起来似乎不是这附近的土壤？” “确实。”从阳点点头，“你哥让人用法术查过，似乎是灵州带的土壤。” 灵州……黑死病…… 脑中灵光现，沈曦心里顿时有底了。略思索，她将手伸入结界中，拿起矩木枝，将泥土球捏碎，果不其然，干硬的土块分裂破碎，露出了包裹其中的只甲虫，矩木枝下端生出了许根须，缠裹着甲虫表面，穿透了几丁质外壳，钻进甲虫体内。 从阳睁大了眼睛：“这、这个……不是拉拉老家的圣甲虫吗？” “看来找清和与意皋出面向圣元帝解释，是找对人了……算上我，那年灵州的三个当事人，就都到齐了。” “意皋、灵州……”从阳回忆片刻，终于想起了这几点之间的关联，“你是说，捐毒出现矩木枝这件事，跟当年西北蛮族叛乱有关？” “那年两军于灵州对峙，因敌军之中有异教巫师擅蛊，意皋托我设法除掉那个巫师，我便将你带回来的疫病同圣甲虫同炼制瘟蛊，将踏入那巫师所在营帐内的人全部蛊杀……后来叛军溃败，残兵败将逃入西域，而捐毒正好位于中原通往西域的要道之上……” 沈曦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脸色越来越黑。 往欧洲扔矩木枝的主意是她出的，瘟蛊是她炼的，结果两样加起，现在反过来坑了她把……这口气要是忍下来，她就把沈曦两个字倒过来写。 第89章 欲望文 第90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90章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沈曦的意外发现，该通知的人都知会到了，长安那边自不必说，两位仙风道骨略调整了说辞,兼之事涉叛军余孽，把烈山部从捐毒之乱摘出来也不是难的事情。何况当初用黑死病弄死叛军巫师也是意皋出面拜托沈曦弄的,有了这层关联,他们二人参与进来也不显可疑。 而捐毒城外,沈夜也不会放过可能令烈山部与心魔有关联之事泄露的人，而且这事又跟他宝贝妹妹有些不不少的关系,必须尽快处理，时间拖得越久，被人抓住蛛丝马迹追查下来的可能性就越大。 所幸征西军统帅乐绍成为了保存兵力，在城外摆出了围困之势，打算耗尽捐毒粮草，这样来，也让沈夜有了打时间差解决后患的机会。 “看来仅仅毁掉矩木枝还是不行……” 听了妹妹反馈的消息，沈夜沉思片刻，又下了新的命令。 “撤离之事暂缓，先前潜入捐毒的人手，还没有暴露的就继续回去打听消息，务必要弄清，这根矩木枝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背后又牵扯了哪些势力！” 从阳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撤出捐毒时都挺小心没有留下痕迹，而她的位次是最高的，看来这事是让自己总领了……也是，除了大祭司兄妹俩，就数她知道内情最，还是那句话，参与这些事情的人，越少越好。 捐毒方面，根据初七留在存放矩木枝的密室的示警法术状况来看，还没有人发现矩木枝被盗。毕竟才个下午不到的功夫，混邪王出宫查看遇害的官员还没回来，留守王宫的人权限不够，自然无法觉察。 盗出的变异矩木枝，沈曦打算再研究下，于是不打算放回去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还要放个仿冒品回去。做山寨产品沈曦已经有成功经验了，矩木枝、圣甲虫和黑死病菌都有现成的，跨种族嫁接这种事需要从阳提供点技术支持。 反正只是糊弄几天，功效也不需要还原，顶外观上仿真些，也不是难事。 “万哪天没钱了，这个法子倒是可以试试……” 沈曦打量着原装货和山寨货，摸了摸下巴。 “咱们起做点儿冬虫夏草，卖给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什么的，卖掉的钱对半分……从阳你怎么看？” 从阳脸色灰暗地看着小伙伴：“……你的道德底限呢？” “鸡肉味，嘎嘣脆！”沈曦笑得闪亮亮。 天府祭司决定不再深究小伙伴的三观问题，否则内伤的定是自己。 约莫傍晚时分，意皋也传来消息，圣元帝听说叛军余孽可能藏身捐毒，便下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命令。沈曦想了想，往回信上添了几条简便易行的瘟蛊防治之法。 ——若是攻打捐毒的过程中征西军有人中招，恐怕用不了久，征西军就要因为非战斗性减员而全军覆没了。 连续监视了两天，从阳终于查到些线索，确实是扎荦山手下叛军余孽与浑邪王勾结在了起。 当年意皋用沈曦的法子在灵州的叛军营中引发恶疫，另个修为高的巫师查看情况之后，虽无法阻止恶疫夺人性命，却摸索着寻到意皋埋土人俑的地方，还挖到了被炼为瘟蛊的圣甲虫。 因为这个巫师先前在山中驯化妖物，不在营地，所以沈曦并不知道还有这个人的存在。 能把矩木枝嫁接到瘟蛊身上，令人同时感染魔气和黑死病却不致死，倒还有几分本事…… 沈曦单手托着下巴，边打量结界中的变异矩木枝，边慢慢用手指在桌案上划着无意义的圈圈。 军情以外的有关捐毒的内部情报，通过沈夜——意皋——圣元帝这条线，源源不断送往长安，而圣元帝也透过意皋，向沈曦传达了个想法：若是机会合适，帮忙干掉叛军余孽，最好悄没声息的弄死，伪造成非他杀，别让消息外泄。 收到信后，沈曦又看了遍从捐毒传回的信息，感染魔气和黑死病、发生异化的捐毒士兵数量虽然不，但是杀伤力还是蛮大的，不止是武力，还包括视觉上的效果。 沈曦想了想，又去问了沈夜的意见，得到的答复是，叛军之类随她怎么处理，但是不要碰魔化人。 烈山部与心魔有关之事不能让圣元帝知道，若是连清理这些魔化人的任务也包揽下来，很容易被人觉察到烈山部对魔化人的熟悉程度，这么来，砺罂潜伏在流月城的事情，也极有可能暴露。 换言之，这是打算将魔化的捐毒士兵留给征西军处置了。 不过沈夜也并不是要坑朝廷兵马，通过意皋送到圣元帝手中的情报里，被夹带了少量七杀祭司对魔化人的研究资料。虽然不能说得太详细，不过暗示下魔化人的弱点和要害，还是可以做到的。至于黑死病的预防，那就是沈曦的强项了，而且当年她用这招坑叛军的事圣元帝也知道，所以这方面她表现得再专业，也不会引起怀疑。 而另边，沈曦得到自家兄长允许可以出手，便回到自己的帐篷，开始动手张罗材料，做施蛊的准备。 “曦小姐平时不是随身携带许蛊虫与药物吗？” 看到沈曦将从阳、云葙支使得团团转，甚至半夜亲自跑去外面沙漠里收集毒虫，初七疑惑地问道。 “若仅仅只是除掉制造变异矩木枝之人，属下代劳亦可。” “佛争炷香人争口气。”沈曦用力磨着牙，“敢用我玩剩下的来坑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弄死？太便宜他了。” “……”初七沉默着伸出手，给炸毛的小姑娘顺毛。 对于时不时被初七揉脑袋顺毛的这件事情，沈曦已经习惯到实在提不起劲反抗的地步了。 “不是说要做得隐蔽些吗？” “是啊，既要隐蔽又要解气，得找些东西嘛。”沈曦点点头，“要做就做绝，这次我可不会留下痕迹了。” 小姑娘对外还是凶残点好，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了……初七完全不认为自己在扭曲事实。 两天后，沈曦勉强收集齐了需要的东西，便找来铁锹，在自己帐篷里挖了个小坑，将圣甲虫埋进去，填上沙土，矩木枝的部分则留在外面。 “小曦你这是要种矩木吗？”前来围观妹妹报仇的沈夜打趣道。 “是啊，还会结果子呢，哥哥你信吗？”沈曦点点头，拿出个小瓷瓶，将里面的无色液体浇到了矩木枝根部的沙子里，“明天再来看看吧……对了，我要换个帐篷，晚上跟这玩意睡个帐篷，有点心塞。” 当沈曦换了个帐篷开心地吃着初七用法术冰镇过的哈密瓜时，因为沈夜不放心而被派去全天候监视矩木枝的守卫却着实吓得不轻。 染上魔气的矩木枝被扔到下界之后，会在短时间内落地生根长成巨大的植株，大家都不陌生了，但是矩木结果却是有史以来头次，而且结出的果实越长越像人头……这就变成惊悚和猎奇了。 从阳这才知道为什么小伙伴不敢在这个帐篷呆，任谁大半夜惊醒看到颗人头悬在自己上方都不会觉得美好吧…… ——可是吓唬别人也不对啊！！！ “哦，你说人头果啊？” 沈曦淡定地埋头啃着因为昼夜温差大、光照充足，所以糖分充足，口感格外甜的西瓜，这也是初七从附近的绿洲找来的。 “就是个象征性的标志，看起来吓人而已，放心吧，最晚明天人头完全长好，矩木枝就枯萎了。” “……你能不能别把件这么惊悚的事情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从阳神情灰败，“那玩意到底干嘛的？” “逆向反噬施蛊人啊。”沈曦脸理所当然，“人头代表对方被抽取的生命力，等完全长成那人的模样，就说明他该去投胎了……那个巫师能活到现在年纪定不小了，上了年纪的人，内脏衰竭猝死也挺正常嘛～” 听小伙伴这么说，从阳回忆了下人头果的模样，确实跟她潜伏在王宫时看到的那个被称为“国师”的胡人糟老头挺像的——不对这不是重点啊！ “抽完生命力矩木枝就枯萎了，那抽掉的生命力去哪儿了？别告诉我是便宜砺罂了！” “放心放心～” 沈曦拿起了片切好的西瓜，有些舍不得地塞进小伙伴的嘴巴里。 ——有那么瞬间，从阳觉得自己快被初七的眼神给扎穿了。 “别忘了，还有瘟蛊呢……你觉得是瘟蛊厉害呢，还是个快死的糟老头的生命力比较厉害？” 小伙伴你又要欺负心魔了，这不是裹着蜜糖的毒药么？——干得好！ 虽然看到长着人头果的矩木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是想到这是妹妹的杰作，作为个无可救药的死妹控，沈夜顿时觉得不愧是本座的妹妹对敌人的打击报复也是脉相承的深谋远虑稳准狠！ 腐骨蛛、王水、人头果……云葙和华月面面相觑，股发自内心的悲哀泉涌而出。 她们好歹也算看着沈曦长大的，说是亦母亦姐也不为过。这小姑娘越来越手黑心狠，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哟…… 初七默默把面具往上推了点点，深藏功与名。 # 解决了历史遗留问题之后，沈夜果断撤离了捐毒带，烈山部的营地瞬间清空。至于后续，有意皋押在长安，不愁没消息来源。 捐毒这边，浑邪王文臣武将各失其，左膀右臂都没了，时间昏招迭出，竟放出了魔化的士兵，却没料到魔化人并不受他控制，发起狂来不分敌我胡乱攻击。虽说征西军早有准备，也还是损失了些兵力，才将魔化人悉数斩杀。 而比征西军早遭到魔化人攻击的捐毒国民，约莫有近三分之丧生魔化人之手，伤亡惨重。 听说混乱之中，兵败国破的浑邪王携带王室秘宝，逃入了神殿内的地下秘窟，封死入口。征西军搜索了捐毒方圆百里的范围，均未发现有类似出口的地方，又守了数十日，确定再无浑邪王踪迹，这才前往附近的绿洲，安置了捐毒遗民，带着战俘和部分战利品鸣金收兵，返回长安。 不过对于沈曦来说，这些事情跟她都没有太大关系，现在她要面对的唯的问题就是，在西域的那几天，吃了太甜度爆表的水果…… 初七表示，果然现在曦小姐抱起来手感好了。 第90章 欲望文 第91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91章 事情要从某次人口普查开始说起。 流月城困守九天之上,不存在人员流动问题,撑死就是下界个县的人口，挨家挨户登记资料也不是什么难事。二十年次的人口普查重点,是人口增长。 人口不繁直是烈山部历任大祭司最头疼的问题之,每次普查完毕，大龄未婚青年名单上的顽固分子会被叫来谈人生。 在登记资料结束之后，第次主持人口普查工作的巨门祭司雩风简直要哭出来了。 摆在他面前的大龄未婚青年名单上，前十位里面,他家堂姐、他家表姑、沈夜兄妹俩、七杀祭司瞳、廉贞祭司华月还有太阴祭司承栾都赫然在列。再看看第二梯队，神殿的其他高层人员——包托他自己，个个榜上有名。 哪个都不是他能去催结婚的，难怪先前华月让他负责今年的人口普查时神情那么闪烁——简直不能虐。 不论如何，总要拿个人来说事的，考虑再三，雩风把沧溟、沈夜和华月的名字划掉了，再想想，从阳和瞳也要划掉，剩下沈曦和承栾……雩风壮着胆子划掉了承栾的名字，剩下沈曦，然后把名单递给华月，让她转交等着看结果的大祭司。 事后才得知自家蠢儿子干了什么的意皋只想把这熊孩子塞回他娘肚子里去。 ——你哪怕是留沈夜他自己的名字，也比让他妹妹上榜强啊！ 看到沈二小姐榜上有名，华月默默扶额，以前大家都以为她不在人世，所以没人想到这茬，本来以为这趟能坑承栾，结果…… 好吧，以前是长不大，现在差不发育成熟了，也确实可以嫁人了，不管当事人愿不愿意，好歹给她家长说下，意思到了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华月心道阿夜你还是先解决了你自己的问题再想小曦吧，当哥哥的要是比妹妹还晚成亲，你觉得不丢人么。 名单交上去之后，据说大祭司的房间里哭声响了整整晚，次日早，眼睛通红的沈夜便虎着脸找来了适龄青年的个人资料，个个看个个批评，总算折腾出了个候选名单。 就算再怎么不情愿，妹妹也是要嫁人的，与其越熬越晚最后好男人都有了媳妇，倒不如现在就定下来，先找个备用的，什么时候小曦想嫁人就嫁，不想嫁或者另有新欢了就踹……没错就这么办！ 大祭司暗搓搓地想。 “转眼，小曦都长这么大了，是大姑娘了……”沈夜努力让自己笑得像朵花，“我记得小时候小曦还说过，以后要嫁给像哥哥样的人？” 逗你玩的你也信？沈曦翻了个白眼：“哥哥放着正事不做跑来长安，该不会就是想跟我说这个吧？” “咳……”沈夜清了清嗓子，“就是忽然想起这事，而且小曦也长大了，也是时候帮你留意下适龄的青年俊彦才对……这方面，小曦可有什么要求？” ……哥你什么时候改行拉皮条了？ 沈曦沉默了半晌，才干巴巴地说道：“也没什么特别要求，能看得顺眼就行了。” 还有个“器大活好”她没敢说，怕吓哭了自家兄长。 目送沈夜心事重重地离开，沈曦松了口气。 何谓看得顺眼，仔细琢磨，其实里头大有文章，不是那么随便就能找得到的……先把这茬对付过去再说。 “难道曦小姐暂时不打算考虑主人所说之事？” 旁听全程直没出声的初七却像是想到了什么，附在沈曦耳边，低声道。 闻言，沈曦点了点头：“是啊，就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再来个不认识的人搅和，别扭啊！” “若曦小姐实在不愿，又不想扰了主人的兴致……”初七低声道，“属下倒有个建议。” “唔……说来听听。” 于是初七的声音又压低了些，贴着沈曦的耳廓，轻轻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数日后沈夜终于横挑鼻子竖挑眼地召来了候选名单上的所有人，为了妹妹的名声考虑，他没说这是自己要挑妹夫，而是打出了考验烈山部近些年新成长起来的人才的幌子。 而考验这些妹夫预备役的人，便是沈曦提议的初七。 武力方面我实在太差，若是给我挑夫婿，至少要打得过初七，才能安心吧。 以上是沈二小姐的原话。 沈夜深有戚戚焉，他承认，自己内心深处，其实是蛮想看到可能抱走自家妹妹的小崽子被暴打的情景的。 刻钟以后，较量场地里片鬼哭狼嚎，初七精神抖擞地回到沈家兄妹面前，单膝跪地回话道：“能让属下使出六成功夫，已是不易，族中年轻辈潜力可嘉。” 言下之意就是，回去练个十年八年再来吧。 对于这个全灭的结果，沈家兄妹俩还有初七都感到十分满意。 第91章 欲望文 第92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92章 不知道是因为忽略了补钙和晒太阳,还是出厂设置的身高上限略低，反正等沈曦终于有了b罩杯的时候，她的个子比初七的肩膀还差咪咪,虽然还在这个时代女性的平均正常身高范围内,不过却是这个区间内最低的数值。 而坑爹的是，到最近两年，身高增长干脆持平了。 自家父兄的身高都是米八往上的，不可能到了她身上就连米六都没到,虽然对早逝的母亲没有丝毫印象,但是偶尔听哥哥提起，也不是身材过分娇小的样子,遗传基因没有问题,凭什么就自己是这么细码？这不科学！沈曦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沈二小姐显然没有注意到，她哥曾经很羞涩很难以启齿地提醒过她，他们母亲虽然个子不矮，不过身材……不看身高的话，跟她现在也差不到哪里。 起码有方面确实是遗传了父母的基因。 为了拉长身高，沈曦试过很办法，要不是初七死拦着不让，她都想自己做牵引手术拉长骨头了…… 被初七用苦愁深恨的眼神盯了三天之后，沈二小姐只能默默告诉自己，揠苗助长不可取，然后向初七保证，自己绝不乱来。 “曦小姐想通了就好。” 初七习惯性地揉了把小姑娘的脑袋。 “……就是被你摸头摸了才会长不高的！” “曦小姐并不矮……”初七不以为意，继续揉，“这个高度很适合。” ——适合他给小姑娘顺毛。 沈曦撇了撇嘴：“你个子高嘛……着说话不腰疼……” “属下觉得，”初七非常正直地说道，“曦小姐现在这样就很好。” 小小软软只好，再高些就不方便抱了。 最开始，沈曦的体型坐在初七手臂上十分合适，渐渐长大到现在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自然不能继续这么抱…… 初七表示，偶尔横抱其实也是挺不错的。 “——你们够了啊！” 当够布景板的公主殿下终于爆发了，“大街上腻歪着不嫌丢人吗？有这个时间早点回去爱怎么摸都行！” 沈曦默默看了下周围，长安的布局坊市分离，她这次接的侠义榜任务的委托人住的又是富贵人家聚居的高档小区，环境幽静，往来行人很少，刚才当街秀恩爱的时候没有人路过，白日闹凶的厉鬼自然也没有被人看到。 本来沈曦这趟出来是不打算带厉鬼起玩的，但是李裹儿不知怎么的听说了沈曦这回的委托人得蒙圣元帝赏赐宅院，而那幢宅子竟是她生前处别院，辗转几朝经历战火，居然保存至今……公主殿下时感慨，便死缠烂磨跟着沈曦出来了。 “再吵送你去慈恩寺超度。” “……本宫不理你了！”李裹儿气急败坏地说道。 “谁稀罕啊？” 于是沈曦真的不搭理公主殿下了。李裹儿怄得大白天都阴气缭绕鬼火点点，扭头正准备怒喷，却瞧见沈曦仰着脸，直勾勾看着路边某户人家的院墙。 约莫丈高的墙头上，只毛绒绒蓬松松的金色虎纹小奶猫正眯着眼睛，蜷成团儿，懒洋洋地舔着爪子晒太阳呢。 看看沈曦脸上泛起了幸福的红晕，再看看初七周身骤降的气压，李裹儿顿时转怒为喜。 什么也不用说了，抱着胳膊看热闹吧～ 觉察到如有实质的灼热视线，小猫耳朵动了动，微微抬了下眼皮，墙外面个双眼放光的小丫头正满是期待地盯着自己。 “喵喵起玩好不好？” 呵，如此轻易就被表象迷惑……愚蠢的人类…… 刚刚在此落户半个月的小猫抖了下尾巴，起身来，正准备转身跳到墙内的园树，不经意间瞥了那小丫头眼，细长的竖瞳顿时睁得溜圆。 那、那个不是……？！ 边缘微微泛着焦黄、烤得松软鲜香的…… 喵呜声，墙头上的小猫后腿蹬，跳到了沈曦脑袋上。顶着初七杀人的视线，小猫的爪子挠了挠沈曦的头发，含义不言而喻。 沈曦立刻把小鱼干举高，让小毛爪可以够到。小猫心满意足地叼起小鱼干，轻巧落地，愉快地吃起来。 边吃边在心里诅咒这该死的猫类本能。 见小猫的注意力全在食物上，沈曦轻轻蹲下了身，向小猫的耳朵伸出手，从脑袋开始梳理绒毛。和包括喵星人在内的毛绒绒萌物打了年交道，沈曦很清楚抚摸哪里能让这些小动物觉得舒服。 片小鱼干喂食完毕，沈曦顺利将虎纹猫翻了个面，肚皮朝天，用手指轻轻揉着小猫腹部柔软的白色绒毛，让小猫发出了十分愉快的呼噜呼噜声。 看在小鱼干的份上，虎纹猫决定姑且允许这个小丫头给自己梳毛，再怎么样也不会比回到临时寄身的那户人家让熊孩子折腾糟。 尤其是……呼噜呼噜～这个顺毛的力道大小、还有角度……十分适中呼噜…… “喵喵看起来很开心哦，要跟我回家吗？我会做喵星人最爱的妙鲜包哟！” 边说着，沈曦顺手摘下辫子上的金铃铛，提着挂绳悬在虎纹猫眼前晃悠。铃铛发出了叮当叮当的声响，引得小猫伸爪子去抓，沈曦又坏心眼地抬高了手，让小猫够不着。 初七默默掩面，曦小姐又开始诱拐了…… “此猫似乎另有饲主……”初七弯下腰，身体前倾，在沈曦耳边低声道，“还请曦小姐三思，夺人所爱之事，实有不妥。” 刻意落在沈曦耳畔的吹息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蹲着的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为了不压到小猫，沈曦极力调整了重心，向后仰倒，让初七如愿以偿地接了个满怀。 不知所谓的人类……莫名其妙收到来自初七的眼神，其中隐含的挑衅让小猫觉得十分无聊，连小动物的醋都吃，当真无聊至极。 小猫用鼻子发出轻轻的哼声，舔干净了胡子上沾到的鱼干碎屑，正打算踩上沈曦的脑袋跳回墙头，却听到院墙转角的另边，传来了自家熊孩子抽抽噎噎的说话声。 哼，拐带儿童都拐到国之都来了，也未免太嚣张了些。 边想着，小猫回头看了眼还靠在初七身上没起来的沈曦。小丫头弱不禁风，不过侍卫倒还有些本事，既然这样…… 虎纹猫用还没长齐的牙齿在沈曦手指上轻轻咬了下，往前跑出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沈曦，往自己要去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小猫是要我跟上来吗？”沈曦眨了眨眼睛，起身来，笑眯眯地抱起虎纹猫，“听得懂我说话呢～” 按照虎纹猫的指示，沈曦绕到了围墙转角的另边，转弯就看到风华卓然的白衣偃师正半蹲着同个七八岁的男孩说话，旁边还盘旋着只扑棱翅膀的偃甲小鸟。 这世上的偃师说不，说少也不少，般情况下，沈曦尚未敏感到遇见个偃师就当做谢衣的份上，何况对方还带着面具，但是那只偃甲鸟…… 她已经不记得曾经有少次，自己跟哥哥腻歪得正起劲的时候，只偃甲鸟闯进来“师尊师尊”喊个不停，然后自家兄长就忙不迭跟着跑了。 所谓夺兄之仇不共戴天……于是沈曦的脸瞬间就黑下来了。 趴在小姑娘怀里的虎纹猫不失时机地喵了声，吸引了那边的男孩和青年的注意。 尽管双方都带着面具，但是看到白衣偃师的时候，初七却感觉有些奇怪，但又实在无法形容，好像有什么不对，又不知道有哪里不对。 “肉包～” 小男孩拿着把木质断剑，脸上的眼泪还没干，看到小猫，立刻露出了笑容，“你跑哪儿去了，娘在到处找你呢！” “原来你叫肉包啊……挺接地气的名字，而且感觉很好吃哒～” 沈曦揉了揉小猫两只耳朵间的绒毛，完全没有注意到，虎纹猫被喊了名字马上就变得垂头丧气了。 如此粗糙平凡的名字，耻辱喵……快把小鱼干交出来！ 小猫不耐烦地挠了挠沈曦的袖子，直到小姑娘掏出了小鱼干，这才埋首开动，用食物安抚被矬爆的名字伤到的小心灵。 “姐姐你好厉害啊！”小男孩捧着谢衣送的偃甲鸟，惊讶地说道，“肉包平时都不给别人抱的。” 沈曦很得意地歪了歪脑袋，轻轻给虎纹猫挠下巴：“我跟小动物都挺投缘的！” 只要每天状态都保持萌萌哒，自然能跟萌物们友好相处！——沈二小姐脸高深莫测地想着。 “真好，哪像我……”小男孩脸沮丧，“种花花死养狗狗丢……肉包还是娘在养呢……” 闻言，沈曦怀里的小虎斑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入住这些天也见识到这熊孩子的折腾劲了，大约能理解，前几任是怎么消失的了…… 好吧，熊是熊了点，好歹心里没恶念，再蠢也不至于让人无法接受……只要不是熊孩子来养就行了。 如果被沈曦知晓了心中所想，虎纹猫定会得到“傲娇”这个形容。 第92章 欲望文 第93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93章 见沈曦抱着自己副舍不得撒手的模样,肉包收起了指甲，用带着软绵绵小肉垫的爪子挠了挠她的手，示意她放松些。接着后腿蹬,跳到了小男孩头顶上,卷起尾巴，身子蜷成了个毛团。 “唔，肉包困了，我先带它回去睡觉……” 边说着,小男孩转过身,像是要跟旁的白衣偃师说些什么，抬头却发现他已经不在那儿了。于是沮丧地低下头,脑袋上的呆毛也蔫搭搭的,看起来挺可怜。 沈曦这才注意到，小男孩似乎带了些胡人血统，褐色的天然卷扎了个马尾，头顶上那根呆毛看起来也弹性很好的样子，揪下肯定很好玩。 ——如果是小动物的话，定要揉着玩！ 丝毫不知道因为自己是人籍而逃过了劫，小男孩失望地同沈曦告了别，抱着虎斑猫肉包噔噔噔跑远了。 于是沈曦转身看向围墙转角的另边。 “谢衣，你出来，我们谈谈人生。” 这瞬间，初七心里卷起了惊涛骇浪。 谢衣这个名字，他很早就知道了，适才见到此人，他也感到有些异样，然而将名字与人联系在起，给他的震撼却远比刚才初见时还要强烈百倍。 与其说闻其名不见其人，却像是，在连初七自己都毫无印象的久远过去，就已经…… 然而，在沈曦、初七还有谢衣都没有觉察到的苍穹之冕之中，李裹儿也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外界呈现出的情形，像是看到了什么超出她接受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般。 沈曦到底还知道不能在别人家院墙外面叙旧，想了想，附近似乎有家茶社，茶和点心都不错……但是别指望她出谢衣的那份茶钱。 嗯，谢大师温文尔雅光风霁月，些许小钱，想来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年不见，小曦也长大了……”谢衣啜了口茶，笑道，“若非声音未变，我险些都认不出来了。” “……呵呵。” 沈曦拿起个糯米团子往嘴里塞，撑得两腮鼓鼓囊囊的，初七看在眼里，又想捏了。 递了梯子却不见沈曦搭理，谢衣也不以为忤，在他的印象里，沈曦打小就爱粘着沈夜，对他这个分走了兄长注意力的人，自然是看不大顺眼的——这点还是后来才想明白的。 ……这性子，倒是直没怎么变。 面对沈曦自以为隐蔽的打量，谢衣也不点破，泰然处之。却不知道沈二小姐瞧着他身偃师袍裹得里三层外三层、腰围都看不出来了，已经默默在心里给他打上了“中年发福”的标签。 情敌已经人到中年身材走形，而自己还是青春年少风华正茂，这通体舒坦的感觉真不是般的好。 既然沈曦不说话，初七自然是统阵线，千防万防仍是让小姑娘碰到谢衣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大意了。何况谢衣给他的感觉太奇怪了，而且隐隐有种很难用语言描述的违和感，谨慎起见，他决定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还是以观察为主。 就这样沉默着，诡异的气氛悄悄蔓延，经过他们仨所在茶桌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选择了绕路。 不知不觉间，碟子茶点见了底，沈曦擦掉手上的点心碎屑，然后端起杯子喝茶冲淡口里的甜味，垂手理了理衣袖。初七知道，这是沈二小姐装得差不了、有话要说的前兆。 “谢衣你倒是挺会躲的嘛，要不是拐小孩被我撞见了……” 饶是心中有事，初七也忍不住移开了视线：拐小孩什么的，曦小姐你不是也想拐别人家的小猫吗？ 听了沈曦的揶揄，谢衣忍不住笑出声来：“深居简出年，难得出门趟，就被小曦逮了个正着……想来谢某这藏匿行踪的本事，还未到家吧。” “说得像是专门来等你似的，要是知道你去拐小孩，我才不会走那条路。”沈曦撇了撇嘴，“别提心吊胆猜我会不会告诉哥哥啦，我哥过得挺好的，又不像以前天天有人捣乱惹他生气，连眉毛都气得分叉了……反正现在也没有破军祭司了，眼不见心不烦。” 谢衣不由得苦笑，这小姑娘对他的讨厌，以前还会看在大祭司的面子上收敛点，暗中整点小花招，现在真是点掩饰的功夫都懒得做，就这么啪嗒啪嗒理直气壮地说了…… 仔细想想，除了经常会占用大祭司兄妹相处的时间，似乎并没有怎么得罪她吧？ ——殊不知，根源在于分吃虫子时的会心击。 “总之，我不想让哥哥知道你的下落，你也别自己蹦跶到他眼前去了，就这样。” 说完，沈二小姐喝掉最后口茶，数出自己的茶钱，连同个眼罩似的偃甲起，放在谢衣面前，然后走人。 从沈曦落座开始就直在她身后的初七也紧跟上去，临出茶社前，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还在原处的谢衣，心中异样之感越发强烈。 “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是喝茶不付钱。” 沈曦不满地扭过头，看向初七，“快点走啦，回去就收拾东西，咱们不呆长安了！” 灵机动把苍穹之冕交给创造者，真是个再好不过的主意了，谢衣肯定知道怎么防止李裹儿捣乱，她不在拉拉自然也呆不住，终于能甩掉如魔似幻了～～～ 小姑娘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也没有刻意降低，谢衣自然听了个清清楚楚。今天从遇到沈曦开始，他就直挺无奈的，这小姑娘是把他当瘟疫躲了……不过换个角度想，沈曦离开长安了，大祭司或者流月城的其他人要找她，就不会再往长安跑，这样来，他暴露行踪的可能也降低了许。 谢衣想，某种程度上来讲，沈曦其实也帮到了自己，只不过……她的出发点完全不样。 另外，她离开之前留下的那件偃甲，看起来实在有些眼熟…… “曦小姐打算迁往何处？”初七也巴不得赶紧搬走，“属下回去之后好告知主人。” “唔……刚才吃的茶点里头，藕粉凉糕挺不错的……” 沈曦歪着头想了想，“去原产地吧，那边的比较地道，是叫马骨湖对吧？” 初七点头，立刻记下了名字。反正沈二小姐经常出现胃袋接管大脑的情况，哪里有好吃的就往哪里钻，他早就习惯了。 说是马上搬迁，不过这回并不是拎着包直接走人就行的。沈曦到底是在皇帝面前挂了号的人，同时也有充当流月城与圣元帝之间的联络人的意味，如果她要搬走，起码要有人来替她的班。而考虑到谢衣跑到长安晃悠过，可能不经意间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顶班的人也不能是自家兄长的死忠或者跟谢衣有仇的，不然往上报，妥妥的又要回到跟谢衣抢哥哥的局面…… 于是沈曦大笔挥，向自家兄长打了要在长安设立常驻办事处的申请，提名天府祭司从阳为办事处负责人，又跟圣元帝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要出门采药，让意皋的表妹来顶几天班。 丝毫不知道自己又被小伙伴坑了的天府祭司正在捏着李狗蛋的腮帮往两边扯——这是她从小伙伴那里学到的种玩法，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之后，从阳觉得自己大概感冒了。 比较值得提的是，得知心上人被沈曦扔掉之后，拉拉愤怒地挥动着裹尸布召唤出了沙尘暴，在片飞沙走石中扛起了全部家当——人形棺和各种彩绘工具，跳上飞毯出走了。 对此，沈曦鼓掌欢送表示大快人心。 收拾行李、打申请、等结果，前项已经做惯了花不了少时间，第二项写申请费了点脑细胞，第三项就是干耗了。流月城方面虽然有自家兄长路开绿灯、常驻办事处什么的很快就搞定了，但是自古以来，华夏官僚的行政效率就是个大问题，沈曦足足等了个月，才收到圣元帝的回复，大意是沈大夫放心去随便玩，顺便问了句意皋的表妹大岁数相貌如何…… 沈曦想起了前几年流传的有关圣元帝宠爱伶人的八卦，仔细想想，其实先帝——也就是曾经的太上皇——年轻时也时常流连梨园，而且还有霸占儿媳的不良案底…… 果然皇帝这种生物在xxoo和性取向方面向来是没有节操以及不肯服老的，沈曦觉得自己考虑得还是略轻率，小伙伴的颜放在下界是足以藐视大数同性的水准，意皋那种仙风道骨中老年人的长相反而比较安全，而且拖了这么久，谢衣估计早就离开长安了，也不用担心被意皋揪出来。 何况万圣元帝老夫聊发少年狂真的玩断袖了，谁被谁上还不定呢……沈曦暗搓搓地想。 等待意皋交割完龙兵屿应事务——被交接人雩风——的过程中，之前发出去的搬迁通知的回信到驿了。因为打申请的时候自家兄长已经知道她准备挪窝，所以回信实际上只有两封，封是团子寄来的，另封则是清和的。 团子在信里除了问沈曦接下来打算去哪里玩，还提了件事情，他们路过并州的时候捡到了拉拉，本来是想把拉拉送到沈曦这里，但是拉拉打死都不干，直接扒着竹笋包子号的甲板不撒手，他们没办法，只好带上这货起了，最近辟尘又想撺掇拉拉加入杂耍团，正在努力忽悠中。信里还顺便问问沈曦，介不介意他们接收干尸入团。 问到有关干尸的去留问题，沈曦当然是毫不犹豫地请他们笑纳拉拉和它的棺材，千万不要客气。 ——反正拉拉每天把自己画得花花绿绿的，混在杂耍团里点也不打眼。 沈曦也是后来才知道，拉拉是看到竹笋包子号里面的偃甲纹章，发现跟李裹儿寄身的苍穹之冕上的纹章模样，觉得跟着他们可以找到李裹儿，这才厚着脸皮赖上的。 然后某方面反射弧奇长的沈二小姐终于发现，原来把杂耍团扔给团子自己跑掉的那位前团长叶海，其实跟谢衣也是老熟人……此乃后话。 清和的信开头同样是问沈曦下个目的地，然后提到他最近打算去长安收个徒弟顺路探望好友，结果得知好友要迁居十分难过，顺便感叹这趟没地方蹭饭了真是时不我待…… 沈曦抽着嘴角放下了信纸。 作者有话要说：兔妹你黑起2.0真是不遗余力 马骨湖是唐代对洪湖的称呼，洪湖在荆州辖下，荆州古称江陵……兔妹你个逗比直接冲到了情敌家门口了你造吗 第93章 欲望文 第94第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94第章 各种方法都试过之后,沈曦终于接受了现实，这么年都没能再长高，估计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这真是个令人悲伤的故事。 瞅瞅初七的身高,算上头发的厚度,也没有达到他的肩膀…… 沈曦默默跑回自己房间，从衣箱里找了几件旧衣服，拆出些布片，剪成了合适的大小,还翻出了很久不用的针线包,然后去厨房熬了大罐浆糊。她要做内增高垫。 于是手指又不出意外地被戳成了筛子……沈曦决定把容嬷嬷列为除了谢衣之外最讨厌的人。 “……曦小姐不必亲自做针线的。” 初七拉过沈曦的手，检查了下针眼的分布,便拿起干净的湿布擦拭血迹,然后上药。他的动作很轻，除了伤口本身的疼痛和伤药的刺激，没有让沈曦感到什么额外的不适。 其实初七很想说，沈二小姐连贴身衣物都能扔给大祭司去做，理论上也就没有什么缝缝补补的活必须亲力亲为了。 沈曦移开了视线。如果挖空心思走旁门左道也要增高的小心思让自家兄长知道，绝壁会尴尬死，她丢不起这个人。 最终她还是放弃折腾自己手指，画了简单易懂的示意图，找附近接缝补活计的老婆婆订做了十双内增高垫。 看到沈二小姐往鞋靴里塞了增高垫穿上，然后得瑟地窜到自己面前比划身高，初七大约明白，她为什么如此执着要长高了……两人在起，看着挺搭的。 正在沈曦得意于身高终于超过了初七肩膀的时候，封来自龙兵屿的信到了。信上的字迹来自接替了自己父亲工作的巨门祭司雩风。 “唔……移民进度已经八成了？” 理论上，龙兵屿的基本建设完毕之后，按照意皋之前的布置，下步的移民工作最四年就能完成，然而放到雩风手上，却硬是拉长到了十年。虽然年纪比沈曦还小轮，而且幼时还有点毛躁，但是这个年轻人现在的行事反倒比老辈的父亲意皋还要慢几拍。 而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么慢吞吞的个人，却是行事风风火火不拘小节的天府祭司从阳教导出来的……沈曦觉得这个反差略萌。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足为奇，有表姑天府祭司这个反面教材，雩风怎么也不会照着她的性子学。 而且忽悠了心魔之后，时间也不是非常紧迫，还是稳扎稳打比较踏实。 雩风的脚踏实地表现在两个方面。其，建设龙兵屿、安排移民的同时，交好南海水族的功课也没落下，兼之噬绝玉隔离魔气的功效，般水族对龙兵屿的新居民也并未怀有什么恶感，四海之内颇具名望的龙绡宫又表明了态度，所以烈山部移民与邻居们的关系也还说得过去，热烈欢迎说不上，起码不会楼下搬家楼上浇花。 至于其二，雩风他迷上了种植……限量产出、对龙绡宫低价销售的冰蚕丝，也是绮罗愿意帮烈山部说好话的原因之。除了种桑养蚕，各种热带经济作物也不少，此外还有些奇异的草木，也是他重点照顾的对象。 嗯，奇花异草…… 沈曦握拳轻轻敲掌心：“初七，我要去龙兵屿看猫草！” 被点名的第时间，初七就果断去收拾出门用的东西了。不过，身体力行沈二小姐的要求是回事，心里怎么想的，那就是另回事了。 几乎与此同时，龙兵屿新神殿的巨门祭司宫所里，雩风感受到了不明来源的恶意，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猫草这种植物，原本是海中种常见的野草，花期极长，属于风媒花，花瓣外层覆盖着层用于黏着花粉的短绒毛，摸起来手感类似小型哺乳动物的被毛，被雩风培育过之后，不知道哪里发生了突变，花骨朵变成了像猫的脑袋样的形状，外层绒毛的感觉也像猫的被毛了。 沈曦五年前去龙兵屿摘木瓜的时候，第眼就被猫草萌到了，如果不是马骨湖的气候不适合猫草，她早就房前屋后种满了…… 在这点上，初七感到十分庆幸，但是他再怎么庆幸，也管不住沈曦的腿要往猫草奔。 这个说法其实不太恰当，真正说起来，其实应该是沈曦窝在初七怀里指挥着他的腿往猫草奔……因为沈二小姐没办法靠自己的腿走到龙兵屿去。 至于原本被沈曦培养出来打算当做代步坐骑的大型蛊虫？ 不好意思，在初七的不懈努力潜移默化之下，它们现在除了卖萌也没有其他作用了。 龙兵屿新建的主神殿门外，沈曦从初七身上蹦跶下来的这幕，雩风早就不陌生了，大概只有在大祭司面前，他们俩才会收敛点吧…… 当然，已经吃够了大嘴巴的亏的雩风，是绝对不会再去沈夜面前叨这件事的。 至于以后事情会不会发展到让沈夜痛哭流涕的地步……雩风暗搓搓地表示，大祭司哭不哭，这事跟他文钱关系都没有。 “猫草猫草猫草猫草！” 沈曦落地就冲到雩风面前，水润润的杏眼里此刻却闪着狼样的光，“快把猫草交出来！” 龙兵屿有几株被雩风注入了灵力、提前催化出灵智的猫草，花骨朵上生出了与猫极为相似的五官，而且出于雩风自己也没弄清的原因，猫草还学会了喵喵叫，对于沈曦简直就是击萌杀。 “怎么能这么可爱呢！”身处猫草包围中的沈曦幸福得不能自已。 “大老远跑趟……”顶着初七锐利的视线，雩风艰难开口了，“不会只是为了看猫草来的吧？” 沈曦倒是难得从猫草身上分出了丝丝注意力：“不是啊，还有正事呢。” ……那你去干正事啊！玩什么猫草！ 其实根本上雩风还是个毛躁性子，只不过有了从阳这个反面教材做参照，他学会了件事情，有些话，可以咽的就应该尽量咽下去，而不是噼里啪啦地喷出来。 直到所有猫草都玩累了，集体去沙滩扎根晒日光浴进行光合作用，沈曦这才捡起了被丢到九霄云外的正事，核实移民进度。 倒也不是信不过雩风，规章制度摆在那里，沈曦也不好打着“我哥是沈夜”的名头带头违规操作。 “雩风大人不好啦出大事惹喵！” 只猫草蹦跶到门外咋咋呼呼地嚷嚷的时候，巨门祭司正在踩着凳子爬书架搬去年的档案，受到惊吓顿时失了平衡，凳子发出咯吱的声响。 不等沈曦反应过来，雩风已经在卷宗落地的沉闷背景音中腰部着陆了，咔嚓声轻响，听着就牙酸。 ……好惨！话说这孩子还没成亲吧？ 沈曦不忍睹之地扭开了脑袋，暗自庆幸城主血脉不止雩风家这支，要不然这摔，没准就是绝嗣了…… 然后她就看到初七依旧八风不动地垂手立在侧，像是压根没有看到巨门祭司躺在堆书册里面□□，副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模样。 觉察到沈二小姐的视线，初七淡定地继续选择性过滤了巨门祭司摔到腰的这幕。 ——他怨念猫草已经很久了，让他别揍猫草培育者已经是是强人所难了，出手相助……？实在抱歉。 在群猫草帮忙下，雩风好不容易才从堆陈年卷宗里爬出来，佝偻着趴在桌案上，手还扶着后腰，打理得十分精致整洁的发型和服饰全都乱糟糟的沾满灰尘，看起来十分狼狈。 沈曦只能掏出盒有化瘀消肿镇痛效果的正骨膏递上去：“我出去守着，不会让人进来的，你自己抹吧……这两天别吃辛辣和水产。” 想了想，她又掏出了瓶补肾药，放在雩风旁边。 龙兵屿上也不是没大夫，只不过外伤这块沈曦有经验，但是伤到了腰上，她还真不太好诊断，干脆给适用最广的骨科药，就是用蒙的，也能大概蒙对症。 而且看初七那个样子，肯定是不愿意帮忙上药的，何况这伤处又……找其他人来也不太合适，只能让雩风自力生了。 要不要搞得跟真绝后似的…… 雩风疼得眼角嘴角起抽抽，抖着手接过了正骨膏，目送沈曦带着群猫草出去，然后初七反手带上了门。 “……雩风大人，闪闪那边传回来的消息……” 半个时辰后，无心办坏事的猫草们哆哆嗦嗦地摸进来，小声对雩风说道。 “海市出现了矩木枝。” 沈曦啪的声合上了用来打发时间的话本，扭头看看雩风，脸色也十分难看。 十年前征讨捐毒之事，沈曦在场，算是当事人之，雩风虽未亲眼所见，但是他有个叫意皋的亲爹在圣元帝和沈曦之间充当传话筒，自然也知道隐情。 按理说，当时在捐毒的出现的矩木枝应该是年前投放在极西之地的漏网之鱼，而流月城最近三十年都没有往下界扔过哪怕片矩木叶子……那么眼下出现在海市的矩木枝，是从何而来？ 沈曦最先想到的可能有两个，其，流月城里有人跟砺罂勾搭上了，其二，欧洲那边的漏网之鱼还没清完。 第种可能在急召自家兄长前来商讨之后被否决了，监控网在承栾的完善下加严密，而太阴祭司又因为家仇在身，绝无与心魔和解的可能。兄妹俩加上雩风合计，都觉得应该是西边没收拾干净的后遗症。 “……哥哥，我倒是想起来件事。” 沈曦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兄长，“当年初七盗出染有恶疫的矩木枝之后，我和从阳不是又做了个仿冒品，让人放回去了吗？” “确有此事。”沈夜点点头。 “……事后你派人去回收了没有？” “……”沈夜的额角冒出了冷汗。 “哥哥，上次捐毒的矩木枝是我时大意，但这回的事，可真不能赖我了……” “……” 看着汗如雨下的紫微尊上，雩风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知道的太了……会不会被灭口？爹爹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是沈病娇掉链子╮(￣▽￣&)╭ 新有点晚，从前天就直在围观撕逼大战，hr真是作大死 第94第章 欲望文 第995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995章 出了这样的纰漏，沈夜虽然要密切关注,却不能守在下界的据点不走,何况大部分族民已经搬迁到龙兵屿,马上就要跟心魔撕破脸了,他也轻易不能出来太久。 按照沈曦的想法,反正自家兄长做了年的大祭司,又是流月城实质上的掌权者，积威甚重，自然没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什么欺上瞒下的勾当,兼之以法术传递消息十分迅速，坐镇流月城也是样。 也亏得雩风早早就放出了猫草作为眼线，要不然等海市的矩木枝真的惊动了大人物,可不定像十年前那样，能有转寰的余地。 这么年下来，沈家兄妹与砺罂交锋次，向是胜负少，时间久了，即便没有松懈戒备，心理上还是有点小得意的。但是人辈子哪能顺到底，佛家还有天人五衰的说法呢，真要沈曦说的话，这会儿出事警醒了，也比真正有大动作的时候出事、弄得手忙脚乱要好。 当然，以她作为沈夜的亲妹妹的立场，会这么想，少也有点维护自家兄长的意思。 海市的猫草是雩风派去的，事不烦二主，且不能张扬，沈夜便将这件事交给巨门祭司揽总了。 沈曦想了想，举手要求随行协助。这事到底是沈夜时疏忽导致的，本人不能亲自处理，她这个当妹妹的即便没有实职，从亲缘上来讲，代表大祭司也够了。 沈夜想了想，雩风虽然法术很有几把刷子，但是武艺却是稀松平常，又是城主的堂弟，海市那地方鱼龙混杂，若是雩风替自己收尾善后出了什么岔子，哪方面都不好交代。自家妹妹提不动刀兵，可想玩阴的敲个闷棍，也是敲个准，初七不用说，沈曦和雩风的综合战斗力加总了最也就抵得上他六成……杀人放火偷袭暗算都齐全了，要这样雩风的人身安全还会受到威胁，那沈夜也没辙了。 从比较阴暗的面考虑，巨门祭司到底还是意皋的儿子，沈夜也不知道他身上长没长反骨，终究还是要提防他些，这回的事情又是自己时疏忽闹出来的，派了妹妹和亲信同前往，也存了几分监视的意思在里面。 沈夜倒不怕日后有人拿这事做口实轰他下台，但是百年大计临近收官，这个时候不能出意外。 于是经典rpg战法牧——初七、雩风、沈曦——铁三角组队出发，目标副本：海市。 三人来到海市上层的博卖行，还没报上猫草白闪闪的名字，就被只手持镶宝如意、身红缎袍子，看上去很有暴发户土豪气质的大老鼠带着俩小弟给拦在了门口。 初七看了眼那身毛绒绒的老鼠皮，打定主意只要这货不长眼敢造次，他就不给沈二小姐说话的机会直接砍翻，坚决不让毛绒绒有生存空间。 接下来那只大老鼠也真的非常配合，开口就是人生攻击。 “哎，傻着干什么，看你这身咸菜叶土里土气，是打哪个穷乡僻壤来的？不懂咱博卖行的规矩？” 雩风下意识就看了眼来自穷乡僻壤的地头蛇妹妹，小姑娘脸上因为看到毛绒绒而泛起的红晕还没有褪去，牙齿已经磨得咯吱咯吱响了。如果知道沈二小姐身衣服皆是出自大祭司之手，估计雩风都要给大老鼠点蜡了。 当着兄控的面说她哥哥缝的衣服土里土气，这不是找抽么？ “有宝贝亮宝贝，没宝贝边着去，别挡客人的路。” 初七简直要笑出声来了，都不用他动手，这只大老鼠几句话就把沈曦对毛绒绒生物的好感给降了八成，还真没让他失望。看在这个份上，初七决定会儿剥皮的时候下手轻点，留张整的。 再怎么被人身攻击，这会儿情况还没查明，不能撕破脸，沈曦默念着百忍成钢，掏出了雩风没用完的半盒正骨膏，扔到了大老鼠手上。 “睁开你的绿豆老鼠眼好好看清楚，名医出品的正骨膏，弄不弄得到也不是光凭有钱就行，任你名门正派达官贵人，年里也就盒外售，可不是你这种小角色随便就能买得起的，今天先让你开开眼界好了。” 初七默默扭头：曦小姐你开口也够气人的…… “我说，你还挡着不让路，该不会是想亲自试试这正骨膏的功效罢？” 边说着，沈曦取回了大老鼠捧着的药盒。 “别怪我心狠，就是把你后面十八辈子捆起卖了，也值不得这药的毫厘呢～” 雩风忍不住偷偷看了初七眼，天天对着口舌这么厉害的小姑娘，他这么年是怎么过的哟……话说回来这药还是自己用剩下的…… “曦小姐说的很有道理，而且……” 觉察到了雩风的视线，初七用毫无起伏的平淡声音说道，“你比那大老鼠值钱些。” ……比只老鼠值钱我真是谢谢你了！你们俩根本就是丘之貉！！！ 雩风终于明白初七为什么受得了沈曦的嘴贱了——因为他们俩嘴贱的程度简直不分伯仲。 巨门祭司打定了主意，这档子破事了账之后就立马回龙兵屿，继续开荒种地过他的小日子，再沾跟这俩混蛋有关的事情他就剁手！ 能在各色珍宝汇集的博卖行当宝官这么年，大老鼠金砖也不是没心眼的，些眉眼高低，出入上下，大小的事情见识得了，自然分得清谁是背景深厚，谁是狐假虎威，眼前的三人显然是前种， 按照博卖行的规矩，入场之后要先去柜台换取筹码，不过雩风是来办事而非竞拍，所以这步可以省略。 入场之后，沈曦眼就看到了台上负责主持拍卖的司宝，猫草白闪闪。白闪闪也看到了雩风行人，眨巴眨巴眼睛，视线自然地全场逡巡，并未让场内其他妖怪发现这里有它的熟人。 “拍卖还有会儿才开始，我们先找个位子坐下。” 收到白闪闪的暗号，确认它会设法让矩木枝出现在拍卖场中，雩风点点头，对沈曦和初七说道，“闪闪会想办法把矩木枝拿出来，到时候动手。” 