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金狱》 第 1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金狱 引子 坐在飞往温哥华的飞机上,望着舷窗外的朵朵白云,我不由得想起了他。昨夜跟他分别时的情景一下子浮现在眼前。晚上我和他一起在外边吃了顿饭,点了些什么菜已经记不清了,能记住的是我心情很糟。我不想去加拿大,可又必须走,讨厌他的这个馊主意,忍不住地想说他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没能讲出来,心想他也难呐。吃饭的时候,大家的话都很少,感觉怪怪的异样得很。 他开车送我去我姐家接我女儿。路过龙都宾馆时,见时间还早,他建议进去坐一会儿。那里的咖啡厅是我们过去约会常去的地方。我们进去时,咖啡厅里已没什么客人了,琴师也下班了。没了熟悉的琴声,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越发觉得郁闷。落座后好久,咖啡都没送来,我都想走了,可看到他那一副无法言表的神情,还是留了下来。沉默了许久后,我没话找话。 “你儿子在多伦多?”我不知怎么会问这个问题,明明早有了答案。 “嗯。”他敷衍了一声。 “我去了之后,想回来怎么办?” “不是跟你说好的嘛,既去之则安之,我早晚会去找你的。”他有点急了。 服务生总算把两杯香草味的o送来了。 “怎么这么晚?”我脱口而出。 “对不起。”服务生说道。 其实,我没责怪他的意思,只是心里不痛快。我们都喜欢喝这种打了牛奶泡的咖啡,可今天晚上却喝得索然无味。不是咖啡味道改了,而是自己的心情变了。 去我姐家的路上,谁也没再说话。到我姐家楼下后,我们又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我紧紧地抱着他不撒手,想到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好了,好了,我也舍不得你走。”他用力推开我,双手扶着我的肩膀,深情地望着我。 “我能不走吗?”我哭着问他。 “你说呢?” “你可要快点去找我,我怕等太久就不认识你了。” “只要能脱身,我就去找你。” “你要多保重。” “我不会有事的,你一人在外要照顾好自己。” “我不想离开你。” 此时此刻,李商隐的那首诗最能说明我的心情:相见时难别亦难……夜吟应觉月光寒。 我姐第二天要送我们,跟我和孩子回到我家。我们刚进家门,电话铃就响了。是我丈夫从深圳打来的,他想让孩子在走之前去趟深圳。 “来不及了,明儿我们就走。”我不假思索地说。 他愣了一下后,问:“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没等他回话,我就把电话撂下了。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金狱 第一部分(1) 一 我丈夫去深圳已一年多了,我们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他原先在科大教书,不明就里的人以为他图高职高薪才去了深圳。真正的原因是他的新欢大学毕业后在那里找到份工作,两人携手共奔前程去了。 他在工学院读研时,父亲是他的导师,我家就成了他常来的地方。父亲非常喜欢他,这种喜欢由里到外,前所未有。母亲死得早,我和我姐都是乃乃带大的。乃乃去世后,我们姐妹俩跟父亲相依为命。父亲是我们的依靠,也是我家惟一的劳力,可不知什么时候落下了腰椎间盘突出的毛病,别说干体力活了,就连搬张写字台都不敢。我们家但凡需要劳力的时候,他总会及时出现,而且任劳任怨。他还能烧一手好菜,常常博得父亲的欢心。 他刚读研时,我才18岁,大学没考上,进了一所民办学校读会计。原本我姐有意跟他好,可他偏偏看上了我。明知喜欢他的是我姐而不是我,可父亲还是尊重他的意愿,极力促成了这桩婚事。他其貌不扬,国字脸还算端正,个头不高,身子板还算结实,跟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相距甚远,可父命难违,更何况我们这个家。 我大专毕业后,托关系进了一家工学院参股的公司。刚进去时,单位安排我做现金会计。没干多久,我就烦了。半年的试用期一到,我毫不犹豫地把这份工作辞了。父亲知道后,狠狠地数落了我一顿,好在就要跟他的得意门生结婚,他才没再没完没了地说我。 结婚时,我22岁,我丈夫长我四岁。他生在乡下,长在农村。18岁考上大学,靠刻苦学习,成了他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第一个博士。他清高固执。婚前我虽有所察觉,但并不那么强烈。父亲说这是知识分子的通病,没什么了不得的。 我生在四川成都,当时父母亲下放在那里。母亲生下我后,得了产后忧郁症。在我五岁的那年,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她投河自尽了,没能等到父亲调回工学院的那一天。粉碎“四人帮”后,父亲带我回到了他阔别七年的这个北方大都市。我姐一直住在上海乃乃家。父亲调回后,也把她接了回来。为照顾我们姐妹俩,乃乃特地从上海搬来跟我们住。我从没见过爷爷,父亲说六五年他就去世了。也许跟我生在四川,童年又在那里度过的有关,我性格里透着一股四川人的倔强和泼辣,跟我姐完全不同。 婚后不久,我应聘进了一家股份制商业银行的华北分行。参加完新人上岗培训后,我跟另外两个学会计的一起被分到会计结算部。会计部的董经理是个老学究,慈眉善目的,管得不严。晚点来早点走,他从不计较。他给我们三个新来的各找了一个师傅。就数我的师傅年轻,看上去也就30刚出头,长得一张娃娃脸。他叫于晓明,很有耐心,脾气也好。他手把手地教我。我并不笨,一学就会。可惜的是,我刚跟他干了三个月,他就调走了。董经理让我接下他的全部工作,真有点赶鸭子上架。 于晓明临走前,行里几个要好的同事为他饯行。他把我也叫上了。吃完饭跟大家分手后,他打车先送我回家。路上,我问他:“他们说你要调到师范学校去,干吗……” 他打断我,说:“我老婆的舅舅是那学校的校长,我把档案存在他们那儿。” 我问他:“你不去师范学校?” 他想了想后,小声地说:“我移民去新西兰,你别跟别人说。行里除了你,没人知道。” 他的话让我吃惊不小。我又问:“这儿多好,干吗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我也不想去,可没辙呀。我老婆说了,要么离婚,要么跟她去漂洋过海。” 听他这么说,我不禁想问他,以牺牲自己的事业为代价来维系婚姻,这样的婚姻能长久吗?他这么做,值得吗?可我跟他,除了工作,私下里并没什么接触,不了解他和他的家庭。再说,我干吗要掺和人家的家务事?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 于晓明走后,一直没跟我联系。会计部的人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我心里还是挺感激他的。他既教会了我许多东西,又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更早地独当一面了。 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金狱 第一部分(2) “五一”节前,我跟我丈夫总算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面积虽不大,可我已经很知足了。房间里摆了张双人床、一个大衣柜和一张梳妆台,没地方放床头柜,就用两张方凳子代替,一边放电话,另一边放台灯。客厅里也没买太多的家具,除了一张三人沙发外,就只有一张长餐桌和几把椅子。电视机、录像机都是父亲那里淘汰下来的,只有冰箱是新买的。餐桌的另一半被当成书桌。没两天,上面就堆满我丈夫的书和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了小家,柴米油盐、锅碗瓢盆这些生活琐事一下子摆到我们的面前。没多久,新婚的快乐和幸福就被过日子的烦恼所代替了。我本来就不太会干家务活。结婚前,都是父亲和我姐他们烧饭煮菜,我最多收拾收拾房间,刷刷碗洗洗衣服。用电饭煲焖米饭,我都不知该放多少水。父亲曾教过我用手指头去量,水高出米半手指就行了,可米有涨有不涨,我又不懂得调节,焖出来的饭时硬时烂,有时还夹生。婚后,我也想学想干,可我丈夫总打击我,嫌我不会做这,不会做那,这个做得不对,那个做得不好。搞得我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他的口头禅就是:“你会干什么?”渐渐地我也懒得学,懒得干了。 他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喜欢挑我的毛病。对他的冷嘲热讽和戏弄指责,起先我还能忍,装着视而不见,尽量不跟他顶嘴。哪知他得寸进尺,到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程度,让我忍无可忍。于是,两人吵吵闹闹便成了家常便饭。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吵的还都是些j毛蒜皮的小事。我心想,谁家没点磕磕碰碰的,过了磨合期兴许就好了,也就没往心里去,依然我行我素,不知悔改。 他读博士的最后一年,常常做实验做到深夜,周末还要去实验室加班。家里就我一人,有时我也懒得收拾,心想又没客人来,花时间白忙乎还不如看录像带充实。那段时间,外面流行的电影电视剧,没有我没看过的。我压根就没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更没意识到家庭战争正悄悄走进我们这个小家。 记得是个礼拜六的晚上,他提早从实验室回来了。一进门,他就找吃的,可我忘焖饭了,前一天的饭锅还泡在水池里,冰箱里也是空的。我本来打算今天去趟超市,可他一早就走了,我就没出门。家里只有我喜欢吃的干面包。有了它,我可以一天不开火不做饭。他是南方人,不爱吃面食,更不吃面包之类的洋食。见我盘腿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录像,饭没做,房间也没收拾,他气不打一处来,冲我嚷嚷:“你也太过分了,还要不要这个家了?” 我自知理亏,没吱声,可也没停下来不看录像。他气呼呼地走到电视机跟前把电视关了。我看得正带劲,突然看不成了,心里怪痒痒的,就又用遥控器把电视打开了。我对他说:“你自己做饭呗。”没想到这句话把他彻底惹火了,他又一次把电视关了。 “你要干什么?”我大声叫道。 “你想干吗?”他也毫不示弱。 “我要看电视。” “做饭去!”他用命令的口气对我说。 “你自己不会做呀?” “今天非要你做不可。”说完,他就来拽我。我本能地往外推他。他竟被推倒在地,头磕到餐桌角上。他捂着头,爬起来,冲到我跟前就是一拳。我长这么大,还没谁动手打过我。我心想不能白受他欺负,就跟他对打起来。打了一阵子后,我已无还手的能力,只好用手去护头,等待着他肆意的虐待,可我很顽强,竟没哭一声。见我老实了,他也收手了。过了会儿,他气冲冲地跑出家门。他走后,我便嚎啕大哭,连夜跑回父亲家。听完我的哭诉,父亲偏说我错在先。我哭着问他:“我错在哪儿?” “你要学会做家务,都怪我平时把你宠坏了。”父亲责怪我说。 “他看我做什么都不顺眼。” “那你更该好好学。” “我才不学呢,他会做干吗不做?”我有点矫情。 金狱 第一部分(3) “你这孩子讲不讲理?他会做,不能说就全得他做。你们是夫妻,要相互帮助相互照顾。” “我怎么没照顾他了?”我没好气地说。 “你要能照顾好他,也就不会有今天了。” “他打人就对了?”我没理找理。 “他打人当然不对,现在哪能还打老婆?明天我把他找来,让他向你赔礼。可你也要改。” 都这会儿了,父亲还帮他说话。父亲虽疼爱我,可也疼他。我姐坐在一旁,一直不吱声。我心想,她才乐得看到我们两口子这样呢。起码可以让父亲知道,他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我丈夫应该娶的是她,而不是我。 那一晚,我没回自己的家,跟我姐挤在一张床上。上床后,我想跟她说说话,可她就是不搭理我。我一宿都没睡踏实。 第二天晚饭后,他来了。一定是父亲打电话叫来的。他跟父亲单独谈了很长时间。他们谈完后,父亲才把我叫过去。 父亲对他说:“你就赔个不是吧。” 他低着头对我说:“对不起,我不该动手。” 父亲又对我说:“他跟你赔不是了,你就原谅他这一回。最近他实验做得不顺,压力大,你要多管管家。现在你们也没孩子,能有多少家务事?今后不许再闹了,好好过日子,恩恩爱爱我才放心。”父亲就是向着他。我刚去一新单位,工作上也有压力,怎么就单说他呢? 父亲让他带我回家。到了家里,我跟他还是不说话。他口服心不服,我是口不服心也不服。就这么冷战了10来天,才言归于好。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可留下的却是一道看不见的伤痕。打这以后,冷战代替了拌嘴,成了家常便饭。他虽再没打过我,可冷战的滋味更不好受。 他博士论文答辩时,正赶上冷战期。那天早上,起床后,我看到餐桌上有一张他睡前留下的字条。他让我走之前叫醒他。平时他睡得晚,起得也晚。出门前,我本想叫他,可刹那间又觉得这么做无异于向他投降。灵机一动,我就在字条上添了三个字:该醒了。我悄悄地把它放回到他床头。心想他要起晚了,是他自己活该,谁让他跟我打冷战呢?上班的路上,我又犯嘀咕了。论文答辩毕竟是件大事,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了?一到办公室,我就往家里拨电话。电话铃响了好久,都没人接。我刚想挂断,听筒里突然传来他的声音,吓得我什么也没敢说,就把电话撂下了,心想这下可惹祸了。 父亲听说后,继续给我上课。他的那些话反反复复地说,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其实,他知道这是两个人的性格使然,不是旁人所能左右的,可白劝也得劝,他不想让别人看笑话,只是课越上越短,话越说越少。为了让我丈夫能安心读完博士,父亲只要求我们晚育。其实,我一直不太想要孩子。生怕有一天沦为单亲家庭,影响孩子的成长。 我丈夫毕业留校当老师后,父亲想抱外孙。他劝我说:“你们有了孩子,感情慢慢就会好起来的。明年系主任不当了,我提前退休,回家给你们带孩子。”劝完我,他又去劝我丈夫。父亲的用意,我当然能体会得到。说想抱外孙,只是个借口。让他离开自己心爱的讲台,无异于让他放弃自己的生命。就是这样,为了让我跟我丈夫能相亲相爱,他也愿意。我做女儿的,还能说什么?第二年,当我的女儿来到这个世界时,父亲瞒着我,向学校递交了申请提前退休的报告。好在学校没批准。事后,父亲才说给我听。我发誓这辈子绝不会再让他为我c心了。 我丈夫是独子,虽是博士,可封建思想根深蒂固,重男轻女。他妈就更是如此。来伺候月子,没等满月就回去了,说老头子一人在家,她不放心。打这以后,她再没来过。我婆婆走后,父亲替我从河南找来一位小保姆——殷华。殷华没来之前,我丈夫嫌孩子夜里闹,自己搬到客厅睡。殷华来后,他干脆搬到学校单身宿舍去住。开始每天还回来吃顿晚饭,后来推说忙,他几天才回来一次。 金狱 第一部分(4) 父亲的预言没能实现。我跟我丈夫的感情非但没转好,反而因为女儿的出世变得更糟了。父亲认为是孩子的性别造成的,要是个儿子可能就不一样了。其实,问题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我跟我丈夫虽还没闹到要离婚的份上,但要想像父亲所希望的那样,恩爱美满,怕已没有可能了。就算生的是男孩,只要大家的性格不改,就如同是火山总会喷发一样,我跟他的冲突还是避免不了的。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又谈何容易?我们夫妻之间的影响力早已消失殆尽。不过,只要父亲在,他不发话,这个家还得继续维持下去。 殷华十岁,头一次外出打工,根本就没带孩子的经验。有时候,我真盼我丈夫能回来搭把手,可又担心他把家里搞得j犬不宁。我跟他好像前世有仇似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他不回来,我倒图个清静,养育这个小生命就全靠我和殷华了。 有了孩子以后,对家务活,我也没那么大的怨气了。我无怨无悔地为孩子做这做那,做不好就百~万\小!说问同事问我姐。几个月下来,我对自己的进步都感到惊讶。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当了几个月的妈妈之后,我感到已变成了另外一个我,能上得了厅堂,也能下得去厨房。 二 法定的产假只有56天,但行里批了我半年,条件是少领几年的独生子女费。我的预产期在12月初。11月中旬下了场多年不遇的大雪,我就提前休产假了。产后的五个半月,一眨眼就过去了。我怕殷华白天一人在家弄不了孩子,想再请几个月的假。人事部的李大姐在电话里对我说:“我是过来人,能理解你,但这事得由行领导定。”没过两天,她又来电话说:“周行长退了,新行长还没来。陈行长不肯延你的假。”她说的陈行长是我们行里的副行长陈同周。 金狱 金狱 没辙,我只得回去上班。董经理调走了,接替他的叫庄肖林。庄经理一头的灰发,脸上写满沧桑。虽人到中年,但腰板笔直,一看就是行伍出身。他抓纪律抓得特别紧,成天盯着我们。从前那种自由散漫晚来早走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上班后的第一个礼拜五,殷华来电话。她说孩子咳得越来越凶。昨天夜里,她就咳,喝了一瓶止咳糖浆也没见好。我直后悔,没请假留在家里。放下电话,告了假,我就匆匆往家赶。银行在东城,我家住西城。过去上下班,坐公车也就四五十分钟,现在打的也得要一小时。城里的路,是越修越堵。回家后,我抱上孩子就去了附近的第二人民医院。一路上,她咳得越发厉害,小脸蛋又红又烫。 医院里人满为患。候诊时,我给孩子量了量体温,c。我心想,她该不会得肺炎了吧?给孩子看病的是位中年女医生。她撩起孩子的上衣,用听诊器听了听后,对我说:“可能是急性肺炎,去拍个片子。” “要紧吗?”我忙问。 “等看了片子再说。” 我抱起孩子,拿上医生开的单子,先去划价再排队交费,最后到放s科拍了孩子的胸片。 女医生看过片子后,对我说:“是急性肺炎,要住院治疗。” “要住多久?”我问她。 “先住10天看看吧。别担心,会好起来的,去办手续吧。”她边说边开住院单。话说完了,单子也开好了。 孩子不在家,我还真不习惯。夜里,我久久不能入睡。一想起孩子那副可怜的模样,我心都快要碎了。我真不想去上班了,可我一个民办学校的大专生能够进银行坐办公室已非常幸运了。人一辈子能有几次这样的好运气,哪能就这么轻易放弃?我脑子里天人交战,双方打了一宿,不分输赢,没有结果。 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吵醒。我睁开眼,天已大亮。我伸手抓起床边上的电话听筒。 “小莉吗?爸爸让车撞了。”我依稀能辨认出是我姐的声音。她话音里略带哭腔。 金狱 第一部分(5) “你说什么?爸让车撞了?”我怕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你快来吧,在城北医院急诊室。”我姐的哭声更大了。 我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听筒从我手里滑了下去。听见殷华在外面喊我,我才清醒过来。我跳下床,冲到门口,拉开房门对殷华说:“我爸让车撞了,我要去医院。” 殷华走过来,问我:“姐,伤得重吗?” “不知道。”经她这么一问,我眼泪不由地淌了下来。 “我陪你去吧?” “不用。” 出门前,我吩咐道:“你在家做点吃的。冰箱里有只j,把它炖了。” “唉。”殷华答应一声。 当我赶到城北医院急诊室时,我姐和姐夫已在那里了。他们身边还站着两位陌生人。 我问我姐夫:“爸怎么样了?” 姐夫面无表情地说:“还在抢救。钟小阳怎么没来?”钟小阳是我女儿的亲爹。 我回答道:“他带学生去山东实习了。” 姐夫把那两位陌生人介绍给我,说:“孟老师,唐老师,都是爸学校的。”姐夫又对他们说,“我爱人的妹妹。” 我跟两位老师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他们其中的一位对我说了声你好。 姐夫对我说:“昨晚我们住在爸那儿。早上,他出去遛早就没回来,我以为他直接去系里了呢。8点多学校来电话,说爸出事了。接到电话,我们就赶过来了。” 站在一旁的孟老师补充说:“是外地运煤车撞的,现场有人打110。警察从你父亲身上找到工作证才跟我们联系的。肇事司机跑了,还没逮着。” 我姐一直坐在抢救室门口的长椅上低头抽泣,手里的纸巾已是湿纸团了。 “姐,姐!”我连叫她了两声。她都没理我。 抢救室的门突然开了,出来一位女护士。她问我们:“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我和姐夫几乎同时回答。 “他走了,你们要节哀。”护士说得很平静,可这话如晴天霹雳,来得实在太突然了。 我不相信父亲会抛下我和我姐就这么走了。我用力推开我面前的护士,冲进抢救室。刚到抢救台,我就扑倒在父亲身上,嚎啕大哭。我边哭边喊:“爸爸,爸爸,你醒醒,醒醒。” 医生和跟进来的老师在一旁劝我节哀。见我越哭越厉害,两个护士上来,强行把我架了出去。姐夫对我说:“你姐晕过去了。” 我瞅了他半天,才缓过神来,问:“她人呢?” 姐夫回答说:“在隔壁抢救室。”他眼眶也是红红的。 我姐是给吓晕的。醒来后,她身体很虚弱。医生说要节哀多休息,嘱咐我们不要离开,防止她想不开走极端。医生看得很准,我姐还就是这样的人。她性格内向,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天晓得什么时候,她会干出什么傻事来。 回父亲家的路上,我对姐夫说:“这几天你可要陪着我姐,寸步不离。” 姐夫说:“下周要去趟沈阳,早就定了的事,不能不去。” “要不这样,你走了,让她住我家,反正亭亭不在家。”亭亭是我女儿的r名。 “亭亭去哪儿了?” “急性肺炎,住院了。”昨天我本想告诉父亲和我姐的,可又怕他们担心,就没打电话,想等孩子出院了再说。 “住院了?” “昨儿刚进去,大夫说有10天就能出院了。” “你别大意,好利索了再出院。”姐夫叮嘱道。 “我记住了。” 我跟姐夫挺谈得来的。他跟我姐结婚两年多,还没要孩子。平时他俩住在他父母家。听我姐说她公婆都在外贸系统工作。我姐大学读的是国民经济计划管理专业。这个过去的热门专业,现在怕已退出历史舞台了。她们九届的毕业生,因为头一年的那场政治风波,全都被分配到基层单位。她进了北郊的一家木材厂。难得她有一颗平常心,在那里一呆就是五年,从未想过跳槽。她去后的第二年,根据市里的要求,她们厂联合其他两家木材厂共同组建了一家家具集团公司。她被调到公司综合计划部。后来公司取得了外贸出口经营权,招兵买马又把我姐夫招了进去。姐夫在外贸学院上过三年大专。毕业后,他们外贸干部子弟班的一帮同学大多改行干了别的。他不想随大流,就去了这家别人都不肯去的家具公司。 金狱 第一部分(6) 他跟我姐怎么好上的,我无从知晓。只记得三年前的一天,我姐打电话给我,让我下班后先去西郊饭店,说有要紧事跟我说。我心想,有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还不能回家说,非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那时,我跟钟小阳刚搬出来住。好在西郊饭店离我小家不算远,我就没跟她较这真。 我到饭店时,我姐已在门口等我了。她把我领进大堂一侧的咖啡厅,走到一位眉清目秀、满脸书生气的小伙子跟前。我姐指着他对我说:“沈永青,我们单位的同事。”说完,她又转头对站起来的他说:“我妹,小莉。”言语中夹着一份骄傲。 沈永青一边伸手跟我握手,一边对我说:“小莉,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我忙伸手跟他的手碰了一下,说了声你好。 他笑着对我说:“请坐,喝点什么?”口气俨然像个主人。 见他们面前放着茶水杯,我说:“就喝茶吧。” 他刚坐下,又站起来,伸手将反扣在我面前的茶杯放正,提起摆放在茶桌一角的茶壶,将茶水倒入我的杯中。大家谁都没说话,只听见茶水的声音。 打见到沈永青,我就明白我姐找我来的用意了。过去她总认为我抢走了她的钟小阳,很长时间对我爱搭不理。最近我发现她变了,跟我话也多了,我还以为她原谅我了呢。现在才明白,敢情人家是找到白马王子了。既然她能捐弃前嫌,我也得好好表现才是。 “沈先生,你在厂里做什么?”我的问话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我搞外销。”沈永青回答得很简洁。 “外销什么,木材?”我故意装不懂,其实早听我姐说过她们单位的事了。 “当然不是木材,家具。可能你姐没跟你说,去年我们就成立集团公司了,也拿到了外销权。有些货,现在我们就自己出了。”说起业务,沈永青的话挺多的,但我觉得跑题了。 喝了口茶后,我又问沈永青:“跟我姐认识多久了?” “时间不太长。”回到这种话题,沈永青的回答依然很简洁。 我不甘心,又问:“你了解我姐吗?”只见我姐瞪着两眼看我。 “有些了解,但肯定不如小莉你了解得多,对吧?”沈永青像个搞外贸的,说起话来滴水不漏。 不管我姐怎么瞪我,我继续问沈永青:“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爸妈,一个姐姐,一个妹妹。”沈永青回答道。 “你也是独子。”我脱口而出。 沈永青看了一眼我,不解地问:“是啊,怎么了?” 我姐解释说:“他老公也是独子。” “噢,原来是这样。小莉福气不浅,已经找到如意郎君了。”沈永青想讨好我。 我端起茶杯刚想喝,急忙放下来,对沈永青说:“怎么说上我了,我还有问题要问你呢。” “请赐教。”沈永青玩起了深沉。 “你觉得我姐哪点好?”我话一出口,我姐就用脚在桌子底下恨恨地踢了我一下。她一定嫌我的问题太直截了当了。 “你姐为人厚道,心地善良,工作做得也很好。”说完,沈永青看了我姐一眼。 我姐的脸微微泛红。她可能怕我再问出什么让她难堪的问题来,对我说:“你怎么有问不完的问题?”说完,她又转头对沈永青说:“你下来时间长了,不会有事吧?” 沈永青心领神会,对我说:“这两天我跟我们头住在这儿,跟一个美国客户谈判。刚才下来没跟他打招呼。怕他有事找我,我就先走一步了,失陪了。”说完,他拿起桌边的手包,去柜台结账。临走前,他小声地对我说:“小莉,你真漂亮。”不知我姐听后有何感想,反正我挺高兴的。 我姐起身跟了出去。没多会儿,她回来问我:“你回哪儿?” 我对她说:“今儿我跟你回去。” 父亲在工学院的家原本是个三居室。因为我等房结婚,我姐还住家里,父亲就跟学校申请把这一大套换成了两个小套,幸好那时还没房改。换来的两套房子一个在工学院附近,一个在西六里庄,相距甚远。工学院附近的是套两居室,父亲和我姐住。西六里庄的一居室就给了我和钟小阳。父亲的那一套虽是两室一厅,可那个“厅”根本不能称其为“厅”,充其量是个大点的过道。平时就是不坐人,也得把折叠饭桌收起来,否则走路都碍事。父亲的卧房在厅的左手,是个方方正正的房间,有十五六平方米。我姐住的那间在厅的右手,还不到十平米,小得连放张大衣柜的地方都没有。 金狱 第一部分(7) 一回到父亲家,我姐就急不可待地问我对沈永青的看法。 我卖起关子,对她说:“谁让你不早说?要不我还可以想出更好的问题来拷问他。” 我姐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怪我跟人家头次见面就问东问西的。我里外不讨好,不问点什么嘛,我姐准说也不帮她考察考察。问多了,她又心疼人家。说句实话,跟沈永青虽是初次见面,可我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不过当时可没敢跟我姐说。后来才知道沈永青比我姐还小一岁,但看上去人很老练。他们处了一段时间就结婚了,那时我姐已25了。 三 我们从医院回来后不久,唐老师跟系里的几个老师和父亲的两个研究生一起前来吊唁。他们人多,屋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没呆多会儿,他们就走了。见我姐服药后睡下了,我想去医院看亭亭。可一看表,已错过了今天的探视时间。我给殷华打电话。她说汤炖好了,还做了几个菜。我告诉她外公去世了,今天回不去了。挂掉电话,我这才想起这一天什么都没吃。姐夫知道后,打车去我家,把殷华做好的菜和汤都打包带来了。殷华也跟过来了。 我姐起来后,精神似乎好点了。大家强忍着悲痛,把父亲的卧房布置成他的灵堂。傍晚,我让殷华先回去,嘱咐她明天多做点饭菜送来。刚送走殷华,孟老师就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张放大的父亲遗像。看到相片上笑容可掬的父亲,我和我姐又都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家里顿时哭声一片。晚上又来了好几批吊唁的人,有邻居张大爷张大妈,父亲的同事和学生,还有沈永青的父母。 第二天上午,唐老师和孟老师代表校方来谈父亲的后事,一起来的还有交通大队的李队长和派出所的一位民警。 李队长带给我们一个好消息:“肇事司机已经逮到了。”坐下后,他接着说:“这是一起特别严重的交通违章事故。按规定早6点后,外地货车不能进城。这名司机不仅违反了禁行令,而且严重超载,疲劳驾驶。” 派出所民警在一旁补充说:“这人将会被起诉判刑,到时候请你们家属去旁听。” 这消息,虽然来得有点迟,但还是给我和我姐带来了一丝安慰。 随后,孟老师把校方的意见详细地说了一遍,包括遗体告别仪式以及骨灰安葬的安排。见我们没什么异议,他说:“那就这么定了。好吗?”我和我姐都点了点头。 唐老师是系里的支书。临走前,他问我们姐妹俩还有没有什么要求。我姐想去出事现场看看。孟老师要回去跟领导汇报。他们其他人就陪我们仨一起去了学校南门外的大马路。 这条东西向的路,新拓宽不久。路上车来车往,很是繁忙,可没设人行横道,也没过街天桥。行人过马路,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李队长介绍说:“路南有个露天菜市场。过去路窄,堵车堵得厉害,车速慢,行人过马路倒还安全,现在危险多了。” 父亲有遛早的习惯,但也只是四下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很少来这边买菜。他说这里的小贩大多短斤少两。他宁愿下班后,骑车去几里外商场边上的那个农贸市场,说那里的分量足菜色也好,可昨天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过马路呢?这个谜,怕要永远随他而去了。 我们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钟小阳也回来了。他接到电话后,连夜上的火车。他师从父亲三年,又娶了他的小女儿。父亲的突然故去,对他的打击自然很大。望着父亲的遗像,他人直打晃。不是沈永青扶住他,他怕会瘫倒在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一个人默默地坐着,以泪洗面。 父亲的告别仪式办得既简单又隆重。赶来为他送行的有校领导、系里的同事和学生代表,还有不少亲朋好友。没想到庄肖林也来了。遗体火化后,孟老师和唐老师陪我们姐妹俩,护送父亲的骨灰去西山脚下的万安公墓下葬。 钟小阳跟我去医院看过孩子后,连我们的小家都没回,就又去山东了。 金狱 第一部分(8) 父亲的突然去世,让我感到死亡离我们是这么的近,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让我意识到人生苦短,莫测难料。我父母双亲都是意外身亡,是祸也是命,幸好我跟我姐都已长大成人。父亲的死,让我痛下决心,宁可放弃工作,也要带好自己的孩子,让她拥有一个健康的体魄和幸福的童年。工作今天没了,明天还能再找,可孩子要是童年不快乐不健康,那我可要后悔一辈子。我不想抱憾终生。 晚上,躺在床上,我跟我姐聊天。听我说想在家带亭亭,她大吃一惊,问我:“你不工作,吃什么,喝什么?” “钟小阳每月交回来800,这几年我也有点积蓄,维持两三年不会有太大问题。等亭亭上幼儿园了,我再去上班。” “不是有殷华吗?”她又问。 “这孩子虽不错,可总让人不放心。” 见我主意已定,她建议我办停薪留职。这也正合我意,只是不知道行里现在还批不批。 第二天,我姐临走前,又提醒我说:“可要想好了再提,开弓没有回头箭。” 回单位上班后,我抽空写了份《停薪留职申请书》。下班前,我拿着它去人事部了。 李大姐看完我的报告后,对我说:“小陆,行里早不办停薪留职了,要办就是辞职。” “那我就办辞职吧。”我脱口而出。 “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进银行还进不来吗?” “李大姐,我不想因为孩子而做不好工作,更不想因为工作而对不起孩子。” “你说得没错。可你想过没有,为孩子辞掉工作,这样做值得吗?”她不解地看着我。 “为了孩子,我可以舍弃一切,别说工作了。” “有你这样的母亲,真是你孩子的福气。”见我决心已定,她忙改了口气。 我按她的要求,重写了一份《辞职报告》。留给她后,我就走了。 我临走前,李大姐对我说:“新行长来了,是总行派下来的。我给你压两天再报给他。你也再考虑考虑,想改主意,赶紧告诉我。”听她这么说,我心头倒是一热。 辞职没批下来之前,我还像往常一样正常上班,只是每天下午早点走,去医院看孩子。医生说,用不了几天,亭亭就能出院了。 三天后,李大姐打来电话,她让我马上去她办公室。我放下手里的工作,跟庄肖林打了声招呼,就上楼去人事部了。我们会计部在三楼,人事部和行长室都在五楼。 人事部的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时,李大姐正在接电话。她语气很谦恭,听得出是在跟领导通话。 “……我这就带她来见您。好,一会儿见。”说完,她轻轻地放下手里的听筒,抬头对我说:“是新来的谢行长,他要跟你谈谈。”说完,她麻利地把桌子上摊着的几份文件归整起来,收进抽屉,一边站起来,一边说:“跟我走吧。” 出了人事部,没走多远,李大姐在挂着“行长室”牌子的门口停下。她轻轻地敲了两下房门,听见 第 1 部分 欲望文 第 2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出了人事部,没走多远,李大姐在挂着“行长室”牌子的门口停下。她轻轻地敲了两下房门,听见里面的人说请进,她才把门推开。她随门的移动而移步。走到头后,她侧过身来靠住门,把我让进去。 屋里的人坐在一张大写字台后面。见我们进来后,他才抬起头来,看着我们。我的视线落在他身后墙上那幅“精益求精”的条幅上,如此好看的隶书让我忍不住地想多看两眼。 李大姐快步走上前,对那人说:“谢行长,陆颜莉来了。” 他就是谢行长。我仔细地打量着他。40岁上下,长脸乌发,浓眉大眼,鼻挺唇厚,肩宽体胖。我怎么觉得有点面熟,可就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嗯。”谢行长应了一声后,对李大姐说:“你去吧。” 李大姐走后,偌大的办公室就只有他和我两人。 “你就是陆颜莉?”他问我。 “我是。” “坐吧。” “你的辞职报告,李小梅昨天报上来了。”我在他桌前的转椅上坐下后,他开门见山地谈起我辞职的事。李小梅就是李大姐,她还真守信,把我的报告压了两天。 金狱 第一部分(9) “你可能也听说了,人事部的老顾中风住院了,现在由办公室的老焦代管,李小梅协助。”他大概想告诉我,为什么李大姐经办我的事。 他接着说:“你家的事,我听说了。你有辞职的想法也很正常,可谁家没点病呀灾的,谁都会碰到生老病死的问题,还是要正确面对嘛。你来行里也好几年了,业务也熟了。你辞职对行里来说,就是一种损失。再说,你进来时,签过一份五年合同。提前走,可是要付违约金的。我的意思呢,就不要走了。” 见我没说话,他停了停,像是开玩笑地说:“要是都像你这样,有了孩子就不要工作了,那多少单位要瘫痪,这不是我们中国国情。我们既要抚养好孩子,又要做好工作。你说,对不对?” 他并没指望我说对,接着又说:“你看,我刚来上班,你就要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对我有意见呢。是不是?这几天我实在太忙,本来想让李小梅找你谈一谈,后来听说最近你心情不太好,我想就是挤也要挤出几分钟,跟你见个面。我相信你会振作起来的。孩子要是没人看的话,请个阿姨。有什么困难,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中的,需要行里解决的,你可以找你们会计部的经理,是谁来着?”他一时想不起庄肖林的名字了。 “庄经理,庄肖林。”我答道。 “噢,对。你也可以找李小梅,直接来找我也行,行里就是你的家。今天我时间不多,就不跟你多说了,以后一定还有机会。”他站起身,想以此来结束跟我的谈话。 “让我再想想。”我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你要再有这种想法,我可要批评你喽。”他语气里透着一种严厉。 “那我走了。” “好,回去安心工作。”他语气和蔼可亲。 当我走到门口时,他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我拉开门的那一刹那,听见他说:“你好,谢大江。” 晚上,我把跟谢行长的谈话给我姐详细地说了一遍。她羡慕地说:“你们行长对你可真够好的。换了我们的头,巴不得你辞职走人呢。”我姐说的也是。跟谢行长虽是初次见面,可他给我的印象不太像个领导,倒更像位兄长。还有那个庄肖林。他管别人管得很严,可惟独对我网开一面,让我感到他还是有人情味的。就冲着他们俩,我也不能说走就走呀。也怪了,只跟谢行长谈过一次话,我几天前的决心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第二天,医院的电话打到我办公室。护士通知我去接孩子出院。我估计也就这一两天了,可接到电话还是有点喜出望外。庄肖林让我下午去,说上午有个会,不让请假。 当我走进会议室时,后面已没空位子了。坐在第二排的李小梅看见我后,向我招手。 我坐过去后,她问我:“小陆,孩子出院了吗?” 我答道:“医院刚来电话,让去接。” 她安慰我说:“出院就好了,你也可以安心工作了。谢行长吩咐过了,你要有什么困难,你们会计部解决不了的,你可以直接来找我。” 我对她说:“唉。” 她又问:“你请保姆了吗?” 我回答说:“请了……” 我们没聊几句,会议就开始了。总行的顾副行长宣布谢大江为我们分行的副行长,主持工作。介绍完谢行长的学历和工作经历后,他要大家鼓掌欢迎谢行长讲话。我心里想的都是孩子的事,谢行长的话,我几乎一句都没听进去。会一散,我就去医院了。 亭亭住院的这些日子,殷华在家也没闲着。她把孩子的衣服被单全都洗了一遍,家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我姐下班回来,见到亭亭,不是抱她,就是把她放在摇篮里摇,逗得孩子一个劲儿地乐。我对我姐说:“你可别把她惯坏了,等你走了,我们跟着受罪。”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嘿嘿地笑。 晚上,我姐接了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她喂了半天,就是没人说话。过了一会儿,电话铃又响了,还是没人说话。我姐生气地说:“准是s扰电话。” 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金狱 第一部分(10) 我对她说:“谁会s扰我呀,准是打错了。” 会计部只有一间大办公室,大家共用两部直线和两部分机电话。庄肖林桌上有部直线。他来的时间不长,平时很少有人打他那部电话。可今天有点怪,他那里铃声不断,还都不是找他的,烦得他直抱怨:“今儿是怎么了,我都快成你们的接线员了。”话音刚落,铃声又响了。 “喂,找谁呀?”他不耐烦地问道。 “小陆,你的。”他一边搁下听筒,一边大声地喊道。 我快步走过去,拿起听筒:“喂。” “小莉,是我。”是沈永青。我不由得愣了一下,他不应该知道这个电话号码呀。 “你怎么打到这儿来了?”我忙问他。 “我忘带你电话了,打114问到的。” “你在哪儿?” 他没回答我,继续说:“昨晚我给你家打了两次电话,都是你姐接的。” “你怎么不说话?” 他还是没回答我,神秘兮兮地说:“我说,你听,别重复我的话,别问我问题。” “嗯,你说吧。”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在沈阳遇到麻烦了。” “怎么了?” “赌博被公安局抓了,我不敢跟你姐说,求你也别说。你能不能来一趟?带两千块钱来。”他是要我去交钱赎人。我下意识地感到庄肖林在盯着我看。我忙背过身去。 “你在听吗?”沈永青在电话那头喊道。 “我怎么跟你联系?”我心想,就算他进大牢了,我也得救他呀。谁让他是我姐夫呢? “到沈阳后,你打这个电话。” “你别挂,我记一下。” 我刚把听筒放下,就听见庄肖林在我身后说:“给你笔。” 我转身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和笔,把纸放在桌上,一把抓起听筒,说:“你说吧。” 他连说了两遍电话号码。记下后,我对他说:“我记下了。” “你快来呀。”沈永青喊道。 回到我自己的座位上,我想给我姐拨电话,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打。呆了会儿后,我起身走到庄肖林跟前,小声对他说:“庄经理,我家里出了点事,想跟您请个假,您看行吗?” “你手头上有没有什么急活?”他问我。 “没有。” “那你去吧。” “明儿我可能还来不了。”见他答应得这么痛快,我心想不如把明天的假一起请了。去趟沈阳,怎么也得要两天。 “我知道了。”他也没多问。 离开办公室后,我直接去了火车站。买好车票后,我给我姐去电话。听我说要出差,她说:“你放心去吧,去几天都行,晚上亭亭跟我睡。”有我姐在,家里我是没什么不放心的。我担心的倒是沈永青,不知那边的公安局会怎么处理他?更怕他在拘留所里吃不饱喝不好。 我到沈阳时,已是半夜。在出站口,我找到个投币电话,按沈永青给的号码打了过去。 “你找谁?”接电话的是个男的。 “麻烦您找一下沈永青。” “等一下。”那人说。 不一会儿,电话里传来沈永青熟悉的声音:“小莉,你到沈阳了?” “我刚到,你在哪儿?” “你打个车,到大地宾馆301号房间。” “你不是……” 他打断我,说:“到了,你就明白了。”我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四 在路边等了好久,我才打到一辆出租车。大地宾馆离火车站不远,没多会儿,我就到了。大堂里已没什么人了。值夜班的服务生把我领到电梯口。我上楼走到301号房间门口,按了一下门铃,门很快就开了。沈永青满脸堆笑地对我说:“小莉,快进来。” 这是个单人间,临窗的茶几上放着个小花篮,房间里没别人。一进去,我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我生气地问沈永青:“你搞什么鬼,沈永青?” 金狱 第一部分(11) 他从后面猛地把我抱住,我本能地用双肘往后杵他。劲使猛了,我手里拎着的一只塑料袋滑落到地上。上车前买了带给他的七八个苹果,从塑料袋里滚出来。 “你要干什么?”我大声地叫道。 他把头贴过来,轻声细语地说:“小莉,我喜欢你。” “你松手。”我的声音更大了。 他松开手。我骂道:“你骗子,你混蛋。” “我是骗你了。可你知道吗,打我头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为了你,我才跟你姐结的婚。过去你爸在,我不敢……” 听他一派胡言,我顿时火冒三丈,打断他,说:“想不到你这么不要脸。” “我是不要脸,可我真心喜欢你。” 我没理睬他,拔腿转身就往门口跑。哪知高跟鞋踩到地上的苹果,我差点摔倒在地。他一把扶住我。我站稳后,用力推开他,朝门口冲去。他追过来,一把揪住我的胳膊,使出浑身的力气把我拽回去。我用脚踹他,鞋都踹掉了,也没能挣脱开。他把我摁倒在床上,用身体压住我。我放声大哭,他才放开我。我越哭越伤心,觉得我跟我姐都被他侮辱戏弄了。他默默地坐在床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我虽然一直对他有好感,可他毕竟是我姐夫。为了救他,我只身一人来到沈阳,可谓有情有义,而他却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想占有我,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也是绝对不能答应的。过去,我还真高看他了。 我跟他就这样一直熬到天亮。他没敢动我一根指头。不然的话,我真会跟他拼命。 “我要回去,你放我走。”我从床上爬起来,一边对他说,一边找我的皮包。 “我送你去火车站。” “不用。”我拎起皮包,气冲冲地走出房间。这次他没再拦我。 火车到站,已近傍晚。下车后,我没敢回家,独自一人来到护城河边。坐在堤岸上,我望着静静的河面发呆。好在没依了沈永青,否则回去了,我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我姐。就是这样,我也不敢跟她说。我家已经这样了,父亲又不在了,我姐是我惟一的亲人,我不能毁了她。只要沈永青不再缠我,只要他能回心转意,跟我姐好好过日子,为了我姐,我也就既往不咎了。等把这些头绪都捋清了,我才起身回去。到家时,都快9点了。一天没吃没喝,我顿时觉得又饿又渴。 吃完饭,我正给孩子洗澡,我姐推门进来了。 一见我,她就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想我宝贝女儿了呗。”说完,我连亲了亭亭好几口。 “瞧你这点出息,才离开一天就受不了了。”我姐挖苦我说。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你有孩子了,看你还嘴硬。”我也毫不相让。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问她。 “我们单位开始搞iso9000质量认证,说忙就忙起来了。我想搬回工学院住,这样离单位近点。要不我们一块搬过去吧?” “你跟沈永青住吧,两家人住一块不方便。”我一边说,一边给孩子擦身子。 “我在他爸妈家可住够了,再不想回那个家了。” “也是,你们就该单住,跟公婆能过到一块的有几个呀?”我赞同她们搬出来住。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可就搬回工学院了。你要嫌亏的话,我住你这儿,你搬到工学院去。” “姐,你说什么呀?亏你说得出这种话,我不理你了。”说完,我抱孩子回房间了。 “算我说错了,你别生气。”我姐大声地说,生怕我听不见。 没等沈永青从沈阳回来,我姐就搬回工学院了。亭亭已能坐会爬,也没再闹什么病。殷华带她,算是尽心尽力了。我给殷华换床单时,无意中发现一本旧圣经。一问才知,她是个基督徒。她告诉我说,书是从老家带来的。平时看完,她都会把它收到行李包里。就忘了这么一次,还让我看到了。见我没责怪她,她鼓起勇气问我,礼拜天能不能让她去教堂。听说我们这里的教堂大,教友也多,她父亲嘱咐她,一定要去那里做礼拜。见她说得那么虔诚,不让她去,我都有点于心不忍。打这以后,每周日,她都要去那个大教堂半天。不过,回来后,她对孩子倒是更好了,也许这就是神的力量吧。我们这些无神论者怕永远都体会不到。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金狱 第一部分(12) 庄肖林通知我们科的几个人,明天跟他去和平支行查账。后来,我才听说,和平支行行长失踪了。第二天,我到和平支行时,正好碰上谢行长。他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碰头会上,谢行长向大家介绍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来的两位同志。他们没穿警服。怎么看都不像电视剧里的那些便衣警察。年长的那位,长得有点像变魔术的秦鸣晓,有点艺术家的气质。他给我们几个一人一张名片。警察的名片其实跟普通人的没太大区别,只是他的名字很少见:司马忠良。那位年轻点的警官,一脸的麻子,身子骨也略显单薄。他没发名片,也没怎么说话。总行保卫处的方处长说了几条纪律,要求我们不得向无关人员透露案情。谢行长布置完工作,会就散了。 几天下来,我们并没查出重大财务问题,基本排除了行长携款外逃的嫌疑。谢行长赶过来听汇报,他对我们的工作很满意。会后,庄肖林通知我们,明天回分行上班。 回来后的第三天,李小梅来会计部宣布,庄肖林调任和平支行行长,会计部暂由老吴负责。怪不得这两天庄肖林没来上班呢!老吴是行里的老人,快到站了,才熬出头来。李小梅特地用了个“暂”字,看来只是让他过渡一下。 下班前,庄肖林突然打来电话,他让我在办公室等他。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他才匆匆赶来。在我对面坐下后,庄肖林问我:“孩子还好吧?” “还行吧。您找我有事?” “我来找你,是想征求你的意见,看你愿不愿意跟我去和平支行?” 我压根没想到会是这事,就说:“您说得挺突然的,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也不知道您让我去干什么。” “会计科的窦科长下月就退了,你去接她。” “您走后,咱们这儿也没来新人。我再走,行里会同意吗?”这只是我的借口,我并不想去。 “只要你同意,行里的工作我去做。你可能不知道,我一直都在支行干。让我选,我是喜欢呆在下面而不愿来分行。” “那您让我考虑考虑。”我敷衍着他。 “好吧,我等你回话。” 晚上,我姐打来电话,她说沈永青回来了。我听后一愣,怕他贼心不死,又来缠我,就说:“你们赶紧要个孩子吧,也老大不小了。”我心想有了孩子,也许能拴住沈永青的心。 “他不想要。我想是想,可眼下单位这么忙,也顾不上,以后再说吧。” 我不想谈沈永青,话题一转,说起庄肖林要我去支行的事。没想到我姐倒赞成我去。 我姐又说:“在上面你只能接触某一方面的业务,面太窄。要想全面发展,就要下去。”她厂里和公司都呆过,有这方面的切身体会。 听她这么说,我倒有点心动了。挂掉电话,我突然想起谢行长。他说过,有事可以直接去找他,或许该听听他的意见。 第二天上午,我悄悄地溜上五楼。没想到在行长室门口碰到办公室的焦主任。 “小陆,你找谢行长?”他问我。 “他在吗?” “出去开会了,你有事?” “没,没什么事。” “下午,你再来看看吧。” 我刚回到办公室,庄肖林的电话就追来了。他说,下午谢行长要去他那里,如果我同意,他就跟谢行长提。我让他再等一两天。他虽不太高兴,可还是答应我了。 中午,我没像往常一样去楼里的员工餐厅买饭,吃了个苹果就好像饱了似的,心里装的还是去不去支行那档子的事。电话铃响了,是我手边的那部分机。 “是小陆吗?”我刚拿起听筒,就听见电话那头的人问我。 “是我。” “我是谢大江。”我没想到会是他,一定是焦主任跟他说过了。 “谢行长,您好。” “你找我有事?” “有点事,我想跟您请教。不知您什么时间有空?” 金狱 第一部分(13) “你现在就来吧。一点,我还要出去。” “唉,我这就上来。”挂掉电话,我看了一眼手表,已经12点半了。 一进行长室,我就闻到一股方便面的味道,多少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谢行长,您还吃方便面呀?” “我怎么就不能吃了?”他反问我。 “我的意思……” 他打断我,说:“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快说你的事吧,我时间不多。” “庄行长想让我去和平支行,可我拿不定主意,想听听您的意见。” “这事庄肖林还没跟我提。去不去,关键看你自己,我不太好说意见。说你去,你们老吴得跟我急。说你不去,庄肖林那里又会不依不饶。老实讲,你们会计部人手并不富裕,我不能轻易放你走。” “这么说,你不同意我去喽?” “我话还没说完呢。要是换个角度,从个人的发展来看,我倒赞成你去。所以,你叫我怎么说?” “假如我想去的话,您同意吗?”我试探地问。 “我得先跟你们老吴通个气。原来总行答应调个人来接庄肖林,很可能来不了了。老吴临危受命,他也不容易呀。” “那我明白了。” “真要下去了,可要利用好这个机会。干好了,前途无量。” “我能有什么前途呀?” “你这话说得不对。哪天有空,我再好好跟你聊聊。” 从行长室出来,我顿时有了一种飘飘然的感觉。人的感觉,有时就这么奇妙,还说不清道不明。 没过多久,我就去和平支行上班了。庄肖林管行员管得依然很严,但对我仍旧网开一面。他很适合在基层工作,对付文化水平不高的行员有一套办法,而让他去指挥分行里那些大学生,就显得力不从心了。我跟他配合得不错。各项考核指标,在分行的十个支行里,和平支行总是名列前茅。就这样我在和平支行一呆就是两年多。 殷华的父亲来信说,在老家为她说了个对象,收了人家的彩礼,要她回去成亲。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我和孩子。亭亭进了一家全托的幼儿园。周一送周五接,平时她都住在那里。 沈永青安静了半年,之后又开始s扰我。不是约我出去吃饭,就是跑到单位来找我,还突发其想,让特快专递送鲜花给我。他的那些雕虫小技,被我一一识破。见我横竖不理他,他就悄悄地跟踪我。好几次我都想跟我姐和盘托出了,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我让支行的保安揍了他一顿。打这以后,他才老实了。别说见面,就是电话也少了。我尽量不去我姐家,免得撞上他,大家都尴尬。 这两年多,我虽在支行工作,可跟谢行长接触的机会反倒多了起来。他分管和平支行,常下来检查工作。庄肖林也时不常地拉我去向他汇报工作。只要遇到困难,不管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中的,我都愿意跟他说。能解决的,他都尽量解决。一时解决不了的,他也会记在心里。亭亭因为不足三周岁,那家幼儿园不收。他知道后,不知找了什么人,问题就解决了。他还出面替我联系金融学院,让我去那里读夜大,续本科学历。 庄肖林的眼睛一向很贼。有一次聊天时,他突然对我说:“谢行长对你够好的。” “跟你不也不错嘛。”我回敬了他一句。 “你别误解我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有的时候,我办不成的事,你去就能办成。” “不会吧?” “你说,谢行长什么时候薄过你的面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 在我追问下,他才说实话。原来他有个申请报告被谢行长打回来了,他鼓动我帮他去说情。我虽不太情愿,可架不住他死磨硬泡。大家毕竟在一起共事,真不管他的事,还有点说不过去,我只好答应去试试。没想到真被他言中了,他没办成了的事,我替他办成了。 。。 金狱 第一部分(14) 事后,他丢给我一个信封。我拿起来一看,是一沓钱,估计得有一万。 “这什么钱?”我问他。 “你的奖金。” “发奖金,我怎么不知道?” “你别问了,收下吧。” “不行。不说清楚,这钱我不能要。”我边说边把钱退还给他。 “你干了分外的事,这是你应得的。” “你别说了。这钱,我不会拿的。” “好吧,先留我这儿。你别多心,我明人不做暗事。” 他说得冠冕堂皇,可我还是觉得这钱来路不正,起码没走大账。从此,我对他多了一份戒心。李小梅已是分行人事部的副经理了。庄肖林送钱后不久,她来支行告诉我,老吴办退休手续了,谢行长打算让我回去接他。她这消息来得再及时不过了。我担心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跟庄肖林合作共事了,更怕哪天他出事,我无辜受到牵连。可让我回会计部挂帅,又多少有点出乎意料。论资历、学历和年龄,哪样都轮不到我,可谢行长为什么就对我情有独钟呢?他就不怕我不能胜任?他这么做的用意,我多多少少能感觉得到。行里的人肯定说什么的都有。别人怎么议论,我不会在乎。既然他给了我这么个机会,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干出个样子来。怕就怕下面的人不服管,威信可不是一两天就能树起来的。还没上任呢,我就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五 我调回分行时,正赶上行里在西山脚下的翔云饭店开管理工作会议。会期三天,到礼拜天才结束。我只好托我姐去接亭亭。礼拜天上午,放假半天。大家结伴,一起登西山。虽初春乍寒,可很多人都跃跃欲试,大有一股不上顶峰非好汉的豪气。 焦主任常来登山,熟悉西山的地形。在饭店门口,他介绍说西山海拔550米,上山的路有三条。中间的那条路是大多数游客的首选。上去后,经平台到山顶大约要一两个小时。北线在登山缆车的下面,全是水泥台阶。距离虽短,但难度最大。走南线,上山坡度最小,可距离拉长了。过清泉别墅后,又绕回到平台,实际上只能算半条路。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选走中线。只有我选了南线。我压根没指望会爬到山顶。大伙都劝我跟他们一起走。 谢行长说:“甭劝了,快走吧,时间有限,12点准时回来。吃过饭,车就进城。” 信贷部的老马问谢行长:“下午的会不开了?” 谢行长问:“老焦没通知你们吗?” 老马说:“没有呀。” 焦主任扯着嗓子说:“刚才在餐厅,我说过一遍了,可能有些人没听到……”他嗓子都有点喊哑了。 谢行长打断焦主任,说:“我来说吧。吴行长临时有急事,来不了了。下午的总结会,回去开。具体时间,上班后再通知。好了,出发吧。” 临走前,谢行长叮嘱我说:“小陆,注意安全,把握好时间。” 我对谢行长说:“我记住了。” 他们大队人马往上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怕我不认路,焦主任还特地带我走了一段,然后才跟我告别,去追谢行长他们了。 往南的山路,弯弯曲曲,路宽人少。路的两旁都是参天大树,好似应了那句成语“曲径通幽”。走出数百米后,一幅美妙的山水画渐渐呈现在我的眼前。亭以山为背,水以亭为脊。我暗暗窃喜,他们只懂爬山,哪知这边风景独好?我还是上中学时来过西山,真不知西山里还有如此美丽的风景。 走到近前,我才看清,这是一片人造水面。水上片片浮萍漂,四周条条杨柳垂。站在水边,微风袭来,一副春的感受,真是: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对面的亭子,青瓦翘檐,红柱石地。我心想,在那里摆棋对弈或者把酒当歌,一定好不惬意。我恨我不是诗人,没有绝句,不能诗兴大发;我恨我不是作家,没有文采,不能把这美景化成美妙的文字。转头往回看,远处山峦叠嶂,到处郁郁葱葱。猛然间,我想起那句话:我见青山多娇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金狱 第一部分(15) 突然,一对男女闯进了我的视线。他们手牵手,从路上下来,一看就是对情侣。可那男的走路的样子怎么有点像钟小阳?当我看清他模样时,想躲已来不及了。我恨不得地上有个d能钻进去。刚才的好心情,刹那间就不见了。钟小阳一定也看见我了,拉着那女的急急忙忙跑开了。 这两年,跟钟小阳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他在储蓄所给孩子立了个户口。他拿存折,我拿储蓄卡。每月发工资后,他用存折把孩子的生活费存进去,我再用储蓄卡把钱取出来。这样一来,连每月一次的例行见面也免了。该见不见,不该见倒见了。父亲不在了,他也无所顾忌了。我跟他的缘分,虽然早就尽了,可看到他跟别的女人牵手,心里还是接受不了。我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后,心还怦怦乱跳,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还是刚才的画面。 不知坐了多久,听见身后有人喊我。我顺着话音的方向转头看过去,见是谢行长他们,忙站起身来。 谢行长问我:“小陆,真是你呀?” 见我没回话,他又说:“我们从南边下来的,一路上还说呢,怎么遇不到小陆呀。原来你在这里,是上去下来了,还是就没上去?” 我小声地答道:“我没上去。” 他好像看出什么来了,说:“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我下意识地把头扭过去,说:“没事。” 他对我说:“没事就好,赶紧跟我们回去吧。”说完,他领着大伙往回走。我跟在他们后面。 午饭后,我们坐城里来的大客车回城了。沿途有人就近下车,没下车的都被拉回到行里。我最后一个走出大客车。下车后,我既没回办公室也没回家,拎着个旅行包,在楼前广场漫无目的地蹓跶。走到广场的尽头,我又顺路拐上路边的人行道。刚走出100多米,就见一辆墨绿色的小轿车在我前面的路边上停下来。当靠近它时,我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透过没玻璃的右前窗,我看见开车的正是谢行长。 见我瞅他,他对我喊道:“小陆,上来吧,我带你一段。” “不用,谢行长。” “别啰唆了,快上车吧,这里不能停车。” 这时,从后面传来汽车喇叭声。我只好遵从地拉开车门,上了他的车。 “你去哪里?”他问。 “去工学院我姐家。” “到工学院附近,你告我怎么走。” “唉。”我应了一声。 车徐徐地驶上宽阔的马路。我这一侧的车窗玻璃也慢慢地升上来。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说:“你好像有心事,能跟我说说吗?” 见我不吱声,他又问:“我记得你过去不是这样的。今天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 听他这么问,我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但我马上意识到他毕竟是我的领导,不能让他觉得我这么脆弱,忙把头扭向车窗一侧,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谁都会有不顺心的事,要学会倾诉。说出来,心里就会好受些。”说完,他从纸盒里抽出两张面巾纸,递给我。我接过后,擦了擦眼睛,还是没说话。 他又说道:“我并不是要打听你的隐私,但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下山见到你时,你脸色煞白,像丢了魂似的。回城的路上,大家有说有笑,你却绷着个脸,一言不发。” 看来他一直在注意我。我真想把这几年来一切的一切全都说出来,可就是开不了这口。 他问我:“前面有家茶馆,时间还早,我们进去坐坐,好吗?” 我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点了点头。 没多会儿,我们就到茶馆了。茶馆里只有一拨客人,两个男的像是在谈生意。谢行长要了个单间。服务员把我们带到一间日式包厢前。她拉开白玻璃格子的推拉门。谢行长和我脱鞋上了榻榻米。我们俩隔着茶桌,面对面地盘腿席地而坐。 “先生,请问喝什么茶?”服务员站在门外,一边问,一边把茶单递给谢行长。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金狱 第一部分(16) “来两杯龙井。今年的新龙井有了吗?”谢行长接过茶单后问道。 “对不起,还没到,估计还得要一个来月。”服务员答道。 茶桌上除了茶具外,还摆放着一个扑克牌大小的白塑料牌。上面印着几行敬语,下边有个红色的按钮。我好奇地问服务员:“这是什么?” “呼唤铃,您有事叫我,就摁那个红按钮。”服务员解释说。 想不到这小牌子还是个无线发s器。我半开玩笑问她:“你们没窃听器吧?” “小姐,您说哪儿去了,我们哪敢有那玩意儿。”服务员说道。 “她逗你玩呢。”谢行长为我打圆场。 “她把我吓着了。”服务员倒也挺会说话。她又问谢行长:“您要不要果盘和点心?” “行,来个果盘。”谢行长说。 服务员开好单子,接过谢行长递给她的茶单后,说了声请稍等,就走了。 “你头一次来茶馆?”谢行长问我。 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北方人不喜欢泡茶馆。不过,你好像不是北方人?” “我生在成都。” “成都人应该爱下茶馆。不是有那么句话嘛,成都是个大茶馆,茶馆是个小成都。” 我没接他的话茬。他以为我对这话题没兴趣,话题一转,说:“我看你心事很重。有什么话,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吧。说了,就像千斤重担落了地。” “我不想说。”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服务员推来一辆手推车,上面摆满东西。她先拿进来两只白玻璃杯和一个二两的茶叶罐,又端进来一把盛着热水的瓷茶壶。她打开茶叶罐,用茶匙将少许的茶叶舀进两只空杯里,再倒入热水,然后把两杯冒着香气的茶送到谢行长和我的面前。 我俩不约而同地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说完,她又端进来一个大果盘。里面有切成片的橙子和香蕉,还有几串红葡萄。随后又将一把不锈钢的电茶壶放到茶桌边。通上电后,她对我们说:“二位请慢用,有事摁呼唤铃。”她转身出去时,还把门拉上了。 “我们每个人既是生活的强者也是弱者。他需要关心别人,也同样需要别人的关心。你说,对吗?”谢行长旁敲侧击,无非是想让我把心里的话掏出来。 “您说的,当然都对了。” “那也不见得,得看什么事。不过,有一点我倒能说对。” “什么?” “你的婚姻亮红灯了。”他改变战术,不再迂回绕弯子了。 我的脸一下子红起来。见我没说话,他又说:“实不相瞒,我对你的注意已经很久了。平时你不说,我也就没跟你聊这些。今天是个机会,就跟你聊聊吧。” “聊什么?” “我先跟你说说我知道的吧。” 我心想,他能知道什么,便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那您说吧。” “你先生在科大当老师,你爸生前是工学院的教授,你还有个姐,在木材厂。” “这些,我档案里都有。” “那我就再告诉你点别的吧。你跟你先生早就不住在一起了。你住家,他住校。你们俩没离婚多半是因为孩子,对吗?” 我一下子愣住了。我跟行里的人私下里几乎没什么来往。他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您还知道什么?”我忙问道。 “你先告诉我,我说得对不对?”他反问我。 “算对吧。”我不得不承认。 “你的情况,我了如指掌。不然,这行长不是白当了。” “当领导的,都爱打听人家的隐私呀?”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说得有点冒失。 “你这话可不对。不是看你这么消沉,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但别把情绪带到工作上去。你现在是部门经理了,不比从前了。”听得出,他有点不高兴了。 金狱 第一部分(17)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说道。 “那你就说吧,今天怎么回事?” “您能告诉我,您是怎么知道我家的事的?” “跟我谈上条件了?这样吧,你先说。说完,我再告诉你。” 见他这么说,我哪能再坚持要他先说?他毕竟是我的领导。再说,我跟钟小阳的事,他早晚会知道。与其以后说,还不如现在就告诉他。我就把今天在西山碰到钟小阳以及这些年的委屈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等我说完,他感叹道:“没想到你们两口子闹矛盾,闹了这么长时间了。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喝点茶,吃点水果吧。” 我这才意识到,面前的茶杯依然是满的。只顾说话,茶都凉了。我喝了一大口后,他端起电茶壶给我续水。我挑了一串葡萄,边摘边吃,心情的确轻松多了。 “婚姻如同穿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好在婚姻不是生活的全部。” 见我吃着葡萄没想说话,他继续说:“这世上又能有多少家庭是幸福的?多少婚姻是美满的?大家还不都凑合着过。” 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他这话像是在安慰我,可倒更像有感而发。难道他的婚姻也不美满幸福?可他不提,我哪好意思问他的婚姻和家庭,要是弄拧了,那多尴尬。我还是说我自己吧。放下手里的葡萄,我说:“过去我对钟小阳还抱有幻想。现在看,是没指望了。” “按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姻。我不该劝你们散伙,可要是缘分已尽,早点了结也未必不是件好事。重新出发,? 第 2 部分 欲望文 第 3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按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姻。我不该劝你们散伙,可要是缘分已尽,早点了结也未必不是件好事。重新出发,开始新的生活。” “就看他了。他想离,我没意见。” “其实你也可以主动提。现在他有外遇,分家分财产对你都有利。另外,孩子小,一般归女方。”他口气俨然一个劝人打离婚官司的律师。 “我还真没想过。不过,您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别一口一个‘您’的了,听得不自在。还有,在行里,你叫我谢行长,在外面就不必了。” “那叫您……”刚说出三个字,我就意识到说错了,忙改口说:“叫你老谢?” “行啊,叫大江也行。”他又补充道,“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记住了。时间不早了吧,我该接孩子去了。” 他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说:“哎哟,都五点多了,是该走了。” 我两条腿都坐麻了。虽然换过很多次坐姿,可还是不习惯坐榻榻米。见我没站稳,他一边伸手扶我,一边说:“有的日本餐馆就在桌子底下掏个d,这样才能让人吃顿安生的饭。这也算中国特色吧。这茶馆不懂这窍门,怪不得冷冷清清的。” 上车后没多久,他手机就响了。他一边开车,一边接听电话:“喂……我把手机忘在车上了……一会儿就回来……回来再说吧。” “没耽误你事吧?”我问他。 “没事。你心情好点了吗?” “好多了。” “我说嘛,说出来,人就轻松了,心情也就好了。” “有你这么个好领导,我姐都快羡慕死了。” “你这个领导可不怎么样,爱打听别人的隐私。”说完,他瞥了我一眼。 “对不起……” 他打断我,说:“好了,跟你开个玩笑。大家一起共事也是一种缘分。” “唉,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的事的呢。”我心想这可是他让我吐露真情的条件呀。 “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听他这么说,我怎么觉得自己上当了。 六 一进我姐家,我就问我姐:“亭亭乖吗?” 我姐说:“还行,下午睡过一觉,正在看动画片呢。” 亭亭在房间里喊我。我刚想走过去,我姐就对我说:“你难得来一次,吃了饭再走吧。” 我边往房间走边说:“不了。沈永青没在家?” 我姐跟进来,说:“他出去打麻将了。” 金狱 第一部分(18) 我一边收拾孩子的东西,一边对我姐说:“你可要看紧点儿他。” 我姐瞪大眼睛问我:“你什么意思?” 见我没再吱声,我姐又说:“你姐夫除了有点贪玩,没什么毛病,更不会有花心。” 我说:“注意点儿总没坏处。” 我姐生气地说:“是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还真跟我急了。 我姐太爱沈永青了,根本容不得别人在她面前说沈永青半句不好的话。见我没再说什么,她扭头就出去了。收拾完孩子的东西,我领亭亭往外走时,我姐闻声从厨房里走出来,但她没再留我。 第二天晚上,我姐打来电话。她告诉我,昨夜里沈永青回来后大发脾气,说我都没把自己的丈夫看住,有什么资格说他。我姐从未见沈永青发过这么大的脾气,问我是不是得罪他了。我真想告诉她沈阳的事。可这事过去都快三年了,我现在再说,她还能信吗?别再给自己惹一身臊。话到嘴边,就是没能说出口。 这两年多,我对沈永青的冷淡,我姐不是没感觉到。有一次,她问我:“你怎么不爱理沈永青了?”我忙说:“没有啊。”她知道我在敷衍她。她爱沈永青,很在意我对沈永青的态度。好在我跟沈永青难得见一面,否则想瞒几年也不容易。哪知昨天我无意中的一句话,触动了沈永青敏感的神经,惹来一场不必要的烦恼,也让我姐更猜疑了。 礼拜二上午,焦主任来我办公室,让我明天去上海开会。 “开几天会呀?”我问他。 “通知上说开到星期五。这是会议通知,你收好。”焦主任一边说,一边递给我一个信封。 “还有谁去?” “谢行长也去,但他先去贵州,今儿下午就走。星期四,他赶到上海跟你会合。” “他去贵州干吗?”我脱口而出。 “你不知道吧?他长期资助两名失学儿童,多次带头给希望工程捐款。过去在总行,他就是公认的‘爱心大使’。总行在贵州建了所希望小学,吴行长让谢行长代他去参加学校落成典礼。”他说的吴行长是总行行长。我真没想到谢行长还这么有爱心。 我正为沈永青发火的事跟我姐较真呢,没想到还得求她周末替我接亭亭。亭亭下半年就要上中班了。她刚进幼儿园时,每次送她去,她都抱着我的腿不让我走,哭得声嘶力竭的。要是家里有人照看,我真就不想送了。现在她懂事多了,每次都是高高兴兴地去,开开心心地回来,还经常给我讲小朋友之间的事。“六一”和新年,幼儿园都搞活动演节目,每次都有她的份,不是跳舞就是唱歌。几首老师教的歌,她唱得还像模像样。她班上的赵老师跟我说,亭亭有艺术天赋,让我多培养培养她。我工作忙,一直没顾得上。过去在和平支行,还有个节假日,也从没让我姐接送过一次。自从回分行当了这么个副经理,已连续两个星期都没能和孩子在一起过周末了,就甭提孩子学才艺的事了。好在这次是跟谢行长一起出差,不然我真就不想去了。 我的两个姑姑都住在上海,可我一直没到过这座中国最大的都市。当我踏上这片土地时,斯景斯人斯物似曾相识。这种感觉,我还从未有过,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会议安排我们住在外白渡桥附近的一家星级宾馆。跟我同住一室的小陈是华南分行的,可她却是个地道的上海人。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还认识谢行长。 夜里熄灯后,见她没睡着,我问她:“你怎么会认识他呢?” “我呀,我原来在总行呆过。” “你是从总行下去的?” “对呀。那时谢行长是计财部的副总。” “他人怎么样?” “领导要都成他那样就好喽。” “你说他人好?” “样样好,懂了吧。看来你这个同志,对你们领导很不了解嘛。” “好了,别卖关子了,说说他怎么个好法?” 金狱 第一部分(19) “明天再跟你说吧,我困了。” 她吊足了我胃口,却想一睡了之,我当然不干,可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来。毕竟跟她初相识。再说,怕问急了,让她起疑心。我心想,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明天晚上问她个底朝天也不迟。我正盘算着明天问她些什么问题,她就已经打上呼噜了。睡眠这么好的人,真让我羡慕不已。 第二天下午,开分组会议时,谢行长才来。他在我边上没坐多会儿,就又被人叫走了。晚上,华东分行在我们下榻的宾馆为各地来的与会者接风洗尘。直到宴会结束,他都没回来。小陈也没参加宴会。下午会一结束,她就溜回家了。我回房间后,刚打开电视机,门铃就响了。我心想,小陈回来得倒够早的,今晚可得跟她好好聊聊。 我一边开门,一边说:“你忘带……”见一位宾馆服务生站在门口,“钥匙”两个字,愣是被我咽了下去。他手里捧着一大把玫瑰花。 “小姐,您好。请问,您是陆小姐吗?”他对我说。 “我是。” “这是一位客人让转交给您的。”他边说边把花递给我。 “谢谢。”我接过后说。 “不谢。”说完,他扭头就走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是谁送的。 花里夹着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四个字:生日快乐。大上海,虽有1000多万人,可除了那两个很少来往的姑姑,再没别人认识我了,就更别说谁会知道明天是我的生日了。难道是谢行长?可卡片上歪七扭八的字,一看就不是他写的。他的字,我还是熟悉的,他办公室里的那个“精益求精”的条幅就出自于他的手笔。不管是谁送的,这意想不到的玫瑰花和贺卡还是让我惊喜了好一阵子。 床头柜上的电话铃响了。我关掉电视后,一把抓起听筒:“喂?” “小陆,你回来了?”是谢行长的声音。 “你去哪儿了?”我问他。 “我现在苏州呢,祝你生日快乐。” 从他这句话里,我找到答案了。我忙说:“收到你的鲜花和贺卡了,谢谢你,谢行长。” “下午吴行长要我陪他来苏州。临走前,我托宾馆的人办的。”怪不得卡片上的字不是他写的呢! “你这么忙,还记着我的生日,真不好意思。” “应该的。我现在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说了。明天应该能回来,回来再给你过生日。” “过不过生日不要紧,你忙你的。” “好了,不多说了,晚安。” “晚安。” 这两年从未有人给我过个生日。要不是大江提醒,连我自己差点都忘了。他送给我的不仅仅是那几十朵玫瑰,更是一份情谊。他对我的“好”跟过去已有所不同,已不再是领导关心下属那种意义上的“好”了。 小陈一夜未归,想跟她打听谢行长的事也泡汤了。第二天晚上,东道主安排夜游黄浦江。临出发前,谢行长才匆匆赶回来。在楼道里碰到我,他对我说:“小陆,真对不起。说好回来给你过生日的,还是晚了。你这要去哪里?” 生日虽没过成,可听到他这番话,我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会务组安排游黄浦江。”我对他说。 “好,我跟你一起去。” 夜色下的黄浦江,风平浪静。两岸高楼林立,霓虹闪烁;江上微风轻拂,人面桃花。 “上岸后,想不想走走?”谢行长在游船上问我。 “嗯。”我边说边点头。 “你们往楼多的那边走,快到头就能看到我们住的宾馆了,不会迷路的。”华东分行负责接待的老周在一旁c话说。 “谢谢你,老周。”我对他说。 “勿要客气。”老周说的是上海普通话。 外滩上人不多。早就听说,夏天的外滩是情人的天堂。我们来得不是时候,自然无法证实这句话的真假,但一路上还是看到好多手牵手的情侣。 。。 金狱 第一部分(20) “……吴行长下午从苏州回来后,就直接去深圳了。我和上海的张行长送他去机场。等我们回来,你们都已吃过晚饭了。真对不起,没能给你过成生日。”上岸后,谢行长边走边说。 “没事儿。”我跟在他身后。见他总回头跟我说话,我才快走几步跟上他。 “你吃饭了吗?”我问他。 “飞机晚点,陪吴行长在机场吃了碗面。”他话题一转,问我:“你对上海的印象如何?” “似曾相识。” “你没来过?” “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我来了句俏皮话。 “是啊,干财会的出趟差不容易。” “我都连续两个礼拜没管孩子了。要不是有我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怎么会突然跟他抱怨起来。 “最近是赶上了。你家小阿姨呢?”他知道我请保姆了,但不知道殷华已回去了。 “她走了都快一年了。否则,我也不送孩子去全托,还麻烦你了。” “麻烦谈不上。不过我看你还是要请个阿姨,别指望每次都能准时去接孩子。你也不能总让你姐去接吧。” “想是想找,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跟殷华一样好的人了。” “一样是不可能的,只要人老实,会做家务,能接送孩子,就行了嘛。这样吧,你要信任我的话,我帮你找找看。” “又给你添麻烦。” “干吗总这么客气?” “你不是教导我们要礼貌待人吗?”我想跟他幽默一回。 “嘿,你用到我身上了。” “错了吗?谢行长。” “不是跟你说过嘛,不在班上,不用叫我行长。”他提醒我说。 “老谢。”我调皮地说。 “在单位我是你领导。下班后,我们就不是领导被领导的关系了。熟悉我的人都叫我大江,叫起来有种亲切感,你也叫我大江吧。” “我不习惯。” “慢慢就习惯了。我叫你颜莉,好吗?” “我家里的人都叫我小莉。”我小声地说。 “好,我也叫你……” 他话没说完,突然停住了。迎面走过来两个男的。我觉得他们有点面熟,好像也是来开会的。谢行长认识他们其中一位,跟他打起招呼。 “大江,晚上吃饭怎么没看见你?少了你,饭菜不香,日月无光啊。”那人笑着对大江说。听口气好像彼此都挺熟的。 “你也拿我开心。”大江对那人说。 “不是说笑,我还真有事找你。”那人收起了笑容。 “什么事?”大江问那人。 “请你老兄帮忙约一下吴行长,我想明天晚上请他吃顿饭。”那人小声地说道。 “吴行长已经去深圳了,你不知道吗?”大江对那人说。 “是吗,怎么走得这么急?”看得出,那人一脸的茫然。 “早定好的事。要不明天你跟我一起飞深圳?”大江逗那人说。 “我哪有你那么好的福气?”那人叹了口气后,失望地走了。跟他一起的另一位,什么话也没说,跟那人走了。 大江转头看了一眼他们后,对我说:“西南的老徐,是跟我一样,副职当家。” “你明天去深圳?”我问他。 “这次本来应该是陈行长来开会,可他从西山回来后就发烧了。我是替他来的。明天下午,我去深圳跟吴行长会合。你在这里把会开完,周日我也到家了。” 我突然想起那天茶馆里他没说的事,心想现在是个机会,就说:“你还记得那天在茶馆里,你答应要告诉我的事吗?” 他一听就明白了,说:“噢,那事,对不起,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了,没什么要补充的了。” “这么说你骗我喽?”我半生气半开玩笑地说。 “我只是诈了你一下,谁让你给诈出来了呢?”他狡辩道。 “我的那些事,你从哪儿知道的?”我追问道。 金狱 第一部分(21) “大部分是从你档案里看到的,那天你就猜到了,还有一些是庄肖林告诉我的。他怎么知道的,我就不清楚了。怎么样,我的大经理,这下满意了吧?” “不满意。”我装着生气地说。 七 我给我姐带了些上海特产。这次学乖了,我只字未提沈永青。我姐也有意不提他。趁沈永青还没回来,接上亭亭,我就回家了。快到楼门口时,见钟小阳站在那里,我不由得一愣。 “有事吗?”走近后,我问他。 “进屋说吧。”他说道。 亭亭不理他,也不叫他。看到两个认识的小朋友,她非要跟她们一起玩不可。 “只能玩一会儿,听到没有?”我对亭亭说。 她不情愿地嗯了一声后,飞快地跑开了。我和钟小阳一前一后上了楼。进屋后,钟小阳从兜里掏出张纸,递给我。 “什么?”我问他。 “我们把手续办了吧。”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份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 “我可以跟你离婚,但亭亭归我。”看完后,我对他说。 “我什么都不要,就要孩子。” “你不是不喜欢女孩儿吗?” “她爷爷想要。”憋了半天,他才说。 “这个没得谈。”我态度很坚决。 “你再考虑考虑,我先走了。”出门前,他又说,“这月生活费我存了1000。” 他这时候加钱,用意再清楚不过了,可我偏不吃他这一套。 礼拜一大清早,我就把亭亭从被子里拽起来。吃完早饭,没顾得上收拾,我就带她出门了。幼儿园在西郊,早上出城的公车总是空荡荡的。过去我都是带她坐公车去。从幼儿园去单位就得打车了,坐公车倒车不说,人多车挤,有时还上不去。 出门后,我对亭亭说:“今儿咱们打车去。” “为什么?”她问我。 “妈妈单位有事,要早点儿到。”昨晚大江打来电话,他说今天上午有个会,叫我别迟到。 我们刚出来就遇到一辆出租车。我招手慢了点,车一下子开过去了,走了十几米才停下来。我忙领着孩子跑过去。 到幼儿园后,我对司机说:“师傅,您要愿意等,就等会儿,我还要去东城。” “行呀,你押50块钱吧。” 给完钱,我和亭亭就下车了。幼儿园门口几乎没什么人。不远处,有个小伙子靠在幼儿园的围墙上东张西望的。见我看他,他急忙转过头去,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我心想,他这么早站在这里干吗?难道…… “妈妈,前面是什么呀?”见亭亭问我,我就没再往下想。 大门口的地上有一大摊碎玻璃碴。我对亭亭说:“谁家的玻璃,怎么碎在这儿了?也没人扫扫。” “你去跟老师说吧。”亭亭说道。 到班上,把孩子交给老师后,我急急忙忙地往外跑。出来后,我才想起忘跟老师说碎玻璃碴的事了。我刚出幼儿园大门,突然从边上闪出一男的来,差点跟我撞到一起。他举起罐子,朝我脸上喷一种粉末。我忙用手去挡。来得太突然,挡也没挡住多少。顿时我就觉得两眼火辣辣地疼,好像天昏地暗似的。一不留神,我一只脚踩到地上的碎玻璃碴。人一急,脚一滑,身体就失去了重心。幼儿园门口是段上坡路,走路时,身体就有点往前倾。这么一摔,我就重重地趴倒在地上,双手扎在碎玻璃碴上,钻心地痛,脸也磕到了。 我挣扎地抬起头喊:“来人呐,救命!” 没过多会儿,就听见有人围上来了。 “……怎么摔在这儿了……” “……出血了,快送医院吧……” “……没抓着那小子,让他跑了……” 我能听出,刚才说话的是送我来的那位司机师傅。我心想,他一定看清那小子长什么样了。他们把我搀起来,扶上出租车。司机二话没说拉我去附近的青龙医院。 金狱 第一部分(22) 医生处理完我的伤口,把眼里的残留物清干净后,对我说:“你眼睛受胡椒面的刺激,有轻微的灼伤。回去后,少用眼多休息,滴些眼药。你脸和手有多处划伤,其中嘴角最严重,缝了三针,一周后拆线。手上抹了药,尽量不要沾水。” 我一听就懵了,问他:“会留疤吗?大夫。” “拆了线再看吧。”医生答道。 见他说得模棱两可,我忍不住地哭起来。 医生安慰我说:“你别难过,没准看不出来呢。” 站在一旁的护士c话说:“小姐,送你来的那位师傅帮你垫了两百块钱的押金。”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问护士:“他人呢?” 护士对我说:“早走了,他给你留了个电话。” 我姐闻讯赶来后,陪我去青龙派出所报案。大江到医院扑了个空,追到派出所才找到我们。报完案,他开车送我回家,我姐不放心也跟了过来。 到家后,大江对我说:“你就在家安心养几天吧,感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派出所那边,我去找找人,催他们尽快破案。”说完,他先走了。行里的会,开到一半还等着他呢。都怪护士打电话通知他时没说清楚,他误以为我被人刺伤了。 我姐在我家给沈永青打电话,让他抽空来看我。我忙对我姐说:“别了,他挺忙的,别让他来了。”说完,我就觉得嘴角痛得厉害。 “你好像怕见他似的。”我姐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我忙摇头否认。 “你当我看不出来。”我姐又说。 “我嘴疼,我不跟你说。”我轻声地说。这才封住了她的嘴。 下午,她单位的人打来电话。人家说有急事,要她马上赶回去。临走时,她说晚上住过来。可等了一夜,也没见到她人影,连个电话也没来。我心想,她单位里的事可能没处理完,脱不开身。 第二天下午,大江打来电话。他说替我找到个阿姨,回头让庄肖林带过来。 晚上他们果真就来了。一进门,庄肖林就问我:“小陆,伤得重吗?” “没事儿。”我说话时,嘴张得很小。就是这样,嘴还有点疼。 “我给你带个人来,她叫李香春。” 我打量着这个叫李香春的女人。她得有30多了,长得算不上好看,可也不难看。大块头,个高出我大半头,穿得很朴素很干净。 “大姐。”李香春喊我。 “我嘴疼,不能说话。”我小声地对她说。 “那行,我就先走了。等你好些了,再来看你。”说完,庄肖林就走了。 李香春随身只有一个大包。放下包后,她对我说:“大姐,你歇着。有啥活计,我干。”她一口的唐山话,让我联想起笑星赵丽蓉,忍不住地想乐,可还不能乐,这滋味真不好受。 我想给我姐打个电话,可又怕我话说得含糊不清,她听不明白,再说有了李香春也不需要她来了,也就没打。我心想,有空她会来的。李香春能干得很,眼里有活,菜做得也好。她刚来一天,我就很满意了,心里挺感激大江的。李香春带来好几本小说。实在没事了,她就百~万\小!说,像是有点文化。 出事后的第三天,派出所的民警打来电话。他说抓到一个疑犯,正在联系我报案时提供的那位出租车司机,让他来指认。我这才想起还没还人家的钱呢。嘴再疼,这个电话也要打。从他公司调度那里,我打听到他叫高尚。 晚上,高师傅来电话,他说:“我去过派出所了,抓到的就是伤你的那个坏小子。” “你垫的钱我还没还,真不好意思。”我对他说。 “不要紧,你也够倒霉的。” “改天我一定谢你。” “小事一桩,别放在心上,你好好养伤吧。” 我心想,等我病好了,一定得给他公司送面锦旗去。上面写什么字,我都想好了:的哥高尚,名副其实。 夜里,我刚睡着,就被电话铃声吵醒了。我开灯一看表,已经12点多了。 金狱 第一部分(23) 我抓起听筒,有气无力地说了声喂。 “你姐夫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我姐在电话那头边哭边说。 “怎么回事?”我忙问。 “你快来救他……”我姐已泣不成声了。 我想再问她点情况,电话已被她挂断了。我虽不想管沈永青的事,可见我姐哭成这样,不去一趟还真说不过去。我一边下床穿衣,一边喊睡在客厅里的李香春。当我从房间出来时,李香春已穿戴整齐在外面等我了。 到我姐家后,见她一副哭天抹泪的样子,我对她说:“姐,你倒说话呀,究竟怎么回事?” “都是因为你。”她半天不说话,一开口就吓我一跳。 “因为我?” “是你害了他。” “你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 我姐开始以为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见我真不明白,她才边哭边说。从她断断续续的话里,我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了。那天沈永青跟我姐发火后,他觉得我早晚会把沈阳的事告诉我姐,就暗地里找人威胁我。他在木材厂找到个临时工,给了人家500块钱和一张我的照片。他想等那人把事办完了,再打电话给我,让我知道他不是好惹的,想以此来堵住我的嘴。事发后,听我姐说我伤得很重,可能要破相,沈永青还去找那人问。那小子对天发誓,说没撒碎玻璃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可沈永青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警察一旦抓到那人,一定会顺藤摸瓜地找到他,他这才跟我姐坦白了。我姐骂他丧尽天良。他承认自己错了,原本只是想吓唬一下我,没想到会闹成这样。他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怕我姐跟他闹离婚。他还说,去沈阳是我的主意。听他这么一说,我姐反倒原谅他了,可她不敢去我家,不忍心看到我那副残相,每天所能做的就是企求上天保佑她的沈永青。对警察的到来,她一直存有侥幸,希望警察顾不上这种小案子,抓不到那小子。当警察真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才彻底绝望。她知道她救不了沈永青,但她认为我能救他,所以警察一走,她就打电话要我救人。 我做梦都没想到会是沈永青指使人干的,而且他颠倒黑白,嫁祸于我。一气之下,我叫上李香春就往外走。我姐突然冲到我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双手抱着我的腿,大声地乞求:“小莉呀,你就救救他吧。没有他,你让我怎么活呀。” 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的眼泪也直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才没掉出来。我不是为我姐难过,更不是同情沈永青,我是可怜我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个糊涂的姐姐?让我对她说什么好? 我弯下腰拉她,李香春走过来帮忙。我俩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拖到房间的床上。要不是李香春人高力大,我一人还真弄不动她。经她这么一折腾,我手背上刚长出来的一点嫩皮又都被磨破了。她躺在床上,还不停地哭闹。李香春在一旁看着她,怕她又生出什么事来。我一人坐在过道里,心里像打碎了五味瓶似的不是滋味。这一夜,我和李香春都没能回去。天快亮了,我姐闹累了,她才睡下。李香春也打上盹了,我一点睡意都没有。 第二天一早,门外就有人敲门。见我姐没醒,我走过去开门。进来的是沈永青的父母。 “小莉,你在这儿,你姐呢?”见是我,他妈冷冰冰地对我说。 “还没起呢。” “亏她还睡得着觉。”他妈说话y阳怪气的。我心想她一定知道沈永青的事了。 “她刚睡下没多会儿,要不我去叫她?” “不用了,我们就在这儿等,看她能睡到什么时候。”他妈一边说,一边领他爸往我姐原来住的那间屋走。现在那里是个小客厅。父亲的那间屋成了我姐和沈永青的卧房。他爸妈对我姐家一点都不陌生。 我不想跟他们发生冲突,对从我姐房间出来的李香春说:“咱们回家。” “小莉,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他妈突然叫住我。 金狱 第一部分(24) 我不情愿地走过去。他妈坐在沙发上,对我说:“小莉,我家永青不懂事,伤了你。你看在我们老两口和你姐的分上,原谅他一次,好吗?” “阿姨,不是我原不原谅他的问题……” “你说,你有什么条件?”他妈打断我,说。 “阿姨,您误会了。现在要看公安局的了。” “你这话就不对了,公安局处不处理他,关键在你。你能去公安局撤案吗?”他妈一副咄咄人的样子。我真后悔没早点走。 见我没回答,她妈又问了一遍:“我问你呢,你能去撤案吗?” “阿姨,您别我了。” “我说嘛,你不肯原谅永青。”她妈嗓门一下子高起来。 我姐被吵醒了。起床后,她循着话音走过来。李香春站在小屋外面,见到我姐后,对她说:“姐,你醒咧。”我姐没理她,对里面的沈永青父母说:“爸妈,你们来了。” 我赶紧往里挪了两步,给我姐腾地。 “你起了。”他妈说话的语气仍旧不y不阳的。 “我不知道你们要来。”我姐显得有点唯唯喏喏。 “你得拿个主意,怎么救人呐?”他上我姐了。 我姐不知说什么好,又抽泣起来。 “你就知道哭,一点用都没有。你能把永青哭回来吗?”我真没想到他妈这么不讲理。 “阿姨,你别为难我姐了。我现在就去派出所问情况。”我心想,我要再不说话,他妈还不知会怎么为难我姐呢! “小莉,这就对了,我代表永青谢谢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家的电话,你姐知道。你也可以找你姐说。咱们毕竟是一家人,何必让外人看笑话呢?”她的态度马上缓和了许多。 我拉上李香春,头也不回地出了我姐家门。到外面呼吸到新鲜空气,真就跟重获自由一样高兴。我没去派出所,心里恨死沈永青了,哪还会去为他说情?再说,人家派出所又怎么能听我的? 到家后,看在我姐的分上,我还是给大江去电话,让他找人问问情况。万一我姐问起来,我也好有个交待。吃晚饭的时候,大江回话说,沈永青已被转押到市看守所,两个疑犯都已经招供了。他建议我姐抓紧时间请个律师,早点准备,兴许能少判几年。看来沈永青坐牢是铁定的了。这样一来,他妈和我姐还不恨死我?可事已至此,我又能做什么?就等着听他们的谩骂指责和别人的闲言碎语吧。 大江的电话刚挂掉,沈永青他妈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我心想,瞒是瞒不住的,现在找话敷衍她,早晚要露馅,还不如就直说了的好。听我转述完大江的话后,他妈气得把电话挂掉了。 礼拜五下午,我带李香春去幼儿园接亭亭。去的时候,我有意错过接孩子的高峰。我们到时,亭亭班上就只剩她一人了。代班的老师,我不认识。她一个劲地盯着我的脸看,看得我浑身不自在。见亭亭书包整理好了,我连招呼都没打,拉着孩子就往外走。李香春拎着书包,一声不吭地跟在后头。 头次见到李香春,亭亭有点认生,跟我寸步不离。见我嘴角贴着块纱布,她问我:“妈妈,你脸怎么啦?” “妈妈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破了。”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下次可要当心。” “唉,我会的。”听她说话老里老气的,我忍俊不禁。好在嘴角已没前几天那么疼了。 李香春很会逗孩子。到吃晚饭的时候,亭亭跟她就有说有笑了。晚饭后,她问亭亭想不想看街舞,孩子哪懂什么是街舞。李香春解释说,就是好些人在大街上一块扭来扭去,忒热闹。亭亭信以为真,就跟李香春出去了。看来孩子已喜欢上她了。外面哪有什么街舞?老年人扭秧歌在李香春眼里就成“街舞”了。 八 礼拜六下午,大江打来电话,他约我晚上出去吃饭,说为我补过生日。我怕见人,不太想去。他说会带我去个人少的地方。5点多,他就到我家楼下了。一见到他,我就想哭。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金狱 第一部分(25) “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他越这么说,我就越想哭,忍都忍不住。 “别难过了,上车吧。”说完,他拉开车子的右前门,把我让进去。 一路上,他不停地安慰我,我心情才慢慢好起来。车开出去很远,出了城,停在一个叫“龙凤山庄”的休闲度假中心门前。下车后,大江拉我往里走。我们穿过大堂,出了山庄的后门,来到内院。迎面是一座人工假山。山体由北方不多见的湖石堆筑而成,石型玲珑乖巧,石色灰白。我们穿过山边曲折的小路,来到山后。右边有一飞檐翼角的方亭,跟它相对而居是一座青瓦翘檐的厅堂,中间是一小片绿竹林。大江领我沿小径往左走。眼前的建筑很像旧时江南大户人家的大堂屋。一扇黑底金字大匾挂在屋檐下,上书“竹苑”两个遒劲大字。门前的红柱上挂着一副雕刻在木板上的对联,黑底白字,左侧是“宁可食无r不可居无竹”,右侧是“无r令人瘦无竹令人俗”。 大江停下脚步,指着这副对子,问我:“知道是谁的吗?” “见过,可一时想不起来。”想了想后,我说。 “苏东坡的。” “这好像不是对联。” “你说对了。它是首诗,知道它的第三句吗?” “是什么?” “人瘦尚可肥,俗士不可医。” “说的是人的气节,对吧?” “你一语道破,看来你挺有文学修养的。” “我也就爱看点杂书。唉,这儿是餐馆吗?”我怎么越看越觉得像是走进了江南园林。 “进去就知道了。” 我们拾级而上。快到门口时,格子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位身着旗袍的服务员面带微笑地对我们说:“欢迎光临。” 首先印入我眼帘的是一硕大的木屏风。上面雕刻着许多竹子,像是临摹郑板桥的哪幅画。刚迈过高高的门槛,就听见服务员问大江:“先生,请问几位?” “两位,‘文竹厅’有人吗?”大江问服务员。 服务员走到前台,看了一眼订座单后,对大江说:“没人订,请跟我来。”她一边说,一边领我们往里走。 屏风后面摆放着十几张红木八仙桌和雕花椅,墙上挂着不少字画。客人不多,显得非常安静。这两天有点倒春寒。大厅里好像没暖气,怪不得大门紧闭呢。餐馆应该是开门笑迎八方客。 走到“文竹厅”前,服务员推开门,把我们让进去。一进去,我就看到一盆娇美的文竹端坐在房间一角的花架上。屋的中央有一张小一号的红木八仙桌和两把雕花椅,两边的墙上一边挂着一幅竹子的国画,另一边吊着一把大竹扇,扇面上有五个苍劲大字:有缘来相会。看到它,我就明白大江带我来这里的用意了。 落座后,服务员一边把菜单递给我们,一边问大江:“请问,喝什么茶?” “来八宝茶吧。”大江对服务员说。 四川人也喝八宝茶。一把铜茶壶,壶嘴有几米长。茶师傅隔着一张桌子就能把你的茶沏上,而且滴水不漏,那可真叫功夫。 “现在点菜吗?”服务员又问大江。 “等一下。” 服务员转身出去了。大江对我说:“这里我来过两回,吃饭的大多是山庄里的客人。现在还没到旺季,人不多,很安静。” 没过多会儿,服务员端着茶杯茶壶进来了。我揭开杯盖,口大底小的瓷杯里已放了茶叶、红枣和桂圆。服务员用茶壶里的热水把茶沏开。沏完茶,她又问大江:“点菜吗?” “想吃点什么?”大江问我。 “什么都行。” “你点一个。” “我们这儿主要是淮扬菜,也有广东菜。”见我翻开菜谱,服务员站在一旁介绍说。 我把菜谱前前后后看了一遍,也没找到一个喜欢的菜。大江点了仨,菜胆鱼翅、蟹黄狮子头和鱼米之乡。 “什么是‘鱼米之乡’?”我问道。 txt小说上传分享 金狱 第一部分(26) 见服务员想解释,大江忙对她说:“你别说,让她先想像一下。”说完,他又问我,“想好点什么了吗?” 我突然看到一个“水煮干丝”。川菜里有水煮牛r、水煮鱼。我以为淮扬菜的做法也差不多,心想就它了。 “就要个水煮干丝吧。”我一边把菜谱合上,一边说。 “这个菜不错,你挺会点的。”大江夸我说。 服务员走后,大江对我说:“看你这样子,一时也上不了班,可你们部门总不能群龙无首呀!我跟陈同周商量过了,想从总行借调一个来替你。这样,你也可以踏踏实实在家养病。” “行,你看着办吧。”对于行里的人事安排,我没什么好说的。大江这么做,也是为我好。 “除了皮外伤,没发现其它毛病吧?” “开始两天,头有点疼,后来又没事了。” “嘴边万一落个疤,去美容院把它做掉。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不见人吧。 第 3 部分 欲望文 第 4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开始两天,头有点疼,后来又没事了。” “嘴边万一落个疤,去美容院把它做掉。你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不见人吧。” “等拆线后再说吧。”我还心存侥幸。 菜上来后,我才发现“水煮干丝”跟我想像的完全不同,说南辕北辙都不为过。大江知道后,还把我笑话了一顿。他的那个“鱼米之乡”上得最慢,我都快吃饱了才来。其实它就是个大杂烩,有鱼丸虾米,还有糯米。糯米像炒过后,又泡过水,鼓鼓涨涨的,很烂但还能成粒,挺有味道的。 吃完饭,我问他:“这儿为什么是淮扬菜?现在外面流行吃的可都是广州菜潮州菜。” “可能跟郑板桥有关吧。” “他是扬州人?” “在扬州做的官,好像是兴化人。” “兴化在哪儿?” “扬州附近喽。”那口气像是告诉我,你这个问题很无聊。 “你带我来这儿,不会是因为你喜欢吃淮扬菜吧?”我故意逗他。 “还真让你说着了,我就喜欢吃淮扬菜。” “没别的原因了?” “这里人少呀,你不是不想见人嘛。” “我看真正的原因是这五个字。”我指着扇面上的“有缘来相会”说。心想不如跟他挑明了。 “你说得没错。”他停了停后,又说:“是缘分让我们走到一起,这也是命中注定的吧。” “你也信命?” “信,怎么不信?” 服务员进来收拾碗碟,又给我们续了续茶水。大江对她说:“拿个大壶来,我们自己添水。”服务员应了一声后,端着盘子碗出去了。 “能跟我讲讲她吗?”他知道我问的是谁。 “我老婆在新民中学工作。” “你们怎么认识的?”我对他避重就轻的回答很不满意,追问道。 “你想知道?”他反问道。 “想。” “好吧,那就跟你讲讲。”他端起茶杯,揭开杯盖,喝了口茶后,接着说,“我跟她的婚事,在我们俩出世前就由双方的父母定了。” “指腹为婚?” “比指腹为婚还惨。她爸和我爸是抗美援朝的战友,都是湖南湘潭县人,跟毛主席同乡。”他开始讲述他的故事。我默默地听着,不想打断他的回忆。 “在朝鲜,我爸救过她爸的命。转业后,他们两人又同在粮食系统工作。我爸在县油米厂,她爸在城关粮库。他们哥俩还没结婚时就约定,如果将来你有儿我有女,一定要做亲家。她爸先结的婚,她妈给他爸生了个胖小子。我爸跟我妈结婚后生下了我。我们两家都住在县粮食局宿舍,我妈跟她妈也以姐妹相称。隔了两年,我大弟出生了,她妈没再有喜。眼看两位战友的约定要泡汤,她爸对我爸说我们都要努力,不成亲家誓不休。老天爷真够帮忙的,过了一年,她妈还果真生了个丫头,可把她爸乐坏了,说这下成亲家没问题了。哪知七一年城关粮库着了场大火,她爸救火牺牲了,被追认为烈士,没能等到两家结亲家的那一天。” “真不幸。”我为大江岳父的意外身亡感到惋惜。 金狱 第一部分(27) “她爸走后,她妈成了烈士,一直没改嫁,含辛茹苦地把她跟她哥扶养成人。两家结亲家成了她爸的遗训,粮食局里无人不知没人不晓。我爸先前碍于面子也就说说罢了。她爸一死,反倒不能说了不算了。我爸又是特要面子的那种人,这门婚事还就由不得你不答应,好在我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他说得是那么的无奈。 “你有三个兄弟姐妹?”我好奇地问。 “我叫谢大江,我大弟叫谢大山,小弟叫谢大多,妹妹叫谢大娇,合起来就是毛主席的‘江山多娇’。后来我妹妹嫌她的名字太小资了,自己改成谢大桥,反倒不像个女孩子的名字。”他道出了他兄弟姐妹名字以及由来。 “要是现在就不会改了。” “可能吧。你的名字也挺有意思,应该去当老师。” “为什么?” “严厉呀。”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名字。”我觉得跑题了,便说,“怎么说上我了,你说,你继续说。” “还想听什么?” “你不是上过大学吗,那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 服务员送来一把瓷茶壶,里面盛着热水。等她走了,大江才说:“我1978年考上财院,1981年毕业。毕业后的第二年就结婚了,都是我爸的。”看得出,到现在他还愤愤不平。我没接他的话茬。 “大学毕业后,我被分到长沙的一所高校当老师。长沙离湘潭不算远,能常回去。我老婆一直在县城中学教书,她喜欢当老师,可我不喜欢。要改行就只能考研。磨了两年,学校才同意。1983年我考取了这里的金融学院。”说完,他端起茶壶给我加水。我忙提起杯盖,见还是满的,他就给自己添水。续完茶后,他没盖杯盖,好让茶水晾凉。 “那个时候结婚,是不是可以生几个孩子呀?”我的口气好像我们是两代人似的。 “不,不行。我儿子是1982年出生的,1980年就搞计划生育了,湖南这档子的事抓得特别紧。” “你没赶上喽。”我有点幸灾乐祸。 “我儿子十岁前,我基本上没管过他。我研究生毕业后,每年的寒暑假把他们娘俩接过来住上两三个月,但还是聚少离多,直到1992年他妈调过来,他才跟了过来。他跟我就是不亲。假如我有两三个这样的孩子,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说起他儿子,看得出他很内疚。 “你一工作就在咱们行吗?”我换了个话题,免得他为孩子的事自责自己。 “要那样就好了。考研是为改行,结果苦读三年又做回了教书匠,留校当老师。”他停了停后,说,“这就是命。” “我原本不信命,听你这么说,现在我倒有点儿信了。”我讨好他说。 他冷笑了一下,像是告诉我,你的用意我明白。 见他没再往下讲,我又问他:“你一个金融学院的老师,怎么就做了行长呢?” “说来也是命。1988年我们给人行搞课题,结识了汪行长,他那时在人行工作。后来他调到咱们总行做行长,就把我调过去了。” “咱们总行行长不是吴行长吗?” “汪行长退了,吴行长才调来。” “你继续说。” “就这样在总行一干就是六七年。三年前,你们分行的老周到点退了,吴行长找我谈话,让我去接。开始我不太想去,可吴行长来的时间不长,我跟他不熟。我不知道不去会有什么后果,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在他的印象中,我就是个不服从组织的人。没辙,还是听招呼的好。我可是头一回跟人说这事,你别出去乱说。”说到这种事,他又像起个领导来了。 “我跟谁说呀?”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知道你嘴紧。” “这么说,你被来的喽?”我没好气地问他。 “也算吧。我来是平调,没升也没降。” “你为什么不愿意来分行?” “总行眼皮底下的分行可不好干。干好了,应该的。干不好,还得栽在这里。”他说得挺悲观的。 金狱 第一部分(28) “就没一点好了?”我当然有所指。 “要有,那也是意外收获。” “什么意外收获?” “你觉得我会说什么?”他反问我。 “认识了我呗。”我心想他不肯说,不如我来说,反正也没外人。 “其实,你可能都不知道,在你进银行这件事上,我是出过力的。” “你?”我知道他不会信口开河,更不会往自己身上揽功,可还是将信将疑。 “招你来的那年,你们行搞用人制度改革。从社会上招聘部分岗位的员工,实行合同制。还专门成立了一个评审小组,来甄别应聘人员。这个小组有十几个人,其中就有我。” “你是总行的人,怎么掺和分行的事?” “这你就不懂了。分行有用人权,但那次是试点,第一次面向社会公开招聘。分行需要总行的指导和把关。总行也需要掌握情况积累经验,为今后其它分行以至于总行的公开招聘提供指导意见。总行就派了两个处长去。”说完,他喝了一大口茶。 “你快说,我想听。” “当时内定名单里并没你。你们分行的人说,你是民办学校的大专生,又没银行工作经验。我见过你一次,是在面试的时候,对你的印象不错。” 听他这么说,我才想起为辞职的事去他办公室时,就觉得他有点眼熟,可压根没往招聘会上想。 “过去我总以为漂亮的女孩子没头脑,可像你这样既漂亮成绩又好的还真不多见。” “我漂亮吗?”我故意这么问,想听他夸我。 “行了,别说你胖你就喘。要是你脸蛋可以打80分的话,你的那手字,起码得有90分。” “才80分?”我觉得他太抠门了。 “你怎么就只注意你的脸蛋?” “我的字,没你说得那么好。” “这又谦虚上了。” “好好好,算你说得对。你继续说,后来怎么又有我了呢?” “我跟他们说,咱们工作有难有易,人员配备也要有个层次,不能划一,不分高低。要招本科生,有的岗位也可以考虑大专生。再有,我们不能歧视民办学校的毕业生。能不能招进来,不光要看他从哪里毕业,更要看他这次的考试成绩和面试的结果。陆颜莉没在银行干过,你们名单里有几个有银行工作经验?” “说得好!”我情不自禁地为他叫起好来。 “你别夸早了,我还没说完呢。” “那你继续说。” “我还对他们说,要谁不要谁,你们行领导拿主意。我和这个陆颜莉非亲非故,素不相识。我只是站一个专业人员的角度提醒你们,要公平对待人家,没别的意思。” “你真够圆滑的。” “你怎么马上就改变看法了?” “圆滑可不是贬义。” “那是你的理解。” “你为什么帮我说话?”我不想跟他纠缠不休,好奇地问他。 “我不是说过嘛,你成绩不错,人又漂亮,字还写得好。我喜欢字写得好的人。” “就这些?” “还要我说什么,那时最多对你有点好感。” “那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想知道?” “想。” “对不起,无可奉告。”他来了句外交辞令,真让我泄气。 “你真坏。” 听完他的故事,已经很晚了。我们出去时,外面的客人都走光了。都怪大江的故事太长,也怨我的问题太多。我太想了解他了,对他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大江结账时,我对收款员说:“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他笑了笑后,客气地对我说:“没事,都习惯了。” 出了“竹苑”,大江问我:“有点晚了,要不要在这里住一宿?” 我懂他的意思,想了想后,说:“我没跟李香春打招呼,怕她等门。以后再说,行吗?”他没勉强我。 金狱 第一部分(29) 大江送我到我家楼下后,对我说:“明天你好好休息一天。星期一,我陪你去拆线。” “你要忙,我自己去也行。” “还是我陪你去吧。还有,你姐虽糊涂,可她毕竟是你姐,你要注意点她,别再发生什么意外了。” “从她家逃出来后,我就没敢再去。我会给她打电话的,你放心吧。回去慢点开。” 下车后,我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车从我家楼前拐出去后,才往楼里走。 九 我到家时,她们都睡了。亭亭睡在李春香床上。怕吵醒她们,我摸黑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没洗没漱就上床了。躺在床上,夜不能寐。我脑子里浮现的全是大江的画面,就像放电影似的,一幕接一幕,自己仿佛找到了从未有过的恋爱的感觉。我跟钟小阳虽不算包办婚姻,可也不是自由恋爱。要不是父命难违,我才不会跟一个我不爱的人成家呢。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正常的夫妻生活,说不想它,绝对是假话。刚才大江愣要我留下来,就算不高兴,我也会满足他。之所以找借口回来,只是不希望这事来得这么早,对他我还想有更多的了解。大江他有妻室孩子,可我还是忍不住地想跟他好。我知道这是在冒险在打赌,把我下半生的幸福拴在一个可能永远无法别妻离子的已婚男人身上,这辈子都可能会很苦,但我认了。比起钟小阳和那个无耻的沈永青来,大江他是君子,是真男人,是我想要的人,值得我等的人。哪怕等他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我感谢上苍赐给我这缘分,我会加倍地爱他,珍惜跟他的感情。 都快3点了,我还没一丝困意。吃了片安眠药,借着药劲,我才慢慢安静下来,睡着了。礼拜天中午,不是亭亭拍门进来闹,我还能再睡会儿。晚上,我往我姐家打了两次电话,都没人接。我心想,明天要还联系不上的话,怎么也得去一趟了。 礼拜一上午,大江打来电话,他说有事走不开,让庄肖林接我去医院拆线。挂掉电话后,我对李香春说:“车就要到了,你快收拾亭亭的东西,我们先送她去幼儿园。” 庄肖林来后,李香春亲热地喊他:“庄哥。” “叫得够亲热的。”我脱口而出。 没等李香春开口,庄肖林对我说:“香春以前在我家干过。” 听后,我一愣。我心想,回来得好好问问李香春,到底怎么回事? 过去我在和平支行时,庄肖林有车本,可支行没车。后来,他从他战友那里借了辆切诺基,勉强挤进了有车族。他自己在“有车族”前面加了三个字:临时的。今天,他换了辆车,好像还是辆新车。比起切诺基来,可要气派多了。 “这什么车?”我问他。 “帕萨特,德国的。” “你买车了?” “要我的就好了,是谢行长的。他能把那辆老丰田淘汰给我,我就知足了。” “你那切诺基呢?” “这两天借人了。” 上车后,他接着说:“这车是我帮谢行长买的。昨儿刚上牌照,本来今儿要交给焦主任。早上,谢行长打电话让我来接你,这才没交。我听哥们儿说,车是从捷克易货来的,挺上算的,的排气量才只要二十六七万。” 我不太懂车的事,听他津津乐道的也c不上话。见我对车没兴趣,他话题一转,说:“青龙派出所的指导员是我战友,谢行长让我打听情况,他都告诉你了吧?” “告诉了。”原来都是他的功劳。我又补了句,“多谢了。” “客气。” 到幼儿园后,我让李香春送孩子进去。等她回来后,庄肖林问我:“去青龙医院,对吗?” “对。” 医院的病人不多,没用等我就进c作间了。拆完线,医生说长得挺好的。怕他哄我,我忙往厕所跑,可厕所里竟没镜子。回到车上,我拉下遮阳板,打开它背面的小镜子,扬起脖子,抬头一看,我差点没哭出来。嘴边的疤痕十分明显,有一公分长。医生嘴里从来就没实话。 金狱 第一部分(30) “不细看,看不出来。”一直坐在车里的庄肖林安慰我说。 “别哄我了,你以为我傻瓜?”我没好气地说道,还白了他一眼。 他倒没介意,问我:“去哪儿?回家吗?” 见时间还早,我对他说:“去我姐家。” 到我姐楼下后,庄肖林说他就不上去了。我叫李香春跟我一起上楼。我姐家的门紧锁着。我敲了半天,也没敲开,倒把隔壁张大爷家的门叫开了。张大爷出来后,对我说:“你姐在家,没听见她出门。”我有我姐家钥匙。出门时,没打算来就没带。我让李香春回去取。她走后,张大爷把我让进他家,说有话跟我说。张大妈没在家。 见张大爷要给我沏茶,我忙说:“张大爷,您别忙了,我不渴。” “来了,哪有不喝口水的。” 接过他递来的茶杯,我刚在饭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张大爷就跟我聊起了我姐:“昨晚你姐回来,进家门时,怎么也开不开门。我睡得轻,听到门外有动静,以为来小偷了呢。开门一看,是你姐。她满身酒气。我问她几点了,她说11点12时。一听就知道她喝多了。我接过她手里的钥匙,把门打开后,扶她进了屋。你大妈也起床跟过来。我跟你大妈把你姐弄到床上,看她睡下后,我们才回来。夜里我们都没睡踏实,一直听着你家的门。” “让你们c心了。”我真有点过意不去。 “你好好劝劝你姐。你爸不在了,你们姐俩可要多照应。”张大爷说得语重心长。 李香春回来后,我谢过张大爷,开门进了我姐家。我姐的房门关着。我推了推没推开,心想里面肯定c着呢。透过门边窄窄的窗户,看见我姐躺在床上,身上搭着条被子,腿和脚都露在外面,一只脚还穿着袜子,灯芯绒的裤子也没脱。我不停地砸门,嘴里喊:“姐,姐。”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忙让李香春下去叫庄肖林。 庄肖林上来后,我对他说:“把门踹开。”他踹了好几下,才踹开房门。我冲进去喊:“姐,姐。”见她没任何的反应,我下意识地去摸她鼻子。好像还有呼吸,但非常微弱。庄肖林在我身后说:“快送医院。”我忙扶起我姐。庄肖林半蹲在床边。李香春走过来,跟我一起把我姐抱到庄肖林的背上。庄肖林驮起我姐就往外走,李香春在后面扶着。我扫了一眼我姐的床,发现枕头边有个没盖的小药瓶。拿起来一看,里面是空的,顿时我就全明白了。 张大爷站在他家门口。见我出来,关切地问我:“你姐怎么了?” “她找死。”我话里透着一股怨气。 医生说我姐命大,要再来晚点,怕就难救了。脱离危险后,她被送到加护病房。庄肖林有事先走了。我让李香春留下,自己回家取钱,来交医院的押金。等我回来时,我姐已醒了。我上前喊她,她双目紧闭不理我,我心想她还在恨我呢。为了让她安心养病,我就回去了。临走前,我给了李香春两百块钱,让她买点吃的。问她要不要张折叠床,她说不用,困了靠在哪儿都能睡着。 一到家,我就给大江打电话。他答应抽空去看我姐,顺便帮我劝劝她。他还告诉我,接我工作的人明天上班,让我抽时间回去跟他交接一下。 第二天一早,我先去医院。见我姐那里没什么事,我就去单位了。我到办公室时,李小梅也在。她对我说:“跟你联系不上,还担心你不会来呢。”我开玩笑地说:“我有第六感觉,知道你找,我就来了。”接我工作的叫崔大年。我跟他见过一两次面,但不熟,只知道他在总行计财部工作。见我们开始办交接,李小梅就走了。走之前,她对我说:“谢行长关照过了,说你能来就来。不能来,就在家歇着。”她的话总能温暖人心。 交完工作,我就回家了。为我姐的事,我好几夜都没睡好觉,精神恍惚得很。想补补觉,可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真希望能有个人陪我说说话。 金狱 第一部分(31) 晚饭后,我去医院给我姐和李香春送饭。我姐还是不理我。李香春边吃饭边告诉我,下午沈永青的父母来过了,带了好些东西,我姐单位也来了两个人。值班的护士进来通知说,明天我姐搬普通病房。我想了解我姐的病情,就跟着她往外走。刚出病房,我一眼就看见大江。他左手捧着一束鲜花,右手拎着个大塑料袋,边走边探头往其它病房里看。我顿时喜出望外,忙快步迎过去。 “大江。”我小声地喊他。 见是我,他会心地一笑,朝我走来。 “你也不提前来个电话。”我对他说。 “你家没人接呀,我猜你准会在这里。” “你怎么找到的?” “我问过庄肖林。他知道你姐的病区。喏,这是给你的。”他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我。 “什么?” “手机。以后联系方便点。” 我领他走进我姐的病房。见我姐躺在床上,背对着我们,我对我姐:“姐,我们单位领导来看你了。” 我姐慢慢转过身来。见大江站在床前,她忙坐起来,理了理头发。 大江走上前,一边把手里的鲜花递给我姐,一边自我介绍起来:“你好,我是陆颜莉单位的。前几天,我们刚刚见过。记得你还坐过我的车。”他不想刺激我姐,有意回避了他跟我姐见面的地点以及见面的原因。 接过花后,我姐小声地对大江说:“谢谢。” 我让李香春把花接过去,又给大江端去一把椅子。 大江坐下后,继续说:“陆颜莉这段时间一直没上班。她现在是部门经理了。她不上班,我很着急。我了解到,她除了自己有病外,就是挂念你,没心思工作。” 我姐默默地听着。大江接着说:“这次也是她救了你,她不能没有你。什么叫‘血浓于水’?平时可能不觉得,到了关键时候,就看出来了。亲情就是亲情,它与生俱来,谁也代替不了。” 大江转头看了一眼我,像是问我说得对不对。我对他点了点头。病房里的病友和她们的家属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到我们这里。 大江继续说:“我知道你不希望看到你丈夫今天这个样子,陆颜莉她何尝不是这样?但我们不能否认的事实是,你丈夫的确已经犯了罪。这话你可能不爱听,可我还是要说。伤害自己的家人,本质上跟伤害别人没什么区别。实在要说区别的话,就是伤害自己的家人更加不能为人所原谅。陆颜莉是受害者,可你看大家对她的态度,她反倒成了害人的人了。你知道她心里有多委屈。你是她亲姐,是她惟一的亲人。难道你就忍心看到她这样无辜受到伤害吗?”大江又重复了一遍,“你忍心吗?”我姐不由得呜咽起来,我眼眶也湿润了。 大江停了停后,说:“事已至此,要怪就只能怪你丈夫了。是他失去了理智,干了错事,犯了法。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为他请个好律师。他的动机并不是要伤人,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里面有偶然因素,请求法庭考虑并念其初犯,轻判或者免于牢狱之苦。你妹是受害人,可她不计前嫌,为你丈夫四处打听律师。你这个当姐姐的又是当事人的妻子,应该懂得心存感激。你说,我的话对吗?” 见我姐不停地点头,大江又说:“你能知道就好。我的话可能说得有点重,你不要介意。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你们姐妹俩重归于好。好了,你身体还没有好利索,我就不跟你再多说了,否则医生也要批评我。希望你早日康复。你和你妹有什么困难,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找我。”说完,大江起身要走。 我姐连声说:“谢谢,谢谢。”她又转头对我说:“小莉,帮我送送行长。”我姐可能忘记大江姓什么了。 跟大江走出病房后,我问他:“我压根儿就没找过律师,你怎么就跟我姐说了呢?万一我姐问,我怎么说呀?” “放心吧,给你找好了。明天你打电话问庄肖林就知道了。”他转头对我说。 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金狱 第一部分(32) 送完大江,我回到我姐病房时,看热闹的人已经散了。我姐两眼通红。 见我走过去,她对我说:“小莉,对不起,你别跟我计较,好吗?” “我能跟你计较什么,谁让你是我姐呢?”我在她床边坐下后说。 “李香春人可真好,下午给我说笑话,逗得我直乐。” “是吗,你面子够大的,她还从没给我讲过笑话呢。”我打趣地说。 “刚才你们行长说,你给沈永青找律师了?” “嗯,你躺在床上动不了。我不找,谁去找呀?”虽然我还不知律师是谁,可也得这么说。 “你还生我的气呀?” “我敢生你的气吗?” “明儿你能打电话跟他父母说一下吗?他们好像也想找人,别找岔了。” “人家还记恨你我吧。” “今儿他们来了。他妈说都是他儿子不好,害了我们姐妹俩。我看不像假话。” “那好吧,我去跟他们联系。谁让是我姐布置的任务呢。” “你又来了,这事就交给你了。” “本来我也没想让你管。” 没过几天,我姐就出院了。我和李香春搬到她家照顾她。总行临时决定,让大江顶替突然中风的华南分行的行长去美国,参加人行组织的一个为期四个月的培训班。接到通知后第二天,大江就去外语学院参加出国前的英文培训。他抽空到我姐家来看过我一次。我们在他车里聊了会儿。他告诉我说,培训一结束,他们就要走了。他让我有事找庄肖林。他这一去就是四个月,我真有点舍不得。都怪那个华南分行的行长,早不中风,晚不中风,偏偏这个时候躺下了。 我姐原先的工作被别人顶了。上班后,她被安排到新成立的房改办。我和李香春就都搬回去了。住我姐家时,钟小阳来看我姐。听说我也受伤了,他没好意思提离婚的事。等我搬回去后,他才打来电话。他问何时去办手续。我对他说:“什么时候都可以,只要你同意亭亭归我。”听后,他什么也没说,就把电话挂掉了。 我把庄肖林找来的律师介绍给沈永青的父母了。庭审时,我姐没敢去旁听。我压根就没想去。检察院的人问我,要不要附带提民事诉讼,要求经济赔偿,被我一口回绝了。一审判沈永青有期徒刑一年。律师说判得不重,没必要上诉。沈永青也就没上诉。好在一年不算长,很快就会过去的。 6月底,李小梅来电话询问我的病情。她提醒我说,有病要及时治,病历处方要保存好,以后会用得着。既然她这么说,我心想何不趁机去做整容。撂下电话,我跟庄肖林联系。 没过几天,庄肖林替我联系到一家整型医院。医生直言不讳地对我说,手术后要想做到一点痕迹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到目前为止世界上还没这么先进的技术,但可以把我的疤痕做成一毫米细线。我虽觉得有点美中不足,可他的率直让我一下子对他有了一种信任感。我问他身上的妊娠纹能不能做掉。他告诉我,妊娠纹是皮肤筋膜断裂造成的,不能修复。见我还想纹唇,他看了看我的嘴唇后说,可以做,纹过后会更厚实更性感。他的话让我不做都不行,当时就约了手术日期。 手术后,我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出院时,脸还有点肿。庄肖林开车来接我,并替我结清了费用。听他说是谢行长出国前交代他办的,我也就没跟他客气。 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地问他:“你看,我脸能恢复好吗?” “你放一百个心吧,这儿的水平你应该有数,我可没给你找错地。” “真要恢复好了,我请你吃饭。” “你满意就行,饭就免了吧。”他话题一转,说,“最近,行里对你有些议论。” “怎么回事?”我不由得一愣。 “听说有人打你小报告了,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 “你说吧,什么事,我能承受得住。”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就听焦主任提了一下。你最好也别去打听。真有什么事,行里会找你的。” 金狱 第一部分(33) 我真不知道他说的会是什么事,但直觉告诉我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大江不在,我就是想打听,也不知道该问谁。这些时,听不到大江的声音,见不到他人,就像丢了魂似的,只盼他能早点回来。 十 出院后的第三天上午,李小梅打来电话,她要我去她办公室。 “什么事?李大姐。”我问她。 “你来了,就知道了。” 联想起庄肖林说的事,我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挂掉电话,我就琢磨怎么才能遮一遮肿着的脸。帽子肯定遮不住,戴围巾也不行,哪有大热天戴它的?戴丝巾虽也不太合时宜,但也只有这个办法了。翻箱倒柜,找出条丝巾,裹住脸又戴了顶宽边的草帽,我这才去单位了。 一见到我,李小梅就好奇地问:“小陆,你脸怎么了?” “没事。李大姐,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谈谈你工作的事。”她很知趣,没再问我脸的事。 我在她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她接着说:“总行主管人事的顾行长,前些时在一次会上点了你的名,说有人写信向他反映你长期不上班,报的是病假其实没什么大病。顾行长将信批给陈行长了,要我们认真查处。行里专门研究了你的问题。陈行长要我找你了解一下情况,看看你有没有医院证明。假条或者病历都可以。” 我压根没想到会是这档子的事。我哪来什么假条呀?我这才明白,前些时,她要我保留好病历处方的用意。我只有一本青龙医院的病历,可那上面寥寥无几的几行字能说明什么问题。整容的事,我又怎么能说得出口? 见我没吱声,她又问:“有吗?小陆。” “没……没有。” “要是这样,可就难办了。你也知道,没病假条,休病假意味着什么?我还提醒过你,你记得吗?” “我记得。可我确实有病,这你也知道。” “那你得有医院的证明呀。” “要不我这就回来上班?” “行里的意见,要是你拿不出医院证明,行里就不再跟你续聘用合同了。你五年的合同,上个月就到期了。” 她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我忙说:“能不能等谢行长回来再说?”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 “怕是不行,总行那边盯得紧。就算谢行长在家,我想他也会按总行领导意见办的。”李小梅回答得很肯定,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李大姐,你一直对我都很好,就再帮我一回。只要能回来上班,哪怕不做副经理都行。”我恳求她。 “小陆,这事我怕无能为力,你也别为难我。行领导定的事,不是我想改就能改的。再说,你的职务只是行里内聘的,并没经过总行批准,你工作交了,职务也就没了。”我倒头一次听说有这样的事,想再问问她,可又觉得没必要了。 “希望你能理解行里的决定。陈行长一再要求我,要跟你解释清楚。现在不光咱们行,整个银行系统都在搞定员定编,清理长期病号、外借人员,谁也不能搞特殊。你说,对吧?” 人生真好笑。当初我想辞职,李小梅劝过我,还把我的辞职报告压了两天。现在我想留下来,李小梅又来劝我,可出发点却大相径庭。要是大江在,不知他会如何处理?我之所以想留下来,还不都是因为他。夜里我不能跟他相守在一起,可白天却是属于我们的。假如我离开分行了,那白天和黑夜就都没我的份了。 出了单位,我没敢在街上溜达,总觉得有人跟看怪物似的盯着我看。回到家,我觉得心里堵得慌,就给庄肖林拨电话。他手机不在服务区。我又打他办公室。接电话的人听出我的声音,问我要不要留言,我顺口说了句“好吧”,就把电话挂掉了。李香春催我吃饭,可我一点胃口都没有。饭摆凉了,她端去热。 “别热了,我不想吃。”我对她说。 “大姐,不吃饭咋行呀?” txt小说上传分享 金狱 第一部分(34) 电话铃响了,我忙抓起听筒。 “小陆,你找我?”是庄肖林的声音。 “你能跟谢行长联系上吗?”我问他。 “有急事呀?” 犹豫了一下后,我还是把上午的事跟他说了一遍。其实也没必要瞒他,没准他都知道了。 “在银行工作过的人,不愁找不到工作。行里挺复杂的,离开了也好,你想开点,天塌不下来。” 他哪里知道我此时的心情。我留恋的不是这份工作,更不是什么副经理的职位,而是与大江在一起的机会,可这话我怎么好跟他说呢? “喂,你在听吗?”见我没说话,他问道。 “你要能跟他联系上的话,让他给我来个电话,好吗?”我对他说。 “我试试看吧。” 大江走了三个月,真是如隔三秋。等待的滋味可不好受,说“望穿秋水”,一点都不为过。我日夜盼着他的电话,寝食不安。 礼拜天大清早,急促的电话铃声把我吵醒了。我伸手抓起听筒。 “小莉,是我,你有急事找我?”好像是大江的声音,可他声音很小,我不敢确定。 我猛然坐起,把听筒换到另一只耳朵上,大声地问:“是你吗?大江。”睡在一旁的亭亭被我吵醒了。 “是我。你怎么了?”他的声音这才大了点。 “他们不跟我续合同了。”我有满腹的委屈想对他说,眼泪也忍不住地掉了出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等我回来,我再给你找份工作。” “妈妈,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啦?”亭亭在一旁问道。 我没理她,扭过头去,一边用睡衣的袖子擦脸上的泪水,一边问大江:“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月11号,还有20来天吧。” “我去机场接你。” “行里有人接,你在家等我电话。”看来他还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跟他的关系。 “你可要早点儿来电话。” “你穿多大的鞋?” “38码。” “手术成功吗?”一定是庄肖林对他说我整容了。 “你回来看了就知道了。” “好吧,就不多说了。想开点,多保重。” 挂掉电话,我顿时就觉得心情好多了。心想要早跟他通上话,这两天也不至于度日如年了。心里不禁埋怨起庄肖林,怪他联系晚了。 “是谁的电话呀?”亭亭问我。 “妈妈单位叔叔的。” “他有什么事呀?” “妈妈工作上的事。” 我真怕她再问些让我没法回答的问题,就喊李香春,让她把亭亭弄过去。哪知亭亭不干,非赖在我这里不可。 “大姐,就让她呆着吧。”李香春进来后,没把亭亭弄走,反而替她求起情来。 “妈妈还困呢,你好好睡,别说话。”李香春走后,我对亭亭说。 “你把我吵醒啦。”她还矫情上了。 “好好好,求求你,别说话了,咱们都再睡会儿,行吗?”说完,我就躺下了。 “我不睡了,你陪我玩。”她伸手掀开我身上的毛巾被。 “阿姨陪你玩。”我躺着没动。 “不,我要你陪我玩。” 见她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样子,我只好一边爬起来,一边对她说:“好好好,我陪你玩,但大人的事,以后小孩子不许问东问西的。” “我才不要管你的事呢。”听她说话老里老气的,真是又可气又好笑。 “咱们玩什么?”我问她。 话音刚落,电话铃又响了。亭亭不耐烦了,忙伸手去抢听筒。我用身体挡住她,一边接电话,一边喊李香春。亭亭没抢到听筒,便哇哇大哭。 “是不是把亭亭吵醒了?”我姐在电话里问我。她一定听到孩子的哭声了。 “她早醒了,今儿有点缠人。你说,有什么事?” 李香春连拉带拽地把亭亭弄出去。到客厅后,亭亭还在哭闹。我忙放下听筒,下床把房门关好。等我回到床上,拿起听筒,就听见我姐不停地喊喂。 金狱 第 4 部分 欲望文 第 5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医悴煌5睾拔埂?br / 金狱 第一部分(35) “我听着呢。你说。”我对我姐说。 “下周我要去上海了。” “去出差?” “长驻。” “怎么回事?”我心想,她房改办的人,怎么也要去外地工作? 原来她们公司在上海设了个营销中心,要派几个人去。领导认为她去最合适,家里走得开,她又懂上海话。 听她说完,我问她:“你答应了?” “不答应不行。再说,总比在房改办打杂强。” 见她挺想得开的,我也无话可说。我姐这个人,往好了说,她是单位的一块砖,哪儿需要往哪儿搬。说难听点,凡事都听从领导安排,自己没主见,没要求。即使有,也不敢提,活得有点窝囊。 “今儿我想去看沈永青,你能陪我一块去吗?”她突然问道。 见我没说话,她又问:“行吗?小莉。” 我本想说不,可想想她都是要走的人了,不答应,还真不忍心,就说:“好吧。”她应该听得出我答应得很勉强。 “我这就出门,在5路车总站等你。” “你知道怎么走吗?” “我去过一次。咱们坐5路到底,再换乘郊区线,路上怎么也得要两三个小时。” “好吧,我这也走。” 挂掉电话,我边换衣服边喊李香春。见她没答应,我开门一看,她正坐在沙发上给亭亭念小说,怪不得亭亭安静了呢! “香春,我有点事要走,你给我装两个面包,再带两瓶水。”我对李香春说。 “妈妈,你跟我玩。”亭亭跳下沙发,向我跑来。 “你姨那儿有点急事,妈妈要出去一趟。”我对亭亭说。 “你先跟我玩。”亭亭不死心,还想缠我。 “亭亭是个懂事的孩子,妈妈会早点回来跟你玩的,啊。” “妈妈,我不让你走。”她突然抱住我的腿,哀求道。 我给李香春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孩子哄开。见亭亭越闹越凶,一脱身,我拿起皮包就溜走了。下楼后,我才想起都还没洗漱呢。去公车站的路上,一想到孩子刚才的表情,我心都快要碎了,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我只得加快脚步,尽量不去想她。 当我赶到5路车总站时,我姐已在那里等我了。她面前放着个大旅行包。 上车后,她对我说:“我以为你不会答应我呢。” “我这不是来了吗?” “你能来,我真高兴。” “今儿你怎么了?姐。” “没什么。”说完,她把脸背过去。我猜她一定哭了。 过了会儿,我对她说:“姐,我可以陪你去,但我不想见他,你也别跟他提我。” 她点了点头。我瞥了她一眼,发现她两眼通红。 我们到监狱时,已是中午了。负责登记的狱警不让我姐见沈永青,说这个月已探过了。 “我们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再说,我姐马上要去外地工作,这可能就是最后一次了,求您开开恩,行吗?”我替我姐向狱警求情。 狱警说要请示上级。我们就坐在那里等。 直到下午3点多,狱警才告诉我们:“你们可以见了。”说完,他又补了句,“下不为例。” “那我去了。”我姐对我说,像是在试探我,看我改没改主意。 “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见她看我,我忙避开了她的目光。 半小时后,我姐捂着脸,从探视大厅里走出来。回城的路上,车很挤,我俩虽坐在一起,可都没怎么说话。5路车快要进站时,她突然对我说:“沈永青说,他不怪你也不恨你,希望你能去看他。” 我没接她的话茬,而是说:“今晚你就住我家吧。”我想在她走之前,好好跟她聊聊。 “今儿不行,我要去他爸妈家。”听她的意思,她们早约好了。 “好吧,那就再找时间吧。”我虽有点扫兴,可也不能不让她去沈永青家。 金狱 第一部分(36) 回到家,亭亭已在李香春床上睡着了。李香春坐在沙发上百~万\小!说。见我回来了,她放下书,对我说:“今儿包饺子了。亭亭忒听话,还擀皮呢。”说完,她进厨房去下饺子。 吃饺子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那个一直都忘了问她的问题,便说:“香春,你以前在庄肖林家干过?” “嗯。” “你怎么会去他家呢?” “庄嫂是咱村的人。” 见我没再往下问,李香春问我:“咋的咧?大姐。” “没什么,随便问问。”话一出口,我又觉得既然问到这里了,何不再多两句,我就又说,“庄嫂是你们村的人,那庄哥他哪儿人?” “庄哥老家离咱村也不远。” “也是你们那儿的?” “嗯。” 庄肖林是唐山人?可他说话没一点唐山口音。我虽跟他共过事,可对他的了解并不多。他很少说自己的过去,不像有的从部队上下来的人,总爱提自己过去的英雄事迹。但有一点毋庸置疑,他跟大江的关系非同一般。 我姐走之前,我和李香春都想去帮她收拾东西。我姐在电话里对我说:“不用了,已经归整得差不多了。”我问她哪天走,她说还没拿到车票。我真担心她会悄悄地溜走了。两天后的下午,当她带着行李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时,我既感到意外,更觉得高兴。我让李香春去幼儿园接亭亭。亭亭好久没见到我姐了。一回来,她就跟我姐玩上了,两人都快玩疯了。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可一想到明天就要分别,我又平添了许多惆怅。我特地开了瓶红葡萄酒。见我姐情绪不错,我对她说:“我会去看沈永青的。等你回来,他也该出来了。” “过去,姐有很多地方对不住你,你别记恨姐。”我姐也动情了。 “你都说哪儿去了,太见外了。” 她突然抱住我,眼含泪花,说:“他想见你。你去了,对他改造有好处。” “姐,你放心吧,我会去的。” 这一夜,我跟我姐倾心相诉谈到很晚。虽是无话不说,可她没再提沈永青,我也没提行里不续合同的事。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忧。她要我好好干,还指望我将来做行长呢。听后,我真无言以对。我跟她很久没有这样的长谈了。过去我都以为不会再有了,可这一夜又把我们带回到从前。我真希望:长夜漫漫天别亮,姐去上海快回还。 十一 我姐走后,我总觉日子过得慢。天天盼,夜夜想,好不容易我才把大江盼回来了。一下飞机,他就打电话约我见面。尽管我没能去机场接他,可他能在第一时间里打来电话,多少还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约我,明晚八点龙都宾馆咖啡厅不见不散。 第二天晚饭后,我就开始化妆。其实,平时我从不化妆,我崇尚那句话“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要不是想给大江一个惊喜,我才不会打开这尘封已久的化妆盒。打完粉底,我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看了半天。手术留下的痕迹,不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接下来修眉描眉,上眼影画眼线,刷睫毛油,涂腮红扑香粉。纹过的嘴唇不涂口红,平时也是红红的,但化妆后就显得有点淡了。我试了好几支口红,觉得还是暗红色最漂亮性感。化完妆,我觉得都有点不敢认了,原来化妆的魅力如此无穷。我心想,看大江是不是还老眼光,只给我80分。 我特地挑了件v字领的黑色紧身短袖衫和一条格子布的短裙。除去文胸,在茹头上贴了两块胸贴。穿戴整齐后,我站在大衣柜前,对着穿衣镜端详着自己。镜子里的我,身材还是那么的匀称丰满,我不免有些自鸣得意。光脚穿上新买的半高跟拖鞋,又把结婚时买的那根细项链翻出来,套在脖子上,可怎么看都觉得项链有点土气。摘了它,反倒更显得精神。 “大姐,你忒好看咧。”见我从房里出来,李香春大吃一惊。 “是吗?”我明知故问。 “忒漂亮。”她又说道。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金狱 第一部分(37) “晚上我可能晚点回来,你先睡,别等我。”说完,我拎起皮包,出了家门。 龙都宾馆离我家很近,出租车一会儿就到了。我拨通大江的手机,他让我进去等他。进大堂后,我顺着门童手指的方向往里走,老远就看见咖啡厅了。 “小姐,请问几位?”见我走近了,门口的服务生热情地招呼我。 “两位。”我对他说。 “请跟我来。” 咖啡厅里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香气。为数不多的客人在柔和的灯光下,一边享用着异国他乡的饮品,一边窃窃私语。 服务生领我走到窗边的一张两人台前。他拉开座椅,对我说:“请坐。” 我坐下后,他递给我一份咖啡单,问我:“现在点吗?小姐。” “等会儿吧。” 服务生走后,我不停地朝门口看。心里有点急,大江他怎么还不来?我掏出手机,刚想拨电话,无意中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我不禁笑了起来。不是大江不守时,而是我到得太早了。我收起手机,耐心地等候,就觉得今天的时钟走得比哪一天都慢。 等了好长时间,大江才出现在咖啡厅的门口。见他站在那里四处张望,我忙向他挥手。看清我后,他才走过来,手里拎着个大塑料袋。我起身迎过去。 见到我后,他收住脚步,对我说:“你太漂亮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还只有80分吗?”我故意气他。 “你今天化妆了?”他没回答我的问题。 “人家想给你个惊喜嘛。” “你还别说,嘴角的疤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你想我吗?我可想死你了。”我想抱抱他,可又没敢,轻声地对他说。 “想,梦里都想。”说完,他抬脚往里走。我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露骨。 “真的?”我转身追上去,问。 “你不信?”他扭头看我一眼。 “我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见我欲言又止,他问道。 “没想到你去了趟美国,变得不像你了。”说话间我们走到窗边的两人台前。 “你是说我太直截了当了?” “有点不习惯,可我爱听。” “给你的。”见我要坐下,他举起手中的袋子说道。 “什么?” “自己看。”说完,他在我对面坐下。 我把袋子放在桌上,拉开袋口,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打开。粉盒里是瓶香水,纸袋里有条蓝色的吊带裙,鞋盒里是双松糕底的黑色皮拖鞋。最后拿出来的是个首饰盒,里面别着一条金灿灿的项链。见我想戴,大江忙起身过来帮我。戴好后,我说:“我去看一下。”说完,我就去洗手间了。项链很粗,灯光下十分耀眼。不是别人等着洗手,我还想站在盥洗池边,对着镜子再照会儿。 回到座位上,没等大江问,我就说:“我喜欢。” “喜欢就好。我要了两杯o,香草味的。” “你要的是什么?” “o,也叫白咖啡。” “白咖啡?” “咖啡煮好后,加入用高压蒸汽气化了的牛奶。你会喜欢的。”见我没明白,他解释说。 我还是似懂非懂。我虽然偶尔也喝咖啡,但喝的都是速溶咖啡,对咖啡知之甚少。 没多会儿,咖啡送来了。加点糖喝起来口感不错,比普通咖啡更有味道。我说:“你说得没错,我喜欢。” “喜欢就好。”这句话都快成他口头禅了。 “你去美国怎么样?跟我说说。” “百闻不如一见。咱们跟人家的差距少说也有几十年。” “有这么大吗?” “以后你有机会去美国,你就知道了。” “我还去呢,工作都没了。”提起这事,我气就不打一出来,“过去我对李小梅的印象挺好的,这次可把我气坏了,还有那个顾行长,干吗跟我过不去?” 金狱 第一部分(38) “人事干部只惟上不惟下,别把她想得太好,也别想得太坏。”喝了口咖啡后,他接着说,“顾然不是跟你过不去,是冲我来的。” “他知道你我的事了?” “就算他不知道,他也可以拿举报信做我的文章啊。” “他怎么这么坏?” “他是总行的老人。汪行长退休时,他以为能接班,可偏偏又来了个吴行长。他明的不敢顶吴,暗地里小动作不断。在他眼里,我是汪和吴线上的人,自然喜欢挑我的毛病,找我的茬。这也不是第一次了。陈同周原先就是顾的手下,跟顾走得很近。他落实顾的指示,从来都不过夜。我不在家,他就更无所顾忌了。” 过去我一直以为,我们单位的人际关系挺简单的。听他这么说,我才明白,敢情是我太单纯了。 打了个哈欠后,大江继续说:“你出来也好。一旦我们这种关系嚗光了,顾然自然不会放过我,你也会受到牵连。就权当为我做出的牺牲吧。” “我之所以不想走,还不是为了能天天见到你。既然你考虑得这么全面,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工作。” “有家公司,不知你愿不愿意去?” “哪家公司?” “怡龙实业。” “没听说过。干什么的?” “是家民营企业。” “民营企业?” “你别看不上,一般人还进不去呢。庄肖林跟他们老总也很熟,让他先带你去看看。” 提起庄肖林,我心想有些事也该问问他了,就说:“庄肖林跟你这么熟,可当初他办不了的事,为什么还让我找你?” “我跟他原本并不熟。来分行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但他跟崔大年关系不错。” “崔大年?” “就是接你工作的那人。” “我知道。” “庄肖林通过崔大年来找我,我这才慢慢注意到他。他在部队时,早就是正团级了,转业下来才享受副处待遇。我看他在会计部有点力不从心,刚好和平支行出事,就把他调去了。去了之后,他干得还不错,当然也有你的功劳。”他边说边看我,看得我都有点发毛。 “你别老看我,你继续说。” “这人头脑很活,会办事,战友多朋友也多,好像就没他办不成的事。这么一来二去,跟他的接触才多了起来。” “他帮你办什么了?” “不说别人就说你吧。你孩子上幼儿园是他的功劳,你被打是他去派出所找的人。你姐夫的律师是他请的,你整容他联系的医院还帮你出了医药费,就连你家的阿姨也是从他家去的。”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好像怕别人听见似的。其实,离我们最近的也隔着好几张台子呢。 “这些都是他的功劳?” “他这也是投我所好。要不然,他会这么做吗?” “那他从你这儿得到什么好处了?”