沈曦歪了下脑袋：“用偷的还是抢的？” ……你能别说这么难听么？神殿的祭司什么时候跟匪类争生意了？ “见机行事。”这是初七的回答，潜台词是，偷和抢都有可能。 早知道这俩如此嚣张，雩风打死都不会带他们起玩的……就算是大祭司，也是自持身份、要注意形象的，哪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别人地盘上讨论踢馆问题。 三人入场的时间比较晚，为数不的几个空座位已经被分割得很散，好不容易才在靠近走廊的地方找到了两个相邻的空位，沈曦和初七丝毫没有分开坐的打算，雩风只好去了最近的另个空位，跟沈曦左手隔了两只妖怪。 落座不久，沈曦就轻轻地咦了声。初七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在两人座位的下面排，是个年轻的白衣道士，服饰倒是十分低调，但是以初七的眼光来看，那身修为在同龄人中应属上乘。不过沈曦注意到的显然不是白衣道士的武力值。 “那不是逸清的师弟么？”沈曦顺手就掏出了没看完的新话本，指了指封皮上的行字，“逸尘子的原型哦！要不要找他签个名呢……” 有个专注卖师弟百年的师姐，只能说是逸尘子少侠的不幸。 “曦小姐，正事要紧。” 初七决定回去就想办法把沈二小姐再看坊间话本的事捅给他主人，“此时不宜暴露身份。” 沈曦瘪了瘪嘴，包子脸又出来了，看起来像只无精打采耷拉耳朵的小兔子。 然后初七就轻车熟路地揉小姑娘的脑袋顺了顺毛，看得雩风只想放火烧。 台上的白闪闪自然没有注意到那边的诡异气氛，看看时间差不了，便开始控场，宣布拍卖开始，顺便暗中调整了下流程，尽快让矩木枝有出现的机会。 在与逸尘子相反的方向，衣饰华贵的少年看到沈曦和初七，也咦了声，引来了旁少女的注意。 “无异，你看什么呢？” “那个……闻人你对奇闻异事熟，”少年抓了下头发，“可听说过有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容貌身形十年都没变化的？” 往乐无异视线所指的方向看去，群奇形异状的妖怪中间，十五六岁又水灵的漂亮女孩确实挺显眼的。少女闻人羽默默扶额……他这毛病怎么就改不掉了呢？ “……先找人要紧。” 乐无异指了指看起来很眼熟的二人组：“也在看那人呢，没想到他们也在找……” “……”闻人羽实在无话可说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不过话说回来，那名男子修为深不可测，形貌十年如日实属正常，可女孩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身上是半点灵力波动也没有，既无修为在身，除非是使用特殊的驻颜之物，或者自身体质特殊，否则也不可能维持少女的模样…… 对于自己被人打量的事，沈曦无所知，旁的初七自然是注意到了，但是两个学了些武艺法术的小辈，他还不觉得有威胁。何况，现在的重点是回收矩木枝，若那二人当真有问题，延后料理也不迟。 留了分注意力给那边窃窃私语的少年和少女，初七的眼神回到了台上，白闪闪已经拿出了矩木枝。博卖行主要是利用矩木枝中蕴含的魔气剥夺拍卖妖物七情，降低凶性，似乎是觉得奇货可居，所以并未透露来源。 初七正想动手，那两名年轻男女却同逸尘子起了争执，接下来的变化是出乎沈曦等三人预料，发不可收拾了。 “现在怎么办？” 眼看逸尘子他们毁掉矩木枝，又从大老鼠口中逼问出了流月城与矩木枝的关系，沈曦扭头看向雩风，初七也不失时机地施展幻术，掩去了三人的行迹。这趟任务沈曦与初七都是协助雩风的，即便有什么想法了，也还是要以雩风的意见为主。 “那逸尘子，是太华门人？” 雩风的亲爹跟太华诀微长老交情不错，而且当年捐毒之事，清和也是相助良，杀人灭口什么的雩风也只能想想，不敢付诸实施。 “清和的入室弟子。”沈曦显然也有同样的考虑。 思忖片刻，雩风道：“那便先派人盯着吧，若有机会，再设法撇除与矩木枝的关系。” 这处置倒是十分妥当，沈曦想就算是自家兄长来了，也会是这么应对，只不过…… 矩木枝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可是知情人没法处理，还衍生出了后续发展，总觉得事情会没完没了的。 这个时候的沈曦还不知道，再过不到天，自己就语成谶了。 第995章 欲望文 6第96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6第96章 等逸尘子布下阵法,带着临时两名同伴和解救出来的妖类离开之后，初七撤去了幻术，扭头看向沈曦。他敢肯定，刚才那三人当中持枪的少女威胁大老鼠要剃光毛的时候,沈二小姐的眼睛亮了下。 果不其然，沈曦三两下蹦跶到了大老鼠跟前，掏出个小瓶子就往它身上倒粉末，等雩风调试好了传送阵回头看，大老鼠的毛已经掉光了。 于是巨门祭司彻底明白自家老爹为何会对沈二小姐各种忌惮了，他也决定以后也敬而远之。 拍卖场的异常终于引起了守卫的注意，外间的嘈杂声响里面都能听到,逸尘子封闭入口的幻术还能撑小会儿,初七当机立断，抱起还想继续折腾大老鼠的沈二小姐进了传送阵，雩风紧随其后。 为了避免留下踪迹，雩风直接利用了逸尘子使用的传送阵，只在传送目的地略作改动，以免两拨人传到同个地方，那就不妙了。即便地点不同也不怕跟丢，刚才就听到逸尘子说江陵玄妙观的观主灵虚褫夺妖类内丹还贩卖妖类牟利，要去找他算账。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江陵沈曦也熟，直接带着两人摸到了玄妙观，幻术遮，拿出零食边吃边守株待兔。 这守不要紧，先是围观三人合力干翻了灵虚外带个法宝翻天印，接着又听到了个让沈曦直磨牙的消息——原来这三人都是去找谢衣的。 虽然处理海市的矩木枝事由雩风揽总，但是这后面的神发展他就不敢擅专了，且不提那是被大祭司定性为叛逃的前任破军祭司，即便没有这茬，别人的徒弟他也没权力任意决定是怎么处置。 比起他来，作为沈夜的妹妹，沈曦倒是比他名正言顺些。 “关于……这事，你怎么看？”他当机立断把球踢给了沈曦。 “如实上报呗。”沈曦翻了个白眼，“听到什么就说什么，别讲余的话，别搞什么落井下石之类的……这后面，大约不会再让我们继续跟进了。” 沈曦的意思很好懂，矩木枝之事情况比较严重，派高阶祭司出面处理也无妨，但是让有位次的祭司去搞跟踪窃听——而且谢衣的下落现在还不确定，未免大材小用了些。 现在移民工作临近收尾，大部分位置不是十分重要的据点被逐渐废除，出来的人手纷纷调往龙兵屿，所以雩风这个主事人加不能随便乱跑。 而另外派人盯梢跟进的话，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也会和沈曦、雩风统口径，对逸尘子寻访谢衣行踪之事守口如瓶。这么来，要是沈曦和雩风隐瞒谢衣下落之事被揭发出来，在沈夜面前就难做了，不如实话实说，具体该怎么办，让沈夜头疼去。 听着沈曦和雩风商议如何据实上报——说真话也是分很种方法的，初七惯例保持沉默，在弄清那种对谢衣的诡异违和感究竟从何而来之前，他决定按兵不动。 确定逸尘子他们不会连夜立刻出发之后，雩风三人立刻返回龙兵屿，将事情经过原封不动告知沈夜。 随即巨门祭司就被顶头上司身上忽然暴增的漆黑气场给吓得半死，要不是沈夜的灵力仍是清正精纯，他险些以为砺罂年夙愿得偿、终于成功跟大祭司合体了。 不过在沈曦眼里，自家兄长这幅模样跟炸毛的小动物没什么区别，她最会给小动物顺毛了。 “逸尘子他们大约明日便会出发，哥哥你要是有什么打算，尽快决定哦。” 已经沦为背景板的雩风叹为观止，这仇恨转移得太妙了，沈曦手无缚鸡之力又从未担任过重要职务，还能混到在流月城横着走都没人敢有意见，果然并不是仅仅因为有个好靠山。 于是紫微大祭司的注意力瞬间被就转移了，当年涉嫌放走谢衣的三个部下起被叫来了。 面对沈夜的询问，七杀祭司第个表示自己腿脚不便最近又时常阴雨关节炎发作不想去下界，廉贞祭司也拿起账本说最近移民以及据点收缩工作开销太大了她的账还没对完。最终，因为据点全面收缩所以工作量大减的天府祭司被迫中奖了。 李狗蛋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能感觉到饲主的悲伤欲绝，于是个跳跃将她扑倒在地，舔了她满脸口水，顺便用脑袋蹭了蹭。 议事厅里其他所有人都无法直视地扭开了脑袋。 沈曦觉得自己简直要被这两个逗比蠢哭了。 # 夜已经很深了，三人说好第二天前往纪山寻找传说中的大偃师，本是打算就在夏夷则的临时住所歇息晚，乐无异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说是有些物件落在下榻的客栈了，现在先回去趟，明日早在南门集合。 瞬间，闻人羽的神情变得极为复杂与纠结，夏夷则看在眼里，虽然疑惑，却并未问出口。毕竟才结识不久，今天才相互交换姓名，他也不好打听什么，只希望不要再横生枝节才好。 三个时辰后，天亮了，于是夏夷则终于知道被乐无异和闻人羽扔在客栈没带出来的是个什么玩意了。 “……乐兄，这位又是……呃……” “啊，夷则你说的是拉拉么？”乐无异手安抚着脑袋上不停蹦跶的绒毛小黄鸡，“它也是杂耍团的成员，听说我们要找谢爷爷，就扛着它的大棺材偷偷跟上来了。” “……” “先前咱们不是在桢姬姑娘那儿碰过面么，你走之后没久它就追上来了～” 看着表情不断崩溃的夏夷则，闻人羽心中忽然有了丝丝阴暗的愉悦感。 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抵如此。 听到盯梢的人回报说乐无异行人当中有个身上裹满绷带、花得花里胡哨的怪人，天府祭司第时间想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走的拉拉，于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于情于理，这件事都应该告知拉拉的前房东，若是有人误会她跟谢衣暗通款曲——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不可能，也好尽快解释。当然，大祭司那边也是必须汇报的，毕竟那才是直属上司。 “那干尸自己有腿，它要去找谢衣，与小曦有何关系？” 对于妹妹豢养的干尸怎么跟大闹博卖行的人混到起，沈夜并不怎么关心，毕竟根据他对沈曦的了解，干尸的行动绝非来自她的指示。 “对了，那三人都是些什么来历？” “除了太华观的逸尘子之外，还有名天罡、名偃师。” “天罡？”沈夜微微挑眉，“本座记得，数月之前你曾来报，有天罡试图潜入无厌伽蓝？” 从阳点点头，说道：“确有此事，当时已经拿下，现在仍在无厌伽蓝……因大祭司交代不可与下界势力过分交恶，所以属下打算将其关押至移民结束为止。” “就照你的说的处理吧。”沈夜对从阳的处置并无意见，“另个是偃师？与谢衣可有关联？” “这点尚未确认。” 从阳想了想，道，“那偃师似是长安口音，属下已经告知意皋，托他调查偃师的身份。另外，已经获悉，他们下步将前往南疆朗德寨。” 沈夜点点头：“继续盯着。” 从阳领命。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大祭司对谢衣的下落，似乎已经不像年前那样关注了。 是决定放谢衣马，还是不再重视谢衣了呢？ 带着这个疑问，天府祭司默默退出议事厅，问了沈曦的所在之后，便找小伙伴汇合顺便交流情报去了。 确定从阳已经离开，沈夜的视线转向议事厅角，石柱后面的偃甲鸟小步踱出，似乎是在天府祭司进入议事厅以前，就隐藏在石柱后面了。 “……瞳，你觉得他们说的……” 偃甲鸟跳了跳，木质的喙子张合，传出了七杀祭司毫无起伏的声音：“下界传闻真假难辨，尚未证实之前，也无法定论，何况……百年前的事，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闻言，沈夜闭了闭眼，片刻之后，缓缓吐出口气：“那么，依你之见，那三人所寻者，究竟……” “或许是冒名顶替，或许是以讹传讹，又或许是他年前做的什么布置……”瞳的声音通过偃甲鸟传入议事厅，“正如适才所言，眼下还无法定论。” 沈夜默然，七杀祭司说的他自然想得到，然而偏偏是这个时候横生变故，令他不得不考虑些。 “……初七呢？” 虽然话题变得有些突兀，但是两人心里却是知道其中关联的。 “不是跟着小曦吗？”偃甲鸟动了下翅膀，“大祭司何时记性这么差了？” 有那么瞬间，沈夜是很想糊七杀祭司脸寂灭的。 从议事厅出来后，从阳问了路过的侍从，得知沈曦去了矩木禁地，似乎正在跟禁地里的白孔雀吵架，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步子转，也往禁地走去。 有沈曦和沈王爷这俩嘴贱的货在场，砺罂肯定不会冒头的，去看看侄女也不错…… 不出从阳所料，禁地里干干净净，连丝魔气都没有，沈二小姐正得意洋洋地看着只炸了毛的半透明白孔雀，像是之前说了什么能把白孔雀气坏的话。 初七安静地伫立旁，丝毫没有在意白孔雀的出言不逊，显然是因为它对沈曦毫无威胁。 从阳不由得叹了口气，股——对白孔雀的——同情之感油然而生。鸟类的寿命就那么几年，沈王爷前半辈子的辉煌被只黑白萌毛团打得粉碎，下半生终老流月城，死了变成鬼还要被沈曦气得七窍生烟……这还真不是般的运交华盖。 好吧，考虑到沈王爷好歹也曾经是篡位成功的鸟中枭雄，被抓到流月城这么年，又直致力于用精神攻击——嘴炮——打击心魔，死了都不去投胎，每天三趟踩着饭点喷砺罂。 也亏得沧溟这么年都忍下来了，还能顶着嘴炮沉睡…… “小曦你也悠着点儿，”从阳摆了摆手，劝道，“把它气坏了砺罂又该得瑟了。” “唔，也是，就算是逗乐的玩具，也得榨干了利用价值再扔。”沈曦歪着脑袋想了想，点头道。 用完就扔…… 初七瞅了瞅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的白孔雀，很不想承认，其实自己有点同情这货。 “哎，来找你说正事的。”从阳伸手弹了下沈曦辫子上的金铃，“派去跟踪逸尘子的人回报说，看到了个绑着绷带花花绿绿的干尸跟他们在起。” 她这几年有些忙，最近才空闲下来，只是知道沈曦身边的如魔似幻都跑掉了，至于具体什么时候、因为什么理由跑掉，却并不清楚，自然也就无从得知，拉拉是怎么跟逸尘子他们混到起的。 听到拉拉跟逸尘子他们同行，沈曦想了想，便明白了个中缘由。 “大概是觉得跟着他们能找到李裹儿吧。” 边说着，她也不掩饰十年前在长安碰到谢衣的事情了——反正现在这货的行踪也快被扒出来了。 “……你这是深的怨念才会往苍穹之冕里塞厉鬼去吓唬他？” 沈曦默默移开了视线……她真的只是想借谢衣摆脱李裹儿而已啊，小伙伴你的脑洞太大了快吃药！ “逸尘子他们找谢衣干嘛？” “个想借用谢衣做的偃甲，个去膜拜大偃师，个师父不见了去找线索。” 想起至今还关在无厌伽蓝的天罡，从阳就感到阵头疼，要是当时小伙伴在的话，大概就能想到办法忽悠对方了吧？她实在学不来小伙伴的语言艺术啊…… “怎么越到关键的时候，就越是有麻烦找上门了……”沈曦撇了撇嘴，“都是谢衣的错！” 初七打了个喷嚏，虽然对沈家兄妹俩直挂怀的谢衣心存芥蒂，不过这个时候，他还是觉得，沈二小姐这纯粹是小女孩发脾气迁怒…… 好吧，女孩子不讲道理的时候，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这点他早就从沈曦身上体会到了。 “你先慢慢玩吧，悠着点别玩坏了白孔雀就行。” 对于小伙伴不讲理的模样，天府祭司已经见怪不怪了，“听说谢衣可能在南疆朗德寨，估计这时候那三个快到了，我也去瞧瞧热闹，回见～～～” 与此同时，展翅疾飞的鲲鹏背上，夏夷则扭头看看跟在后方的艳丽波斯飞毯，神情扭曲了片刻，终究是勉强恢复了平日的淡定。 修习道法这么年，他怎么会看不出，那个叫拉拉的奇怪家伙，其实是具死去年的干尸……又是金棺材又是飞毯的，怎么看都透着股怪异。 “乐兄可知，这位……咳、拉拉寻谢衣究竟为何？” “这个……” 乐小公子阵语结，措辞半天，还是抓了抓头发，掏出了上午收到的辟尘的信，“夷则你还是自己看吧……” 夏夷则沉默着接过信纸，片刻之后，唇角微抽着将信纸还给了乐无异。 干尸的心上人跟着谢衣跑了……这种事谁信啊？！ 6第96章 欲望文 第9第7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9第7章 ——情况不对。 睡意渐渐退,尚未睁开眼睛，初七就感到了种难以形容的异样，而且……还有些熟悉。 他下意识地想要摆出了防御的姿态，睁眼的瞬间,便发现了异样的感觉源于何处。 ……只不过假寐片刻，又变成猫了。 初七飞快地从堆衣物里面扑腾出来，仔细听了听下方房间里的动静，沈二小姐还没起床，于是他悄悄松了口气。被沈曦摁在怀里顺毛什么的，虽然他点都不反感，但是…… 初七坚决不承认,自己害羞了。 就算变成了猫,他还是应该恪尽职守，保护好沈曦的安全……前提是，他还有足够的武力。 他想了想自己现在唯二能作为武器的依仗，牙齿还咬不断根筷子，爪子挠下去勉强能见血…… 初七郁结地发现，猫咪形态下的自己，最大的作用就是给沈二小姐摸摸蹭蹭揉揉抱抱，满足她对毛绒绒的渴望。 难道这个时候，只能通过扮可爱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与意义么？ 喵星人初七用毛绒绒的小爪子划拉着屋顶的瓦片，严肃又深沉地思考着自己将要面对的残酷喵生。 虽然自己被顺毛的时候确实很享受，但是……嗯？ 猫耳微微抖，竖起来的同时，初七已经起身，低头看向身下的屋顶。刚才下面传来的细碎铃声，应该就是来自沈曦发饰中的金铃。 曦小姐已经起床了？ 初七小心翼翼地将脑袋探进天窗，往屋里瞅，顿时整只猫都不好了。 内间的床上，被褥和女孩子的贴身衣物缠裹在起，大约是衣领的位置鼓起了小小的团，隐约可以看到只白绒绒的长耳朵……真是似曾相识的情景。 四肢修长的黑猫迅速穿过天窗，沿着屋梁走到尽头然后跳下来，落地轻捷无声。他几下窜到了床上，低头伸进了鼓起团的衣领，片刻之后，只毛绒绒软绵绵的小兔子被他咬着后颈慢慢拖了出来。 尚未觉察自己如今形貌的小兔子还没睡醒，低垂的长耳朵随着呼吸起伏微微颤动，毛球样团着的小短尾巴绕着金铃铛的系绳，小兔子偶尔抖了抖尾巴，铃铛就被扯动，发出了声响。刚才初七听到的铃声，就是这样发出来的。 似乎是因为沈曦本人有所成长的缘故，小兔子看上去也比以前长大了些，不过依旧显得十分小巧，初七估计了下，她四肢摊开加上耳朵，大约能趴满成年人的手掌。 ——就像初七对沈曦直以来的印象，小小软软、非常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捏捏。 也许是平时顺毛揉脑袋习惯了，也许是因为猫天生对圆滚滚的形状有着特殊喜爱，初七小心翼翼地举起了只前爪，收起指甲，落在小兔子脑袋上，轻轻揉了几下，软绵绵毛绒绒的触感让黑猫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些笑意。 见小兔子蜷成团的身子只是紧了紧，并无其他动作，初七胆子又大了些，爪子悄悄挪到小兔子的耳朵上，捏了捏。 “……喵喵？” 长耳朵抖了抖，小兔子睡眼惺忪地看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黑猫，模样还有些迷糊。 初七像被开水烫到样打了个激灵，身体僵住，爪子都没有收回去。时疏忽，忘了兔子耳朵是很敏感的。 “喵喵……怎么变这么大了？” 沈曦慢吞吞地起来，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四肢着地的状态。她歪了歪脑袋，困惑地看着比自己高出了近倍的黑猫，然后用后腿起来，上身立着伸出爪子，试探着碰了碰初七尚未收回的那只前爪。 大概是都变成了小动物的缘故，现在初七倒是听得懂小兔子叽叽啾啾各种发音是在说什么了，交流应该没问题。 “肉垫还是软软的，手感真好～” “……曦小姐……”黑猫不得不提醒小兔子个事实，“你也变小了。” 而且还是变成小兔子。 语惊醒梦中兔，沈曦低头看了看正在捏猫爪的自己的小毛爪，又看了看右眼下带着红色痕迹的黑猫，终于确定，眼前这只就是七夕那天出现过的萌喵。 “初七？”三瓣嘴蠕动了半天，才吐出了几个音节，“……喵喵是你变的？” 黑猫默默点头，随即就感到被沈曦捏着的肉垫挨了爪子……虽然小兔子没什么力气，挠着并不疼。 “——骗子！” 觉得受到欺骗的小兔子下子炸毛，发出了愤怒的吱吱声，用力磨牙，转身跳下床。 虽然床到地面的距离对沈曦来说有点高，但兔子天生的跳跃能力相当不错，理论上她是不会摔到的，然而…… 看到被绒球尾巴拖着从眼前越滚越远的铃铛，猫对球状物体的好奇和敏感让初七果断出爪，按住了那个叮当作响的金制饰物。 然后快要落地的沈曦就失去平衡，直接脸着陆了——万万没想到。 见此情形，初七也顾不上思考沈二小姐生气的原因，迅速跳下床，低头咬住小兔子的后颈毛，将她衔起来，回到床上，然后把小兔子放回了那堆衣物和被褥上，用舌头细细舔过遍。确定小兔子脸上身上的毛已经梳理整洁了，初七后退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似乎做了什么有点不合适的举动。 ——放在人类身上，这已经是证据确凿再明显不过的非礼了。 有身绒毛护着，而且摔倒的时候又快落地了，算是软着陆，所以小兔子也没摔破相。不过沈曦明显还在魂游状态，压根就没注意初七刚才做了什么。 见小兔子还没回过神来，黑猫悄悄松了口气，用前额轻轻顶了顶小兔子。 “曦小姐与属下皆有变化，现在恐怕得通知主人了。” 如果只有个人变成了动物，即便是桶水都要分两趟提的沈二小姐，也还是有独立生活和自保能力的。但是俩都变成了小动物，体重加起来都不到十斤，万遇到了什么意外，战斗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这个时候，还是有个信得过的人在比较好。 闻言，小兔子呆呆地点了点头，模样可爱得让黑猫忍不住差点又要伸爪子揉毛。想起还有正事，初七颇有些不舍地缩回了爪子。 等主人来了，就没法随便揉了……初七也没胆子当着沈夜的面揉人家的宝贝妹妹玩。 沈夜和初七的联络方式很，其中就有几种用于紧急情况的，最方便的是初七现在用的方法，直接弄碎颗注入了沈夜灵力的琉璃珠，远在流月城的大祭司立刻就会收到示警，两边几乎不存在时间差。 等待沈夜的过程中，沈曦终于从【变成兔子→发现初七变成猫→脸着陆】这连串刺激中缓过神来。接着后腿蹬，跳到初七背上，口咬住他的耳朵，使劲磨着牙。 ——没办法，从正面看，耳朵是最好下口的地方。 考虑到沈曦羞愤交加的心情，而且小兔牙咬着也不疼，初七完全没有点挣扎的意思，干脆俯身趴在了被子上，尾巴卷到身前盘成团，免得小兔子踩滑了摔下来。 过度惊吓加上没吃早饭，又拿黑猫的耳朵磨牙、很是用了些力气，小兔子咬着咬着，脑袋就开始点点，黑猫的被毛是她喜欢的毛绒绒，边咬边蹭的不知不觉就趴了下来，团起身子开始打盹。 等沈夜路狂奔赶来暴力破门而入之后，就看到只修长健美的黑猫卧在自己宝贝妹妹的床上卷成圈，中间围着只白绒绒的小兔子毛团，油光水滑的猫尾巴有下没下地来回拂动，轻轻给小兔子顺着毛。 见沈夜进来，黑猫舒展开了身体起来，没有惊醒小兔子，轻捷无声地跳下床，小步走到沈夜面前，恭敬地俯下了身。 收到示警马不停蹄地赶来，心脏都悬到了嗓子眼，结果就看到了这么幕，沈夜的嘴唇抿成了条细线，有种初七胆大包天居然敢愚弄紫微大祭司的感觉。 然而视线扫过黑猫右眼下的鲜红痕迹，再看看小兔子毛团的绒球尾巴上绕的金铃铛，沈夜细思恐极，整个人都不好了。 “初七……” 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像是无形的重力样压向面前的黑猫。 “你居然……敢跑到本座妹妹的床上？” 眼看沈夜误会——其实并没有——了，初七是必须要解释的，然而人和猫的语系差别太大，他喵了半天，沈夜句都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法术只能沟通人类种族之间的不同语言，目前还没有打破物种交流障碍的威力。 “……此事暂且记下，稍后再议。” 沈夜深深地呼出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本座要先弄清楚，为何你们会变成这番模样？” 妹妹喜欢毛绒绒的事物沈夜是知道的，但是他从未想过妹妹也会变成毛绒绒的动物，而且还是那么小的只，这模样……其实也蛮可爱的。 看着沈夜小心地弯下腰，将那只小小的绒毛团捧在手里，用手指轻柔地顺着毛，初七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主人和曦小姐不愧是亲兄妹，对毛绒绒的喜爱简直就是脉相传。 不过看看沈曦，初七倒是想到了交流的方法，于是跳上桌，别扭地摆弄着桌上的茶壶，从里面倒出些水，用爪子沾了点，直接就在桌面上写字。 两个人同时变成小动物的原因，其实初七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虽说之前自己也有过变成猫的经历，却是因为别人的诅咒，这回就真的是无缘无故了。何况，之前那次变成猫的事情，他也不敢跟沈夜说。 就算自己变成了猫，也不能作为跟沈曦起洗澡甚至晚上起睡的理由啊。这种事当着小姑娘她亲哥的面说了，绝对会被揍到死，而且以后肯定不能呆沈曦身边没事就给小姑娘顺毛…… 于是有关为何会变成小动物的事情，只能是问三不知了。 发觉时半会儿找不到问题根源所在，沈夜考虑片刻，决定带着两只小动物回流月城去。正如初七之前所虑，两只小动物没什么战斗力，还是呆在信得过的人身边比较安全。但是沈夜不能长时间离开工作岗位，这样来，他只能暂时把两只小动物带回去养了。 第9第7章 欲望文 9第98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9第98章 时间往后推半个时辰,神殿的祭司与侍从们惊讶地发现，大祭司养了两只宠物。 两只小动物的真实身份，肯定是要隐瞒到底的，只要有人问起，沈夜就律说是沈曦有事外出,把两只宠物托给他帮忙养几天。 这天正好是旬会,众位祭司齐齐到场,当然，天府祭司常年驻守下界,缺勤记录已经超过她家师父了。 除了瞳——看到黑猫眼角的魔纹他顿时就懂了——之外的祭司们眼神崩溃地看着大祭司左黑猫右白兔、霸气十足坐在铺着虎皮的座椅上,怎么看都觉得这位尊上跟可爱的小动物实在搭调不起来。 愉快地给妹妹顺毛的大祭司丝毫没有注意到，议事厅里气氛十分诡异。 简明扼要地进行过例行报告和总结之后,祭司们慌不择路地逃出了议事厅，只有七杀祭司还在远处没挪过步。 “瞳，你还有事？”沈夜伸出手指让妹妹咬着玩，然后抬头问道。 七杀祭司微微点头：“能让我带初七回去检查下吗？” “……嘶！” 沈夜低下头，指甲缺了芝麻大小的块，罪魁祸首正眨巴着水润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两只毛爪还捂着自己的小兔牙。 “能检查出变成动物的原因吗？” “不是这个。”瞳比划了个成年人的高度，“初七身上替换的偃甲并非他的身体本身，理论上是不会随着变化的，但是猫形态没有缺胳膊少腿，我想看看偃甲是否也发生了变化。” 小兔子直接从自家兄长的右手跳到了左手，立起上身，两只前爪横着，拦在黑猫前面。 ——虽然她的高度还不到黑猫的下巴。 “……”七杀祭司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还有小曦，不知道蛊虫是否也有变化……” 在紫微大祭司愤怒地用力拍着扶手的声音中，黑猫低头衔住小兔子的后颈毛，飞快地跳到了座椅后面。然后被开心的小兔子蹭了胸。 初七觉得，沈二小姐两次变成兔子都蹭——其实第次是咬——他身上同样的地方，肯定不是巧合。 逗完大祭司兄妹和初七，七杀祭司心情愉快地坐上轮椅回去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瘆人的笑声中，黑气缭绕的人形浮现出来，“大祭司当真悠闲，有功夫养宠物了，却没时间履行我们的盟约，这是什么道理？” 沈夜鄙视地看了心魔眼，话都懒得说，视线回到了趴在膝头的小兔子身上，拿起削皮切成条的酥梨，喂给妹妹啃，另只手搭在小兔子的脑袋上，细细梳理着柔软的绒毛。 小兔子叼着梨条，直接转过身，用尾巴对着砺罂，似乎看眼都会让自己的身雪白绒毛染成心魔的颜色样。 在沈夜身后的椅背上，原本俯卧着的黑猫弓起了修长矫健的身体，尾巴竖起，警惕地看着心魔，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只要砺罂敢发难，随时就能糊它脸爪印。 “……” 同时被个人只兔只猫给鄙视了，饶是砺罂脸皮再厚，也有点扛不住。它再怎么坑，也是坑的人族，流月城里没事炸辣椒炸花椒恶心它，它也不意外，没道理连畜生都不待见它吧？ ——如果沈夜知道心魔说他妹妹是畜生，那乐子就大了。 双方正在僵持着，外面的侍从来报，说天府祭司回来了，正在议事厅外，于是沈夜顺理成章地下了驱逐令，让砺罂滚蛋。 片刻之后，紫微大祭司的肠子都悔青了。 天府祭司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养了只巨型犬，可怕的是，这只巨型犬不但智商不怎么高，而且还很贪玩。 进议事厅，李狗蛋本来耷拉着的耳朵下子就兴奋地竖了起来，摇着尾巴嗷呜声，盯着沈夜膝上的绒毛小兔，很是开心地吐着舌头。 变成动物之后，沈曦倒是能听懂了，李狗蛋正期待满满地说兔兔起玩嘛，不过想想跟萨摩耶犬起玩过之后就开始脱毛的沈王爷，她决定当没听见，扭头把脸埋进了自家兄长的手心里，用鼻尖蹭了蹭他掌心的皮肤。 从阳诧异地看着正在逗小兔子玩、像是换了个画风的沈夜，下巴差点脱臼掉下来。刚才在外面听到路过的小祭司议论沈夜养了小动物，她是点都不信的，结果……被事实啪啪啪打脸了。 见饲主发呆时顾不上自己，李狗蛋又上前几步，尾巴摇得欢了。初七后腿发力跳下椅背，落在李狗蛋面前，示威般扬起了前爪，爪子尖弹出的指甲闪着锐利的寒光。 虽然短短的猫指甲构不成大威胁，但李狗蛋还是直觉有危险——这只猫太像妨碍它扑沈曦的坏蛋了！ 猫狗对峙了足足刻钟，顶不住压力的萨摩耶犬呜呜哀鸣声，委屈地掉头跑掉了。 ……李狗蛋你敢不争气点么？ 从阳无法直视地闭上了眼，过了会儿才睁开，视线移向那只跳回淡定地椅背上的黑猫。先前进来的时候，她的注意力主要放在小兔子身上了，毕竟白色比较显眼，而且又是趴在沈夜膝上，位置明显，所以无意识地对黑猫少了些观察，现在这看，倒是发现了些异常。 右眼角下有守宫砂诶……等等？！ 正想开口，忽然听到沈夜冷哼声，从阳立刻把已经到口边的话咽了下去。 不可能初七右眼下有魔纹，小曦就找了只相似的猫来养，虽说也有人为的可能，但是大祭司兄妹俩都不是那种会用牲畜来羞辱他人的。既然如此，若黑猫是初七变的，那只白兔难道就是…… 她惊愕地抬起头，对上了沈夜的眼神，后者微微点头，神情中带着丝警告的意味。 低头看看还趴在沈夜膝上的小兔子，从阳真想仰天大笑三声——沈曦你也有今天～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紫微大祭司护短得要命，嘲笑他的宝贝妹妹比骂他本人的后果还严重，从阳可不想挨揍。 沈夜的谨慎她也可以理解，毕竟小兔子太脆弱了，沈曦跟砺罂又是结怨无数……砺罂的手段防不胜防，否则当初沈曦又何必借死遁逃去下界呢？万被心魔知道她变成这副模样，恐怕性命堪忧。 但是……想起李狗蛋刚才副兴致勃勃要跟小兔子玩的模样，从阳忍不住在心里给那只蠢狗捏了把冷汗，沈王爷被李狗蛋玩脱了毛的情形，她记得清清楚楚，要是沈曦真被它叼去玩了……估计大祭司会直接把它做成狗肉汤吧？ “没事便退下吧，本座尚有公文待阅。”言下之意是，别戳在这儿浪费他的时间。 从阳撇了撇嘴，心道有本事你先把手从兔子小曦身上挪下来再说，边顺毛边说忙，坑谁呢？ 当然，腹谤是腹谤，她还没傻到直接说给沈夜听。 见从阳离开了，沈夜抬手将小兔子收入袖中，转身朝内室走去，初七悄然无声地跟上，抬眼看向沈曦所在的衣袖时，忽然想起了件事，顿时出了身冷汗。 他和沈曦变成了动物之后，自然是没有穿衣服的，动物形态下，身上生着被毛倒还好，万变回来的时候也是毫无前兆…… 思及此处，他立刻跟上沈夜进入内室，然后跳上桌案，用前爪沾了砚中墨汁，在空白书简上写了几行歪歪扭扭还带着猫爪印的字。沈夜好奇地看了眼，随即脸就黑了。 初七小心地偷瞄了沈夜眼，见他似乎没有想起之前自己卷成圈围着沈曦的事情，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 正想着，却看到沈夜的袖子里那小小团动了动，不会儿，只白绒绒的毛团从袖口滚出来，下坠途中展开身体，轻巧落地。 “小曦怎么了？”沈夜俯身蹲下，温声问道，“可是呆在袖中气闷了？” 绒毛小兔子摇摇头，垂着的长耳朵像她平时扎的双马尾样，随着小兔子的动作来回晃悠，看得沈夜忍不住伸手揪了下。 然后就看到小兔子用前爪抓着被揪过的耳朵，脸不开心地拍了几下。 耳朵上的神经那么密集，揪着很难受的！ 这是被嫌弃了……？沈夜难过地摁住妹妹的脑袋，又揪了下，然后揉毛。 小兔子发出了恼火的吱吱叫声，扭着毛团样的身子，转头想去咬自家兄长的手指，无奈力气实在太小，挣扎了半天还是没能逃出魔爪，于是冲着边的初七唧唧吱吱叫了几声。 收到小兔子的求救信号，黑猫有点为难，这兄妹俩闹起来了，他也不太方便介入吧？边是曦小姐边是主人，偏帮谁都不合适…… 最终初七还是窜上沈夜的胳膊，衔起快被玩哭的小兔子跳到了旁的桌案上。 紧接着，重获自由的小兔子就拽起还剩半池墨汁的砚台，甩了她哥哥身墨水淋漓。 沈夜哭笑不得地换衣服去了，黑猫默默摇头，小步踱到了绒毛乱支楞的小兔子旁边，轻轻蹭了蹭，然后舔毛。在沈夜回来之前，初七顺利完成了安抚工作，舌头缩回了嘴里，没让大祭司瞧出半点不妥来。 成功用爪子沾墨汁按出“哥哥大坏蛋”将自家兄长的玻璃心打击得体无完肤之后，小兔子终于想起了正事。她的换洗衣服全在下界，流月城里只有小时候穿过的旧衣服，现在已经相当不合身了。换句话说，如果她在流月城里变回人形，就只有穿了跟没穿样或者果奔这两种选择。 于是沈重病不治玻璃心还没有从打击中恢复夜立刻掉头去找妹妹的旧衣服，连夜挑灯改大尺码。 从条旧腰带拆下个金铃铛后，沈夜想起之前的事情，顺手就把铃铛系在了妹妹的尾巴上，这样的话，就算沈曦跑到他视野范围以外玩，也能顺着铃声很快找到妹妹的所在。 小兔子试着抽了抽尾巴，加上铃铛的重量，尾巴团抽动的幅度有点大，看得初七心里痒痒的。 圆圆的……会动的…… 他下意识就是爪子搭上去，小兔子恼怒地吱了声，往远处蹦跶，黑猫的身体比大脑快步，直接追上去挠尾巴团。两只小动物前后冲出了议事厅，满神殿乱窜，铃声大作，惊得往来的侍从们纷纷避让，生怕不小心踩到了大祭司的心肝宝贝们会招来责罚。 不行定要报复回来！初七你等着！ 被猫爪摁住了揉尾巴的小兔子磨着牙想。 初七没有戴面具，如果当着妹妹的面变回来，身份就会曝光…… 当沈夜想起这个重要问题，循着铃声找到玩疯了的两只小动物，就看到自家妹妹抱着颗葡萄愉快地啃着，旁的初七正在原地绕圈追自己尾巴上的铃铛。 据在角落里看得津津有味的华月说，黑猫已经追了快个时辰。 呵呵，初七你也有今天——小兔子心里是这样想的 9第98章 欲望文 9第99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9第99章 听到内室里微微的响动,团着身子假寐的黑猫耳朵向后折，警觉地起身，扭头看看外面。 天色已经渐渐明朗，是起床的时候了。 于是黑猫缓缓起身，趁着云葙还没进来,前肢下压，身体拉长，美美地伸了懒腰，然后迅速恢复平时立的姿态。等云葙端着两只盛满热水的瓷碗进来,就看到黑猫如往常地端着淡定矜持范,守在沈二小姐的房间门口。 其实刚才已经从门缝看到你伸懒腰了呢——云葙含笑不语。 普通尺寸的水盆塞黑猫和小兔子进去洗澡都绰绰有余,被托付了照顾两只小动物的云葙头疼了很久，最后找出了沈曦小时候喝药的两只碗,于是问题迎刃而解。 两只碗都放下之后，初七往门口的方向晃了下尾巴，示意云葙可以出去了。 见侍女离开了，黑猫伸出爪子，在稍大些的碗里沾了热水，点点往脸上抹。虽然初七并没有十分严重的洁癖，但是让他像寻常的猫样舔舔爪子沾着口水洗脸…… 太蠢了，敬谢不敏。 等黑猫洗完了脸，顺便清理了被毛之后，里面小兔子赖床也赖得差不了。黑猫用脑袋顶着另只小些的碗，下下推进了厚布帘里面的沈曦的房间。 将碗推到门口靠边不会被外面进来的人踢到的地方，黑猫几步跳上了圆圆的大床，宽大的被子下面隆起了团，还在漫无方向地到处蠕动……初七低下头，从被子边缘拱进去，朝隆起的方向移动过去，然后口咬住了迷迷糊糊还在蹭床单的小兔子，原路拖出来，从床沿跳回到地上。 经历了从床上到地毯的低空降落，小兔子还是不想睁开眼睛，反正黑猫会把她直接叼到碗跟前放下来，循着热源头扎下去就行。 咕嘟咕嘟吹了几个泡泡之后，小兔子抬起头，满脸水珠顺着绒毛往下嘀嗒。这个时候，她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仰着脸乖乖让黑猫舔干净水珠，顺便全身舔毛清洁。 整套清理程序做完，小兔子睁开眼睛，抖了抖耳朵抖了抖毛，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因为自家兄长由小动物没有穿衣服脑补到了很糟糕的东西，所以小兔子现在的活动范围都在自己房间以内。吃喝由云葙送，整天就靠以前的玩具和书打发时间，坐不住了想偷溜出去逛逛，出门不到三米就会被黑猫咬着后颈毛提回来。 事实上，足不出户对沈曦而言也没什么太大影响。毕竟她还在流月城的时候，曾经有很长段时间都是呆在房间里自己和自己玩，看书养虫折腾兔子娃娃都是消磨时间的好主意，现在还了只萌属性为毛绒绒的大黑猫，玩法不要。 不过很可惜的是，大黑猫现在对追铃铛追尾巴之类的游戏深恶痛绝，看到小兔子举起铃铛，黑猫炸毛，瞬间就跳到了小兔子怎么蹦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于是沈曦只能默默把铃铛塞回枕头下面，等初七放松了警惕，回到地面之后，再轻手轻脚摸到他后面抓尾巴玩。 这绝对不是报复之前被黑猫用爪子摁着揉尾巴的事！——小兔子如此坚信着。 对此，黑猫只能揉揉小兔子的脑袋，由着自己的尾巴在她爪子里各种被玩，然后掉头捏住了小兔子的尾巴团。 云葙掀开门帘，端着水果盘进来，见小兔子和黑猫今天依旧和谐地相互玩尾巴，不由得再次在心里感叹，曦小姐养的小动物真友爱，哪像李狗蛋和沈王爷，只要碰到了，没有次不是闹得鸡飞狗跳的…… 不过这猫和兔子……要是生了娃娃，那模样到底是随爹还是随娘？ 云葙曾经拿这个问题去请教过见识广的天府祭司，笑得前仰后合的天府祭司没有告诉她，在遥远的西方，有种很可爱的小动物，昵称猫猫兔。 然后小兔子和黑猫起打了个喷嚏。 用小毛爪擦了擦鼻子，沈曦回头继续啃哈密瓜。 自从十年前被初七喂食了产自吐鲁番的各种瓜果并且表示满意之后，每年沈曦都能收到自家兄长空投来的各种西域水果，回到流月城之后就加方便了，每天都是哈密瓜马奶葡萄无花果。 小兔子度十分担忧，等自己变回人之后会不会体重暴增，有罹患糖尿病的可能……不过当高甜度的水果摆在面前的时候，她脑子里就只剩四个字了。 ——先吃再说。 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小兔子身后微微抽动的尾巴团，黑猫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扭头看向外间的大门。 瞟到门口闪而过白影，黑猫示威般抬起只前爪，弹出指甲，往大门的方向按，停顿片刻，确定外面那只探头探脑的大白狗夹着尾巴走了，这才收回。 被黑猫威胁的李狗蛋很难过，那只黑猫干嘛老欺负它呢，它只是想找新来的兔兔玩而已……到处都是石头和树，兔兔黑猫也没地方撒欢，大家起玩好，树下面还有长尾巴鸟叽叽喳喳热闹…… 想到大树下面天天跟黑漆漆吵架的长尾巴鸟，李狗蛋眼睛亮：长尾巴鸟那么能说，肯定有办法说服兔兔和黑猫出来玩！ 身体比大脑先步采取行动、从来不用智商支配行为、偶尔思考也是通过小脑，这是李狗蛋贯的行事准则，于是路过的祭司们只能无奈地看着那只大白狗发疯了样撒腿往禁地的方向狂奔。 大祭司只说不让族人随意进入禁地，没说不让狗随便进去，何况城主似乎也不讨厌那只时不时跑过去嗷嗷乱蹭的大白狗…… 所以，随它去吧。 “沈曦养的兔子和猫？” 沈王爷用被李狗蛋咬残的翅膀翎羽托着下巴，心思活泛起来，“带来瞧瞧呗！” 李狗蛋难过又委屈地嗷了声，兔兔被黑猫管得死死的，黑猫又看它很不顺眼，不让兔兔跟它玩，特别心酸…… “蠢货……”沈王爷哼了声，“没法带他们过来，带我过去看看不就行了？” 感觉自己的智商被鄙视了，萨摩耶犬默默坐下来，用前爪扒了下拴着沈王爷的链子，意思很明显。 “……” 沈王爷忍了又忍，心说眼下还要靠这蠢货摆脱锁链，暂且不能翻脸。 ——你个蠢货还敢鄙视他沈王爷的智慧，简直贻笑大方！ “你不会先帮我解开么？！” 以萨摩耶犬小脑的思考水平，很容易就通过了“给长尾巴鸟解开链子”的建议，重获自由的沈王爷引颈长嗥声，以此来抒发自己的喜悦，如果不是翅膀被李狗蛋啃得残缺不全，他还想上天飞两圈兜兜风呢。 虽然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沈曦算账，但是小丫头目前不在流月城，那就先拿她的宠物解解气好了。 沈王爷神气活现地跳到李狗蛋的背上，像人类对战时，带领两军冲锋的将军样发号施令，朝着沈曦的住所冲去。 从李狗蛋进禁地就开始装睡的沧溟无奈地睁开眼睛，摇了摇头。 她点也不认为，内心深处其实是想看聒噪得害她睡不着的沈王爷被沈曦折腾成秃尾巴。 猫和兔其实都是十分警觉的动物，李狗蛋还没跑到门口，猫耳和兔耳已经竖起来了。 黑猫第时间叼起小兔子，把她塞进了被子里，外面又堆上了枕头。李狗蛋冲进门的瞬间，初七四肢发力跃而起，走位精准地落在了沈王爷后面，爪抠着大白狗的绒毛固定身体，爪蓄力挥出。 随着黑猫挥爪的势头，白孔雀像离弦的利箭样飞旋而出，尖尖的喙子直接插进了墙壁的石缝里。末了，绷直的身体还颤了两颤。 等小兔子从枕头堆里挣扎出来，被黑猫爪ko的白孔雀正用两只脚爪对翅膀撑着墙壁，用力往外拔着自己的喙子。猫狗大战已经从房间里蔓延到了外间，听着李狗蛋嗷嗷的惨叫，想也知道这个时候初七是占上风的。 于是小兔子咧开三瓣嘴，露出了个笑眯眯的表情，后退几步，然后前冲起跳，借着卧床本身的高度加成，轻而易举地扑上了白孔雀的脖子，然后四肢并用，以白孔雀的身体为支点，勉强稳了。 感谢兔子天生的运动神经加持，让战五渣沈二小姐迎来了个短暂的春天。 “……唔？！” 沈王爷转动眼珠，看到身上骤增的重量居然是来自只笑得不怀好意的小兔子，顿时又惊又恐，可惜嘴巴还卡在墙缝里，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呜呜呜呜呜呜——唔！！！” 希望你嘴巴钉得牢点咯～～～ 小兔子用叽叽啾啾的发音传达了这么句话给沈王爷，从白孔雀那惊恐万状的神情来看，应该是猜到小兔子和沈曦究竟有什么关联了。 说完，小兔子充分发挥了作为只兔的跳跃能力。 充当跳板的沈王爷虽然不怎么牢靠，不过沈曦相信，以小兔子的运动神经，即便有跳跃下落的重力加速度自己也不会受伤的，何况，还有个沈王爷做缓冲垫呢。 “……哎？——好疼！” 伴随着女孩子惊诧的呼痛，落地声比沈王爷想象中加惨烈。 ——比落地声还要惨烈的是，他是垫在下面的那个。 沈曦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以她战五渣的行动力，居然能在黑猫发觉不对、冲进房间之前，单脚蹦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严实。只能说人到了绝境才能爆发出强大——这里需要打个问号——的潜力。 不过扭伤的脚踝倒是从另个方面说明，战五渣依旧是战五渣，基础属性怎么蹦跶也无法提升了。 这出大变活人惊呆了沈王爷，吓傻了李狗蛋，却没有让黑猫过于失态。发现沈曦恢复人形的第时间，他想到的就是赶紧匿了别让沈二小姐看到自己果奔，不过这次似乎打了个时间差，没让初七尴尬到不能见人。 而沈曦变回来这件事也给他敲响了警钟，还是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等待变化吧，而且那地方最好有能换的衣服——南城的废区就是个绝佳的藏匿地点。 等因为曦小姐突然出现而惊慌失措的云葙通知了大祭司、爱护妹妹的好哥哥闻讯赶来时，沈曦已经换好了先前自家兄长改大的衣服，扭伤的脚踝也上了跌打药，裹了绷带。 “初七呢？” 安抚了受到惊吓的妹妹、又手个把捣乱的李狗蛋和沈王爷统统扔出去之后，沈夜抽空关心了下不在此地的黑猫。 “……还没变回来……”沈曦抽了抽嘴角，“我变回来他就跑了……” 对于初七的谨慎，大祭司表示可以理解，万大庭广众之下变回人形，当众遛鸟事小，被人看到脸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至于初七藏到哪里去了，沈夜倒是点也不担心，反正等他恢复了还是会回来守着自家妹妹的。 事实证明大祭司果然料事如神，等他收拾擅离职守的白孔雀，初七也戴着面具回来复命了。 正好还有个助纣为虐的李狗蛋没有处理，初七主动表示，剃毛什么的，他很久没练已经有点手生了。 于是萨摩耶犬的哀嚎响彻神殿。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重点是帅不过三秒的兔妹和险些遛鸟扒马甲的初七七【负分滚】还有永远重点错的大鸡丝 丧心病狂的动物梗番外到此结束，下章回到剧情 话说我今天逛贴吧，短短上午就被俩贴刷新了三观 第个贴，大意是为了几个词查了几万字的资料觉得写同人比原创还艰难……什么都不说了我先给笑裂的脸揉揉 考据严谨什么的，个人爱好，我算是个伪·考据党，大部分同人写手都有做事先功课，查资料什么的不用说，至于同人比原创艰难？……好吧我自己也在写同人，什么叫容易呢？难道原作把世界观故事走向人设都帮我想好了，还要原作者/原案/企划帮我把衍生同人文写出来才算容易？ 第二个贴，说遵循道德的人才是自私，除了道德和良心什么都不管，标题简直亮瞎了，口口声声说着喜欢谢衣，然后谴责他自私幼稚跟沈夜对着干云云，简直醉了，夹私货不要这么明显 只说句，有道德有良心的人是自私，那么请你去监狱里跟没道德没良心的无期徒刑犯起学做人吧 9第99章 欲望文 第10第0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10第0章 从阳抵达朗德寨的时候,她要等的逸尘子行人尚在路上，毕竟比起未成年鲲鹏的飞行速度,她的瞬行之术还是快些。 此地风物异于中原，但从阳也并非初次游历南疆,用幻术对服饰发式做了些修整,看上去与本地女子并无差异。通晓语言的法术也解决了交流问题，口音虽无法模仿得模样,可南疆地广人稀，村寨隔得又远,彼此之间语言各有不同,倒也不显突兀。 李狗蛋倒是第次来，落地就汪唔汪唔满地蹦跶着撒欢,没会儿就跑得不见影了。从阳也懒得花精力去找，反正等李狗蛋肚子饿了就会自己找回来。 此刻正是村寨中成年男女外出打猎耕作的时候，未外出的妇孺或是织布或是炊食，大小竹楼构成的村落显得宁静祥和，还有蜜蜂追着女鬼飞……等等女鬼？ “怎么是你？” 李裹儿嫌弃地看着前任房东的小伙伴，“沈曦让你来的？哈，终于知道让人来找本宫了……” 从阳现在只想告诉公主病，过于自我中心是不对的。 “……既然你在这里，那谢衣应该也在附近咯？” 听到了从阳说出的名字，李裹儿心中暗笑，却并未说穿，这么早捅出来可就没意思了，她被沈曦折腾了这么年，还等着看热闹呢。 “今天正巧是到寨子里换时蔬跟粮食的日子。” 李裹儿指了指不远处的竹楼，“那么简陋的房子，本宫可不会留片刻。” 于是谢衣换了食物从民居里出来时，就看到个十来岁的小男孩扯着母亲的衣角说寨子里来了个怪姐姐，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巴叶乖啊，别说那么大声，被听到了就不好了……” 边说着，苗民打扮的妇人警惕地看了眼儿子口中的“怪姐姐”，然后头也不回地护着儿子走掉了。 谢衣扭头看看被当成“怪姐姐”的前同僚，身苗女装束的天府祭司拳头捏得紧紧的，像是要揍人的模样，导致她被当成怪人的罪魁祸首则优哉游哉地飘浮在约莫层屋顶的高度，见谢衣出来，难得心情好，还冲他招了招手。 大偃师心道，被脸盲症记恨了其实还没大事，转个身换件衣裳她就不认识了，倒是女鬼……想起十年前沈二小姐扔下偃甲头也不回地跑掉，谢衣不得不承认，小姑娘这手玩得太猥琐了。 好吧，作为偃师，他还是明白苍穹之冕运转机制的，所以女鬼闹起凶的时候，也并非束手无策。 “这熊孩子，跟你小时候有得比了！” 有专注卖队友百年的李裹儿带路——其实是指方向，从阳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谢衣所在，没有受到任何与脸盲症有关的影响。 谢衣淡定地笑：“在下可从未称呼天府祭司为怪姐姐。” “少跟我抠字眼！” 从阳不冷不热地翻了个白眼，“你就不奇怪我是怎么找来的？” 若是沈曦算秋后账，十年前就该有这遭了，既然不是她的话……那就只能是竹笋包子那边了。 他决定立刻找叶海催债。 “不管怎样，既然发现了你的行踪，会儿我还是要回去向大祭司复命的……” 作为沈二小姐起玩到大的发小，天府祭司嘴炮的本事虽然略逊小伙伴筹，不过揶揄谢衣两句是够了的。 “不过眼下正是关键时刻，想来大祭司也没少心情搭理你的事……好自为之吧。” 明知这趟热闹自己是赶不上了，然而出于某种难以宣之于口的心理，从阳并未告知李裹儿，厉鬼的老相好马上就要找上门了。 回到流月城，从阳正在去议事厅的路上，却从路过的侍从那里得知，大祭司跟妹妹怄气了，这会儿去议事厅，没准会被殃及。 “大祭司还会跟小曦怄气？”从阳难以置信，“这是怎么了？” 侍从摇了摇头，大祭司在他们眼中向高深莫测，又怎么会轻易就揣测到了心思？ 心知神殿中新来的小侍从小祭司们对沈夜十分敬畏，从阳也不以为忤，有个人肯定知道前因后果。 听从阳的来意，承栾险些笑出来。 说起大祭司兄妹俩吵架的原因，还真是……让人难以启齿。 “下界有个叫逸尘子的风流道士，你听说过吗？” 从阳点头。不止知道，她还派人去盯梢逸尘子行人呢，这会儿估计快到朗德了吧。 “有个描写逸尘子的系列话本，据说在下界女子中极受欢迎……大祭司早些的时候还从小曦那里没收了套……” 天府祭司顿时就懂了，这是当哥哥的不乐意自家宝贝妹妹的注意力被其他男子吸引，尤其是这个其他男子还是以风流出名的花花道士。 虽然根据盯梢的人回报来看，逸尘子并不像是喜欢勾搭姑娘的样子，但是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过有关沈曦会不会被勾搭这个问题，从阳倒是点也不担心，她相信初七不是吃素的。 而且逸尘子传的话……流月城里看这些话本的姑娘，似乎不止沈曦个？ 有关这个问题，太阴祭司那边已经统计出来了：“城中女子，约莫有七成都爱看这些话本……据说，大祭司十分震怒，打算将其列为*。” “想必族中男子都很支持大祭司的决定？” ……这不是废话么，谁乐意自己的老娘媳妇闺女惦记以风流情负心薄幸而出名的俊俏男子？ 与此同时，刚刚抵达朗德寨的夏夷则打了个喷嚏。 “夷则你着凉了？”乐无异扭头问道。 不知道自己又了群敌人的逸尘子少侠微微摇头：“无妨。” 闻言，闻人羽也看了夏夷则几眼，见他并不像抱恙的模样，便放下心来。 “先进寨子打听下有无谢衣的情报吧。” 话音未落，直默默跟在三人后面的干尸忽然打了个激灵，警惕地绷紧了干巴巴的身体，看不清面目的脑袋转向路边的梯田。 碧绿的植物之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隐约有个模糊的影子，像是有什么大型动物潜伏其中，三人第时间想到有野兽出没，不约而同地握住了各自的武器。 “说起来……” 聊完了大祭司兄妹还有逸尘子的闲话，承栾看看这位同僚的身后，“你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 “你指什么？”从阳扭头看自己后面。 太阴祭司沉默片刻。 “你养的那只大白狗呢？” “……” “……” 面面相觑。 “……哎，好像忘记带回来了。” “……” “哈哈，闻人夷则，你们看……这只大狗点儿也不怕生呢～” 被点名的少女天罡与白衣道君或是捂脸或是扶额，沉默以对，无法直视地移开了视线。 “哈……别、别舔啊！你太重啦！” 乐无异的个子并不算矮，而李狗蛋后腿立起来居然还比他高点，两只毛绒绒的大白爪搭在乐无异肩上，毛刷样的尾巴不停地摇来摇去，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靠上去，用热情的口水糊了这个有着西域血统的少年脸。 蹲在乐无异脑袋上趴窝的小黄鸡不开心地叽了两声，摇摇摆摆地蹦跶到了大白狗的脑袋上，低头就啄。 好不容易摆脱了大狗的纠缠，乐无异拍了拍衣服，抬头就看到那只像熊样的白狗正使劲扭头、原地打转，想要咬住后脑勺上的小黄鸡…… 旁的闻人羽只想分别给这俩拳头。 好在李狗蛋天生张单纯快乐的蠢萌笑脸，有着小黄和馋鸡两个名字的绒球小黄鸡也深谙撒娇卖萌之道，所以天罡的铁拳终究还是没舍得落到它们脑袋上。 ——或许还有闻人羽怕长毛的动物的缘故。 倒是拉拉，在大白狗出现的瞬间，这只裹满绷带的干尸就瞬间缩回金棺材，从里面拉上了棺材盖，像是遇到了克星样。 虽然号称“种花花死养狗狗丢”，不过乐无异好歹在养动物这方面积累了比闻人羽和夏夷则加起来丰富的经验，而且李狗蛋和馋鸡从通常意义上来说都不是正常动物，摸准了脾气之后，顺毛还是很简单的，比如用好吃的塞住它们的嘴巴。 看着迅速消失在大白狗嘴巴里的肉干和点心，闻人羽默默算了下这顿吃掉的生活费，然后她绝望地发现，前路越来越艰难了……希望这趟能找到谢衣。 事实也没有让闻人羽失望，好不容易把拉拉揪出来——大家都不想扛着棺材到处跑——之后，进朗德寨打听，确实有不少人见过谢衣，还给三人指了条路，从寨子另头的小路出去有个不大的湖，应该就在那带。 时间也十分凑巧，上午谢衣碰到了天府祭司，正在静水湖别居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三人要是再晚点来，又会扑空了。 情绪最激动的不是终于得见男神的乐无异，而是找意中鬼找就找了十年的干尸。 谢衣果断把那两只情绪濒临失控的不死系请到了外面。个李裹儿就够闹腾了，再来只干尸，估计能把静水湖搅个底朝天。 看着因为干尸的缘故有些惴惴不安的三个年轻人，谢衣叹了口气。想来天府祭司所言不是空穴来风，也不必急于时……远来是客，而且其中还有个勤奋好学的偃师后辈，理当好生款待才是。 嗯，两只小动物也别忘了。 听说有大餐吃的李狗蛋和馋鸡欢呼雀跃，丝毫不知道，几个时辰后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 作为搬迁名单上还留在流月城的那两成居民之，沈曦虽然常年呆在下界，其实还是有不少东西还放在流月城的居所里的。距离最后的期限还有些时间，沈曦决定把东西都收拾好，免得到时候忙起来就顾不上了。 些平时不用的物件已经打包好了，正在翻卷轴的时候，沈曦找到了个褐色的竹筒，她眼就认出，这个是很年前的神农寿诞祭典上，自己带头做的时光胶囊。 虽然卷成束的信函还好好放在竹筒里，但是能够看到信函这点，本身就说明了个很严重的问题——封泥被人揭开了。 放眼整个流月城，有胆量并且有权力这么做的人只有个。 好得很，没收话本在前偷看时光胶囊在后，哥哥大坏蛋！ 于是沈二小姐捏着竹筒气鼓鼓地杀到了议事厅，迎面碰到从阳脸菜色出来，想来就是回来汇报谢衣的行踪，然后被自家兄长给迁怒了。 踏进议事厅，沈曦便看到自家兄长神情复杂地盯着半跪在座前的初七，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曦不生哥哥气了？” 见妹妹主动来找自己，沈夜很开心，不过大祭司再得瑟，也没忘给初七递个眼神，让他赶紧把面具戴上。 “居然偷看我的信……信的内容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还要偷看是几个意思！” 结果妹妹开口就伤了他的玻璃心，“哥哥大坏蛋！才不原谅你呢！” 然后沈曦得以见识到了何为“失意体前屈”，而且还是真人现场演示。 初七默默移开了视线，他想起了年前太阴祭司说过的话，果然在曦小姐面前，主人总是格外的生动活泼……幸好这里没有其他人，不然还要挨个收拾善后将目击者灭口。 这边初七心里吐槽不断，那边沈夜在妹妹的愤怒之下毫不犹豫地签订了系列不平等条约顺便许诺无数，总算是平息了沈二小姐的怒火，然后才老老实实地解释，五十年前，到了从前祭典上定下的看信时间，沈曦人不在流月城，所以作为直系亲属的沈夜代劳了，然后顺手就揭掉了封泥…… 初七淡定地仰视上方，他第次发现原来神殿屋顶的石梁雕花这么华丽大气上档次。 第10第0章 欲望文 第1011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1011章 处理完公务，时间已经是傍晚,沈夜在议事厅外,看着流月城的穹顶结界外那渐渐向下沉去的夕阳，莫名惆怅。 “月儿，你说……究竟是女子心思皆难揣摩,还是小曦的脾气格外不同？为何我总是惹她生气……” 被点名的廉贞祭司看着背对自己负手而立的紫微大祭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反正他背后也没长眼睛，看不到她的小动作。 “大祭司公务繁忙,因公忘私实乃表率……” 华月避重就轻地说道，压根没有认真回答的意思。她已经不想费力气纠正沈夜在某些方面的认知偏差了，努力挽救这么年仍是徒劳无功，也是时候放弃了。 “小曦重返流月城,之前与大祭司骨肉分离年，情绪有些激动，也是情理之中啊……” “……也是……” 沈夜长叹声，“小曦被迫逃往下界年，我这个做哥哥的却帮不到她，也没法为她做些什么……待移民之事结束之后，若还能补偿……” 完全南辕北撤的思考方向让华月绝望了，她想表达的真不是这个！ 沈曦完全不知道自己使使性子就把自家兄长摧残得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了，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回到房间已经把哥哥偷看信件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至于被没收的话本，反正认识写手，回头直接问她敲诈就行了，就当是抵她下山混吃混喝的饭钱。 捏着已经有些发脆的信纸轻轻展开，相较现在，七十年前的字迹显然不够流畅圆润，笔触还带着点年少不知愁的感觉……还没老呢，怀什么旧？ 正在自嘲的时候，抬眼看到初七从外间进来，沈曦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刚才在议事厅，他背对着自己戴上面具的幕。 “初七，你有这个吗？” 她拿起竹筒，递到初七面前，“百二十四年前的神农寿诞，那个时候你应该出生了吧？” 沈夜要求初七在他人面前不得取下面具，就算是沈曦也不知道这个暗卫究竟是何形貌。不以真面目示人，除了暗卫工作的隐秘性之外，恐怕也有他成为初七之前曾经在流月城生活过、可能会被认出的原因在内。 那年寿诞结束之后，沈曦是拿着人口统计名单核对过的，包括沧溟在内，每个城民都上交了时光胶囊给神殿封存，就算是拿不动笔的婴幼儿，也有父母代笔。 她估计过初七的大概年龄，那个时候应该已经出生了，即便没法查到以前的身份，但是理论上也会有时光胶囊。 闻言，初七微微怔，他确实有个还没有打开封泥的竹筒，是沈曦为了偷看信函事吵架之后，沈夜私下交给他的，刚拿到手还没热乎呢。 “到底有没有啊？” 迟迟不见初七回答，沈曦扯了扯他的袖子，追问道。 “曦小姐见谅，属下不知。” 封泥上的名字已经被抹去了，而初七暂时也没什么兴趣查自己成为暗卫之前的身份，那么这份信函，自然就与他无关了。 “……” 沈曦满眼都是“你特么逗我”刷屏，个代表太阳的单字在舌尖蹦跶了几圈，终究还是滚回了肚子里。 “属下冒昧……” 初七看了眼沈曦的神情，不像是生气，那就好。 “曦小姐所言之物，是否十分重要？” “唔……也不是重要啦……”沈曦并没有意识到，初七是在转移话题，“当时尚未寻到破界之法，大伙儿困守城内，又有恶疾缠身……我就是觉得，要是有个念想，大约能撑着口气，活些时日……” 历年神农寿诞祭典的记录，基本上都是半公开性质的文件，寻常族民都能通过祭司们借阅。而年前初七刚刚得知自己的任务是保护主人的胞妹时，也在沈夜允许的范围内调查过与沈曦有关的消息。听到沈曦提起那次寿诞祭典的情形，他略回忆便明白了。 嗯，还有不确切的小道消息表明，那次曦小姐是被主人给坑的。 “那时曦小姐信中所写……”借由面具的掩护，初七仔细地观察着沈曦的眼神，“可否说与属下知晓？” 沈曦惊讶地看了初七眼，将信纸反过来，让有字的那面朝向初七。 “也没什么……而且，那时候写在信中的事情，现在其实也……差不算是，实现了……吧……” 从沈曦的动作里读出了允许的含义，初七迅速扫了眼信纸。其实刚才沈曦将信拿在手中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机会偷窥的，不过没有经过沈曦同意，初七也不敢随便看——已经有沈二小姐她哥这个前车之鉴了。 “敢笑就揍死你哦！” “属下绝无此意！”初七连忙上前步,毫不迟疑地说道，“曦小姐的想法很好！” “好什么呀……”沈曦撇了撇嘴，“不觉得很孩子气吗？” 看到曾经维持女童形貌长不大又喜欢自称长辈、到现在都是身量未足的沈曦自嘲小孩子气，即便是初七这样喜怒不形于表的人，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果然很小孩子气。 边想着，他又揉了揉沈曦的脑袋，随即便是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扭头就看到云葙双手用力捂着嘴，露出来的半张脸上满是极致的惊悚神情。初七忍不住唾弃自己，刚才揉沈二小姐脑袋的时候居然放松了警惕，压根没有觉察到有人接近这里……真是太大意了。 ——真是太大意了！ 几乎同时刻，云葙终于重启的大脑里也刷过了这么句话。 在此之前，能这么揉沈曦的脑袋又没被虫子啃死的也就是沈曦的亲哥沈夜和发小天府祭司……非亲非故还能揉，这小子是什么心思，呼之欲出！ 有那么瞬间，云葙是很想把所有会的高阶法术都对着初七轮遍的，但是转念想，这人是大祭司派来的，以紫微尊上的谨慎，绝不会把不知根底的人派来保护眼珠子样的宝贝妹妹。 ——难道是特地……？ 云葙迅速撤了，她可不想被大祭司认为是在搅局。 但是才撤到半，云葙又想起来，自己不是闲着无聊过来看看，而是有事通报啊…… 于是已经迈到门外的那只脚就这么生生卡在了半空中，像被人定了样，不尴不尬的。直到这个时候，沈曦才发觉有人来了。 “云葙？” 沈二小姐疑惑地看着侍女定在外间门口，歪了下脑袋，“有事么？” 被点名的侍女只能放下脚步，咳了声清清嗓子，然后开口说道：“巨门祭司有事求见。” “雩风？”于是沈曦加疑惑了，她最近这段时间可没找过意皋的麻烦啊。 结果等人进来，说明来意，沈曦和初七都傻了——李狗蛋走失了。 “……你确定是走失，而不是你姑实在受不了李狗蛋的呆蠢傻，偷偷把它扔了？” 沈曦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这可是遗弃罪哦！” 身后的初七也默默点头，以天府祭司那种无法预测的行事风格，对毛绒绒又不感冒——像沈曦那样执着于毛绒绒的人真的不，再加上李狗蛋的蠢程度，这种情况的确很有可能发生。 雩风的表情漂移了下，过了几秒才恢复过来：“真的是走丢了，她已经跑到下界找去了……” 沈曦不由得扶额：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 “那你来就是特地告诉我这件事的？” “不是……”雩风微微磨牙，“天府祭司走之前让我尽量帮她动员点人去找，第个就是你。” 其实从阳的原话是：小曦跟李狗蛋那么熟，李狗蛋还特别亲近她，她肯定能理解李狗蛋的想法，推断出那个蠢货的行动方向。 ——当然，这话不能说给沈曦听，老爹说过，宁可得罪沈夜，也别得罪沈曦，雩风才不会找死。 “从阳最后见到李狗蛋是什么时间和地点？”沈曦想了想，按照般寻找失踪人口的流程问道。 “就是今天上午。她不是负责盯梢逸尘子他们、找谢衣的下落么，去了朗德之后，李狗蛋跑到附近玩，然后表姑回来的时候李狗蛋就没跟着她了……” 说到这里，雩风暗自撇嘴，什么走失，分明就是个贪玩撒欢不回来、个撒手遛狗不拴绳！ 沈曦摊了摊手：“那就去问盯梢的人，他们没准知道。” 根据李狗蛋的尿性，只要没跑出朗德地界，等逸尘子他们到了，八成就是跑去找拉拉汇合……沈曦暗搓搓地算着，谢衣被李狗蛋蠢死和拉拉被李狗蛋玩死的可能性分别有少。 不过看到雩风，又提到了下界，她倒是想起了另件事情。 “先不说李狗蛋了，还有件事重要呢。” 边说着，她下意识地看了眼笼罩在整个神殿上方的矩木华盖，“那日我们在海市，不是遇到逸尘子他们救了个横公鱼姑娘？” 雩风想了想，似乎确实有这回事：“后来他们起去找那个挖妖类内丹的道士了。” “是啊，那横公鱼未曾遭到矩木枝的魔气侵蚀，说是因为身上带的甘露珰能够祛除邪祟，使得她不被魔气所害。” 只不过包括初七在内，当时他们三人注意力都被谢衣的下落给吸引了，未曾注意到这件事情。沈曦也庆幸不已，现在想起来，应该还不算迟。 “听那姑娘所说，甘露珰对于他们横公鱼而言，并非十分稀罕之物……” 雩风眼睛亮，他也想到了重点：“当日还有名女鲛人说要陪横公鱼姑娘找娘亲，而我们自开发龙兵屿开始，便花了不少心思与周遭水族结交，那女鲛人所在的明珠海也在其中！” 两人的想法是样的，利用龙兵屿烈山部与明珠海这层关系，加上被心魔戕害的背景，摆出对矩木枝为祸海市之事负责的立场，同时向失散的横公鱼母女施以援助，先卖个人情，等解决了砺罂之后，再徐徐图之，寻找消除魔气影响之法。 接着，沈曦补上了最后的神来之笔：“最最重要的是，我们也是深受魔气所害……” 听到这里，即便是同为流月城人，大家利益相同，雩风也忍不住在心里大骂沈曦卑鄙无耻心狠手辣，利用完了砺罂还要在舆论上倒打耙，把所有黑锅都扔给它背……不过黑得真漂亮！ “这事你怎么早不说，拖到现在才……”不管怎么样，还是不能让她太得意了。 沈曦翻了个白眼：“巨门祭司都记不住的事情，我又是何德何能，比巨门祭司的记性还好？” 言下之意就是，你自己都没想起这茬，还是靠我提醒的，也别在这五十步笑百步了。 “诶诶，初七你看雩风走路的样子……”揶揄完了，沈曦指着巨门祭司渐渐走远的背影，继续补刀，“像不像只气鼓鼓的翻车鱼？” 初七扭头看了看风向——正巧是顺风，又看了看雩风走出的距离，确信巨门祭司已经听到了这番话，于是点点头。 “现在像了。” ——就知道你们蛇鼠窝都不是好东西！！！ 巨门祭司泪流满面地跑掉了。要说以前，他还真不知道翻车鱼是什么玩意，但是在南海呆了这么年……吃都吃掉不少了，还能没见过？ 第1011章 欲望文 第0102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0102章 雩风本来就不想帮自家表姑去找李狗蛋,得了沈曦的馊主意，立马去找沈夜汇报顺便把勾搭明珠海鲛人的任务给争取过来。 其实就算不争取，这趟任务十有*也是落在巨门祭司头上了，要知道他在龙兵屿经营数十年,南海这带排得上号的势力基本都混出了面子情,由他出面事半功倍。不过凡是都有万，如果沈二小姐为了膈应他故意使坏，到头来还不是要去帮从阳找大狗。 顶着夜色往议事厅跑的巨门祭司并不知道，被自己怨念的李狗蛋，这个时候正面临它汪生中最大的危机。 看到谢衣笑眯眯地摆出满满桌子菜，放眼望去片黑气缭绕，没个是正常生物能吃的，馋鸡惊恐地叽了声,催促着李狗蛋掉头就跑。 “拦住它！” 随着李裹儿声令下，已经倒戈的拉拉迅速抛出了绷带。 本来以李狗蛋的经验，干尸的绷带点都不是威胁，但是屋内空间有限，而且屋主又是爱好改造房屋的偃师，时不时就有障碍从各种无法预料的角度蹦出来助纣为虐，李狗蛋觉得压力略大，冷不丁就绊了下。 于是硬邦邦的干尸手臂绷紧，把萨摩耶犬给裹了个严实，然后慢慢拖回桌子旁。 见势不妙，蹲在李狗蛋头顶上的馋鸡立刻扑腾着肥肥短短的小翅膀，仗着体积小的优势，从窗缝钻了出去，边逃命边谴责同样混杂耍团的拉拉重色轻友相煎何太急。 ——至于李狗蛋？ 贫道不死道友，大狗你要坚强点哦！ 馋鸡很不负责地抛下难友，飞快地蹦跶着逃进了庭院。 逃窜出去的馋鸡自有不允许浪费任何食物也不知道厨房真实情况的闻人羽追捕，至于李狗蛋……它现在已经充分认识到了随便乱跑与饲主走失的严重后果了。 ——比如舌头和鼻子已经麻木得抽搐了。 花了些功夫在静水湖的结界上开了个口子，借助隐蛊潜入，就围观了这么场闹剧，七杀祭司正在很认真地思考，会儿回去之后还要不要巨细无遗地将此行所见全部汇报给大祭司。 当初参与改造初七的三个人当中，从阳因为脸盲症——这也是选她协助的原因之——的缘故，并不知道内情，沈夜要坐镇流月城，算来算去，也只有瞳个人能够前来查看。当然，真相是七杀祭司的时间相对比较空闲，这点沈夜是怎么也不会承认的。 好吧，自家弟子的跟宠走失之事，出门前还是听说过的……至少现在那丫头不用发愁找不到李狗蛋了。 鉴于瞳早已知道此谢衣非彼谢衣，所以对他而言，此行最大的收获，其实是李狗蛋的去向。 而且，托李狗蛋和那两个非人类瞎闹腾的福，原本只打算远远瞧眼的七杀祭司也得以加靠近观察，有那么大的动静作为掩护，谢衣时之间也无法觉察他的存在了。 待了会儿没有看到其他有用的情报，瞳本来是打算再看看情况，结果围着这幢屋子转了圈回来，低头就看到干尸蹲在个花圃边破坏植被，然后捏着把蔫搭搭的不知名野花跑到女鬼面前，期期艾艾地献宝，然后被女鬼把抽飞。 于是七杀祭司果断撤了。根据这群人类和非人类的表现来看，继续蹲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外围的眼线还是要暂时保留，反正盯梢不需要太强的武力，现在并不缺这类人手，等大局落定之后再撤出来也不迟。这是瞳出来之前就和沈夜商量好的事情。 “……烦你奔波劳碌，辛苦了，谢。还有……”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但是看到瞳仍旧维持着隐蛊的效果、以团模糊的雾气的形象飘进飘出，沈夜还是忍不住补充了句。 “下月初神农祭典仍按惯例举行，到时你务必恢复原貌，不能以这副样子出席。” “哦……”心知沈夜无法看到，瞳也省略了点头的步骤，“这么说，是祭典之后再动手？” “没错。具体时间等我通知。” 沈夜用力揉了下两眼之间的睛明穴，显然是有些疲惫了。