话一出口,我就觉得有点冒失,又补了句,“也没升官发财呀?”意思是人家凭什么为你办这办那。 “今天只能跟你说这么多了。有些事,以后你慢慢会知道的。”他边说边抬手看表。 “你有事?”我问他。 “不早了,送你回去吧。我时差没倒过来,犯困。” 我谈兴正高,他却要打道回府。可见他一脸的疲惫,我心马上软了,说:“你的脸色不太好,早点回去吧,我自己打车走。” “明晚我有个应酬。这样,你八点半到大洋饭店等我。完事,我打你手机。” “好。”我心想,今天让他养精蓄锐,明天可不能轻易放他回去了。 结完账后,他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走出了咖啡厅。 见他没开车,我对他说:“我打车先送你吧。” “不用了,你早点回去。” 出租车徐徐驶来。车停下后,他拉开车门,把我让进去。关好车门后,他站在宾馆门前,歪着头等后面的出租车。我一直扭头看他,直到他从我视线里消失。 金狱 第一部分(39) 第二天,庄肖林打来电话,他约我明天下午去怡龙公司。晚饭后,我又开始化妆。化完妆,拿出大江送我的吊带裙。丝质的裙子,既薄又坠,我有件没肩带的文胸正好配它。哪知穿上后文胸的轮廓印十分明显。脱掉文胸,茹头又若隐若现,贴上胸贴也觉得不保险。我找到一件线织的小马甲。套上它,再系好胸前的纽扣才感觉不那么露了。鞋子也很合脚,我买的那双底太硬,走久了脚痛。香水是雅诗兰黛的pleasure,我毫不吝啬地喷了又喷。房间里,顿时充满着一股大森林的味道。 临要出门,我的“大姨妈”突然来了。幸好是在家里,要在路上麻烦可就大了。这个“大姨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让我气不得恼不得。 “大姐,咱家咋有花香?”见我从厕所里出来,李香春问我。 “是香水味。” “忒好闻。”停了会儿后,她壮着胆子问,“你就穿这个出去?” “怎么了?” “也忒那个咧。” 我心想,她一个农民,哪见过什么时装?我就没理她。走之前,我把开了包的卫生巾全都塞进了皮包。出租车快到大洋饭店时,我手机响了。大江让我去饭店停车场找他。没想到他的应酬这么早就结束了。当我找到他车子时,他正在车里打电话。我上车后,他忙挂上电话,转头对我说:“你怎么把睡衣穿出来了?” “这是睡衣呀?”我大惊失色。 “我忘告诉你了。好在晚上也没人盯你看,白天可别穿。” “吓死我了。”我这才松了口气。 “你的身材不错,穿上这裙子很sexy(性感)。” “你给我的几样东西,我都喜欢。人家特地穿来给你看的。” “你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不穿更好看。” “呸,你坏。” “我们去哪里?”他问我。 “要不还去咖啡馆吧,那儿清静。” “好,就去龙都。” 咖啡厅的人依然不多。服务生说八点前,人多点,有琴师现场演奏民乐。我很想体会一下喝咖啡听民乐这种中西结合的滋味。大江对我说:“那你下次早点来。” 大江点的还是o,只是换了种巧克力口味的。 喝咖啡的时候,我问大江:“晚上跟谁吃饭,怎么这么早就结束了?” “吴行长。” “你巴结领导?”我逗他说。 “吴行长就要去海南了,为他送行。”他苦笑一下后说。 “他调走了?” “愣是给顾然挤走的。不管怎么说,一年前他把我的‘副’字去掉了,我还是很感激他的。” “他走了,谁做行长?” “听说顾然接班,以后我可有罪受了。” 我能感觉到他的苦楚和无奈。上面的事,我一无所知,就是想对他说几句宽心的话,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听他说。 “吴行长这个人书生气重了点,也没什么手腕,到地方去会更难。顾然就不同了,他虽也是文革前的大学生,可骨子里更像个政工干部,是玩人的高手,算得上超一流了。”大江套用了日本围棋界顶级棋手的称呼来评价这位即将上任的总行新行长。 我不想看到他这么忧心忡忡的,话题一转,说:“庄肖林约我明儿去怡龙公司。” “你先去看看,如果行,就去上班,我跟他们老总打过招呼了。” “我可不想再干财会了。” “具体干什么,他们会跟你谈的。你去了,最好把车学会,这样方便点。好像他们部门经理都有车。” 听他的意思,我去了就能做部门经理。我没好意思再问他,免得他一下子看扁了我。 “我去趟洗手间。”我这已是第二次了,刚进来时就去过一次。 怕经血弄湿裙子,每次我都垫了两块卫生巾,眼看就快不够用了。回座后,我对大江说:“咱们走吧。”他心领神会,举手示意服务生买单。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金狱 第一部分(40) 十二 快到我家时,我忽然想起个地方。离我住的那栋楼不远处,有条宽马路。路打南边来,可到我们这里就断了,最后100多米成了条废路。常有汽车停在路两边,白天也有人在那里练车。 “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在车里再坐会儿?”我问他。 “车停哪里?” “我带你去个地儿。” 我就让他把车开到那条废路上。到了路的尽头,车调了个头又往前走了点,停在一辆大旅游车的后面。熄火后,大江转头想跟我说话。我猛地扑过去,他忙伸手搂住我,我俩紧紧地抱在一起。他侧过脸吻我,唇与唇相会时,我感到心跳加速。 我示意他去后车座。他放开我,推门出去。我猫着腰,从前座跨过去,顺手脱了小马甲,把裙子的吊带也撸了下来,露出高耸的双r。他拉门进来时,我已躺在后车座上了。他人高腿长,屈着双腿,侧身伏在我的身上,尽情地吸吮着我的茹头,左右开弓。我全身都酥了,只觉得幸福感滑过我的身体。 突然一束强光透过后窗玻璃打进车里,我马上意识到后面又停了辆车。大江抬头看了一眼,没顾得上说话,转身就去拔车钥匙。他刚用遥控器“叭”地一声把车锁死,我就感到外面有人拉我们的车门。拉不开门,他们就拼命地摇晃汽车,还打着手电往车里照。大江麻利地整了整衣衫,我也以最快的速度拉好吊带裙,穿好马甲。 “别怕。”见我身体有点发颤,大江小声安慰我说。 “什么人?”我轻声地问大江。 “不知道。”大江说道。 僵持了一会儿后,大江用遥控器把车锁打开。事到临头,躲是躲不过去。不开门,这些人决不会善罢甘休。听到“叭”声后,外面的人把大江那一侧前后两个车门全都拉开。他们大声喊道:“警察,出来。”大江下车后,被他们带到后面的车上。一个警察上了我的车,坐在司机位置上。我浑身发抖,低头靠在前座的椅背上。 “你们在车里干什么?”警察问我。 见我没回答,他又问了一遍:“你们在车里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我抬起头对他说,心里直发紧。 “没干什么,锁车干吗?” 我不知该说什么,就没吱声。他向我要证件。当我探身去拿前座上的皮包时,他一把将包夺过去,把包里的东西全倒在他面前的座椅上,剩下的那块卫生巾在昏暗的灯光下特别扎眼。他找到我的钱包,把我的身份证掏了出来。看了一眼后,他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陆颜莉。” “家庭住址?” 核对完我的地址后,他又问:“你不是外地的?” 从他这句话里,我已猜出他们夜查的目的了,看来他们把我当成卖y女了。心里这才稍微踏实了点。 “不是。”我的声音依然很小,但已没刚才那么紧张了。 “你跟那男的什么关系?” “他是我朋友。” “什么朋友?”他穷追不舍。 “男女朋友。” “他叫什么名字?” “谢大江。” “他住哪儿?”他还真把我问住了,我不知道大江家的地址,从没想问过。 “你问这干吗?”我想绕开这问题。 “你如实回答。” 见绕不过去,我只能说:“不知道。”心想任凭他如何处置,也不能暴露大江的身份。 这时,车门被从外面拉开了。后面车的警察叫他出去。没多会儿,他就回来了。 “你结婚了吗?”一上车,他就问我。 “结了。” “给你丈夫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我正闹离婚呢,这电话没法打。” 他看了一眼我后,说:“你等着,不许下车。”说完,他就去后面那辆车了。临走前,他把我的身份证扔在前座上。 我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回来,倒把大江等回来了。见到大江,我不禁喜极而泣。他坐到我身边,安慰我说:“他们走了,没事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金狱 第一部分(41) 我听见后面有倒车声,头顶上的亮光也不见了,扭头一看,警察的车从我们的左侧开走了。 我擦干泪水,问大江:“他们知道你身份了吗?” “你没说吧?” “打死,我也不会说。”我又问他:“他们要你给你老婆打电话了吗?” 大江嗯了一声。 “你打了?”我的心一下子揪起来了。 “我车上有两个警察,问话的那个凶巴巴的。这主意估计是他出的,但我没理他。他下车去找你车上的警察时,我想给庄肖林打个电话,就问车里的另外一个警察,能不能去取我的手机。可他误会了,以为我要给我老婆打电话,冲着我嚷嚷,打什么打,别打。我一下子就有底气了。那个凶警察回来后,还让我打电话,我就是不理他。后来他们队长在步话机里让他们马上去钢厂,说那边有人持枪行凶。刚好你车上的警察过来商量事,那凶警察对我说,你走吧,下回注意点。他们就把我放了。” “都怪我,不该带你来这鬼地方。” “不能怨你。现在大街上坏人多,妓女也多。我以为警察也抓大放小呢,今天这事让我有了新的认识,警察闲是没闲着,就是不知道坏人妓女在哪里。” “你还有心思说笑,我都快吓死了。” “咱们总算逃过一劫。大难之后,必有后福。” “赶紧送我回家吧。”我有点内急。 “这就走,晚上别做恶梦。” 到我家楼下后,大江跟我吻别。我下车时,他说:“上楼前,跺几下脚,刚才的晦气才不会带回家。”想不到他还挺迷信。 第二天下午,庄肖林如约来接我去怡龙公司。五星级的华侨饭店写字楼总共只有五层,怡龙就租了两层。庄肖林领我上了三楼。他推开一间办公室的大门,坐在里面的小伙子忙起身相迎。 “常总在吗?”庄肖林问那小伙子。 “在,常总正等你们呢。”说完,他把我们让进里屋。 里间足有外屋的三四倍。迎面是半人高的书柜,贴墙放,一字摆开,里面装满各式图书。书柜的对面,三张皮沙发围着一张木茶几。与众不同的是,其中有张两人沙发,三二一的组合还真不多见。屋中间有一张特大的大班台,那位被称为“常总”的人正坐在它后面办公。见我们进来后,他从高背皮椅上站起来,满脸堆笑地对庄肖林说:“庄行长,你来了。” “我把小陆给你带来了。”庄肖林对常总说。 “小陆,欢迎你。”常总从大班台后面走出来,对我说。 “常总好。”我对他说。 “请坐。”常总示意我们坐到沙发上说话。 “常总留过洋,现在新词叫‘海归’。”庄肖林向我介绍说。 “惭愧惭愧,英文没学好,中文不地道。”常总谦虚地说。 “最近生意怎么样?”坐下后,庄肖林问常总。 “托你的福,一切还都ok。我们新上了个项目,前景非常好,市里也很支持,改天再跟你谈。” “怎么又惦记上我了?” “看你说的,不管到什么时候,怡龙也不会忘了你。” “你得了吧。”听得出,庄肖林有情绪。 他们说话时,我打量着坐在我对面的常总。他五十开外,头发掉了的多留下的少,发型就像相声里说的那样“农村包围城市”。长长的脸,八字眉,一双小眼睛躲在厚厚的镜片后,鼻孔很大而且有点朝天长。算命的说这种人漏财,可人家却是个大老板。 “小陆,我领你去转转?”常总的话打断了我对他的观察。 “好呀。”我答道。 出门后不久,庄肖林就不见了。看来他对这里很熟,准是到谁那里串门去了。楼上楼下走了一遍后,常总对我说:“你是谢行长推荐来的,我们一定会委以重任。具体工作和待遇,人力资源部的方总会跟你谈。” “你们转完了?”庄肖林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金狱 第一部分(42) “庄行长,你来得正好。你就领小陆去见方总吧。”常总对庄肖林说。 “行。”庄肖林答应道。 临分手前,常总掏出张名片,一边递给我,一边说:“希望你尽早来上班。” “谢谢常总。”我收下他的名片。 “别客气。”常总又转头对庄肖林说:“庄行长,辛苦你了。” “辛苦谈不上,以后有好事别忘了我就成。” “还是那句话,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说完,常总转身回他办公室了。 常总姓常名瑞龙,名片上的职务是怡龙集团的常务副总经理。我不禁好奇起来,那怡龙的老总又是谁呢?还没来得及问庄肖林,我们就走进了方总的办公室。 方总长得很像电影演员葛优,头顶上寸草不生。用葛优的话说,那是聪明的脑袋不长毛。不过,他可比葛优老多了,起码是葛优叔叔辈的人了。庄肖林好像跟他不太熟,把我介绍给他后,就坐在一旁听我跟方总说话。 “常总交待过了,要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你有什么想法?”方总问我。 “我初来乍到的,全听你们安排。” “我们现在有两个空缺的职位,一个是项目部副经理,另一个是公关部副经理。你对哪个感兴趣呀?” 我看了眼庄肖林。他对我说:“你自己定吧。”老实说,除了财会,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真无从选择。见我犹豫不决,方总说:“这样吧,陆小姐,你回去考虑考虑。这儿有份资料,你拿回去看。想好了,你再告诉我。”说完,他递给我两份材料。我接过来一看,是这两个职位的工作职责和任职要求以及薪金标准。方总又拿出一份表格让我填。 “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在一楼大厅等你。”说完,庄肖林起身就走了,都没跟方总说再见。 “唉。”我应了一声,头也没抬,继续填写《员工信息表》。 填完表,方总给了我一张他的名片,又找了只文件袋让我把资料装进去。 “方总,谢谢你。”我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往外走。 “别客气,考虑好了,尽快通知我。”他目送我走出他办公室。 我到一楼时,庄肖林还没到。我随手打开文件袋,方总的名片从里面掉出来。我捡起来一看:人力资源与行政事业总部副总经理方园。联想到他那圆圆的脑袋,觉得这名字跟他人倒挺般配的。 “小陆,完事了。”庄肖林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回头一看,他抱着个纸箱子朝我走来。我问他:“你拿的什么呀?” “荔枝。” “哪儿来的?” “他们公司的人从南方带回来的,你也拿点回去尝尝。” “要不要帮忙?” “不用。” 我随他出了写字楼的大门。上车后,庄肖林问我:“要不要去幼儿园接孩子?” 我这才想起今天礼拜五,说:“李香春早接回去了。” “接这么早?” “嗨,礼拜五中午吃小米粥,亭亭不爱喝,饭前就得把她接走。” “你们就惯孩子吧。” “我还好了。李香春比较娇惯她,什么事都依着她。”我话题一转,问:“李香春,她有孩子吗?” “没听说过。” “结过婚吗?”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她是个孤儿。七六年大地震时,她父母都死了。她小时候吃过不少苦。后来,我老婆把她接出来,她就一直在我家干。” “真不好意思。她来我家,嫂夫人一定有意见了吧?” “舍是舍不得,可我家离了她照样转,你家就不同了,少了她还就不行。” “是,现在还真离不开她了。改天我请你和嫂夫人吃饭。” “你这就见外了。不说过去你在支行帮过我,就说现在,很多事还仰仗你。这点小事,就别放在心上了。” “那好,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 。。 金狱 第一部分(43) “送你回家?” “回家也行,去别的地儿也行。我想问你点儿怡龙的情况。” “那就去行里坐会儿吧。” 到和平支行后,我刚下车,门口的保安就热情地跟我打起招呼。路过营业厅时,碰到不少熟人。“陆经理”、“陆科长”、“陆姐”,叫什么的都有。我也不断地跟他们说“你好”、“好”、“挺好的”。等我上二楼走进庄肖林办公室时,他已沏好茶在等我了。 “我先下的车,你倒比我先到了。”我对他说。 “你人缘好。见到你,大家都想跟你聊几句。” 我环顾一下四周,说:“你办公室怎么还是老样子?一点变化都没有。” “挺好的,要什么变化,我不喜欢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他一边说,一边把茶杯端到我面前。 接过茶杯,我走到沙发前,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自己在沙发上坐下。 “你想了解怡龙的什么情况?”他问我。 “我什么都想知道。” 他把办公桌后面的转椅拉过来,在我对面坐下后,说:“怡龙是家民营企业。怡龙怡龙就是康良怡和常瑞龙。” “康良怡是谁?” “今儿你没见到,怡龙的大老板,是个女的。她跟常瑞龙都是文革前的大学生。常瑞龙原来是大学老师,80年代出国留学。回来后,他就跟康良怡合办了这家公司。” “康良怡原来干什么的?” “下海前,好像在哪个政法部门工作。” “他们是两口子?” “不,不是。康良怡老公一直长驻香港,常瑞龙老婆家里是高干。” 庄肖林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见他去接电话,我溜出去上了趟厕所。我回来时,他已接完电话,坐在那里等我。我在沙发上坐下后,对他说:“你接着说。” “怡龙是做房产租赁起家的。” “出租房子?” “是,但不是你想像的那种。他们四处寻找闲置的旧厂房,觉得有潜力就以很低的租金把它租下来,一租就是20年,然后把它改成写字楼或者酒店。走低价路线,租金房价只有同档次的三分之二,根本就不愁客源。赚到钱后,他们再去找第二栋楼。生意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他们哪来那么多资金?” “银行呀。不光咱们行,市里好几家银行都给他们放款。我在长安支行的时候,经人介绍认识了常瑞龙。那时他还没现在这规模,急用钱,挺巴结我的。现在做大了,眼光也高了,和平支行虽说是咱们分行里最大的支行,可人家已瞧不上咱了。” 我听出他的话外之音了,他无非是想说现在人家只跟大江打交道而不待见他了。怪不得他对常瑞龙有气呢。 “后来,他们财大气粗了,又搞起房地产开发。收购那些破产企业,看好人家的地皮,要么转手倒卖,要么自己搞商业开发。”他继续介绍说。 “什么热做什么。” “可不吗,火得厉害。我要年轻10岁,肯定奔他们那儿了。” “你老了吗?” “我人老心不老。”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他喊了声请进。一位20来岁的小伙子推门进来送文件。庄肖林接过后,看了一眼,对他说:“先放这儿吧。”小伙子二话没说就走了。 “新来的?”我问庄肖林。 “来一年多了,焦主任的儿子。” “是吗?你别说还真有点像。” ? 第 5 部分 欲望文 第 6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新来的?”我问庄肖林。 “来一年多了,焦主任的儿子。” “是吗?你别说还真有点像。” “能不像吗?咱们说到哪里了?”他把话题又拉回到怡龙公司。 “你说你想去人家那儿。” “我是去不成了。依我看,他们肯收你,完全是谢行长的面子。他们也希望用你钓住谢行长。我说得直,你别介意。” 他话粗理不粗。我心想,我跟大江的事瞒得了别人,也瞒不了他,就没吱声。 “怡龙是个好地方,谢行长有眼光啊。”见我反应很平静,他就更无所顾忌了。 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金狱 第一部分(44) “你帮我出出主意,我到底该选哪个职位?”我没顺着他的话说。 喝了口茶后,庄肖林说:“依我看,项目部副经理怕是个幌子。他们公司项目总部下面有七八个部门,业务各不同。如果真想让你去,起码应该告诉你是哪个项目部。你想呀,他们会让你去领导一帮工程师项目经理吗?即使去了,你能指挥得动那些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吗?” “那我选公关部。” “对了,这就是人家高明的地方,不但收你,给你个部门经理,还让你自己挑。就是谢行长,他也无话可说。你选的,其实就是人家想要你干的。高,实在的高。” 在我眼里,庄肖林算得上是个大能人了。他对常瑞龙方园他们还如此钦佩有加,不由得让我对怡龙的这些头头多了几份敬意。他们绝非等闲之辈。 回到家,李香春正在做晚饭,亭亭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我把方园的资料仔细看了一遍,庄肖林说得没错。项目部副经理,我根本就干不了,就连公关部副经理都很勉强。这些时,没了收入开销又大,生活的压力迫使我不得不接受这份我并不擅长但月薪是我过去三倍的工作。晚上,我给大江去电话征求他意见。他说只要我愿意,他尊重我的选择。 礼拜一上午,我就把我的决定告诉方园了。他要向老总汇报,说隔天答复我。没想到的是,当天下午他就打来电话,让我第二天去上班。 十三 公关部只有四个人,清一色的女性,一正一副两个经理外加两个办事员。它是人力资源与行政事业总部下面的一个部门,归方园管。公司另外还有两个总部,分别是项目与经营总部和规划与财会总部。项目总部在二楼办公,其余都跟老总们在同一层。公司有四位老总,除了我见过的常瑞龙和庄肖林提到的康良怡外,还有两位老总,一位姓来,来去的来,另一位姓官,做官的官。 向我介绍完公司的情况后,方园领我去公关部。他边走边说:“公关部经理叫马小丫,副经理是冯蕾,她俩都出去办业务了。” 走进公关部的办公室,方圆对两位小姐说:“这是你们新来的陆经理。” “陆经理好。”“陆经理好。”两位20出头的女孩子站起身来,一前一后地喊道。 方园指着高个的那位对我说:“这是小黄。”又指着另一位说:“小张。” “你们好。”我对她俩说。 认完门,方园让我跟他回他办公室。他一边走,一边说:“今儿你来就算正式报到上班了。回头把你的人事档案转到区人才交流中心,我们的人事档案都存那儿。” 进他办公室后,他扭头问我:“你会开车吗?” “不会。” “你们公关部比较特殊,每个经理都有车。等你会开了,我也给你配。” “我哪有时间学呀?” “要不这样,我给你一个月的假,你去学车。不过,这期间万一有事,你要随叫随到。” “行。”我真没想到一来就让我学车。 “我开个条,你到财务部把学费领出来。” “公司出学费呀?”我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你是个例外。”我能听出他的潜台词,心想大江的面子够大的。 从方圆办公室出来后,我就给庄肖林打电话,问他驾校有没有熟人。他一听就明白了,让我抽空送两张相片去。见我猴急的,他答应这就去联系,让我到行里找他。 金狱 金狱 我到和平支行时,正赶上他们吃午饭。还跟以前一样,每人一个免费盒饭。见我没吃饭,庄肖林让办公室的小焦又送过来一份。吃饭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那位失踪的行长,问庄肖林人找到了没有。 “都两年多了,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想想都没牛鹞乙院笠舱庀鲁 !?br /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直后悔,不该提这事,忙说:“你是好人,一生平安。” 金狱 第一部分(45) 他苦笑了一下,说:“借你吉言。” 吃完饭,我就去驾校了。庄肖林的朋友让我当天就c班听交规课。我刚上两天的课,就赶上考试。见我不太想考,庄肖林在电话里劝我说:“没事,会就写,不会就瞎写点什么,把卷子写满就成,其它你就甭管了。”我将信将疑地上了考场,还真有几道题答不出来,就乱写了一通。第二天,庄肖林打来电话,他说我考得不错。我直觉得脸红。接下来考机械常识,我就老练多了,没去听课,更没百~万\小!说复习,就又如法炮制。我的时间全花在练车上了。虽有人在背后托着我,可我还是不敢有半点马虎。一周七天,风雨无阻起早贪黑,练得都快要脱层皮了。每天回到家,我总是疲惫不堪,但只要一跟大江通电话,顿时又来了精神。怕影响我第二天练车,他始终没约我出去。 路考的那天下午,我刚出驾校门,手机就响了。方园在电话里对我说,康总和常总明晚想请客,让我约谢行长。多日不见,我想大江都快要想疯了,于是公私兼顾。回城的公车就成了我的移动办公室。大江建议改到今晚。这倒正合我意,只是常瑞龙有事去不了。方园让我早点到。我一看表四点刚过,回家冲个澡换身衣服还来得及。 大海之门是城里有名的粤菜馆。当我赶到那里时,康良怡和方园已经到了。 “你是陆颜莉吧?”见我走进包间,康良怡问我。 “康总。”方园在一旁向我介绍说。 “康总,您好。”我一边对康良怡说,一边打量着她。 她是文革前的大学生,少说也得有50多岁了,可岁月几乎没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一头短发焗成了棕色,人显得很干练,眼睛大而有神,一说话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你车学得怎么样?”康良怡又问我。 “今儿刚路考。” “好,干你这工作,一定要会开车,成天在外面跑,应酬也多,你可要有思想准备。” “我听您的安排。” “你有点像我年轻的时候,我那时可没你这么好的条件。” “康总,您比我漂亮多了。”我恭维了她一句。 “我现在哪能跟你比?老了,不服不行。”她感叹道。 说话间,大江进来了。他把身后的崔大年介绍给康良怡,说:“崔大年,新上任的信贷部经理,接老马的。”他又转头对崔大年说:“怡龙的康总。” “康总,你好。”崔大年对康良怡说。 “欢迎你,崔经理。”康良怡一边说,一边伸手跟崔大年握手。 庄肖林最后一个进来。大江指着他对康良怡说:“老庄,就不用我介绍了。” “那是。”康良怡又对庄肖林说,“庄行长,好久不见。” “是啊。康总,你是大忙人呐。”庄肖林对康良怡说。 “瞧你说的,我再忙也没你忙啊。”康良怡转头对大江说,“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就请入席吧。”说完,她把餐桌主人右手边的位置让给了大江,请崔大年坐在她的左边。我们其他几个就随便坐了。庄肖林坐在我边上。 “崔大年去信贷部了?”我小声地问庄肖林。 “刚调过去的,老马退了。”庄肖林答道。 “那谁管会计部?”我又问庄肖林。 “小段。” 小段是行里的老人。当初大江提我没提她,她就有点闹情绪。如今她总算如愿以偿了。 康良怡问大江喝什么酒。方园c话说,要不老规矩。大江爽快地答应了。 见服务员端上来两瓶五粮y,康良怡让方园鉴定一下真伪。方园拿起其中的一瓶,猛地把酒瓶倒过来,呆了几秒钟后,说:“是真的。”说完,他把酒瓶还给站在一旁的服务员。服务员接过后,开瓶给大家倒酒。 “你怎么看的?”崔大年好奇地问方园。 方园提起桌上的另一瓶酒,又把它倒过来,指着瓶底对崔大年说:“崔经理,你看,瓶底有没有一滴酒挂在上面没滴下来?”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金狱 第一部分(46) 崔大年探头看了一眼,说:“有。” “有,就是真的,没有就是假酒。”方园说。 “你真是行家。”崔大年夸方园说。 “谢行长教我的。”方园挺谦虚。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大江。大江说:“别听方总瞎起哄。” 服务员走过来,给我倒酒。我忙伸手捂我面前的酒杯,对她说:“我不会喝。” “少倒点儿,低度的,没事。”方园在一旁说。 “不不,不行。”我坚持不让倒。 “她不喝,就别勉强了。”大江出来打圆场。 “好了,就别难为小陆了,喝酒也要慢慢培养。”康良怡的话像是说给方园听的。 服务员把拼盘里的凉菜分成六小份,送到每个人的跟前。酒菜上齐后,康良怡说:“今晚跟谢行长你们几位聚在一起,一是为谢行长从美国学成归来接风洗尘;二来呢,有机会结识崔经理,咱们虽是头次见面,但崔经理你的大名我们如雷贯耳,以后很多事情还得仰仗你;三呢,也借此机会欢迎陆颜莉加盟怡龙。她就好比是优质资产,我们能成功收购还要感谢庄行长,所以我敬你们三位一杯,我先干为敬。”说完,她端起酒杯,跟大江他们几个碰了一下后,一饮而尽。 好一个康良怡,几句话的开场白把三位客人全点到了。她很懂说话的艺术。大江去美国四个月在她嘴里就成了“学成归来”,让人误以为大江是带着博士帽回来的,她也许就有把稻草说成金条的本事。她还刻意在大家面前回避了大江介绍我进公司这档子的事,只说庄肖林不提大江,真可谓用心良苦。她的酒量也了得,一杯酒一仰而进。我心里暗暗钦佩她,好一个女中豪杰。 见大家的酒杯空了,服务员上来给他们添酒。 “大家都是老朋友,客气话我就不说了。崔大年这些年一直跟我干,从总行干到分行。最近把他调到信贷部,以后他跟康总你们打交道的机会多了,也请你们多关照他。”大江的答词言简意赅,隆重推出崔大年。 “谢行长,以后还请崔经理多关照我们才是。”方园的话回得倒挺快。 “好,那就相互关照吧。大年,你敬康总方总一杯。”大江提议道。 “康总,方总,我敬你们一杯。”崔大年站起身,端起酒杯,对康方二人说。 康良怡和方园忙站起来。碰完杯后,崔大年一扬脖子,把酒倒进肚里。康良怡和方园也都跟着一饮而尽。 酒过两巡,热菜开始上了,头一道是鱼翅汤。服务员把分好的六碗汤端给大家。庄肖林用调羹从转盘上的醋碟子里舀了点醋,问我要不要。见我点了点头,他把醋倒入我汤碗里,又夹给我两根香菜。 “庄行长怜香惜玉。”方园y阳怪气地说。 觉得方园说走嘴了,康良怡斥责他:“方园,你瞎说什么。” 方园忙起身赔不是,说:“两位行长,我酒后失言,自罚一杯,跟你们赔罪。”说完,他把杯里的酒倒进肚里。 “既然是两位行长,方总,你得喝两杯。”庄肖林在边上起哄。 方园二话没说,抢过身后服务员手里的酒瓶,把酒杯满上,端起来又是一口闷。 “好,方总,你今天的态度不错。老庄,该你了。”大江先夸方圆,接着点了庄肖林的将。 庄肖林站起身,举起酒杯,向康良怡和方园敬酒。 “庄行长,你让我歇会儿,行吗?”方园哀求道。 “不行,别人都能歇,就你不能歇。”庄肖林口气很硬。 “我命苦啊。”方园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们三人碰杯后,都是一干而尽。一瓶酒很快就喝完了,服务员打开第二瓶,给大家斟酒。 记得头一次跟庄肖林去怡龙,他跟方园的话很少,我还以为他们不熟呢。现在看,哪里是不熟,是太熟了。我真有点看不透他们了。 “小陆,你不喝酒,多吃菜,自己照顾自己,啊。”见我一直没说话,康良怡对我说。 金狱 第一部分(47) “唉,我都快吃饱了。”我实话实说。 “慢点吃,还有菜呢。”康良怡又对服务员说:“后面的菜,快点上。” 服务员应了一声后,出去催菜。热菜已上了好几道,有龙虾螃蟹,还有道菜我从没吃过。我想问庄肖林,可当着他们的面又没好意思开口。 见气氛没刚才热闹了,大江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康良怡带头说好。 “这次去美国,后期去了芝加哥。周末,接待的人带我们去了个县城,离芝加哥有一两百公里。”大江讲起他的故事。 “靠近五大湖吧?”方圆问。 “那里是有个很大的湖,景色不错。晚上我们出去,找中餐吃。你别说,还真找到一家。餐馆很大,但没客人,空荡荡的就更显得大。跑堂的是个洋妞,不懂中国话。” “你们有翻译吧?”方圆又问。 “有。餐桌上没有筷子只有刀叉,没有碗只有盘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中餐馆。陪同的人说,中餐西吃,在美国很普遍。” “美国除了几个大城市外,其它地方的中餐馆都是这样,点菜是看图片叫号码。”方圆又c话说。 “你别老打岔。”康良怡对方圆的表现有点不满。 “洋妞让我们点菜。我问她你有什么呀,她说你们来晚了,菜不多,只有四个。我心想四个菜就不少了。我就问她,哪四个呀?她掰开手指头,一边数,一边说,有j,有虾。那还有两个呢?她说,是j炒虾和虾炒j。” 大家都被大江的故事逗乐了。我心想,很多人挤破头都想去美国,以为那是天堂。如此说来,美国有什么好?连个像样的中餐都吃不到,要我才不去呢。 酒楼的老板领着两个人来给康良怡敬酒。康良怡跟他们好像很熟。 “你先敬谢行长。”见老板不认识大江,康良怡提醒他说。 “行长,你是康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咱们一回生二回熟,欢迎你以后常来。”老板凑上前去,对大江说。 “下次来,康总不在,可别说不认识我。”大江逗他。 “哪能呐,知道你要来,我用八人大轿去抬。”老板说起话来像个老江湖。 “别尽玩虚的,来点实的。”康良怡对老板说。 老板把杯子加满,跟大江他们推杯换盏。喝完后,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他才带两个弟兄走了。瓶子里酒不多了,服务员问方圆:“先生,您的酒,还再来一瓶吗?” “来,来,来来。”方圆的舌头好像有点不听使唤似的。 “今天差不多了,方总,酒你留着,下次再喝。”大江对方圆说。 “再来一瓶。”方圆可能认为,喝高了才显得有诚意。 “不要了,现在刚刚好,再喝就多了。”大江态度不变。 “那就听谢行长的。”康良怡对方圆说。 “唉,还没喝尽兴呢。”这个方圆,康良怡给他台阶,他偏不下。 “好了,方圆,以后还有机会。”康良怡有点不高兴了。 见方圆没再坚持,康良怡让服务员上茶。她又问还有什么菜没上。服务员说,菜都上齐了。康良怡转头对大江说:“常瑞龙今晚另有个应酬。” “小陆跟我说了,明天我约了别人,没法推。你帮我跟常总打个招呼。”大江对康良怡说。 “知道你忙,我跟方园说要将就你的时间。公司日常业务一直由老常管。有些事,他想跟你聊聊。” “最近我是比较忙。要急的话,让常总先跟崔大年谈。”大江建议道。 “小事就别给你添乱了。大事,还得你拿主意。”康良怡说。 “行,那就再约时间。”说完,大江看了康良怡一眼。 服务员送进来一个大果盘,又把沏好的茶端给大家。康良怡从果盘里拿起一片西瓜,把它放到大江面前的小盘子里,对大江说:“昨儿市里打电话,动员我们参加秋季人才招聘会。” 金狱 第一部分(48) “要招人了?”大江问康良怡。 “哪儿呀?去年我们参加过一次,拿了五个职位去,结果报名的就有六七百,算得上是百里挑一了。今年一个没进,小陆是个例外。”康良怡拐弯抹角地提起我进怡龙的事。 见大江没什么反应,康良怡又说:“我们现在对进人控制得比较严,职能部门进人管得就更紧。假如说国企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话,我们那儿一个萝卜得几个坑。就拿方圆来说吧,他既管人事,又管行政总务和办公室,在国企起码三四个人管的事,他一人全干了。” 她这番话更多的是说给大江听的,无非是想让大江明白,收下我,你谢行长面子有多大。 “康总就是康总,人家三人干的活,你那里一人干,你发的工资再高,成本也比我们低,高薪还愁招不到人才。”大江回答得很巧妙,他又转头对庄肖林说,“你看人家这老板当的,我们要能赶上她一半就好了。” “你就别拿我们开心了,每天我们都像在走钢丝。”康良怡大概没想到,大江非但没对她表示点什么,反而有点挖苦她。 “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大江可能意识到刚才的话说得有点过了。 康良怡没再接茬往下说。见大家吃喝得差不多了,大江对康良怡说:“要不今天就到这里?” “都吃好了吗?”康良怡问他们三位客人。 “酒足饭饱。”庄肖林代答。 “改天让常瑞龙再单请你。”康良怡对大江说完后,又对我说:“小陆,代我送送谢行长。” 我爽快地答应了一声。握手告别后,大江带头离开了包间,庄肖林和崔大年紧随其后,我走在最后。庄肖林和崔大年打了辆出租一起走了。我跟大江往停车场走,怕方园悄悄地跟在后面,一路上我都没敢跟大江牵手。 十四 上车后,大江一把将我搂住,搂得我都有点透不过气。怕路上警察找麻烦,他想去附近的百泉宾馆住一夜。我懂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到宾馆后,他让我去前台开房,他去停车。一拿到房卡,我就打他手机告诉他房号,可他手机占线,连拨了好几遍才拨通。上楼进房间后,我刚拉好窗帘,门铃就响了。进来后,他一把抱住我,用脚后跟把房门踹上。 “我去洗澡,你先歇会儿。”我对他说。他这才放开我。 等我围了条大浴巾,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时,他和衣躺在床上睡着了。我又回到卫生间,穿好内衣内k后,蹑手蹑脚地走出来。我掀起被罩的另一角,把它搭在大江身上,找了把椅子坐下,四下张望,看有什么能打发时间。 突然大江身上的手机响了。响了好几声后,他才醒。等他坐起来,从西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对方已把电话挂掉了。他刚想跟我说话,他手机又响了。 “喂……今晚我不回去了……”通话时,他显得有点无精打采。 “你老婆来的?”见他挂掉电话,我边走过去边问他。 “嗯。” “你是不是喝多了?” “没有,就是有点累,现在又来精神了。”说完,他一把抱住我,我顺势倒在他身上。 他想解我的文胸,可解了半天也没解开。我推开他,跳下床,麻利地脱掉文胸和内k,拉开被单钻进去。他也三下五除二地脱光衣服。我俩在床上滚成一团。 “带那个了吗?”他突然掀开被单,问我。 “没带。” “不会坏事吧?” “我例假刚完,应该没事。” 他这才放心地拉上被单。大江虽已年过40,可床上的功夫绝不输20来岁的小伙子。那一夜让我觉得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床之欢后,他趴在床上不说话。我问他怎么了,他说1疼。我没听懂,又问了一遍“你哪儿疼”,他还是说1疼。见我就是不明白,他反问我:“我们的长途区号多少?” “011。”我答道。 金狱 第一部分(49) “你用电报明码念一遍。” “东腰腰。” “最后一个号码念什么?” “念腰呀。”我这才明白他腰疼,撒娇地说:“你耍我。” “跟你逗着玩呢,你还当真。来,帮我揉揉腰。” “我不管。” “你还生气呀?” 我嘴上说不管,可还是心甘情愿地爬到他背上。我轻轻地捏了他一下。他抗议道:“不许公报私仇。” “我不懂怎么揉。” “你用肘臂从腰眼往上揉,一直揉到肩,再由上往下,揉回到腰眼,两边各反复揉几次就行了。”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我是气气你的。”我这么说也是打肿脸充胖子,不想让他看扁了我。其实,我从没给人揉过腰,好在不笨,就照他说的去做。 揉了会儿后,他说:“行了,差不多了。” “你没事了,我去洗澡。” 淋浴的时候,我觉得手臂有点痛,抬起来一看,肘尖竟磨破了,一定是刚才使劲使猛了,心想可别让他看见,说我没用。 洗完澡,我出来时,他靠在床头看电视。我想起晚上有道菜,便问他。他没明白我说的是哪道菜。我解释说:“有点像猪舌头,但又不太像,有点圆,挺厚的,颜色暗黄。” “你说的是鲍鱼吧?” “鲍鱼?” “你吃了吗?” “吃了点,不好吃,让服务员拿走了。” “你傻呀,那可是晚上最贵的一道菜。” “我是不是特傻?” 他知道自己失言了,忙说:“你当然不傻,只是没见过世面,慢慢就好了,谁也不是天生什么都懂。”他用遥控器把电视关了,接着又说:“用不了几个月,你就会变成人精,尤其在康良怡那里。” “那是好还是不好?” “这要看怎么说了。” “可是你让我去的。” “我担心你会变世故了,看你现在多单纯。” “单纯得让你耍?” “你还记仇呀?”说完,他示意我坐到他身边。 我觉得有点冷,披了件外衣后,才坐过去。 “跟你说点正事。”他突然显得一本正经。 “什么事?” “你去怡龙,既然去了也就别多想了。怡龙只有康和常两人知道你我的关系,他们不会乱说的。你嘴也要紧点,少说多听。第二——” “你这是跟我约法三章?” “就算是吧。第二,不要去行里找我,行里的人几乎都认识你,但他们并不知道你去怡龙了,更不知道我们这种关系,除了崔大年,你谁都别联系。就是跟崔大年,也少谈工作以外的事。第三,听说你最近常去和平支行?” “就去过两次,谁告诉你的?不是庄肖林,就是焦主任?”我真惊讶,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还能想到老焦?” “我碰到他儿子了。” “别管谁说的,你以后最好少去。有事找庄肖林,打电话把他叫出来谈,不要去他办公室。” “你规矩也太多了,这不让说那不让去的。”我抱怨道。 “这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 “你听着,还有呢。” “还有什么?” “平时我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的,但只要有时间,我就约你出来。” “你的意思,我就不能约你喽。” “也不是不能,但你要将就我的时间。” “人家想你了,怎么办?” “打电话。” “也太残酷了吧?”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辞职陪你吧?” “谁要你辞职了。”我白了他一眼。 “以后我们在一起时,你不要问我家里的事。该让你知道的,我会告诉你的。” “我问过你什么了?”我不由得为自己叫起屈来。 “我只是提醒你。你做得不错,我心里有数。”他后一句话说得还算公道。 金狱 第一部分(50) “还有吗?我的老板。” “有。” “什么?” “睡觉。” “你坏。我睡不着。” 见他躺下了,我趴到他身上,双肘撑着床,说:“我不让你睡。” “别闹了,明天还要上班。” “你陪我说会儿话嘛,人家睡不着。”我一边说,一边晃动着身体。 “好好好,你躺好。” 我乖乖地躺在他旁边,一只手托着头,注视着他,问:“你们几个,谁的酒量大?” “庄肖林。他一人能喝我和崔大年两人的量。” “真的?没看出来。” “你要看出来,那还了得。” “你小瞧人。” “好好好,让我来好好瞧瞧你。”说完,他扭头一个劲地盯着我脸看。 我心想他一定在找我脸上的疤痕,就说:“讨厌。” 见他侧过身去想睡,我又趴到他身上,说:“我还要。” 我拿到驾照后不久,方园就让我去取车钥匙。我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车开了,可心里又有点犯怵,毕竟手潮,担心会把车撞个稀巴烂。这话我还没法说出口,只好先接下来再说。 “你先开富康吧。等冯蕾走了,你开她的车。”方园一边说,一边递给我一把车钥匙。 “冯蕾要去哪儿?”我问他。 “你不知道呀,她跟她丈夫移民加拿大了。她走了,她的活也交给你。” “她开什么车?” “本田crv。” 我虽不懂车,可听说过本田,国产的富康跟它肯定没得比。 “她什么时候走?”我问道。 “她就干到这个月。”见我扭头看背后的挂历,他又说:“这个月还有四个工作日。你抓紧时间跟她跑,不光要盯谢行长他们,还要把冯蕾手里的线接上。” “来得及吗?” “冯蕾也是刚刚提出来的。她爸是合作银行总行的行长。别说我,就连常总都让她三分。这丫头嘴厉害着呢,我敢说她吗?” “要来不及怎么办?” “你就尽力跟她跑吧。能跑多少算多少,好在康总常总和这几家的头头也都很熟。万一脱节了,还有他们呢。”听他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 回到办公室,小黄对我说:“陆经理,冯蕾来了。” “在哪儿呢?”我心想真是说曹c,曹c到。 “我在这儿呢。”冯蕾一边说,一边从门外走进来。 走到我跟前,她对我说:“你就是小陆,刚去方抠门那儿吧。” 她看上去年纪和我相仿,个比我高,人很丰满,一副“波涛袭人”的样子。妆虽浓,可脸上的雀斑仍依稀可见,脸型有点像唱歌的殷秀梅。 “你是冯经理?”我问她。 “什么冯经理呀?听得怪别扭的,小黄她们都叫我冯蕾。” “方总让我跟你跑跑关系户,你多带带我,我跟你学学。” “客气什么呀?今儿我来,就是为了找你。一会儿带你去合作银行,隔两天再去别家,以后可就靠你自己了。”说完,她往自己的办公桌走。见我跟过去,坐下后,她拉开抽屉拿出一沓文件。我以为她要办交接,可她却说:“方园让我把车交给你,你容我多用几天,走之前再给你。行吗?” “行,你什么时候给都行,要不到时候我送你去机场?” “你不刚学完车吗,就敢上机场高速?” 她心直口快,竟把我的客气话当真了,弄得我下不来台。只见小黄和小张在那里偷偷地乐。 “只要你敢坐,我就敢开。”我也豁出去了。 “你胆儿够大的,我可不敢坐。”她一点儿也不给人留面子。 “实话告诉你吧,我也就过过嘴瘾。从驾校出来,我还没摸过车呢。这不方总刚借我辆车。” “好啊,这个方抠门,你一来就给你车,真够偏心眼的。” “就辆富康。” 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金狱 第一部分(51) “你知足吧,我来了多久才有车?唉,想不想练车?我陪你去练。”说完,她起身就拉我走。 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我正愁没人陪我练车呢。可上班去练车,让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 “下了班再去吧。”我小声地对她说。 “没事,你跟我走吧。”她一边说,一边拉我往外走。快到门口时,她又回头对小黄说:“方园要问,就说我们去银行了。” 我们在写字楼的停车场找了半天,也没见到一辆富康车。我忙给方园打电话。 “你去哪儿?”方园在电话的那头问我。 “去合作银行。”冯蕾大声嚷嚷,好像怕方圆听不见似的。 没等我重复冯蕾的话,方圆说:“我忘跟你说了,车停在饭店那边的停车场。慢点开,注意安全。” 饭店的停车场离写字楼不远,偌大的停车场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汽车。见前面有辆红色富康,我走过去,拿钥匙一捅,门竟然开了。我大声地喊冯蕾。她走过来后,对我说:“你开吧。” “行。” 上车后,见她扣安全带,我也把它系上了。 “我有这习惯,你别多心。”她解释说。 “你不系,我还想跟你说呢。”我学车时,教练也是这么要求的。 “倒车。”她口气俨然像个小教练。 我打着车,挂上倒挡,深吸一口气。本想好好表现一下,哪知车只往后扭了一下就熄火了。我不甘心,又试了一回,可还是没能把车倒出去。我彻底灰心了。 “你来吧。”我对冯蕾说。 她二话没说跟我换了座位。她一边倒车,一边说:“带你去个地儿,那儿车少路宽。我过去也在那儿练过,我陪你练两天,保证你过关。” 我心想,她是刀子嘴,豆腐心。要是没她,我还真不知找谁陪我练呢! 路上,她跟我讲她过去学车练车的经历。那时没计时班,上车100天后才能路考。听我说只用了20多天就拿本了,她直说我命好,赶上好时候了。 出城后又开了很远,才到了冯蕾说的地方。路上几乎看不到人,车也不多。冯蕾靠边停车,换我上。我虽还有点紧张,但比刚才倒车时好多了。车子起步后,我看了一眼反光镜,确认后面没车后,才敢往左打轮,让车驶上大马路。动作虽有点生硬,但毕竟没熄火,心里不免有点沾沾自喜,练车时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似的。眼看车速快了,我忙推二挡。没想到车子突然抛锚,停在马路中央。顿时我就傻眼了。 “别急,打双蹦灯,重新起步。” 冯蕾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震耳欲聋的喇叭声。一辆载重卡车从我右侧呼啸而过,司机肯定气急了,才会以这种方式向我抗议。被他这么一吓,我就更慌了。手脚不听使唤,头上直冒冷汗,脑子里一片空白。 冯蕾扭头看了一眼后面,对我说:“后面没车,快推一挡,注意油离配合,慢点抬离合,油再多给点儿。” 我屏住呼吸,像个机器人似的重复着已经练过无数遍的起步动作。车总算走动了。她让我关双蹦灯。见我没反应,她又说:“再摁一次。” 汽车驶出去好几百米,冯蕾提醒我说:“该换挡了。” 我这才推二挡。这次换挡,非但没有熄火,而且走得很平稳。见车速越来越快,没等冯蕾再发话,我自作主张地把挡位推到三挡,车子往前“咯噔”一下,但也没熄火。我这才松了口气,彻底从刚才的惊吓中解脱出来。 开出几公里后,冯蕾说:“前面调头,你收油减速减挡。” 过了会儿,她又问:“看到前面加油站了吗?” “看到了。” “拐进去兜一圈,再左拐往回走。” “明白。”我竟跟她来了句路考时用的术语。 从油站里出来,见路上有车,我忙踩刹车。冯蕾嫌我停远了,让我把车往前提。等路上的车全都走光了,我才慢慢地拐弯上路。快到我上车的地方时,冯蕾说:“再往前点,右手边有块空地,进去调个头,再回油站。”我反应慢了点,车一下子开过了。冯蕾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说:“没车,快倒。”我铆足了劲,一下子倒出去十几米,刚把车子开进冯蕾说的那块空地,后面就上来一辆车。心想好悬呐,差点又要听别人按喇叭了。就这么来回跑了四趟。冯蕾问我感觉如何,我说没那么紧张了,手脚好像也听使唤了。 金狱 第一部分(52) “去农贸市场。” 她的话吓我一跳。我下意识地踩了一脚急刹车。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车子停在马路中间。要不是扣了安全带,冯蕾的头非撞上挡风玻璃不可。 “你找死啊!”她大声叫道。 “你吓死我了。”我小声地说。 “你才吓死我呢。”她嘴上骂我,可并没忘记她的责职,扭头看了一眼车后,说:“快走,来车了。” 我顾不上跟她理论,急忙换挡起步,从一挡到三挡一气呵成。待车走稳了,我瞥了一眼后视镜,没见后面有车,问她:“你骗我?” “我说什么了?”她反问道。 我这才明白她的用意,心里暗暗为她竖起大拇指。 过了会儿,她说:“今儿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明儿继续练。” “咱不去银行了?” “去呀,干吗不去?” “那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去。” “等我们到了,人家也下班了。” “不下班,还见不到人呢。”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要带我去她家,见她当行长的爹。 快要进城时,我对她说:“前面咱们该换防。” “你开,你开,你继续开。” 没多会儿,我们就遇上进城后的第一个红绿灯。快到路口时,灯变黄了,我没敢闯。灯一变绿,冯蕾就说:“走。”哪知刚起步,车就熄火了。只听见后面的喇叭声响成一片。 “你来开吧。”我对冯蕾说。 冯蕾打开车门,跳了出去。等我们各就各位,灯又变色了,后面的喇叭声就更大了。 “要有警察,咱就惨了。明儿你先练练过路口,再去农贸市场。”冯蕾对我说。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激。 十五 冯蕾的家独门独院,汽车可以开进院里。她忘带钥匙了,走到大门前,她死劲地拍门,拍了好一会儿,门才开。 “爸,你在家呀?”冯蕾对开门的人说。 冯蕾她爸中等个儿,头发不多,梳理得整整齐齐,消瘦的面颊突显出双眼大而有神。白衬衣外套浅蓝色西服背心,搭配一条深蓝色领带,庄重的衣着衬托出长者气宇非凡。 “嗯。她是……”她爸一眼就看见冯蕾身后的我。 “怡龙的小陆,她接我的工作。”冯蕾突然转头问我:“你大名叫什么?” “陆颜莉。” “你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就领到家来。”她爸有点责怪冯蕾。 第 6 部分 欲望文 第 7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怡龙的小陆,她接我的工作。”冯蕾突然转头问我:“你大名叫什么?” “陆颜莉。” “你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就领到家来。”她爸有点责怪冯蕾。 “冯行长,我刚去公司,大家都叫我小陆。”我想替冯蕾解围。 “我跟我妈姓,我爸姓田。”冯蕾小声地对我说。 我的脸一下子红起来。我自作聪明地认为冯蕾姓冯,称呼她爸冯行长一定没错。我忙说:“对不起,田行长。” “进来坐吧。”她爸一边说,一边把我和冯蕾让进去。关门时,他看见停在门口的富康车,问冯蕾:“你换车了?” “小陆的车,江小河开我的车去塘沽了。”冯蕾答道。 “他去塘沽干什么?”她爸又问。 “我们海运去加拿大的东西,要自己办报关。你怎么什么都管?”冯蕾耍起小姐脾气。 我猜想,江小河一定是冯蕾的丈夫,他去塘沽开的车应该就是方园说的那辆本田了。 “我可跟你说,辞职了,就要把车还给人家,别占人家的便宜没完。”她爸提醒冯蕾说。 “知道了,你烦不烦。噢,对了,爸,以后小陆找你,你可别跟人家打官腔。”冯蕾对她爸说。 “我这女儿被我宠坏了,说起话来没大没小的。小陆,你到里面坐。”她爸笑着对我说。说完,他进书房了。 我刚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手机就响了。我一边接,一边起身往大门口走。大江在电话里说有急事,让我马上去龙都见面。 “晚上,你就在我家吃饭吧。”冯蕾从里面追出来,对我说。 金狱 第一部分(53) “不了,我有点急事得走了。车留给你,明儿你开回公司吧。”挂掉电话后,我对她说。 “那我就不留你了。明儿你还是来我家吧,我再陪你出去练练。”见我急着要走,冯蕾说。 “你有空吗?” “你还得练,不然上不了路。” “那好,我明儿再来。” 从冯蕾家出来后,我打车去了龙都。走进咖啡厅,一眼就看见大江了。他正坐在那里喝咖啡。咖啡厅里回荡着熟悉的曲子《茉莉花》,远远的有几个琴师c弄着几把不同的乐器。有了音乐好似有了生机,人也多了许多。 “我正练车呢,有什么急事?”走近后,我问大江。 “今天这里人太多,说话不方便,咱们换个地方。” 我刚在他对面坐下,他就拉我往外走,弄得我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上车后,我对大江说:“要不就在车里说。” “行。行里出了两件大事。顾然跟合作银行总行的田书芳对调,田书芳来做总行行长。” “田书芳?” “你认识他?”大江看出来了。 “是冯蕾她爸吗?” “你说怡龙的冯蕾?” “嗯。” “好像是。她跟她妈姓,对不对?” “对呀。人家马上就要移民去加拿大了。” “她走之前,你可以多接近她,但见到田书芳,不要提你过去在银行干过,更不能提我。” “为什么?” “现在还不到时候。” “我记住了。还有什么大事?” “这件事,你可不能跟任何别人说。”他口气很严肃。 “什么事,快说吧。” “昨天夜里庄肖林被反贪局带走了。”听后,我不由得一愣。 “怎么回事?” “我让老焦去了解情况,说是跟机电公司集资案有关。” 大江说的集资案,前些时报纸上已有披露,但我绝没想到庄肖林会跟它有牵连。 “他怎么会被牵进去了呢?”我问道。 “目前还不清楚,但以我对他的了解,可能跟他的小金库有关。” “他有小金库,我怎么不知道?” “这要从两三年前说起,那时你还没离开和平支行。庄肖林挪了笔钱给常瑞龙,帮他救急。后来常瑞龙给了他几十万的利息。他就用这笔钱设了个小金库。这才有了你们中午的免费盒饭。他自己还买了辆车,不过挂在别人名下,跟你们说是借来的。他也帮我花过不少钱,包括你住院的钱。现在上上下下要花钱的地方很多,有他这么个小金库也方便些。我一直睁一眼闭一眼。” “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老婆从湖南调来后,一直在街道工厂工作。干了很多年,她有点厌了,想继续当老师。庄肖林知道后,托人找到新民中学,花了几万块钱,把她弄进去了。她虽是在教务处打杂,但总比原先要强。我说这钱得我出,可他没肯要。后来我陪吴行长出了几次差,有些单子回来没法报,我又不想找那些贷款户,就把单子给了他。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有小金库。我问他,你有多少钱?他误以为我要用大钱,说手里钱不多了。在我追问之下,他才说了实话。他把一半的钱投给了那家集资公司。” “这些事,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他说给过你一万块钱,可你没要。” “幸好没要。要不然,我也脱不了干系。” “集资案曝光后,他来找我,说当初挪钱给常瑞龙他权限不够,是我签的字。后来我想起来了,开始我没同意,跟他说这么大的金额不能由支行做。他让你来找我。你说怡龙有抵押又是短期放款。看你的面子,我就同意了。我以为是正常业务,只是金额大了点,谁知道他会把利息眯了,还去参加什么集资?” 我边听边回忆当时的情况,记得好像有这么回事。这么说是我害了大江。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金狱 第一部分(54) “我爸常说没事别找事,有事别怕事。当时,我也把这句话说给庄肖林听。我还跟他说,只要没把钱塞进自己腰包,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至于因为小金库去坐牢。他这才告诉我,当初是以他战友的名义投的钱。”大江继续说道。 “要是这样,性质是不是就变了?” “搞不好得算贪污。” “那只能他战友死扛喽。” “他跟没跟人家打招呼,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那段时间,他成天坐卧不安,人也蔫了,老说胸口疼。我让他去医院检查,他也一直拖着没去。” “不会得心脏病了吧?” “他心脏的确有问题,但是不是集资案闹的,我说不准。” “躲过了初一,没躲得过十五。” “也怪我,当初就该让他主动去说清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谁让一时糊涂呢?” “他不会还有其它什么事吧?” “要有,也是他咎由自取。现在我只担心一件事,就是我那批条。一旦落到检察院手里,我就是长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 “为什么?” “我知道他有小金库非但没制止,而且还用过他小金库的钱,又违规批他放款,很容易让人把我联想成他的同伙。” “批条会不会入账?” “进了大账,他的利息就眯不了。” “那还在他手里?” “谁说得好!”他停了停后,又说:“我急于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你回家叫上李香春,以感谢庄肖林帮你找阿姨为名去趟他家。他老婆跟李香春很熟,对你应该不会有戒心。” “她要问起庄肖林的事,我怎么说?” “你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要表现得很惊讶,说你跟他同事好几年知道他人品,他不可能贪污受贿。接茬你就问她,抄家都抄到些什么?” “问批条的事吗?” “不用了。他老婆不可能知道这事。” 我明白了。他想让我去了解检察院搜查的情况,以便判断庄肖林的问题到底有多严重。 “她家外面可能有人监视,也可能没有。你就当成有,机灵点,不要在他家呆太久,带些水果去,拎在手里进门。从他家出来后,你直接回家,在家等我电话。”他交待得仔仔细细。听起来,我像是要去做地下工作似的。可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没敢逗他。 “这是他家地址。”他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一边说一边把它递给我。 “那你送我回家吧。” 我到家时,李香春正坐在沙发上看小说。桌上摆着做好的饭菜。 “大姐,你回来咧。菜都凉咧,我去热。”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 “你也没吃吧?香春。快点弄,吃完咱们去你庄哥家。” “出啥事咧?” “回头跟你说,先吃饭吧。” 吃完饭,我就带李香春去了庄肖林家。从他家回来,我刚进家门,电话铃就响了。大江让我马上出门,打车先到那段废路绕一下,再去龙都。没等我多问,他就把电话挂掉了。 我到咖啡厅时,他还没到。我坐下等了会儿,他才来。咖啡厅里,除我们俩外,只剩下一对情侣,坐得离我们远远的。 “你看什么呢?”见他机警地扫了一眼四周,我问他。 “小心点好。” 服务生走过来问喝什么,大江对他说:“来两瓶矿泉水。” “怎么不喝咖啡了?” “喝矿泉水不用等,万一有事马上就能走。” “你有点草木皆兵了吧。” “是吗,你真这么认为?” 服务生送来两只玻璃杯和两瓶矿泉水。 等服务生走了,大江才说:“你们回家时,我已在你家楼下了。” “怪不得我一进门,你就知道了呢!” “你出来后,我一直跟在你车后面。让你去废路掉头,是想看看有没有人跟踪你。” 金狱 第一部分(55) “害得我被出租司机埋怨了半天,说我不认路。” “快说说情况。” “我按你说的做了,路上买了些水果……” “别说细节了。他老婆怎么说?”他打断我说。 “她说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事,还想到行里问问呢,让单位出面捞人。” “抄到什么了?” “搜出三本存折。” “有多少钱?”他压低声音问。 “说一个三万,两个是发工资用的,里面没什么钱。” “还有什么吗?” “他老婆说,庄肖林有个相好。” “他有外遇?” “她就这么一提,不肯多说。” “看来我也没真正了解他。他是不是背着我还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怎么办呢?” “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掌握,束手无策,急也没用,只能静观其变。这几天,你就别去上班了,在家等我电话。” “冯蕾还约我明儿练车呢。” “她都要出国了,还有心思陪你练车?”他好像不太相信。 “她一口答应我的。” “好吧,那你就去练车,别忘了带手机,别去没信号的地方。” “我记住了。” 大江急着走,他就没送我。到家后,见李香春没睡,我跟她打听起庄肖林和他老婆的事。 “大姐,你想知道啥?”她问我。 “上回问你,你说过一些,就说说没说过的吧。” “啥说了啥没说,我可记不得咧。” “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吧。” “也没啥好说的咧。”她想了想后说。 “说说他孩子。” “他儿子在一个什么公司,我知不道。” “你不知道他儿子的名字呢,还是不知道他儿子公司的名字?” “他儿子小名叫小鹏。”她想了想后,又说,“大名叫……章鹏,他跟庄嫂姓。” 我也纳闷,怎么会问庄肖林他儿子的事,又把话题拉回到庄肖林身上:“你在他家时,庄哥每天都回去住吗?” “有时候不回去。” “他没说在外面住哪儿?” “这我知不道。” “庄嫂说庄哥在外面有相好,是什么意思?” “庄哥不是那样的人。” “那庄嫂怎么会骂他呢?” “这我知不道。”停了会儿后,她又说,“庄哥,他是个好人。” 听她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变了,我这才注意到她眼里闪着泪花。我忙安慰她说:“我跟你一样,都不相信这是真的,可检察院也不能随便抓人。我们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也就无从帮起,更别说救他出来了。你回忆回忆,想到什么再告诉我。” 一向坚强的她也不禁掉起了眼泪。她嘴里反复念叨着:“他是个好人。” “别难过了,早点睡吧,检察院不会冤枉好人的。” 第二天一早,见我起来了,李香春走到房门口,对我说:“大姐,我想起一桩事。” “什么事?你说。” “有一回,庄嫂她娘病了,她带孩子回老家咧。第二天中午,庄哥带个女的回来咧。” “她多大年纪?” “年纪不小咧,穿得忒时髦。” “长什么样子?” “记不得咧。” “你继续说。” “见我在,庄哥就走咧。他说那女的是他战友,路过上来喝口水。庄哥一定以为我也回老家咧。庄嫂回来后,我没敢说,怕多嘴受埋怨。后来不知咋的,庄嫂就知道咧。庄哥问我,我说我啥都没说,可他不信。为我来你家,他跟庄嫂吵了一架。庄嫂不想让我来,庄哥要我来。庄嫂说的是不是就是那个女的?” “还有吗?” “没咧。” “谢谢你告诉我,香春。” 金狱 第二部分(1) 十六 我到冯蕾家时,田书芳的座车刚好出院门。 “田行长,早!”我大声地喊道,生怕他听不见。 汽车在我身边停下了。田书芳放下车窗玻璃,笑着问我:“不叫我冯行长了?” “对不起,田行长。”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也就跟你开个玩笑。” 他刚把车窗升上去,又放下来,转头对我说:“回去带个话给你们常总,说我要调换工作了,以后让他找齐行长。” “唉。”我答应道。 “快进去找蕾蕾吧,再见。”他话音刚落,车子就从我身旁驶了过去。 进院后,我敲了半天的门,冯蕾才出来开门。 “这么早,你怎没先来个电话?”冯蕾问我。 “我没你电话号码。” “哦,对了,昨儿你走得急,忘留给你了。” “我想问方总,可又怕他多心,就直接来了。” “你做得对,千万别问方抠门。” “没搅你觉吧?” “正吃饭呢。你吃了吗?” “早吃了。” “那进来吧。” “我就在外面等你吧。” “也行,我马上就出来。” 等了好久,冯蕾才出来。她打开车门后,我把驾校发的两块“实习”牌子粘到后窗上了。 “寒碜点儿。今儿我只能陪你半天。”冯蕾站在一旁说。 “有半天,我就知足了。” “那咱们快走吧,你开。” “还是你先开出去吧。一会儿路宽了,再换我。” “行吧。” 出城的路上,见我时不时地掏出手机看有没有信号,冯蕾问我:“你在等电话?” “没有。” “还瞒我,你脸都红了。” “真的没有。”我死不认账。 “不说就算了。” 一上午,大江也没来电话。车练得倒很顺。过路口,走农贸市场,车都没熄火,好像不那么认生了似的。 “本想再带你走趟高速,可我实在没时间了,就让你提前毕业吧。”冯蕾对我说。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虚了巴叽的那一套就免了吧。你能把车留给我,就算谢我了。要是方抠门,他早把车要回去了。” “不会吧?” “你刚来,还不了解他。” “你还有时间陪我跑银行吗?”我问道。 “合作银行,昨儿你就算去过了,今儿你又去了一回。不过,我爸就要挪地了。” “我知道了。” “谁告诉你的?” “田行长呀。” “你行呀。” “早上在你家门口碰到他,他让我带话给常总。” “好,算帮你接上头了。” “那其他银行呢?” “其他两家银行,公司贷款不多,跑不跑都不要紧。依我看,银行不在多,有一两家铁磁的就行了。别听方抠门的,他不懂这些。我常给他上课,可临了也没能把他改造好。他老朽了,没得救了。” “你怎么对他有那么大成见?”见她又损起方园,我忍不住地问道。 “嫌他抠门呗。” 其实我倒没觉得方园抠门。对她跟方园之间的恩怨,我没什么兴趣,便把话题拉回到工作上。 “公关部平时事多吗?” “事多事少,看你自己。康总喜欢请客,你要给她弄好了,这样她脸上有光。她好这个。” “常总呢?” “常总是既要面子,更重里子。” “其他两位老总,你熟吗?” “来总是总工程师管项目总部。官总是总会计师,也是个女的,她管规划与会计总部。我很少跟他们打交道。对了,怡龙跟别的公司不同,官总手下的人是不管拉贷款的。靠那些窝窝囊囊的人一分钱也拿不回来。我走了,千斤重担就落到你身上了。” 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金狱 第二部分(2) “不是还有马小丫吗?” “马小丫只管跑批文。” “怪不得老见不着她呢!” “她不用坐班。” “那多好啊。” “谁让人家是高干子弟呢?不过,我跟她还行,经常在一块吃吃喝喝、玩玩闹闹。” “你要不走就好了。” “我看出来了,你想认识她,对吗?” “算是吧。” “别不好意思承认,这有什么呀?哪天我跟她出去玩叫上你。” “你什么时候走?” “我定的下月19号的票,还要陪江小河回趟南京,看他爸妈。” 练完车,送冯蕾回家后,我硬着头皮开车回公司,好在中午路上车少人也少。快到华侨饭店写字楼时,为避让一骑车的,我差点把一位正要过马路的老大爷撞倒在地。幸亏他腿脚利索躲得快,才没酿成大祸。等我下车跑过去时,老大爷站在路边上对我说:“闺女,瞧你都把我整哪儿了。”他一口的东北话。 “大爷,对不起,您受伤了吗?”我忙问他。 “车子没长眼睛,你也没长。” “我刚学,手潮。要不我带你去医院?” “二把刀啊。我没事,别磨叽了,你走吧。” 谢过他后,我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出事现场。在写字楼的停车场停好车后,我心还怦怦乱跳。我越想越后怕,也许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其实打车也挺方便的,何必非要开车呢?我都想把车还给方园了。 上楼时,我在电梯里碰到常瑞龙。我小声地喊声常总好。电梯里人多,他对我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下电梯后,我刚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常瑞龙在我身后说:“小陆,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常瑞龙进办公室后,对外间的秘书说:“有人找,说我不在。”说完,他领我进里间。关好门后,他一边往大班台后面走,一边问我:“庄肖林出事了,你知道吗?” “听说了。” “我了解到一个最新情况,他有个情妇。他的oney在那女的手里。”他在皮椅上坐下后,对我说。 见我没反应过来,他解释说:“钱,在他情妇手里。我现在不便去找谢行长。你带话给他,就说要赶在检察院之前找到那女的,我也会安排人去办的。” “我记住了。” “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也把你的告诉我。我们keeptouch,保持联系。” 互留完手机号后,见他没别的事了,我就告辞了。我刚出里屋,康良怡就从外面推门进来。 “常总在吗?”她问我。 “在。”我答道。 “你先别走。” 我又跟康良怡回到里屋。她让我把门关好,自己在沙发上坐下。常瑞龙示意我坐到大班台前的转椅上。 康良怡对常瑞龙说:“我搞到点内部消息,老庄到现在只字未吐。听说是他们银行内部的人举报他的。举报的内容跟怡龙有没有关系,现在还不清楚。要紧的是要尽快找到老庄的那个情人。假如老庄开口了,那女的就是想跑,也跑不了。”我真没想到康良怡如此手眼通天。 常瑞龙对康良怡说:“我刚刚也跟小陆说了,让她马上通知谢行长。” 康良怡说:“我另外还有个消息,合作银行总行的田书芳跟顾然对调。顾然要不走,加上老庄这事,谢行长的日子就难过了。” 常瑞龙c话说:“这事,我也听说了。” 他们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我。我忙说:“康总,常总,上午我见到田行长了,他让我带话给你们。” 常瑞龙忙说:“噢,你怎么刚才没说?跟他接上线了,冯蕾带你去的?” 我回答说:“是。” 常瑞龙问我:“他要你带什么话?” 我说:“他说他要调换工作了,以后让你们找齐行长。” 常瑞龙又问:“没别的了?” 我说:“没了。” 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金狱 第二部分(3) 见常瑞龙琢磨起田书芳的话,康良怡对他说:“老常,你还是先处理老庄的事吧。” 常瑞龙说:“我已经布置下去了。” 康良怡对我说:“小陆,你也动起来。” 我站起身后,说:“我这就去办。” 常瑞龙提醒我说:“给谢行长打电话别用office的电话,用手机打也别在office打,用磁卡电话最保险。能见面说,就别在电话里说。ok?” 我说:“我记住了。” 康良怡对我说:“有事,随时跟常总通气。这阵子过去了就好了,啊。” 我应了一声后,走出了常瑞龙的办公室。 常瑞龙不让在办公室打电话,我就只能去车里打,看来这车还不能交。大江听我说有要紧事,还不能在电话里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约我一小时后老地方见。他说的老地方就是龙都咖啡厅。 去龙都的路上,我实在不敢开快,还没到早就是一身汗了。路上,没听到太多的喇叭声,心想亏了有那两块“实习”的牌子,要不然这一小时还不吵死了。 走进咖啡厅,我一眼就看见大江了。在他对面坐下后,我把康常两人的谈话以及早上李香春说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你说的这些都很重要。”他对我说。 “能找到那人吗?”我讨厌情人、情妇之类的词,觉得都是贬义词。 “没把握。常瑞龙说得没错,要抓紧找人。” “让谁去找呢?” “这你就别c心了。” 见他这么说,我也不想多打听,便把话题转到他那张批条上。 “查批条的事,有进展了吗?”我问他。 “我又想了想,觉得那笔钱庄肖林很可能入大账了。利息呢,他搞猫腻,大头小尾。因为这么一大笔资金,一进一出不入账风险很大。支行的头寸能有多少?一查就露馅。庄肖林做过很多年的支行行长,这一点他不会不知道。” “那批条肯定进传票了。” “应该是。我想让你去查一查。” “可我已经不是行里的人了。” “你听我说。我准备调崔大年去和平支行。他去之后,再安排你哪天晚上进去。但有几个问题,一是要关掉监视录像,不能让它录到你。”他突然停住了,抬头往我身后看。 没等我回头,他又说:“咱们走。”原来我身后来了一拨客人。 从咖啡厅出来后,我对他说:“别耽搁了,就在车里说吧。” 上车后,他问我:“说到哪里了?” “你说要关掉监视录像。”我想了想后说。 “这个应该能做到。第二是把认识你的夜班保安换掉,这个也不难。最难的是怎么跟崔大年说这事。说少了他起疑心,说多了他又不放心。假如你找到了批条,就算让他知道也还值得。万一批条没找到,又跟他交了底,那可就没地喊冤了。” 大江言之有理。可我一时也无良策,对能否找到批条更没把握。会计凭证都是别人做的,这些原始文件现在保存在哪里,我都一无所知。我真担心自己完不成这个任务。 “我觉得现在还不是跟崔大年交底的时候,要不你还是让小段带人去,名正言顺,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且想查多久就查多久。”其实,这个建议,我自己都觉得大江不会采纳。可不这么说,我又能说什么?反正我不太想去查。 “你回避了崔大年,可对小段,不还是有同样的问题?” “要不你先得弄清楚,这笔钱到底入没入大账?” “不去查,怎么弄得清楚?” “我有个办法,不知行不行?”我突然想到一招。 “说出来听听。” “跟常瑞龙对账。” “怕就怕庄肖林干了不止这一笔。假如让两家全面对账的话,那风险可就大了,搞不好是自己给自己挖坟墓。” “我先去常瑞龙那儿查这一笔。假如就这一笔,事情就好办了,你再派小段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是不止这一笔,你就别让小段去了,再想其它办法。” 金狱 第二部分(4) “这也许是个办法,那你就去查查看吧。” 十七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常瑞龙办公室了。 “谢行长那边有什么消息?”见到我后,常瑞龙问我。 “谢行长说庄肖林可能背着他干了很多事,问题比较严重。他想就他知道的一笔账跟你对一下。”落座后,我说。 “谢行长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对账。你告诉他,这账是对不清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庄肖林的情妇。”常瑞龙有点不高兴。 话音刚落,他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后,才接起电话:“谁呀?是你……嗯……嗯嗯……好消息……要干得利索点……好……好……等你电话。” 挂掉电话,他刚想对我说什么,桌上的座机又响了。他抓起听筒,说:“喂,是我,小陆也在,好,一会儿见。”撂下听筒后,他对我说:“康总马上过来。” “那人找到了?”我鼓起勇气问他。 “嗯?嗯。刚找到。不过,你可不能把这消息透露出去。ok?” “你打算怎么处理?”话一出口,我就觉得问得有点冒失。 “小陆,我还跟你这么说,该让你知道的,会让你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你也别打听。” 这时,康良怡推门进来了。我站起身,对她说:“康总,早!” 康良怡对我说:“你早,小陆。”她又对常瑞龙说,“老常,你们来得够早的。” 常瑞龙说:“也刚到。” 在沙发上坐下后,康良怡问常瑞龙:“人找到了没有?” 常瑞龙答:“找到了。” 康良怡夸道:“好,还是你有办法,够快的。” 常瑞龙对我说:“小陆,我们谈话并没避开你,是把你当成谢行长的人。你跟谢行长的事,老庄早就跟我们交了底。有些事,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和康总不希望发生骨牌效应。这是保护我们自己,更是保护谢行长。” 康良怡c话说:“小陆,我知道你很爱谢行长。既然爱他,就要帮他。你在这儿听到的,绝不能出去乱说。这不仅关系到怡龙,更会危及到谢行长。你的任务就是做好我们跟谢行长之间的联络员。” 他们俩既是敲我的警钟,又想用大江来我跟他们同流合污。我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处理那人,但我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见我没说话,常瑞龙又说:“小陆,我们只是给你提个醒,知道你懂规矩。我们不是黑社会,不会干什么违法的事,只是希望平安无事,安心做生意。” 康良怡给常瑞龙使了个眼色,我装着什么也没看见。 常瑞龙对我说:“你带话给谢行长时,先别提人找到的事。ok?” 看来他们有事要商量,想轰我走。我站起身,对他们说:“康总,常总,你们的话,我记住了。” 康良怡起身走到我跟前,拉住我的手,说:“小陆,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赶明儿认你做我干闺女吧。” 常瑞龙对康良怡说:“人家谢行长才不干呢,白让你占他便宜。” 康良怡笑了笑,说:“是啊,我也就说说而已。” 我没接他们的话茬,一声不吭地往外走。听见常瑞龙在我身后说:“手机别关机。” 从常瑞龙办公室出来后,我去车里给大江打电话。他手机接通后,响了一声就断了。我再拨,他手机就关机了。他办公室也没人接。我脑子里乱得很,一个人坐在车里不知所措。常瑞龙一口回绝我提出的查账要求,事情没办成,还挨他们两人一通说,我心里自然不好受。庄肖林被抓,他们如惊弓之鸟,说明背后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大江呀大江,他怎么这么糊涂?怎么跟这些人搅在一块了?常瑞龙说他不是黑社会,可他为什么在电话里对人说“干得利索点”的呢?难道他们要对庄肖林的那人下毒手?不行,我得去救她。可连她是谁、在哪里,我都一无所知,我又如何能救得了她?这些人有势力有耳目。检察院的一举一动,他们都了如指掌。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我不禁陷入痛苦之中。 金狱 第二部分(5) 手机响了,是大江打回来的。 我对他说:“我的办法,人家不同意……” 他打断我,说:“你要没其它急事,就回头再说。我正在开会。” 人命关天。不跟他说,我会后悔一辈子的。我说:“他们……” 我刚说两个字,他就把电话挂掉了。我又拨回去。响了好一会儿后,他才接听:“你晚点再打,我在开会。” 我对他说:“不行,他们要杀人,还怕我泄漏出去,影响他们的计划。” “人家的事,你别管。”他又生气地把电话挂掉了。 我没想到他会是这个态度,指望他是指望不上了,可我不能坐视不管。我忽然想起司马忠良。看来也只有报警这一条路可走了。事不宜迟,我急忙开车回家找司马的名片。 当我在家里给司马拨电话时,常瑞龙的话提醒了我:用磁卡电话最保险。撂下听筒,我拎起皮包就往外走。坐在床上看小说的李香春问我:“大姐,出啥事咧?”我什么也没说,急匆匆地离开了家。 邮电局附近有个无人看守的公用电话亭。我走过去,摘下听筒,c入刚买的电话磁卡,按司马名片上的号码拨过去。电话一下子就接通了。 对方说:“刑警队。” 我变着声调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有—人—要—杀—和—平—支—行—庄—肖—林—的—情—人。”说完,我挂上听筒,转身就往停车场走。我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总觉得好像有人在后面追我似的。 我刚回到车上,手机就又响了。 大江在电话里问我:“你刚才胡说什么?” “我没瞎说,是真的。” “我问过了。根本没你说的事,人也没找到。” 我一下子就懵了,心想这下他可把我害了。常瑞龙不让说,他偏去问。问也白问,人家拿假话糊弄他,他还信以为真。只怕常瑞龙又要给我上课了。 见我没吱声,他问:“你怎么了?” “没什……”话没说完,手机就没电了。我随手把它扔在车座上。这时,我才想起刚才离开电话亭时,没把磁卡拔出来。过了这么长时间,怕早被人取走了,可别是公安局的人,那上面有我的指纹。 到家后不久,大江的电话就追过来了。 “你怎么关机了?常瑞龙也找不到你,让方园给我打电话。”大江对我说。 “没电了。” “晚上常瑞龙请客,在华太饭店的川味馆。你早点去,我有话跟你说。” “我不想去。”我怕见常瑞龙。 “怎么回事?” 见我没说话,他又说:“好了,我还有事,不跟你说了。你务必要去,啊。”说完,他把电话挂掉了。既然他这么说了,我还不能不去。好在有大江在场,谅他常瑞龙也不敢当着大江的面教训我。 晚上,当我到华太饭店时,大江已在大堂等我了。他一边领我往川味馆走,一边对我说:“你是不是神经太紧张了?怎么会认为他们要……”他用手在脖子下面比划了一下。 “不是我神经紧张,常总在电话里跟人家说,要干得利索点。”我特地压低声音,生怕旁人听见。 “好了,别多想了,没你说的那回事,晚上也别再提了。” “他不让我跟你说,你怎么还去问他?” “问不问的都没关系,不说这个了。好几天都没吃顿安生饭了。”他这话像是有意说给我听的。 常瑞龙站在餐馆门口等我们。见我们走过去,他热情地跟大江打起招呼,然后把我俩领进一间包房。见里面没别人,大江问他:“就你一人?” “康总临时有事。方园,我没让他来。”常瑞龙解释说。 “这样也好,人少清静。”大江说道。 我们坐下后,服务员撤掉餐桌上的鲜花,端上茶水。见常瑞龙示意要点菜,她忙走过去,边听边记。不一会儿,她就拿着点菜单出去了。 金狱 第二部分(6) “听说集资案是这么查的。他们定了个标准,个人十万以上都要上门核查,看这钱来路正不正。据说查出来不少问题,好些人因为贪图高利息栽了。”常瑞龙对大江说。 “庄肖林不就是其中一个吗?”大江说道。 服务员推门进来,问常瑞龙点什么酒水。 “喝什么?”常瑞龙转头问大江。 “就喝茶吧。”大江答道。 “要不来瓶红酒?”常瑞龙又问。 “算了吧。”大江最近心情不好,自然不想喝酒。 “都说喝点红酒能长寿。谢行长,听说过那首长寿歌吗?”常瑞龙不死心,继续劝大江。 “什么长寿歌?”大江问。 “说要长寿,得‘吃饭喝点酒,饭后百步走,睡觉别遮首,家里妻子丑’。” 常瑞龙说的哪是什么长寿歌?反正听后我心里不舒服。 “要长寿,老婆还不能漂亮,纯属歪理。”说完,大江看了我一眼,我没吱声。 “我也是听来的,但红酒有利于健康,这可不是歪理学说。”常瑞龙辩解道。 “还是喝茶吧。”不管常瑞龙怎么劝,大江就是不想喝酒。 “那好,就喝茶。”常瑞龙没再坚持。他又对服务员说:“拿瓶热水来,我们自己添水。” 服务员走后,常瑞龙对大江说:“上午小陆跟我说,你想对笔账。谢行长,你是知道的,查账对账费心费力不说,查下来结果未必就是你想要的。兴师动众之后,你想后悔都来不及,所以我不主张查,你看呢?” “我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既然常总这么说了,就先放一放吧。”大江说得很无奈。 “听说田书芳去你们总行上班了,你过去跟他熟不熟?”常瑞龙话题一转,问道。 “熟谈不上熟,但他来,总比顾然在要好点。”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瞒你说,我们跟田书芳的关系不错。用得着时,你说话。” “过去你们从他那里没少贷款吧?” “跟你这里没法比。” 没过多会儿,两位服务员把常瑞龙点的五六个菜全都端进来了。跟在后面的那位点菜的服务员手里拎着个不锈钢的热水瓶。 “刚才我跟小姐说了。菜做好了? 第 7 部分 欲望文 第 8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的热水瓶。 “刚才我跟小姐说了。菜做好了一起上,别一盘一盘地送,进进出出的,影响我们说话。”常瑞龙解释说。见菜齐了,他又对点菜的那位服务员说:“你们在外面等,把门关好。”三位小姐知趣地走了。 “咱们边吃边聊。”常瑞龙对大江和我说。 “最近有什么消息?”大江问常瑞龙。 “我临来前,康总告诉我,说老庄扛不住开始吐了,但说的都是集资的事。据说金额不是很大。如果行里能够出面保一保的话,说不定就没事了,毕竟钱没进自己的口袋。” 我心想,这康良怡,耳朵够长的。检察院内部一定有她的人。否则,为什么这方面的消息每次都是从她那里来的。我突然想起庄肖林曾说过,康良怡下海前在政法部门工作。没准她就在检察院干过。 “庄肖林糊涂,尽办些傻事。比如中午的免费盒饭,他一搞,别的支行的人就知道了。人家就琢磨了,他钱是从哪里来的?你可别小看了盒饭,那么多人几年下来,也不是笔小钱。早有人注意他了。我不是没跟他提过。可他说已经搞那么长时间了,突然停了大家会有意见。他在部队十几年,讲义气讲过了头。当然了,假如他没投钱到那家集资公司,问题怕也不会闹到检察院。”大江说道。 “康总让我转告你,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们不会袖手旁观的,会跟你共渡难关。”常瑞龙对大江说。 “代我谢谢康总。”大江说道。 人少,饭吃得也快。吃完饭,常瑞龙问大江去不去卡拉ok放松放松。大江推说有事,要早点回去。常瑞龙就没勉强。我们各自开着自己的车走了。 临走前,大江对我说:“明晚我有空,到时再电话联系。” 金狱 第二部分(7) 我学着常瑞龙的腔调说:“ok。” 十八 第二天是礼拜五,下午,冯蕾打来电话,她让我晚上8点去艺术学院对面的迪厅找她,说马小丫也去蹦迪。上大学时,我常去蹦迪。结婚后,因为钟小阳不喜欢我就没再去过。一听去迪厅,说浑身热血有点言过其实,但的确有回到从前的感觉。 晚饭后,我让李香春带亭亭到楼下玩,自己躲在家里化妆。化完妆,特地穿了件黑色无袖高领的套头衫和一条咖啡色的七分裤,一身短打扮既干练又有点性感。穿戴整齐后,又把过夜的东西找出来,一古脑儿地塞进一只大包。趁她们没回来,我偷偷地溜出家门,给李香春留了张条,让她带孩子先睡。 我到迪厅时,还不到8点。我在车里给大江打电话。听我说要去蹦迪,他说:“你多大了,还以为20呢?” “冯蕾约的,不去不好,另外马小丫也去。” “马小丫,谁呀?” “怡龙公关部的经理。冯蕾说她是高干子弟。” “那你去吧。完事到百泉找我,别玩疯了。” “要不我现在就去?”我试探地问他。 “我还在外面呢。” “我要到晚了,你可不许怪我。” “多晚都行,我等你一宿。” 跟大江通完话,我又给冯蕾打电话,没想到她已在迪厅了。挂掉电话,我就下车进去了。迪厅里,音乐震耳欲聋。多年不来,我都有点不习惯了,忍不住地想捂耳朵。我借着昏暗的灯光往里走,边走边找冯蕾。快走到尽头,我才看见她。她穿了件白衬衣,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你来得这么快?”见我走过去,冯蕾大声地问我。 “我早到门口了。”我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后说。 “今儿你够新潮的,还化妆了。香水是pleasure的,对吗?”她一个劲地盯着我,看得我直发毛。 “你鼻子够灵的。”我说道。 “今儿怎么这么隆重,去见谁呀?”她又问我。 “见你和马小丫呀。”我脱口而出。 “得了吧,我才不信呢。” 她话音刚落,我就听见坐在我们对面的少妇问她:“她是……” “你没见过的你的同事,陆颜莉,小陆。”冯蕾又指着那少妇对我说:“她就是你想见的马—小—丫。” 马小丫冲我笑了笑,说了声你好。她的话很轻,我不是听出来的,而是从她的口型猜出来的。我几乎是喊着对她说:“你好。” 冯蕾又向我介绍马小丫旁边的女孩。她看上去像个大学生。不知是迪厅里太吵,还是冯蕾的声音太小,反正我没听清她的名字。我心不在焉地看了她一眼后,又把目光转回到马小丫身上。 马小丫的年纪要比我和冯蕾大些,但却留着一头的披肩发,看上去清秀端庄。她的妆很淡,手上连个戒指都没有,衣着也很普通,跟我印象中高干子弟的形象相距甚远。 “蹦迪去。”冯蕾招呼大家说。 我们四个一起上了中央舞池。舞池上方有个小舞台,一男一女两个舞者在上面为大家领舞。他们卖力地跳动,早已大汗淋漓。舞池里人贴人,一不小心就会撞到一起。有些人紧闭双眼,一边蹦,一边摇头,疯狂地宣泄着自己。 蹦了会儿后,我觉得有点累了,就先回到座位上。不多会儿,她们仨也都陆续回来了。马小丫说话的声音依然很小,她跟冯蕾说些什么,我根本就没听清。我好几次想开口跟她搭讪,可又怕听不清她的话,就一直忍着没说。 突然,迪厅里的大灯亮了,音乐戛然而止,蹦迪的人一下子都僵住了。 “警察夜查,请大家合作。所有的人沿墙根站好,准备接受检查。”广播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迪厅一下子就炸开锅了。有人往外冲,有人朝厕所跑,顿时乱作一团。十几个警察在大门口站成一排。广播里又传来刚才那人的声音:“所有的人沿墙根站好,准备好证件,接受检查。” 。。 金狱 第二部分(8) 几分钟后,迪厅里才安静下来。警察开始逐个检查,觉得可疑的都被押到舞池里去。那里有专人看守。我们四个慢慢地走到墙边,贴墙根站着。 “怎么回事?”我小声地问冯蕾。 “可能是查摇头丸。”冯蕾不紧不慢地答道,她一点都不害怕。 “都怨我,不该来这鬼地方。”马小丫说话还是细声细语的。没了吵人的音乐声,我才听清她的话。 “没事,咱既没摇头丸也没毒品,怕什么?” 冯蕾话音刚落,一男一女两个警察就来到我们跟前。我心里不免有点紧张,但比起废路遇险那一次要好多了。 “出示证件,把包打开。”男警察对我们说。 她们仨被查完后,那女警察才伸手接过我的皮包。我又把手里的身份证递给那男警察。男警察看了一眼后,把身份证还给我。女警察查完包后,走到我身后,自上而下地摸了一遍身体的两侧,然后对男警察做了个手势。 “你们可以走了。”男警察话一出口,我们四个就夺路而逃。 出了迪厅,马小丫对冯蕾说:“听你的,去酒吧就好了。” “要不咱们接着去?”冯蕾玩性真大。 “算了吧,哪儿还有心情?给你送行,结果把警察都招来了。”马小丫一边找车,一边对冯蕾说。 “等我从南京回来,咱们再出来玩一次。”冯蕾跟过去,对马小丫说。 “再说吧。”马小丫的话说得有气无力的。 看来她是被吓着了。别说她了,就是我这个老百姓的孩子也没见过刚才这场面。要不是有上次废路遇险的经历,我怕早就被吓晕了。三人里,就数冯蕾沉着,也许她有丰富的人生历练,不然就太让人折服了。 马小丫拉开车门,坐进去后,转头对站在车外的冯蕾说:“你把我的电话告诉小陆,让她有事找我。”冯蕾应了一声后,她才关上车门。 目送马小丫走后,冯蕾对站在她身后的我说:“明儿你打电话给我,我把马小丫的电话给你。她让你有事找她。” “我听到了。”我说道。 “咱们也撤吧。”冯蕾一边说,一边找她的本田车。 “哪天我请你吃饭。”我对冯蕾说。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赶快约会去吧。”说完,冯蕾摁了一下遥控器,就听见远处有辆车“叭”地叫了一下。 “你又来了。”我对冯蕾说。 “好了,不说了,祝你玩得尽兴。”冯蕾这张嘴,就是这样不饶人。 那女孩跟冯蕾走了。上车后,我发现手机里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大江打来的。我忙拨回去。他已在百泉505房间等我了。 505是个双人间。一进房间,我就问他:“你怎么不要张大床?” 关好房门后,他对我说:“来晚了,单人间没了,想换地方,你又不接电话。” “迪厅太吵了,我没听见。”说完,我跳上他刚躺过的那张床。 他走过来,跃身上床,趴到我身上。我一把搂住他脖子,用双r顶着他。 他觉察出什么,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真空就敢上街。” “晚上我跟你睡一张床。”我没理他的茬,觉得他少见多怪。 “睡得下吗?” “我不管。” “见到马小丫了?”他爬起来,靠床头坐好后,问我。 “嗯。”我边答应边坐到他身边。 “你说她是高干子弟,她父母什么官呀?” “哪有初次见面就打听这些的?” “冯蕾没跟你说?” “今儿晚上倒霉倒透了。” “怎么了?” “赶上警察夜查。”听后,他大笑起来。 “人家都快气死了,亏你还笑得出来。” “把你们仨弄到公安局就热闹了。”他止住笑后说。 “你还嫌事小。这两天也不知怎么了,尽是些不顺的事。” 金狱 第二部分(9) “还有什么事?” 我马上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心想可不能让他知道我给司马打电话的事,忙说:“没什么。” “你有事瞒着我?”他追问道。 “就是昨儿跟常瑞龙说对账的事,挨他疵了一顿。开车出门,又差点撞个老头。”我故意把撞人的时间挪到后面。 “撞到了?” “差一点。” “以后要小心。不是有句话嘛,马达一响集中思想,车轮一动想着群众。”他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可就是没提常瑞龙疵我的事。 “你的话就是圣旨,我听在耳朵里,记在心里,溶化在血y里。” “你也学会贫了?” “人家这不是想讨好你吗?” “好了,这种废话,以后少说。” 我想讨好他,他却浇了我一头的凉水。要不是想到这些时他心情不好,我真想回敬他一句。 过了会儿,我话题一转,问他:“你说,昨晚常瑞龙把庄肖林案子说得跟没事似的,是什么意思?” “有事没事,他要能说了算就好了。” “康良怡可是手眼通天。” “现在做生意的,谁没几个公检法的朋友?” “她原来是不是在检察院工作?” “没听说过。” “你还让不让小段去查账了?” “看来问题没我想的那么严重,就先放一放吧。现在是敏感时期,派人下去查账等于不打自招,检察院也不是吃素的。崔大年已经去和平支行了。我让他内部自查。他是学会计的,又在行里干了那么多年,比小段有经验。不点他,看他能不能查出点问题。” “那谁接他的工作?” “老焦。” “焦主任?”我很诧异。 “怎么了?人家老焦原本就是信贷部的。老马退休时,本来是考虑让老焦接的。崔大年找我,说他想接,老焦才没接成。” “你可够偏心的。老焦走了,办公室谁管?” “你还真关心行里的事。” “不是聊天嘛?” “老姜。”看得出他有点不耐烦了。 “人事部的老姜?” “嗯。又怎么了?” 见我没说话,他又说:“本来想让李小梅接,后来觉得老姜更合适。” “我讨厌她。”他知道我说的是李小梅。 “人家还夸你呢。” “你不也不喜欢她吗?” “我只喜欢你。” “你要喜欢别人,就坏了。” 这一夜,我睡得特别香。第二天我醒来时,已10点多了。大江走了。床头柜上留了张他的字条:我先走了,账已结,你12点前离开就行。这两天我有点事,可能没时间见面。 十九 手机响了。我以为是大江打来的。扔下牙刷,冲出卫生间,从皮包里找出手机后,我就接起来:“你什么时候走的?”我嘴里满是牙膏沫,话说得都有点含糊了。 “是小陆吗?” 我不由得一愣。见鬼,怎么是常瑞龙?我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说:“是,是我。”进去后,急忙把嘴里的牙膏沫吐在洗脸池里。 “我早走了……你马上来我办公室,有急事。” 这个常瑞龙,怎么不耳背呢?要是大江知道了,他还不把我骂死。 离开百泉宾馆后,我直接去公司了。常瑞龙办公室里就他一人。见我坐下后,他递给我一张机票。 “让我出差?”我问他。 “不是你的。” 我这才看了一眼手里的机票,乘机人是宋霞。一个我从未听说过的名字。 见我不解地看着他,他又递给我一张纸条,说:“你马上去这里接她,送她去机场,到机场你帮她check ,等她进安检了,你再回来。” 我虽有了几天的驾龄,可从没走过高速,心想我得跟他说实话,要是耽搁了,我可担待不起。我便说:“我可不敢走机场高速。” 。。 金狱 第二部分(10) “不要紧,时间还来得及,你走老机场路,这就出发,到那里也别耽搁。小张陪你一起去,她在办公室等你。” 见他这么说,我也就无话可说。我转身刚要出门,他又说:“这位女士身体不太好,路上少跟她说话,让她多休息。” “你还有什么指示?” “注意安全,保持联系。”这回他没跟我跩他的洋文。 小张对宋霞住的那一带挺熟的。没费什么事,我们就找到了。下车前,小张对我说:“这是公司的周转房。”我这才明白,眼前的这栋两层小洋房并不是宋霞的家。 小张去按门铃。没多会儿,门就开了。开门的是个女的。我坐在车里,看不清她的脸。见她和小张一前一后地走出来,手里都拉着一个大行李箱,我忙下车去帮她。她看上去也就30上下,戴个墨镜,打扮得很妖艳。把箱子交给我后,她回去锁门。等她回来时,我跟小张已装完车了。她拉开车门,坐到后车座上。我们就去机场了。 在安检口,接过我递给她的机票登机牌后,她对我们说:“我走了,再不回来了。”她的普通话说得很标准,字正腔圆。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惟一的一句话。目送她过了安检,我转头问身边的小张:“她什么意思?”小张摇了摇头。她也没听懂。 我们刚出机场,常瑞龙就打来电话。听我说人送走了,他连声说好。进城后不久,小张就下车了。我本想送她回家,她说约了男朋友出去逛街。我一向不爱打听别人的隐私,见她不愿多说,我也就没再问。回家的路上,我给大江打电话。他手机一直关机。尽管很想他,可我还得忍字当头。 第二天晚上,冯蕾来电话。我这才想起她让我问她马小丫电话的事。 “明儿我就去南京了,今儿不把号码给你,哪天马小丫问起来可要遭埋怨了。”她对我说。 “对不起,我忘了一干二净。” “你是大忙人。” “你也挤兑我。” 等我记完马小丫的电话,她话题一转,问我:“听说你过去在银行干过?” “你听谁说的?”我一时无法断定她是真知道还是诈我。被大江骗过一次,这次学聪明了,我先不表态,看她能说出什么。 “又不敢承认了吧?”她追问道。 “谁不敢承认?” “老实告诉你吧,你的底细,我摸得一清二楚。” “告诉你个最新消息。”见我没说话,她又说。 “什么消息?” “你原来的老板昨儿来我家找我爸了。” “我原来的老板?” “还装呢,你们谢行长。” “是吗?”我大吃一惊,但还是故作镇静。 “别‘是吗’了。他还答应帮我妹找工作呢。” “你有妹?”我想转移话题。 “那天在迪厅不是给你介绍过吗?” 我的天,那女孩是她妹,都怪我当时只注意马小丫了。我忙说:“对对对,你介绍过。” “我知道你当时只顾看马小丫了,根本就不搭理我妹。” “都怪迪厅太吵。” “我妹对谢行长特崇拜,说他长得帅,有风度。她明年毕业,谢行长说我妹的工作他包了。” 大江这是怎么了?竟跟冯蕾她妹套起近乎。 “你是不是吃醋了?”见我又沉默不语,她问道。 “你妹崇拜他,怎么扯上我了?” “我告诉你也没别的意思,你别多心。”说完,她就把电话挂掉了。 冯蕾这张嘴没遮没挡的。听后,我心里自然不舒坦,想打电话问大江,可静心一想,又觉得没必要。大江给她妹找工作,还不是想讨好巴结田书芳。她妹崇拜他,是她妹的问题,关大江什么事。再说,崇拜离爱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心里的弯子转过来了,我心情也就好多了。临睡前,常瑞龙打来电话,他让我明天上班后先去他办公室。 金狱 第二部分(11) 第二天,一见到我,常瑞龙就说:“你干得不错,小陆。”他说得我莫名其妙。 “常总,你指什么?” “前天你把庄肖林的情妇送走了,功不可没。” “什么?”我张开的嘴就没能合上。 “怕你担心,当时没敢跟你说。” 联想起宋霞临走前说的那句话,我顿时恍然大悟,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深圳那边的朋友已安排她离境了。这下大家都踏实了,谢行长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里屋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进来的是康良怡。她关好门后,边走边问常瑞龙:“人出去了吗?” 常瑞龙说:“刚得到消息,昨天夜里安全出境。” 康良怡在沙发上坐下后,说:“好,老常,还是你有办法。” 常瑞龙说:“小陆送她去机场的。”他不失时机地提起我。 康良怡又夸我说:“小陆,你也不简单,立功了。” 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心想现在是个机会,我不如跟他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问常瑞龙:“那天我听常总你在电话里跟人说要干利索点,是指什么?” 常瑞龙看了一眼康良怡后,对我说:“你听岔了。庄肖林情妇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她想带这孩子一起走。要是这样,她就走不成了。不利索点,你说,行吗?” 听完我跟常瑞龙这一问一答,康良怡站起身走到我跟前,对我说:“小陆,以后可不要听风就是雨,闹不明白的时候就多问一句。像刚才这样就很好,千万别弄拧了,更不要因为自己听岔了闹出事来。” 也许是我电视剧看多了,自己太敏感,没弄清楚就给司马打电话了,但愿没惹事,否则麻烦可就大了。不过,我更担心的倒是我自己。我糊里糊涂地就被他们拉下水了,成了他们的同伙,可这水有多浑,有多深,我全然不知。 常瑞龙对我说:“小陆,今天找你来,除了告诉这事外,还要让你去办另外一件事。” 我问常瑞龙:“不会又去机场吧?” 常瑞龙笑了笑后,说:“你说对了,就去机场。” 我突然紧张起来,忙问:“又要送谁?” 常瑞龙说:“不是送人,是接人。” 我问常瑞龙:“接谁?” 常瑞龙一边递给我一张照片,一边说:“接他。”照片上的人,我不认识。 我问常瑞龙:“谁呀?” 常瑞龙又递给我一张纸条,说:“他叫谢大多,台湾商人。下午1点半到,这是航班号。” 我接过纸条后,又问:“接了之后去哪儿?” 常瑞龙说:“来华侨饭店,方总已订了房间。” 康良怡不知什么时候又坐回到沙发上。见我要走了,她站起来对我说:“小陆,路上注意安全,慢点开。” 常瑞龙叮嘱我说:“接到后,打个电话给我。别忘了去方总那里拿块接人用的牌子。” 我对常瑞龙说:“我记住了。” 谢大多,一个听似有点耳熟的名字。我忽然想起,大江不是说过,他们兄弟姐妹名字连起来是江山多娇嘛。去机场的路上,我打电话跟他核实。他说谢大多去台湾好些年了,一年前曾回来过一次,但他应该不认识常瑞龙。我心想,难道是同名同姓的人?好在这个谜底一会儿就能揭晓。 在机场停好车后,见时间还早,我去航站楼里的食街买吃的,哪知一进去就撞上冯蕾了。 “小陆,你是不是在盯我的梢?”她开玩笑地对我说。 “你借我俩胆,我也不敢。” “来机场接人?” “你怎么知道?” “如果是送人,一般不会来这儿。” “算你说对了。” “什么叫‘算我说对’,本小姐什么智商?” “你绝顶聪明。那你猜猜看,我来接谁?” “你不会接公司里的人,接的一定是他们的熟人,我猜到了。”她想了想后说。 金狱 第二部分(12) “谁?” “我要说对了,你得请我们吃饭。”说完,她回头找人。 “找你老公吧?他在那边百~万\小!说呢,也不介绍一下,怕我把他抢走了?” “你不说,我还忘了。”说完,她冲她丈夫喊道,“江小河。” 江小河听到后,放下手里的书,从邻近的书店走过来。 冯蕾对江小河说:“这是怡龙的小陆。”她又转头对我说:“江小河。” 江小河对我说:“你好。” 我也对他说:“你好。” 见我跟她丈夫已经相互认识了,冯蕾对江小河说:“行了,继续去看你的,这儿没你事了。” 江小河二话没说,转身就又回书店了。 “你就不能对人家好点儿?”我有点为江小河打抱不平。 “不好吗?我们都习惯了。他是个书呆子,搞电脑的。” 我不想介入她们的生活,话题一转,问道:“刚才你说猜到了,还没说是谁呢?” “谢大多。” 我真快晕了。这冯蕾怎么什么都知道,简直像个特务。 “你凭什么说是他?”我想弄清楚她是真知道还是蒙出来的。 “就凭你这句话,一定是他。” “为什么?” “假如不是他,你一定会说我猜错了。” “我服你了。” “服了吧。实话告诉你吧,我早知道了。” “好啊,你骗我。” “我要骗你,就不跟你说了。” “那是怎么回事?” “今儿一早方抠门就来电话,说有个客人这两天要用我车子。开始他不肯说是谁,可他哪招架得住我,没三句话就招了,说是台湾来的谢大多。其实这人我见过,一年前还接过他呢。” “这人怎么样?”我忙问道。 “我就接了接他,一面之交。他说的是普通话,不是台湾的国语。” “他跟常总谈生意?” “这你就别打听了,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常总很看得起他。” 这时,广播里通知说谢大多的航班已到站了。我对冯蕾说:“我得走了。” “不请客了?” “这还算呐?” “怎么不算?” “看你陪我练车的份上,等你回来我一定请。” “两码事,你得请两顿。” “好好好,两顿就两顿,反正债多不愁。” 二十 当我从车里取来接人用的牌子,机场一楼大厅里已站满了接机的人。我站在后面,踮着脚尖往前看。见有人出来了,我急忙举起手里的牌子。牌子上的三个字,每个都足有小学课本那么大。直到举累了,我也没见谁朝我走来,心里不免埋怨起方园,怎么就不能做个轻点儿的牌子?怕错过了,歇了会儿后,我又把牌子举起来。 一位西装革履帅气的小伙子拨开人群,挤过来,对我说:“我就是你要接的人。” 我忙掏出常瑞龙给我的那张照片。只听他说:“别看了,是常总让你来接的吧。” “你就是谢大多?”我问他。 “是我,你贵姓?” “免贵姓陆。” “走吧,陆小姐。” 出机场后不久,见我打灯并线想上老机场路,他不解地问我:“为什么不走高速?” “我刚学会开车。”我的脸一下子红起来。 “我来开,可以吗?” 靠边停车后,我问他:“你有车本吗?” “放心吧,请下车。” 我灰溜溜地坐到他的座位上,觉得脸红得发烫。过收费站后,他反客为主,话渐渐地多起来。趁他说话时,我转头打量着他。他也就30来岁,圆圆的脸双下巴,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转头冲我一笑时,还露出一对小酒窝,跟大江没一点相像的地方。他究竟是不是大江的弟弟?我还真不敢肯定。 “你怎么开富康?”他问我。 金狱 第二部分(13) “富康不好吗?” “你们常总答应借我辆车,不会就这车吧?” 冯蕾说过借车的事,可常瑞龙并没交代。我只好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麻烦你,打个电话问问常总。”见我闲着,他想给我找点事做。 我掏出手机,刚要给常瑞龙拨电话,他又说:“陆小姐,你这手机也太大了。让常总给你换个小点的,挂在脖子上的那种,既时尚,用起来也方便。” 我没吱声,只顾拨我的电话。电话接通后,谢大多大声嚷嚷道:“问他,借什么车给我?” 挂掉电话后,我对他说:“常总说,给你辆本田。” “这还差不多,用富康打发我,也太不够意思了。” 见他很得意,我趁机问:“你跟常总很熟?” “没见过几次,但跟他很投缘的,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听口音,你不像台湾人。” “我是嫁到台湾去的。” 他用了个“嫁”字,让我多少感到有点意外。也许他调侃,也许是有感而发。刚跟他结识,我没必要深究他的用词。 “你老家哪儿?”我又问道。 “湖南湘潭。” “你是湘潭人?”我脱口而出。 “怎么了?” “没什么。”怕他看出我的用意,我继续问,“老家还有人吗?” “我父母都在,还有个哥哥。” “你没姐妹?”我想进一步确认他的身份。 “有,我们家兄弟姐妹四个呢,我大哥和我妹都在外地。” 听他这么一说,我觉得他应该就是大江的弟弟了,可大江为什么不知道他来呢?见他很健谈,我心想不如问个明白,但没直截了当地提他大哥,而是问:“你妹妹在哪儿工作?” “珠海。我大哥在这里的银行工作。”他倒主动说起大江。 “是吗?他怎么没来接你?” “常总也认识他,说要给我哥一个surprise(惊喜)。” 我没听懂他说的英文,但能猜出它的意思,就不懂装懂,没再追问。 “常总挺看得起你的,你面子真大。”我刚听冯蕾说,现学现卖,无非是想套他的话。 “不是我面子大,是我老板的面子大。他跟常总合作做生意,我只是个跑腿的。” “你们做什么生意?” “常总没跟你说?” “没说太多。” “你是常总的人,跟你说说也没关系。常总把你们城里破产的啤酒厂兼并了。他想在那里盖一栋20层楼的新世纪中心。我老板,常总,还有一家香港公司,三家合资来做这项目。这次来就是签合资合同的。” “你们都是做大买卖的人。” “陆小姐,你可真会说话。我跟你说了,我就是个跑腿的。” 我虽弄不清他话的真假,但也不想跟他抬杠,话题一转,问道:“台湾好吗?” “有人说它好,有人说不好。” “你呢,你怎么说?” “有好有不好。” “此话怎讲?” “有钱赚就好,没钱赚就不好,那是个认钱不认人的社会。” “听说很乱?” “还好了,就是选举的时候有点乱。” 汽车驶进华侨饭店的院门后,大老远地我就看见方园站在楼门口朝我们这边张望。 “方总正等你呢。”我对谢大多说。 “我认识他,去年见过。” “改天你有空了,我再向你请教。” “请教谈不上,我喜欢交像你这样的朋友。” 车停稳后,饭店的门童走过来,拉开我这一侧的车门。见下来的是我,站在一旁的方园问我:“谢总呢?” “我在这里。”谢大多一边说,一边推开他那一侧的车门,从车里走出来。 “欢迎你,谢总。”方园迎过去,跟他握手寒暄。 谢大多不是说自己是跑腿的吗,怎么成谢总了?看来他没跟我说实话。 金狱 第二部分(14) 门童把谢大多的旅行箱从车里卸下来后,放到行李车上。见方园领着谢大多要进饭店,我对方园说:“方总,我回公司了。” “好,你先回去吧。”方园说道。 谢大多转过身来,对我说:“陆小姐,再见。” “再见。” 一回到写字楼的停车场,我就给大江打电话。他知道常瑞龙有这么个项目,但没想到大多会参与进来。如此看来,常瑞龙在大江身上可没少花心思。 电话刚挂,常瑞龙的电话就进来了。他让我约大江晚上去大海之门吃饭。我心想这一定是场精心设计的喜相逢。可惜的是大江已知底细,常瑞龙想要的效果怕要打折扣了。大江叫我别去。其实,我也不想去,怕哪句话没说对,露出蛛丝马迹。临挂电话前,他说吃完饭,他会去我家找我,但没说什么事。 下班后,我就回家了。晚饭后,我想起马小丫,便打电话跟她打听新世纪中心项目。见我说起谢大多,她才露了点内幕,说更改土地用途的批文差不多快到手了。 晚上10点多,大江打来电话,他说已到我家楼下了。我忙披衣下去。出门时,李香春还没睡。这些时,我常昼伏夜出,有时还夜不归宿,她已慢慢习惯了。见我出去,她什么也没问。 上车后,我问大江:“见到你弟了?” “幸亏你告诉我,不然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常瑞龙想讨好你呗。” “不说他了。这么晚我来找你,有件急事。” “什么事?” “天突然凉了。检察院让庄肖林家里送秋衣秋裤去,给他老婆打过两次电话,他老婆一直没理人家。” “她气还没消吧。” “检察院的电话打到了老焦那里,老焦已不是办公室主任了,再让他办这事也不合适。老姜的丈母娘死了,这两天没上班。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就想到你家的李香春。你带她去趟庄肖林家。要是他老婆还不肯送的话,你就跟李香春跑一趟看守所。噢,对了,别忘了带些心脏病的药。” “就这事?” “这其实是个机会,我们得跟庄肖林说说话。” “又见不到他人,怎么说话?”我不解地问。 “我教你怎么跟他说话。取到衣服后,你找个茬把李香春支开,随便找条他的内k,把它翻过来,里子朝外,在裤腰上写三个字,字要写大点,不要太草,让他小便时一拉裤子就能看到。”说完,他递给我一支粗水彩笔。 “写哪三个字?” “你记在脑子里。送人的送,庄肖林的庄,阿姨的姨,连起来是‘送庄姨’。” 我轻轻地念了两遍,听起来像是“宋转移”的谐音。顿时我就明白了。大江不仅自己已经知道宋霞的事了,而且想把这消息告诉庄肖林。 “不会被查到吧?”我担心地问。 “看守所的人会检查你送去的东西,但谁会把脏裤衩翻过来看?” 他把“脏”字咬得很重。一想到要去摸它,还要在它上面写字,我就觉得有点恶心。 见我面有难色,他说:“就权当是为了我。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亏你想得出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在国外,庄肖林有权见他的律师。我们这里等他能见律师了,差不多也审结束,就等判刑了。” 我心想,他可真会钻空子,用合法的机会干不合法的事。我不干还不成。为了他,我也只能豁出去了。 “明天一早你就去办,这是看守所的地址。回来后,给我打个电话。” “我记住了。” 第二天从看守所出来后,李香春在车里对我说:“大姐,你人忒好。庄哥都这样咧,你还想着他。” 我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她的话让我悟出个道理,你知道得越多,就越聪明。什么都不知道,就只会冒傻气。 午饭后,我才去公司。路上,我给大江去电话,他说了句“回头再说”就把电话挂掉了。我心想,他可能说话不方便。 金狱 第二部分(15) 我一进办公室,小张就对我说:“方总让你去会议室找他。” 当我推开会议室的大门时,一屋的人正在听常瑞龙讲话。他停下来,刚要问我,方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把将我拉出会议室。 在外面的走廊上,方园对我说:“谢总……”见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解释说,“就是昨儿你接的那人。他让你陪他出去转转。” “去哪儿?” “他没说,你就在办公室等他电话吧。” “你们开什么会?”我随口一问。 “项目碰头会,你快回办公室吧。”说完,他又进会议室了。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小黄没来。小张刚才还在,转眼人就不见了。我一人呆着无聊,打开电脑想玩游戏,可捣鼓半天也没玩成,屏幕上老显示缺个什么文件。一气之下,我把它关了。冯蕾临走前,扔给我一堆文件,我一直没理也没看,随手c起一份刚想看,电话铃就响了。 “陆小姐吗?”对方问。 “是我。” “我是谢大多。” “谢,谢总,你好。” “方总跟你说过了吧?我想请你带我出去转转。” “唉,说了说了,你想去哪儿?” “你来了再说吧。” “那好,我这就过来。” “你不用开你那辆富康了,我手里有车。” 我到华侨饭店时,谢大多已在大堂等我了。他一身休闲装,脚蹬旅游鞋,像是要去旅游似的。见到我后,他客气地说:“陆小姐,麻烦你了。” “没事。” 冯蕾的那辆本田车,乍一看像吉普车,可车里的内饰要比我见过的吉普车高档多了。自动挡不说,还带天窗。方向盘边上有个显示器,谢大多倒车时,上面的数字不断地乱跳。我一问,才知它是个倒车雷达。 汽车驶出饭店后,他对我说:“你带我去啤酒厂看看,怎么样?”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这是要微服私访,忙点头说:“行。” 我虽没去过啤酒厂,但坐车路过那里过,知道怎么走。 路上? 第 8 部分 欲望文 第 9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汽车驶出饭店后,他对我说:“你带我去啤酒厂看看,怎么样?”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这是要微服私访,忙点头说:“行。” 我虽没去过啤酒厂,但坐车路过那里过,知道怎么走。 路上,他告诉我说:“我老板晚上到。4点之前,我们要赶回来。” “见到你大哥了?”我明知故问。 “见到了,可我怎么觉得他一点都不surprise。常总让我别告诉他,难道他自己说了?” 见他蒙在鼓里,我真想笑,可还是忍住了,心里说:“谁说谁知道。” “无所谓了。”他又补了句。 “你哥见到你,高兴坏了吧?” “那是,我们得有五六年没见面了。我大哥大我六岁。他离家时,我初中刚毕业。后来他一直在外地,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毕竟是兄弟,感情没得说。” “我能听出来。” “我大学是在上海读的。我大哥常寄钱给我,怕我吃不好,更怕我没钱交女朋友。” 他的直率让我都有点脸红。我问:“你上大学就有女朋友了?” “我们同学大多数都有。谁要没有的话,会被瞧不起的,用上海话说就是‘乡下人’。” “怎么会呢?”我真不敢相信,权当他在说故事。 “你还别不信。假如我们学校有你这么漂亮的女生的话,男生还不打得一塌糊涂。”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是想夸你,你听反了。” “你们台湾人都这么夸人的?” “不是你们台湾人,台湾是咱们的。你不要搞噢。”他纠正我说。 “嗨,你真会扣帽子。” “跟你逗着玩的,不说不笑不热闹。” 到啤酒厂后,他把车停得远远的,好像怕别人看见似的。看得出他做事小心谨慎。在这一点上,他跟大江倒很相像。 啤酒厂早停产了,大门上的铁锁锈迹斑斑,传达室的门成了蜘蛛的乐园。透过栅栏门,朝里望去,厂里杂草丛生,一片狼藉,破旧的厂房断壁颓垣。谢大多领我沿厂院的围墙往后走。 金狱 第二部分(16) “上次我来时,刚停产,厂里还有人,我进去转了转。”谢大多一边走,一边回忆说。 “是不是快拆了?”我问他。 “常总给了我一份市里的规划画。这一带将来都要拆掉,并入中心商务区。” “你既然这么了解,还来看什么?” “随便走走。”一碰到敏感话题,他总是避实就虚。 我们绕厂走了大半圈,直到前面无路可走了,才折返回来。快到厂门口时,遇见一老太太,他上前问人家是不是住在这附近。见老太太说是,他又问有没有人来通知说要拆迁。老太太回答说,都快说一年了,也没见动静。他没再多问,一声不吭地走回到车上。 见我上车了,他对我说:“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把我放在前面路口,我自己打车走,你直接去机场吧。” “好吧,那就对不住你了。”他看了一眼手表后说。 “没事。” “改天我请你吃饭。” “别客气。” 跟谢大多分手后,我在路口等了好半天,才打到一辆出租车。这一带是城乡结合部,周围尽是些破旧的平房,别说像样的建筑了,就连楼房都少见,街上既脏又乱,好在旧城改造就快要改到这里了。随着城市不断向外延伸,以现在的建设速度,相信用不了几年,这里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到那时,这里可就是不折不扣的城里了。但愿常瑞龙他们的项目能够早日上马,造福当地的百姓。 二十一 国庆期间,大江随田书芳等一行人去对口支援省份贵州访贫问苦。回来后,他又去郊县开会。谢大多没再找我。放假的这几天,我呆在家里,都快要憋死了,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节后一上班,方园就告诉我,小黄调走了。我要不去办公室,小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在家也无聊,我就去办公室陪她。她也不忙,教我上网冲浪,在网上跟人聊天,收发电子邮件(eail,昵称“伊妹儿”)。我取了个网名,叫“川丽子”。“川”是我出生地四川的“川”,“丽”是我名字最后一字的谐音。为了让它更像个名字,我又在后面加了个“子”字。一根电话线把地北天南、国内海外的人串连在一起。尽管素不相识,但在这虚拟的社会里,大家互相切磋、互相交流、互相吹捧、互相讥讽。人人都摘掉了假面具,少了一点虚伪,多了几分真实。没两天我就喜欢上因特网了。见我渐渐地着迷了,下班也不愿意回家,方园说我中“网毒”了。当我得知小张的男朋友在一家电脑公司工作时,我二话没说就托她男朋友买了台电脑。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我整天无所事事,沉迷于因特网,也不想再听方园转述别人的废话:“公关部怎么也挑灯夜战?” 礼拜五,有个刚认识的本地网友约我见面。我的答复是:“相见不如怀念。”我心想,网友之间保留点神秘感有什么不好,干吗非要把世俗的东西带进这纯洁的世界? 亭亭从幼儿园回来后,一看到电脑,她就闹着要玩。我教她玩游戏。她一学就会,一玩就不肯撒手了。听我说还能用它跟万里之外的人说话聊天时,站在一旁的李香春问我:“大姐,你走咧,这里面要有人找你,咋办?” “我会关了再走的,你放心。该干吗还干吗,啊。” 她将信将疑。见亭亭也不理她了,她才去看她的小说。网上有人推荐育民小学,说那里周末的幼儿歌舞班不错。见离我家不远,我对李香春说:“明儿咱们带孩子去看看。亭亭要是喜欢,就给她报名,让她学。”幼儿园的赵老师,每次见面,都要跟我唠叨这事,好像比我关心孩子似的。 下午,常瑞龙打来电话,他让我约大江晚上见面。郊县的手机信号不好。这几天,我跟大江一直联系不上。我试着拨他的手机,哪知一拨就通了。他正在回城的路上,但晚上他已有饭局了。常瑞龙建议晚饭后去喝茶。他明天要出差。走之前,他想见大江一面。 。。 金狱 第二部分(17) 晚上八点半,大江打来电话,他说喝了点酒,让我去九龙酒家接他。当我接上他,把他拉到新亚茶社时,他在车上睡着了。停车后,我想让他多睡会儿,就没叫他。过了好一会儿,见常瑞龙从茶馆里走出来,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我看了一眼车上的表,已经9点15分了。我这才唤醒大江。他捋了捋零乱的头发,推门下车。我紧随其后。常瑞龙高度近视,等大江快走到他跟前,他才看清。他迎过来后,见大江走路有点跌跌撞撞的,忙伸手扶大江,哪知被大江一把甩开。大江对他说:“我没事,没事。” 常瑞龙领我们走进茶馆。康良怡闻声从包间里走出来。她笑着对大江说:“谢行长,快请进。”进去后,大江在茶桌旁坐下,康良怡将一杯刚沏的热茶送到他面前。他端起来就喝,我忙提醒他说:“慢点,别烫着。” 康良怡问大江:“要不来杯冰水?” 大江呷了一口茶后,说:“不用。”他虽喝多了,但看得出他并没醉。 常瑞龙对大江说:“谢行长,你弟回去了。这次合资合同没签成。” 大江问:“怎么回事?” 常瑞龙说:“那两家非要看市里变更土地用途的批文。本来在他们来之前能拿到,但中间出了点岔子。他们等不了,就都走了。你弟弟的老板,他在广东那边还有其它投资。这次我们也是将就他的时间。” 大江问:“大多什么时候还来?” 常瑞龙说:“港方老板不干了,非要我们去hongkong签。你弟弟近期可能不会再来了。我正在运作,让他做合资公司的副总。” 康良怡c话说:“谢行长,新世纪中心这个项目,老常可能已经跟你汇报过了。能走到今儿这一步,确实不易。你也没少费心。” 大江问:“市里的批文能拿到吗?” 康良怡说:“应该没问题。老常明儿出去化缘,今晚怎么也得跟你碰一碰。” 大江又问:“你们有什么想法?” 常瑞龙代答:“新世纪中心整个预算是七亿五,台港两家承诺各出一亿,我们自筹一亿,缺口大概四亿五。” 康良怡补充说:“资金的供给是分阶段的。” 大江说:“这几年,人行四次降息,银根是比过去松了,可你们的胃口有点大。是不是找找田行长一起想想办法?” 常瑞龙说:“实话跟你说,我们找过了。田的意思是他刚来,要有个过渡期。好在今年的资金量不是很大。” 大江说:“你们不是还有其它几家往来行吗?贷款分散点,大家的难度也就小了。” 常瑞龙说:“不瞒你说,过去跟那几家是有过合作,但主要是你这里和合作银行,其它的加起来还不到你们的零头。合作银行跟你这里也没法比。田行长在,还好点。顾然去后,排挤跟我们合作得不错的齐行长,把他晾起来了。那边的资金供应基本上就断了。” 康良怡接茬说:“这个项目从兼并到合资谈判,市里的有关领导一直都很关心。本来市里希望新世纪中心能在21世纪来临之前完工,作为新世纪的献礼工程,可好事多磨,看来是来不及了。” 大江说:“你们这是拿一块钱做七块钱的生意。要是搞成了,康总,你们怡龙也该进入全国百强民营企业了吧?” 康良怡说:“要是没你的支持,哪有怡龙的今天。假如怡龙还有明天的话……” 大江打断康良怡,说:“行了,打住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转头问常瑞龙:“你们外方的投资,是不是也可以存到我那里?” 常瑞龙说,“这没问题,资金一旦到位,我全放你那里。另外,我自筹资金也都在你们分行。” 大江说:“这样,你们先做个用款计划。我看了之后再说,好吧?” 见大江挺爽快,康良怡说:“谢行长,这次c作肯定不同以往,具体怎么做,你跟老常商量,这些事我从不过问,都授权老常处理。你们怎么定就怎么办,怎么合适怎么来。” 金狱 第二部分(18) 大江没接她的话茬,而是顺着自己的思路,对常瑞龙说:“你用款计划出来后,还是先送给老焦吧。注意每次贷款额不要超过我的权限。我先帮你们撑着,你们可也要抓紧找田行长。” 常瑞龙说:“ok。” 大江说:“要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晚上陪人行的人,酒喝多了。” 康良怡说:“谢行长,真不好意思。” 大江说:“没什么,我走了。” 见大江急于要走,康良怡对他说:“谢行长,我有个最新消息要告诉你。”她突然停住了,没再往下说,眼睛盯着包间的门看。包间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等她的“最新消息”。 康良怡没见有人进来,小声地说:“老庄吐了两天后又沉默了。他们搞疲劳战,也没拖垮他。听说他坐着都能睡觉。” 大江笑了笑,对康良怡说:“你都快把他说成是神仙了。”说完,他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想告诉我,我们跟庄肖林说上话了。 康良怡对大江说:“那好,谢行长,我们就不多留你了。”她转头又对我说,“小陆,路上小心,慢点开。” 我唉了一声后站起来,去扶大江。大江一边起身,一边对他们说:“你们对小陆不错,我心里有数。”快出门时,他又对走过来送他的常瑞龙说,“我还是那句话,她在你们那里工作,该怎么要求就怎么要求,不要有什么顾虑。” 康良怡站在一旁c话说:“小陆的表现,我和老常都很满意。” 大江对康良怡说:“只要没给你们添乱就行。” 康良怡说:“瞧你说的,她可不简单。” 常瑞龙对大江说:“她帮我们办了不少大事。” 他们当着大江的面夸我,既给足我面子又拍了大江的马p,可谓一举两得。 送大江回家的路上,见他没再睡,我突然想起谢大多,便问:“你弟弟怎么就去了台湾呢?” “他学的是旅游专业,毕业后进了上海的一家旅行社。当导游时,他结识了一位台湾姑娘。跟人家一见钟情,两人就私订终身了,可能也是缘分吧,那姑娘比大多还大三岁。那时大多刚被他女朋友甩了。” “不会吧?他应该是甩人的人呐。” “他女朋友去日本留学,他俩就吹了。” “后来他就去台湾了?” “嗯。” “方园叫他谢总,他在那家公司做什么?” “你对他怎么有这么大的兴趣?” “不是聊天嘛,怕你再睡着了。” “他去年回来,我出国了,没见到。平时我忙他也忙,跟他没什么联系。这次他来,要不是那天常瑞龙请客,连面可能都见不上。他去家里看他嫂子,我去郊县开会。等我回来了,他又走了。到现在,我也没闹明白,他怎么会跟常瑞龙搅在一起。” 看来大江对他弟弟了解得并不多。男人个个都在拼事业,亲情友情只好放一边了。 “前面快到了。右手边有个大院,你拐进去后,靠边停车。”大江对我说。 汽车进院后,他又说:“就停这里。你顺着路走,转个圈就出去了,都是单行。”下车后,他并没走,站在路边看我。我猛踩一脚油门,车一下子就从他身边驶了过去。 二十二 第二天上午,我刚要带亭亭去育民小学,常瑞龙就从机场打来电话。他说有急事,让我马上去见他。撂下电话,我对亭亭说:“妈妈单位有急事,咱们下周再去,好吗?”哪知她不干,偏要今天去。我只好让李香春带她去,可李香春说她不认路。我写下学校和家的地址后,又给她200块钱,让她打车去,打车回。 出环路后,我愣把车开上机场高速,战战兢兢地走完全程,只觉得腰酸背痛。在收费站交费时,车停远了,我不得不下车交钱。收费的递票给我时,笑着对我说:“小姐,您走好。” 我刚出收费站,常瑞龙就打来电话。我心想,他一定等急了,幸亏没走老机场路。他让我到二楼送机大厅外15号门接他。汽车驶上航站楼二楼平台后不久,我就看见常瑞龙了。他仰着脖子,站在路旁,朝我这边张望。车刚在他跟前停下,他就急不可待地拉开车门。 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金狱 第二部分(19) 他上车后,我问他:“常总,没晚吧?” “没晚,但时间也不多了。你往停车场开,这里不让停车。” “什么事,这么急?” “我刚到机场,就接到康总的电话。马小丫告诉她,市里的批文遇麻烦了。康总想让我晚走几天,可这次出差是去见财神爷的,绝不能失约。想来想去,只有你能帮我了。” “就怕我帮不了什么忙。” “跟你长话短说吧。当初我们兼并啤酒厂时,市里承诺改土地用途后,土地出让金可以缓缴五年。现在有人从中作梗,要我们全额缴齐后才下批文,这就是前几天合资合同没签成的原因。昨天市里拿出最终的意见,缴一半缓一半,缓也只给缓一年。就是这样,也是马小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取到的。我算了一下,公司马上就得拿出2000万来缴政府,可问题是现在连200万也拿不出来。惟一的办法是请谢行长帮忙救急,用贷款过渡一下。等几方面的资金到位后,马上还他,我看最多不超过三个月。这事你能办成,我在不在,问题不大。” “要是他不同意呢?” “你去办,我想他会同意的。再说,金额也不大。” 停车场停满汽车,我转了两圈也没找到一个空车位。常瑞龙抬腕看了一下手表后,对我说:“别找了,送我回航站楼吧。”出了停车场后,他又说:“回去后,你马上找谢行长,有事及时跟我联系,万一联系不上,找康总汇报。” “我试试吧。” 临下车前,他看了我一眼,说:“祝你马到成功。” 回城的路上,我就打电话给大江,约他见面。他让我下午5点去老地方等他。5点之前,我就到龙都咖啡厅了,坐在那里边喝咖啡,边听演奏。直到5点半,大江才匆匆赶来。听完我的转述,他问我拿什么做抵押。常瑞龙没交代,我也忘问了。他让我弄清楚后,直接找老焦办。见他答应得这么痛快,我真想冲上去亲他一口。 “我原来以为你有什么急事呢。晚上有个活动,我得走了。”他边说边站起来。 我忙起身贴过去,一把搂住他脖子,在他面颊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吻,全然不顾周围有没有旁人。 “好了,别让人免费看戏了。”他拍了拍我后背说。 “我不管。” “我没时间了,别任性了,啊。” 我这才放开他,目送他走出了咖啡厅,心里真有点依依不舍。他太忙了。我们无法像别的热恋中的恋人那样,天天见面,朝夕相处。突然,我竟有了一个古怪的念头,想劝他别做行长了。过后想想,自己都觉得好笑。他要不是行长,当初我可能还不会跟他好呢。其实,我挺爱虚荣的。 五天后,2000万的贷款就进怡龙的账了。办得这么快,出乎我的想像。常瑞龙特地从外地打电话表扬我。康良怡也让方园转告我,夸我有能耐,说要重奖我。方园乘机敲我竹杠,说拿奖了,可要请客。 冯蕾回来了。晚上,她打来电话,也吵吵着要我请客。 “行,请就请,你点地儿。”其实,上次在机场,我就答应过她。 “逗你的,有人请了。”她这才说实话了。 “谁呀?” “你们谢行长。” 大江为她饯行,听起来有点出乎意料,可又在情理之中。 “你去不去?”见我没说话,她问我。 “人家请你,我去干吗,当电灯泡呀。” “我好心换来个驴肝肺。你不去,可别后悔。” “我才不后悔呢。”嘴上这么说,可我心里还是想去。 这之后,我虽天天跟大江通话,可他压根就没提这事。他不说,我也不好主动提,免得他误会。 冯蕾走之前,来电话让我送她,顺便把本田车交给我。一想到她就要远行,我心里不免酸酸的。欠她的那顿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还上?第二天吃完午饭,我就去她家了。她家院里,摆放着五六个大箱子。我心想,这么多的行李一辆车可拉不了。我正嘀咕呢,马小丫开车来了。 金狱 第二部分(20) 一见面,她就对我说:“没想到,你挺有办法的。” 我知道她指什么,忙说:“都是常总的功劳。” 她笑了笑,说:“我知道怎么回事,你就别瞒我了。” 冯蕾开门出来。见我跟马小丫站在院子里说话,她对我们说:“你们都来了,怎么不进来坐?” “我先帮你装车吧。”我对冯蕾说。 “也行,也该走了,我去叫江小河。”说完,冯蕾进屋了。 没过多会儿,江小河出来了。我们装车时,冯蕾和她妈以及她妹一起从屋里走出来,她妈边走边抹眼泪。装完车,我们就出发了。她妈和她妹坐马小丫的车,冯蕾拉着我和江小河。 一路上,冯蕾的话挺多的。她让我以后一定要去温哥华看她。我对美国都没兴趣,就别提加拿大了,心想去温哥华怕是下辈子的事了。她误以为我喜欢美国,就跟我大谈特谈加拿大比美国好的地方,一副滔滔不绝的样子。 “你还没去,从哪儿知道的?”我都觉得奇怪。 “现在是信息社会,真正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我知道她说的是因特网,幸好我有了一段时间的实践,不然在她眼里,我又是老土了。江小河刚刚还沉默寡言,听我们说到他的专业,自然而然地当起我们的科普老师,渐渐地成了这个话题的主角。 冯蕾耐着性子听了会儿。见江小河说得没完没了,她毫不留情地打断他,说:“得了,江小河,别卖弄了,好像就你一人懂似的。” 我正听得带劲,被冯蕾这么一搅和,江小河什么都不敢说了。 “你老公懂得真多。”我忙夸江小河。 “他就懂电脑。你问他,还懂什么?”冯蕾这话,我听得都不舒服。可江小河却没任何反应。我真佩服他,好脾气,大肚量。 我不想她们两口子临走前为这事打嘴仗,就把话题转到马小丫身上。我问冯蕾:“唉,你说马小丫是高干子弟,她爸什么官呀?” “又想打听了不是?”冯蕾说话就是这么不留情面。 “我不是接你的工作嘛,当然得问清楚,不然还不能放你走呢。”我开玩笑地说。 “嗨,你挺厉害。警察没敢扣我,你倒要扣我了。”她说的是上次迪厅的事。 “谁让你不说呢?” “那我就告诉你吧。省得我走了,你还骂我。她爸就是马市长,其实应该叫他是马副市长。” 怪不得康怡良说新世纪中心项目有市领导支持呢!原来这个市领导就是马小丫她爸。 “不过我听马小丫说,她爹不让她再在怡龙干了,给她又找了份工作。”冯蕾又说。 “有这么个爹,多好呀。”我不无羡慕地说。 “你不也不错吗?”说完,她转头看了我一眼,坏笑了一下。 “你比人家马小丫还好,工作都安排到国外去了。”我也不甘示弱。 “放心吧,你会比我更好的。”她反击我。 “在你眼里,我是太傻了。”我跟大江的事,她一定有所耳闻。否则,她不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话里带话,旁敲侧击。我这么说,是想知道她对这事的态度。 她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她丈夫后,若有所思地说:“找个聪明人做丈夫,你会一天比一天傻。找个聪明人做老板,你会一天比一天聪明。”她这话,听起来有点绕口。 “此话怎讲?”我问她。 “找聪明人做丈夫。因为他太能干,一切的一切都不用你c心,慢慢的你就变傻了,什么都不懂,什么也都不会。找个聪明人做老板。老板只说不干,或者只给你做个示范,你不仅要学着干,还要创造性地去干,慢慢的你就什么都会了,而且干得比你老板还好。人不就变聪明了吗?” 经她这么一诠释,再想想我自己的经历,还真是这个理。我忙说:“高论,铭记在心。” “你可要化为行动,不要胡里胡涂地找老板做老公,那样的话,你真就变傻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金狱 第二部分(21) “你又来了,到加拿大让你说英文,看你说话还会这么刻薄吗!”我想治她一下。 “你不知道吧,我是学英文的。”她这句话又弄得我哭笑不得,下不来台,好在只有江小河在。 到机场后,我们在海关外面跟冯蕾和江小河道别。她走到我跟前,猛地一把抱住我,对我说:“我会想你的,有空发伊妹儿给我。” “我会的,我也想你。”我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她又跟马小丫、她妹和她妈拥抱。她妈早已泪流满面。目送她俩走进海关,望着她们的背影,我默默地为她和江小河祝福,祝她们一路平安,在遥远的加拿大生活幸福。 冯蕾她妹和她妈还是坐马小丫的车回城。我开着冯蕾的车回公司了。路上,大江打来电话,他约我晚饭后老地方见。 晚上,去龙都的路上,我还想呢,是不是去早了,哪知大江到得更早。咖啡厅里依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香气。 我坐下后,他对我说:“我要o了。” “嗯。冯蕾走了。”我本不想跟他提冯蕾,可是没忍住,心里还是酸酸的。 “你去送她了?”他问我。 “嗯。” “听说她的车给你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的事,你说,我能不关心吗?” “我想你。”我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他的手。 他也伸出手来,紧紧地拽住我的手,说:“我知道,但今天不行,这个周末吧。” 服务生送来两杯咖啡。我迅速地把手抽回来。服务生走后,大江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我后,说:“给你的。” “哪儿的钥匙?”我问他。 “我去过你家一次,没想到你一直住在那样的环境里。再说,咱们一直也没个固定的地方,那次在车里还撞上警察了,老去饭店也不是长久之计。这次我帮常瑞龙救急,他非要感谢我不可,我就为你要了一套房子。” 有一个我们共同的家一直是我的梦想,真是喜从天降。我忙说:“这么说,咱们有家了。” “为了你,我可破戒了。跟这些商人打交道,你今天要这,明天要那,人家就会把你当成一条狗。你知道,开这个口,我下了多大的决心。”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倒不踏实了。 “不会给你惹事吧?”我问道。 “不会。常瑞龙不是送给我的。你我还不是夫妻,你的财产跟我没关系。再说,我也没给他什么好处。他们的贷款属于行里的正常业务,不存在受不受贿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人家只是怕给你惹事。” “我这个人办事是有原则的,该办的办,不该办的绝不办。” 我相信他的话,更相信我没看错人。他讲原则,可又不死板。任何事拿捏得都恰到好处,既把事办了,又让你说不出什么。我非常佩服他一点。 离开咖啡厅后,我们一起去看新房。路上,他对我说:“这套房子刚装修好,对外你就说是公司分给你的。不要让李香春去那里。平时你愿意住就去住,愿回现在这个家也行。周末咱们都住过去。” 它在城北一片高档公寓楼里。虽是两居室,可面积足有100多平方米,厅大房间也大,还都朝南。里面不仅装修得美轮美奂,而且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就连床上用品也都备齐了。客厅里,一长二单,三张真皮沙发,中间的玻璃茶几更是别致新颖。厨房里,清一色不锈钢的橱具,整洁明亮,让人耳目一新,金属天花上还吊着台小电视。有它相伴,做饭一定不再会枯燥无味了。洗衣机有两个,一个洗衣一个干衣。电冰箱有双门,一左一右。更让我惊讶的是,电视机里竟有境外的频道。 大江有事打车先走了。送他走时,我发现大门里有个可视对讲机,何人叫门,屏幕上一清二楚。如此现代化的家让我百看不厌,爱不释手。不是李香春来电话催我,我真就在这里先住一夜了。 金狱 第二部分(22) 回家的路上,我不禁憧憬起美好的未来。其实,我早就有跟大江住在一起厮守一辈子的念头了。只是时机不成熟,我一直没敢跟他提。虽然冯蕾说不能找老板做老公,可我还是想让他做我的老公,名正言顺的老公。冯蕾的话,乍一听有道理,但仔细一想未免有点武断,难道天底下就没有这样幸福恩爱的夫妻吗?就算没有,我也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是我老板,也是我想嫁的老公。 回到旧家,一进门,我就觉得要窒息。李香春说我姐来过电话。她话音刚落,电话铃就又响了。我走过去,一把抓起听筒。果然是我姐打来的。 “小莉,你回来了?”她问道。 我姐住在学校招待所,一层楼才一个公用电话,平时都是我打给她。我心想,难道她今天有什么急事? “出什么事了?”我反问她。 “没事,就是想听你说说话。” “吓我一跳。想我和亭亭了吧?” “你去没去看他?”她的话让我想起我对她的承诺。不是没时间,而是我就没想去。 “还没顾得上呢,姐。”我搪塞着她。 “你忙什么呀?”我姐有点不高兴了。 从她话里,我听出她来电话的目的了,心想也该告诉她我换工作的事了。 听我说完后,我姐说:“银行好,不该跳槽。” 见一时半会儿跟她也说不清楚,我就说:“姐,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二十三 转眼就是周末了。接回亭亭后,见我收拾出门的东西,李香春问我是不是要出差。我这才想起上周六她带孩子去育民小学报名的事。她告诉我说,幼儿歌舞班学费就要500,钱不够就没报。我当即掏出500块钱给她,让她今天再带亭亭去报名。剩下的,留她做生活费。她有个小账本。每花一笔钱,她都会记在上面。本子就放在客厅的桌上。我看过一次没发现什么问题,就没再看。心想她是个老实人,不会记花账的。尽管她知道我不看她的流水账,但每次花钱后,她还是一笔不落地记在本子上。 一直等到天黑,大江来电话催,我才去新家。临走前,亭亭玩电脑玩得正起劲,不让我关机。我只好把关机的步骤写下来,交给李香春让她照着做。 “妈妈礼拜天就回来,礼拜一送你去幼儿园。”我对亭亭说。 “妈妈说话要算数。”她一边回答我,一边继续打她的游戏。 “咱们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她心不在焉地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更没伸出她的小拇指。 “你不理妈妈,妈妈不让你玩了。” 她这才扭头看了我一眼,说:“妈妈再见。” “好哇,你赶我走呀。”不是怕大江等急了,我非说她一顿不可,不信就管不了她! 我带着一份失落的心情离开了家。路上,想起刚才的一幕,我又觉得也不能全怪孩子。自己迷上因特网时,不也一样。要怪只能怪电脑,谁让它有这么大的魔力,把孩子的心勾走了呢? 我一到新家,大江就问:“怎么这么晚?” “亭亭不让走。”其实是我想多陪会儿孩子,哪知她还不领情。 “饿了吧?”我问他。 “有点,出去吃饭吧。” “我都带来了。”说完,我从大包里往外掏东西,有吃的用的,还有过夜的东西。 “你都快把家搬来了。” “要能搬来就好了。”他应该听得出我的潜台词。 没多会儿,餐桌上就摆上了好几道菜,都是我在家做好带来的。李香春去接亭亭之前,见我下厨房做菜,对我说:“大姐,我回来做,来得及。”可等她从幼儿园回来,我早就把菜装盒了。她虽没再多问,可心里一定会犯嘀咕。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想跟大江过个浪漫温馨的周末。 大江走过来,用手从盘子里捡起一块回锅r,把r扔进嘴里后,边吃边说:“你做的,味道不错。” txt小说上传分享 金狱 第二部分(23) “你也不洗手就吃。”我像责怪孩子似的说他。 “不洗了,赶紧吃吧,我饿了。”说完,他从我手里接过一双筷子,坐下后,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我把上次送我姐时喝剩下的大半瓶红酒也带来了,还点了两支蜡烛。烛光下,我们频频举杯。不一会儿,酒瓶就见底了。见他意犹未尽,我后悔没再买一瓶。我从未喝过这么多的酒,有点陶醉了,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看到眼前的这一切,我仿佛真正有了一个属于我和大江的家。 吃完饭,我给大江沏了杯茶。他在沙发上坐下后,一边喝茶,一边对我说:“别弄了,过来坐吧。”我走过去后,他又说:“给你讲个笑话。”我依偎在他身旁,侧耳恭听。 “有个人把‘炮弹’写成了‘炮旦’,元旦的旦。别人看见后,说你这后面的字是个白字。写字的人跟看字的人急了,说怎么是个‘白’字呢?它上头没有一撇,下面多一横呢。” “不好笑?”见我没笑,他问我。 “我没听明白,我笨。” “你笨?像你这样成天说笨的人,我可得提防着点,别哪天被你卖了。” “我是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的主。” “好了,换个话题吧。跟你说个脑筋急转弯。” “你也玩这个?” “都是听来的。看你说不说得上来?” “你说吧。” “先来个简单点的,什么人成天弄虚作假?” “什么人成天弄虚作假?”我想了想后,说,“魔术师。” “我说嘛,你不笨。来个难点的,乡村和城市的河流,哪个更急?” 我想了会儿,但没想出来,就学着李香春的口气说:“知不道。” “乡村。” “为什么?” “相煎何太急。” “有意思,你再来。” “最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见人的是什么?” “总不会是……” “总不会是什么?”见我没往下说,他问道。 “总不会是贪污受贿吧。” “想歪了,胶卷。” 我拍了下脑门,说:“哎呀,真他妈的对。” “怎么脏话都出来了?” 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说:“我要你的炮弹。” “你不是没听明白吗?”他开玩笑地说。 这一夜,我们就像一对新婚夫妻。这种感觉是过去住饭店所从未有过的。到了后半夜,我还没有一丝的睡意,心里向往着美好的明天,设计着未来的生活。见大江睡着了,我索性下床光脚跑到客厅,躺在沙发上让自己的思绪随夜飞扬。直到天快亮,我才回去睡。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大江又没了踪影,桌上留了张字条:我晚上回来,等我。 打扫完昨晚的战场,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这才想起昨天临睡前,我把我和大江的手机都关了。我刚打开手机,就有电话进来了。这次我学乖了,接之前先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可号码不熟。 “大姐,是我。”听筒里传来李香春急促的声音。 “是香春呀,你们回家了吗?” “大姐,亭亭被球踢伤咧。” “怎么回事?香春,你别急,慢点说。” “放学后,亭亭在学校里玩,别的孩子踢球,踢到她咧。” “受伤了吗?” “踢到眼睛咧。” “你们现在在哪儿?” “在马路上。” “你往回走,去学校,我这就来接你们。” 挂掉电话,我就出门了。当我赶到育民学校时,李香春坐在校门口的台阶上,把亭亭搂在怀里。见到我后,亭亭哇哇大哭。她右眼肿得只剩下一条缝了。我带她去第二人民医院。做完检查后,医生对我说:“孩子的眼球没破裂,视功能应该没有受到损害。回去后,前三天冷敷,三天后热敷,一周后来复查。” 回家的路上,李香春一直沉默不语。我对她说:“这事不赖你。”哪知她听后反倒呜咽起来。见她哭,亭亭也跟着哭,闹得我都快开不了车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金狱 第二部分(24) 到我家楼下后,我让李香春先带亭亭上楼,自己留在车里给大江打电话,可他手机却关机。回到家里,见镜子里的我蓬头垢面的,我这才意识到出门前竟忘梳头了。李香春一定觉察出什么,不然她不会哭的。亭亭乖乖地躺在床上,跟她的长毛绒小熊玩。见她那副可怜的样子,我也不忍心丢下她,去新家跟大江共度良宵。 新家没安电话,我只好不停地打大江的手机。直到晚上9点多,我才跟他联系上。原来他忘带手机了。昨夜里,我关了他手机之后,没把它放回到他手包里。得知亭亭受伤了,他让我在家好好照? 第 9 部分 欲望文 第 10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1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在家好好照顾孩子。我们通话时,李香春一直在一旁陪亭亭玩。我想我跟大江的事,她多少知道一些,想瞒也瞒不住,老去车里打电话,实在太麻烦。 礼拜一,我没让亭亭去幼儿园。她成了独眼龙,电脑玩不成了,我就给她讲故事,念儿歌。下午常瑞龙来电话,他说要替我办房产过户手续,跟我要身份证。他还告诉我,这趟差他搞回来不少钱,批文也快了,合资合同下月肯定能签。 我两天没去公司,在家陪孩子。礼拜三中午,我刚吃完午饭,大江就打来电话。他要我马上去新家,说有重要的事商量。我不知道会是什么事,听他的口气,不像是什么好事。 到新家后,见他没到,我把家里收拾了一下。他进门后,对我说:“这里越来越像个家了。” “有什么急事?”我没接他的话茬,而是问。 “孩子怎么样了?”他反问我。 “再有几天就好了。” 他拉我在长沙发上坐下后,说:“我有个特大的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你快说。” “庄肖林出来了。” “真的?”