“祭典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必须加快速度，将余下族民悉数迁往龙兵屿，同时把无厌伽蓝中关押的魔化人暗中带回，分散关押在城中各处，用以蒙蔽砺罂，以免被它觉察迁徙进度。” “知道了，属下告退。” 看到雾气晃悠悠地飘出议事厅，沈夜松了口气，身子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刚才说动手时间推迟到下个月祭典之后的时候，他其实挺怕瞳追问为何延后的。这个时间是沈曦定的，具体理由也很充分，但是……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把自家妹妹说的那种情况跟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尤其是男性——解释清楚。 想起先前妹妹脸理所当然地说，要等这个月——正好在下旬——的癸水过了、身体状况回复良好再对砺罂动手，沈夜那分叉的眉梢恨不得拧成了团。 这话对亲哥哥说也就算了，可初七也在旁边……果然，没有女性长辈教导，还是不行的。 沈夜叹了口气，以手扶额，掌心用力揉平了紧锁的眉头，起身整理了下其实并没有褶皱与灰尘的祭服，举步往神殿后部的居所走去。 天黑很久了，外面的光线十分暗淡，抬眼看向神殿最高层，禁地中还有青白的磷火隐约闪动，这是白孔雀的魂又在跟砺罂吵架了。白孔雀还是有点作用的，别的不说，起码心魔被绊住，就没工夫出来污染视线了。 所谓的差距都是比出来的，从沈夜的角度来看，相较于白孔雀，走丢的那只蠢狗除了吃和调皮捣乱，再也没有其他作用了。何况，白孔雀现在是个死的，加不会消耗资源了。 想到这里，他由衷地希望李狗蛋还是不要找回来为好，免得浪费口粮——尤其是搬到龙兵屿之后。 沈夜询问瞳下界所见的时候，沈曦正在整理房间，把要带去下界的东西打包。 “彻底收拾遍才知道，原来我攒了这么东西啊……” 沈曦提着只从床底下掏出来的小陶罐，吹掉表面的灰尘，露出了封口药泥上的编号，“这个……好像是最早的那批啊，当时忘记拿出来了么？……不知道里面的蛊虫断气没……” “……” 云葙默默移开了视线，没死才怪好么？ 那边沈曦已经揭开药泥将手伸进了罐子里，她倒是点也不怵，封口的药泥有防腐镇邪的作用，里面再怎么样也变不出真正有害的东西来。 只不过事实正如云葙所料，蛊罐里的蛊虫确实已经死透了。 沈曦失望地叹了口气，随手将蛊罐放到边，继续折腾那堆几十年都没挪过地方的瓶瓶罐罐，然后直接把它们推到了边。 “初七，这些你拿去玩好了。” 伫立屋角阴影中的护卫悄然现身：“属下谢曦小姐赏赐。” 边说着，初七收起了那堆瓶瓶罐罐，转身却看到云葙的脸色下子变得惨白。 “……曦小姐，那些……该、该不会就是？……” 沈曦点点头：“配王水的材料。” 对于这种只存在于流月城传说中的凶残液体，初七只闻其名未见其物，所以完全不理解云葙的脸色为何如此惊恐……不过能让心魔威风丧胆的话，大概就是辣椒和花椒的水平吧？ ——不久以后，初七就知道自己当时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 “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把溶液依次倒进罐子里就行了……嗯，这东西毁尸灭迹效果很棒，除了蜡、陶瓷和琉璃没什么不能溶解的，就是不好保存，配好了赶紧就得用掉哦！” 以目前的生产力来看，也只有以上三种物质是王水不能溶解的，至于其他……嗯，乖乖被毁尸灭迹吧。 初七点点头：“属下明白。” 你们真是够了……云葙绝望地捂住脸，她决定装作没有听到刚才的对话。 服侍沈曦也有三十年，云葙早已认清了个事实，如果不学会对某些事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话，定会夭寿的。 对于侍女心中的惊涛骇浪，沈曦并未在意，她正在兴致勃勃地摆弄着年前养出来的只蛊虫——抓住两端当橡皮筋弹着玩。 初七淡定地看着弹性似乎很好的蛊虫被沈二小姐折腾，就他这么年所见，没有熬过这道工序被扯断的蛊虫都是不合格品，然后就会被小姑娘拿去喂其他小可爱。 “这个可是好东西哟～”见初七也在看这条虫子，沈曦歪了下脑袋，笑眯眯地说道，“觉得快要死的时候吃下去，立竿见影呢！” 初七很给面子地好奇问道：“曦小姐所言……如何立竿见影？” “吃完就早死早超生呀～……噗，我开玩笑的！” 看到初七面具下的半张脸满满都是无法吐槽的表情，沈曦松手，被拉长的蛊虫啪嗒声缩回了正常长度，“疗伤效果不如冰蚕蛊……不过冰蚕蛊在个人身上只能生效次，这个要跟龙血草起用……算了，还有时间，到时候再说。” 说到时间，沈曦想起了下个月的神农祭典，于是扭头看向云葙。 “今年的祭典余兴节目是谁负责来着？” 云葙闭上了眼睛：“……今年中签的是贪狼祭司风琊大人。” 于是沈曦也闭上了眼睛。 不用脑子都能猜到节目是什么内容……贪狼祭司的暗黑哥特风诗朗诵，这绝对是神农的恶意。 第0102章 欲望文 第1033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1033章 “怎么,李狗蛋还没找到么？” 看到小伙伴哭丧着脸，沈曦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李狗蛋跟着你到处跑经验丰富肯定不是被人抓了,听说狗都认路的，估计玩够了就自己回来了。” “……” 从阳默默捂脸，等李狗蛋玩够了……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啊？！再说她昨天才被大祭司训了顿说别有事没事往下界蹦跶净添乱什么的…… “你不是跟李狗蛋玩得挺好吗,怎么它走丢了你点都不着急？”天府祭司斜眼看小伙伴。 这回轮到沈二小姐捂脸了。她倒是想抱毛绒绒的萨摩耶犬,可是初七不让，好心塞…… 两人正在各怀心思地伤感着，从议事厅回来的云葙直接无视了室的愁云惨雾，行礼之后告诉沈二小姐，她家哥哥临时有事赶不回来了,让她自己吃晚饭。 看到沈曦撅着嘴揉兔子娃娃，副不开心的模样，从阳却是灵光现，噌地了起来。 “既然你哥不回来，那我现在去下界找李狗蛋他也不知道是吧？” “……前提是你别刚好碰到他。”沈曦扭开了脑袋，免得自己个没忍住就往小伙伴脸上糊虫子——我哥哥不回来你挺开心是吧？！ 从阳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你可别咒我，哪就有这么巧的事？” 两个时辰后，打脸的事实让天府祭司认清了两个真理。 第，夜路走了，就算没做亏心事也还是会碰到鬼； 第二，可以不信其他事，但定要相信小伙伴的乌鸦嘴。 从流月城到下界的第就是无厌伽蓝，虽说之前因为地下渗水等原因被废弃，但是后来暗中启用之后，不仅重新翻修了遍，将下层作为关押试验品的牢笼，原有的上层还开辟出新的空间，建立了个兼有补给功能的中转，之前大部分物资都是从这里进入流月城的。 在下界工作年，又是统筹据点的把手，天府祭司在这方面还算小有人脉，到了无厌伽蓝，自然老部下对她的摸鱼行为选择性无视，顺便告诉她，大祭司和陪同的华月还有风琊都没回来，要出去就赶紧。 沈夜这趟出来巡视据点，本来就是全体撤离流月城之前的最后次查漏补缺，超出预计时间并不奇怪，从阳也没想，换掉祭服，带了点干粮和饮水就出去了。 嗯……说到全体撤离，龙兵屿那边好像还有什么事？时想不起来了…… 天府祭司摇了摇头，将自己觉得不重要的事情抛在脑后。 出了无厌伽蓝所在的那片山麓，从阳开始施展追踪术的法诀，却不太抱希望。 流月城的追踪法术般都是在目标身上留下追踪印记，然后利用法诀催动，感应印记产生的共鸣进行定位，即便距离远，至少也可以指出大概的方向。 然而之前她出来找李狗蛋的时候，似乎是受到了幻术或是结界的干扰，印记没有任何共鸣…… 等等，有反应了！ 仔细定位，从阳开心得简直想跳舞，印记显示的位置就在古长城遗址西边的绿洲附近。虽说从西南到西北的地理跨度极大，不过她倒是没有怀疑，毕竟以李狗蛋的闹腾本事，这种情况不是毫无可能的。 确定了地点之后，顶着星星月亮路瞬行过去，刚刚定，就听到李狗蛋欢快地汪唔声，迎面扑来。 周围似乎还有人在说话，不过从阳已经顾不上关注了，因为李狗蛋见到饲主太高兴、直接把她扑在地上，口水已经糊了脸，这会儿正在往衣服上蔓延。 谢衣在十分认真地思考个问题：趁天府祭司没开口叙旧之前灭了她、免得新收的小徒弟以为他这个做师父的也是同路的蠢蛋，怎么样？ 然而不等他想到个行之有效的办法，那边李裹儿已经幸灾乐祸地嘲讽了。 “怎么沈曦没跟你起来？”公主殿下脸的傲慢，“被李狗蛋扑到地上的不是她，本宫当真是失望得很呢！” 旁的拉拉虽然不方便明目张胆地对前房东表示不满，不过挥舞绷带支持下心上鬼还是可以的。 谢衣默默地移开了视线，居然忘了还有李裹儿这个窝里放横炮的。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与阿里木老爹他们道宿营时发生的事情，自家小徒弟跑去学人跳西域舞也就算了，干尸居然也凑上去扭起来……不，早点、刚到西域的时候，干尸看到望无垠的沙海就开心地挥舞着绷带到处乱跑了…… 好吧，厉鬼是自己带来的，干尸是无异他们带来的，真要说丢人，那就大家起丢吧……谢衣暗搓搓地想。 “大狗这是你主人吗？”乐无异抓了下头发，不太确定地问道。这只大白狗太自来熟了，瞧着见谁顺眼就扑谁舔的劲头，乐无异实在没办法通过观察它与谁亲近来判断饲主。 回答他的是大白狗声响亮的汪唔，显然是肯定。 “劳你们照顾李狗蛋了。” 与李狗蛋样，从阳也是个自来熟的主——其实应该是李狗蛋像她，打量了几眼面前的少年，见他衣饰十分华贵，不像是缺钱的，便指了指旁的谢衣，咧开个笑容，“我跟谢衣老熟人了，客气话也不说，日后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 旁翠色纱裙的少女阿阮眨了下眼睛，惊讶道：“咦，你认识谢衣哥哥呀？” “呵呵，何止认识，”李裹儿冷哼声，“人家都说了，老熟人呢！” 夏夷则默默想象了下谢衣、李裹儿、拉拉还有大白狗饲主之间的爱恨情仇，然后扶额——定是被师姐带坏了才会想这么的！ 从阳白了插话的李裹儿眼，然后揪着李狗蛋的脖子，冲谢衣行人挥了挥手。 “不说了，我偷溜出来的……先走了。” 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走，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三个小辈连同年龄未知的阿阮齐刷刷看向谢衣，视线中的意味很明显，都在猜师父/谢前辈/谢衣哥哥何时认识了这样个风格如此迥异的朋友。 谢衣笑得脸都快僵了。 “哦？本座倒不知，何时天府祭司也到下界来了？为何本座未曾接到任何通报？” 突兀响起的冰冷声音让从阳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同时刻发现来人的谢衣，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 外面隐约传来李狗蛋的叫声时，沈曦的房间还亮着灯。她打定了主意，熬晚点也无所谓——反正大人不在家，今天把东西都收拾好，跟着五日后的最后批移民送去龙兵屿，然后无事身轻，好好休养几天，把身体调理好了就动手。 “这么快就找到了？”沈曦头也不回地使劲往包袱里塞卷轴，“心有灵犀嘛！” “……嗯……” 从阳想来都不是个擅长在小伙伴面前掩饰心事的人，她出声，沈曦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出什么事了？”沈曦转过身，看向脸色苍白的天府祭司，“不会是被我说中了，正好碰到我哥了吧？他责罚你了？” 沉默持续了很久，沈曦再迟钝也感到事情似乎并不简单，她看了眼云葙，侍女会意地点头，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说吧，到底什么事闹得你魂不守舍的？” 沈曦捏了捏萨摩耶犬那毛绒绒的耳朵，后者扭开脑袋，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下沈曦的手背，然后在初七面无表情的注视下怏怏地叼起个圆靠枕，跑到房间角，团起身子趴下，脑袋枕在靠枕上。 看了眼无忧无虑的李狗蛋，从阳垂下了视线。 “你哥砍了谢衣的脑袋。” “……” 虽然情敌没有威胁了应该感到开心，但沈曦怎么也没法让自己高兴起来……果然自己本质上还是个好人么？ 正在想着，听到初七打了个喷嚏，沈曦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 “着凉感冒了？” 初七微微摇了摇头：“谢曦小姐关心，属下无碍。” ——只是后脖子有阵微妙的发凉感觉而已，算不上什么病症。 不过，听到谢衣身死的消息，不知为何却没有半点意料之外，好像这个结果早就存在于认知当中样……联想起十年前与沈曦在长安碰到谢衣时的情形，初七忽然觉得，事情或许并不像自己所见到的这样简单。 虽然从阳告诉沈曦，大祭司尚有事情没有处理，人在无厌伽蓝，沈曦还是想等自家兄长回来了问问清楚详细的事情过程。 结果她抱着兔子娃娃，直等到自己撑不住睡着了。 次日早，沈曦发现自家兄长脸上挂着浓重的黑眼圈，神情有些憔悴，不知是有事忙了整晚，还是因为谢衣之事失眠。 “小曦……”看到妹妹脸上溢于言表的关切，沈夜那颗被折腾了夜的玻璃心顿时感觉得到了治愈，“有件事情，哥哥觉得，有必要跟你说。” 沈曦将手里的兔子娃娃放到边，然后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床沿：“哥哥坐下来说嘛～” 依言坐下之后，沈夜看了眼在自家妹妹身后的初七，欲言又止。 “难道是跟初七有关的事情？” 沈夜干咳了声：“从阳昨晚回来时，已经跟你说过了吧？” “原来是跟谢衣有关……”沈曦点点头。 其实都有关系……沈夜颇有些心虚地拍了拍妹妹的脑袋。 “此事说来话长，其实哥哥昨晚碰到的那个，并非真正的谢衣，而是……他以自身为范，注入了他的学识与部分记忆所制造的偃甲人。” ……卧槽人工智能！ 原来不是本人，难怪自家兄长说砍就砍点儿都不含糊……沈曦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神来。 “那谢衣现在……还是逍遥法外咯？” 不，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沈夜艰难地强迫自己的视线不要挪到初七身上。 “初七，取下面具。” 作者有话要说：初七小天使终于掉马了╮(￣▽￣\&)╭ 我说2.0没死你们信吗 话说下班去买了条数据线，准备放办公室给爪机充电用，结果……回家才发现我拿错了型号，明天还得去换=。= 第1033章 欲望文 第第104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第104章 对于沈夜突如其来的命令,初七虽然惊愕,却还是依言照做,取下了面具，但背对他的沈曦并未回头。 从初七的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她的肩膀微微颤了下。 “哥哥我书读得少，”沈曦绷紧了身体,面无表情地说道，“听不懂你想表达的意思。” “……初七,就是……谢衣。” 换成其他任何个人,沈夜都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番话来，但是面对自己的妹妹……做贼心虚的感觉实在太强烈了。 “这件事,现在只有你我，还有瞳知道，所以……” “……我知道，不会到处乱说的。不过天府祭司那边，哥哥打算怎么封口？” 对上妹妹似笑非笑的眼神，沈夜知道这回真的把她给惹毛了…… 跟眼前比，之前没收话本偷看信函之类，不过和风细雨而已，现在这个，才是真正的暴风雨前奏。 “这个……天府祭司……” 他斩下偃甲人头颅时，不只从阳，华月和风琊也在场，但是后两者远没有前者难搞。原因是各方面的，不过从私人角度来说，最麻烦的问题在于，从阳跟自家妹妹是发小，沈夜能封了从阳的口，却没法让沈曦闭嘴。 而且看妹妹那神情，显然已经联想到了，百年前砺罂试图杀害她的那晚，被带回流月城的人正是谢衣……当时将谢衣洗去记忆改造为初七之事，从阳也有份。 看本座的妹妹，聪明——沈夜心酸且欣慰地想。 “……如果她问起，该怎么说……小曦你自己拿捏分寸吧……” “我懂。” 边说着，沈曦伸手指向门口的方向，“很晚了，哥哥也早点休息吧。” 被妹妹下逐客令，沈夜长这么大还是第次。因为心虚的缘故，他没敢再说什么，就算妹妹大早就指鹿为马说时间晚，他也不敢造次……又看了初七眼，然后才出去。 沈夜还没走出远，就发现初七也默默跟上来了。 “怎么，小曦有其他事？” 初七微微摇头，因为已经重新戴上面具的缘故，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来。 “曦小姐说……神殿之中再安全不过，毋需属下在旁……” 面具能掩盖相貌和表情，却掩盖不住低哑声音中透出的茫然无措。 沈夜沉默了片刻，点点头，示意初七跟上。关于怎么让妹妹消气这个问题，他现在加没底了。 # “……这简直……匪夷所思……” 昨天晚上亲眼目睹谢衣惨遭大祭司斩首，今天下午得知被砍的是偃甲人，真正的谢衣其实是百年前在自己手下被改造…… 大脑重启之后，从阳只想说这他.娘的都什么破事！ 抬头看了看脸上还挂着寒霜的小伙伴，天府祭司又觉得有点安慰，毕竟这里还有个被坑得惨的。 “那个，我说句公道话啊……” 从阳打量着小伙伴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事吧，谢、咳……初七也是受害的方，你没必要把脾气发到他身上吧？” “哼唧！” “你没去旬会不知道，大祭司的脸黑得那叫个……啧啧，他旁边的柱子后面也是怨念丛生……” ——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猜到当时初七就藏在柱子后面。 “都说了，是因为神殿里很安全啊……” 沈曦顺手抄起个靠枕，对着从阳用力砸。“才不是迁怒呢！” “行行行，你说不是迁怒，那就不是迁怒吧……” 从阳叠声地安抚着炸毛的小伙伴，刚想躲开迎面咋来的靠枕，却见李狗蛋立起上身凌空飞跃，被沈曦扔出去的靠枕顺着抛物线落进了张开的嘴巴里，接了个正着。 落地摇了摇尾巴，萨摩耶犬讨好地凑到沈曦面前，送上靠枕。 没有讨厌的面具脸妨碍自己跟小曦玩，真是太好了！ 欢脱地蹭着小姑娘的李狗蛋丝毫没有注意到，正在捂脸的饲主内心是如何纠结。 ——现在唯开心的也就是这只傻得冒泡的蠢狗了吧？笑这么灿烂当心被初七偷偷逮去剥皮啊！ “不过有个地方你不觉得奇怪吗？” 眼看小伙伴接过李狗蛋叼回来的靠枕，又要往自己这边扔了，从阳果断岔开话题。 “大祭司现在完全没必要把初七就是谢衣这件事告诉你吧，真正知情的人，本来只有他跟我师父，两个人都不是嘴碎的，大祭司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 “……唔，你这么说……” 沈曦放下靠枕，托着下巴，赞同地点了点头，“哥哥的行为确实有点反常……昨天晚上除了砍偃甲人，还发生了其他事情吗？” “突然了个徒孙算不算？” “……呃，这个……”话题跳跃度太大，沈曦费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应该不算吧？” 从阳摊了摊手。“那我就真不知道了。” “这个问题，在下或许能够解释。” 两人闻声扭头看向门口。 理论上应该在昨天晚上就死了的【偃甲】人的脑袋出现在房间门口，而且能动能说话……就算是大白天也能吓出身冷汗了。 然而比沈曦和从阳反应快激烈的是李狗蛋。 萨摩耶犬惨叫声弹起来，窜到饲主背后，双爪用力捂着紧贴地面的脑袋，北极熊样庞大的身体努力缩成团，似乎这样就能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房间里已确认是活物的仨里面，其实沈曦的胆子是最大的——被公主病厉鬼和逗比干尸闹了几十年想不胆大也难，她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抄起手边的靠枕，冲着人头砸了过去。 “你你你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从阳抖着手指向人头，声音也在发颤。在她身后，沈曦也摸出了张皱巴巴的符咒捏在手里，这还是当年刚刚接手李裹儿的时候，清和给她以防万的。 话说小伙伴你连吸血鬼和木乃伊的棺材都敢玩了，难道还怕人头诈尸么？ “等等不对啊！” 惊吓过度之后，天府祭司的脑子反倒好使了些。“你不是偃甲么？这样也能诈尸？谢衣的偃术已经能造出活人了？！” “你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啊……” 沈曦用没有拿符咒的手捅了捅小伙伴，“如果是偃甲人，构造跟活人应该有点差别，没准砍头不会死呢？” “这个……要不会儿我去问问师父吧……” 提心吊胆提防靠枕的人头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这是被彻底无视了吗？ 帮沈曦养了十年女鬼，他大概已经明白，女性转移注意力跑偏话题的速度有匪夷所思了。 人头花了些时间言简意赅地解释过自己并不是诈尸，沈曦和从阳总算坐下来，重新开始之前的正经话题。 “所以，你是在得知自己并非真正的谢衣、而是他制作的偃甲人之后，对自己进行了些改造，变成了脑袋离开身体也能够独立思考和行动的模式？” 沈曦做完总结性描述，然后蜷起右手拇指和食指，其余三指竖起，视线牢牢锁定面前的人头，大有你敢不说我就让你有来无回的意思。 “我现在有三个问题。” 瞟了眼碰到谢衣相关就变得斗志高昂气势惊人的小伙伴，从阳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和李狗蛋抱在起默默围观。 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心情比较暴躁，又遇上了宿敌……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第个问题，你是如何知道，自己并非真正的谢衣？” “李裹儿发现此事后，告知在下的。”偃甲谢衣的脸上是万年不变的温和笑意。 也是到了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死者的眼睛里看到的东西，其实跟生者是不大样的。好吧，自己虽然是偃甲，但是也被厉鬼划分到了生者，最起码是活着的，并不是件死物。 “……”第个问题的答案就把沈曦气得够呛，感情还是她自己间接导致的咯？！ 天府祭司偷眼看看小伙伴漆黑的脸色，不由自主地把瑟瑟发抖的李狗蛋抱紧了些……师父救我！ “第二个问题，你到捐毒有什么目的？” “无可奉告。”大祭司和小曦问的问题简直模样，该说这俩不愧是亲兄妹吗？ “还没认清现状吗？” 连续两个问题都被偃甲谢衣堵了回来，沈曦要是能忍，就直接成圣了。 “现在的事实是，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在下界时间比我久，应该理解识时务为俊杰是何意。若是再顾左右而言他……” 沈曦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人头后面拖着的发辫，冷笑道。 “我就直接把你的辫子绑在矩木上倒挂着，跟呵呵呵作伴去。” 继承自谢衣的记忆里，就有砺罂那标志性的笑声……偃甲人脸上的浅淡笑容顿时裂了。 既然都最后个问题了，还是给点面子，能答就尽量回答好了。 想起十年前沈曦种的矩木枝上结出人头果，再将人头倒挂、脑内代换成眼前这个……从阳很不厚道地喷笑，然后迅速反应过来，捂住了嘴巴。 “第三个问题，你刚才说哥哥会将初……谢衣之事对我坦白，是因为你的缘故，作何解释？” 这个问题很容易回答，于是偃甲谢衣毫不犹豫地卖掉了名义上应该是自己师父——之前近九十年里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大祭司。 “若是我未曾发现自己乃是谢衣所造偃甲，就此死亡，想必大祭司也不会将这件事告知小曦……” 他有选择性地说道，“然而在下尚在人世，被带回流月城，又有少许行动能力，大祭司唯恐哪日小曦发现……大约是想着，坦白从宽罢。” 沈曦又哼了声，不好意思，在她这里，自首可没有宽大处理。 ——只不过，沈二小姐内心并不想对自家兄长从严，于是在这个前提下，就只能让初七躺枪了。 “那你现在该怎么称呼？” “这已经是第四个问题了吧？” “……我现在就挂你！” 旁憋得很痛苦的天府祭司终于忍不住了，揉着李狗蛋放声大笑出来。 听这两个傻缺说话还要忍笑，真是太折寿了！ “在下既为谢衣所制偃甲，自然不能顶着谢衣之名徒增误会了。” 为了不被挂到矩木上跟心魔作伴，偃甲人终于还是先妥协了。 有关流月城的记忆，全都源自将他创造出来的谢衣，而心魔在其中扮演的，无疑是最负面的角色。他点都不想跟那种坑害了谢衣还间接导致谢衣出走的东西摆在块，尤其是倒挂这么丢人的姿势。 “那就换个名字呗。”沈曦撇了撇嘴。 偃甲人笑了笑，又把问题踢了回去：“那小曦有何见教？” 沈曦斜着眼瞥了他眼：“我看飞头蛮挺适合你的。” “……” 昨天晚上为了吓唬大祭司作为报复，特地讲了点下界的鬼怪故事比如飞头蛮，今天就被大祭司的妹妹拿这种鬼怪来嘲讽……这是现世报吗？ 第第104章 欲望文 第1005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1005章 经过番艰难的讨价还价之后,双方达成了将“谢衣制作的偃甲”这句话截取头尾的名称，各取首字，拼成“谢偃”作为偃甲人的称谓。 看着终于拥有了独属的名字、神情有些复杂与感慨的谢偃——的人头，沈曦忽然想起了列子汤问中提到的有关偃师造人的传说。 西巡狩的周穆王回程中途遇到了名叫偃师的工匠,工匠呈上栩栩如生的歌舞艺人为穆王表演。直到表演结束后,穆王才真正相信，原来这名歌舞艺人乃是工匠所造。 而眼前的谢偃,不止行为举止与常人别无二致,甚至能够独立思考行动，恐怕早已化灵…… 在这个与前世有所出入的世界中，下界也流传着有关偃师造人的传说。流月城的偃术与下界的偃术皆是源自上古时代，即便流月城封闭千载、偃术比下界保存完整，但是在谢衣之前,也没有哪个偃师技艺高超到能够造出堪比鲜活生命的偃甲，恐怕西周那位以偃师为名的偃术奇人在世，也无法超越了…… 然后沈二小姐用力拍脑袋：为欺骗你感情的情敌惋惜个什么劲？沈曦你傻逼了么！ 唯还没有弄清楚状况的是智商常年不上线的李狗蛋，不过看看饲主和小伙伴的神情，人头应该不可怕，转念想，没了身体就做不出难吃的东西，完全没有威胁性嘛！ 于是萨摩耶犬欢呼声，耷拉的耳朵就重新竖起来，毛绒绒的尾巴卷起来摇了摇，凑上去想跟会动会说话的人头玩。 李狗蛋概念中的玩，对于被玩的对象来说都是十分煎熬之事——具体可以参考沈王爷生前，眼看大大的毛爪就要搭到自己脑袋上，谢偃脸上的笑意都僵了，他真的不想被这只大白犬当球耍。 从阳忍着笑把揪住李狗蛋的耳朵，直接往门外拖。小伙伴心情不好，还是别在她跟前乱晃为好，反正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你慢慢玩，我去师父那儿坐坐。” 听从阳要去找七杀祭司，谢偃也想起了件事，他身首分离之后，大祭司为探知他前往捐毒的目的，取走了他的头颅，身体则交给七杀祭司研究。 落到七杀祭司手里，不被大卸八块也差不了……想到这个，谢偃的脑袋便跳跳地跟上了从阳，他也要去找瞳。 沈曦嘴角抽：“你这副样子到处乱晃，被人看到了像什么样？” “那个……他自己跑到这里来，不也是这副样子吗？” 从阳有预感，有关人头逛神殿的流月城恐怖故事，大概会流传很久。 “……”沈曦默默掩面。 “算了不想了，反正你哥已经能止小儿夜啼了，再来个满地蹦跶的活人头也没什么～” 天府祭司大而化之地挥了挥手，把捞起谢偃的辫子，倒提着就往外走，“这家伙我捎过去了。” 看着头顶朝下脸苦笑、像个钟摆样来回晃荡的谢偃，沈曦想了想，偃甲化灵实属难得，不能随便玩坏这件事情，她决定不提醒小伙伴了。 即便这货不是谢衣，也长了张跟谢衣样的脸，谢偃倒霉跟谢衣倒霉，在沈二小姐眼里其实没什么区别。 沈曦绝不承认，自己是把快乐建立在了别人的痛苦之上。 但是，想到谢衣，就无可避免地联想到了初七……沈曦用力磨了磨牙，管他去死！ 听到柱子后面响起了小小的喷嚏声，雩风惊诧地看向沈夜身后，话都忘了说。 “何事走神？”沈夜不满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移民进度如何了？” 雩风连忙收回注意力，道：“如今族民已有九成迁往龙兵屿，此外，明珠海那边……” “进展如何？” “前日联络上寻母的横公鱼了。”雩风点头道，“属下已承诺，日后尽力协助她们寻人。” 正在说着，外间的侍从进来禀告，说天府祭司有事求见。 沈夜估摸着，有关初七与偃甲谢衣之事，自家妹妹大约已经告知从阳了。他不欲再有人知道这些隐秘，便让雩风先下去了。 从阳先说了人头溜到沈曦那里、给偃甲人起名谢偃以及谢偃正在想办法阻止七杀祭司对他的身体动刀子等事情，然后提起了还关在无厌伽蓝的乐无异行人，她这趟来的目的，正是请示该如何处置这几个年轻人。 “那三个人……” 沈夜沉吟片刻，手指轻轻地敲打着座椅扶手上的虎爪。 “谢……谢偃为何前往西域，尚未查明，如今他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半句，本座料想，线索半还是要在那三个人身上找。” 从阳迅速会意，然后点头：“既如此，属下便寻个机会，让他们逃出无厌伽蓝。” “不必那么麻烦。” 边说着，沈夜缓缓起身来，负手踱着步。 “谢偃不是收了弟子吗，那孩子也算可用，又对本座恨之入骨，只需轻轻推他把…… “传本座谕令，三日后废弃无厌伽蓝，除少量留守戍卫外，撤回所有人员，簿册全数带走，剩余的试验品放出笼外。” 无厌伽蓝中关押的试验品，都是七杀祭司师徒为了研究魔气对人体侵蚀损害而制作的样本。虽然大部分都带回流月城安置在各处混淆砺罂的感知，但是作为经手人之，从阳很清楚，剩下那些的战斗力，也不是寻常人能应付的。 ……所以大祭司你这是变着法子折腾徒孙么？ “对了，数月前潜入无厌伽蓝的那个天罡……” “他徒弟不也在那三人之中？” 说话间，沈夜已经往议事厅出口走去，“该怎么做，还用本座教你？” 从阳想了想，也明白过来，大祭司这是怕那三个孩子阅历少没经验，特地留了个线索给他们。别的不说，有个老江湖指点，没准他们能快达成谢偃的目的，顺便帮后面的黄雀省点儿时间。 “办完这些事，龙兵屿那边的神农祭典也得加快些进度，万不可潦草应付下界族民。” 沈夜临出门前最后句，终于让从阳想起她之前忽略掉的到底是什么事了。 今年情况十分特殊，所以神农寿诞祭典是安排流月城和龙兵屿同时举行，龙兵屿那边还没动静呢，这不是要忙死了么？！ 就算心中把沈夜问候了千遍万遍，从阳还是乖乖滚去无厌伽蓝收拾东西了。 现在时间很紧，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她就直接去龙兵屿，距离神农寿诞只剩八天，她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这几天里自己累成狗的样子了。 呃，说到狗…… 已经抵达龙兵屿的天府祭司扭头看看身后，然后眼泪掉下来了。 没错，李狗蛋又【重音】走丢了。 这回天府祭司可没时间出去找狗了，于是只能给身在流月城的小伙伴去封信，让她帮忙留意下。 同时刻的无厌伽蓝，剑灵禺期面无表情地看着钻进库房围着乐无异他们的行李打转的大白狗，只想揍死这只脸蠢相而且搞不清楚状况的生物。 然后就听到李狗蛋汪唔声欢呼，开心地摇着尾巴，将脑袋拱进了装食物的偃甲包。 ——这是给了吃的就跟着跑的么？！！！ # 三天后，沈夜收到了初七的传信，关押在无厌伽蓝的乐无异行人已经救出数月前潜入的那名天罡，并且同接应的人汇合、前往百草谷疗伤，以及……失踪的大白狗依旧与那群人同行。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祭司正拿着新做好的果酱和蜜饯讨好妹妹，于是兄妹俩起相对无言了。 “……好吧，起码从阳不用担心找不到李狗蛋的下落了。” 沈曦干笑几声，看向自家兄长，“谢偃的徒弟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勾得李狗蛋个劲倒贴？” 意皋的调查结果早早就送回来了，那四个年轻人当中，乐无异乃是当年西征捐毒的大将军乐绍成之子，而夏夷则是不得了，身后跟着不止两股势力，并且全都与朝堂有关，联想到近日圣元帝长子次子受惊、三子失踪的传闻，身份简直呼之欲出。 但是，这些并不能成为李狗蛋跟着他们舍不得走的理由。 “……”沈夜的脸都黑了。 “也许是因为……”颗头颅从沈夜身后探出来，“无异烤的肉十分美味吧？” “……你不觉得突然从活人背后冒出颗脑袋很惊悚么？”沈曦移开了视线。 谢偃非常无辜地看着兄妹俩：“这般模样，也并非在下本意。” 言下之意就是，要不是你哥作孽，他也不用只剩颗人头到处蹦哒了。 沈曦面无表情地看向外面：“挂在矩木最高处，视野那么宽广风景也很好，你觉得怎么样？” “……” 谢偃闭上了眼睛，他决定养好精神，顺便再想几个跟人头有关的故事，午夜的时候讲给沈夜听。 “话说回来，哥哥。”沈曦想起了件事情，“你派人盯着逸尘子他们的行踪要找什么？” “自然是他们前往西域的目的。” 沈夜瞥了眼闭目养神、看起来十分安详的人头，“他不说，难道本座就没办法了吗？” “……” 沈曦用了很大力气，终于忍下了切开自家兄长的头盖骨看看里边的脑组织是不是被蛀空了的冲动。 “这种事问李裹儿不就行了？何必花费人力？” 沈夜：“……” “所以苍穹之冕不在你手上咯？” 沈夜：“……” 除了身首分离的谢偃，并没有其他任何附属物被带回流月城，厉鬼栖身的偃甲，此刻自然是被乐无异行人带走了。 而严重的问题是，李裹儿是那种反复无常到连谢偃都扛不住的性格，谁知道她会不会嘴说出什么与沈夜兄妹俩有关的负面言论？ “……哥哥，这个给你喝。”沈曦转身从旁的架子上拿起了个小铜壶，“很好喝哒！” 从来不会怀疑妹妹有坏心的沈夜依言接过铜壶，盛了杯散发着坚果甜香的白色浆液，饮而尽。沈曦常用的食具都十分小巧玲珑，个杯子的量对他来说，也就是口点。 “确实不错～” “那哥哥每天都要记得喝哟，对身体很有好处的！” 沈曦指了指铜壶，“这么大的壶，六个核桃磨壶核桃浆口感最好，煮开放凉了加点蜂蜜好喝呢～” 虽然不太明白妹妹的话题跳跃度为何如此之大，但是这点并不妨碍沈夜接受妹妹的好意。 直到很久以后，沈夜看到妹妹找了下家，将种名为“六个核桃”的饮品推广出售并且大获好评，以及这种这种饮品的主要功效是补脑的时候…… 大祭司整个人都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借用六个核桃梗【喂喂喂！ 第1005章 欲望文 第106第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106第章 离开天罡大本营所在的百草谷之后,因乐无异介怀身世之事、夏夷则是要打听母亲的下落,于是几个年轻人的下便定为长安，得了闻人羽的师父允许,偷偷离开了百草谷。 回到长安之后，四人分作两拨,乐无异带着闻人羽返回定国公府，夏夷则和阿阮前往慈恩寺探望据说在此修行忏悔的母妃。 得知夏夷则真名李焱,乃是当朝三皇子,而且还是人妖混血的时候,李裹儿只想仰天大笑三声。 当初发动政变杀死李裹儿与其母、夺取皇位称帝的堂兄早已作古年，李裹儿觉得,这份因果由他的后人来承担是理所当然的事。那么近在眼前的小侄孙,自然就是首当其冲。 嗯，看上去还有点儿小青涩，长到这个岁数都没被宫里的歪风邪气带坏，挺不容易的，当然要好好逗弄逗弄～ 当年想折腾下侄子结果被沈曦拦下来了，这回没人管，不玩个够本真是对不起被砍掉的脑袋！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李裹儿倒是并没有泄露太流月城的事情，而是脸幸灾乐祸地跟着辈分上是她侄孙的夏夷则，摆明了要看他们老李家窝里斗的笑话。 负责盯梢的初七想了想，乐无异作为谢偃的弟子，在这四人当中，他是最有可能知道谢偃目的的人，便跟着去了定国公府。 藏匿在定国公府的屋顶上听了耳朵狼缇首领指责弟弟乐无异作为捐毒遗孤居然认贼作父数典忘祖的国仇家恨顺便误插了他弟弟刀，初七心道，这段子若是让逸清知道了，没准又能衍生出个系列话本，曦小姐肯定爱看。 ——然后就叹气了。 沈曦现在压根就不和他说话，连当面遇上了也是选择性过滤掉了与他有关的事物，沈夜无奈之下，只能暂时派他跟踪乐无异行人，免得继续尴尬。 关于谢偃的目的，倒是很容易就从乐无异和闻人羽的对话中找到了线索，原来竟是为了寻找上古时便已断裂的神剑昭明。昭明碎片之就是捐毒王室世代相传的国宝指环，并且已为乐无异他们寻获。 根据烈山部保存的记载，昭明具有阻断灵力流动，破解切法力联接的功效……正好能够克制附身矩木的心魔。 初七想，以昭明克制心魔，想到这点的人并非谢偃，而是…… 屋顶并无他人，也不存在被人看到长相的可能，初七犹豫片刻，还是取下了面具。他很清楚，沈曦对他态度剧变的原因，就是来源于这张脸，或者说，这张脸本应属于的人。 有关谢衣的切，都在沈夜的授意下变成了流月城中心照不宣的禁忌，仅仅只言片语的官面记载，并不能描绘出个生动的模样来。 初七暗忖，既然主人恼恨谢衣背叛，自然不会将自己再往同样的方向教导，或许……反其道而行之？ 生出这个念头之后，初七茅塞顿开。 待任务完成后，便寻个时机，同曦小姐详细分说番。即使不能彻底摆脱脸带给他的负面影响，最起码也要与曦小姐讲清楚，他跟谢衣并非是同个人，除了这张脸，不存在任何能够引起她反感的因素。 边想着，他将乐无异行人下个目的地在星罗岩的消息传回了流月城。 乐无异有伤在身，须得将养些时日，所以这会儿初七并不赶时间，顺便还问了问，该怎么处置只认吃的不认人赖在定国公府混吃混喝乐不思蜀的李狗蛋。 沈夜的回信倒是很快，让初七不用跟太紧，只要能确定乐无异他们的行踪就行，而且特别交代，如果收集昭明碎片中途有什么难题，可以在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下略施援手。 至于李狗蛋……装作不认识吧。 初七觉得有点可惜，难得沈曦和从阳都不在，有机会折腾下那只蠢狗，不过算了，正事要紧。 而且大犬吃了定国公家这么口粮，万被乐绍成知道它的饲主是谁，开了账单出来，整个烈山部都要跟着丢人外加破财了。 瓦之隔的李狗蛋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定位为会丢人的拿不出手的蠢物，这会儿正缠着乐家的小仆役要肉吃，脑袋上还蹲着只扑腾着翅膀瞎蹦跶的小黄鸡。 本身有帮忙带路离开无厌伽蓝的功劳，再加上乐无异的养母傅清姣对毛绒绒的动物很有好感，所以李狗蛋在定国公府的这段日子过得很是惬意，连乐小公子都有点嫉妒这货的待遇了。 初七的记性很好，看着被长大了的肉包爪子挠得满地乱跳、憋屈得直瘪嘴的大白狗，他大概明白前些日子在博卖行，乐无异看到自己和沈曦时为何会惊讶了，原来就是当年那个养着小奶猫的爱哭包小鬼。 想起那时候乐无异脸羡慕地看着沈曦逗猫，还说他种花花死养狗狗丢，初七颇有些用心险恶地猜想着，乐无异要花几天功夫才会把这条蠢狗搞丢？ 如果禺期知道初七的想法，定会幸灾乐祸地告诉他，只要乐无异身上还带着食物，就算搞丢了，李狗蛋也能嗅着食物的味道追上来。某种程度上来讲，像李狗蛋这种会跟着食物跑的狗，其实很适合给乐无异这样从来不忘带好吃的还会做饭的人养。 走了会儿神，初七见过了午时，阳光角度有些偏了，便想换个地方监视，以免被随着阳光移位的影子暴露了自己的所在。 这挪地方，却是恰好看到侧门开了，两个乐家仆役恭敬地迎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入内来。见到来人，初七有些惊讶。 被乐家仆役奉为上宾的竟是常年驻守长安、负责接洽流月城与圣元帝往来的意皋。 意皋的修为不是摆设，自然发觉了初七的行踪，见他居然没有跟在沈曦身边，也是有点小惊讶。 ——如果知道沈夜最近又作死了，意皋大概会笑得前仰后合。 匆匆打了个照面，意皋就神情自若地拜会乐绍成去了，而初七也迅速给沈夜去了消息，将在定国公府遇到意皋的事情告知于他。 不是初七要当背后告状的小人——其实从他的立场也不怎么相信意皋的为人，实在是这个时间太过巧合，意皋与清和以及圣元帝结识十数年，而乐无异的同伴当中又有个身份敏感、拜在太华门下的半妖皇子……乐无异行人昨天才回长安，今天意皋就上门了，很难说是无意为之。 觉察到初七传信之事，意皋没怎么在意，反正他收到圣元帝示意之后，便通知了沈夜。不过为了避免麻烦，意皋还是传音初七，让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沈夜去，别打扰他。 差不同时刻，来自沈夜的新回复也到了，速度之快令初七都十分诧异。看过传信，他才知道原来沈夜带着沈曦，直接走传送阵去了龙兵屿，没有伏羲结界阻隔，通信自然快。 沈夜在信中说，今年是第次在下界举办神农寿诞祭典，大祭司要亲自到场坐镇，此外还有来人暂时接替初七，让他也去龙兵屿参加祭典。 不过，就初七个人所见，其实应该是兄妹俩都不想听风琊的诗歌朗诵。 等人来交班的过程中，初七又听了耳朵意皋和乐绍成的客套话，半天才抓住核心，圣元帝表示自己直盯着小辈们的打打闹闹，别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让意皋来就是为了敲打敲打熊孩子们。 至于为何是意皋…… “大概是……想让逸尘子快些回去，免得在外边太久了夜长梦？” 沈曦依旧是选择性无视初七，对自家兄长说道，“会让意皋去，想必是看在他与清和的交情上，容易说动逸尘子吧。” 那几天大概是提前了，曦小姐脾气不好，可以理解……被无视的初七自欺欺人地想。 沈夜默默看了眼外表年龄目测不超过十七岁的沈曦，也明白没有找与清和认识久交情深的自家妹妹出面的原因。这张脸太水嫩了，实在没什么说服力，而且人又不在长安。 说真的，如果不是已经确定圣元帝并不知道海市出现了矩木枝，还有谢偃同流月城的关系这两件事情，他也会怀疑圣元帝是不是故意让意皋送上门去，好让乐无异顺藤摸瓜把事情闹大然后顺理成章地卸磨杀驴打残烈山部……以那老狐狸的城府，如果皇帝真的肚子坏水，绝对看得出来。 正说着，侍从禀报，说天府祭司求见。沈曦偏过脸，看向门口，隐约可以看到只小伙伴瘫在外边没相，简直累成了李狗蛋。 同样看到了这幕的大祭司脸顿时黑下来，两道分叉眉拧成了团，吓得小侍从直哆嗦。 “这么说，祭典已经准备完毕了？” 沈夜习惯性地想用手指敲座椅扶手，无奈龙兵屿的神殿中座椅尺寸大了些，绷直了胳膊才能够得到，十分吃力。于是他只能作罢。 “那么，你可以回去了。”脸高贵冷艳的大祭司点了点头，说道，“虽有九成族民已经迁至此地，但是流月城亦不可忽视，祭典须有人主持才行。” “……啥？”从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这是过河拆桥用完就扔吗？！ “怎么天府祭司还有异议？”分叉眉微微挑起，气压顿时降下来了。 有！你怎么不自己去听风琊的诗朗诵？！ 但是就算给从阳千个胆子，她也不敢正面跟积威年的紫微大祭司对着干，于是只能整理下衣服默默打道回府。 沈曦淡定地做了个【小伙伴=姨妈巾】的等式，然后给她点蜡。 第106第章 欲望文 第7107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7107章 龙兵屿上也有矩木,是用流月城中保存的矩木种子培育的，树龄不足百年，不过有常驻岛上的祭司时常用木系法术促进生长，虽然不如流月城中的矩木那般华盖参天，却也是十分挺拔蓊郁,即便是龙兵屿附近的海域也能看到。 南海似乎是海上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处，可以考虑利用矩木弄个灯塔，岛上西南边有天然深水港，发展下海上贸易似乎也不错…… 沈曦摸着下巴想，她觉得单纯搞蚕桑养殖的利润，似乎不太够养活所有族民，毕竟日后人口肯定还要增加的，而龙绡宫和明珠海加起来，目前的产出也可以满足需求……不过现在想这个有点早，先干掉砺罂再说。 其实最方便的做法，就是大家都搬到龙兵屿不带心魔玩，让它个人在矩木里自嗨去。但是从长远角度看，如果留着砺罂这条命，要洗白与心魔合作之事就有点麻烦了，把黑锅都给它背的前提是让它彻底闭嘴。如果放任它到处乱讲蛊惑人心，之前为了减轻矩木枝对神州的影响而做的工作就全都白费了。 所以沈曦加坚定了干掉砺罂再让它背所有黑锅的想法。 其实也算不上背黑锅，毕竟这些坏事的确是砺罂提出来的，也拿来要挟过沈夜——最重要的是砺罂要挟了兄控的哥哥。 思考完毕，看看天色也快到祭典开始的时候了，沈曦还听到负责流程的小祭司惊讶地问沈夜为何龙兵屿的第次神农寿诞祭典没有余兴节目。 “你也说了，这是龙兵屿的第次寿诞祭典。” 沈夜冷冷地看着那个胆大包天居然敢质疑紫微尊上的小年轻，“严肃点。” 底下群祭司和侍从们的脸都绿了，要不是眼前这个人是大祭司，他们真想糊他脸辣椒粉。之前百年用抽签决定余兴节目人选的主意到底是谁提出来的？！你敢承认吗？敢吗？！ 沈曦低下头，把脸埋进了软绵绵的兔子娃娃，笑得肩膀直抖。她敢肯定，自家兄长绝对是因为不想再上台所以才找了这么个借口的，毕竟这时候能上台的只有他、雩风还有曾经被抓壮丁的沈曦自己，三个人抽签的话，省略小数点之后也有33%的中奖几率实在太高了。 至于没有余兴节目，该怎么打发烹煮祭品的这段时间，天府祭司早就帮大伙儿想好了。 “从阳不是已经准备东西了吗？”沈曦指了指库房的方向，说道，“里面有很冷冻肉和蔬菜，还有冻豆腐跟粉丝、菌菇，她之前跟我讲，晚上用那些东西做祭品，然后可以直接分给大家自己烤着吃，还能煮火锅。 “这样安排的话，就不用神殿专门派人去料理祭品，自然也就不需要在祭品煮熟的这段时间里安排余兴节目、以免大家无聊了。” “但是，岛上房屋皆为木质，若是大伙儿聚在起烧烤食物，很容易诱发火灾。”个小祭司小心翼翼地说道，“神殿虽是石造，但是神圣之所弄得烟熏火燎，未免对神上不敬……” 这个好解决，沈夜很快就想到了：“去海滩，那儿离屋舍远，若有意外，就近取水也方便。” 沈曦已经开始盘算晚上的菜单了，火锅底是现成的，岛上水果很果汁管够，海边的话还能现捞海鲜，烤鱿鱼焗贝……烧烤火锅开海滩趴，太棒了～～～ 与沈二小姐相处这么年，初七瞧瞧她的眼神，差不就能猜到她在打什么主意了。想起之前沈曦为了吃海鲜能千里迢迢跑到荒凉的小渔村，他决定今天晚上好好表现下。 沈夜看了看全岛地图，便将举行祭典的地方定在了与天然深水港相邻的正南侧海岸，那里绵延着大片铺满细洁白沙的海滩，很适合举行集会活动。他掌控流月城年，说不二，对外形象又十分威严，普通族民胆子小点的都不敢直视他的脸，这会儿也没人敢质疑他的决定。