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可麻烦事也来了。”他苦着脸说。 “怎么呢?” “昨晚他找我了。” “想回去上班?” “对。” “那就让他回去呗。” “你懂什么?他已经被双开了,开除公职开除党籍。” “这么快?” “我跟他的关系,行里很多人都知道。当时急于跟他划清界限,陈同周上报时,我也就同意了。就是这样,陈同周他还没完呢。” “这个陈同周,真y险。” “他没事还想找茬呢,就别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了。可当时谁能想到,庄肖林这么快就会被放出来?” “他说没说,检察院为什么放他?” “说是免予起诉,可行里到现在也没接到检察院的通知。我看没准是取保候审。” “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如果是免予起诉的话,他就真没事了,但检察院一般会通知单位。取保候审,只是证据不足,他依然是犯罪嫌疑人。” “那也得有人保他,他才能出来呀?” “交钱也行。” “他老婆连衣服都不肯送,会替他交钱吗?” “他可以找他战友。只要检察院同意放人,凑几万块钱应该不成问题。” “你不让他回去上班,他可不就得闹吗?” “你怎么也这么说?双开,明明是陈同周的y谋。” “可庄肖林会信吗?” “他当然不信。不仅不信,而且把屎盆子都扣到我头上。更可气的是,他给我三天时间。要么官复原职,要么大家鱼死网破,真是岂有此理。”看得出大江义愤填膺。 “他想干吗,告你?” “他说要是我不仁,就别怪他不义。那条短裤还在他手里。”大江说的应该是那条写有“送庄姨”三个字的内k。 “他怎么能这样呢?”我虽同情庄肖林,可对他的所作所为不以为然。 “他搞过猫腻,就想当然地认为别人也搞猫腻;他收过常瑞龙的钱,就想当然地认为别人也收过常瑞龙的钱。你看看做人的尊严,他能跟我比吗?常瑞龙一向把他当奴才看,让他3点到,他不敢4点去。可他常瑞龙敢对我这样吗?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不拿人家的手不短,不吃人家的嘴不软。我说的这个‘吃’不是吃饭的吃,而是吃钱的吃。” 。。 金狱 第二部分(25) “你就别跟他怄气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又能举报你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检察院对银行系统历来最感兴趣。在他们眼里,行长里好人可不多。只要有人举报行长,他们查起来浑身是劲。查下来,就算你没事,也把你搞臭了。你听说过,谁被查了还能升官的?我不在乎还能不能更上一层楼,但因为这事栽了,你说我多冤。再说了,谁工作上不打擦边球,谁没点小事私利的,关键是你怎么看,拿放大镜去看,谁敢说自己没问题?” “是这么个理。”我不由得同情起大江来。 “他说他老婆不让他回家。要摆在从前,我会帮他,可现在我一点都不同情他。” “都是他自找的。”我心想谁让他不识好歹的。 “看在同事一场的分上,我不忍心把他再送回检察院。再说,他能出来,我们也没少费心思,就是想送他回去,我也不能那么做。” “他应该知恩图报。” “还知恩图报呢,他是恩将仇报。” “可他不该是这种人呐。” “狗急了都会跳墙,他现在就是条疯狗。” “要不我去跟他谈谈?” “你去,他还以为我心虚呢。” “那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 “只要不给他官复原职,他一定会去告我。”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其实我们都不了解他。他有情妇,我不知道。他参与集资案,我也不知道。他用我的批条干违法的事,我还是不知道。” “知人知面难知心。” “现在不光牵涉到我,连你也被牵扯进去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借送衣服为名,给庄肖林通风报信的事。 “我刚刚得到个消息,常瑞龙并没把庄肖林的情妇送出境。他那天告诉我,我就不太信。哪能那么快就把个大活人弄出去了?庄肖林放出来后,常瑞龙很紧张,才跟我说实话了。人根本就没出去,他们雇人在那头解决了。” “杀死了?”我的嘴半天都没合上。 “事情到了这一步,想挽回已经来不及了。一旦庄肖林知道真相,后果不堪设想。” 我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一把搂住我,说:“别担心,有我呢,就算要去死,也是我先去死。” 我忙用手捂住他的嘴,说:“不许你说那个字。” “我不能给你幸福,也绝不会给你带来痛苦和灾难。” “你别说了。”我的眼泪都快要被他说出来了。 “我们的好日子刚刚开了个头,我真想让时钟停摆,我们就这样永不分开。” “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只要能把你解脱出来,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有你这话,我就知足了,我能让你去冒风险吗?我是男人。我不下地狱,让你下地狱,我不上火海刀山,让你上火海刀山,那我还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我的责任就是保护你,爱你,让你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的幸福生活。” 豆大的泪珠,从我眼里滚落下来。他松开我,从茶几上的面巾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巾,替我擦脸上的泪水。 “就是为你去死,我也心甘情愿。”我哭着说。 “不是说好的吗,不说那个字。”说完,他又一把搂住我。这回他搂得很紧了。 我止住哭,擦干眼泪后,问他:“你想到办法了吗?” “办法有是有,可我下不了决心。”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犹豫不决。这是你死我活的较量。”我心想我要给他勇气和力量,这世上也只有我能助他一臂之力了。 “你说得对。他不死,我们就活不成。与其我们这么多人死,不如让他自取灭亡。”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不免还是有点害怕,忙说:“你可别自己动手。” “我不会那么傻。” “那你打算怎么办?” “有个办法也许可以解决问题,但要你配合一下。只要不出意外,我们应该都不会有事。即使出了意外,警察抓不到把柄,也不能把我们怎样。” 金狱 第二部分(26) “你快说,什么办法?” 听他说完,我虽一时难以接受,可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帮他脱身。他这是在用一个新的错误掩盖一个旧的错误。可不这么办,他又能怎么办呢?帮他其实就是帮自己,我也不知不觉地被常瑞龙拉下水了。就算把常瑞龙千刀万剐了,也于事无补。大江的方案,让我最难接受的是,他要我牺牲李香春。李香春对我家有大恩,我实在下不了这个决心。 见我低头不语,大江说:“这么做,是有点残忍。李香春,我们可以补偿她,也可以一直养着她。如果她愿意,今后还可以帮她成个家。这事对她的打击会很大,但我知道她性格坚强,相信她能够挺过去。” “我干不了,真的,我下不了手。” “我要是你,一样下不了手。李香春牺牲的是她的贞c,当然是无价的。但你想过没有,要是她过去结过婚或者已不是处女了,就不存在这问题。依我看,她还是处女的可能性很小。要么结过婚,要么有过不幸的遭遇,否则很难说得通,一个30多岁的农村妇女,到现在还没家,没孩子。” 大江的话不能说一点道理都没有,可问题是我们都不了解李香春的过去。假如真如大江所说,她已不是处女了,我心里会好受些。万一她还是处女,我们这么做,那可是作孽,会遭报应的。 “你可以先侧面了解一下,看她还是不是……” “假如是呢?”我打断他说。 “就别打人家主意了。” “就算她不是处女,她愿不愿意,我也没把握。” “你试探一下她,看看她的反应。如果反应不好,就算了。要是反应还行的话,就不妨往下走。后面一旦走不下去了,随时叫停,主动权掌握在你手里,我不勉强你。” 见他这么说,我还能坚持什么,就说:“那我试试吧。” “好,你想通了,一通百通,事情就有了转机。我再跟你说说细节,千万不要自己犯错。否则,冤死了,你都没地喊冤。” “我尽冒傻气,不会坏了你的事吧?” “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这事过后,你一定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你了。” “那是谁?” “当然了,陆颜莉还是陆颜莉,只不过成了聪明绝顶的陆颜莉了。” “你现在还有心思取笑我。” “不是取笑你,而是盼着我们俩重生的那一天。”说完,他搂住我,吻了又吻。我也紧紧地抱着他,不撒手。 二十四 晚上,我回到旧家时,李香春正在给亭亭念小说。见我回来了,她放下手里的书,去厨房给我热饭。亭亭要我接着给她念。我在沙发上坐下后,拿起那本小说书,问亭亭:“念到哪儿了?”她说了半天,我也没搞懂。我随手翻了几页,发现书里夹着张纸条。上面歪七扭八地写着几个字:庄哥,你命苦。一看就是李香春的笔迹。 见李香春端着热好的饭菜从厨房出来,我忙把纸条放回去。 “你快念,快念。”亭亭冲我叫道。 “让阿姨给你念,妈妈要吃饭。”我对亭亭说。 李香春走过来,从我手里接过她的书。见她脸微微泛红,我心想她心里一定藏着点什么。 夜里,亭亭在我床上睡着后,我悄悄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李香春坐在床上百~万\小!说。见我走过去,她说:“大姐,你没睡呀?” “我有话跟你说。”我边说边在她床边坐下。 她往床里挪了挪,腾出更多的地方,好让我坐得舒服点。 “香春,你来我家也好几个月了,你可帮我大忙了。要是没你的话,我都不知道这大半年怎么过。” “大姐,你也不容易。” “香春,有些话我一直想跟你说,可总没机会。你属蛇,比我姐还大三岁,一直管我叫大姐,应该我叫你大姐才对。” “大姐,你别说咧。” “你知道吗,香春,你庄哥出来了。” 金狱 第二部分(27) “出来咧?”她脱口而出,显得很激动。 “嗯。” “他是好人,一定是弄错咧。” “可你知道吗,庄嫂不让他回家,要跟他离婚。” “咋会呢?庄嫂不是那样的人。” “庄哥出事对她打击很大,加上庄哥在外面养女人,她再善良,也接受不了。换了我,也一样。” “那是庄哥一时糊涂,明儿我就去劝庄嫂。” “我也想让你去劝她,可庄嫂她能听你的吗?” “这倒也是,有一次庄嫂还怀疑我……” “怀疑你什么?” 见她脸红了,我能猜得出她想说什么,可还是想亲耳听她说,就说:“你要信任我,就跟我说。” “……她说我跟庄哥有那事,不过她知道说错咧,跟我赔不是咧。” “她怎么知道自己说错了呢?”我追问。 她低下头,沉默不语。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文章,非得把它挖出来不可,就又问:“你不好意思说,对吗?” 她憋红脸,好一会儿后才说:“我做不了那事。” “怎么会呢?”我装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她突然哭起来。我不由得责怪起自己,是不是她得太狠了?我站起身,把餐桌上的面巾纸盒拿过来,从里面抽出几张纸,递给她。等她情绪好点了,我才又说:“你愿意讲就讲,不愿意也没关系。” “……我爹娘和我哥大地震时都死咧,我要不去乡下姥姥家,也跟他们一块走咧。” 她说的是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那时我在四川,还没上学呢。要不是后来广播里播讲的那篇同名报告文学,我怕到现在都不会知道,在22年前曾有过一场让多少家庭失去亲人的大灾难。 “我姥姥死后,我就跟我舅舅过。我舅他不是人。我16岁那年,他把我……”她的回忆又把她带回到苦难的过去。话没说完,她早已泣不成声。两行泪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打湿了她的衣裳。我眼眶也湿透了。我从纸盒里一下子抽出好多张面巾纸,自己留了一张,其它的全都给她了。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停了会儿,才接着说:“庄嫂她娘家跟我舅是邻居。她知道这事后,就把我带出来咧。那时庄哥刚从部队下来。我就在他们家干,一直干到来你家。跟他们处得比亲人还亲。”她小说看多了,也会说文绉绉的话了。 “你命够苦的,好在遇到好人了。” “庄哥回不了家。他住啥地?”看来她心里还惦记着她的庄哥。 “没个固定的住处。听说,那女的把庄哥的钱全卷跑了。庄哥他命也苦呀。家没了,钱也没了,工作也丢了。” “那他咋过呀?” “流浪呗。庄哥帮过我很多忙,还救过我姐的命。看他这样子,我实在不落忍。香春,我想让他住咱家。” “好呀,可咋住呢?” “我在外面租了间房,平时我就住那儿。你跟庄哥住这儿。” “就我俩住?不中。” “你们等于是兄妹,你还怕他把你吃了。” “万一庄嫂知道咧,不好。我跟你住过去,让庄哥一人住这儿。” “我那边只有一间屋住不下。再说,我让你们住一块,我是想……”我故意没再往下说,想看看她的反应。 “大姐,你别说咧。”她一边说,一边摇头。 “为什么?” “不中,庄嫂会骂死我的。” “我知道你跟庄嫂感情深,可她马上就要跟庄哥离婚了。她要是跟庄哥恩恩爱爱,你就是想,我也不赞成。” “他们咋会离婚呢?” “你想呀,要是不想离婚,庄嫂她能不让庄哥回家吗?闹到这份上了,要不离都难,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呀?” “就算他们离了,也不中。庄嫂还是会骂死我的,我不能对不住她。” “可你想过你自己没有?难道你就这么过一辈子?为了庄嫂,你就终身不嫁?” 金狱 第二部分(28) “我不能对不住她。” “我知道你心里转不过弯来,也没要你现在就怎么样。” 见她沉默不语,我又说:“现在是庄哥最需要亲人的时候,我们不管他,谁管他?做人要有良心,要知恩图报。你说,我说得对吗?” “大姐,你别说咧。” 我心想急于求成,就说:“今儿不早了,咱们就聊到这儿。我这是为庄哥好,也是为你好。你对我好,对亭亭好,我都记在心里。我希望你能忘了过去,能有个家,过一辈子的幸福日子。好了,早点睡吧。”说完,我就回房间了。 李香春真让人同情。知道她不幸的遭遇后,要不是她主动问起庄肖林的事,我差点就放弃了。我这么做,是不是太损了?假如有一天她知道真相了,能原谅我吗?可话又说回来,她怎么能知道真相呢?我不说,大江不说,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是一出戏。 第二天上班后,我在楼道里碰到方园。他说常总找我,让我马上去他办公室。当我走进常瑞龙办公室里屋时,他正在接电话。他示意我在大班台前的转椅上坐下。 讲完电话,常瑞龙对我说:“下月,我和康总去hongkong签合资合同,你陪我们一起去。带你出去开开眼界,看看什么是资本主义。” “批文拿到了?”我问他。 “马小丫说就这一两天了。” 他话题一转,问:“庄肖林出来了,你知道吗?” “我听说了。” “不知道谢行长能不能稳住他?这个时候可不要出乱子。” “你要我带话给他吗?” “不用了,谢行长是明白人,用不着我提醒。另外,方总已去办你房子的过户手续了,很快你就能拿到房产证。” 常瑞龙虽这么说,但我看他还是想让我传话。要是只说那两件事,他打个电话就够了。其实,现在哪还用传话?大江早已开始行动了,也许常瑞龙并不知情。 从常瑞龙办公室出来后,我没回办公室,去百货大楼了。我想给李香春买几件衣服。李香春个头比我高,我就比划着给她买,买了件套头毛衣和一条卡其布的裤子,还挑了件无袖的丝质睡袍。怕她不肯穿,我没敢买太露的。 我刚从商店出来,大江就来电话问昨晚谈的情况。我说进展顺利,有希望但没把握。他让我再添把火,说时间不多了,要抓紧。 回家后,见李香春和亭亭都没在,我把新买的衣服藏起来,又打开电脑上网。邮箱里有两份冯蕾发来的伊妹儿。头一份报平安,第二份问我为何没回复她。我急忙写了几句给她发去,免得她在大洋彼岸骂我懒。 没过多会儿,李香春带亭亭推门进来。一进门,亭亭就问李香春:“你怎么不锁门?” “你妈回来了吧。”李香春对亭亭说。 亭亭跑进房间。见我合衣躺在床上,她问我:“妈妈,你怎么了,不舒服呀?” 我坐起来,对她说:“妈妈没不舒服,昨晚没睡好觉。” 亭亭又问:“你打电脑啦?” 我虽下因特网了,但没关电脑。我对她说:“想玩,你就去玩吧。”这几天没让她玩游戏,她手肯定痒了。好在她眼睛已消肿了。 她高兴地跑出去。我看她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李香春走进来看我,问:“大姐,你咋的咧?” “我没事。”我一把拉住她,让她在床边坐下。 “昨儿我想了一晚,也没更好的办法了,现在只有你能救庄哥。”我又说道。 “为啥?”她没听明白。 “你不管他,他怕就没活路了。” “庄哥他咋会看得上我?” “要是摆在过去,他绝对看不上你,可现在不同了,他已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他了。城里谁愿意嫁给他呀?一个奔60的老头了,身无分文,还包过女人。赶明儿万一他又有钱了,可能还会包别的女人。假如没钱,可得跟他过一辈子的苦日子。”我故意夸大其词,心想把庄肖林说得越惨就越能博得她的同情。 金狱 第二部分(29) “不管咋说,他不会要我的。”从她话里,我能感觉到她的自卑。 “只要庄哥他肯住这儿,说明他也在试探你。你就要主动点。即使不谈你们兄妹情分,他当兵那么多年,在单位又一直做领导,他也不能欺负你,这个道理他比别人懂。再说,你要不主动,他怎么能知道你的想法呢?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不用她说话,我就能读懂她。我心想,到了该添把柴火的时候了。 我又说道:“你对我有恩,可我也不能跟你过一辈子。我能做的就是把你们撮合在一块。假如庄哥真离了,你跟他结婚,只要你不嫌弃,我把这套房子送给你们,算我对你们的祝福。” “大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香春,如果你愿意,我就去跟他说。他要没回我,我就把他接过来,你们俩一起过一夜。要是他肯的话,说明他不嫌弃你,你们就处一处。等他办了离婚,你觉得行,他也觉得好,你们就结婚。” “大姐,不中。” “为什么?” “我……我干不了那事。”她的脸憋得通红。 “那种事,你没兴趣,主要是你过去受过伤害,心里落下病根了。这是心病,但并不是说你不能做,是你不想做,不愿做。要是你的心病去了,你就是个健全的人,跟我没两样。” “真的不中。” “要不晚上我放盘录像给你看看,看你有没有反应。” “啥录像?” “晚上,你看了就知道了。” 亭亭在客厅里嚷嚷,说电脑不动了。我出去一看,死机了。关机后,重新启动,一切又都正常了。亭亭不肯罢手,又接着玩起她的游戏。我对站在身后的李香春说:“你庄哥的婚姻就跟电脑刚才的情况一样,已经死了,就得重新开始,救是救不活的。老天爷给了你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失去了,这辈子怕就不会有第二次了。” 她没吱声,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看,但我觉得我的话她听进去了。 午饭后,我特地到车上给大江打电话,问他有没有。他手里没有,但听别人说,长桥一带有人在街边兜售,嘱咐我去买的时候要多加小心,别让人逮着了。他还告诉我,那人又来电话催他了。我知道他说的是庄肖林。临挂电话前,他才想起问我要那玩意儿干吗。 傍晚时分,我去了长桥。那里夏天是个夜市,现在已是初冬了,街上冷冷清清。我开车兜了一圈。别说做那种生意的人了,就连路上的行人,我也没见到几个。我心有不甘,又转第二圈。这次我开得很慢,特别留意那些胡同口。快到路的尽头时,看见有个穿棉大衣的人,缩着脖子靠在胡同口的电线杆上,一看就不是过路的。我忙靠边停车。下车后,我直接向那人走去。快靠近他时,我转身扫了一眼四周,见四下无人,问他:“有吗?”我声音不大,但那人听见了,回我说:“你过十分钟来拿。” 我在车里好不容易熬过了这漫长的10分钟。当我走回去时,那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等了会儿,我也没见他回来。我转身刚想走,听见背后喊我:“小姐,这边儿。”我回头顺着话音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人躲在胡同里,冲我点头。我忙快步走过去。 见我走过去,他拉开手里的塑料袋,说:“你挑吧,50块钱一盘。” “这么贵?” “多买就便宜。” 我不想多耽搁,随便拿了两盘。他递给我一只黑色不透明的塑料袋。我把录像带装进去后,丢给他100元钱。我刚走到胡同口,就听见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我一路小跑,跑回到车上。刚关好车门,警车就从我车旁呼啸而过。明明知道警察只是路过而已,可我心里还是有点发颤。 晚上,亭亭睡着后,我把录像机打开,放进一盘带子。趁李香春去上厕所,我试看了一会儿。画面还算清楚。等她从厕所里出来,我一边把遥控器递给她,一边问:“你会用吗?” 金狱 第二部分(30) “你咋不看呢?”她反问我。 “我有点事要出去。” “我没使过。” 把她教会后,我就下楼了。其实我没走,就坐在车里。我从未看过这种片子,虽然也想看,可不好意思跟李香春一起看,也怕她受拘束,不习惯。在车里熬了一个多小时后,我才上楼。 回到家,见李香春坐在床上发呆,电视机和录像机都关了,我忙问:“怎么,你没看?” “……忒那个了。”她脸一下子红起来。 “有反应吗?” 她没回话。我有点急了,说:“有,还是没有?” 她还是不吱声。我心想,可能是我太心急了,跟她不能这么直来直去。话题一转,我说起买的事:“下午我去买带子,遇到警察,差点回不来了。到现在我心里还不舒坦呢。” 见我这么说,她这才点了点头。我总算长出了一口气,把给她买的衣服拿出来,让她一件一件地试。她惟独不肯穿那件睡衣。我劝她说:“平时你别穿。哪天庄哥住这儿,你再穿,看他有没有反应。他要是喜欢你,会有所表示的。” “这衣服也忒……” “又没让你穿出门。你看看我那件睡衣,我还穿出去过呢。你裹得严严实实的,庄哥就是住这儿,也不会想那种事。你要让他对你想入非非。” “我做不来。” “好好好,穿不穿,你自己决定。你成功了,下半辈子也就有依靠了。”我心想也别难为她了。愣照我说的去做,万一吓到庄肖林了,反而前功尽弃。 “大姐,你对我好,我知道,可我……” 我能猜出她要说什么,忙打断她,说:“香春,你什么也别说了。有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我们再努力,能不能成事,还要看你的运气。” “你让我再想想。” “你可不要坐失良机。他现在连个住的地儿都没有,保不齐哪天就回老家或者去外地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再说,就算你同意,我还不知道,他肯不肯来呢!” 见我这么说,她才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上午,我打电话向大江汇报战果。他提醒我说,初战告捷,虽值得高兴,但更艰巨的任务还在后面。只有拿下庄肖林,才能说胜券在握。我记下了庄肖林新的手机号。 下午,常瑞龙打来电话,他说晚上他和方总想请庄肖林吃饭,怕庄肖林不给面子,让我约他。我一听就明白了,准是大江安排的。 庄肖林的手机,一打就通。听出是我后,他问:“找我什么事?” “常总要我约你晚上吃饭,为你压惊。” “不必了。”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掉了。 我又拨过去。接通后,没等他说话,我说:“庄行长。” “别叫我行长,早不是了。”他打断我说,口气很生硬。 “那我叫你庄哥吧。庄哥,你给我个面子,别让常总老说我没用。” 他没说话,可也没挂断电话。我又说:“庄哥,算我求你了,行吗?” “谢大江去吗?”他突然问道。 “他怎么会去呢?是常总单请你。常总说了,不能忘了老朋友,更不能墙倒众人推。” 他又不说话了。我知道他在听,狠了狠心,说:“你帮过我很多忙,救过我姐的命,这些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现在你有难了,我虽帮不了你什么,但我想常总他能帮你。庄哥,你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能害你呢?要是那样,我还算人吗?我要害你,天打五雷轰,我不得好死……”为了能把他骗出来,我也豁出去了,什么话难听,专捡什么话说,作贱自己。 他打断我,说:“好了,你别说了。今晚不行,星期天晚上。” 挂掉电话,我才发现我手心里全是汗。他要再不答应,我也没词,没招了。 我跟大江去新家度周末的计划,因为庄肖林的突然出现,临时叫停了。礼拜六,亭亭一起床,就闹着要去学跳舞。见她眼睛还没好利索,我没同意。她不肯吃早饭,李香春在一旁替她求情。我心一软,也就答应了。其实,我也想去育民小学看看。 金狱 第二部分(31) 临走前,我对李香春说:“你一人在家看看带子,我约庄哥了,他明晚来。” 亭亭耳朵很尖,忙问我:“阿姨看什么带子?” “不是跟你说过嘛,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许问东问西的。” 她撅起小嘴,赖着家门口,不肯走。我对她说:“我数三下,你要不动窝,咱就别去了。”见我动真格的了,没等我数到三,她就乖乖地跟我出了家门。 中午,我们从学校回来后,怕亭亭又想起录像带的事,趁李香春带她出去买包子,我打开录像机取带子,可取出来的已不是那天晚上我放进去的那一盘。我心头一喜。看来她在家看过了,怪不得饭都忘做了,害得我们大中午的要吃包子呢。 二十五 礼拜天晚上,常瑞龙在川味馆订了个单间。一见到我,他就问:“老庄他会来吗?” 这两天,我没敢再给庄肖林打电话,心想他不会言而无信吧。我就说:“他没说不来呀!” 常瑞龙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桌上摆放着四套餐具。方园坐在桌边点菜。 我约庄肖林6点吃饭,可都快6点半了,他还没到。常瑞龙等烦了,一个劲地催我打电话,可庄肖林的手机就是关机。 “再等会儿吧,兴许他有什么事耽搁了。” 我话音刚落,庄肖林就推门进来了。没人敢问他怎么就晚了。 常瑞龙迎过去,对庄肖林说:“老庄,你来了。”他很聪明,立马改称呼了。 庄肖林对常瑞龙说:“我是看小陆的面子才来的。我跟她共事三年,我们有交情。不然,我不会来吃你的饭。” 常瑞龙说:“知道知道。你受委屈了,别人不懂,我懂。你有事,我们都很着急。你没事了,我们大家都没事了。” 庄肖林说:“别假惺惺的。我在里面受罪,你们在外面喝酒吃r。” 常瑞龙说:“这不给你接风嘛。今天你说怎么喝,就怎么喝。我和方园绝没二话,就是喝倒了,也无怨言。” 庄肖林说:“你以为我不敢?我告诉你,现在就没我不敢做的事。” 常瑞龙说:“知道你敢,行了吧?咱们别站着说话了,快请坐。” 他们三位入席后,我坐在常瑞龙和方园中间。服务员走过来,问:“你们喝什么酒?”方园说:“要两瓶低度的五粮y。”庄肖林忙举起手,说:“不,要高度的。今儿不把你们两个混蛋喝趴下,我不姓庄。” 服务员见状便没了主意,看着方园和庄肖林。 方园不战先败,向庄肖林求饶:“老庄,你就饶了我吧。我最近胃不太好。” 庄肖林说:“不行,你们欠我的账,今儿我都得跟你们算清楚。”他话里有话。 常瑞龙出来打圆场:“老庄,知道你心里有气,今天也没外人,你就发出来吧,发出来好受些。” 庄肖林说:“我有什么气?我没气。”他说没气,可说的还是气话。 常瑞龙劝庄肖林:“你心脏不是不好吗?就喝低度的吧。” 庄肖林坚决不退让:“不行,过去都听你们的,今儿得听我的。” 常瑞龙无奈地说:“好好好,就听你的。喝高度的,我也豁出去了。”看来他也没辙了。 服务员这才出去备酒。 庄肖林说:“我在里面遭罪遭大了。换了你们两个熊蛋,早给人家撂下了。” 方园说:“是是是。他们没说,为什么放你?”方园这张嘴就缺个把门的。 庄肖林大声地说:“怎么,你巴不得我把牢底坐穿?你也忒不是东西了。”看来他气极了。他还真是唐山人。唐山人就爱说个“忒”字。 常瑞龙提醒庄肖林说:“老庄,小点声。” 庄肖林说:“我明人不做暗事,我怕什么?”他说话的声音一点都没小。 常瑞龙说:“我们当然希望你平安无事地出来,但如果他们办案办错了,你可以申请国家赔偿。胜诉了,不仅官复原职,你还能拿到一笔赔偿金。” 金狱 第二部分(32) 庄肖林说:“做你美梦吧。下回你进去,你去跟人家要。” 常瑞龙说:“老庄,话不能说得这么难听,我这也是帮你出主意。” 庄肖林说:“怎么难听了?你以为你没事。” 方园坐得离门口最近。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他小声地说:“服务员来了。” 他话音刚落,两位服务员推门进来。一位端进来一个大冷盘,另一位手里拿着两瓶酒。他们仨谁都没再说话。端菜的那位放下菜就走了,另一位服务员给他们倒好酒后,也知趣地出去了。 常瑞龙示意方园把门关好。等方园回到座位上,常瑞龙举起酒杯,说:“来,咱们为老庄平安归来干一杯。” 庄肖林没端杯子,对常瑞龙说:“不行,你先罚三杯。” 常瑞龙爽快地说:“行,我自罚三杯。”说完,他一口气连喝了三杯酒。 庄肖林说:“方园,轮你了。” 方园吓得面色如土,说:“老庄,你饶了我吧。这么喝,我得钻桌子。” 庄肖林说:“别装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喝。”他最后一个“喝”字是喊出来的,也只有当过兵的人才会这么喊。 方园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别说他,就是常瑞龙,今天也让庄肖林三分。他只好乖乖地端起酒杯,一仰脖,喝下这头一杯。吃了好多凉菜后,他又喝了第二杯。在庄肖林的威下,他才把第三杯喝了。喝完后,他坐那里直犯愣。 服务员推门进来上热菜,端上来七八个大盘子。一定又是常瑞龙要求的。要上一齐上,要么都别上。 见服务员走了,我起身去关门。方园还在那里发愣。 庄肖林问常瑞龙:“你们把宋霞弄哪儿去了?” 常瑞龙表现得很惊讶,问:“你说谁呀?” 庄肖林骂道:“你装什么蒜,说不说?”他摆出一副要掀桌子的架势。 常瑞龙面不改色,从容地说:“老庄,不是我说你,这就是你不对了。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这人?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我都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这常瑞龙够y的,做过的事能赖得一干二净。 庄肖林不信,说:“你说你不认识,怎么就有人给我送信呢?” 常瑞龙说:“送信?送什么信?” 庄肖林问:“你真不知道?” 常瑞龙说:“我们这么铁的关系,我要知道能不告诉你吗?再说,你那点事,根本就不算事,投钱到集资公司又有几个吃官司的?哪还需要给你送什么信?” 庄肖林说:“那你帮我分析分析,是谁送的信?” 常瑞龙反问庄肖林:“你要不介意,能告诉我,送的是什么信吗?” 庄肖林说:“有人在我老婆送给我的裤衩上写了三个字,告诉我宋霞转移了。” 庄肖林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信是我送的。我在看守所的单子上填的是“庄肖林家属”。 常瑞龙说:“一问你老婆,不就全明白了吗?” 庄肖林苦着脸说:“还问我老婆呢!我家都回不了了。这两天跟个流浪汉似的。” 常瑞龙问:“怎么回事?” 庄肖林说:“有人正盼着我妻离子散呢。” 常瑞龙说:“言重了吧?你人缘那么好,谁会干这缺德的事?” 庄肖林说:“不说了,说了就来气。宋霞手机关机,公司关了,家里也没人,人间蒸发了。你说你不知道,谢大江也说不知道,这他妈的就怪了。” 常瑞龙问:“我大概算听明白了。你报案了吗?” 庄肖林说:“报个p案,我又不是她丈夫。” 常瑞龙又问:“会不会怕出事,她躲起来了?” 庄 第 10 部分 欲望文 第 11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1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常瑞龙问:“我大概算听明白了。你报案了吗?” 庄肖林说:“报个p案,我又不是她丈夫。” 常瑞龙又问:“会不会怕出事,她躲起来了?” 庄肖林说:“她能有什么事?不说她了。喝酒。”说完,他端起酒杯。 常瑞龙忙说:“你随意。” 庄肖林放下酒杯,说:“谢大江原本答应我的事,下午打电话又变卦了,气得我差点犯病,真他妈的小人。” txt小说上传分享 金狱 第二部分(33) 常瑞龙说:“他答应你什么了?” 庄肖林没回答,顺着自己的思路说:“刚刚来之前去买药,还跟售货员干了一仗。就是这样,我也喝,我不是熊包。”说完,他又端起酒杯。 常瑞龙摆了摆手,说:“老庄,你有病,悠着点。” 庄肖林说:“既然你要了这么好的酒,不喝也浪费,我自己为自己干一杯,为我福大命大干杯。”说完,他一饮而尽。 常瑞龙说:“吃菜,吃菜。”他给庄肖林夹去一只螃蟹腿,介绍说:“这是这里的一道名菜,咸鸭蛋黄焗螃蟹。” 庄肖林把螃蟹腿夹给了我,说:“小陆,你可要把握住自己,不要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没接他的话茬,不想惹火烧身。 常瑞龙说:“老庄,你多吃菜。”他想借此转移庄肖林的话题。 见我没吱声,庄肖林没再对我说什么,转头对常瑞龙说:“你不是想知道,那个王八蛋答应过我什么事吗?”我知道他在说大江。 方园一直沉默不语,突然对庄肖林说:“你…怎么…骂…骂人?”他舌头已不听使唤了。 庄肖林对方园说:“我就骂了,怎么着?” 见方园还要说什么,常瑞龙忙拦住他,说:“方园,你别掺和,听老庄说。” 庄肖林对方园说:“你倒挺喜欢管闲事的,啊。”他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常瑞龙对庄肖林说:“老庄,看我的面子,你别跟他计较,你接着说。” 庄肖林这才没对方园穷追猛打,对常瑞龙说:“我刚出来的时候,谢大江答应让我回去。嘴上说得好,可就是拖着不办。今天我跟他急了,他又说总行不同意。真他妈孙子,把我当猴耍……” 常瑞龙打断庄肖林,说:“老庄,你要看得起我,去我那里上班。怎么样?” 庄肖林说:“你别哄我了。” 常瑞龙说:“我要有一句假话,我是你孙子。”我没想到常瑞龙也会说这种话,看来他也是不得已而言之。 庄肖林说:“你真肯收我?” 常瑞龙说:“我不跟你玩虚的。你去之后,给你个副总,再腾套房子给你。怎么样?” 庄肖林说:“你就不怕谢大江因为我跟你翻脸?” 常瑞龙说:“一码归一码。你有难,我能不管吗?” 庄肖林说:“别尽挑好听的说,你以为我信呀?” 常瑞龙说:“你不信不要紧。方园在这里,为你我作证。下周一,你来公司上班,要是我没给你安排好,我跟你姓。” 庄肖林说:“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 常瑞龙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庄肖林说:“好,我就信你这一回。为你这句话,来,我跟你干一杯,但不是这个杯子。方园,找小姐要三个大茶杯来。” 方园愣没听懂庄肖林的话,问庄肖林:“要什么?” 庄肖林重复了一遍。不知方园是真没听清还是装蒜,他又问:“要茶?” 庄肖林对常瑞龙说:“这点p大的事都做不到,还副总房子呢!” 常瑞龙朝我使了个眼色。我忙起身出去找服务员。一开门,我差点撞上站在门口偷听的服务员。去拿茶杯之前,她小声地问我:“那人没事吧?”我没好气地说:“没事。” 见我坐回到座位上,庄肖林问我:“小陆,怎没拿来?” 我答道:“小姐去拿了。” 不一会儿,服务员送来三只大玻璃杯。庄肖林让她把瓶里的酒连同另外一瓶没开的酒全都倒入三只茶杯里。杯子全满了,酒还没倒完。 服务员走后,庄肖林端起其中的一只玻璃杯,对常瑞龙说:“为你刚才的承诺,我喝一半。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骗我,可别怪我不客气。”说完,没等常瑞龙回话,他一口喝下去大半杯。 方园在一旁都看晕了,说:“老庄,你这是何…苦,我可…不能…再…喝了。”他的舌头还没直呢。 金狱 第二部分(34) 常瑞龙说:“老庄,赶紧吃口菜,不能再这么喝了,会出事的。” 庄肖林说:“我不怕,我买药了。” 常瑞龙说:“那也不能这么玩命。” 庄肖林想说什么,没说出来,一头磕到桌上,双手抱着头。 常瑞龙忙站起来问:“老庄,你没事吧?”他转头对我说:“快倒杯茶来。” 我急忙出去找服务员。当我回来时,庄肖林已抬起头,但脸色苍白。 常瑞龙问庄肖林:“要吃药吗?” 庄肖林说:“没事,喝急了。” 服务员送进来四杯热茶,又把一只白瓷茶壶放在桌上。 方园的酒劲好像过去了。他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庄肖林面前,说:“老庄,这儿有一万块,你先…花…着。” 庄肖林说:“我宁可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 常瑞龙对庄肖林说:“你这就见外了。要还是朋友,你就收下。” 庄肖林说:“我不能要。要了,今后又说不清了。过去我太讲哥们义气,要不然也不会落到今儿这个地步。” 常瑞龙说:“就当是预支给你的工资。” 庄肖林说:“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再说,我走了。”说完,他把卡扔给方园。 常瑞龙示意方园收起来。 方园问庄肖林:“老庄,还喝吗?” 庄肖林说:“今儿不喝了。” 方园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老庄,你认输了。”我都怀疑,方园脑子里是不是进酒了。 庄肖林一下子就火了。他对方园说:“你刚才还求饶,现在就敢叫板?” 常瑞龙马上批评方园,说:“方园,你怎么说话呢?” 庄肖林猛地站起身,举起酒杯,对方园说:“方园,方总,来,咱们把杯中酒干了。” 方园刚才还得意呢,转眼就傻了。他杯里的酒可是满的。他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对庄肖林说:“你大人不计小的过。”他没说自己是“小人”,看来他并不糊涂。刚刚那句话,看来是他成心气庄肖林的。 庄肖林说:“你不是小孩了,是老头,比我还大五六岁,除非你承认你是王八蛋小人。” 方园看了一眼常瑞龙,常瑞龙故意不看他。常瑞龙的意思很清楚,你惹的祸,你收场,这叫做自作自受。方园没辙了,咬牙说:“我是小人。” 庄肖林不依不饶,说:“还差三个字。” 方园的脸都气绿了,无可奈何地说:“王八蛋。” 庄肖林得寸进尺,说:“连起来说。” 方园七窍生烟,可有火发不出,憋了半天,才说:“我是王八蛋小人。” 庄肖林说:“今儿,看常总的面子饶你一回。下次,你再叫板,就没这么便宜了。” 常瑞龙对庄肖林说:“你吃菜。” 庄肖林说:“吃饱了,我该走了。我可记住你的话了,星期一我就去上班。” 常瑞龙说:“行,我等你。”他又对我说,“小陆,你送送老庄。” 庄肖林一边站起来,一边说:“不用送,我自己能走。” 见他直打晃,我忙走过去扶他。他还逞强说:“我没事。” 我一人扶庄肖林有点吃力,常瑞龙让方园搭把手。方园很不情愿地伸手去搀庄肖林。庄肖林冲他一乐,方园忙把头扭过去。我们俩把庄肖林扶到我车上。方园转身刚要走,庄肖林放下车窗,大声地喊道:“方园,今儿我解气啊,解气,真解气。”方园愣没回头。 我刚把车倒出来,就见方园又急匆匆地跑回来。他把一只公文包从车窗里扔给庄肖林,对他说:“你的包。”庄肖林没用手接,任由它滑落下去。他又冲方园一乐,说:“解——气。”方圆头也不回地赌气走了。 车开出去没多远,庄肖林就睡着了。我把他那一侧的车窗玻璃升起来。一直到我家楼下,他也没醒。我上楼让李香春叫醒亭亭。孩子睡得正香,被叫起来后迷迷瞪瞪的。见李香春给亭亭穿衣服,我急忙下楼去扶庄肖林上来。 。。 金狱 第二部分(35) 庄肖林醒了。见我拉他下车,他问我:“到哪儿了?” 我大声地说:“我家。” 庄肖林问:“你家?” 我对庄肖林说:“你酒多了,今儿就在我家凑合一宿吧。” 他二话没说就下车了。扶他上楼后,我就带亭亭走了。出门前,我对李香春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下面就看你的了。 我把亭亭送到新家。等她睡着了,我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旧家。到楼下时,见客厅的灯还亮着,我没敢上楼,耐着性子在车里等。怕扰民,我把车灭了,蜷起身子,双手抱肩,抵御着寒冷,后悔没放件棉衣在车上。他们好像成心捉弄我似的,就是不熄灯。我冷得浑身打颤,快要扛不住时,楼上的灯才灭。咬牙又坚持了会儿后,我才拿起手电筒,下车上楼。 开门前,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夜深人静,我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嘿……嘿……嘿……”像是庄肖林粗粗的喘气声。 听了会儿后,我才掏钥匙开门,哪知手抖得厉害,我总也对不准锁眼。我不断地暗示自己,别害怕,别害怕,可手还是忍不住地颤抖,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门打开。 一进屋,我就听见庄肖林的一声尖叫。他叫得我浑身直起j皮疙瘩。我忙用手电朝他们晃了几下,然后才把客厅的灯打开。李香春穿着我买的那件睡衣,半跪在床上。庄肖林光着身子,瘫倒在床上。我装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回来拿东西。”我本应该去房间拿点什么再走,可此时此刻让我多呆一秒,我都会精神崩溃。于是,我拔腿就跑,一口气地跑回到车上。坐在车里,我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二十六 没过多会儿,李香春裹了件衣服,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我打开车门。她喘吁吁地对我说:“庄哥,他,他不行了。你快去看看。” 我随她上楼。庄肖林脸色煞白。我伸手摸他鼻子,已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了。我对李香春说:“你快穿衣服,我叫救护车。” 打完120后,我想起庄肖林包里有药,就去车里找。他公文包里塞得满满的,什么都有。我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一瓶没开封的硝酸甘油脂。无意中,我发现一个大信封。收信人是市检察院反贪局,邮票都贴好了,像是一封没发出的信,我马上意识到这一定是份重要文件,急忙把它塞进储物箱。估计救护车快到了,我才拎起他的公文包,匆匆上楼。 回到家,我打开药瓶,取出一粒药,让李香春抱住庄肖林的头,我掰开他的嘴,把药放到他舌下。见他一点生理反应都没有,我心里不免有点害怕,一种强烈的负罪感笼罩在心头。刚把他放平,救护车就到了。急救中心的人用担架把庄肖林抬上救护车。一上车,护士就给他吸氧。我和李香春跟车去了第二人民医院。 庄肖林被推进抢救室后,我和李香春分坐在外面长椅的两头。她低着头,一言不发。我也不知该跟她说什么。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过了好长时间,抢救室的门被从里面推开了。一位女护士走出来,问:“你们谁是家属?” “他怎么样了?”我站起来,问她。 从里面又走出来一位中年男医生。他问我:“你是他家属?” “他怎么样了?”我又问他。 “送来的时候,呼吸心跳全无,没能起死回生,我们也尽力了。”医生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病?”我问。 “心肌梗塞。” 医生话音刚落,就听见扑通一声,李香春瘫倒在长椅上,晕过去了。女护士叫来几个人把她拉进另一间抢救室。我给大江打电话,让他派人来接我。我要再不走,真就要疯了。活生生的一个人,眼看就魂归西天了。这样的刺激,我实在是承受不起。 李香春被救过来了。医生说,要留院观察。五点多,分行的老姜和李小梅陪庄肖林老婆来了。掀开尸体上的白布,看到已撒手人寰的庄肖林,他老婆哭得声嘶力竭的,一点都不像要离婚的人。 金狱 第二部分(36) 我到新家时,亭亭睡得正香。我一宿没合眼,困归困,可怎么也睡不着,内心极度恐惧。7点多,大江打来电话。他说庄肖林的老婆对死因有怀疑,已报警了。警察一定会去我家,他让我马上回去,但不必惊慌,跟警察有一说一。另外,他换了个手机,让我也把手机卡换了。 我带亭亭回去后,担心庄肖林那封信放在车里不安全,把它拿回来,塞到我床垫下面。亭亭没再睡,吃完早饭,我就让她玩电脑游戏。我刚收拾完餐桌,门外就有人敲门。 我拉开大门,一位老警察站在我面前。他身后还有一男一女,两个警察。 “你是陆颜莉吗?”老警察问我。 “我是。” “我们奉命执行公务,请你合作。”他一边说,一边向我出示搜查证。 我把他们让进屋后,一位女警察把亭亭领出来交给我。见我们母女俩站在楼道里,上下楼的人都停下脚步朝我家看两眼,但没人跟我打听事。我把嘴唇咬得紧紧的,不断地提醒自己要挺住。要坚强,可还是忍不住地哆嗦。怕被里面的警察看出来,我就把孩子搂在怀里,弯下腰,用下巴颏顶着她的头,好像只有这样才会好点。 “妈妈,他们干什么?”亭亭问我。 “别说话。”我斥责道。 她头被我顶累了,说:“妈妈,你放开我。”我一松开手,她就跑开了。我靠着墙,双手抱肩。呆了会儿后,我又让亭亭过来。这次没再顶她的头,我蹲在地上抱着她,好像抱着一棵大树有了依靠似的。 没过多会儿,女警察从屋里走出来,对我说:“你进来一下。”说完,她把亭亭接过去,让我一人进去。坐在沙发上的老警察,见我进去后,示意我找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那位男警察坐在他旁边,准备做记录。看来他们已搜查完了。我心想,庄肖林的那封信可别让他们发现了。 “你叫什么名字?”老警察问我。 “陆颜莉。” 问过我年龄、性别、家庭住址、职业后,他开始切入正题,问我何时见到死者,何时离开他的。我心里发紧,有点语无伦次。 老警察对我说:“作为现场的目击者,你有义务配合我们调查,但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们只是向你了解情况,有什么说什么,但一定要说实话。”安慰我几句后,他让我继续回忆昨晚事情的经过。 我的话还是不太连贯,但比刚开始时要好多了。见老警察朝门口看,我扭头瞥了一眼。司马忠良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他走过来后,从餐桌旁拉出一把椅子,在我边上坐下。见我停下来看他,他对我说:“你继续说。” 等我说完,他问我:“小陆,这是你家?”他记性真好,还记得我姓什么。 “嗯。”我应了一声。 他接过男警察递来的本子,看了一眼后,对老警察说:“你问你的。” “你知道他有心脏病吗?”老警察问我。 “昨晚吃饭时,我才知道。” “常瑞龙为什么要请他吃饭?” “他们是好朋友。听说他出来了,常总想劝他去他公司。” 司马虽也是警察,但一脸的和气,不像别的警察那样凶巴巴的,加上我跟他毕竟有过一面之交,他来后,我觉得踏实多了,也能够边想边说了。 “有人灌他酒吗?”老警察继续问我。 “都跟他说少喝点,是他自己要喝的。你们可以去问饭店的服务员。” “他酒量大吗?” “他特能喝。” “他喝了多少?” “你说昨晚?” “嗯。” “最多也就二三两吧。” “你为什么要让他住你家?”老警察换了个话题。 “他出来后,他老婆不让他回家。昨天一上车,他就睡着了。路上,我叫他叫了好几次,他都没醒。我不知道该拉他去哪儿,就把他拉到我家了。” “谁告诉你,他老婆不让他回家?” 金狱 第二部分(37) “吃饭时,他自己说的。” “你让他住你家,你为什么要出去住?” “家里住不下。” “你去哪儿了?” “公司刚分给我一套房子,我还没搬过去。天太晚了也没别的地儿好去,就去那儿了。” 老警察向我要了新家的地址后,接着问:“你为什么突然又跑回来了?” “我突然来例假了,夜里商店都关了,我只好回来拿卫生巾。” “为什么不等他们开门?” “我叫门没叫开,急着上厕所。再说,我压根儿没想到他们会睡在一块。”我心想,只有这么说,才能把自己摘出来。即使以后跟李香春对质,我也绝不承认,他们睡一起是我的主意。 “你什么时候给他吃的药?” “打120后,我想起他说过他有药,就给他吃了。” “他药放在哪儿?” “在他包里。” “他包,谁拿上来的?” “我。” “什么时候拿上来的?” “送他上楼的时候。”我心想,这可是问题的关键。要照实说的话,警察一定会怀疑我的动机。与其这样,不如用假话搪塞他,李香春未必能记得这些细节。 “这么说,他的包一直在楼上。” “对。” “你没记错?” “没有。” “你可要提醒你,你要对你说过的每句话负责。要是拿假话糊弄我们,倒头来吃亏的是你自己。” 我怎么觉得他话里有话,难道他看出什么了?就算是,我也要死扛到底。我忙说:“我说的都是真话。” “是不是真话,不用你说,我们自然清楚。” 听他这么说,我总算松了口气。原来他想诈我,幸好我没上当。 “走之前,你告没告诉你家保姆包里有药?”老警察又问。 “当时只顾弄孩子,一忙没顾上。再说,他人好好的,谁知道他会犯病?” “给他吃药的时候,他有什么反应吗?” “好像没什么反应。” “做人工呼吸了吗?” “当时都快吓死了。再说,我也不会。” 老警察没再接着问,他停下来看了一眼司马,司马摇了摇头。 老警察又对我说:“今儿就谈到这儿。这段时间,我们随时会来找你。你不要离开本市。笔录,你看一下,没问题,签个字。” 司马忽然转头对我说:“你把跟死者生前的交往,写个材料给我们。” 我一边答应他,一边在笔录上签字。一拿到笔录,他们就都走了。那男警察走在最后,手里拎着庄肖林的公文包。 亭亭进屋后,问我:“妈妈,他们是警察吗?” “是。” “警察不是抓坏人的吗?” 我真不知该怎么回答,就说:“你阿姨出了点事,警察来问问情况。” “阿姨怎么啦?” “她生病住院了。” “生什么病啦?” “重感冒。”说完,我才发现自己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好在孩子没听出来。 “你能带我去看阿姨吗?”没想到她竟掉起眼泪。 “你不哭,我就带你去。”我敷衍着她。 “妈妈,我不哭,你带我去。” 我不知道这些时还会发生什么事,但不管怎样,不能把孩子留在家里。见时间不早了,我就送她去幼儿园。亭亭以为是去医院,路上才发现不对。她问我:“妈妈,怎么去幼儿园了?” “医院现在不让进。等让进了,我来接你。” 她撅起小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我没理她。 送完孩子,我去二院看李香春。路过电信局时,我买了张手机充值卡。一换上新卡,我就给大江打电话。我想告诉他警察问话的情况,刚说没两句,他打断我,说:“见面再说。” “咱们什么时候见面?”我问他。 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金狱 第二部分(38) “你等我电话。你现在哪儿?” “去医院的路上。”他应该知道我去看谁。 “你少去看她。” “我想……” “好了,别说了,有人敲门。”说完,他把电话挂掉了。 尽管他不让我去看李香春,可我想我还是得去。我要让李香春明白庄肖林死于意外,我跟她都没错。更重要的是,我想提醒她,别在警察面前胡说八道。 我到医院时,李香春没在病房。病房里的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不知谁把护士叫来了。她让我跟她去医生办公室。 “李大夫,7床的家属来了。”护士把我介绍给一位中年男医生。 “你是她家属?”李医生问我。 “她是我家保姆。” “那她老家在哪儿?” “河北唐山。” “你跟她家里的人联系得上吗?” “她怎么了?” “你可要有个思想准备。” “大夫,她究竟怎么了?”见他磨磨矶矶的,我有点急了。 “她跳楼自杀了。” 听后,我一下子就懵了。见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外走,站在一旁的护士忙拦住我。 “你听我把话说完。”李医生说道。 护士扶我坐回到办公桌边的椅子上。我眼泪流得纵横交错。 李医生递给我两张面巾纸,对我说:“今儿一早,病人休克后,经抢救脱离了危险。后来别的死者家属跑来羞辱她。听同病房的人讲,骂得很难听,可她愣没回嘴。我们值班护士去了,才把那女的轰走。早上,护士长还说要注意点她,哪知一不留神还是出事了。我们已经报案了。公安局的同志也来过了。她尸体存放在太平间,你可以去认一下。另外,麻烦你通知一下她的家属,让他们尽快来处理后事。” 我伤心至极,手里的面巾纸早已成了湿纸团。李医生又递给我几张面巾纸。 “像你这样,跟保姆感情这么好的倒少有。”李医生感叹道。 “我跟她处得……就像亲姐妹一样。”我哭着说。 “李大夫,主任找你。”门口有人叫李医生。 李医生站起来,对我说:“你要节哀,人死不能复生。”说完,他就走了。 我哪敢去认尸。即使李香春看不见我,我也无颜面对她。我猜想,骂李香春的一定是庄肖林老婆。大江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步呢?是我们害死了她。我悔不该听大江的,更不该她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如今欠下了两条人命,我的罪孽太深了。 好心的护士扶我回到车上。我在车里坐了大半天,不觉得饿,也不觉得渴,只感到心痛,揪心的痛。眼看天就要黑了,我才咬牙把车开回家。 到家后,我没开灯,扶着墙,摸进房间。我一头倒在床上,只觉得神智恍惚。刚把眼闭上,李香春和庄肖林就都变成了魔鬼,一个个青面獠牙,张着血盆大口,一前一后地向我扑来,要我偿命。我吓出一身冷汗,猛然坐起,急忙打开台灯,可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还是他们俩狰狞的面孔,他们不肯放过我。 电话铃响了,我没接。过了会儿后,又响了,我还是没接。等它响第三次时,我才抓起听筒。“是我,你怎么了,怎么不接电话?”一听是大江的声音,我忙把听筒撂下了。我心里恨死他了,哪还有什么心情跟他通话? 电话铃响了又断,断了又响,我始终没接。我在家里整整熬了一天,从未有过的极度痛苦的24小时,不吃不喝,睡睡醒醒,醒醒睡睡。 第二天晚上,“砰、砰、砰!”门外有人砸门。见我不开,砸门声越来越大。我心想,要再不开,门都得被砸破了。我这才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我刚把门打开,大江就冲进来。他一把抱住我,用脚后跟把门踹上。 “你放开我!”我吼道。 “你看看你,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他一边说,一边拉我回房间。 “都是你的错,我恨死你了。”我大声嚷嚷。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金狱 第二部分(39) “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我嗓门更大了。 “你也不想想,要不是庄肖林老婆当众羞辱她,她能走上绝路吗?” “要不是你让她干这事,她会死吗?”我也毫不相让。 “要是她不干,你哭的就不是她了,而是我。”他声音虽不大,但说的倒是句真话。 见我没再吵闹,他又说:“你非常难过,我心里就好受了?可你知道吗,这个案子已转给市局了,检察院也很关注。这个时候,如果我们失去理智,不仅前功尽弃,而且脑袋马上就会搬家。我本不该来你家,可你不接电话,我怎么能不担心?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别说我了,就是李香春,她都白死了。我们成功了,她才死得其所。” 他的话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可我心里还是转不过弯来。 见我没说话,他继续说:“市局的那个司马也找常瑞龙他们问过话了。你们大家说的都是事实,他再有能耐,也找不到对我们不利的证据。我估计他们会加紧布控。这些时,我们要少接触,最好不见面。大风大浪我们都闯过来了,别在y沟里翻船。”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朝外面看,看了会儿后,说:“外面好像有人监视你。” 我不由得一愣,忙问:“他们看见你了吗?” “看见了,我也得来。” 他能不顾一切地来看我,我应该对他说几句感激的话,可我就是说不出口。 他坐回到床上,说:“这两天行里也不太平,陈同周跳出来了。他想派调查组去和平支行,说先后两任行长一个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另一个又不明不白地死了,内部一定有问题,都闹到田行长那里去了。要不是田行长没同意,调查组已经下去了。我不怕他们查,只是这样一来,又要牵扯很多精力。现在我每天睡不了几小时,人一直硬撑着,真怕哪天就倒下了。” 听他这么说,我不禁同情起他来。李香春的死,他有责任,可话说回来,也不能全赖他。他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我们俩吗?我再恨他,他也是我今后的依靠。李香春的死,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已经知道了,这就足够了。我又何必再往他的伤口上撒盐?我这么不依不饶又有什么好呢? “咱们收手吧,别再干了,我都快疯了。”我对他说。 “我们也不需要再干什么了。庄肖林死了,大家都踏实了。李香春一死,你也解脱了。” “你什么意思?” “这你还不明白吗?庄肖林死的时候,现场只有你和李香春。她死了,随你怎么说,死无对质。她死的时间点也很好,要再晚几个小时,你就危险了。” 我虽然不太能接受这一说法,可大江的话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我还是有疑虑。我便问:“你怎么知道警察没找过她呢?” “警察一早是去医院了,可那时李香春的病情不稳定,医生拦着,没让他们问话。等警察再去时,见到的李香春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 “你怎么知道的?” “李小梅上午一直盯在医院。” “那怎么就没看住李香春呢?” “要不是李小梅在,庄肖林老婆早动手了。李小梅和几个护士好不容易才把她拉开。就在李小梅送庄肖林老婆回家的路上,李香春跳楼了。再说,李小梅并没看护李香春的任务。” “你们不是把庄肖林双开了吗,怎么还管他的事?” “李小梅不去,你能脱身吗?要是不管,我怎么能知道那么多的情况?不是我坚持,陈同周还真不会管。” “医院里就没警察了?” “派出所开始没把这案子当回事。等市局接手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见我没再问什么,他又说:“接下来,有两种可能,一是等验尸报告出来后结案,结论是心脏病突发,意外身亡,排除他杀,这是我们想要的结果。第二种可能呢,就是警方找到疑点,继续调查。我们不希望这样,可也不得不防。杀人是需要动机的。谁希望庄肖林死呢?无非是跟他有利益关系的人,或者是害怕他的人。警察一定会圈个名单,里面肯定有我,也有常瑞龙他们。可那天我根本没跟他沾边。常瑞龙请他吃饭,做得也很好,没灌他酒,还劝他别喝,所以警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但绝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我这种关系,进而往借刀杀人方向去联想。这些日子,除了去公司上班,你哪里也别去,平时多留心自己的身后,看有没有人跟踪你。” 金狱 第二部分(40) “我记住了。” “庄肖林星期天威胁我,他说举报信已经写好了。他包呢,还在你家吗?” “公安局的人拿走了。” “你找药的时候,看没看见包里有举报信?” “……当时急,没注意。”我跟他耍了个心眼。 “真的?”他好像不信。 “真的。” “你可别骗我。” 我没再说话。怕话多了,真话又被他诈出来。 二十七 大江走后,我觉得饿了,泡了碗方便面。一天多没吃东西,方便面竟成了这世上最美味的佳肴了。一吃完面,我就从床垫下面掏出庄肖林的那封信。幸亏我藏对地方了,否则昨天就被警察抄走了。信口没封。我取出信,展开它,刚想看,电话铃响了。心想可别是大江打来的。 “是小陆吗?”好像是司马的声音。 “是我。” “我是司马,你材料写好了吗?” “还没写呢。” “你抓紧写,这个星期能给我吗?” “我尽量吧。” “我听说了,你跟你家保姆感情很好,可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了。” 听他提起李香春,我眼泪差点掉下来。见我没说话,他问我:“小陆,你在听吗?” “在听。”我努力克制着自己。 “这样吧,最晚后天,我来看你。另外,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你。” 挂掉电话,我擦了擦眼角,拿起庄肖林的信,靠在床头读起来。 市检察院反贪局张副局长: 您好!我是庄肖林。这几天,我思想斗争得很激烈。我是一个有近30年党龄的老党员,对组织上我从没隐瞒过什么。这次有几件事我没说实话,我觉得现在应该跟您坦白,争取您的从宽处理。另外,我要把我出来后了解到的一些情况一并向你汇报。我要揭发以谢大江和常瑞龙为首的犯罪集团的滔天罪行,他们采取卑鄙的手段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 他们毁我名誉,作恶多端 宋霞是我的战友,集资款就是以她名义投的。他们说我包养情妇,情妇卷款逃跑,不仅在银行内部和社会上散布,把我搞臭,而且移花接木,利用电脑合成出很多张所谓的情人照片,在我被审查期间把它们寄给我爱人。我出来后,我爱人把我从家里赶出来,还要跟我闹离婚。宋霞就更不知去向,我怀疑已被他们所害。 他们抓我的小辫子,我违法 我曾挪用了一笔钱给常瑞龙救急,并用所得的部分利息设了个小金库,但我没从小金库里拿过一分钱回家。谢大江知道后,小金库就成了他的私房钱,我成了他的出纳员。得知我参与集资后,他就更加无所顾忌了。小金库里的钱,除了投给集资公司的,一多半被他挥霍掉了。 他们中饱私囊,狼狈为j 我经手的给怡龙公司的贷款多属正常业务,只有一笔收了常瑞龙2%的回扣。钱打给了宋霞的公司,后来又转到账外,就是我设的那个小金库。谢大江那里给常瑞龙的贷款,每年少则三四千万,多则七八千万,如2%计算,受贿款就高达数百万之多。我曾代他收过一笔80万,以我儿子的名字存入银行,谢大江要走存折后,就没再让我代收过回扣。 他们暗中送信,要我抗拒 我被审查期间,他们借送衣服为名,在内k的反面写了“送庄姨”三个字,意思是宋霞已转移,向我通风报信,要我对抗审查。我一时糊涂,听了他们的话,没有向您如实坦白。请您不要责怪我说晚了,不是我当时不肯说,而是没认清他们的真实面目。我为党为人民辛苦工作了大半辈子,过去跟人太讲哥们义气,是“义气”二字害了我。在我被审查后不久,谢大江公布了对我双开的处理决定。他这样做是想撇清和我的关系,保全他自己,可也让我认清了他的真实面目。 我愿意对我以上的举报负责。 举报人:庄肖林 金狱 第二部分(41) 1998年10月30日 读完信,我一下子就懵了。我爱的人怎么成了犯罪集团的首领呢?我宁可相信,这些都是庄肖林编造出来的假话。可他揭开了我心中的许多谜底,又不像假话,还由不得我不信。大江为什么要杀庄肖林?就是担心他举报。常瑞龙为什么处处让着庄肖林?也是怕他举报。这封信要是寄出去了,后果可想而知。一旦他们知道信在我手里,我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庄肖林?我为什么要留下这封信?为什么不把它交给大江?他们害死庄肖林,死李香春,穷凶极恶,丧心病狂,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亭亭怎么办? 更可怕的是,我已成了他们的帮凶。从去庄肖林家摸情况开始,我就不知不觉地卷入其中。他们让我送宋霞去机场,再告诉我宋霞已被做掉,把沉重的十字架套在我脖子上。让我在送给庄肖林的衣服上写暗号,使得我跟案子脱不了干系。策划和导演了一场杀人灭口的“好”戏,让我做主演。我现在就算跳进黄河,怕也洗刷不清自己的罪名。 我躺在床上,欲哭无泪。闭上眼睛,真想把这一切的烦恼和恐惧全都忘掉。蒙眬之中,好像有人走进我房间。我问他:“你是谁?”他说:“我是老庄啊。”可我看不清他的脸。我又问他:“你真是庄肖林吗?”他没回答我,而是说:“我来就是告诉你,你可要把握住自己,不要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他说的还是那天晚上对我说的那句话。我刚想问他“你什么意思”,他就不见了。我睁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思想负担太重,出现幻觉了。可我怎么觉得这是他在托梦给我,让我把信发出去?对呀,我怎么能向这股恶势力低头呢?我渴望爱情,但我更要正义和良心。我虽牵涉进去了,可我更要将功折罪。我要不把这信发出去,一辈子都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险恶,我要对得起冤死的庄肖林。想到这里,我从床上爬起来,把信塞进信封。封好口后,我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顿时就觉得热血涌动,心潮澎湃,心里充满着正义感,好像我就是反腐英雄,大义灭亲的勇士。 下楼后,我看了一眼四周,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废路那边有个邮筒。往那边走时,我不时地回头看,生怕有人跟踪我。走到邮筒前,我毫不犹豫地把庄肖林的信投进去。 第 11 部分 欲望文 第 12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1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踪我。走到邮筒前,我毫不犹豫地把庄肖林的信投进去。回去的路上,我心情格外的轻松,不由得哼起小曲,这几天的痛和不快一扫而光。寒夜虽冷,可我心里却热得发烫。 上楼后,见大江站在我家门口,我大吃一惊,忙问:“你……你怎么来了?” “你去哪儿了?”他反问我。 我一下子就慌神了,支支吾吾地没说清楚。 他满脸狐疑,说:“快把门打开。” 我开门后,他把我往屋里推,用脚后跟把门踹上。我急忙溜进房间。 他跟进来后,关上房门,问我:“你是不是拿庄肖林的信了?” “我,没拿。” “把它交出来。”他用命令的口气说。 我头一次听他这么跟我说话,心想他一定急疯了,又想诈我,就没理他。 “我知道信在你手里,你的表情早就告诉我了。刚才要不是有急事,我也不会走。” 见我沉默不语,他又说:“实话跟你说吧,我的事他庄肖林知道得不多,我不会那么傻。就算揭发我,他能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他写举报信,能害谁?害你。他一定会说有人要置他于死地,检察院和公安局首先怀疑的是谁?是你。假如你不突然回去,他不会死。假如你不是自己开门而是叫门,他也不会死。你知道,他这种死法叫什么吗?叫‘马上风’、‘腹上死’。死者患有严重的心脏病,酒后偷偷摸摸地干那事,再突然受到某种刺激才会导致猝死。这个突然的刺激,谁给他的?是你。杀人是要偿命的。万一你有个好歹,孩子怎么办?她这么小就没妈了,你让她今后怎么生活?其实,当初我也给过庄肖林出路,可他偏不听。他是‘傻’字多一点,太傻。我不希望你跟他学。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你自己选,我绝不强迫你。希望你放弃天真的想法,不要觉得这世上只有你讲良心。绝不能向着死去的庄肖林。我能帮你。他就算想帮,也帮不上了。这第二条路,就不用我说了吧?”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金狱 第二部分(42) 我做梦都没想到,我心爱的人会这么威我。他的话扎到了我的最疼处。我心里不是在流泪,而是在淌血。 见我还是不吱声,他大声地问:“你听明白了吗?”他都有点歇斯底里了。 我真受不了,眼泪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 他有点不耐烦了,说:“我跟你苦口婆心地讲了这么多,你怎么就听不进去?你真要我们俩去刑场上举行婚礼呀?” 我知道他今天拿不到信,绝不会饶我。可信已经发出去了,我怎么交得出来呀?急得我嚎啕大哭。 他把我搂在怀里,没再大喊大叫,轻声细语地说:“交出来吧,为什么要没事找事呢?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过几天安生的日子呢?” “信……我刚才出去发了。”我哭着说。 听后,他松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突然,他用手捂着胸口,抬脚刚迈步,就重重地摔倒在地。 我吓了一跳,忙蹲下问他:“你怎么了?” “我心……”他大概想告诉我,他心口疼。 把他扶上床后,我想起庄肖林的那瓶药还在我家里,警察并没搜走。我急忙去客厅找。大江服了一片硝酸甘油后,躺在床上,闭目休息。我抓起听筒,拨打120。接通后,我刚说两句,大江就伸手拽我的衣服。 “你要再打……我……”他有气无力地说。 怕他生气,使得病情加重,我忙把听筒撂下了。他这才又闭上眼睛。 歇了好一会儿后,他睁开眼,掏出手机拨电话。 “好点了吗?”我问他。他没理我。 电话接通后,他跟对方说信的事。他说话虽然还有点吃力,但明显比刚才好多了。没想到庄肖林的药倒救了他的命。 “……我看派人守……不行。炸……到哪儿弄炸药……太危险,事搞大了……难收场,还是派个人来,用冲击钻把它弄开……比较好……你快联系,越快越好……人出来了,给我电话……在西六里庄一带,开辆大车来……干的时候,不容易被人看见……把车牌摘掉……” 半个多小时后,对方打回电话。他们约好20分钟后,在西六里庄小学碰头。 见时间差不多了,大江叫我开车跟他一起去。他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我们到小学门口时,路上没人,也没车。 大江对我说:“我到附近躲一躲,你把车留给我,坐大车去。”说完,他下车了。不一会儿,他就消失在夜幕里。 没过多会儿,一辆白色面包车驶过来,停在我车的后面。我没拔车钥匙,下车后上了那辆车。车里只有司机一人。他身穿一件连体工作服,头上的毛线帽把整个头全都包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这打扮倒像是去打劫银行的。见我上车后,他压低声音说:“你指路。” 车掉头后,向废路驶去。他车技不错,车停得紧贴邮筒。见我要下车,他忙说:“呆着,别动。”他的声音有点像方园,体型就更像。他熄了火,但没拔钥匙,出风口还有暖气的风声。下车后,他拉开侧门,带上手套,拿出冲击钻。电钻接着一只变压器,跟车里的点烟器相连。他举起电钻,对准邮筒上的锁眼钻下去,没几下就把锁打掉了。他把电钻扔回到车上后,拉开邮筒上的小门,把所有的信全都抱进车里,又回头检查了一遍,确认一封都没拉下后,才拉上车门。我们回到小学门口后,他让我找信。没费什么事,我就把庄肖林的那封信挑出来了。 他对我挥了挥手,让我赶紧下车。我指着车座上的一堆信,问他:“这些信,怎么办?” “扔到其他邮筒里。” 我刚下车,面包车就飞快地开走了。我站在路边朝后看,大江的车很快就到了。见我上车后,他问我:“找到没有?”我把信丢给他。他看了一眼后,把信扔到后车座上。送我回家后,他开我的车走了。 回到家,我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失落、愧疚、苦闷、心酸、无奈、烦躁和可怜,人生百味,一夜尝遍。已是下半夜了,我连一丝的睡意都没有,不让自己想那些烦心的事都不行。我当不了英雄,只能选择逃避,就上网聊天,希望能把自己解脱出来。 金狱 第二部分(43) 聊天室里,多数网友都下线了,只有四五个超级网迷还在,其中有个叫“流星雨”。他总想约我出去,屡屡被我拒绝。见我上来了,他问我:“这些时,怎么失踪了?”我说:“该你问的就问,不该你问的别打听。”他回我说:“川丽子,是不是被情人抛弃了?怎么这么大火气?”他的话把我心里的火勾起来了。我骂道:“我的情人是你爸。”他非但没生气,反而贫上了,答道:“怪不得我爸这些天坐卧不安,食不香睡不着呢,原来被你抛弃了。这样也好,我就有机会了。你说,你想做我妈呢,还是想当我老婆?”看到他的回复,我气急败坏,就在键盘上敲了这么一行字:“你耍流氓耍到家里,老娘不怪你,谁让我没教育好你。”他也不示弱,回敬我一句:“你从小教育我们,要学着爱你,不要做你不爱你。呵呵。”我看他越说越出格了,就说:“黄牌警告,再要胡闹,决不轻饶。”他说:“黄的不是都不好滴,牌子要看它大小滴。”我没明白他的意思,说:“你要什么牌子,老娘给你什么牌子。”他回道:“太好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你的金银铜牌?没有的话红黄牌也行,时间任你定,地点随你挑。呵呵。”我这才反应过来。他贼心不死,还惦记着见面,心想我得把话说死,让他断了念头,便说:“就你这货,老娘不要看,你死死心吧。”他还缠着我,说:“没见货,怎知就不是好货?”我的回复是:“看你就不是好货。”打完这句话,我就下线了,怕他再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 吃了两片安眠药,我才睡着。第二天一早,我就被恶梦惊醒了。醒来后,人昏昏沉沉的。8点不到,常瑞龙打来电话,他让我去拿房产证。在家憋得慌,胡乱吃了点东西,我就打的去公司了。 出租车路过邮筒时,司机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围了这么多人?警察也来了,出什么事了?”我有意把头转向另一侧。车一下子就开过去了。 二十八 我到常瑞龙办公室时,他秘书还没到,里屋的门敞开着。康良怡坐在沙发上,跟常瑞龙聊天。两人都显得很轻松,谈笑风生的。 见我进来后,康良怡关切地问我:“小陆,你脸色可不太好,没生病吧?” 我对康良怡说:“没事,没睡好觉。” 康良怡又问:“是偶尔这样,还是一直睡眠不好?” 我回答说:“就这几天。” 康良怡说:“老庄意外死亡,你家保姆又跳楼自杀,谁摊上这些事都受不了。小陆,你够坚强的。” 常瑞龙对我说:“是啊,小陆不简单。换了我,怕早就进医院了。” 我在大班台前的椅子坐下后,问常瑞龙:“常总,你找我来,不是就想安慰我吧?”我讨厌这些貌似关心我、赞许我的废话。 常瑞龙说:“当然有事了,还是好事。” 我问:“不就拿房产证吗?” 常瑞龙对我说:“房产证,你回头到方总那里拿。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要带你去hongkong吗?日子定了。下月8号你跟我和康总,还有项目部的老金我们四个一起去。你也该出去散散心了。” 我忙说:“警察不让我离开本市。” 常瑞龙说:“是吗,有这事?我让方总去公安局给你请假。不过,听说这案子快结案了。” 我问常瑞龙:“你听谁说的?” 常瑞龙说:“我当然有我的消息渠道了。”他卖起关子,故意装神秘。 康良怡对我说:“小陆,庄肖林虽死在你家里,但跟你没关系,你不要自己给自己背包袱,自己吓自己。如果你一个人觉得害怕,就搬到新房去住。那房子是按我的要求装修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问康良怡:“康总,我是不是夺你所爱了?” 康良怡说:“哪儿的话。你要喜欢,比我自己住都开心。” 常瑞龙接过话茬,说:“你不要再住现在这个家了,太晦气,赶紧搬家。住了新房,人的心情也会好起来的。我这就让方总派人去帮你搬家。” 。。 金狱 第二部分(44) 我说:“不用这么急。” 常瑞龙说:“听我的没错,就今天搬。” 康良怡在一旁说:“常总说得对,你回那儿难免会想起那些事,换个环境会好点。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可还要过日子呀,而且要过好每一天,珍惜每一天。你说,对吗?” 见我没说话,常瑞龙又说:“我知道你还在责怪自己,可这些事怎么能怪你呢?你一个姑娘家,就算你想害人,你害得了吗?公安局的人也是有脑子的。既然说到这里,我就再告诉你点内部消息。听说验尸报告已经出来了,庄肖林死于突发的心脏病。这说明我们大家都是清白的。你家保姆跳楼自杀,跟你就更没关系了。人要想走绝路,谁也拦不住。” 康良怡接茬说:“感情归感情,理智归理智。我们不能决定别人的命运,但一定要做自己命运的主人。小陆,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们的话也不能说一点道理都没有。我内心里虽然抗拒他们,可觉得在这些小事上没必要跟他们较真。我就说:“康总、常总,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听你们的,今儿就搬。” 见我想通了,常瑞龙说:“这就对了。我给方总打电话,让他安排。” 康良怡对我说:“小陆,等到香港,我要跟你好好聊聊。你人长得漂亮,又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前途无量啊。” 我说:“康总,你太高看我了。我其实挺傻的。” 康良怡说:“谁说的?谁说我们小陆傻了?” 通完电话,常瑞龙对我说:“方总帮你去联系搬家公司了,一会儿回话。” 康良怡又说:“你可不要搬家具去,那儿什么都有,就缺人。你就把衣服、金银细软什么的拿过去就行了。” 我对康良怡说:“我哪来什么金银细软?” 康良怡说:“小陆,你可别跟我哭穷,我只给你房子,不包金银首饰。” 我知道她跟我开玩笑,就说:“你包,我也没意见。” 康良怡对常瑞龙说:“你瞧这丫头,嘴多厉害,谁还敢说我们小陆傻。” 电话铃响了。常瑞龙接完电话后,对我说:“搬家公司联系好了,明天下午两点,今天人家没空。” 我起身告辞时,康良怡提醒我说:“别忘了去方总那儿拿房产证。” 出了常瑞龙办公室,我就直接去方园的办公室了。 一见到我,方园就说:“我正要找你呢,小陆。” “什么事?”我明知故问。 “你的房产证办好了。” 我接过他递来的房产证,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我的名字。 “小陆,你可是双喜临门。”方园说。 “双喜临门?” “你别揣着聪明装糊涂。公司奖你套房子是一喜吧,过两天你又去香港,不是双喜临门是什么?” “香港,我让给你去。” “你别吓我,我胆小。” 我转身刚要出门,方园就追过来了。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把车钥匙。把它递给我后,他说:“你把富康拿去开吧。”我不由得一愣,他怎么知道今天我没开车呢?我接过钥匙,刚想问他,常瑞龙的秘书就推门进来了。方园对我说:“小陆,你先走吧。”我出门时,听见常瑞龙的秘书对方园说:“常总让我来取变压器……”联想起昨夜里的事,我顿时恍然大悟。我当时还真没认错人,砸邮筒的果真是方园。幸好刚才没问他,否则多尴尬。 上午,临下班前,方园来我办公室。他说他问过市公安局了,人家同意我去香港。另外,他让我去财务领张支票,到民航售票处把机票出了。 下午买完机票,我顺路去电信市场买了只新手机,就是谢大多说的可以挂在脖子上的那种。这样手里的两张手机卡就都能用了。晚饭后,司马打来电话,他说明天上午9点来我家取材料。撂下电话,我就开始写他要的材料。我跟庄肖林同事近三年,可真让我写点什么,就怎么也写不出来。像挤牙膏似的,才挤出大半篇纸。就算司马他不满意,我也没辙了。 金狱 第二部分(45) 写完材料,我打开电脑上网。冯蕾发来伊妹儿,说谢行长托她打听他儿子去加拿大留学的事,她了解清楚了,但没谢行长的伊妹儿地址。她让我问到后答复她。本想进聊天室呆会儿,可明天就要搬家,东西还都没装箱呢,我这才没进去。 我刚下线,我姐就从上海打来电话。她说这个礼拜六是沈永青的生日,问我能不能代她去探视。听她的口气,根本就容不得我说个“不”字。 我问她:“你要带什么话吗?” 她说:“你要去的话,别说是我让你去的。” 我姐的要求也太高了,真是强人所难。我心想我偏得说,免得传递出错误的信息,让沈永青以为我真原谅他了呢。 临挂电话前,我告诉我姐,公司分我套新房,明天我就搬过去住。我姐听后羡慕死了,直说我命好,弄得我哭笑不得。 我姐的电话刚挂,大江的电话就打到我的新手机上。他问我什么时候从香港回来。我说我就去一周。他告诉我,他过几天也要出差。说完,我们俩都觉得没什么话可说了。沉默了会儿后,我突然想起冯蕾的伊妹儿,刚跟他提起冯蕾,他就打断我,说,冯蕾通过她妹已跟他联系上了。这之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直到传来一阵忙音。我连句“一路平安”或者“晚安”的话都没听到。其实他不说,我也应该对他说,可能大家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第二天早上,我起晚了,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司马就到了。跟他一起来的,已不是我在和平支行见到的那位麻脸警察了。他的新搭档,一条腿有点残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寒暄了几句后,司马指着屋里堆的纸箱子,问我:“你这是要往哪儿搬?” “公司新分我一套房子。上次我跟那位问话的警察说了,他有我的地址。” “材料写了吗?” 我一边把那大半篇纸的东西递给他,一边说:“没什么好写的,不知行不行?” 他接过后,看了一眼,把材料递给他的搭档,转头问我:“这两天心情有没有好点?” “好些了。” “李香春来你家多久了?” “有个月吧。” “时间不算长,但你跟她感情不错?” “那是。” “你能不能告诉我,她的死,为什么对你的打击会这么大?” “要没她,这大半年我都不知该怎么过。” “过去好长时间,好像你家并没保姆。”看来他对我家的情况有一些了解。 “我调回分行后,工作比过去忙了,经常接送不了孩子,这才又再找了个保姆。” “李香春是怎么来你家的?” “庄肖林介绍来的。她原来一直在他家干。” “庄肖林有没有跟你说过,为什么会让她来你家?” “没有。不过,李香春倒是说过。” “她说什么?” “她说庄肖林希望她来。” “为什么?” “庄肖林出事后,李香春告诉我说,庄肖林曾经带过一个女的回家,他老婆知道这事后,庄肖林怀疑是李香春告的密,所以巴不得她走。” “是你让庄肖林帮你找的,还是他主动介绍给你的?” “是我让他找的。”其实,是大江办的。反正庄肖林已经不能说话了,我也就无所顾忌了。 “以你对她的了解,李香春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 “她比较内向,平时话不多,有事放在心里,不愿说。” “来你家后,她跟庄肖林的接触多吗?” “她私底下跟庄肖林有没有接触,我说不好,要有也一定会瞒着我。不过,李香春对庄肖林一直有好感。” “你怎么知道李香春对庄肖林有好感?” “平时只要一提到庄肖林,李香春总是庄哥长庄哥短的。庄肖林来过我家几次,每次跟李香春说话,两人都很亲热。庄肖林被检察院带走后,李香春很着急,问我能不能救他。她喜欢看小说。我无意中发现她书里夹着张字条,上面写着‘庄哥你命苦’。” 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金狱 第二部分(46) “那本书,还在吗?” “应该在。” “你一会儿把它找出来给我。” “行。” “你既然知道李香春对庄肖林有好感,为什么还让他们两人住一块呢?” “我跟李香春说,让庄哥住外屋,她住里屋,没叫他们住一块。再说了,我总不能让庄肖林跟我去住吧?”我心想已经到这份上了,说一句谎话和说十句已没区别了。 “你为什么不让李香春跟你住过去?” “她以为庄肖林喝醉了,提出留下来照顾他。也许李香春当时就有那种想法了。” “什么想法?” “睡在一块呗。” “我们去过李香春老家了。她跟没跟你说过她的过去?” “你指什么?” “你不知道她过去被人qg过?” “你说什么?”我装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 “你真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呀?” “她30多岁,没结婚也没孩子,你就从没想过问问她为什么?”他没理会我的问题,也许他认为我没说实话。 “说没想过,那是假的。我问过庄肖林,他说他不了解她的过去。李香春在他家干了好多年,连他都不了解,我也就没再把这事放在心上。我找的是保姆,又不是对象,何必打听人家的隐私?” “以你看,李香春她对那种事会有兴趣吗?” “到底谁qg她了?”我明知故问。要不问,司马倒会起疑心了。 “你回答我的问题。” “有没有兴趣,我可说不好。照你这么说,是庄肖林的错啦?他想报复李香春。” “就因为庄肖林让她来你家?” “有没有其他原因,我就不知道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什么?” “这不是qg,应该是两厢情愿的事。” “何以见得?” “要是qg,庄肖林死了,李香春不会那么伤心。” “庄肖林被放出来后,他来过你家吗?” “白天我不在家,孩子又在幼儿园全托。他来没来过,我说不好。” “我来过你家两回了,怎么从没见过你丈夫?”他突然把话题转到我身上。 “我跟他分居多年了。” “他在哪儿工作?” “他是科大的老师,叫钟小阳。” “你在怡龙公司具体干什么?” “我刚去时间不长,主要是联系关系户,安排老总的一些活动。” “联系哪些关系户?” “银行方面的。” “听说你过去在银行工作。你为什么要离开银行?” “不是我要离开的,是行里不跟我续劳动合同了。”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就因为我歇了几个月的病假。” “你休病假,单位同意了吗?” “同意了。” “谁同意的?” “人事部。” “具体是谁?” “李小梅。” 司马向他搭档要回我写的那份材料,看了一会儿后,对我说:“我头一次见到你时,你和庄肖林都在分行会计部,对吧?” “对。” “你在和平支行时,有没有发现庄肖林有违规违纪甚至于违法的行为?” “别的我不敢说,我只知道他有小金库。” “你怎么知道的?” “庄肖林一直给大家提供免费的盒饭,这钱并没走大账。另外,有一次,庄肖林塞给我一万块钱,说是给我的奖金。我觉得这钱来路不正,把钱退给他了。这件事,我材料上已经写了。” “这些情况,你有没有向上反映?” “那倒没有。” “这次你见到庄肖林,他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吃饭的时候,他跟常瑞龙他们说话,我根本就c不上嘴。一上车,他就睡着了。” 金狱 第二部分(47) “你觉得你认识的人里面,谁最希望他死?” “这我可说不好。庄肖林他人缘挺好的,也讲义气。怎么会有人希望他死呢?” “他跟谢大江的关系怎么样?” “你说谢行长?”我反问道。 “嗯。” “应该不错。” “你听没听到什么议论?” “你怀疑谢行长?”我又反问他。 “你回答我。” “你怎么会怀疑谢行长呢?” “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没听到什么议论。” “你觉得什么原因会导致李香春寻短见?”他又把话题拉回到李香春身上。 “我听医院的护士说,有人到医院去羞辱她。我估计是庄肖林的老婆。换了我,也一样受不了,就别说她那种性格内向的人了。” “你最后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我跟她一起送庄肖林去医院。庄肖林死后,她就晕过去了。她醒了,我才走的。” “她对你说什么了吗?” “什么也没说。不过,当时我也急着要走。” “为什么?” “孩子一人在家,我不放心。” “好,今儿我们就谈到这儿,以后可能还会来找你。” 我在笔录上签完字后,又从李香春的包里找出那本小说书。我翻了翻,那张字条还夹在里面。接过小说书,司马对我说:“你忙你的,我们走了。” 他们走后,我才松了口气,起码我没漏出什么破绽。李香春要还活着,我可就没这么从容了。庄肖林有外遇,经济上或多或少也有问题。释放后,他有家难回,借着酒力,乘机j污了李香春,而李香春一直对庄肖林有好感,巴不得攀上庄肖林这根高枝。他俩云雨巫山之时,我突然回家,庄肖林心脏病突发,一命呜呼。李香春忍受不了庄肖林老婆的羞辱,一气之下,跳楼自杀。这就是我想对司马说的事情的前因后果。按说我不该对庄肖林这样,可我不这么说,就没法把自己摘干净。我只能对他道一声对不起了。司马问起大江,我看多半也就是了解一下情况,否则他应该接着往下问,不该就此罢手。当时我很紧张,老是反问他,明显心虚,不知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好在他还没怀疑上我,真是万幸。人生走错一步,以后就很难有改错的机会和可能。我不想进监狱,也不忍心把大江送进去,只能将错就错。我只希望司马和大江都能就此打住,好让我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搬完家后的第二天是礼拜五,我该去接亭亭。可礼拜天我要去香港,就是接回来了,下周一也送不了。我姐去上海后,我就没别的亲人了。就算找到谁愿意看她,孩子跟她不熟,也未必肯呆。想来想去,我觉得把亭亭托给她班上的老师最好。我去幼儿园时,正赶上赵老师值班。让我没想到的是,她二话没说就爽快地答应了。她说她很喜欢亭亭,她家就在幼儿园后面,她女儿跟亭亭同班,两人挺要好的,在家能玩到一块。我忙连声道谢。见我给她带礼物了,她怪我太见外,死活不肯收孩子生活费。 礼拜六,我去沈永青的监狱了。我坐在探视大厅等了好一会儿,他才走进来,眼眶红红的。我们一个坐在外面,一个呆在里头,中间隔着密不透风的大玻璃。每人手里一只话筒,靠它两人才能说上话。 见他瘦了,我问他:“你过得好吗?” 他点了点头,但没说话,一个劲地看我的脸,也许他想找我脸上的疤痕。我有意把脸侧过去。过了会儿后,我对他说:“今儿是你的生日,我姐特地打电话让我来,祝你生日快乐。” 听后,他有些激动,忙用手擦眼角,生怕眼泪掉下来。 “你还恨我吗?”他问我。 “恨有什么用?只希望你能吸取教训。” “谢谢你来看我,我对不起你和你姐。” “你知道就好,好好改造,出来后重新做人。” txt小说上传分享 金狱 第二部分(48) “再有四个月我就出去了,可我担心找不到工作,我也不能让你姐养我一辈子。” “等你出来了再说吧。现在别多想,想也没用。” “小莉,你在银行,认识的人多,你能帮我吗?” “我不在银行了。” “你去哪儿了?” “去了家公司。” “你能帮我吗?” “到时再说吧。” “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我心想,就算能帮他,我也不想惹这事,谁知道他会不会贼心不死。 见我没说话,他又说:“看在你姐的分上,你就帮帮我。” “能帮你,我会帮的,就怕帮不上。我给你带了点吃的,已经交给他们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就不能再呆会吗?”他哀求地说。 “不行,我得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吧。”放下话筒,我急匆匆地离开了大厅。我不想也不愿再看他那张失望的脸。 二十九 我们乘坐的飞机降落在香港赤腊角机场时,已是傍晚了。康良怡的丈夫老孙到机场接我们。他身材魁梧,童颜鹤发。去港岛的路上,常瑞龙让我猜他的年龄。我按康良怡的年纪推算,说五十四五吧,其实他已满60。要不是那一头的银发,看上去也就五十刚出头。 一起来的老金,一路上话很少。听常瑞龙说,他是学建筑的。来公司前,他在一家大型的建筑公司工作。几个月前,他妻子得癌症去世了。没见到他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个老头。办登机手续时,我还特地看了一眼他的港澳通行证,他比大江还小一岁。老金其实并不老,只是有点显老,个又矮了点。 晚上,老孙为我们接风。席间,常瑞龙对我说:“小陆,这几天我们要跟那两家谈判,你跟老孙出去转转,shoppg。等我们谈结束了,你再给我们做导游,好不好?” 我本想听听他们都谈些什么,可常瑞龙还是不让我搀和,也许他对我有戒心。 “行,我听你们的安排。”我对常瑞龙说。 我们下榻在湾仔的一家四星级饭店。第二天一早,老孙就来饭店接我。单单海洋公园和宋城,我们就玩了一整天。隔天,他又领我去逛街。我俩把铜锣湾的几家大百货公司全都转遍了。 晚上,常瑞龙来电话找我。当我走进他房间时,他正在接电话。他示意我在沙发上坐下。接完电话,他对我说:“老孙有他自己的事,不能老陪你。” “要不我去听你们谈判吧?” “那有什么好听的?你一个人去逛逛吧。”说完,他从兜里掏出张信用卡,一边递给我,一边说:“这是张公司卡,你拿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它的额度是三万港币,估计你也花不完。明天晚上有个宴会,你早点回来。” 常瑞龙不让我参加谈判,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其实,我倒乐意一个人出去逛,无拘无束的。再说,这两天我也没买什么东西,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第二天,我又去铜锣湾了。我给孩子和我自己买了不少衣服,给大江买了两条名牌领带。都说男人有三宝,领带、手表和皮包。我还想再给他买只名贵的手包,反正常瑞龙的钱不花白不花。累得快要走不动路了,我才回饭店。 我刚进房间,常瑞龙就来电话催我下去。赴宴的路上,常瑞龙介绍说,晚上港方请客,为我们和台湾的吴老板接风。一进酒楼,我就见到谢大多。康良怡没跟我们住在一起,也没来。台港两家来了个人,除了谢大多外,我一个也不认识。接过他们的名片后,我才知道谢大多的公司叫台安,他老板是吴天印。他邋里邋遢的,不修边幅,完全不是我印象中的那种台湾大老板。港方的老板叫汪秉成,他是华茂的董事兼总经理,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商人。 汪秉成对常瑞龙说:“常总,你都来好几天了,也不让陆小姐跟我们见见面,太不够意思啦。” 吴天印在一旁问:“你这是金屋藏娇。” 金狱 第二部分(49) 他们说得我脸直发红,忙往谢大多身边躲,好像他是我的保护神似的。 常瑞龙不愧是老江湖。他说:“这事容我以后慢慢跟你们说。你们也别想歪了,真耐不住寂寞,到我的地盘,我负责。现在咱们在汪总的领地上。汪总,吴总我可就交给你了。” 汪秉成说:“没问题啦。你,我也管啦,就怕你丢不下陆小姐啦。” 吴天印听后,坏笑起来。 常瑞龙问吴天印:“吴总,想入非非了吧?” 吴天印答:“你少来。” 常瑞龙又对汪秉成说:“你汪总什么世面没见过?见到漂亮小姐,不会也挪不动步了吧?” 汪秉成说:“我还就是啦,你说怎么办呐?” 也许他们仨太熟了,不然汪秉成不该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何况跟我还是初次见面。 常瑞龙对汪秉成说:“好了,别再吃人家豆腐了,请我们入席啦。”常瑞龙说话也广东味了。 酒过三巡,他们的话题又不知不觉地转到我身上,看得出常瑞龙有些不快。他说:“我说个故事给你们听吧。” 吴天印问:“不晓得你讲的是哪一类的故事呀?跟陆小姐有关就对了。”都说台湾男人坏,我看一点没冤枉他们,起码没冤枉他吴天印。 汪秉成说:“愿闻其详。”这会儿汪秉成倒文绉绉的了。 常瑞龙说:“大陆其他地方的人都不太喜欢上海人,认为上海人势利。改革开放后,香港人到了上海,上海人发现香港人比他们还坏,把上海人的钱都赚走了。后来台湾人又来了,香港人对上海人说,台湾人比我们更坏,你们怎么不说他们?上海人说,台湾人,那还是人吗?” 吴天印急了,说:“常总,嘴要积德。” 常瑞龙说:“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吴天印问:“还有呀?” 常瑞龙说:“上海人说,台湾人是造钱的机器。” 吴天印乐了,说:“这还差不多。” 常瑞龙说:“还没说完呢。” 吴天印说:“还有?” 常瑞龙说:“台湾人是造钱的机器,造得凶,花得厉害。” 吴天印说:“怎么讲?” 汪秉成对吴天印说:“说你们台湾男人花心啦。” 吴天印说:“汪总,你们香港男人就不花了?” 常瑞龙说:“好了,这个故事说的就是你们俩。” 他们两位挨了一记闷g后,都不敢再消遣我了。谢大多坐在我边上,悄悄地问我明天怎么安排。他主动提出想陪我逛街,说坐在谈判室里看他们斗嘴心烦。我说,好呀,他们谈他们的,咱们玩咱们的。 第二天直到中午,谢大多才来找我,害得我在饭店里苦等了半天。出饭店后,他对我说:“香港,我来过不下十次,购物一定要去天星码头。”开始我没明白,到了才知道那是个大型购物城,里面应有尽有。我跟他一直逛到天黑。他很会砍价,替我省了不少银子。吃过饭,他送我回到饭店,约我第二天去九龙。 九龙跟香港岛隔海相望,海底隧道把两地连成一体。我们在过海后的第一站尖沙嘴下地铁了。回到地面上后,谢大多领我上了繁华的弥敦道。一家金货店的店员站在店门口,热情地把我们拉进店里。他用香港味的国语说:“慢慢看,可以付人民币啦。”都说香港的金货花式多、质量好,果然名不虚传。我相中一枚戒指,可常瑞龙卡里的钱已所剩无几,再用怕要刷爆了,我手里一时又没那么多的现金。谢大多看出来了,跟老板要了点折扣后,就抢着去付钱。 我忙走过去,对他说:“太贵了。” 他转头回我说:“一分钱一分货。” 那位店员站在一旁说:“小姐,你要给人家一个机会啦。”他一定把我当成谢大多的女朋友了。 我白了他一眼,心想谁要你多管闲事。见谢大多执意要付钱,我也没再拦他,心想就算我向他借的吧。怕他误会,我对他说:“算我借你的,下次见到你,我还你。” 金狱 第二部分(50) “好呀,我要收利息。”他一边说,一边把收据递给我,让我去柜台取戒指。 从金货店出来后,我们沿弥敦道一直往下走,边走边逛。逛得肚子直叫饿,我们才走进街边的一家酒楼。酒楼的店面并不大,喝午茶的人也不多。我们坐下后,跑堂的送来一壶香片茶。三辆点心车不约而同地被推到我们的跟前。我们要了五六笼不同的点心和小吃,边吃边聊。 我问他对香港的印象如何。他说:“回归前到香港,你讲普通话,没人理你,人家嘴上说听不懂,其实嫌你穷。现在听你说普通话,把你当成中央来的,客气得很。这就是我眼里的香港。” 我头一次来,没什么发言权,但总觉得没想像的那么好。他解释说:“去年香港经历了一场金融风暴,现在经济很低迷,要靠内地输血。假如没有内地支持的话,香港早玩完? 第 12 部分 欲望文 第 13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1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头一次来,没什么发言权,但总觉得没想像的那么好。他解释说:“去年香港经历了一场金融风暴,现在经济很低迷,要靠内地输血。假如没有内地支持的话,香港早玩完了。” 我对经济金融没太多兴趣,认为那都是男人的事。见我想听他的故事,他倒没闪烁其词,大大方方地讲了起来。他刚到台湾时,日子也不好过,找不到事做。他岳父曾做过台湾的立法委员,后来转换跑道,去了一家金控公司。台湾的大陆热已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他岳父所在的公司受政策限制,不能到大陆投资。他们就跟台安合作,由台安出面。靠他岳父的关系,他才去了台安,还当上了部门副总。我突然觉得,我跟他有点同病相怜,不同的是我的幕后老板是我的恋人,而他是人家的乘龙快婿。 “你老板怎么那样?”我指的是吴天印那副邋遢的样子。 “台湾男人好色的多。”他听岔了。 “这我领教过了。我是说他不像个大老板。” “人不可貌相。我老板丑事多了,可脑子不糊涂,他跟常总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什么丑事,说来听听。” “跟你说个真事,我亲眼所见。台湾夏天很热,办公室的冷气开得很足。有一次,我老板从外面回来。觉得有点热,他脱了外衣,把脚上的袜子也脱了,然后开始看文件批文件。过了会儿,他忙忘了,也没顾上添衣服就着凉了。我刚好有事去他办公室。我一进去,就听见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那喷嚏打得好大,连鼻涕都出来了,他忙伸手去掏手绢,哪知掏出来的是他的臭袜子。他拿起来就擦,擦完了也没觉得不对。见我站在一旁笑,他才意识到自己糗大了。” 我忍不住地乐了起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看来老板也没定式,什么样的都有。 我们刚喝完午茶,吴天印就打来电话。他说有急事,让谢大多马上回去。我开玩笑地说:“谁让你说你老板坏话?遭报应了。”他摇了摇头,走了。我是有心逛,无力走,也回饭店了。我在大堂碰到老金。他说晚上6点签约,常总让我一起去。回到房间,我和衣躺在床上竟睡着了,不是常瑞龙来电话,怕能睡到半夜。我到大堂时,常瑞龙和老金已在那里等我了。常瑞龙说,康总她直接去。 签字仪式安排在尖沙嘴香江边的一家五星级饭店的大宴会厅里。康良怡姗姗来迟,她是今晚的主角,打扮得格外妩媚,一身得体的穿戴,既高贵又典雅。谢大多没来。台安的人说,他已经回台湾了。听后,我心里不免为他感到遗憾。也许如他自己所说,他就是个跑腿的,庆功宴上见不到他的身影。 签字仪式开始后,三家的老总先后登台致词,市里长驻香港的代表也前来道贺。最热烈的场面莫过于三方代表签字后相互交换合同文本的那一刻,大厅里顿时掌声雷动,镁光灯闪烁。大家举杯同庆,祝愿新世纪中心能够在三年内如期建成。随后是自助餐式的酒会。 酒会快要结束时,汪秉成邀请我们这些第一次来香港的人去宴会厅外的大露台,欣赏维多利亚湾的夜景。对岸高楼毗邻,造型各异,新扩建的会展中心犹如一只展翅的海鸥,驻足在广厦之下举目眺望,夜幕下的香江,海天一色。天上群星璀璨,海里舰船穿梭,对面霓虹闪烁,眼前海风袭人,清凉而又微带腥味的海风都快要把人吹醉了。“月儿弯弯的海港,夜色深深灯火闪亮,东方之珠整夜未眠……”耳熟能详的歌声从宴会厅里飘出来,很多人都情不自禁地哼唱起来。我仿佛觉得这里面有大江的声音,心里直埋怨他,他怎么不到我身边来?我定眼望过去,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金狱 第二部分(51) 曲终人散。我上车刚要回饭店,康良怡急匆匆地走过来,对我说:“小陆,你跟我走,回头我送你回去。”车里的常瑞龙也劝我说:“跟康总去玩玩吧。” 康良怡打车带我去了一家私人会所。在前台办完手续后,康良怡转身对我说:“走,咱们进去。”她提着两把钥匙,领我往里走。穿过一条长廊后,迎面有两扇门,她推开“男宾止步”的那一扇。里面有很多房间,康良怡边走边看房号。走到204号前,她对我说:“你在这儿。”她把门打开后,又说:“你做完后,到美容室找我。”说完,她去找她的房间了。 屋里光线很暗,四周没一扇窗户。一座圆型的大浴缸座落在房间的一角。缸里的水,清澈透明,不时地翻滚着气浪。它的对面是一间玻璃围成的淋浴房,一张按摩床摆在屋中央,离门不远有张单人皮沙发,跷脚凳和茶几一应俱全。茶几上有散开的香烟和几罐饮料,烟灰缸很特别,造型跟大浴缸一模一样。 不一会儿,一位小姐敲门进来。她看上去没30,起码也有二十七八。她上穿白色小背心,里面的胸罩把茹房托得高高的,下着白色的短裤,光脚穿了双高跟拖鞋。她用标准的普通话跟我问好。她一开口,我就觉得她的声音有点耳熟。见我打量着她,她让我坐在沙发上把衣服脱了。我还真不习惯,好在她不是异性。我脱衣服的时候,她拿起挂在墙上的电话听筒,向对方报她的工号和我的房号。她普通话说得非常标准,字正腔圆。挂掉电话后,她走过来,把我脱下的套裙用衣架挂好,又把我的内衣内k卷好,放进一个塑料袋里,再用一条大浴巾把我裹起来,一边领我往按摩浴缸走,一边介绍说:“我们这里的spa水疗按摩浴,内地很少有,有保健作用。” 扶我进浴缸后,她就出去了。浴缸里的水暖暖的。水流过身体的感觉很奇妙,冒着气泡的水柱打在身上没有痛的感觉,反倒让肌r松弛下来。泡了会儿后,我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温暖、舒坦、放松、惬意…… 她回来后,我才出浴。她替我擦干后背,又用浴巾把我包裹起来,让我坐到沙发上休息。见我不吸烟不喝饮料,她问我:“要不抓紧时间做按摩吧?” 我点了点头。她让我趴到按摩床上。解开我身上的浴巾后,她在我背上滴了很多温热的油。屋里顿时弥漫着一股香味。一问,我才知是植物精油。她以打小圈的方式由下往上按压,然后又用掌心揉搓。温暖的手恰到好处地按压着身体的x位,我感觉精油一点点地渗透到每一寸肌肤。她轮番拍打着我身体的每一个x位,娴熟的手法所制造的那种松软、舒服的感觉让我过足了瘾。做完后背,她让我翻过身来。滴过油后,她先揉我的茹房,再一点点地往下揉,直到把腿和脚都揉遍了。 电话铃响了。走过去接之前,她问我:“时间到了,你还要不要加钟?” 这里的一个钟,实际上只有45分钟。我虽有点意犹未尽,但还是没让她再加。 穿衣服的时候,我问她:“你贵姓?”我心想,万一以后有机会再来,我还会找她做。 “我叫宋霞。” 她的话吓我一大跳。怪不得我觉得她的声音耳熟呢?我认识的人里面,没人能把普通话说得如此字正腔圆。他们要么带儿音,要么有口音。 “你还记得我吗?”我忙问她。 “你是……”她大概早把我忘了,毕竟我跟她只有一面之交。 “你认识庄肖林吗?”我没告诉她我是谁。 “谁是庄肖林?”她显得很惊讶。我就更糊涂了。 “你不认识?” “不认识。”她回答得很肯定。 “那你认识常瑞龙吗?”我不死心,继续问她。 “也不认识。”她边说边摇头。 “你认识康良怡吗?”我心想,她要再说不认识,那肯定是我认错人了。 “你说的是康姐吧?我不知道她叫什么。” 金狱 第二部分(52) “她长什么样?” “50来岁,眼睛大大的,脸上没皱纹……” “是她。”我忙打断她,说。 “你也认识康姐?”她反问我。 “9月20号,我送你去过机场。你不记得了?”我没回答她,而是提醒她。 “噢,我想起来了。怪不得我觉得你有点面熟。我还以为你过去来过这里呢。” 这么说,她就是我送走的那个宋霞,可她怎么会不认识庄肖林呢?常瑞龙不是说宋霞是庄肖林的情妇吗?我又问道:“临走前,你对我说‘再不回来了’。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不过,那时候我刚跟我男朋友吹,挺伤心的。世界可真小,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了。好了,不能跟你再聊了,我得走了。” “你真不认识庄肖林?”我又问了一遍。 她边走边摇头。见她走出房间,我直后悔没再加个钟。看来此宋霞非彼宋霞。那个宋霞是庄肖林战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她这个年纪。这么说,她没骗我,可常瑞龙却把我骗了。 我走进美容室时,康良怡已在那里做上了。做完面部护理后,我们又去餐厅吃夜宵。 “康总,刚才给我做按摩的小姐,她说认识你。”我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开口问康良怡。 “我常来,这儿的很多人都认识我。” “她叫宋霞。” 她愣了一下后,说:“她怎么干起这一行了?我还真不知道她在这儿。” “我送她过去机场。”我试探着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就见过她一面,以为她是老庄的那人,才让老常把她弄出来。后来发现搞错了,只是同名同姓而已。让她逮了个便宜。病急乱抓药。不说她了。做完了,你感觉如何?”她急忙转换了话题。 “挺好的。” “你要学会打扮自己,呵护自己的身体,让你爱的人更加喜欢你,对你永远有神秘感和新鲜感。”我这才听出她带我来的目的。 见我没说话,她又说:“女人老得快,要多去spa多做按摩美容,还要运动。” “我哪样也没做。” “过去你没条件,以后就好了。” 送我回饭店的路上,康良怡对我说:“明儿,你跟常总他们出去转转,我就不陪你们了。我晚几天回去。” 夜里,躺在床上,我还在想宋霞的事。康良怡的解释,一听就是假话。就算他们不认识庄肖林那个宋霞,以他们的智商,也绝不可能把人弄错了。这应该是他们设下的一计,无非是想把那沉重的十字架套在我脖子上,让我跟他们同流合污,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记得庄肖林说过,宋霞人间蒸发了。他在举报信里还说,可能已被常瑞龙害死了。既然我送走的不是他的宋霞,那他的宋霞会去哪里了呢?是真被常瑞龙杀了,还是宋霞自己心虚躲起来了?也许庄肖林和常瑞龙谁都没说实话。这案子真是扑朔迷离。我不是福尔摩斯,可能永远都不会有答案。其实,我也不想知道答案。只要我和孩子能平安无事,就谢天谢地了。 第二天是我们离港前的最后一天。我内心对常瑞龙有一种抵触,哪还愿意领他去逛街?把他们带到天星码头后,我找了家咖啡馆,喝起咖啡。常瑞龙气归气,可有老金在,他还没法发火。他很不情愿地担当起导游的重任,领着老金四处转悠。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金狱 第三部分(1) 三十 从香港回来后,一到家,我就把手机打开了,可一晚上也没等到大江的电话。我心想,只要他能真心待我,有朝一日明媒正娶,我也就既往不咎了,毕竟我是爱他的。临睡前,我决定给他打电话,可他手机关机。也许他出差还没回来。 礼拜一下午,常瑞龙打来电话。他说谢大多明天到,人家点名要我接机。撂下电话,我就去银行取款,打算明天还他戒指的钱。 第二天,谢大多一出海关,我就看到他了。他提着个大包,走到我跟前,对我说:“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吧?” “你都快成空中飞人了。” “我就呆两天,还要回广东。成天跑来跑去的,命苦呀。” “行了,说你胖你就喘,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我一边说,一边领他去停车场。 进城的路上,见我手上戴着新戒指,他问我:“戴上了,喜欢吗?” “当然。不过我只能还你人民币。” “你这就见外了,就当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我可收不起你这么重的礼。” “你要还看得起我这个朋友的话,就什么也别说了。” “要不我也送你点什么吧。你说,你缺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高兴就好。”说完,他转头看了我一眼。 我觉得他这是别有用心,心想等到了饭店,我还得把钱还给他,免得误导他,惹是生非。 到华侨饭店后,谢大多对我说:“你要肯赏光的话,吃了饭再走,也该吃饭了。” 我本想说不,可钱还没还,也就答应了。晚饭是在饭店二楼的中餐厅里吃的。我想早点回去,没肯去外面吃。他要了瓶干白,点了四个菜。 “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他放下手里的酒杯,对我说。 “什么游戏?” “我说几个字,看你能不能听出,我说的是哪个国家?类似于猜谜语。你要说对了,我喝半杯。”他指着他的酒杯说。他杯子里的酒可是满的。 “猜国家,这有什么难的?你说吧。”我考大学时,就数地理的分最高。 “你要说错了或者没说上来,你也得喝。” “我喝,你说吧。”我存心骗他。 “喝多少?”没想到他倒认起真来。 “我喝一口。”我想了想后说。 “太少了。” “我不会喝酒。” “喝两口,总可以吧?” “好好好,两口就两口。”我心想他怎么这么矫情。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就快说吧,都急死我了。” “你听好了。说沙漠里有两只骆驼,其中一只发现地上有个梨,说:咿―大梨。” “意大利,对吗?”我觉得我猜对了。 “另一只骆驼说,噢,大―梨―呀。”他没理我,继续说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这次我没听出来。 “第一个你答对了,第二个没说上来。” “第二个,你再说一遍。” “先把酒喝了。” “你也得喝。” 他端起酒杯要跟我碰杯。我没理他,说:“第二个,你再说一遍,我一定能答出来。” “对不起,喝了,我才能说。” “你还真要我喝呀?” “谁让你答应的?” 我心想,他怎么就没一点绅士风度呢?碰到这种主,我只能自认倒霉。我无可奈何地举起酒杯,但没跟他碰杯。喝了一小口后,我对他说:“这下你该说了吧。” “还差一口。”嘿,他可真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我又补喝了一口。他这才说:“第二只骆驼是这样说的,噢―大―梨―呀。” 这次他中间没停顿,我一下子就猜到了:“澳大利亚。” “可惜晚了。” 就这么败下阵来,我哪心甘。出题考人,谁不会?我得给他来点有难度的,否则不足以报这一箭之仇。过去还从没别人这么我喝过酒。 金狱 第三部分(2) “我有个对联,你要能说出下联,我把杯里的酒全喝了。说不出,你喝一满杯。”我对他说。 “行,你说。”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 “上联是,上海自来水来自海上。” “你刚才说,我对上了,你把杯中酒全喝了?” “对不上来,你可得加满了再喝。” “我的下联要不止一个,怎么办?” “你知道这上联的特点吗?” “什么特点?” “不管是从左到右还是从右到左,完全一样,一字不差。” “真是绝了。” “认输了吧,还不止一个下联呢?你要有几个,我喝几杯。” “此话当真?” “当然当真。” “好,我先说第一个,黄山落叶松叶落山黄。” 我默念了一遍,还真不赖,对得很工整,看来这道题难不住他。我忙问他:“你还有吗?” “请先把杯中酒喝了。” “你全说出来,我一块喝。”我分明想耍赖。 “行了,别骗我了,喝吧。” 我心想,你吓唬谁呀,不就半杯酒吗?看你还有没有第二个。我端起酒杯,鼓足勇气,一饮而尽。我从没一口喝过这么多酒。喝完后,我拼命地喝水。 见他又要给我倒酒,我说:“你想让我喝醉呀?” “游戏还没完,哪能就不喝了?” 给我添了半杯酒后,他说:“听好了,第二个下联是,花莲欢喜佛喜欢莲花。” “花莲是什么?” “台湾的一个县。” “说什么台湾呀,说大陆的,说我听得懂的。”我成心难为他。 “好,你听这个,北京日落看落日京北。” “你究竟知道多少?” “怕了吧?好了,跟你开个玩笑,哪能让你喝醉。” “我问你,你有多少个下联?” “不计其数,能记住的就不下十个,这瓶酒不够你喝。”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也巧了,就知道。” “这个不算,我重出个上联给你,这可是我百~万\小!说看来的。” “你说吧。” “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太难了,对不上来。” “认输了吧,喝。”我心想让你狂,总算知道我的厉害了。 他把自己的酒杯加满,一仰脖子,一口而尽。喝完后,他说:“我突然想起下联了。” “你有下联?” “大赌场小赌场大小赌场赌大小。” “跟我知道的不一样,不算。” “你的是不是这个,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好呀,你骗我。再罚一杯。” 他二话没说,又是一杯下肚。我酒量不大,靠大量饮水稀释酒的浓度才没醉,可水喝多了有点内急。我起身去洗手间。 等我回到座位上后,他对我说:“咱们一起干一杯。” “我不能再喝了。” “就这最后半杯。我全喝了,你随意。” 见他这么说,我还没法不喝,就又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后,一口喝光了杯中酒。我心里想的还是刚才的游戏,怎么就难不倒他呢?把还钱的事忘了一干二净。 结完账,他问我:“你要不要去房间休息一下?” 我面红耳赤,不敢开车回家,可也不想去他房间。 见我摇头,他又说:“我出去看个人,要很晚才回来。”说完,他把钥匙递给我。 我没伸手接钥匙。他把钥匙放在餐桌上,说:“你走的时候,把钥匙交给前台。” 他走后,服务员过来收拾餐桌。我这才拿起钥匙上楼。进房间后,我打开电视机。电视里正在播连续剧。我坐到沙发上看,可越看越犯困。实在坚持不住了,我跌跌撞撞地走到床前,哪知倒下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我发现我已睡在被子里,身上一丝不挂。我马上意识到自己大祸临头了。见房间没别人,我穿好衣服,跳下床,冲向厕所。厕所门关着。我猛地推开它,厕所里也没人。他准是躲起来了。他简直就是条披着人皮的狼。我拿上皮包,气冲冲地离开了饭店。 金狱 第三部分(3) 到家后,我嚎啕大哭。我怎么就这么傻?对他一点防备都没有。男人为什么都这么好色?我为什么会喝那么多的酒?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当时我并没喝醉,可怎么就睡得这么沉?难道谢大多趁我上厕所时在我酒里下药了?我跟大江这一辈子的情缘,怕要毁在他亲弟弟手里了。我咽不下这口气,发誓要让这该死的谢大多付出代价。 第二天一早,常瑞龙打来电话。他说大江昨晚急诊住院了。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惊得我目瞪口呆。常瑞龙喊了半天的“喂”才把我喊回来。问清是哪家医院后,我就开车去了,哪知刚进医院大门,就撞上常瑞龙了。 “小陆,你怎么来了?快跟我上车。”常瑞龙一边说,一边拉我往外走。 “他怎么样了?” “他家里的人都在。你现在上去,不是要谢行长的命吗?”他压低声音对我说。 我很不情愿地上了常瑞龙的车。关好车门后,他对我说:“我还跟你这么说,没我同意,你不能来看他。” “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 “多亏送来得及时。医生说病情基本稳定了。” “他不是出差去了吗?” “昨天刚回来。晚饭后,他觉得心里不舒服。夜里,他起夜时,突然昏倒了。” “是心脏病?” “听他老婆说,他这病很久没犯了,过去还以为好了呢。” 听后,我不由自主地呜咽起来。是我害了他,让他犯了心脏病。 “他最近c劳过度,我们都有责任,你别太难过了。”常瑞龙安慰我说。 “我想见他。”我哭着说。 “过几天,我会安排你去看他的。” “我等不了那么久。” “小陆,你怎么这么糊涂?现在能让你上去,你说,我会拦你吗?我们不能再给谢行长添麻烦了。” 见我没再说话,常瑞龙从公事包里掏出封信,一边把它递给我,一边说:“谢大多走了,他留了封信给你。” 我接过信后,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一早。” “还回来吗?” “怎么,你有事?” 怕他察觉出什么,我忙说:“没事,我随便问问。” “他是谢行长的弟弟。你跟他交往,要注意分寸。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说了,你赶紧回去吧。” 他早不说晚不说,现在告诉我谢大多的真实身份,难道他知道谢大多迷j我的事了?男人都喜欢炫耀,征服女人的事就更加津津乐道,可谢大多小心谨慎,不该是那样的人呐。也许常瑞龙察觉出什么,想提醒我疏远谢大多。 回到我自己的车上,我撕开信封,从里面掏出一张银行储蓄卡和一张华侨饭店的便笺纸。谢大多在便笺纸上写道: 陆小姐: 附上卡一张,里面有五万块人民币,卡的密码是你富康车的车号(后四位),后会有期。 谢大多 11月17日 谁稀罕他这两个臭钱?我气愤地把信和卡扔到车座上,带着一股怒气离开了医院。路上,我还差点闯红灯了。我心情糟透了,恨谢大多恨得咬牙切齿,脑子里只有“复仇”二字。 礼拜五,我去接亭亭的时候,把在香港买的一件衣服送给了赵老师。她当时就试穿了,还挺合身。她对我说,以后要再接不了孩子,打个电话就行了。 回家的路上,亭亭问我:“阿姨怎么不来接我?” 我对她说:“你阿姨回老家了,不回来了。”哪知她竟掉起眼泪,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哄住。 我们到家时,电信局的人站在我家门口,正等我开门装电话呢。人家昨天还通知过我,我愣把这事忘了。进屋后,亭亭问我:“妈妈,这是谁家呀?” “咱们家呀。”我对她说。 “咱们搬新家了?” “对,亭亭住新家了。” 她看什么都新鲜高兴。她对我说:“妈妈,我喜欢新家。”我走到她跟前,蹲下来,亲了亲她的小脸,说:“妈妈也非常喜欢。”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金狱 第三部分(4) 一周后,常瑞龙来电话,让我去他办公室。我在他里屋的沙发上坐下后,他从大班台后走出来,拉了把转椅,坐在我对面,说:“昨天我去医院了。谢行长让我转告你,他没什么大事,叫你别担心。” “我能看他去了吗?” “康总从hongkong回来了,下午去看谢行长,你跟她一起去。就算他老婆在,她也不会起疑心,但你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千万别闹出什么事来。” “嗯。” 我心想,总算熬到这一天了。两天前,我实在憋不住了,偷偷去过一次医院。谁知那天不让探视,我连住院部的门都没能进。这家医院管得真严,换了第二人民医院,我早溜进去了。 “你怎么就不问我,他为什么会犯病?”他话里有话。 见我没吱声,常瑞龙埋怨我说:“都是你闹的。他告诉我,这次不是为庄肖林的信,他不会犯病。幸好信找回来了,不然会怎样,你也能想像得到。他心里很苦,没想到自己心爱的人会在他背后捅刀子。” 从感情上说,我不应该那么做。可理智地想一想,我并没错。我不想跟常瑞龙较真,但觉得全赖我,也有失公允,就说:“他不是还出差去了吗?” “他那是硬撑着去的。走之前,他还跟陈同周闹了一肚子的气,回来后就倒下了。说来得突然,其实也是必然的,他已经撑得很久了。” 我虽然觉得自己没错,可心里还是有一种愧疚感。好在大江他福大命大,不然,我一辈子都会遭人埋怨。 下午一上班,康良怡就打来电话。她让我这就跟她去医院。大江住的是个单人病房。我们进去时,他正坐在病床上闭目养神。病房里没别人。他人瘦多了,脸色发白。 康良怡手捧一大束鲜花,一边往大江床边走,一边轻声地说:“谢行长,我们看你来了。” 大江睁开眼,接过康良怡递过去的鲜花,对康良怡说:“谢谢你,康总。” 康良怡说:“我刚从香港回来,听说你病了,马上就赶过来了。这不,小陆也一直想看你。常总没让她来,今儿她跟我一块来了。” 我走过去,从大江手里接过鲜花,把它c到床头柜上的空花瓶里。 大江对我说:“中午,我刚让护士把谢了的花扔掉。”他又转头对康良怡说,“康总,你那么忙,还惦记着我,真不好意思。我已经好多了,你们就不要再来了。等病好了,我去看你们。”他这话像是说给我听的。 康良怡说:“你可要好利索了再出院,工作是干不完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你可不能倒呀。” 大江说:“我这病很多年不犯了,我还以为好了呢,以后我会注意的。” 康良怡问:“要不要找几个专家来会会诊?” 大江说:“不用了,这里的大夫都是从国外回来的,水平不低。再说,我的病,我自己知道,就不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康良怡转头问我:“小陆,你有什么话跟谢行长说吗?” 来之前,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真见到他了,一时竟想不出一句既能表达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又能当着康良怡的面说的话。也许此时无声胜有声吧。 见我一副难过的样子,大江说:“你们请回吧,我老婆也快到了。” “那好,我们就不多耽搁了,让你好好静养。”说完,康良怡转身往外走。 我小声地对大江说:“我想你。”我眼眶早就湿透了,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出来。 大江点了点头,说:“走吧。”我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走出他的病房。 回去的路上,康良怡对我说:“最近,你就不要再来看他了,实在想他了就来我家吧。”我答应了一声,鼻子还是酸酸的。她又说:“回头我把我家地址写给你。”我没去康良怡家,知道那是她的客气话。 晚上,我姐打来电话。听我说去香港了,她大叫起来,说:“你怎么不早说?我想让你帮我买点东西。”我脱口而出:“等下回吧。”她惊讶地问:“还有下回?”这本是句应付她的话,没想到她倒当真了。我忙说:“我就这么一说。”没聊几句,她又提起沈永青。我说他比以前胖了。她一听就明白了。她说回来请我吃饭。 金狱 第三部分(5) 三十一 转眼就是1999年了。对于新世纪,人人都翘首以盼,可一想到再有365天,20世纪真就走了,我们又会依依不舍,人就生活在这种矛盾里。我爱大江,爱他给我关爱;可又恨他,恨他心狠手辣。爱与恨交织在一起。我心疼,心疼他重病缠身;可又厌恶他,厌恶他与恶为友。心疼与厌恶交集在一块。我不知道在这条充满艰险和不测的爱之路上我还能走多远,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我成不了他的妻。我跟大江好,原本就是一赌,我拿青春赌明天,可惜我已经输了,输得精光。我演不了无间道,只能乖乖地做他的俘虏,连逃避都不属于我,也许我命该如此。 元旦后上班的第二天,大江突然打来电话。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刹那,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约我晚7点老地方见。 好久没去龙都咖啡厅了。服务生都换成了新面孔,好在演奏民乐的那几位都还在,只是换了几首迎新春的曲子。咖啡厅里洋溢着一股浓浓的节日气氛。 我到早了,要了杯茶,边喝边等大江。当他走到我跟前时,我都有点不敢认了。望着一脸病容的他,我问:“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千金难买老来瘦。”坐下后,他说。 我知道这是戏言,可还是忍不住地问:“你病了一场就老了?” “我人不老心老,再也经不起这么折腾了。”他话里有话。 我没顺着往下说,而是问:“你什么时候出院的?” “节前就出院了。” “你上班了?” “上半班。还是觉得有点累,不过没大事了。” “毕竟大病初愈,你可别掉以轻心。” “干我们这一行的,不得心脏病的不多。” 我不知道他说的“这一行”泛指所有的银行行长,还是说他自己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见他一副病歪歪的样子,我没敢问他,免得让他觉得我又有什么想法,我可不敢再刺激他了。 服务生给大江送来一杯刚沏好的龙井茶。等他走了,大江对我说:“行里一直缺个副行长,这次我病倒了,田行长才下决心提崔大年。” “那谁去和平支行接他?” “老姜,内定了,还没任命。老姜走了,办公室暂由李小梅代管,准备提小方。”他大概知道我还会再问,索性一下子全说出来了。他说的小方,我不认识,也没兴趣打听。 “这下好了,有崔大年帮你,你也不用那么累了。” “只要陈同周不走,我就轻松不了。” 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想换个话题,就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 “我在香港给你买了两条领带,还有个手包。”我一边说,一边把东西递给他。 “你还给我买东西了?”接过后,他边看边说,“这领带不错,你挺有眼光的。手包样式有点老旧,但皮的手感不错,还是名牌。”评价完后,他又说:“买这些,花了不少钱吧?” “常瑞龙的钱,不花白不花。” “你应该多给你自己和孩子买点东西。” “买了不少了。” “你回来后,那人有没有再来找你?”他指的应该是司马。 “没有。我听常瑞龙说,这案子已经结了。”我压低声音说。 “要结了就好了。只怕有些人不死心啊。” “你说谁呀?” “不说别人,陈同周就是一个。” “他不死心有什么用?公安局又不是他开的。” “你可别小看了他。我告诉你吧,当初举报庄肖林的就是他。” “你的意思,司马还会接着查?” “不可不防。你的新家,他们已经知道了。就算他们不设哨,也会让居委会的人留心的,我不能再去住了。万一哪天在那里撞上司马,那可就没得跑了。” “你自己看吧,反正我搬过去了。” “最近,我们还是要少见面,等风平浪静了再说。” 金狱 第三部分(6) “听你的。” “别嘴上说听我的,背后捅我的刀子。这次你差点要了我的命,你知道吗?”他说的是那天晚上我发庄肖林信的事。 见我没吱声,他又说:“我知道你也是一时糊涂,我不怪你,但以后可别再这么胡闹了。好久没见面,见过了,也就放心了。这些时,后院起火,我得先走了。” “怎么回事?” “以后再告诉你吧。” “好吧,你先走,账我来结。” “那好,我走了。” 大江走后,我很快也离开了咖啡厅。路过宾馆大堂时,我发现新添了一块洗浴中心的广告牌。好奇心驱使我按牌子上的指示上了三楼,我想见识一下它和香港的有什么不同。一出电梯,对面就是洗浴中心。进去后,存完衣服,我往里走,顿时觉得热气扑面。有几个人在大池子里泡澡。我怕脏,没敢下去。冲过淋浴后,我进了一间桑拿房。里面炙热的水蒸气让我喘不过气来,没呆多会儿,我就逃出来了。它隔壁还有另外一间桑拿房。我推门进去时,坐在里面的胖女人冲我点了点头。这间是干蒸,多呆会儿,我还能忍受。蒸完桑拿,我又冲了一回淋浴。当我走到门口时,站在那里的小姐递给我一条干毛巾。等我擦干身子,她又给了我一条纸内k和一件睡袍。我走进休息大厅,刚在躺椅上躺下,一位小姐就走过来。她问我要不要修脚。见我摇头,她又问要不要按摩。 “都有什么按摩?”我问她。 “什么都有,还有异性按摩。” 我心想这可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我一边摇头,一边起身出去更衣。结账时,有两男的从我身后往男宾部走。我扭头一看,其中一位竟是方园。跟他一起来的那位,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有点像司马的搭档。我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拔腿就往外走,连找的零钱也没要。 大年三十,我姐从上海回来。我带亭亭去火车站接她。我姐瘦了,她说我也瘦了。到我家后,她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看什么都好奇。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后,她冷不丁地问我:“你哪来这么多钱?” “公司分的房子。” “装修要不要钱了?” “精品房,装修好了的,公司象征性地收了点钱。”我没法不骗她。 “你们公司怎么对你这么好?”她不太信我的话。 “我在公司就是跑贷款。做得不错,公司才奖我这套房子。老板也不是傻子。” “我说呢,天上不会掉下馅饼。”停了会儿,她又说:“你可不要为了钱,干什么违法的事。” “瞧你说的,我能干什么违法的事?” “我只是提醒你,我可不想你也去吃官司。” “大过年的,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话?” “好好好,当我什么也没说。唉,怎么没见李香春?”她这才想起李香春。 亭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后,她抢着回答,说:“阿姨回老家了。” “过了年,她还回来吗?” “她说不来了。”我敷衍着她。 “她走了,你别说,还真想她。”我姐不由得伤感起来。 我没接她的话茬,不想提这伤心的事,更不能让我姐知道事情的真相,否则她哪能饶我? 我姐一直住在我家,直到正月初九她回上海。临走前,她又去探沈永青。这次她没让我跟她一起去。我虽不再记恨沈永青了,可也不想见他。 初十,我才上班。上班的头一天,我在楼道里碰到康良怡。她刚从香港回来,得流感了。没说上两句话,她就扭头往她办公室走,边走边咳。 上午,方园来找我。他说常总让我约谢行长和崔行长吃饭。我好久没见到大江了。春节期间,幸好有我姐和亭亭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大江说? 第 13 部分 欲望文 第 14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1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上午,方园来找我。他说常总让我约谢行长和崔行长吃饭。我好久没见到大江了。春节期间,幸好有我姐和亭亭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大江说,明天晚上可以,但不知崔大年有没有空。中午过后,方园又来催我。可大江说,还没见到崔大年呢。为了应付常瑞龙,我回方园说,就先定明天吧。 金狱 第三部分(7) 第二天的晚饭是在一个叫“药膳坊”的餐馆吃的。常瑞龙的意思是给大江补补身子,点的菜全都是那些适合心血管病人吃的。他对我和方园我们这些没心脏病的人说:“有病治病,没病防病。”站在一旁的餐厅经理点头称是。 大江一进门,就对常瑞龙说:“崔行长临时有点事,来不了。”他指着跟进来的老焦说,“老焦,你认识吧?” 常瑞龙说:“焦经理,怎么能不认识?” 老焦点点头,说:“认识常总有一两年了。” 桌上摆着四盘凉菜。常瑞龙请他们两位入席。落座后,服务员问常瑞龙喝什么酒。 常瑞龙问大江:“谢行长,能喝吗?” 大江说:“我戒酒了。老焦能喝点。” 老焦忙摆手说:“不行不行,就喝茶吧。” 常瑞龙对服务员说:“来瓶干红。”他又转头对大江说:“红酒,活血的。” 服务员把酒拿来后,让常瑞龙看了一眼。打开后,她又请常瑞龙品了一小口。常瑞龙点头后,她才给大家倒酒。大江只让她倒了小半杯。常瑞龙他们自然都是满杯。服务员也给我倒了半杯。 常瑞龙端起酒杯,站起来,对大江说:“谢行长,刚过年,知道你们都很忙,你和焦经理能来,是给我常某人面子。康总这两天感冒了。她要我代表她跟你和焦经理拜个晚年,祝你们两位新年吉祥。” 大江一边站起来,一边说:“我也给你们几位拜个晚年,请常总代问候康总,祝她早日康复,祝大家新春快乐。” 大家起身举杯,碰了一下后,常瑞龙一饮而尽,其他人都只是抿了一小口。 常瑞龙对老焦说:“焦经理,你能喝就干了。” 老焦很谦虚,说:“我酒量不大。” 大江对老焦说:“喝一半吧。” 老焦端起杯子,看了眼方园,说:“方总,我们一块干了。” 方园端起酒杯,起身跟老焦碰杯,两人都喝光了杯中酒。服务员走过来给大家添酒。 常瑞龙说:“啤酒厂已开始拆了,新世纪中心股份有限公司也正式挂牌了。我们准备五月初搞个奠基仪式,到时请你们参加。” 大江说:“好啊,都说‘万事开头难’,你们总算过了这道难关,可喜可贺呀。” 常瑞龙说:“本来我是力主康总当合资公司董事长的。她让贤于我,还跟我说,她让位不让责任,该她担着的,她会继续担的。你说,我怎么好推辞?港台两家各有一个副董事长和副总经理,台安好像派谢大多来当副总。” 大江说:“恭喜你,常董事长。” 常瑞龙说:“谢行长,你就别拿我开心了。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吗?” 大江说:“这些年,你跟康总一直配合得不错,像你们这样合作这么多年的还真不多见。这也是为什么你们能成功,别人就成不了气候的主要原因。” 常瑞龙说:“说一千道一万,没有你们的支持,也就没有怡龙的今天。” 大江说:“支持是相互的。银行支持了你们,你们反过来也支持了银行。” 老焦在一旁点头说是。 服务员端进来两盘热菜。常瑞龙对她说:“把你们经理叫来,让他跟我们讲讲,这菜有什么滋补作用?”服务员应声出门,去找餐厅经理。 常瑞龙说:“谢行长,来,尝尝,这是三七当参炖兔r。” 大江问:“兔r?” 常瑞龙说:“对,他们经理推荐的。” 没多会儿,餐厅经理推门进来。常瑞龙忙招呼说:“你来了正好,给我们说说这菜的功效。” 餐厅经理站在大江和常瑞龙的中间,指着兔r那道菜说:“这道菜的特点就是气血双疗。既补气又补血,对心血管病人有好处。自古以来就有药食同源之说,三分医药七分养。” 老焦c话说:“吃起来口感不错,没太多的药味。这里面有中药吧?” 金狱 第三部分(8) 餐厅经理说:“其实每道菜里都有少量的中药材。让你吃了中药,补了身子,还又感觉不到,这就是我们的特色。”看得出他很引以自豪。 常瑞龙连声说好。 大江对餐厅经理说:“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大的学问。” 门口有人叫餐厅经理。他对我们说:“你们慢用,有什么问题,随时让服务员找我。” 餐厅经理走后,常瑞龙对大江说:“我们的那个用款计划,你看过没有?” 大江说:“看是看了,但我觉得够呛。总数太大了,你一时半会儿又滚动不起来。我看你还是找田行长谈谈,光我这里怕难满足。” 常瑞龙说:“要不这样,这段时间你先帮我们周转着,用款高峰之前我会找田行长的。另外,我们想让施工单位带资进场,把这作为招标条件。” 大江问:“外方的资本金,你存到我们那里了吗?” 老焦说:“到账了。” 常瑞龙说:“不光资本金,我还给你们拉了不少的大额定期存款,咱们是互利互惠嘛。” 大江说:“这我倒不知道。” 老焦忙说:“是这样的。” 服务员又端进来两盘热菜。大江不喝酒,别人也就受拘束。见场面有点冷淡,常瑞龙对方园说:“方总,你敬谢行长和焦经理一杯。” 方园端着酒杯,站起身,对大江和老焦说:“谢行长,焦经理,我敬你们两位一杯。” 见老焦想站起来,常瑞龙忙说:“焦经理,你坐。” 他们三人碰杯后,方园和老焦一饮而尽,大江喝了一小口。 坐下后,大江说:“我给你们说个笑话,还是个真事,我中学老师亲身经历的。” 常瑞龙说:“那是老笑话喽。” 大江说:“事情发生在过去,但我没跟你们说过,还不算老吧。” 常瑞龙说:“你要把大家说乐了,我把杯里的酒喝了。” 大江对常瑞龙说:“那这杯酒,你喝定了。我是1978年考上大学的,那时候是万人竞过独木桥,考生里有很多碰运气的人。我的历史老师被选中去省城阅卷。他回来说,有个考生前一部分答得还不错,后面越答越少,最后一题根本就没答,只写了一行字:‘老师,答案在反面’。我老师把试卷翻过来,背面又只有一行字。”他停了停,看了大家一眼后,说,“那考生写的是:‘哈哈,你上当了’。” 大家都乐了。常瑞龙端起酒杯,对大江说:“为你的笑话,我干了。”临喝前,他又对老焦说,“焦经理,赞助一下。” 老焦不太情愿。大江出来打圆场,对老焦说:“你就给常总个面子。” 常瑞龙又对老焦说:“我干了,你一半。” 老焦这才端起酒杯跟常瑞龙碰了一下,喝了一半。常瑞龙一饮而尽。 服务员又端上来几道热菜。大江和常瑞龙边吃边聊,老焦和方园偶尔c句话,我依然是默不作声。他们没像往常那样闹酒。饭吃完了,一瓶红酒还没喝光。散席后,大江没让我送,自己开车走了。 三十二 春天来得早,去得也快,5月中旬就要穿短袖了。十天前,新世纪中心举行了奠基仪式。那几天我感冒了,方园让我在家休息。听说常瑞龙请来了很多贵宾,市里的马市长也来了。我一直没接到谢大多的电话。问方园后,我才知道,他并没来。生病在家,无所事事,每天我都要泡在网上好几个小时。 我越来越觉得大江在故意躲我。难道他知道谢大多迷j我的事了?可谢大多也是好面子的人,他会主动跟大江说这见不得人的事吗?再说,那事以后,他俩应该没见过面。看来原因只有一个,大江还在为庄肖林的事生我的气。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他不找我,我也不想求他。是聚是散,只能顺其自然。这些时,我想得更多的还是如何报仇。我早就发过誓,不让谢大多付出代价,我誓不为人。一位网友的故事让我很受启发,复仇的计划在脑子里悄然而生。如能成功,既报复了谢大多,又解了我的后顾之忧。即使跟大江分手,下半生我也有保障了。我要敲掉谢大多的门牙,还要让他往肚里子咽,否则就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他仰仗他岳父才有了今天,决不敢轻易放弃所拥有的一切。我认定他一定会破财消灾。 金狱 第三部分(9) 有了计划,物色帮手就成了成败的关键。这个人既要能干会干,下得了手,还要能听命于我,不会背叛我。想来想去,只有刚出狱的沈永青最合适。他刚蹲过大牢,光这句话就能把谢大多吓个半死。沈永青出来后,一直没找到工作,挺巴结我的。假如他肯助我一臂之力,等大功告成了,我可以给他一笔钱,让他去上海跟我姐好好过日子。万一失手了,我也可以一推六二五。谢大多他敢把沈永青送进大牢吗?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报警。 病一好,我就去西山看地形,买了部新手机,到银行把谢大多留下的那卡里的五万块钱全都取出来了。回到家,我用新买的手机给沈永青打电话,约他下午四点到离我家不远的富春茶馆见面,我说有好事。他也许以为我帮他找到工作了,没多问就一口答应了。 当我赶到茶馆时,沈永青已站在门口等我。一见面,他就问我:“有什么好事?是不是帮我找到工作了?” 见茶馆里人太多,我叫他跟我走。领他上了我的车后,我对他说:“沈永青,你工作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只是还没碰到合适的。今儿我找你,是想让你办件事。” “什么事?” “当然是好事,还是赚钱的事,你想不想干?” “只要不犯法,我什么都愿意干。” “违不违法得警察说了算,可知道这事的警察还没生呢。” “到底什么事?你快说。”他有点迫不及待了。 “有个台湾商人,老缠我,可他有老婆孩子。我不可能跟他,又摆脱不了他,这段时间我一直很苦恼。别人给我出了个主意,既能把他治了,还能发笔财,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你让我去敲诈他?” “怎么说得这么难听?不是敲诈,是跟他要封口费,去谈判。” “谈判?” 见他不明白,我就把计划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听后,他沉默了半天,也没吭气。我心想,他准是坐牢把胆坐小了,已不是当初对我下毒手的那个沈永青了。 “你干还是不干?”我有点急了。 “……他不报警,你有把握吗?” “他要敢报案,我去坐牢,没你的事。”我心想,不把话说绝,他一定不肯就范。 “你打算跟他要多少钱?” “100万。” “这么多,你没疯吧?” “我清醒得很。” “人家要不理我呢?” “你照我说的去做,他不敢不理。” “事成了,你给我多少?” “20万。” 见他又不吱声了,我问:“嫌少啊?” “不少,不少。” “你会用长镜头拍照吗?” “上中学时,我就会了,但要买个变焦镜头。” 我从皮包里掏出一万块钱和那部新手机,一边把它们交给他,一边说:“这钱你拿着,该添什么,你就去买。用不完的,你留着。手机也送给你,号码你不要告诉别人。等那混蛋从台湾回来了,我通知你。你抓紧准备,争取一次搞定。其它的,等你拍到照片,我再跟你说。” “我还没答应你呢!”我听后一愣,没想到他会说这话。 “你不干,算了。有钱,我还怕找不到人?”说完,我伸手向他要刚才给他的钱和手机。 “我也没说不干呐!” “那你到底是干还是不干?给我句痛快话。” “我有个条件。万一他报案了,你可不能让我坐牢。” “要坐牢,也轮不到你,我去,行了吧?” 沈永青这才放心地走了。一周后,他来电话说镜头买好了,他还去西山踩点,试拍了一些照片,洗出来效果不错,问我什么时候动手。我让他等我通知。 我正望眼欲穿,常瑞龙打来电话。他说谢总明天到,人家要我接机。真是天助我也。 第二天,谢大多推着一辆行李车,走出海关。车上有两个大行李箱。 金狱 第三部分(10) 见到我后,他对我说:“这次我要在这里长住啦。” “怎么回事?”我问他。 “我老板派我来做合资公司的副总,以后我们就是同事喽。” “奠基仪式,你怎没来?” “想我了吧?我老婆生孩子,我哪能走?” 他说得冠冕堂皇的,可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吗?要是的话,那我的计划可就成功了一半。 上车后,他一边开车,一边跟我说话。我装出一副亲热的样子跟他搭讪。 “上次的事……”他说了一半,停住了,转头看我的反应。 我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迷j我的事,就说:“你个坏东西,是不是在我酒里下药了?” 他没回答我,只是嘿嘿一笑。 “你敢玩我。”我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你误会了,我真心喜欢你。” “你想包二奶,我才不干呢。” “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我听出来了,他把我当成j了。 “你不能欺负我了就完事了,你要跟我结婚。” 听后,他一愣。过了会儿,他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说:“可以呀,只是现在只让讨一个老婆,要是解放前就好了。” “做你的梦吧。你赶紧跟你老婆离婚。” 见我动真格的了,他不再轻松了,说:“除了这,什么都好谈。” “其它的我都不要,就要你跟我结婚。” 他马上软下来了,说:“我老婆刚生孩子,现在也不能跟她离,对不对?你别急,过些时再说,好吗?” 他这假话,连三岁孩子都能听出来。我觉得我没看错他,心想这下他可就玩大了,也该知道我的厉害了。 见我没吱声,他以为我生气了,又说:“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对你负责的。” 到世纪饭店后,他让我跟他上楼,我推说来例假了。他不甘心,又约我出去玩。我觉得机会来了,就说:“要不周六咱们去爬西山吧。”他爽快地答应了。他哪里知道,一出好戏就要开场了。 礼拜五,我没去接亭亭。我给赵老师打电话,请她替我管两天孩子。我又通知沈永青,让他周六按计划行事。他心领神会,对我说:“你放一百个心吧。” 礼拜六上午9点多,我去饭店接谢大多。见我化了淡妆,一身短打扮,连肚脐都露出来了,他连声说我漂亮性感。我们到西山时,上山的人很多。我对谢大多说:“我穿拖鞋,爬不了山,咱们坐缆车吧。”到山顶后没呆多会儿,我又对他说:“风太大,咱们下去吧。”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跟我上了缆车。缆车上的座椅中间没隔断。过平台后,我突然侧身抱他,吓了他一跳。他一边拉我的手,一边说:“有人看我们,快松手。” “我不管。”我撒娇地对他说。说完,我把他搂得更紧了,好让埋伏在下面的沈永青多拍几张照片。 见他使劲地拉我的手,我才松开他。他问我怎么了。我推说看见别人搂搂抱抱的,触景生情了。他忙回头看。我心想,身后除了缆车和一望无际的山林,他能看到什么?他虽没再说什么,可心里肯定犯嘀咕。 下缆车后,我对他说:“带你去个能看风景的地方。”他不知我所云,跟我去了上次撞见钟小阳的地方。一路上,我磨磨蹭蹭,走得很慢,以便沈永青有时间提前赶到那里埋伏好。 我牵着他的手,走进亭榭。一对老夫妻知趣地走开了。我拉他在长条凳上坐下,望着眼前的一片水面,就好像在看沈永青的镜头似的。他不让我搂他。我说:“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他才没再假正经。我不知道沈永青拍到没有,只能尽我所能把戏拖长,我可不想跟他再演第二回了。他觉得没意思,说走说了好几次。实在留不住他了,我才跟他往外走,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沈永青没拍到。 我的剧本只有刚才这两场戏。戏演完了,我就想回去,可他还偏要去清泉别墅。我只好耐着性子陪他,免得他看出破绽。等他看够了,我们才下山。吃完午饭,他又非要去植物园,我陪他去看那些我一点都不喜欢的花呀草的。直到傍晚,我们才回城。我想以接孩子为借口脱身,哪知他竟要跟我去。见我态度坚决,他问我:“你真有孩子?”