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 祭典准备工作大部分已经被从阳赶工搞定了，沈夜要做的就是按步照班，顺便想想今年的演讲稿该用写什么词。 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有得忙的，于是没人照管——初七现在只能潜伏在暗处默默看护——的沈二小姐只能自己个人玩。 这种情况在遇到了来龙兵屿参加神农祭典的猫草们之后有了改善，沈曦带着群猫草跑出去收集晚上吃的食材了。 近海中的无脊椎动物，沈曦直接用珊瑚笛就能召出来，因为制作虫笛的材料来自海洋，所以对海中灵智未开的生物具有加成效果。大点的鱼类和深海中的生物，就交给白闪闪它们，反正猫草对海里熟，也知道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 两边合作收获颇丰，猫草们甚至还拖回了条现在被它们的雩风大人深恶痛绝的大翻车鱼，不过这玩意丢头比较，沈曦估计剖完鱼之后能剩下十斤肉都算了。 虽然有那么瞬间，看到翻车鱼那副肚皮朝天无力挣扎的可怜巴巴的模样，沈曦生出了丝丝微不足道的恻隐之心，但是想想作为萌物依然葬身人类腹内的羊咩咩，她扭头对拿着刀子跃跃欲试的猫草们说了句话。 “刀搞定，给个痛快点的。” “喵，曦小姐……” 结果，看到流着眼泪哭哒哒的翻车鱼，猫草们倒是比沈曦早心软了。 “我们已经抓到很吃的惹喵，翻车鱼的肉又少皮又厚，杀鱼很费时间呢喵！” 沈曦摊了摊手：“反正是你们抓的，要怎么处理都随你们便咯。” 于是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的翻车鱼得以生还，它决定以后再也不贪玩靠近人类的地盘了……陆地好可怕嘤！ 天色渐晚，海滩上的祭典拉开了序幕，前半段的流程与以往样，但是祈祝结束之后，大祭司离开祭台，却没有余兴节目，而是由巨门祭司带着众位低阶祭司开始整理祭台上的祭品，然后直接分发给前来观礼的族民。 分发祭品之后，便有侍从将尚在迷惑中的族民引到预先划分了区域并且安置烤盆的沙滩，靠近祭台的侧还分布着各种底料的火锅炉，想吃什么口味可以自己往里面下。 等雩风说明让族民自己用祭品制作食物之后，沈夜也换掉了特地为祭典准备的宽袍大袖的繁琐服饰，身常服悄悄找到了预先留给妹妹的烤盆。 “哥哥你看，”沈曦指了指烤盆后面的几只大木桶，还有旁装满了各种酱料和食油的调料罐，“我还找了点别的海鲜，我们起吃嘛～” 沈夜点了点头，笑道：“那哥哥就谢小曦款待了。” 边说着，他摸摸妹妹的脑袋，随手拿起已经烤熟的牡蛎，虽然疙疙瘩瘩十分粗糙的黑褐外壳让他有些发怵，不过比起隔壁那只正在被雩风按在砧板上肢解的活生生的张牙舞爪的大龙虾，显然自己这边还是稍微养眼点。 嗯，这贝壳瞧着很不起眼，味道倒是十分鲜美～ 然后他就看到自家妹妹弯腰从身后的大木桶里掏出只活生生的张牙舞爪的大螃蟹，扔到了隔壁。 “雩风，帮忙杀下！” “你就不会自己杀？” “我要是会还用得着你么？” 在颐指气使这方面，沈二小姐绝对得到了她家兄长的真传。 沈夜很愤怒，这才来龙兵屿不到三天的功夫，妹妹就被雩风这个小混蛋给带坏了！ ——已经忘记豆丹炒丝瓜事件的大祭司完全没有想到，其实真相恰恰相反。 看着妹妹熟练地往细木签上插各种鱼虾蟹贝蔬菜菌菇，抹上油，边烤边刷各种酱料和蜂蜜，然后招呼自己去吃，沈夜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对于妹妹提出用法术快速煮锅海鲜汤的要求自然是严格执行。 接下来，沈夜见到了十分挑战他忍耐极限的系列情形。他的宝贝妹妹先是把海鲜汤倒进了火锅里，准备了味碟，然后从木桶里掏出了许巨型爬虫样的难看生物，拿起小刀斩头去尾，有壳的去壳没壳的剐肠，再将这些剥洗干净的爬虫切段下进烧开的火锅里涮。 等待虫子肉段煮熟的空隙里，沈曦又用个长夹子从另个木桶里夹出了几个圆滚滚像刺猬似的黑刺球，剪掉尖刺用小刀撬开，挖掉了像是内脏的东西，留下团团蛋黄似的黏稠物体，然后淋上自制的酱汁，用小勺舀着吃，边吃还边问旁的兄长想不想来点。 ——简直就是极致的噩梦！！！ 如果不是拼命捂着嘴，沈夜觉得自己定会惨叫到破音。原来小曦在下界根本就没吃饱过，以至于不得不用这些面貌可怖的恶心生物果腹！ 不等他暴怒地追究责任，初七已经悄然传音，告知了他件事情。 曦小姐向喜欢与众不同的奇特食材，主人您忘记了吗？ 已经充满怒气的大祭司下子偃旗息鼓了，因为他终于想起了豆丹炒丝瓜事件，以及很年前，当初七还是谢衣的时候，妹妹曾经跟他起分过虫子吃……而不论是自家妹妹还是从前的谢衣现在的初七乃至于现在只剩个人头的谢偃，他们对奇特饮食的需求已经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了。 “哥哥不吃么？”沈曦困惑地看着快被海风吹冷的烤串，嘴里正咬着条蟹腿，“我用秘制酱料烤的，很好吃哦！” 烤串看起来是不错，前提是旁边没有锅翻滚的虫子肉段…… “小曦，哥哥现在有点渴，想先喝点酒……” 大祭司自以为和颜悦色地对妹妹说道，殊不知在旁的初七和雩风眼里，简直就是面孔狰狞了。 “我没领酒水啊……” 沈曦想了想，扔下吃空的蟹腿，掉头往祭台的方向跑去，“我去看看还有没有酒，会儿回来给你烤茶树菇！” 目送妹妹离开，沈夜回过头来果断看向藏匿在侧的暗卫。 “初七，这锅东西你现在就解决了！” “……可是曦小姐……” “自有本座替你担着！” 于是刚刚煮开的麻辣海鲜锅被初七独自享用了。 “主人为何不吃？曦小姐的手艺向很好……” 而且这么处理之后，点都看不出原来的奇怪模样，也不至于难以下咽……初七瞟了眼尚有不少存货的木桶，心道还好没有把曦小姐辛苦捞的海鲜给吃光。 沈夜极度不愿承认，他费尽心力教养的两个孩子，不知为何都长成了与常人迥异的【重】口味……问题的源头到底在哪里？！ 第7107章 欲望文 第1808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1808章 当沈曦抱着小坛酒和满满大壶果汁回来的时候,海鲜锅里已经没有任何虫子肉了，她还奇怪自家兄长怎么突然转了性，对吃虫子点都不排斥了。 于是她把酒和烤串塞给自家兄长,转头切了几条海蜈蚣和沙虫,剥了点贝肉，又往火锅炉里添了木炭，重新煮肉，然后把之前分到的作为祭品鸡翅和小羊排串起来烤。稍远处没人用的烤台上,被她架了只炖锅,里面是刚才拿酒时顺手要的椰子,正在蒸椰子饭。 理论上,海鲜和水果是不能同时食用的，果汁也是样。不过在这方面,如果到了沈曦这样的吃货等级，本身又是相当有水平的药师，那么食物相冲什么的已经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了。 就算沈夜心中的咆哮已经突破天际，依然改变不了他乖巧可人的宝贝妹妹继续吃虫子——而且吃得很开心——的现实。 他想破头也没有弄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让妹妹养成了如此奇特的口味。 众所周知，烧烤也好火锅也好，都是十分上火的食物，又是趁热吃的，加上龙兵屿四季如春的气候，大人或许忍得住，自制力不太够的却小孩子们耐不住热了。 而聚餐的地点又选得很好，不远处就是清凉的海水，早有顽皮的孩子趁父母不注意，偷偷下海玩水捡贝壳了。 雩风平素花了不少心思结交周遭水族，自然也没有不长眼的各路妖鬼上门抓小孩回去吃，各家父母也不是完全耽于享乐不管熊孩子的，会点小法术的拍上个防溺的鱼息术，游到深水里自有路过的水族轰回来，不会法术的直接找根结实的绳子牵着，跑远了就扯扯…… 沈曦嘴角抽搐地看着这群熊孩子和他们的熊爹娘，她忽然发现，旦卸去了压在身上的生存包袱，族民们闹腾起来也是个个逗比。 关心民生大计的沈二小姐想到了件事情：也许以后开个海水浴场能来钱？ 不怪沈曦掉进了钱眼里，而是这世道直是没钱寸步难行，就算眼下偏安隅，也不代表能世世代代守着个桃源过与世隔绝的日子，何况他们也不能搞闭关锁岛，不然光是个资源匮乏就能困死这些上古遗族。 然后关心民生大计的沈二小姐这时候的思路已经路跑偏到日后的海水浴场发展成天体海滩会导致人口会如何暴涨然后又该如何推行计划生育法…… 最后杞人忧天的沈二小姐还是埋头烤肉去了。 吃饱喝足之后，周围烤台的族民开始三三两两地结伴到处串门，边交流烧烤手艺，边聊点东加长西家短，沈曦也拉着自家兄长，手牵手考察族民的人均烹饪水平去了。 路走着，沈夜发现有点不对劲，怎么圈小崽子看自家妹妹的眼睛都绿了？这人头比以前初七交的觊觎自家妹妹的名单还呢！平时自家妹妹在人界俗世也没遇到过这么狼崽子啊…… 你你你你你还有你，不知道小曦是本座的妹妹吗？你们的脸本座都记住了！咱们走着瞧！ 沈夜不知道的是，人界俗世不是没有盯着他妹妹吸溜口水的人——毕竟沈曦长大之后的颜值相当高，只不过这些人已经被初七第时间处理掉了，至于名单……那都是在沈曦长大之前的事情，早过期了。 而烈山部的狼崽子比下界还这点，却是沈夜真的冤枉自己的族民了。要知道沈曦是在下界长大成人的，寻常族民绝无可能将她与当年的稚□□童联系在起，如果他们知道这个以前没见过的漂亮姑娘是大祭司的妹妹，给他们万个胆子，也不敢在大祭司面前肖想他的心肝宝贝…… 被留在烤台边的初七默默看了下没有用完的食材，想起刚才第锅海鲜都被自己吃了，沈曦可能还没吃饱，于是他拿起了菜刀，从木桶里掏出些看上去没那么挑战普通人接受能力的贝类和海藻…… 刻钟以后，旁边烤台的雩风惊恐万状地拖着群猫草逃命去了，边逃边想，幸好这里比较偏僻没什么人路过，要不然被看到了还以为是砺罂不甘寂寞跑来踢场子呢！ 等初七把所有没用完的食材都做成熟食之后，沈家兄妹俩终于回来了。 沈夜的脸色依旧很差，虽然他眼锋扫就能吓退批狼崽子，妹妹暂时安全了，可会儿祭典结束演讲他还得上台……妹妹气还没消，初七实在不方便出面，真是愁煞人也！ 忧心忡忡生怕自己个不注意妹妹就被狼崽子给叼走，所以大祭司压根就没有注意到，烤台边的食物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常年跟厨房打交道的沈曦倒是眼就发现个中乾坤。有这种本事的人，整个龙兵屿上，除了初七不作第二人想。 于是沈二小姐的脸也黑了。 好不容易捞到的海鲜，还没吃过瘾呢，个眼错不见就成了黑暗料理，如果不是两人的战斗力之间隔了整整个次元，她真想把初七吊起来暴打…… 而且这堆黑暗料理外表看起来居然还算正常，该说他的功力日益精湛了吗？！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沈二小姐脑内吊打的初七难过地发现，自己烤好的食物被曦小姐嫌弃了……果然还没有消气么？ 还不等沈曦提醒自家兄长，这里的食物已经被人偷天换日变成了大杀器，已经有侍从赶来请大祭司前往祭台做祭典结束致辞了。于是紫微大祭司像是出嫁的姑娘舍不得娘家人样看着自家妹妹，步三回头地走了，边走还边恶狠狠地瞪沿路遇到的狼崽子——他真的已经记住他们的脸了。 愤怒之中的大祭司丝毫没有想到，此刻神殿密室中想了天的鬼故事却发现没有聆听者的人头正在暗搓搓地憋着坏，要想出吓人的鬼故事招待他。 而另方面，想着不能浪费食物却绝对不会把初七出品的黑暗料理往自己嘴里塞的沈曦也找到了很好的解决方案。 她把这些食物都送给了突然凑到附近乱晃的小伙子们。 等雩风和猫草们回到烤台时，沈曦已经恶作剧完毕偷跑了，初七自然是跟着的，于是巨门祭司看着躺了地的食物中毒患者，又开始头疼了。 至于初七有没有因为自己做的食物被沈曦拿去胡乱送人，甚至导致了比较严重的后果而感到内伤，那就不得而知了。 # 龙兵屿和流月城是同时举行神农寿诞祭典的，所以当沈曦跟着自家兄长回去的时候，城中的祭典也落幕了。 小伙伴们见面的场景充满了忧伤，沈曦发现自己的腰围似乎又有增加的趋势，而从阳则在苦恼如何向小伙伴她哥解释，为什么极少数留在城里过节的族民会产生以后大家转去拜阎罗不跟神农神上玩了的错觉。 “都是风琊的错！” 汇报工作结束之后，从阳狠狠地咬着小伙伴作为手信带回来的小鱼干，“他上辈子肯定活在哥特时期！” 沈曦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什么时期？” 从阳愣了愣，忽然想起小伙伴是没有去过极西之地的，于是解释道：“那个，以前极西之地有个叫哥特的蛮人部族，灭掉了很国家，所以后来就有人把被哥特人统治的时期称为哥特时期，指代黑暗阴森的时期……你那天不在啊，风琊那诗念的，我还以为他被吟游诗人附身了呢！” “……” “小曦你不知道，极西之地那边有的吟游诗人真是烦得让人恨不得把他脑袋摁水里到断气才松手……” ……为什么中古世纪欧洲被你这么形容就有种特别逗比的感觉了？ “看来你是想把风琊的脑袋摁水里摁到断气才松手咯？”虽然脑内弹幕刷得飞快，沈曦嘴巴上倒是不紧不慢，“大仇？” “祭典结束了才回来的人没资格说这话！有本事你和你哥别躲龙兵屿啊！” 从阳把扯住了小伙伴的脸蛋，用力往两边扯。用完就扔，当老娘是什么啦？！！！ 如果天府祭司能大声问出这个问题的话，那么她敲开小伙伴的脑袋，大约就可以看到【卫生巾】或者【月事带】这样的标准答案了。 要不要提醒小伙伴她已经变成雪姨脸了呢……思考三秒之后，沈曦决定不说这事，因为她看到初七正往这边过来。于是沈曦立刻挥别小伙伴，转身跑了。 然后她刚刚转弯跑出从阳的视野就被初七追上了。 沈曦不得不怀疑，这货是不是算准了不会被从阳看热闹，才会卡在这个视觉死角出现的。她用力扯了扯被握住的手腕，发现初七没有松手的意思，脸蛋迅速鼓成了包子。 话说回来你不去下界盯着逸尘子他们，堵在这里真的好吗？会儿被哥哥发现了可没人给你说好话哟！ “曦小姐，属下有话想说。” “……松开啦！” 不是沈曦不想继续装高冷无视初七，问题是她实在没办法无视自己爪子被捏着这现实继续当初七不存在……于是只能炸毛了。 正在沈曦磨着牙思考从哪里下口咬人的时候，眼前花，只见初七的身形瞬间矮了半截。 “属下自知僭越，但是有些话……”初七微微仰首，看着视线有些躲闪的沈曦，轻声说道，“要说与曦小姐知晓。” ……怎、怎么突然就……发展成了这样？ 沈曦呆呆地盯着被握住的手，又动了动，尽管初七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但她就是不敢看单膝跪地的初七是何神情，脑子里旁的念头下子就被抽得干二净了。 “曦小姐？” 初七疑惑地看向沈曦，另只手已经触到了面具。他在考虑要不要用脸刺激下沈二小姐，让她回过神来。 事实证明初七的做法是正确的，沈曦迅速反应过来，用力按住了即将掀起面具的手。 羽毛样软软凉凉的触感落在手背上，让初七悬在嗓子眼的心脏回到了原位，嘴唇悄悄勾了个笑弧，果然赌对了。 “……别废话了，做你的正事去！” “是。”初七很努力地抑制着声音里的笑意，尽量不让沈曦看出他的得意，“此番任务结束后，属下再告诉曦小姐。” ——这满满的立flag即视感！ 沈曦差点把他的脸当李狗蛋给揉了，没事作死么？ 目送沈曦气鼓鼓地跑掉，初七觉得心情像雨过天晴似的明快。 静默片刻，他才匆匆赶往长安，继续跟踪乐无异行人的任务。 等大局落定之后，嗯…… 第1808章 欲望文 第0109章 [古剑二]晨光照影 作者:风暖怀 第0109章 “你干嘛老盯着我？”沈曦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没开出花儿啊……” 从阳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没什么,你想了。” 没错,天府祭司当时不小心看到了全程,虽然怕被初七发现、隔得比较远，所以没有听到两人在说什么，但是她确信肢体语言已经足够表达切了。 初七都那样了，她居然还能无动于衷地该吃吃该睡睡，果然小伙伴是种很神奇的存在…… 从阳想起了天天都在弹箜篌天天都被沈夜无视的廉贞祭司，虽说每日不间断给沧溟城主送花的大祭司的心思早已昭然若揭，但是这并不妨碍天府祭司同情下华月。 东西方文化差异导致小伙伴不知道未婚男性单膝下跪代表什么含义，这个从阳表示可以理解，不过当时气氛都那么……咳咳、那个了，她居然点都没有觉察到,该说不愧是大祭司的妹妹么？ 再说这都快百年了……他们的进度简直慢得让明眼人恨不得巴掌把那俩糊进锅里块儿煮熟算了。 而沈曦完全没有觉察小伙伴决定成为神助攻的伟大志向，看着目光游移闪烁神情不断变化的从阳，她只想到了句话：此人半有病。 疯逗打闹之后，眼看议事厅近在眼前，从阳迅速收敛起所有与放肆有关的神情，顺手理了理衣衫，肃容端起神殿祭司该有的姿态，这才提步迈入大门。 抬眼就看到大祭司挂着对黑得变本加厉的眼圈，面无表情地戳在座椅上，手指都快把扶手给敲烂了。 沈曦颇有些心疼地看着正好放置在扶手上的虎爪——毛都要被哥哥给弄秃掉了快住手啦！ 想到始作俑者，沈曦就想把那货倒挂到矩木上摆来摆去，加上沧溟、沈王爷和砺罂，要是没打起来，说不定还能凑桌麻将呢！ 哼唧，千零夜都没这么执着的，自家兄长又不是暴君，天天晚上守着讲鬼故事是何居心？！ 她这个做妹妹的现在都不好意思晚上去找自家兄长腻歪，凭什么个人头能蹲在哥哥房里不走？！ 见妹妹的脸又变成了圆鼓鼓的包子状，沈夜忍不住伸手捏了把妹妹的脸蛋，然后才在众人看神经病的眼神注视下，淡定地布置了从今日起到下个旬会之间的工作，宣布散会。 陪自家兄长去送花给沧溟之后，沈曦也不打扰他批阅公文了，挥挥手往自己房间走去。 刚到中庭，沈曦就看到路边蹲着坨散发着浓重怨念的人形物体。 寿诞祭典的收尾工作是个大工程，虽然年度早已摸索出了固定的套流程，但是今年在流月城参加祭典的人很少，连使唤人手都分了大部分去龙兵屿，而祭典本身又十分隆重，所以…… 怎么所有累活儿都是老娘干！ 天府祭司愤愤不平地扯着小伙伴的软嫩脸蛋：“既然你哥欺负我，那我就欺负你找回来！” “……大的出息？”沈曦睁着死鱼眼看小伙伴。 “还有，你们神农祭典跑去海边烤肉，都没想过帮我带点吗？几条小鱼干就把我给打发了！” “相信我，带了烤肉回来的话，你真的会后悔的……” 沈曦默默远目，没吃掉的东西都被初七做成了黑暗料理，要是真的带回来给小伙伴……才没那么丧心病狂呢。 “赶紧起来吧，你再这么蹲下去，砺罂该来找你了……这么重的怨气，心魔肯定喜欢……” 话音刚落，天府祭司唰地下弹了起来，利落地拍拍下裳，脸正直看向小伙伴。“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毫无技巧性可言的转移话题换来了小伙伴的白眼。 “我要去看看沧溟姐姐，你要是没事的话可以起来，正好帮我盯着砺罂，别让它来捣乱。” 闻言，从阳立刻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干嘛？” 第次跟砺罂的交锋还是百二十二年前、谢衣破开结界的那次，结果并不怎么美好，砺罂被沈曦体内的神血烧得鬼哭狼嚎，沈曦也被魔气折腾了好几天；然后就是百年前大祭司初七逮谢衣那天，瓶王水砸得砺罂在矩木里养了好久的伤，沈曦倒是没事，结果意皋吓得直接跟沈夜讲和了……都是十分典型的杀敌千自损八百。 有这些前车之鉴，对于小伙伴能玩死砺罂这点，从阳是坚信不疑的，但是她每次玩起来都是不分敌我无差别攻击……起码也要换个自己不在的时间玩嘛。 “就是去找沧溟姐姐说说话而已。”沈曦撇了撇嘴，“你以为我想干嘛？” 从阳伸出手指戳她的脸：“我哪知道你想干嘛，不管怎么样，你可别玩大了……” “我有那么蠢吗？要玩也是我们玩死砺罂，才不会被它给玩坏呢！” ……说坏话也得在魔背后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光明正大？ 笼罩在庭院上方的矩木枝叶之间，团黑漆漆的人形正在挥洒怨念。砺罂倒是想出声让沈曦闭嘴，但是它怕随之而来的辣椒油和王水……虽然不会造成实质伤害，但是太难受了…… 小小年纪这么爱欺负魔，定会遭报应的！砺罂用力咬着根矩木枝，愤愤不平地想。 紧接着，它就听到在庭院树荫中的少女打了个小喷嚏。 见沈曦眨巴眨巴眼睛四处张望，砺罂迅速遁了。它可不像这小丫头，说坏话都不知道回避下……它才不要再被王水泼。 无端端打了个喷嚏的沈二小姐正在琢磨，是不是有谁提到自己了，然后她想起之前自己还不知道【初七=谢衣】的时候，很次都误以为初七是着凉了才打喷嚏……正好是自己吐槽谢衣的时候。 事后诸葛亮沈二小姐不由得深深唾弃自己的后知后觉——真是太迟钝了！ 扭头四顾番，没有找到背后说自己坏话的人，沈曦只能作罢。 # 同时刻的长安定国公府，对着脊背微微绷紧的乐无异和闻人羽，气度超然的老者神情平静，慢慢品着茶，姿态极为自在，像是全然未曾觉察到两名年轻人眼中的戒备。 想着乐小公子大约快忍不住了，意皋微微叹息，放下了茶盏，看向两人：“不知二位如何发觉此事？” 闻言，乐无异定了定神，说道：“是因为……你身上所佩饰物。” 意皋垂下视线，看了眼腰带下的佩玉，正是流月城民人手个的魔契石雕琢而成，那种暗红的色泽，是人界任何种矿石都不具备的。 “之前在捐毒，我们见过流月城的祭司，他们身上都有这种石头，前些天意皋先生出现在我家的时间，又……太凑巧了些。” 虽然直醉心偃术，未曾用心外出交际应酬，但是生在权贵之家，乐无异也听说过，这位大隐于市的世外高人，其实与当朝天子私交甚笃。 而稍早些时候，养母傅清姣说起当年捐毒之事时，亦是提到过些旧时传闻，这高人当年也曾为征西军提供助力，虽是捕风捉影之说，却从未有人正式否定过。 意皋回忆了下沈曦当年用来驴圣元帝的履历，想想乐小公子他们行人里还有个清和的弟子，于是斟酌了番，又加进些清和知道而圣元帝不知道的消息，然后说给了乐无异和闻人羽。 当然，叙述过程中，个中心——【砺罂才是幕后元凶】、两个基本点——【烈山部是无辜的】和【沈夜是个欠揍的混蛋】，是意皋毫不动摇地坚持的。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意皋也不会做停留，看了眼陷入沉思的乐无异后，他便告了声罪，离开了定国公府。 原本圣元帝托意皋前来拜访的原因，确实只是巧合而已，但被乐无异发现魔契石，却是顺势而为。意皋很乐意在不影响最终目标的前提下，给沈夜添点儿堵，没有规定说他给沈夜干活就不能说沈夜的坏话吧，何况他也没添油加醋，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难道这年头说真话还是罪了？ 不过，这事绝对不能让沈曦知道……意皋才不去招惹那个爱兄如命的神经病。 所以沈曦那个喷嚏其实是这么来的，这回砺罂真的是无辜的。 当然，整个流月城也没谁会傻到给砺罂洗白——揍它还来不及呢，反正这货从里到外已经黑透了。 乐无异并没有注意到意皋的离开，除了要消化突如其来的大量信息，他还在想着怎么组织语言，才能在短时间内将这么些曲折离奇的发展转述给并不在场的夏夷则和阿阮，顺便通知小伙伴，他那个皇帝爹已经派人来警告了。 想到夏夷则他们，乐无异不得不将思维蔓延到了那个傲慢自大的女鬼。她和李狗蛋的饲主是认识的，而李狗蛋的饲主又是沈夜手下的祭司，但是他们行人初次见到女鬼，却是在静水湖…… 再想想意皋言谈之间对沈夜的明嘲暗讽，乐小公子觉得流月城那群人的关系可真复杂。 意皋所言倘若属实，结合傅清姣从天玄教所得的对当年捐毒之事的调查，那么很容易就能推断出来，生父亡故这笔账，其实并非养父乐绍成所为，毕竟是浑邪王收魔气影响、命令生父自尽，而矩木枝又是浑邪王找来的，好巧不巧，那玩意还是被沈夜的妹妹改造过的变异品种。 好吧，这下狼王那边的误会可以解除了，另件事情就是……师父所托…… 他摇了摇头，当务之急还是先跟同伴汇合，然后出发前往星罗岩。只要找到其他昭明碎片，就能破开结界，进入流月城。 第0109章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