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金狱 第三部分(11) “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能没孩子?不过,我可跟你说清楚了,我已经跟我丈夫提离婚了,你就等着娶我吧。”我心想,不这么说,根本就甩不掉他。 他半天没说话,直接把车开回饭店了。临分手时,他约我第二天吃晚饭。为迷惑他,我一口答应了。从饭店一出来,我就给沈永青打电话。得知一切顺利,我才松了口气。我约沈永青明天拿到照片后见面详谈。 沈永青不愧是摄影爱好者,手疾,竟拍了两卷照片,其中我满意的就有10来张。我给了他一张复印的吴天印的名片。他错把照片上的谢大多当成吴天印了,说:“是个大老板,跟他要100万只少不多。” “你只管做好你的事。”我提醒他少管闲事。 “好好好,我不管。我丑话说在前头,甭管你要回来的是100万,还是10万,我那20万,你一个子也不能少,而且还不能让我坐牢。” “行,我答应你。”我心想,现在还就得依着他。 “你说,下面还要我干什么?” “你用英文写封信给他,一定要说你刚从大狱里出来,缺钱花,让他拿钱来赎照片。只留手机号,别说名字。照片也别多寄,有两三张就够了。”临分手前,我又给了他一万块。 我之所以让沈永青把照片寄给吴天印,无非是想给谢大多更大的压力,免得他不当回事。吴天印跟他岳父交往甚密。谢大多一定害怕吴天印告状,而吴天印如果聪明的话,不但不会告发谢大多,还会替他瞒天过海。手里有了谢大多的把柄,吴天印还愁以后谢大多不为他卖命? 第二天晚上,我没赴约。谢大多不断地给我打电话,我一个也没接,后来索性把手机关掉了。好在我不用坐班,他就是想堵我的门,都找不到我。 礼拜三,大江突然打来电话。他说晚上要来我家。好久没跟他在一起了,对他我都有点陌生了,但他能来,我还是满心欢喜,说明他在我心里的位置没变。 晚上,他来得很晚,刻意把自己装扮成一个下班归来的老办事员。他手里提着个旧得不能再旧的公事包,都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到的。 我对他说:“大晚上的,没人会注意你。” 他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说:“小心点总没坏处。” 给他沏了杯浓茶后,我问他:“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多了。上周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恢复得不错,但大病一场,我总觉得身子骨没以前好了。”他在长沙发上坐下,示意我坐过去。 “那你就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吧。”我边说边在他身边坐下。 他喝了口茶后,问我:“你最近好吗?” “还不老样子,公司那边也没太多的事,他们不让我搀和。” “他们的事,你还是少搀和的好。”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就这么一说,你别紧张。” “吓我一跳。” “不说他们了,说说我儿子吧。” “你儿子不是要去加拿大留学吗?” “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冯蕾来伊妹儿说的。” “噢,对了。这小子功课不好,今年考大学一点戏都没有,他想去加拿大留学。我托冯蕾了解了一下那边学校的情况。每年的费用少说也要10万人民币,靠我那点工资根本就负担不起。我不主张他去。我老婆就成天跟我闹,说人家行长怎么就有钱送孩子出国,怪我不管孩子,话越说越难听。” “怪不得上次你说后院起火,原来是这事?” “可不嘛。只要一提这事,就非吵不可。他们娘俩铁了心了,非要把我往绝路上。” “不就几十万块钱吗,至于吗?” “几十万跟上百万,在性质上没区别。你懂吗?” “上次我受伤,你给我的三万块钱,我一直没用。我手里还有点积蓄,要不你拿去凑凑。” “你那点钱,杯水车薪。再说,你攒点钱也不容易,我怎么能花你的钱?”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金狱 第三部分(12) “那你有私房钱喽?”我逗他说。 “我打心里就不想让他去。” “我看就是砸锅卖铁,你也得让他去。不然,他会恨你一辈子的。” “你也这么想?” “你不是说,你儿子10岁前你没管过他嘛?他这点要求,你要再不满足,你让他怎么想,你们父子关系能好吗?” “你们这不是害我吗?” 我懂他的意思,他也难呐。不让孩子出国,他心里愧疚,父子关系会更紧张。要让孩子满意,他就得拿不该拿的钱。别看他当行长,他一下子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可贪婪的大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都说欲壑难填,但愿他能适可而止,以免铸成大错。 “你老婆没说错。现在有几个行长不把孩子送出国的?人家田书芳不也把女儿送出去了吗?现在当官的不捞的太少了。你没听网上说,现在是大贪在抓小贪。你呢,可以做个小贪,但千万别成了大贪。”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跟你交个底。常瑞龙曾答应过我,每笔贷款给我点车马费,可我至今分文未要。” “你要不拿这钱,我看你儿子就走不了。要不以我的名义拿?” “以什么方法拿,倒是次要的,关键是能不能拿。” “以我看,为你儿子,你只能破例了。” “你的意思要拿,可这钱烫手啊。” “只要不留尾巴,应该没事吧。” “怎么个不留尾巴?你说说看。” “只要钱不进你的口袋,就算以后查出来了,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再说,不就几十万嘛,现在的贪官哪个不是几百万几千万的捞,检察院不会不打老虎只抓苍蝇吧?” “你是说,我是苍蝇了?” “我就这么一说,你别多心。你要真成苍蝇了,那我是什么?” “好了,跟你开个玩笑。你说的不是没道理,可我就下不了这决心。” 我听出来了,他需要我的“临门一脚”。我便说:“现在的耽误就是将来的后悔。别犹豫了,听我的没错。” “都说‘觉不能睡错地方,钱不能装错口袋’。” “你睡错了床,不也没事吗?” 他看了我一眼,说:“那就干这一次吧。” “就怕你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我心里也不平衡。论能力论贡献,我不比他常瑞龙差,可人家早已家财万贯了。” “可他哪有你的地位和尊严?” “尊严和地位能值几个钱?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说,怎么个拿法才不算进我的口袋?” “你没想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一定已经有主意了,不然今晚不会主动跟我说这事的。 “我问你呢?”他问我。 “我哪有你的智商高,我充其量只能给你做个参谋。” “那你就帮我参谋参谋。” “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大多广东那边有家厂,资金进出很频繁,我想通过他把钱转出去。” “是个好办法。” “要想不留尾巴,这钱是不是还不能直接汇给我儿子?” “中间再转道手?” “我想在香港买一家空壳公司,让大多把钱打到香港。你说,这样是不是更保险点?” “我看行。那找谁来办这空壳公司呢?” “你去办,我才放心。” “我?” “对。” “你让我再去趟香港?” “越快越好,跟旅游团去。”说完,他从包里掏出两个信封放在茶几上,指着其中的一个说:“这里面有一万块钱人民币,你拿去交旅费。” “还有个信封,里面是什么?” “一万港币。我问过了,买个空壳公司也就三五千块。你再去银行开个美元户口,剩下的就给孩子买点东西吧,可别再给我买东西了,我什么都不缺。” “谁做公司的股东?” 金狱 第三部分(13) “你呀。如果一定要一个本地人的话,你就找康良怡老公。我会跟康良怡打招呼的。” “办公司,注册资金怎么办?” “你不了解外面的情况。人家那里只要一块钱就能起个公司。你买下的这家公司,股本不会超过100块。” 我又在他面前现眼了,没好气地说:“人家没见过世面,哪知道外面的事?” “这不就让你去见世面吗?” “这是见世面呀?” “你明天就去找旅行社。还有,这事可别出去乱说。”他没顺着我的话说。 “你又来了,我跟谁说呀?”我就不爱听他这话。 见事情交代得差不多了,他显得很轻松,说:“今晚上我不走了,就你这里寄宿了。” “你不怕警察来查了?”我逗他说。 “今天他们真要来了,我也就认命了。” “你就找借口吧!” “你错了。我要找借口,生病就是最好的借口。” “那你为什么老不理我?” “你怎么还不明白?有人盯着我们呢,不要授人以柄。” “那人家盯你一辈子,咱们就一直这样过下去?” “你怎么学会抬杠了?不跟你说了,我去洗澡。我要早点睡,早睡早起。” “你有那么乖吗?” “你还不信?” “我要眼见为实。” 三十三 去香港的旅游团每周二发团。六天后,我就随团去香港了。走之前,我给赵老师打电话,拜托她周五把亭亭带回家。到香港后的第二天,老孙陪我去九龙买空壳公司,又介绍我到他朋友所在的一家银行开户。这家皮包公司就我和老孙两个股东,公司设在他家里。接下来的几天,我没让老孙陪我。我喜欢一个人漫无目的地乱逛,但没再像上次那样疯狂购物,只给孩子买了两件衣服,为我姐相中了一身西装套裙。 临走前一天的晚上,我凭着记忆打车找到康良怡带我去的那家私人会所。这里的宋霞,按摩的手法很老到,完全不像是个新手,可她普通话又说得那么的好,像是受过专业训练。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干起了这一行呢?她跟康良怡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对她既充满好奇,也想再让她替我松松筋骨,可认卡不认人的前台小姐死活就不让我进去。我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说服她。请她把宋霞叫出来,她竟说没这人,气得我差点念起三字经。回到酒店,我才想通。其实没见上也好。万一被康良怡知道了,一旦传到大江耳朵里,又会是一场误会。我干吗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弄个水落石出不可呢? 离开香港前,我在机场免税店给大江买了瓶洋酒。在飞机上,我又给沈永青买了块双历石英手表。一到家,我就给大江打电话。他说等大多那边办妥后再通知我。 晚上,沈永青打来电话,他这才知道我去香港了。见他在电话里啰里啰嗦的,我约他明天来我家谈,顺便把我姐的衣服和他的手表拿回去。 第二天午饭前,他就来了。进屋后,他十分惊讶,对我说:“老天太不公了,你过着资产阶级的生活,我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等事办成了,你也会过上好日子的。”我只能先给他开张空头支票。 “事要不成呢?”没想到他会说这种丧气话。 “瞧你这乌鸦嘴。”我没好气地说。 “还我乌鸦嘴呢?信发出去这么多天了,也没动静。我看这事要黄。” “这才几天呀,你着什么急?” 我心想,信从吴天印那里转给谢大多,怎么也得要两周时间,现在没消息应该算正常。 他将信将疑,问我:“你有那么大的把握?” “你等着瞧好吧。” “那好,我听你的。不过,就冲你去香港,你也得请我撮一顿。” 我心想,也该请他了,就说:“那好,咱们出去吃。” “别太破费了,就在家吃吧。菜多菜少不要紧,意思到了就行。”他这一年的牢没白坐,又会说人话了。 金狱 第三部分(14) “行呀,我发现你越来越像过去的沈永青了。”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这不是在暗示他什么吗? “这么说,你很念旧喽。”他话里有话,都怪我刚才说走嘴了。 “刚夸你一句,你就不知道北了。在家等着,我去对面饭馆炒两个菜。” “千万别破费,最多两个菜,一荤一素,多了吃不了浪费。” “行,听你的。”说完,我就出门了。 我心想,撇开他是我姐夫不说,就凭他帮我这忙,我也不能亏待他,就多买了两个荤菜。等我到家时,他正躺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欣赏hbo频道的外国电影呢。 开饭了,他看的电影也演完了。见书柜里有瓶威士忌,他闹着要喝。那是我带给大江的。也怪我一时疏忽,没把它藏起来。沈永青就好这一口,我忘买啤酒了。嗨,不就一瓶酒吗!干吗要让他不高兴。 酒足饭饱后,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原地转了个圈。见我起身去厨房,他跟过来,突然从后面抱住我,说:“我为你干这干那,你给我什么好处?” 我心想,这下可完了。他虽蹲过大牢,可根本就没改造好。怪我大意了,丧失了应有的戒备之心。眼看我最担心的事就要发生,我喊道:“你松开手。沈永青,你忘了当初你怎么答应我的了?” 他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你要再这样,我可要报警了。”我想吓唬一下他。 “你报呀,我被抓了,你也跑不了。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两个蚂蚱,你少威胁我。” “你要干什么?”我都快要气哭了。 “你能跟别人上床,为什么就不能跟我?” “你狗改不了吃屎。” “你现在骂我,晚了。” 见他扯我的上衣,我心想不能跟他硬来,否则不仅脱不了身,而且后果不堪设想。我口气一下子软下来了。我说:“沈永青,只要你放开我,我答应你。” “真的?” “真的。我想开了,不就那事嘛,有什么呀?再说,你为我干事,我也应该报答你。” “这还像句人话。” 见他松开手,我抬腿就往外跑。他一把拉住我,说:“去哪儿?走,去房间。” “你去洗洗。” “要洗,你跟我一块洗。”他一边说,一边把我往卫生间推。 我心想还得拿假话哄他,就说:“我答应你了,你还不信我?就算躲过了今儿,也躲不过明儿,你说是不是?” “那你就识相点,快把衣服脱了,我等不及了。” “这几天我可是危险期,我家又没避孕套。你把我肚子弄大了,怎么跟我姐交待?” “你别跟我耍心眼,我不会让你怀孕的。” “万一怀上了,怎么办?” 他被我问住了。我又说:“我去楼下药店买盒避孕套,你在家等我,行吗?” 他想了想后,说:“你快去快回。你要敢不回来,我把你家砸了。” 我哪还顾得上什么家呀?拿起皮包,我就往外走。他突然冲过来,拽住我的胳膊,喊道:“你站住。” 我吓出一身冷汗,心想难道他改主意了,要不让我走,我可怎么办?我强作镇静,问:“你还要买什么吗?” “我跟你一块去。” 这个狗东西,原来他怕我趁机溜了。我忙说:“哪有一块去买那玩意儿的?你不嫌害臊,我还嫌呢。你要想去,你去。我在家等你。”说完,我把皮包一扔,装出一副不想去的样子。 “你可别骗我。我给你10分钟,你要不回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你心急了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别急,啊,我就回来。” 见他没再拦我,我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下楼后,我都快要瘫坐在地上了,勉强走到停车场。刚坐进车里,谢大多就打来电话。我顿生一计,心想何不让他来赶走沈永青?等他记下我家地址后,我就把手机关掉了。停车场离楼门不远,坐在车里能看见进进出出的行人。我特地挪到后车座上,用前座的座椅挡住自己的身体,两眼紧盯着楼门,把包里的另外一个手机也关掉了。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金狱 第三部分(15) 20多分钟后,谢大多匆匆赶来。他没开他那辆本田车。下出租后,他在楼门前跟人问路。确认无误后,他才进楼。没过多会儿,他又急匆匆地走出来,边走边打电话。见他走远了,我打开手机,向沈永青谎报军情。我骗他说,刚才来的那人就是跟我去西山的,人家收到信了,来找我问情况,说要报警,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没等他开口说话,我就把手机关掉了。三四分钟后,沈永青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下台阶时,他一脚踏空,重重地摔倒在地。爬起来后,他连身上的灰都没顾得上掸,就跑出了我的视线。到家后,我仍是惊魂未定,更怕他们杀个回马枪。 半小时后,谢大多把电话打到我家里。没等我问他怎么知道我家电话号码的,他就责问我为什么不开门。我谎称接到一个神秘电话。打电话的人说跟踪我好几天了,想敲诈我,而且马上要来我家,我吓坏了才躲出去了。他说今天必须见到我,让我马上去公司找他。我心想,他一定收到照片了,不然不会这么急。我得去见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越躲他,他就越怀疑我。 谢大多的办公室跟我不在同一层。我到他办公室时,就他一人在,看得出他在等我。 一进门,我就问他:“你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他让我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走到门口,探头看了一眼走廊。关好门后,他一边走过来,一边从夹克衫的内袋里掏出一封信。把它递给我后,他说:“有人偷拍我们了,敲诈我100万。” 我接过信,瞥了一眼,对他说:“这是英文吧?我看不懂。” 他把信要回去后,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我一看,正是沈永青拍的,马上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说:“哪个缺德的,干这种事。” 他从我手里夺回照片,说:“你说,也有人敲诈你,知道是谁吗?” “我要知道就好了,我们去报警吧。”说完,我站起身就往外走。 他拦住我,说:“不能报警。信是寄给我老板的。他火大了,在电话里把我臭骂一顿,说事情闹大了,我老婆一定会知道。” “你不是答应要跟我结婚的吗,你怕什么?” “这里面肯定有鬼。”他没顺着我的话说,看来他怀疑我 第 14 部分 欲望文 第 15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1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你不是答应要跟我结婚的吗,你怕什么?” “这里面肯定有鬼。”他没顺着我的话说,看来他怀疑我了。 “你是说,是我雇人来敲诈你的喽?” “也不是没可能。” 听他这么说,我装着非常生气,气冲冲地往门口走。他追过来,一把拉住我,说:“你不要急着走,我还有话问你。” “我什么都不听,你也不要再找我了。” 见我一副激动的样子,他说:“你敢对天发誓,这事跟你无关吗?” 我嚷嚷道:“你已经把我当成人家的同伙了,我还发个p誓。” “你小声点。” 见我没再说什么,他又说:“你说你不知道,可你不觉得你的嫌疑最大吗?” “你要这么认为,你就报警呗。”说完,我气呼呼地离开了他办公室。走之前,我用力拉上大门,那撞击声真有点吓人。 回家后,我想把这事告诉沈永青,可又怕他再来缠我。我要不依了他,折腾半天,到头来,一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即使拿到钱,他也不会分我半个子儿。我要依了他,还不如就放弃了。既然我拿不到钱,我也就没必要再跟他通风报信了。这些时,我对谢大多冷若冰霜。他只要静下心来想一想,就不难找到答案。也许他已经有答案了,只是不愿相信,他才找我去问。这本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策。现在看来,最好的结果就是沈永青得里子,我得面子。只是便宜这个贼心不死的狗东西,白白地让他发了笔财。一想起来,我心里就窝火。 这之后的一周,谢大多和沈永青都没再找我。我心想,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也许谢大多已经摆平了。沈永青偷偷把钱眯了,自然不敢露面。我虽没得到钱,但只要能摆脱这两个混蛋的s扰,也就谢天谢地了。 金狱 第三部分(16) 礼拜一晚上,大江突然来了,事先连声招呼都没打。进门后,他沉着脸,坐在长沙发上,一言不发。我还从没见他这样过,心想肯定又出什么事了。 给他沏好茶后,我小声地问他:“今晚,你住这儿吗?” “你干的好事。”他大声地对我说。 我吓一跳,不知他指什么,不敢轻易回话。 见我没吱声,他又说:“有人敲诈大多100万。他跟人家讨价还价后付了20万,换回几张照片。你说,谁干的?” “我……”我语无伦次,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把它们重重摔在茶几上。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怀疑是我干的。 “你说话呀?”他大声地说道。 我压根没想到谢大多会把这事捅给大江。事到临头,我束手无策,只剩下女人的最后一招:哭。 “你还有脸哭,这是人干的事吗?你也知道大多是我的弟弟,你为什么要这么害他?” 我越哭声越大。他的嗓门也越来越大:“你勾引大多,敲诈勒索。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勾引他,也没敲诈勒索。”我哭着说。 “还不承认。那你说,谁干的?” 见我只哭不说,他继续说:“你知道吗,这钱是常瑞龙刚汇到广东去的,就被大多挪用了。你说我心里能好受吗?20万块钱,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掉脑袋。” 这个谢大多原来是个穷光蛋,连区区的20万都拿不出来,更别说我要的100万了,还在那里摆阔,送我8000多港币的戒指和五万块钱人民币。可我怎么跟大江说呀! 见我不招供,他口气软下来了,说:“大多开始也不肯说,不是我他汇钱,到现在我还蒙在鼓里呢!这钱,我一定要追回来。你要是还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的话,就跟我说实话。我绝不相信你会干这种下三滥的事。” 听他口气,不把钱追回来,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也不能便宜了沈永青。到这份上,我也就只能坦白从宽了。 听后,大江重重地拍了一下茶几,说:“原来是他。怎么不多关他几年?你把他家地址给我。” 见我不从,他说:“你不要一错再错了。大多已经回台湾了,被他老岳父叫回去的,你可把他害惨了。”说完,他捂起胸口,一副难受的样子。 我止住哭,问他:“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他从衣兜里掏出个小药瓶,把一粒硝酸甘油放到舌下。过了会儿后,他对我说:“把地址给我。”他声音虽不大,但口气十分严厉。 我心都快要碎了,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写完地址,我给他下跪的心都有了,求他别闹出人命来。他收起照片,拿上地址,急匆匆地走了。临走前,他连声再见都没说。 我心想,这娄子可捅大了。自以为计划很周全,可人算不如天算。谢大多回去会怎样,那是他咎由自取。我担心的是,大江能不能让沈永青把吞下去的钱吐出来?沈永青好不容易才得手,又缺钱,哪会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姐还不把我吃了?大江要是追不回钱来,会不会再犯病?我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只会添乱,不能成事。我恨我自己,恨铁不成钢。 不出我所料,礼拜六一早,我姐就打来电话。她说她刚下火车,沈永青的右腿被人打断了,等她去医院看过沈永青后再来我家。听后,我都快要急疯了,心想大江出手也太狠了。我真不知道一会儿该如何面对我姐。 早饭后,亭亭吵着要玩电脑,被我骂哭了。过后一想,我心里再不痛快,也不该拿孩子撒气,就去哄她,哪知她哭得更凶了。我心烦意乱的,没再理她。她哭了会儿后,反倒不哭了,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中午,我姐来了。一进门,她就把我往房间里推,边推边问:“究竟怎么回事?你说。” “你容我慢慢跟你说。”我边说边往后退。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金狱 第三部分(17) “沈永青说了,他为你干事,才遭人追杀的。” 见我姐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我心想今天在劫难逃。我退进房间后,她跟进来,站在我的对面。我跟她中间隔着一张大床。她冲我嚷嚷:“他妈要报警,他死活不让,说只有你才能救他。” 这个沈永青,满嘴放炮。看来他是要钱不要命,不然大江也不至于下手这么重。可我哪救得了他呀? 见沉默不语,我姐吼了起来:“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呀,你怎么不敢说了?” “你信我,还是信她?”我反问道。 她没作答,而是说:“你要还是我妹,就跟我说实话。” 无奈之下,我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但只字未提大江。她一定以为是谢大多在追杀沈永青。听后,她说:“沈永青说得一点儿都没错,他就是为你干事。你不知道这是犯法吗?” “你让他把钱还给人家不就结了?” “你说得倒轻巧,沈永青残废了,你养他一辈子呀?” “那是他自找的,你趁早跟这种人离了的好。” 我这句话把她的火勾了上来。她骂道:“他妈的,你还会说人话吗?”说完,她就跑过来抓我。我无处可逃,跟她遭遇上了。她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我顿时就觉得脸火辣辣的烫,心想毕竟我有错,别跟她计较,就没还手。哪知她不依不饶,又打了我一巴掌。我也火了,跟她对打起来。亭亭闻声走过来。见我们俩打得不可开交,她吓得哇哇大哭。要不是她的哭声,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会住手。我姐气喘吁吁地离开了我家。 三十四 冷静下来一想,我姐是无辜的。沈永青再有错,千错万错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只好打电话给大江,求他放过沈永青。他对我说:“只要沈永青把钱交出来,大家就两清了。”绝望之际,我用“报警”来阻止他继续追讨那20万。哪知他说:“报警好呀,这样钱马上就回来了。”我不解地问:“你不担心人家查钱的来路吗?”他回答说:“那是常瑞龙的钱,他跟大多他们是合资伙伴,资金往来很正常,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巴不得沈永青报案呢,沈永青可是二进宮,累犯是要重判的,这回可没人帮他请律师了。” 我知道他铁了心了。事情要闹大了,大江不会有事,我倒难脱干系。他们谁报案都会置我于不利的境地,后面的事,我连想都不敢想。要想躲过这场灾难,看来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低三下四地去求那个狗东西沈永青。电话接通后,没等他说话,我抢先说:“我求你把钱还给人家,越快越好。你有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要再不还,会出人命的。”说完,我就把电话挂掉了。我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更不愿意跟他对话。 礼拜二夜里,大江打来电话。他说事情摆平了,那天他急了点,说话欠考虑,让我别往心里去。见我半天没吱声,他把电话撂了。 两天后,常瑞龙找我谈话。一进他里屋,我就觉得气氛不对。他绷着脸,一副生气的样子。 “小陆,你最近的事,我可听说了。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啊?我还跟你这么说,你要把谢行长得罪了,给我收拾东西走人。”他没绕圈子,直截了当地点出了谈话的主题。 见我沉默不语,他又说:“这次你麻烦可惹大了。谢总被台安调回去了,换谁来,还不知道,但肯定不如谢总好合作。你知道吗?谢总来,我费了多大的劲。你可好,把事给我搅黄了。” 我面无表情,一声不吭。他继续说:“你说你来公司,我和康总对你怎么样?你一来,就送你去学车,学完车又给你配车,方总还跟别人合用一辆车呢。平时你也不坐班,高兴来就来,不高兴就不来,工资奖金一分不少,你的收入比老金他们都多。你那房子本来是买给康总的,康总让给了你,单单装修就花了二三十万。带你去香港,那卡里的三万块港币,你花得一分不剩。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以为凭你的文凭和这张脸蛋就能平空坐拥这一切?这还不全看谢行长的面子。依你的错误,我不能再留你了。可谢行长跟我说,就算你犯再大的错误,也要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但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要再惹谢行长生气,就别怪我常某人心狠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金狱 第三部分(18) 他的话也太气人。我没好气地说:“我是有错,但你也不用威胁我。房子和工作,我都可以不要。” 他生气地说:“你还长脾气了。我还跟你这么说,不要不识好歹,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谢行长图你什么?他真要找个相好,满大街随便挑,比你出众的有的是,你还拖个孩子。谢行长人家是重感情的,要不然早把你这种不听话的主甩了。你要明是非懂事理,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更不要觉得自己多聪明多有主见,要尊重谢行长,听他的话,帮他的忙而不是拆他的台。” 见我没再顶嘴,他态度也缓和了许多,说:“我知道你也是重感情的人,回去好好想想我的话。想通了,跟谢行长赔个礼,我想他会原谅你的。要是想不通呢,你就把房子车子通通都交回来,也不用来上班了。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 我什么话也没说,离开了他办公室。临走前,常瑞龙又说:“你是聪明人,不用我教。就怕你走错了道,就听我一句劝吧,赶紧去跟谢行长赔个礼认个错。” 夜里,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反复琢磨着常瑞龙的话。他大做文章,是何用意?怪我在香港没尽到导游的责任,拿这个说事,让我还回不了嘴。要真这样,他也太小心眼了。可他不是这样的人呐。看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他不希望我成为他的负债。我真要跟大江分手了,他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把我赶出怡龙。要是没房没车,尤其是没了这高薪,我还能活下去吗?我已经快一年没干财会了,业务生疏了不说,人一浮躁就再也静不下心干那枯燥无味的工作了。丢了工作,没了收入,我怎么养活自己养活孩子?这大半年收入是多了,可开销也大得惊人,并没存下太多的钱。就算有座金山银山,也有坐吃山空的那一天。常瑞龙让我选择,其实我别无选择。是我错了,错不该找沈永青做帮手,错不该敲诈勒索,错不该跟谢大多吃那顿饭,错不该图虚荣买那枚戒指,错不该爱上不该爱的人。错,错,错,都是我的错。可让我气不过的是,常瑞龙他凭什么管我跟大江的事?他叫我道歉我就道歉,那我成什么了?我虽不是那种喜欢把“对不起”、“我错了”挂在嘴边的人,但自尊心也没强到不能开口跟大江认个错的程度,但常瑞龙的这番话让我打消了跟大江赔不是的念头。我心想,任杀任剐,悉听君便。我倒要看看常瑞龙能把我怎样?要就这么退缩了,那今后他还不骑到我脖子上,肆无忌惮地对我吆五喝六的。 手机响了。我心想,这么晚了会是谁呀? “是陆颜莉吗?”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你谁呀?”我问道。 “我是于晓明。” “于晓明?”我一下子叫起来。 “我打听了好久,才问到你的电话。” “我离开分行了。” “听说了,现在还不错吧?” “凑合吧。你呢,你从新西兰回来了?还好吗?” “一言难尽。要不我们约个时间聚聚?” “好呀,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倒挺想见他的。 “看你的时间。” “那就明儿晚上吧。你有空吗?” “有。” “去哪儿呢?”我又问。 “你定吧。” “要不去老豫园,那儿的上海菜不错。”其实我也没去过,听方园说过。好久没吃上海菜了,我嘴有点谗。 第二天晚上,当我见到于晓明时,我真认不出来他了。他瘦得皮包骨头。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落座后,我问他。 “瘦点好,精神。” “你没得什么病吧?” “没有。我能得什么病?” “点菜吗?”服务员走过来问我们。 “你点吧。”于晓明对我说。 我拿起菜谱,胡乱地点了两个菜一个汤。 服务员走后,他对我说:“我回来快半年了,一直在找你。” 金狱 第三部分(19) “怎么,找我有事?” “事倒没什么事,就是想见见面,聊聊天。”他性格没变,还是蔫蔫的。换了我,我准会说,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我当什么事呢,你在新西兰过得好吗?”我问道。 “要好,我就不回来了。” “什么意思,不打算回去了?” “我一直适应不了那边的生活,再加上英文总过不了关,除了干bor(体力活),没别的出路。” “适应不了,你还呆那么久?” “中间回来过。当时要能找到一份工作就不回去了。” “不会吧,工作那么难找吗?” “难找,巨难找。不过,这次我铁了心了,就算一时找不到工作,我也不回去。” “是不是你的要求太高了?” “开始有点高,现在务实得很。别说要求了,临时工我都干。” “你要不走,现在怎么也得是个部门经理了。” “我呀,还真不是那块料,我自己知道。唉,你们怡龙还招不招人?” “敢情你是为这事找我的?” “你别误会,我也就随便问问。” “招不招人,我哪知道?我又不管人事。” “你管什么?” “我什么也不管。我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这么说,你在那儿也不顺心?” “嗨,不说了,没意思。” 见我不想说,他也就没再多问。吃完饭,他非要抢着付账。听他说得那么可怜,再看看他那副惨相,我仿佛觉得这顿饭吃的不是上海菜,而是他的r,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就对他说:“改天我请你。” 我开车送他回去。一上车,他就对我说:“还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呢,你是有车族呀。” “公司的,说收回去就收回去。再说,不就是辆富康吗?” “看在我曾经做过你师傅的分上,你就帮我一回吧,行吗?”他苦苦地求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让我帮他找工作。 “我要能帮,你说我会不帮吗?”话虽怎么说,可我觉得我真帮不了他。 两天后,我的车在路上被一辆桑塔纳追尾了,肇事司机赔钱私了。车修好后,方园就没再还给我,还真让我说着了。不是我有先见之明,而是常瑞龙嫌我不听话,给我颜色看。我还就不吃他的这一套。 于晓明打来电话。他说他找到一份临时的工作,在展览中心打杂。这几天,他们那里有国际车展,他问我想不想去看。我本来对车没什么兴趣,可车说没就没了,总觉得不方便。我竟有了想买辆车的念头,就说:“我明儿下午来。” 展览中心在南城,离它还有好几公里远,路上的车子就排起长龙了,出租车走走停停。等我赶到展览中心见到于晓明时,办车展的2号展馆已不让进人了。 “你来太晚了,好不容易弄到的票也废了。”于晓明对我说。 “谁知道路上这么堵?” “要不我再给你找明儿的票。” “算了吧,我对车也没什么兴趣。唉,你在这儿干什么工作?” “打杂,有什么干什么。” “你办公室在哪儿?” “馆有多大,我办公室就有多大。怎么样,大不大?” 我听明白了,他在新西兰干体力活,回来还干体力活,可他这身子骨能顶得住吗? “你就不能找个办公室的工作?”我问他。 “我这年纪,还有什么资格挑肥拣瘦的?有份工作就不错了。你要可怜我,就帮帮我。” “行,我会替你留心的。我回去了,你忙吧。” “怎么这么急,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的吗?” “我什么时候答应……”话没说完,我突然想起来了。他把我那天晚上在老豫园说的客气话当真了。我要不请他,好像我耍赖似的。不管怎么说,我现在的处境要比他好。我改口说:“我是答应过你,可非得今儿吗?” 金狱 第三部分(20) “就今儿吧,我马上就下班了。你等会儿我,我去跟头说一声,咱们这就走。” 见他这么说,我想推脱都不行。他进去后,没多会儿就出来了。见我站在展馆前东张西望的,他问我:“看什么呢?” “没什么。” “你车呢,停哪儿了?” “交了。” “交了?” “还说呢,都怪你。”我把他当成出气筒了,其实关他什么事。 “是我不好,我误解你了。”没想到他却向我道歉,我就更气了。 “就你这乌鸦嘴说的。” “怪我怪我,是打是罚,我都认了。” 见他这样子,我顿时就改主意了。我说:“今儿不想请你吃饭了。” “那我请你,这总行了吧?” “得了吧,你卖苦力挣的钱,我哪忍心吃呀?回家吧。” 我们就这么分手了,他连坚持一下的勇气都没有。怪不得过去的同事都说他好脾气呢!可就是有点窝囊。 7月底,马小丫调走了,常瑞龙趁机把公关部撤了。见我不想再干会计了,他把我调到合资公司的总务部。名义上还是副经理,可干的全是打杂的活。每天上下班打卡,没事也得呆在办公室,还不让上网。我知道常瑞龙的用意,可我就这性格,他越这样,我还就越不从。 我跟大江一直没见面,偶尔通一次电话,别说甜言蜜语了,连话都越说越少,大家心里的隔阂像是越来越深了。我也没我姐的消息,她回没回上海,我都不得而知。日子过得很平淡,但少了很多是非。我对生活虽不太满意,可也无力改变它。实在无聊了,晚上我就去附近的一家酒吧坐坐,听听音乐,消磨时光。每次去总遇到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他们把我当成j了,吓得我就没敢再去。上网成了我惟一的消遣和精神寄托。那个“流星雨”也死心了,没再提见面的事。跟他聊的时间长了,我反倒对他有了些好感,觉得他挺有才气的,真是不打不相识。有一天,他出了道谜语让我猜,他说:“我告诉你我是谁,我穿过门底缝而不会被门挤,我躺在餐桌上而不会被人骂,我坐在灶台上而不会被火烤。”我猜不出来,他又不肯说答案,害得我见人就问,也没问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三十五 于晓明几乎每天都来电话,但没敢再提请客吃饭的事。过后一想,我觉得那天在展览中心那么对他有点过分。他毕竟做过我师傅,无私地帮助过我,我不该把气撒在他身上,欠他的那顿饭还得补上。听我说要请客,他都有点不敢相信。我们约好晚上去湘缘吃湖南菜。 吃完饭,我们从餐馆里出来。他对我说:“你请我吃饭,我请你喝咖啡。” “算了吧,你挣点钱不容易。” “你看不起我。”吃饭时,他一人喝了大半瓶啤酒,说话都带着酒气。 “我要看不起你,还会请你吃饭吗?” “既然你看得起我,那咱们去对面咖啡馆坐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干吗非要到那儿去说?” “不行,你这回得听我的。”听他这么说,我突然想到一句俗语“酒壮人胆”,把它安到他头上,我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没等我说话,他一把拉住我的手,牵着我往马路对面走。我本能地把手往回抽,可他拽着不撒手。我突然听见身后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扭头一看,一辆奥迪车在我们后面戛然而止,吓出我一身冷汗。我急忙跟于晓明跑进街边的咖啡馆。落座后,我心还怦怦乱跳。 不一会儿,于晓明端来两杯咖啡,问我:“加糖吗?” 见我没说话,坐下后,他又说:“吓着了?现在‘马路杀手’越来越多。” “人家没错,咱们应该走人行横道。”我责怪他说。 “怪我怪我,你消消气,好吗?” “你喝吧,我走了。”说完,我站起身,生气地离开了咖啡馆。 。。 金狱 第三部分(21) 请他吃饭,我本来就很勉强,多少有点跟他赔不是的意思,可结果还是不欢而散。 第二天,于晓明发来一条手机短信,他说:“对不起,惹你生气了。我老婆跟别人走了,我心情不好。跟你一起,仿佛又回到从前。我想对你说,这种感觉真好。”看完后,我不由得一愣,原来他想打我的主意,怪不得过马路时他牵我的手呢。就算他有万贯家财,我也不想跟他这种性格的人过一辈子,何况他还是个穷光蛋。他之所以能乘虚而入,还不是因为我自己内心空虚,想寻找寄托。其实,我心里装的还是大江,没有他于晓明的位置。我给他回了条短信:“你的意思我懂,可你对我不合适。”他马上回复说:“我有一肚子的话想对你说,求你不要关上大门。”我心想他跟“流星雨”不同,话不能说得太重,但又要让他死心。想了想后,我在手机上输了这么几行字:“你是我的师傅,我终生不会忘。但感情不能勉强,老实说,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你要觉得我还是你的一个朋友,就赶紧打消这个念头,不然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临睡前,我又接到他的短信。他写道:“我怎么会勉强你,只不过想告诉你,我一直想要对你说的话。”我不希望他成为第二个沈永青,回他说:“有些话,留在心里就是美好的回忆。说出来了,你我就永别了。”他没再发短信回来,看来他明白我的意思了。 钟小阳的女朋友是他的学生。大学毕业后,她去深圳了。科大在深圳有个分院,学校一直为派不出老师而发愁。钟小阳主动请缨,要求调去。校领导不知底细,不仅晋升他档案工资,还破格提他为分院的系主任。 临走前,钟小阳来跟亭亭告别。我知道这些年他过得并不好,大家为这场不该有的婚姻都付出了代价。只要他同意把亭亭留给我,我想跟他把手续办了,以成全他和他的那个学生。哪知他误判形势,以为我有新家了,一定找到了新的那一半,而且还是个大款,不然靠我一辈子的收入,无论如何也住不上这样高档的商品房。他认定我急于再婚,一下子提高了离婚的价码。不仅提出要孩子的抚养权,还要那套旧房子。我心想,他就要去深圳了,要房子有何用?分明想敲我的竹杠。见我日子过好了,他心有不甘。我好心好意换来的却是他的敲诈勒索,是我万万所没想到的,也是绝不能答应的。跟他一两年不见一面,见了面就大吵了一场。他越说越混,竟把我们夫妻不和的责任一古脑地全推到我头上。婚没离成,我跟他倒成了不折不扣的冤家。我心想拖死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反正我不急。急死他,也活该。 自从那天大家互发短信谈开后,于晓明没再来过电话,偶尔发来几条短信,说的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我只看不回,免得让他觉得追我还有希望。跟钟小阳吵架后的第二天上午,于晓明发来短信,说他被展览中心开除了。我本想打电话安慰他几句,可理智告诉我,这个电话绝对不能打。我没打去,他倒打来了。 “你知道人家为什么开我吗?”他问我。 “为什么?”其实我心里还是挺同情他的。 “听说有人跟展览中心的头打招呼了,说像我这样道德败坏的人不能用。你说,我怎么道德败坏了?” 我马上检讨自己,这事跟我有关吗?他说的“有人”,会不会是大江?可大江应该不认识于晓明,更不知道于晓明曾做过我的师傅,他怎么可能c手呢?这么说,这事应该与我无关。 “你怎么不说话?”他问我。 “我没什么好说的,也帮不了你,实在抱歉。”说完,我就把电话挂掉了。他不死心,又打过来。我干脆把手机关掉了。 下午,于晓明竟来怡龙找我。我不想让别人说闲话,就拉他往外走,哪知下电梯时,还是碰到常瑞龙了。 “常总。”于晓明跟常瑞龙打招呼。我不由得一愣,他怎么会认识常瑞龙? 常瑞龙笑了笑,什么也没说,钻进电梯。 。。 金狱 第三部分(22) 出电梯后,我问于晓明:“你认识常总?” “两年前,我报考过怡龙,见过常总。不过,他可能记不得我了。”听他这么说,我才稍微踏实了点。 把他送到写字楼门口,我对他说:“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跟你说过,我帮不了你。” “我找你,其实是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你觉得谁会对我下黑手?” “我怎么知道?这要问你自己。”我故意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你真不肯帮我?”他问我。他眼里充满着期待。 “我真帮不了你,对不起。”我不想看他的眼睛。 “好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说完,他怏然不悦地走了。 见他走远了,我心里又怜悯起他来。我刚回到办公室,常瑞龙的电话就追来了。 “小陆,你怎么回事?”一开口,他就责备我。 “我怎么了?”我心想,不就是没听他的话跟大江赔不是吗,何至于这样? “我告诉你,那个姓于的,你少搭他。”原来他说的是于晓明。听他的口气,并不像于晓明说的那样,常瑞龙不记得他了。 “我明确地告诉你,这人道德败坏。”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难道是常瑞龙下的黑手? “我进分行时,他是我师傅。他来看我,有什么不可以?再说,你怎么能说他道德败坏呢?”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两年前他来应聘,拿的是ba文凭,后来官总告诉我,新西兰根本就没有发他文凭的那所学校。官总可是从新西兰留学回来的。要不是官总及时提醒,我们还真就要他了。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道德败坏?” 我压根没想到于晓明会干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就是做我的普通朋友,他也不配。 “好了,这事,你知道就行了,别再跟他提了。你还是少跟他来往的好,更不要跟他在大街上勾肩搭背的。你说,让谢行长知道了,他会怎么想?我这可都是为你好。我再说一遍,你可别把谢行长给我得罪了。”说完,他把电话挂掉了。 我一下子就懵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天晚上咖啡馆门前差点撞我的那辆奥迪车是常瑞龙的。他要是把这事捅给大江,就算我道一百遍的歉,大江他也不会原谅我。假如我跟于晓明有那种关系,我也就认了。可我根本就看不上于晓明,无非一起请过两顿饭而已,反倒被常瑞龙抓到把柄了,我真比那窦娥还冤呐。 回到家,我脑子想的还是下午的事。常瑞龙不让我得罪大江,这说明他并不希望看到我和大江分手。要是这样的话,他应该会守口如瓶。可要跟大江和好,我觉得需要时间,更要等待机会。让我主动去找他认错,我又有点不情愿。 9月份,亭亭上大班了。赵老师跟班上来,继续带亭亭她们班。她告诉我,很多家长为孩子来年能进一所重点小学都在四处活动。我无依无靠,也没有门路,自然为亭亭做不了什么。 康良怡约我国庆节去大海之门吃饭,她说老孙回来了,想见我。不看僧面看佛面,不去我还真说不出口。当我带亭亭走进餐馆时,康良怡特地走出来迎我们。老孙坐在包间里喝茶。见我们进去后,他忙站起身来,亲热地招呼我,还弯下腰去亲亭亭。老孙问亭亭几岁了,叫什么名字。亭亭不仅一一作了回答,而且左一声爷爷右一声爷爷,叫得老孙嘴都合不拢了,直夸她大方懂礼貌。 没多会儿,大江推门进来了。顿时我就明白康良怡的用意了,哪是老孙想见我。 我站在离门最近的地方。一进门,大江就问我:“康总把你也请来了?” 康良怡代我回答:“是老孙想见她。” 老孙走过来,一边跟大江握手,一边说:“谢行长,我也想见你呀。” 大江对老孙说:“我们虽是初次见面,但神交已久。” 老孙对大江说:“良怡可没少提起你。” 大江问:“都说我什么呢?” 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金狱 第三部分(23) 康良怡抢着作答:“说的都是你的好话。” 大江对康良怡说:“你别背后骂我就行。” 老孙说:“谢行长,你可真会开玩笑。” 康良怡一边给大江让座,一边说:“好了,就别站着说话了,快请坐吧。” 服务员站在一旁问:“可以点菜了吗?” 康良怡对服务员说:“点吧。” 点完菜,康良怡问大江:“喝什么酒?谢行长。”老孙c话说:“要不来瓶红酒?”大江没同意,说:“就喝茶吧。”康良怡还是那句老话:“听谢行长的。”见亭亭闹着要喝果汁,康良怡要了一大杯新榨的鲜橙汁。 凉菜上来后,康良怡说:“老孙回来过节,就把你们约出来聚一聚。常瑞龙本来也要来的,工程上临时有点急事。他托我带话给你们两位,祝你们节日愉快,心想事成,和和美美。我和老孙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说完,她端起茶杯跟大江碰杯。碰完后,她又跟我碰。老孙也加入其中。 放下茶杯后,老孙对大江说:“谢行长,刚才你问我良怡都跟我说什么了,我记得她还真跟我说过你的坏话。” 大江问老孙:“什么坏话?”大江竖起耳朵,想听下文。康良怡白了老孙一眼。 老孙说:“良怡说,你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更不知道可以让自己活得更轻松点。” 我心想,老孙说的哪是什么“坏话”,是夸大江呢。 大江问老孙:“老孙,你可真幽默。也让我学了一招,原来提意见,还可以这么提。” 康良怡说:“他是希望你谢行长,能注意自己的身体,放宽心。需要我们的时候,你只管吩咐。” 大江说:“谢谢你们的关心。上次的事给你们添麻烦了,来,我敬你一杯。”我知道他说的是我去香港买空壳公司的事。 老孙一边跟大江碰杯,一边说:“应该的。” 康良怡说:“以后有什么事要老孙办的,你跟我说也行,以后直接找他也行,反正你们也认识了。” 大江放下茶杯后,说:“行,我不会客气的。” 服务员端上来几道菜,又给大家续了续茶水。 大江问康良怡:“常总去工地了?” 康良怡回答说:“临时有点急事,他赶过去处理了。” 大江又问:“工程进展得怎么样?” 康良怡说:“托你的福,到现在还不错。常瑞龙说今年资金基本没太大问题了,但明年会很困难。” 大江提醒康良怡说:“你们要早点找田行长,别到时候来不及。” 康良怡说:“我也提醒过常瑞龙,不过他的意思还要你多支持。” 大江说:“改天我再找他谈吧。” 康良怡话题一转,问大江:“你儿子走了吗?” 大江说:“走一个多月了。他现在一家语言学校补英文。原来我根本就不用电子邮件,现在不仅我会用了,连他妈也学会了。” 我这才知道他儿子已经去加拿大了,可他从沈永青那里追回来的钱汇出去了吗?康良怡两口子都在,我不便多问。 康良怡说:“人都是给出来的。” 老孙问:“你孩子,以后他想念什么专业?” 大江说:“这小子想读金融。” 康良怡说:“好啊,子承父业呀。” 大江说:“我让他读保险或者会计,可他不听我的。” 吃了点东西后,亭亭就坐不住了,一个人跑出去玩。我追过去,想嘱咐她别走远了,康良怡在一旁对我说:“让她去玩吧。她在这儿听我们说话,怪难受的,外面热闹着呢。” 我坐回到座位上后,康良怡又说:“小陆,上次照片的事,你可伤透谢行长的心了。今儿这儿也没外人,你就跟谢行长认个错,我想谢行长会原谅你的。” 我没想到她会提这事,心里虽不太情愿,当着康良怡的面赔不是跟屈从于常瑞龙的威胁没什么两样,可要不认错,不仅不给她面子,大江也下不了台。我只好低头说:“对不起,是我不好,可我也是被的。”要不是谢大多迷j我,我哪会去敲诈他?可这话,我还说不得。 金狱 第三部分(24) 大江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这事,以后谁也别再提了。” 康良怡说:“小陆,谢行长真是菩萨心肠,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别再给他添乱了。” 大江对康良怡说:“康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老孙c话说:“谢行长,你们的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不是请你们两位吃饭,我到现在也没把你们两位对上号。我信那句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康良怡小声地埋怨老孙:“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孙问:“我说错了吗?谢行长。”他一副老顽童的样子。 大江说:“错没错,只是……”他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下去。 老孙问大江:“只是什么?”这老头还真执着。 康良怡白了老孙一眼,说:“只是你多嘴。”弄得老孙一脸的尴尬。 见康良怡两口子 第 15 部分 欲望文 第 16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1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康良怡白了老孙一眼,说:“只是你多嘴。”弄得老孙一脸的尴尬。 见康良怡两口子为我和大江的事拌嘴,我忙端起茶杯,说:“你们三位对我都有恩,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康良怡说:“小陆,你这就对了。” 跟他们三个一一地碰了一下后,放下茶杯,我就离席去洗手间了。 坐在抽水马桶上,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康良怡跟常瑞龙,他们一唱红脸一扮白脸。我能当众说出“对不起”三个字更多的是顾及大江的面子,可他根本就不考虑我的感受。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人家压根就没想让我成为他的“眷属”,可他也不该当着康良怡夫妇的面竹筒里倒豆子实话实说呀,让别人以为我只配做他的傍家。现在我跟他虽然和好了,可我却看不到一点希望。不知道跟他这样若即若离地走下去,能走向何方? 外面有人在等我。我忙擦干眼泪,放水冲过马桶后,推门出去。我走到盥水池边,打开水龙头,撩起凉水冲脸。冲了会儿后,抬头一看,镜子里的我,眼睛又红又肿,心想可不能再洗了,不然又要被康良怡笑话了。 从洗手间出来后,见亭亭没精打采地站在大厅门口,我带她去看玻璃缸里的鱼和虾。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拉她回去。 见我们进来,康良怡催我吃菜,我早给气饱了。他们没察觉出我脸上的变化,更不知道我心里的反应,只顾聊天说话。大江饭没吃完,突然接到个电话,说有急事,就先走了。 三十六 10月5日,大江打来电话。他约我晚上9点去老地方见面。我余气未消,本想耍回小姐脾气,可又觉得是个机会。我不能白受气,该要跟他讨个说法。我到咖啡厅时,大江还未到,里面已没什么客人。我又回到饭店大堂,坐在那里的沙发上等他。大江进来后,旁若无人地往咖啡厅走。我招了半天手,他也没看见。我起身追过去。快到咖啡厅门口,我才拦住他。 “你也刚到?”他问我。 “等你半天了。” “怎没进去?”没等我回话,他又说,“也好,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就去车上说吧。”说完,他拉我出了饭店。 上车后,我问他:“什么事?不会又找谁来数落我吧?” 他听出我的潜台词,忙说:“我可没让康良怡当和事佬。她这么做也是一片好心,你别误会。” “我误会?我看她们巴不得看我的笑话。” “你这可冤枉人了。” “我冤枉别人,也不会冤枉她们。” “你怎么对她有这么大意见?人家待你不薄。” “那还不是为了巴结你?” “好了,不说这个了。” “你说不说,就不说了?”我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那你要怎么样?” “我要你说清楚,干吗非要我当着别人的面认错?” “好了,你有气就对我发吧,不碍人家什么事。” “人家老孙说‘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有什么不对?” “没说不对呀?” “那你什么意思?” txt小说上传分享 金狱 第三部分(25) “没别的意思,你太敏感了。” “你说,我们俩这算怎么回事?” “今天不谈这个,行不行?我有更要紧的事要跟你谈。” “我就知道你没事不来找我。” “两三个月不见面也不一定就是坏事,起码你我都可以沉淀一下,看看是不是离得开对方。” “这么说,你离不开我喽?” “你说呢?” 都说男人好面子,大江也不例外。尽管他没明说,可我懂他的意思,满肚子的委屈和不快转眼间就不见了。女人多可悲,别说甜言蜜语了,就是一句这样模棱两可的话都能让她破涕为笑。 “你还会像过去一样爱我吗?”虽然跟他重归于好了,可我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你说呢?” “我要你说。” “我说呀,我们先说正事,行不行?一会儿我就得走。” “你就知道你的事。”我没好气地说。 “你最近的情况,常瑞龙都跟我说了,你就委屈一下吧。陈同周想找我的茬,不是田行长压着,他早闹翻天了。以后你不要再跟行里的任何人联系,也不要参加常瑞龙他们的宴请,人要低调一点。” “我都混成这样了,车也没了,还要怎么低调?”我满腹的委屈好像又回来了似的。 “过些时,我给你买辆车。” “什么时候?” “等钱到手了就买。” “什么钱?” “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常瑞龙那里车马费的事吗?” “记得。” “上回让他汇50万到广东,他说账上没钱,只汇了20万,还让大多挪用了。” “不是追回来了吗?你没给你儿子寄去?” “大多回去后,广东的渠道就用不上了。” “你在银行,汇笔钱出去还不容易吗?” “这不正授人以柄吗?亏你想得出。” “那你打算怎么把钱弄出去?” “走地下钱庄,费用太高,而且他们大多在南方,不容易控制。换好美金找人带出去,金额又不可能很大,路上的风险也不小。最好的办法是走贸易项下对外付汇,既合法又安全,费用也低。关键是要能找到合适的公司,物色到合适的人。” “有这样的人吗?” “崔大年有个同学,是一家外贸公司的副总。你去找找他,但别提我。只要能办成,给他点甜头。” “崔大年的同学叫什么?” 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我接过后,看了一眼:杨光,光华贸易公司副总经理。 “要汇多少钱出去?”我问他。 “100万。” “不是20万吗?再说,你儿子读书也用不了那么多钱呀?” “开弓没有回头箭。几十万跟几百万本质上没区别,都是……”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别吓唬我。” “你怕了?”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不怕就好。” “人家只是为你担心。” “自从庄肖林出事后,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与其被人误认为是贪官,不如就做回贪官。”看来他在为自己准备退路。悔不该当初我纵容他迈出头一步,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卖? “可也得有个度呀。”我提醒他说。 “什么是‘度’?没有‘度’,只有技巧。干得巧,再多也没事。干不巧,再少也是事。” 他的歪理还真不少。我知道,现在跟他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只希望他能用好技巧,别东窗事发。我说:“你可要想好了再干。万一出点事,往后的日子,你让我怎么过?” “放心吧,冒险的事,我们不干。” “常瑞龙他有钱吗?” “最近他有笔贷款。我让他把这钱留出来,估计他不敢不留,但他不知道这可能是我批他的最后一笔贷款了。” 金狱 第三部分(26) “为什么?” “田书芳让我去党校学习。” “什么时候去?” “下月初。就算不去党校,我也不能再这么干了。他那里是个无底d,而且胆子越来越大。” “就换100万人民币?”我怕自己听错了,再跟他确认一下。 “美金。” “美金?” 我没想到他已攒下这么多的车马费了,真是个大贪了。要摆在从前,我不仅不会替他洗钱,而且可能会匿名举报。现在我对他的犯罪行为,不仅变得麻木不仁了,而且心甘情愿地为他卖命。我知道我已堕落了,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可我无力自拔,只希望能换回他对我的爱,换回我和孩子一生的平安和幸福。 “别一惊一乍的。这点钱,说多也不多。” “要办不成呢?”我担心自己完不成这艰巨的任务,金额实在是太大了。 “你试都没试,怎么就知道办不成呢?不过,办这事可要机灵的,别鱼没吃到弄一身腥。” “我还是没把握。” “去试试吧。” “十一”长假后,一上班,我就给杨光打电话。自报家门后,我说是崔大年介绍的,想跟他谈笔业务。他说:“你要急的话,下午就来吧。” 杨光任职的公司在一栋不起眼的写字楼里。他中等个头,上下一般粗没腰,挺个啤酒肚,头大脸也大歪脖。要不是大江告诉我,我怎么也不会相信他是崔大年的同学。他可比崔大年老多了。 他接过我递给他的名片,看了一眼后,笑着问我:“陆经理,不知你要谈哪方面的业务?” “怡龙公司,你听说过吧?”我反问他。 “当然听说过。” “我老板想到境外投资,如走正常手续,费时不说,外管局还不一定批。他想抄小路去,不知道杨总能不能帮上忙?” “弄钱出去,是不是?” 见他一点就通,我恭维说:“杨总不愧是高人。” “高人谈不上,想换多少?” “100万。” “美金?” “嗯。” 他没顺着我的话往下说,而是问:“陆经理,你是总务部的,怎么管起海外投资了?” “这是公司头一笔这样的业务。老板见我跟崔行长熟,又是崔行长介绍的,就让我办办看。” “哦,是这样。你别介意,这种事毕竟不太正规,我免不了要多问你几句。”看得出他很小心谨慎。他又问我:“我能不能跟你老板见一面?” “当然可以。不过,这事老板可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这我有数。你怎么认识崔大年的?” “他接我工作,我怎么不认识他?” “这么说,陆经理原来也在银行。” “是啊,你不信?” “那不能。” “听说你们公司很有实力,不知都做些什么生意?”我也想了解一下他的公司。 “崔大年没跟你说?”他反问我。 “他只说你是个外贸公司。” “光华是个集团公司,总部在香港,我这儿是分公司,进口出口投标什么都做。你说的这种生意,我能做,但一般不做。要不是崔大年介绍的,不管你是哪家公司的,我都不会接。回去告诉你老板,我的汇率是九块五,别跟我讨价还价。像你们这么大的公司,也不会在乎这一丁半点的,对吧?” “杨总,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得跟老板请示。” “那好,我等你回话。” 从杨光办公室出来后,我在电话里把谈的情况简要地对大江说了一遍。他让我马上到分行对面的停车场等他。我一上他的车,他就说:“九块五太高了,现在黄牛的价才九块,你再找他谈,让他降到八块八。” “他要不同意呢?” “最多让到九块。” “他想见常瑞龙。” “这事不能让常瑞龙知道。他之所以想见,无非是对你不放心。走过一单后,他就不会再提了。”他停了停后,又说:“你先把我手里的钱给他。是骡子是马,马上就见分晓。”我知道他说的是那20万块钱,还全是现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金狱 第三部分(27) “现金,没问题吧?”我问。 “他肯定巴不得,现在支票套现,还要付手续费呢。” “那我什么时候去办?” “明天上午你先去找他谈。谈妥了,再来我这里取钱。让他把钱汇到加拿大,打到冯蕾公司的账上。不过,要快。我儿子急等钱用呢。”说完,他掏出张纸条递给我,上面写着公司名称和银行账号。 “不从香港过了?”我记得他说过从香港的空壳公司过一下要更保险。 “汇给冯蕾的,就没必要了。” “那我这就去约杨光。” 第二天,见我来跟他讨价还价,杨光显得很不高兴,说:“你没听说网上有这么句话嘛,骂什么别骂娘,谈什么别谈钱。你别跟我谈价钱,要找我做,就这个价。” 他一开口就把门堵死了,我只好先把这话题放下。心想他既然懂网上语录,不妨跟他聊聊网上的事,没准是个突破口。我就问他:“杨总,你也上网?” “我怎么就不能上网?”他反问我。 “我以为就是年轻人喜欢呢,你这么大岁数也喜欢?” “我老吗?你别搞错,我跟崔大年大学是同学,比他大不了几岁。” “你误会了,我可没说你老。你在网上跟人聊天吗?” “聊啊,怎么不聊?网上多有意思啊。我认识一个叫‘川丽子’的,听名字像个小日本,可却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我一下子愣住了,忙打断他的话,问:“你是?” 他好像明白了似的,说:“你可别跟我说,你就是那个‘川丽子’。” 我念起他那道谜语的谜面:“我穿过门底缝而不会被门挤,我躺在餐桌上而不会被人骂,我坐在灶台上而不会被火烤。” 他也大吃一惊,说:“哎唷喂,这世界也太小了,我的妈呀。” “想不到咱们在这儿见面了。”我心想他这谜语够绝的。可我第一次看到他名片时,压根就没想到他就是“流星雨”。 “是啊,想见你嘛,你耍大牌。不想见了,你倒送上门来了。” “既然咱们是老朋友,你想见我,我也成全你了。你就给我个面子,让点儿价吧。” “得了,你呐。你这是成全我?这是坑我。” “流星雨,你就行行好,让我回去跟老板也好交待。” “我一直想问你,怎么弄个日本名字?”他没理我,又把话题转到我的网名上。 “日本人的名字都是四个字,你见过三个字吗?” “有啊,‘真由美’。” “那也不带‘子’呀。” “你干吗非要加个‘子’字?很容易让人误会。” “网上带‘子’的名字多了,别大惊小怪的。” “好好好,不谈这个,我最近听了个顺口溜,挺有意思的,你想不想听?” “你说吧。”我耐着性子陪他闲聊。 “城里我老大,请客吃龙虾,看戏叫喳喳,开口说傻叉,公物顺手拿,睡衣穿出家,凡事争高下。” 我自然而然地对起号来,觉得起码有一两条我能对得上。见我没乐,他问:“不好玩吗?” “切中时弊。” “还有几句,我没记住,也是一网友告诉我的。” “网上的人,就是敢说真话。” “这样吧,中午我请你吃饭。怎么样,肯赏光吗?” “你要同意我老板的条件,我就去。”我心想就别再兜圈子了,成不成总得有个结果。 “嗨,我说川丽子,你老板给你多少钱?你这么为他卖力。”见我不肯去,他又问,“你打算换多少?” “不瞒你说,能不能办成,我老板也有顾虑,先换20万。” “美金?” “人民币。” “就这么点,好说了。看你的面子,我答应你了。以后如果金额大的话,我给你九块,怎么样,够意思吧?” “你可帮我大忙了。走,我请你。”我心想,总算把这个硬骨头啃下来了。 。。 金狱 第三部分(28) “别介。” 三十七 20万块钱交给杨光后没几天,冯蕾就收到美金了。大江让我继续找杨光,说10天后有笔大生意。杨光挺痛快。他说每次只要不超过50万美元,他就能做主。 马小丫打来电话,她向我要冯蕾温哥华的地址。她爸为她联系了一家新单位,可她没去,她想移民去加拿大。她丈夫是现役军人,不愿出国,也走不了。两口子就因为这离婚了。听后,我大吃一惊。这离婚也太草率了吧?更让我不可思议的是,现在一个个都怎么了,一窝蜂地往加拿大跑,好像那里是人间天堂似的。 礼拜四,下班回家后没多久,杳无音信的沈永青突然闯来了。见我不开门,他不停地按门铃。后来,他干脆坐在我家门口,赖着不走。我动了恻隐之心,开门让他进来了。他右腿一瘸一拐,脸上胡子拉碴的,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做外贸的沈永青了。我突然有一种愧疚感。他再有错,这次也是被我拉下水的。 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后,对我说:“陆颜莉,今儿我是来跟你结账的。” 我远远地看着他,问:“你想干什么?” “你把我害成这样,你说我该干什么?” “你可别胡来,有话好商量。” “我没打算胡来,我等你都等了好几个月了。” 我怕他又要我干那事,就说:“你敢碰我,我就报警。” “我恨都恨死你了,还有兴趣跟你玩那个,别逗了。” 他虽这么说,可我还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我心想得尽快把他打发走。 见我没说话,他问我:“你尝过瘸腿的滋味吗?” “你要无理取闹的话,我可真开门喊人了。” “你喊呀,喊呀。少威胁我。” “那你要干吗?” “你不是说,我有什么条件,你都满足我吗?” 我劝他退钱给大江时,是说过这话,可那是糊弄他的话,他却当真了。 见我没理他,他又说:“这样吧,你赔我10万块钱,咱们一拍两散。”没想到他狮子大开口,勒上我了。 “我哪来那么多钱?” “你跟我装穷?我跟你说,不是看你姐的分上,你给我20万,我都不干,还要让你赔我一条腿。” “我姐她人呢?” “早回去了。不过,她就要调回来了。她心疼我,不像你没良心。” 我知道他现在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不想刺激他,就由着他说呗。 “怎么样,你同不同意?”他问我。 我想说不同意,可又担心他暴跳如雷,便说:“你容我想想。” 他没好气地说:“想什么想?有什么好想的,要么同意,要么不同意。” 我壮着胆问:“我要不同意呢?” “你敢说个‘不’字,我立马把你家砸了,你信不信?”他的火一下子蹿上来了。 “我……信。”我心里直发紧,后悔让他进来。 “这么说,你答应了。” “可我现在没钱。等有钱了,我一准给你,行吗?” “不行。” “我三个月付清,总行了吧?” “你把你家里的钱全给我。不够的,你打张欠条,月底还清。” 见一时半会儿跟他也谈不拢,我心想不如先应付他一下,把他打发走,就说:“好好好,我答应你。你可以走了吧?” “快拿钱。” 我把家里仅有的2000块钱给了他,又写了张欠条。点完钱,收好欠条后,他说:“我还有个要求。” “你有完没完?”我心想他真是个无赖。 “就一个小小要求,请我去九龙吃大闸蟹,不过分吧?” 九龙酒家的大闸蟹远近闻名,现在正是吃大闸蟹的季节。我心想,10万块钱都答应了,还差这一顿饭的钱?与其别别扭扭惹他胡作非为,还不如让他饱餐一顿后滚蛋。反正出了我家门,我再也不会让他进来了。 金狱 第三部分(29) 见我点头同意,他说:“我们现在就走,你去换条裙子。” 我没明白他的用意,说:“我穿什么,你也管?” “当然要管。”见我没理他,他冲我嚷嚷,“你听见没有?” 外面天还不冷,穿裙子的也不少。再说,大庭广众之下,他还能耍流氓?我不想跟他较真,转身就进房间了。进去后,我急忙把房门锁上。 等我换好裙子走出来时,沈永青站在门口,身子倚在敞开着的门上。他对我说:“你穿裙子漂亮多了,走吧。” 九龙酒家上下二层,楼上是包间,楼下大厅里人满为患。我们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一张两人台空出来。他一个人要了两只大闸蟹,每只都足有三四两重,吃起来如狼似虎。其实也不能怨他,腿折了,哪里也去不了,当然胃亏r。见他可怜兮兮的,我把我的那只蟹也让给他了。他说,他看过一部美国电影,有一幕一会儿就要上演。我没听懂,也懒得搭理他。等他津津有味地吃完三只大闸蟹,我对他说:“你可以走了吧?” 他一边用湿毛巾擦手,一边说:“走?好戏还没开场呢!” 我说:“你不走,我走。”说完,我站起身,想往外走。 他大声喊道:“你往哪儿走?我还没吃饱呢。” 我问他:“你还要吃什么?” 他说:“你坐下,我跟你说。” 见我坐下后,他压低声音说:“把你裤衩脱下来给我。” 我大吃一惊,问:“你要它干什么?” 他回答说:“叫你脱,你就脱,少废话。”他一副蛮横的样子。 我说:“不行。”我口气很坚定。 他威胁我说:“我数三下,你要不脱,我把桌子掀了。” 我也毫不示弱,说:“你掀了,我也不脱。” 见我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他马上软下来了,说:“你要依了我,我把你的欠条撕了,咱们的恩恩怨怨也一笔勾销,我保证不再打搅你。我要做不到,你就报警。”说完,他掏出我的欠条,做了个撕条的动作。 我问他:“你要我裤衩干吗?” 他说:“我得不到你,我认了,想要你件东西做纪念。我有这嗜好,你给不给吧?” 我虽不想给,可这样做,要是真如他所说,能跟他有个了断的话,倒未必不是件值得做的事。不欠他钱了不说,再也不用担心他来s扰我,好歹去了我一块心病。反正我穿的是条长裙,没裤衩也不至于走光,出门打车回家就是了。但我又有点犹豫。他的话,我能信吗? 我问他:“你怎么让我相信?” 他想了想后,说:“我要骗你,我是你儿子。” 见他这么说,我也就无话可说了,心想就信他一回吧,反正他也干不了别的,就说:“你把纸条给我。” 他说:“你先给我裤衩。” 我问他:“你要耍赖,怎么办?” 他脱口而出:“我是你孙子。” 这一会儿的工夫,他又小了一辈。我没心思跟他开玩笑,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慢慢地把裙边撸上来,挪挪了p股,抬起双腿,悄悄地把裤衩脱了。我把它揉成一团后,放在左手手心里,然后握紧拳头,把双手放回到餐桌上。我伸出左手把裤衩递给他的同时,抬起右手去抢他手里的欠条。拿到欠条后,我当即把它撕得粉碎。 他突然站起来,举起右手,一边用食指挑着我的裤衩转圈,一边大声地喊道:“大家快来瞧,这个荡妇把自己的裤衩脱了,大家快来瞧……” 整个大厅一下子就炸开锅了。周围的人立马把头扭过来,无数的眼光好像要把我吃掉。我脸一下子就红了,真恨不得地下有个d能钻进去。我落荒而逃,一口气跑出餐厅。一些好事者也跟出来看热闹。当我站在路边等出租车时,这些人在一旁对我指指点点。我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死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我才拦到一辆出租,刚跳上去,就听见沈永青从餐馆里跑出来大喊大叫:“那个婊子没穿裤衩,那个婊子没穿裤衩……” 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金狱 第三部分(30) 回到家,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给大江打电话。见我在电话里泣不成声,撂下电话,他就赶过来了。听完我的哭诉,他对我说:“这仇,我替你报定了,让他再也上不了街。” 我担心会出人命,问他:“你不会杀他吧?” “那太便宜他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就别管了。” “会连累你吗?” “我自己弄,还怕脏了我的手呢。别担心,他不敢再来s扰你了。不让他再进大牢,也要让他一辈子呆在家里,不能再出来害人。” 我心想,这次哪怕我姐跟我断绝关系,我也不会再原谅这王八蛋了。 夜里,大江又打来电话。他叮嘱我千万别报警。他怕这混蛋进去后,交代敲诈的事,警察拔萝卜带出泥来。我压根就没想报警。要报警,我早就报了。 一周后,到了大江答应杨光做笔大生意的日子。见我没动静,杨光来电话催。大江回话说,下周二一定给支票。大江还告诉我:“那混蛋的左腿也废了。他自知理亏,愣没敢报警,现在躺在医院。”听后,我真想扑过去吻他,可惜我们之间还隔着一座城市呢。 礼拜一晚上,我给我姐写了封长信,揭露沈永青的丑恶嘴脸。让她看看她所爱的人是个什么货色,劝她离婚。信写好后,我又犹豫了。万一我姐执迷不悟,死心塌地跟沈永青搅在一起,这封信会不会成为他们的证据,为他们所利用?要是这样的话,倒不如等大江转钱的事办妥后,我请假去趟上海,跟她当面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信唤不回她的心。 夜里11点多,大江突然来了。一进门,他就说:“明天中午,你去常瑞龙那里取两张支票,金额一样,都是235万,但只给杨光一张。另外,我手里有本存折,上面有80万,你把钱取出来一起给他。这次不能再转给冯蕾了,汇到香港去。” 我接过他递给我的存折,翻开一看,户名一栏填的是“章鹏”。我好像听谁说起过这个名字。 “谁的?”我问他。 “你别多问了。” 见他不想说,我就没再追问,可也没想起章鹏是谁。 “那第二张支票什么时候给杨光?”我又问。 “杨光不是说一次不能超过50万美金吗?等钱到账后,再给他。老孙他在银行签字留底了吗?” “没有,只留了我一人的。” “这我就放心了。” “你就不怕我把钱卷走了?”我逗他说。 “对你,我一百个放心。” “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因为你已经知道拿不该拿的钱的后果。”我本以为他会夸我。 “你什么意思?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可好……” “你太敏感了,我说的是那混蛋。你拿了不该拿的钱吗?没有嘛。”他打断我说。 “你狡辩。” “老实说,我担心的倒是杨光。你一定要告诉他还有下回,别让他起了邪念。他家的地址,你要尽快弄到手,以防不测。还有,钱汇出去后,你要及时跟香港银行查账。” “我记住了。” “这两天,你身上的担子很重,但不要有什么负担,不会有事的。” “以后万一常瑞龙那儿出点什么事,会不会牵扯到你?”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嗨,我为你着想,你倒好,嘲笑起我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先帮我解决今天晚上的问题吧。” “今儿本姑娘解决不了了。”我故意气他,谁让他这么长时间不理我。 “你那玩意儿,怎么没个准?”他以为我又来例假了。 “你不也没个准吗?愿意理我了,你就来了,不愿意就说有人盯我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你还在生我的气呢?”他总算明白我的意思了。 “谁敢生你的气,我生我自己的气。” 金狱 第三部分(31) 他一把搂住我,说:“好了,不是说好的嘛,过去的事都不提了。从今往后,谁也不许生气记仇了。” “我能做到,就怕你做不到。” “那我们就比比,看谁做不到?” “拉钩。” 他真伸出小拇指跟我拉钩。我不知道是因为他突然有求于我才向我示好,还是真正原谅我了。不管怎样,我要过好今夜,不让它从我手里悄悄地溜走。 鱼水之欢之后,他问我:“那天你脱了裤衩是什么感觉?” “当时死的念头都有了。” “我没问你心里的感受。” “那你问什么?”话一出口,我就明白他意思了,就说,“裙子里空荡荡,走起路来凉飕飕的。” “好像有部美国电影里有过这么一段,你又演电影又赶时髦。” “你什么意思?” “现在流行内衣外穿,内k不穿,全让你赶上了,是不是赶时髦?” “人家都成那样了,你还取笑我。”说完,我捏了他一下。 “嗨,君子动口不动手。”他抗议道。 “我就动手,怎么了?”我趁机又捏了他一下。 “好好好,你厉害,我认输。”他一边说,一边往床边挪。 “你躲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你现在厉害,我惹不起还躲不起?” 我突然扑到他身上,一边使劲捏他,一边说:“我让你躲。” “哎呀,疼呀。” 听他喊疼,我心里真解气。谁让他揭我短的?谁让他前些时那么对我的? “我投降,我投降……”他不断地求饶。 三十八 第二天,去杨光公司的路上,我突然想起,李香春曾说过庄肖林的儿子叫“章鹏”。顿时我恍然大悟。原来大江给我的那本存折,就是庄肖林在举报信上提到的他代收的那笔钱。怪不得大江追举报信追得心脏病复发呢!大江说得没错,庄肖林是太傻了。他想鱼死网破,结果先丢了自己的性命。我可不能学他。我既不想死,更不想害大江,还等着跟他手牵手地步入结婚的殿堂呢。 第一张支票所换的美金的钱顺利到账后,大江让我把第二张支票交给杨光。三天后,杨光来电话说,支票跳票了。大江知道后,非常震怒。常瑞龙承认钱被他挪用了,不过他答应尽快还大江,可一直拖到大江去党校也没还上。走之前,大江嘱咐我要盯紧常瑞龙,说他属泥鳅的,别让他滑掉。 我打电话到我姐原单位,问她上海的地址。接电话的人说,她已调回来了,但还没来上班。没想到她回来得这么快。我怕撞上沈永青,没敢去她家。 礼拜六,大江从党校回来看我。一进门,他就问常瑞龙的情况。我知道他惦记他的钱。我找过常瑞龙两次,他说他等米下锅。大江一听就明白了,说这钱怕要打水漂了。见亭亭在家,他没在我家过夜。临走前,他让我在几张空白纸上签名,说留着备用。 一周后,估计我姐也该上班了,我请假去了她单位。她还在房改办。我走进她办公室时,她正在看报。办公室的其他人聚在一起闲聊。我喊我姐,可她不理我。办公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那些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到我和我姐身上。我姐这才跟我走出她办公室。她单位对面有家茶馆。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当我领我姐进茶馆时,茶馆里空无一人。等了会儿,才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小姐。 “喝茶呀?”她问我们。 “你是老板?”我脱口而出。可怎么看,我都觉得她不像是茶馆老板。 “老板不在。你有事呀?” 她就是个服务员。我忙说:“没事。有单间吗?” “外面没人,不跟单间一样吗?”服务员的话,差点没把我气死。 我白了她一眼,问:“你怎么那么多话,到底有没有?” “有有有,单间费一百。”服务员一边说,一边领我们往里走。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金狱 第三部分(32) 进单间后,我要了两杯碧螺春。我姐坐在我对面。她不看我,也不说话。没多会儿,服务员送来两只玻璃茶杯和一小盒茶叶,又端进来一把大茶壶。她把茶壶里的热水倒入空杯子里,打开茶叶盒,用茶匙舀起少许的茶叶,放进冒着热气的水杯中。有的茶叶浮在水面上,有的慢慢地沉下去了。见我们一声不吭,一泡完茶,她就知趣地走了。 “姐,我来找你,是想跟你好好谈谈。”我的话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她总算开口了,但口气很生硬,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就不想知道很多事情的真相吗?” “我不想知道。” “你不想知道,我也要讲,因为你是我姐。” “你还当我是你姐呀?你怎么就干得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我承认我有错,可你知道吗,沈永青他根本就不是人。” “你呢,你是什么?你脸上落个疤,他就得坐牢。你打断他的双腿,你说说,你该不该坐牢?” “今儿你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我都认了。但我要让你明白,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你有什么好?你也不想想,他为什么不报案?他心里有鬼,他做了亏心事。” 我姐恼羞成怒,端起茶杯,冷不丁地将一杯滚烫的茶水泼到我脸上。我顿时就觉得脸发烫,忙伸手用衣袖擦脸,眼泪不禁夺眶而出。见她起身要走,我哭着喊:“你别走,我跟你没完。” 她以为我要跟她动手,背靠着门,摆出一副接招的架势。 我强忍着疼,止住哭,说:“看在你是我姐的分上,今儿我不跟你计较,但我只让你这最后一回,你要再为那狗东西跟我动手,别怪我不认你。”说完,我从皮包里掏出那封没发出去的信,一边扔给她,一边说,“你自己看看吧,你爱的那狗东西,他究竟是人还是畜生?” 信掉落她的跟前,她没捡。我又从钱包里掏出200块钱,把它丢在桌上。见我起身往门口走,她急忙闪开身子。我一把拉开门,一路小跑,离开了茶馆。我满腹委屈,后悔来找她。 礼拜六中午,当我带孩子从育民小学回来时,我姐站在我家门口等我。我们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说话。亭亭喊了声姨。开门后,我让亭亭回她房间玩。我姐跟进来后,把大门关上。 “前天是我不冷静,你脸没事吧?”还是她先开的口。 “要有事,早有事了。”我没好气地说。 “你的信,我看了……” 我没理她。进亭亭的房间后,我把电脑打开,让她玩游戏。我姐没再接着说,跟过来,站在房门口等我。见我起身往客厅走,她忙给我让路。我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后,她又跟过来,坐长沙发上。她问我:“你说他在餐馆里侮辱你,真有这回事?” “你要好意思,就去九龙打听,我是没脸再去那儿了。” “就算他不对,你也不该打断他的腿呀!” “我向你保证,他的腿不是我打的。我要有这本事的话,还能让他这么肆无忌惮地调戏我,s扰我?” “那是谁干的?” “你去报案呀,公安局会告诉你谁干的。”我料定沈永青不敢报警才这么说的。 “他死活不肯报案。” “这说明他心里有鬼,在外面惹祸了,遭人报复,还赖上我了。” “怎么会这么巧呢?” “你问我,我问谁?” “你说他骗你去沈阳,可他说是你去找他的,他还说……” “还说什么?还说我勾引他,是吧?” 我姐虽没回答我,但我觉得我猜得没错。我就说:“亏你还是我姐呢!他这鬼话,你也信?说句不中听的话,他值得我勾引吗?” 我姐倒没生气。她说:“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她还是不信我的话。我心想不如就明说了,管她承不承受得了,谁让她这么执迷不悟呢? txt小说上传分享 金狱 第三部分(33) “既然你不信,我就再跟你说一件信上没写的事。” “什么事?” “在沈阳一见面,他就跟我说,头一次在西郊饭店见到我,他就喜欢上我了。为了我,他才跟你结的婚。就这样的货色,你还把他当宝贝。要我说,他就不是什么好鸟。” 她的反应并没我想像的那么强烈 第 16 部分 欲望文 第 17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1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她的反应并没我想像的那么强烈。沉默了会儿后,她问我:“你过去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的话,你听吗?” “可你也没说呀?” “我只说了句让你看紧点儿他,你就跟我犯急。他呢,雇人来害我,我还敢跟你说吗?连自己的小姨子都不放过,他还是人吗?” “那你也不该拉他去敲诈别人。” “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一两句话跟你也说不清楚,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大牢也没能把他改造好。” 见她没再接着问,我又添油加醋地说:“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不是我吓唬你,他要再这样下去,哪天被人杀了都有可能。你我都不知道他在外边捅了多大的娄子。这样的人,你不趁早跟他离婚,还等什么,等给他收尸呀?” 我姐表情凝重,我的话一定触动她了。我心想何不趁热打铁,促使她早下决心。我继续说:“你死心塌地跟他,谁也拦不了你。但我可告诉你,他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做外贸的他了。人一旦走上邪道,你想拉也拉不回来。这次要不看你的面子,我早报案了。耍流氓,调戏妇女,要判可不是一年了。” “就算你说的都是事实,可我也不能扔下他不管呐。” “你太善了。你老想着他,可他心里有你吗?要有的话,就不会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了。大牢都没能挽救他,你怎么挽救他?我可告诉你,他要再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肯定报警,不把他送回大牢,我誓不为人。” 她又不吱声了。她沉默不语,说明她有想法了。我又说:“你丢不下他,可你想过没有,跟个残废人过一辈子,你会有多苦?他没工作没收入,你养他一辈子呀?你还想要个孩子,可他自己连路都走不了,怎么弄孩子?一旦有孩子了,他要是还恶习不改,哪天进去了,你想让孩子有个坐牢的爸,是吧?好多事,过去不敢告诉你,就是怕你离婚。现在看,离婚是对的。” “你别说了。” 我心想不能她太紧。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了。我就说:“你好好考虑吧,我实在不忍心看你这样下去。你要觉得有必要,就搬我这儿来住。” “不用了,他还没出院。” “你就听我一句劝吧。你是我亲姐。你说,我能害你吗?” 我姐忧心忡忡地离开了我家。亭亭特地出来跟她说再见,她都没理孩子,可见她心里的压力有多大。我真担心她想不开又寻短见,后悔不该把话说得那么重。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我只能默默为她祈祷,但愿她能看开人间一切事,莫把婚姻当生命。 当新世纪的阳光投向神州大地时,我正依偎在大江的怀里,享受着南国的温暖和无边的幸福。元旦党校放假三天,我俩本想去海南三亚,可机票告罄,不得已才来到广西北海。 1月的北海已不能下海畅游了。我跟大江在绵延数里的银滩上追逐戏耍,相拥相吻,宛如一对初恋的情人。面对着浩瀚的大海,我大声地呼喊:“大海,请为我们作证吧,让我们今生今世永不分开。” 听后,大江在一旁怪怪地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不解地看着他,问:“你什么意思?” 他反问我:“你没听过这句诗吗?” 我鼓起勇气,说:“我要你娶我。” 他并没感到惊讶,而是问我:“现在这样不好吗?” “我不要片刻的温情,我要天天守着你。” “天天在一起有什么好?不是都说,摸着老婆的手就像自己左手摸右手,牵着情人的手才能活到九十九?” txt小说上传分享 金狱 第三部分(34) “呸。我就是要你娶我,我可不愿一辈子做你的那个。”我不愿意说出“情人”二字。 “会有这一天的,你等着吧。” “我不,我要你现在就答应我。” “现在?” 我搂住他,娇滴滴地说:“我要从现在开始天天守着你。” “我知道了,你写份报告吧。” 他竟用调侃来对付我,我可是认真的。我白了他一眼,说:“呸!” “我还真没跟你开玩笑。” “那你答应了?” “我老婆想儿子都快想疯了,闹着要去加拿大探亲。等她走了,我就搬你那里住。” “她什么时候走?” “快的话,过了春节。” “那么久?” “等不及了?” “是又怎样?” “那我们回饭店吧。”说完,他拉着我往大马路上走。 我们一边往城市方向走,一边等出租车。路边的烂尾楼,一眼望不到头,看得直让人揪心。大江也触景生情,对我说:“常瑞龙的新世纪中心,没准也是这个结果。” “那你怎么还支持他?”我不解地问。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万一被你言中,你会受到牵连吗?” “真要那样,还跑得了?”听后,我不由得为他担心起来。 “就没一点办法了吗?”我问他。 “办法总归会有。” “什么办法?” “就看他们能不能把田书芳拉下水。” 这么说,大江和常瑞龙他们的命运现在全都掌握在田书芳手里。要是田书芳不能源源不断地向常瑞龙提供贷款,那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快到头了。 “常瑞龙跟田书芳关系不是不错吗?” “真真假假,谁知道?不过有一点,我现在总算明白了。” “什么?” “要拉田书芳下水,不容易。” 我们走了好久,才拦到一辆出租车。上车后,大江对司机说:“去象牙湾酒店。” 三十九 沈永青拿我姐出气。出院后,他刚能下地,就大打出手,打得我姐遍体鳞伤。我姐这才痛下决心跟他离婚。沈永青无耻至极,竟要我姐把工学院的那套房子让给他。我姐总算认清他的面目,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离婚后,我姐搬到我原来的那套房子。凑巧的是,她们单位在城西新开了一间家具门市。她图离家近就申请调过来了,可人却一直没能从过去的y影里走出来。大江党校学习结束后,田书芳让他回总行上班。春节长假一过,他就搬来了。 上班后的第二天,下班前,冯蕾突然打来电话。她一走就是一年多,有时我还真想她。撂下电话,我就去她家了。见到我后,她又搂又抱,完全学西方人的那一套。 在她家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后,我问她:“你回来过春节的?” “哪儿呀,初五才回来。” “在那儿过得好吗?” “当然不如这儿,不过那儿空气真好。” “马小丫好像也要去加拿大。” “已经去了。不过,她在多伦多。” “多伦多好,还是温哥华好?” “看怎么说了,温哥华气候好点儿,多伦多工作好找点儿。怎么,你也想去?” “不去就不能问了?” “嗨,一年多不见,你嘴越来越厉害了。” “那也是跟你学的。”我开玩笑说。 “我可没教你这个。” “好好好,你不认账就算了。”我话题一转,说,“晚上我请你吃饭,为你接风,怎么样,够意思吧?” “够意思。不过今儿不行,我跟我爸约好了,一会儿要去见个人。对了,我带了份礼物给你。”说完,她起身回房间。 田书芳从外面推门进来。见我坐在客厅,他对我说:“小陆,你来看蕾蕾了?” 我忙起身说:“田行长,您还记得我?” 。。 金狱 第三部分(35) 他一边走过来,一边说:“忘了别人,也不会忘了你。”他一定还记得我叫他冯行长的那档事。走近后,他问我:“你还在怡龙吗?” “在。” “你带个话给常瑞龙,就说我说的,有多大的力就办多大的事,别打肿脸充胖子,没人会为他的好大喜功买单的。” 冯蕾从房间出来。见我跟她爸说话,她走过来对田书芳说:“爸,你回来了。” 田书芳没回头,嗯了一声后,继续对我说:“你一定要把我的话带到。” 我对田书芳说:“田行长,您放心吧,我一定带到。” 冯蕾递给我一瓶香水,说:“这是法国的ne,别老用pleasure了。” 我心想,这冯蕾的记性够好的。上次去蹦迪,我抹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她至今还记得。 我对冯蕾说:“你还带礼物给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田书芳在一旁说:“蕾蕾对你的评价很高。她很喜欢交你这个朋友,你就别跟她客气了。”说完,他转身走了。 我小声地对冯蕾说:“你爸,人真好。” 田书芳没走远。听到我的话后,他回过头,对我说:“小陆,蕾蕾走了,你有事也可以来找我,但要是为常瑞龙的事,你就别来了。” 我对田书芳说:“唉,我记住了。” 冯蕾晚上有应酬。见时间不早了,我也就告辞了。 晚上,大江回来时,我正靠在床头看电视。见他面红耳赤的,我对他说:“你不是戒酒了吗?怎么又喝了?不要命了。” “就喝了点红酒,没事。” “你可不要大意。”说完,我下床给他沏茶。 他一把拉住我,问:“干吗去?” “给你沏杯茶。” “你先坐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我又回到床上。他坐在床边,说:“今天田书芳找我谈话,说本打算提我做行长助理,但内部意见不一致,只好先放一放。他让我到资产管理部过渡一下。” “谁去分行接你?” “田书芳没说,我估计会提陈同周。我去党校学习这几个月,一直由他主持工作。” “陈同周不会查你吧?”陈同周跟大江不和早已是公开的秘密。我担心陈同周趁机整大江。 “查能查出什么来?崔大年在和平支行查了半天,不也一无所获吗?自查一般很难发现问题,就是有问题,也都是些违规的问题。” 见他说得这么自信,我也无话可说。我话题一转,对他说:“冯蕾回来了。” “是我让她回来的。”他的话多少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怎么回事?” “有家加拿大公司来投市里机电招标公司的一个标。冯蕾问我认不认识招标公司的老总。也巧了,我还就认识他。晚上我请客,把他们约到一起。冯蕾把田书芳也叫上了。这个冯蕾,还真有办法,能支得动她老爹。” “田书芳去干吗?” “给她壮门面呗。” “怪不得今儿我去她家,她说晚上约了人呢!原来是这事。谈成了吗?” “够呛。加拿大公司的价钱太高,我看戏不大。不是我出面约,人家根本就不肯出来。” “那冯蕾不是白跑一趟?” “也不算白跑,起码跟人家接上关系了,人家也知道她是谁了,就看以后有没有机会了。你去冯蕾家,见到田书芳了?”他把话题转到田书芳身上。 “见到了,他让我以后有事找他。” “没说别的?” “他要我带话给常瑞龙,说有多大的力就办多大的事,别打肿脸充胖子。” “还有吗?” “他还说,没人会为常瑞龙的好大喜功买单的。”我边回忆边说。 “田书芳知道你是谁吗?” “你说我俩的关系?” “嗯。” “他知不知道,我吃不准,但冯蕾知道。她出国前,你请她吃饭,她打电话想叫我去呢。”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金狱 第三部分(36) “你怎不早说?” “怎么了?” 他停了停后,说:“没事。” 我知道,有些事,他不想让我知道,就是跟他打听,他也不会说,也就没再问。 洗完澡,他上床后,背靠床头坐着。见我没睡着,他对我说:“我有个主意。” 我躺在床上,侧身看着他,问:“什么主意?” “明天你去找常瑞龙,让他把新世纪中心的设备标往前提。趁冯蕾没走,把这消息捅给她,想方设法让她中标。” 我忙坐起来,边披衣边问:“你想拉田书芳下水?” “他人很正,只能从他孩子身上打主意。” “你帮冯蕾她妹联系工作的事,有进展吗?” “你怎么知道?” “冯蕾说的。” “冯蕾这张嘴。她妹想去的,人家不招人。人家要人的,她又没兴趣。” “那怎么办?” “等等再说吧。常瑞龙让我了解田书芳有什么爱好,他还真没什么爱好,听说他过去喜欢京戏,可也好些年不碰了。” “年纪大的人都喜欢京剧。” “你不妨让常瑞龙去京剧团找个唱老生的,如果田书芳还有戏瘾的话,让人家教教他。这也不算行贿受贿,听起来又高雅,估计他能接受。” “常瑞龙欠你钱不还,你怎么还帮他?” “他没新贷款,拿什么还我?” “你要那么多钱干吗?” “不是有那么句话嘛,有啥别有病,没啥别没钱。谁不缺钱?今天不缺,不等于明天不缺。老婆孩子我要养。你,我也要管吧。我都后悔下手晚了。”他说起来还振振有词。 “你说给我买车的,都答应好几个月了,也没兑现。”我抱怨道。他又不是没钱。 “这不也要钱吗?” “那你就敷衍我?” “后面的钱一到,我就给你买。” “你说话算数?”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就这么一说,没说你骗我。” “时候不早了,睡吧。”说完,他把床头灯熄了。我忙扔掉披着的衣服,钻进他的被窝。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去常瑞龙办公室了。其实,我打心里并不想见常瑞龙。他没在办公室。秘书说,他去工地了。中午,常瑞龙打来电话。他知道我有急事后,让我下午3点再去找他。当我到他办公室时,他也刚回来。落座后,我就把田书芳的话和大江的想法详细地说了一遍。 “谢行长说的是个好办法,只是现在招设备标早了点。”常瑞龙对我说。 “就不能提前吗?” “倒也不是不能,问题是汪秉成一直惦记着这块肥r,这也是他合资的一个条件。他的资金还没全到位,他还答应帮我继续找钱。真不让他干,怕也不行,可这一女又不能二嫁。” 见他有难处,我说:“假如连这个都办不到的话,田行长他能帮你吗?” “过去他对我们一向挺支持的,现在也不知怎么了?也许他快到站了,变得小心谨慎了。”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后又说,“要不这样,我跟汪秉成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分包打捆,拿出一部分给冯蕾,这样两家都不得罪。怕就怕汪秉成的胃口太大。” “常总,我说点意见,行吗?”见他八面玲珑,想当老好人,我有点急了。 “你说。” “依我看,华茂这一头,不管设备标给不给他们,一切都已成定局了。汪总就是再不高兴,只要这一条没写进合同,该他投的钱,他就不能赖账。你托他找投资,那是虚的东西。能不能成,对他来说无所谓,而你就不同了,你需要资金,与其求他,不如求田行长,他那儿可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依我看,你要把宝押在冯蕾身上。汪总绝不会因为没得到设备标而放弃这个项目,要是那样的话,他前面的投资不就打水漂了吗?最坏的结果就是他不再帮你引资了,可你有了田行长,还稀罕他那虚了巴叽的东西吗?” 金狱 第三部分(37) “小陆,这是谢行长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我瞎说的,不知道说没说对?” “你这哪是瞎说?看问题透彻。合同里有没有这一条,我记不住了,要让老金去查。设备的标书,设计院应该已经开始弄了。你可以先跟冯蕾接触一下,她要有兴趣,再让老金去拿标书。招标只是个形式,不走还不行。” “我记住了。” “康总的妹夫就在京剧团。过去一直不知道田行长有这爱好,现在京剧不景气,找个人教他学戏很容易。找到老师后,怎么让田行长学上戏,可就看你的喽。” “我试试看吧。” “我还有事,就不跟你多聊了,但今天我算是见识你了。”说完,他起身送我,一直把我送到里屋门口。我带着一分得意离开了他办公室。 四十 下周,冯蕾就要回去了,她约我晚上在梦幻酒吧见面。下班后,我在饭店的食街吃了碗面条,六点多就去城东的酒吧街了。我来过酒吧街几次,但对梦幻酒吧没什么印象,更不知道它在街的哪一边。在街南口下出租车后,我沿路往北走,边走边找梦幻酒吧。街上满是游人和闲逛的。每家酒吧前都有人招揽生意,有的还大门d开,好让过路客感受一下里面热情奔放的气氛。这条街,白天无语晚上闹,霓虹闪烁音乐吵,里面乱叫外面跳,店家拉客游人俏,醉汉拦道暗娼s,老外开心老板笑。 快走到街的北头,我才看见梦幻酒吧的店招牌。我推门进去时,冯蕾已坐在里面了,她身边还围着几个人,有男也有女。这里的确有点另类。别家都像个歌舞秀场,它却是个酒吧。没有驻场歌手和乐队,只有从古老的留声机里飘出来的轻柔音乐;没有吵闹喧哗和乱叫,只有对对情侣的细细私语和朋友间的开怀畅饮。怪不得它躲在街的一角,远离那些主流酒吧,显得是那么的不合群。 见我走过去,冯蕾指着她的一帮朋友对我说:“都是从加拿大回来的。”说完,她又把我介绍给她们,“我姐们,小陆。”她们挤出点地方让我坐下。冯蕾问我:“喝什么?”见她们喝的都是啤酒,我说:“就喝啤酒吧。”我旁边上的小姐从隔壁没人的酒桌上拿过来一只玻璃杯,抓起桌上一听啤酒,给我倒了半杯。我对她说:“谢谢。”“别客气。”说完,她又继续跟冯蕾她们聊天。她们说的全都是加拿大那边的事,我根本c不上嘴。聊了会儿后,她们要去附近的体育馆看花样滑冰。冯蕾跟她们一一拥抱,说:“回去见。” 她们走后,我挪到冯蕾边上,问她:“怎么这么快就走呀?” “嗨,回来事没办成,呆这儿也没劲。” “什么事,还有你办不成的?”我假装并不知情。 “你是骂我,还是夸我?” “你在我心目中就是个大能人,什么事能难倒你?” “你就别挤兑我了。” “能说说吗?” “你怎么哪壶不开提那壶?”她有点不高兴了。 “兴许我能帮你。” “你?”她转头看着我,眼神透着怀疑。 “怎么,瞧不起我?” “我知道你想刨根问底,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吧。” “那你就招吧。” 她很不情愿地说起那档事。她说得很简单,既没说大江牵的线,也没提田书芳出过面。也许她只是想应付一下我。毕竟事情没办成,说起来也是丢面子的事。 “想不到你做起国际贸易了。”我打趣地说。 “我只不过想做个代理,离你说的国际贸易还差十万八千里,可现在连个代理也没当成。”看得出她有点灰心。 “真要能做成一单,也够你在那边花上好几年的。” “那是,可太不容易了。做代理,成了才有收入。不成的话,自己还得倒贴。” “这么说,你这次还赔钱了。” “可不嘛,来回机票得自己掏。嗨,就当是回来看我爸妈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做生意哪能没开销?”她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无非是想告诉我她经得起挫折。 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金狱 第三部分(38) “我听说新世纪中心马上要招设备标了。” “是吗?不过,我爸不让我碰。”她的话多少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有他的考虑呗。” “其实不该我多嘴。不过我觉得,对你来说,这倒是个机会。” “可我爸的话,我也不能不听呀。” “依我看,你爸之所以不让你碰,无非是担心常瑞龙对他有企图。假如你是你,你爸是你爸,你爸并没因为你而给常瑞龙好处,我想你爸他也不能说什么。你过去一直在怡龙干,上上下下都很熟。就算你爸不是行长,你也完全可以去投怡龙的标,你凭的是你自己的关系。” “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你是常瑞龙派来的说客。”她话说得很刻薄。 “我现在总务部打杂,常瑞龙的那些事,我早不管了。刚才听你说,生意没成,反倒贴了不少钱,我挺同情你的,这才想起怡龙的标,给你透个信。换别人,我才不管这闲事呢。你倒好,把我当成常瑞龙的说客了。” “我就随便一说,你别多心。” “我不生你的气,还惦记着以后去加拿大呢。” “你想移民?” “不办移民,就不能去加拿大了?”我话也有点冲。 “嗨,我发现你现在说话跟以前是大不一样了,别再说跟我学的。” “不是跟你学的,那是跟谁学的?”我逗她。 “我说话可不冲。” “你习惯了,自己感觉不到。” “是吗?”没等我回答,她又说,“咱不是说标的事吗,怎么说起这无聊的话题,你说常瑞龙对我爸没企图?” “我又不是常瑞龙,我怎么知道?但你可以不让他有企图。” “那我就中不了他的标了。” “听说现在招标管得挺严的。常瑞龙只是业主,招标公司负责c作,市里还有一个什么机电审查部门,管着他们两家。反正不是哪个人说了就算的事。” “真能公平竞争吗?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次我们的价格要再低点,也就有希望了。” “我觉得你可以试试。万一常瑞龙想利用你干什么,反正你只是个代理,大不了不干了,你能有什么损失?”我想让她上钩,故意把事情简单化。 “知道这标谁管吗?”她有点动心了。 “项目部的老金。你跟老金熟吗?” “不熟。”她反问我,“你呢?” “还行吧。我跟他去过香港。” “你可以呀,还去香港溜达了一圈。” “我也是无意中听他跟别人说,才知道这事的。” “你能帮我弄本标书吗?” “你想让我犯错误呀?” “你不愿意,就算了。” “要不你去找找常总?”我不能一下就答应她,免得让她看出来。 “我不想找他。万一我爸知道了,还不把我骂死。” “那你给我句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兴趣?” “兴趣当然有喽。” “那好,我帮你去找老金。” “真的?” “不过,我可跟你事先声明,这事我可没把握。万一不成,你别怪我。” “哪儿的话?谢你还来不及呢。你这个朋友,我算交对了。” 我们只顾说话,啤酒一口没喝。她端起酒杯,向我敬酒。见我一口气喝下半杯啤酒,她惊讶地说:“你挺能喝的。” “见到你,高兴。”其实我是为能说服她而感到高兴。 两天后,康良怡打来电话。她说京剧演员已物色好了,让我有空跟人家见个面。这位演员就是大名鼎鼎的关少秋。他是京剧团的当家老生,在京剧界享有很高的知名度。关少秋让我明天到团里找他。 常瑞龙得知我跟冯蕾谈得不错,让我直接找老金拿标书。我一进老金办公室,他就对我说:“小陆,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打电话给你。” 金狱 第三部分(39) “老金,是不是标书的事?”我问他。 “是这事。标书,设计院的人今天会送来,明天你来取。” “你动作够快的。” “就这,老板还嫌慢呢。” “老金,让你费心了。” “这是工作,没什么费不费心的。老板要我跟你好好配合。咱们劲往一处使,争取让老板满意。” 从老金办公室出来,我突发奇想,何不把老金介绍给我姐呢?他忠厚老实,人又稳重。只是我对他的了解还不够多。我特地去找方园。见我跟他打听老金,他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把他所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了。听完后,我更觉得老金不错,心想这红娘我做定了。谢过方园后,一回到办公室,我就给我姐打电话,让她晚上在她家等我。 我到我姐家时,她刚吃过晚饭。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你吃了吗?”她问我。 “都几点了,你吃饭怎么这么晚?” “今儿开会,回来晚了。” 我没跟她兜圈子,直接道出我来的目的。她一边摇头,一边说:“我暂时不想考虑。” “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可也不能就一直这样过下去呀?” “这样过,有什么不好?” “你早晚要再成个家。老金这人不错,认识一下没坏处。谁也没要你非嫁他不可。” 见她没再摇头,我又把方园夸老金的话重复了一遍,但没敢提老金的年龄。做了一晚上的工作,我姐才勉强答应跟老金见一面。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去找老金。他以为我就是来拿标书,对我说:“小陆,你来得这么早。标书,我还没复印呢。” “要不我下午来拿?” “你要急,就先拿走吧,我再让设计院送一套来。”说完,他开文件柜取标书。 “都说你老金是公司的老黄牛,我看一点不假。” “别听他们瞎起哄。” 他把标书交给我后,对我说:“你知道给谁,我就不问了。” “谢谢你,老金。” “这是初稿,可能还要修改。” “我会告诉她的。” “你要叮嘱她,不要外传,更不要说是从我这儿拿的。” “我记住了。” 见他办公室没别人,我又说:“老金,我听说你是又当爹又当妈。” 听后,他神色黯然。我不想勾起他痛苦的回忆,便说:“我姐也离婚了。” “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问?”老金说。 “什么话?老金。” “我怎么听说你姐夫敲诈谢总?”没想到连老金都知道谢大多被勒索的事了。 “正是因为这事,我姐才离婚的。那人刚从大狱出来,狗改不了吃屎。”一提起沈永青,我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样的人,还是离了的好。”看来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姐人太善,要换了我,早离了。” “你姐有孩子吗?” 我不由得一愣。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难道他对我姐有意思? “没有。”我顾不上多想,忙回答说。 “没孩子的话,离婚就容易点。”听他这么说,我才明白了。刚才我差点把他的意思弄拧了。 “老金,想认识我姐吗?”我不想跟他绕弯子了。 “我……”他先是一愣,然后有点不好意思。 “别不好意思,见见面怕什么?” “等等再说吧。” “老金,你们都不再年轻了,还等得起吗?” 见他沉默不语,我又说:“实话跟你说吧,我已经跟我姐说了,她都答应了。” “你跟你姐说我了?” “她都答应跟你见面了。你总不能让我做蜡吧?” “她在哪儿工作?” 见他打听起我姐,我心想这下有门了。我有问必答,还说了很多我姐的好话。直到他答应跟我姐见面,我才抱起那一摞标书离开了他办公室,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高兴劲。 金狱 第三部分(40) 下午,我去京剧团了。关少秋把我领进一间办公室后,问我:“何人想学戏?” “是我一个好朋友的爸。他一直有这爱好,这些年工作忙没顾上。再有一两年,他就要退了。他女儿希望他老有所好,老有所为,免得退下来有失落感,就托我找您,想趁现在有条件让他跟您学学。” 关少秋二话没说,爽快地答应了。我对他说:“他女儿不想让他知道这里面的事,免得他不肯学。您得要找个合适的场合跟他自然见面,再多接触。铺垫做好了,学戏才是水到渠成的事。” 关少秋嫌麻烦,可我告诉他,学费我按每小时200算,跟田书芳见一次面,哪怕不教课,只是聊天,我也算课时。也许他觉得我出手大方,勉强答应了。我叮嘱他说:“万一田行长问起我们怎么认识的,就说咱们做过邻居。”听我说家住工学院,他乐了。原来他老岳父家也在工学院。临走前,他给了我两张戏票,让我转给田书芳。星期天,他在大剧场演《龙凤呈祥》。他还说:“田行长要愿意的话,让他幕间休息时去后台找我。” 从京剧团出来,我就直奔冯蕾家了。当我把标书交到她手里时,她一下子愣住了。为打消她的疑虑,我对她说:“老金正追我姐呢,我是他们的红娘。不然,我也弄不出来。”她信以为真,还留我吃晚饭。我正求之不得,便爽快地答应了,可直到开饭,田书芳也没回来。 吃饭的时候,我对她妈说:“阿姨,别人给了我两张京剧戏票,您想看吗?” 她妈问我:“什么戏?” 我答道:“龙凤呈祥。” 见她妈没想看的意思,我又说:“我认识京剧团一个老生演员。他叫关少秋。” 她妈说:“他可是名角,老田就喜欢听他的戏。你真认识他?” 我对她妈说:“他过去跟我邻居。不过,我从来不看他的戏。” 她妈不解地问:“为什么?” 没等我说话,冯蕾说:“年轻人谁看京戏呀?” 我明知故问:“田行长他也喜欢京戏?” 冯蕾对我说:“我爸是老戏迷,过去还唱呢。你把戏票给我吧。” 我掏出票,一边递给冯蕾,一边对她妈说:“阿姨,您要是去看的话,幕间休息的时候,您可以去后台找关少秋,就说我介绍的。” 她妈对我说:“谢谢你,姑娘。” 冯蕾在一旁提醒道:“人家有名字,叫小陆。” 四十一 冯蕾回加拿大后没多久就又回来了。她带回来一些标书的修改意见,厂家想让标书的技术指标更接近它们生产和代理的产品。老金请设计院的人看过后,回话说有些能改,有些改不了。冯蕾为避嫌,一直没去怡龙。我在她和老金之间穿梭,为他们传递文件加传话。 我姐跟老金见面后,两人还真就联系上了。我姐没好意思告诉我,老金反倒挺大方。有一次,见办公室没别人,他直夸我姐人好。我一听就知道,他们俩对上眼了。 冯蕾告诉我说,看戏的那天,她妈拉她爸去后台见了我介绍的那个演员。我知道她说的是关少秋。她爸跟人家交上朋友了,还把人家请到家里。人家也答应教他唱戏。他的戏瘾又犯了。听后,我暗暗佩服关少秋。他不仅台上会演戏,台下的功夫也让我刮目相看。我真希望他能一鼓作气,拿下田书芳。 大江调回总行后,晚上的应酬没以前多了。我们像对恩爱夫妻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一天晚上,我姐突然来了。她跟大江不期而遇。两人都很尴尬。我赶忙把我姐拉出去。 “你怎么也不事先打个电话来?”下楼后,我埋怨她说。 “我路过你家就上来了,怎么就不行?再说,我哪知道他住你家?”她还不高兴呢。 “他刚搬来,就让你碰上了。”我敷衍着她。 “可你也不能跟个有妇之夫住一块呀?”她的口气像是在责怪我。 “他答应跟我结婚。” 金狱 第三部分(41) “那也要先离婚。你这样不就成二奶了吗?” “你怎么说得这么难听?我要是二奶的话,根本就不用上班。” “你知道,你这么做,有多危险。”我觉得她说得有点危言耸听。 “我的事,你就别c心了。” “怪不得你愿意离开银行,又有新房又有车的,还让他劝我跟你和好呢?原来你一直瞒着我,你还当我是你姐吗?”她还不依不饶了。 “不是我想瞒你,只是还没到说的时候。今儿你碰上了也好,就当我跟你说了。” “我可提醒你,别玩火,到头来毁了别人,又烧了自己。” “行了,你就别管了。”怕她纠缠不休,我话题一转,问,“你跟老金有没有进展?” “我来就是想问你点事。” “什么事?你说。” “他人不错,就是个矮了点。他儿子快上大学了,对他再婚也没意见,可我总觉得比他小10岁,差得太多了。你也没跟我说实话。” “你们才差10岁,我跟他差13呢。我觉得年龄不是问题,老夫少妻多的是,高矮更不是距离。关键要看你们有没有共同语言,能不能生活在一起。其实,老公年纪大点,更懂得疼人。你跟沈永青倒是同龄人了,可他知道疼你吗?” “你就别提他了。”我姐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你们处处看吧。行就在一块,不行就算。要不先同居也行。”我建议道。 “我做不出来。要么结婚,要么就算。” “都21世纪了,你也该换换脑筋了。” “我思想没你开放。” “要与时俱进。” “行了吧。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能乱来。” “好好好,你的事,你自己拿主意。” 送走我姐,我刚回到家,大江就对我说:“明天我搬回去住。”我心想都是我姐惹的祸。见他决心已定,留是留不住了,我就问:“你能常来住吗?”“有空就来。”有他这话,我也知足了。他不可能一直住在我这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对这一天的到来,我是有思想准备的,只是没想到它来得这么快。 没过两天,关少秋打来电话。他说田书芳已开始学戏了,每周一小时。田书芳执意要付钱,关少秋没肯收,说要谈钱就不教了。田书芳赞叹他德艺双馨。听后,我直想乐,看来人都有糊涂的时候,田书芳也不例外。关少秋认为田书芳底子不错,动员他参加明年市里的京剧票友大赛,可田书芳对自己没信心。关少秋劝他说,得不得奖不重要,重要的是参与,希望他能带头支持京剧的振兴。田书芳听后还真动心了。从这周起,每周又加了半小时的课。 一个半月后,新世纪中心的设备标开标了。冯蕾代理的加拿大公司,报价排第二。价位最低的是一家香港公司。两家的价格相差近百分之三十。这个结果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加方的老外想见业主,冯蕾让我约常瑞龙。常瑞龙很给面子,第二天就见了。见完面,老外一走,冯蕾就来我办公室找我。 “谈得怎么样?”我问冯蕾。 “还不如不见呢。”她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怎么了?” “常总说,报价最低的那一家是合资公司港方的关系户。他虽是总经理,可没理由抛开低价买高价。你说,他干吗非要让我在老外面前下不来台?”听她这么说,我怀疑这是常瑞龙精心设计的一个圈套,他想田书芳出场,但我没敢对冯蕾说。 “可是你要见的。”我对她说。 “我没怪你的意思。” “这么说,没戏了?” “我看是。老外很不爽。原以为十拿九稳,价格也让到最低,可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人家说这标再拿不下来,就中断合作。” “要不让你爸出面找找常总,看有没有挽 第 17 部分 欲望文 第 18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1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这么说,没戏了?” “我看是。老外很不爽。原以为十拿九稳,价格也让到最低,可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人家说这标再拿不下来,就中断合作。” “要不让你爸出面找找常总,看有没有挽回的余地。”我点出了问题的核心。 “我是背着我爸干的。他这两天还嘀咕呢,我刚回去,怎么又回来了?” 金狱 第三部分(42) “我看你还是得跟他说,要么你就认了。” “我认人家不认,厂家这次投入很大。说实在的,我也不甘心。花钱不说,这么好的机会要都做不成的话,那我永远别吃这碗饭了。” “事在人为,你也别灰心。” “有机会的话,你帮我打探打探,看常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总算明白她找我的用意了。 “行,我试试吧。” 冯蕾长长地叹了口气,走了。 “五一”长假前,常瑞龙让我去他办公室。我进他里屋时,康良怡刚跟他谈完事,正要走。康良怡对我说:“小陆,听说你挺有办法的,再使把劲,兴许事就成了。” 康良怡走后,我问常瑞龙:“康总她指什么?” “她夸你半天了,说你能干,希望你为公司再立新功。” “立什么新功?” “谢行长调回总行后,分行的新贷款也就吹了。经谢行长牵线,我们总算跟总行信贷部接上关系了。最近正在申请第一笔贷款,金额有点大,需要田行长批。我手里的资金最多只能撑到五月底。这笔贷款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不说,你也知道。现在我们工作的重中之重就是落实这笔贷款。我采纳了你的建议,没让汪秉成介入设备标,指望汪秉成引资也就吹了。现在你和谢行长我们都在同一条船上,大家要同舟共济,齐心协力。” “汪秉成没介入,那外面怎么都说第一名是他的关系户?”我问道。 “他心不甘,来捣乱。不过,要是田行长能帮我们渡过难关的话,我让老金他们无论如何要把第一名废掉。” “这么说,冯蕾还有机会?” “当然有。” “她都有点绝望了。” “那天我的话说得可能有点重。不过,不那么说,也不行。你可以暗示她一下,让她做她爸的工作。另外,听说田行长京剧学上瘾了,现在也该让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你垫的钱,方园给你了吗?” “给了。” “你利用‘五一’长假,多跟冯蕾接触,你们一起去做田行长的工作。只要贷款批了,谢行长的钱,我一分不少。另外,我还会给你奖励。” “你奖我什么?”我心想跟他没必要客气。 他先是一愣,想了想后,说:“送你辆车,怎么样?” “什么车?” “嗯……丰田佳美。”也许他就随口一说,没想到我会认真。 “看你挺犹豫的,我也就不指望了。” “小陆,我还跟你这么说,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当儿戏。” “我没当儿戏,但我没把握。” “要有信心,我相信你。” 他虽这么说,可心里一定会打鼓,靠我未必能成事。我也不想跟他打包票,这包票也打不得。之所以帮他,还不是因为大江。他常瑞龙领不领我的情,我无所谓,只要大江明白就行了。 我约冯蕾晚上梦幻酒吧见面。等我姐下班后,我先把亭亭送到她家。当我赶到酒吧时,冯蕾已经到了。她一人坐在角落里喝闷酒。酒桌上放着一罐啤酒,她酒杯里的酒所剩无几。我坐下后,她又要了两罐。服务员把酒送来后,随手带走了那只空酒罐。她把两罐酒全都打开了,给我倒了一杯,又把自己的杯子加满。 “少喝点,别醉了。”我提醒她说。 她没理我,端起酒杯,说:“来,跟我干。” 碰杯后,我喝了一小口,她半杯酒下肚。 “你不能再这么喝了。”我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可要这样喝下去,她非得喝醉不可。 “我跟我爸说了。他说我的事,他不管。” “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现在哪儿还有什么好消息?” “常总想把第一名废掉,让你中标。” “不可能!”她大声地说道。 “他有个前提条件。” “什么条件?” 金狱 第三部分(43) “他说你们两家的设备都是国外的,供货内容也大同小异,但价格相差百分之三十。如果让你中标的话,他得有个说法,否则对合资的外方不好交待。” “他要什么说法?” “你爸那儿有笔他的贷款。要是你爸同意批他贷款的话,他帮你争取这个标,而且保证让你赚到钱。” “这算什么好消息?你们是不是事先做好套让我来钻的?” “瞧你说到哪儿去了?” “我看就是。” “我告诉你吧,就这结果,还是我帮你争取了半天才争取到的。” “你当我三岁小孩呀?这还用争取?” “你可以把它看成是一种交易,你爸批贷款,你中标。其实,它又不是交易。即使你爸批了贷款,常总按理也可以不把标让给你。他之所以这么做,还不是想成全你,让你以此为开端,把自己的事业做起来。” 见她没再嚷嚷,我又说:“银行就是靠放贷为生的,贷给谁不是贷。假如这笔贷款能够救了你,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也不知道我爸为什么不让我碰怡龙,过去他跟常总关系挺好的。” “外面有关怡龙的风言风语不少,小心点没坏处,但新世纪中心是市里批的项目,市领导一直都很支持。你也在怡龙干过。你说,常总他们能有什么违法行为?” “照你这么说,是我爸多心了。” “你爸怎么想,我哪知道?民营企业本身就难,他们没有国企的优势。银行里要没点关系,谁会贷款给他们?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就是为什么常总同意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的原因。” “可要让我爸听我的,根本就没可能。上次让他去见人家招标公司的老总,不是我妈开口,他都不肯去。”看来大江判断错了,冯蕾哪支得动田书芳?可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依我看,你爸会助你一臂之力的。”我故意这么说,免得她失去信心。 “为什么?”她不解地看着我。 “一般来说,父女之间的感情都不错。你一人在加拿大孤军奋斗,他挂不挂念你,希不希望你过上好日子?他忍心看你空手而归,在那边为生计发愁吗?再有,假如常总他们有什么违法行为,你爸就是想批贷款,你也要说服你爸不能批。你远在异国他乡,不能尽孝,就更不能害你爸了。要是人家没违法,只是因为你没中标而不批人家的贷款,就很容易让人看成是公报私仇。有好处的不做,没好处的反而去做,你爸会这样吗?” “那批了贷款,别人会不会说,为了我中标才批的,是以权谋私呢?” 她的问题很尖锐,一下子把我问住了。想了想后,我说:“不会。” “为什么?” “就算让你中标,也要有过硬的理由,还要经过一定的审批程序,不是某个人就能说了算的。再有,你只是个代理,投标文件上既没你的名字,也没你的签字,谁能拿得出过硬的证据?以我看,你不用担心,也让你爸放宽心。”我这也是没理找理,说两者没因果关系,其实有点自欺欺人。 “听你这么说,这事还有戏。实话告诉你,你来之前,我已经彻底绝望了。”看来冯蕾酒喝多了,竟然被我说服了。 “你就在这儿喝闷酒。” 她端起杯子,说:“来,咱们干了。” “行,喝完别再要了。” 我端起酒杯,跟她碰杯。两人一饮而尽。我感到自己的酒量渐长。 四十二 “五一”长假的前三天,大江手机一直关机,节前他并没说要外出。像这样连续几天跟他联系不上,还不明原因,倒是第一次。我不免有点担心,生怕他出事。4日上午,冯蕾打来电话。她说她爸想见我,让我下午去她家。田书芳不是冯蕾,要说服他,绝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为了大江,就算她家现在是虎窝,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会老虎。 我到冯蕾家时,田书芳正在书房里跟关少秋学戏。冯蕾拉我在客厅坐下。她把这两天跟她爸谈的情况详细地说了一遍。她爸之所以没批常瑞龙的贷款,是因为手续上有问题,怡龙有重复抵押之嫌。听后,我一下子就懵了,真不知一会儿该如何跟田书芳对话。 金狱 第三部分(44) 电话铃响了。冯蕾接起电话后,跟对方煲起电话粥。她该告诉我的,都已经说了。跟我也没什么要交代的了。我一人坐在沙发上发愁。常瑞龙的用款量非常大,他哪来那么多的抵押物?一定会搞猫腻。可他用惯了的那一套,在田书芳面前却失灵了。为拉田书芳下水,他听从大江的建议,设计了两出戏,我费尽心机地配合他演戏,可效果并不尽如人意,现在能用的就只剩下学戏这一招了。田书芳连自己女儿的事业都可以不顾,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法外开恩吗?我一筹莫展,除了愁,还是愁。 田书芳学完戏,送关少秋出门。见我站在客厅里,田书芳对我说:“小陆,你来了?” 我回答说:“唉,来了,田行长。” 关少秋冲我点了点头。 我对关少秋说:“关老师好。” 田书芳问我:“你们过去是邻居?” 我答道:“是。” 关少秋没说话,也没停下脚步。我跟在田书芳后面送关少秋。快走到大门口时,关少秋转头对田书芳说:“田行长,请留步。” 田书芳对关少秋说:“好,我就不送了,下周见。” 关少秋走出大门后,我突然对他喊道:“关老师,抽空给康总回个电话。” 关少秋回头看了我一眼,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讪讪地转过身,走了。 田书芳问我:“你刚才说什么?” 我脸一下子就红了。没敢回他的话,扭头我就往客厅走。 田书芳追过来,厉声地问我:“关老师是康良怡让你请的?” 我还是没吱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坐在沙发上。 冯蕾挂掉电话,走过来,对田书芳说:“爸,你干什么,把人家吓成这样?” 田书芳生气地对冯蕾说:“她吓我一跳。” 事已至此,我只能跟田书芳坦白了。我就说:“田行长,我不该瞒你,关老师跟我不是邻居。” 田书芳说:“你们可真用心良苦啊。” 他已经把我当成常瑞龙的同伙了,过去好像还区别对待呢。我刚才也是灵机一动,想趁机捅破这层窗户纸,没想到田书芳反应这么强烈。也许他觉得自己受骗上当,中了我们的圈套。 冯蕾也听明白了。她劝田书芳说:“人家也是为你好,如果直说了,你会学吗?” 田书芳批评冯蕾:“你还为她说情。” 冯蕾觉得自己没错,说:“你不要看手段,要看结果。现在的结果不好吗?再说,这才多大点的事?” 田书芳对冯蕾说:“事是不大,但他们这种做法,我不喜欢。” 冯蕾对田书芳说:“那你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呀。” 田书芳对我说:“小陆,我知道你只是个当差的,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他口气缓和了许多。 冯蕾安慰我说:“小陆,你别往心里去。” 过了会儿,田书芳气消了。他对我说:“我找你来,是想跟你了解一下你们那个新世纪中心的情况。” 我抬起头,问田书芳:“不知您想问哪方面的事?” 田书芳对我说:“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吧。别有什么顾虑,照实说。” 我没想到他会问这方面的事,只得边想边说。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没多会儿,我就说完了。我能感觉得到田书芳并不满意。 田书芳问我:“没了?” 我答道:“我就知道这些。” 田书芳说:“看来你知道的不比我多多少。” 我鼓起勇气,问田书芳:“田行长,你支持这个项目吗?” 田书芳回答我:“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表任何的态。听说你从前也在银行干过。不用我讲,你也知道,银行贷款有它的规矩。只要常瑞龙手续齐备,该贷的款可以贷给他。蕾蕾中不中标,跟批不批贷款没有联系,不要把它搅在一块。你回去,把这些话带给常瑞龙,让他今后少走歪门邪道,要走正路走大路。” 金狱 第三部分(45) 我对田书芳说:“我记住了。” 田书芳又对我说:“从今往后,关老师的钱,我来付。” 跟田书芳谈完话,冯蕾送我出来。她问我:“你没事吧?” “没事?我都快要得心脏病了。”我虽然有点言过其实,但的确被吓到了,连来干吗的都差不多忘掉了。 “我爸就这样。他最讨厌别人骗他。” “看你爸的意思,常总的贷款够呛。” “我是死心了。中不中标,就听天由命吧。” 回家的路上,我反复琢磨着田书芳说的话。其实他自始至终并没说个“不”,只是想把两件绞在一起事情切割开。他这样做是想掩人耳目,还是秉公办事?看来只能让常瑞龙去解读了。 5月5日晚上,大江突然来了。见他平安无事,我这几天一直揪着的心才放下来了。 “你去哪儿了?手机也不开。”我问他。 “去了趟深圳,忘告诉你了。” “去深圳,干吗不开手机呀?” “跟你联系的那个手机没带在身上。” “今儿我给香港打电话,人家说账户里只剩一百块,吓我一跳,又找不到你,都快把我急死了。你是不是去香港了?” “我怎么去得了香港?你也不想想。钱是我转走的。那么一大笔钱,没人照看,不安全。” “以后你可别再这样突然‘失踪’了,否则早晚我也会得心脏病。” “我不是没给你家打过电话,你没在家。” “这几天,亭亭都在我姐家。我一人在家无聊,也去我姐家了。” “冯蕾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 “还进展呢?我没被田书芳骂死。” “尝到他的厉害了?” 我就把昨天去冯蕾家会田书芳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听后,他说:“看来得让常瑞龙先走这第一步。” “你的意思,让冯蕾中标?” “对。” “会不会舍掉了孩子,套不着狼?” “不是没这种可能,但我觉得不这样做,就更没希望了。” “为什么?” “提前招标,本来就是冲冯蕾去的,没有理由半途而废,打退堂鼓。” “你找常瑞龙说吧,我可不想再见他了。” 5月底,冯蕾打来电话,她说她中标了。其实,两天前我就听大江说了。为让冯蕾中标,常瑞龙可没少费心思。评标组的一帮人也跟着忙前忙后,忙了好一阵子。最后,招标公司发现香港公司的投标保函有效期比要求的少了一天,提出商务废标,总算帮常瑞龙破解了这道难题。常瑞龙以为能换来田书芳的大笔贷款,可田书芳就是不松口,害得常瑞龙好几次都想跟大江发火翻脸。大江不单没跟他计较,而且继续进言献策,建议他出奇兵,放手一搏。当大江跟我说起这事时,我问他何意。他笑而不答,让我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我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一周后,大江打来电话,他让我晚上等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跟我商量。弄得我一下午都在想会是什么事。晚上,他一进门,就说:“贷款下来了。” “真的?”我心头一喜,忙问,“你的钱,拿到了吗?” “明天你就去找杨光办。”说完,他掏出一张支票递给我。 我接过后,看了一眼:235万。我问他:“还汇到香港?” “对。这回可不能再让他溜了。”看得出他对常瑞龙还是不放心。 收好支票后,我给大江沏了杯茶。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伸懒腰。我一边端茶走过去,一边问他:“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出奇兵’的意思了吧?” “奇兵就是柴小兵。”他答道。 “谁?”一个我从没听说过的名字。 “马市长的秘书。” “马小丫她爸的秘书?” “对。” “你怎么会想到他呢?” “马市长过去当过常瑞龙他老丈人的秘书,跟常瑞龙关系不错。” 金狱 第三部分(46) “他岳父也是市里的领导?” “老市委副书记,不过早退了。” 我心想,怪不得庄肖林说常瑞龙老婆家是高干呢。 “田书芳他怎么就听柴小兵的呢?”我又问。 “听常瑞龙说,他认识田书芳就是柴小兵介绍的。田书芳和柴小兵是什么关系,我就说不太清了。” “早知这样,何必让我们这么折腾?” “话不能这么说。冯蕾中标,田书芳学戏都是必不可少的铺垫。再说,柴小兵这枚棋子,不到万不得已,常瑞龙绝对不会用的。” “常瑞龙还答应事成了奖我辆丰田车呢。” “这车怕要给柴小兵喽。” “你认识柴小兵?” “见过几回,但不熟。” “我总觉得常瑞龙这么干,早晚有一天会出事。” “只要资金链不断,就出不了事。再说,像他这么干的,也不是他一个。” “万一要断了呢?” “不成功便成仁。不仅是他,参与这游戏的所有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我不担心他们,就担心你。” “要让我平安无事,你还得作出牺牲。” “你什么意思,你还嫌我为你牺牲得不够多呀?” “你误会了。我想让你出国。”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呆这儿挺好的,我干吗要出国呀?” “你走了,警察就是想拿庄肖林的死做文章,也做不成了。” “这事不是完了吗?再说了,都这么久了,司马也没再来找过我。” “人家没找你,不等于就没事了。这是我最大的心病,你知道吗?” “你非要赶我走呀?” “怎么是赶你走呢?我早晚也会去找你的。” “你想让我去哪儿?”见他主意已定,我只能在“去哪里”的问题上跟他讨价还价了。 “加拿大。” “怎么都去加拿大?”我脱口而出。不过,平心而论,去加拿大总比去那些穷国好。 “加拿大不好吗?你想去非洲?” “我不是那意思。只是好奇,怎么大家都一窝蜂地往加拿大跑?” “这很好解释,加拿大地大人少,又是移民国家,容易办呗。不过也分人,你要去,还得动点脑筋。” “你什么意思?” “去留学,要toefl成绩。办移民,以你的学历和英文程度,批下来的可能几乎是零。” “那我就不去了呗。” “办法总归有。快的话,半年就能批下来,而且办的是移民,一劳永逸。” “什么办法?” “结婚。” “跟你?” “当然不是我,跟加拿大人。”他又补了句,“假结婚。” “假结婚,我也不干。”我都纳闷,他怎么会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这是你合法出国的惟一途径。要不然,你就在这里等司马来抓吧。” 见我没吱声,他又说:“就算你同意,能不能办成还很难说。既要能物色到结婚对象,又要做到天衣无缝,让移民官看不出破绽。移民官一般要你们提供合影照片、通话记录、往来信件。听说有人事后补课,把相机的日期往前调,冬天拍夏天的照片,自己穿得倒挺凉快,可忘了背景里的人,人家还穿着羽绒服呢。还有人在家里拍照片,相片上的日期和身后挂历上的月份对不上,反正要造假就容易被人识破。” “你了解过了?” “冯蕾在温哥华找了家中介,他们可以包办一切,但收费比较高,而且三分之二的钱要在递交移民申请前付清。就是说,即使不成,至少也要白搭30万人民币。” “那就别办了。” “你留在这里,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颗定时炸弹。” “我是定时炸弹,那常瑞龙呢?” “他早晚也是,但现在还不是。” “就没别的办法了,非要走呀?” 金狱 第三部分(47) “人家挤破头想出国。你倒好,非要留在国内。” “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出国。” “我知道,假结婚,你接受不了。换了我,也一样。你跟那人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去了之后,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离婚。你们不住在一起。那人之所以愿意,也是图钱。听说很多老移民英文不行,日子过得很拮据,只能靠这种生意发点小财。中介说,人应该不难找,但不一定在温哥华。” “亭亭能一块去吗?” “那当然。你为了孩子连工作都可以不要,我能不让你带孩子走吗?”他旧事重提,说起我辞职的那档事。他接着说,“一旦孩子去加拿大了,那可是她一辈子的幸福,有多少人想去还去不了呢!” “你要我什么时候走?” “我当然是希望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现在就开始办的话,最快也要等到明年春天。” “公安局会放我走吗?” “你不是一个人去过香港了吗?再说,你手里不是有护照了吗?” 我进怡龙后不久,常瑞龙替我办了本因私护照。当时我还纳闷呢,我又不出国,办什么护照呀?准是大江让他办的。看来大江他早有预谋了。 “去了,我能干什么?” “听说学会计的很容易找到工作,就是要再进修一下,拿个类似于我们这里的上岗证。” “可我不懂英文。” “你还年轻,又聪明,学什么都还来得及。” “我还是不想走。” “你要知道,我们别无选择。” “那你什么时候去找我?” “温哥华稍微好点的房子都要六七十万加元。我们弄出去的这点钱,也就只够买套房子。要养活两家五六口人,你说,是不是还要挣钱?” “可你已不在分行了。” “先把你送走,我再想办法吧。” “你可千万要小心。”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我突然觉得现在是个机会,也该把一直埋藏在我心里的话说出来了。我就说:“你要同意跟我结婚,我就去加拿大。” “嗨,跟我谈起条件了?我不喜欢这样,懂吗?” “人家只是不想跟别人结婚嘛。”我还满肚子的委屈呢。 “我只能跟你这么说,不管他是谁,他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会让他这辈子不得安宁。” 见他说得这么信誓旦旦,我觉得再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和多余。虽然我一时还接受不了他强加给我的人生选择,可为了孩子,为了自己,更为了他,我也只能再一次地牺牲自己了。只是他回避了我最关心的问题,让我多少有点失望。 他继续说:“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很多。我想到一句电影台词,虽然有点那个,可我还是想说给你听。” “什么台词?” “你听着,人家是这么说的:我会珍惜我们的这段感情,我愿意对你说那三个字,如果你要我给承诺加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哪三个字?”我虽然能猜得出来,可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多少弥补一下刚才他对我的亏欠。 “说出来,你不怕r麻?” “你还从没跟我说过呢!” “那就留着以后再说吧。” “不行,我要你现在就说。” “看你今天的表现不错,我也就豁出去了。” “那你还不快。”我把耳朵贴过去听。 “我想你。” “呸,你坏,不是这三个字,我不干,你重说……” 四十三 冯蕾带着无比的喜悦回加拿大了。大江委托她跟中介签协议,又替我请了位律师去深圳找钟小阳办离婚。律师回来后说,钟小阳再婚心切,什么条件都没提,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了。我心想,要是前年大家心平气和地分手,出于同情,我可能会让他少负担点孩子的生活费。现在他不光净身出门,而且每月一千块分文未减。 金狱 第三部分(48) 7月初,大江领来一位叫徐大卫的加籍华人。他就是中介找来的“我的丈夫”。一起来的还有中介的代理人,一个十足的本地人,非弄个洋名:约翰。大江走后,徐大卫拿出他的护照,让我验明正身。他护照上的名字是:did tsui。1951年生人,屈指一算,他已近50了。他颧骨凸出,两眼内陷,扁平的脸,地包天的嘴,衣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要不是有这本护照为证,我一定无法把他跟海外华人扯上关系。 约翰介绍说:“大卫是越南华侨,去加拿大20多年,住在埃德蒙顿。” 我问约翰:“埃德蒙顿在哪儿?” 徐大卫回答我说:“加西,亚省的省会。那里很好,有石油,很有钱。” 刚听到“埃德蒙顿”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还以为它是个小镇呢,敢情还是个大城市。 徐大卫说,他虽第一次来中国大陆,但他是大陆人的后代,跟大陆人有缘分。他爷爷是从大陆去越南的,他太太出生在大陆。两年前他太太因病去世后,他把经营了10来年的牛r面馆卖给了一位大陆投资移民。新老板在国内还有生意,就让他继续打点面馆。他跟老板相处得不错,这桩买卖就是他老板牵的线。这次他又是回大陆“相亲”。他这一生总跟大陆人有切不断的联系。能在有生之年回到向往已久的先人故里,一直是他的一个梦,如今总算梦想成真。他说,宁可少赚点钱,也要去看看长江和黄山。约翰特地为他安排了三峡七日游和华东五日游。 我们三人整整忙了三天,光照片就拍了四五卷,约翰还让我和徐大卫各抄了10来封信。一办完结婚登记,徐大卫就去重庆了。他走后,我和约翰又忙碌了好一阵子,才备齐各种文件。约翰替我把移民申请递进了加拿大驻华使馆。 我姐跟老金还是没能成,她逾越不了年龄的障碍。不是她拦着,我都替她去报纸上登征婚启事了,免得她总生活在痛苦之中。我能做的就是常去看看她,可一直没敢跟她说假结婚和移民的事。她要知道了,还不得把我骂死。 亭亭放假后,我把她送到社区的少儿之家,每天早送晚接。9月1日,她就近入学,进了西六里庄小学。大江的老婆探亲回来后,他来我这里住的次数就更少了。分行人事大调整,陈同周被合作银行的顾然调过去了。大江做梦都没想到会回炉继续做他的行长。跟他一起去分行的还有一位30多岁的留美博士。田书芳任命他为常务副行长,大有准备让他随时接棒上阵的意思。大江让我脱产学英文。常瑞龙虽不太情愿,可还是同意了。我每月的工资依然照发。我上的是所加拿大人办的学校。刚进去时,英文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三个多月下来,连外教都对我的进步感到惊讶。 新年刚过,我就接到加拿大使馆发来的面谈通知。约翰让我去他办公室参加模拟面试。事先我没做准备,结果自然不理想。约翰建议我请他们的面试专家个别辅导,每天两小时,我不敢不从。一个多月的苦,我总算没白吃,真正的面谈进行得十分顺利。四月初,我就收到移民纸了。当我把这消息告诉我姐时,她惊呆了。她不理解我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遥远而又陌生的加拿大,可我还是跟她说不清楚。她舍不得我走,我又何尝想走? 走之前,大江又交给我一张170万元的转账支票。开支票的是一家我从未听说过的公司。办完后,杨光告诉我,税务局要来检查,这种业务不能再办了。我心想好悬,要再晚点,这钱就出不去了。 2001年4月27日,礼拜五,一个终身难忘的日子,我带亭亭启程远赴加拿大。临走前,大江来电话跟我话别。 “我找人问过了,人家说你可以走。”听他这么说,我心里踏实了许多。 他又说:“到了之后,来个电话。” “嗯,不过,我还是不想……” 他打断我,说:“昨天不是说好了吗?别再任性了。” 见我没说话,他继续说:“去之后,不管遇到多难的事,一定要沉着机智,没有过不去的坎。” txt小说上传分享 金狱 第三部分(49) “嗯,我记住了。” “好了,我就不多说了。祝你一路平安。” “你可要早点……”我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怕我姐看出来,我忙背过身去,努力克制着自己。 他打断我,说:“别说了,我知道。” 挂完电话,我姐对我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走了。” 我没理她。擦了擦眼角后,我喊道:“亭亭,咱们走了。” 我姐送我们去机场。一路上,她一声不吭,她心里肯定在埋怨我。我把她一人扔下不说,还没跟她说实话。换了我,我也一样受不了。出租车里的气氛有点让人窒息。我坐在前座上,尽量不转头看她。亭亭坐在她的旁边。她俩没再像以往一样打闹。 眼看离机场越来越近了,我姐忍不住地对我说:“你跟他怎么样,那是你的事,我不想管,我也管不了,可你不该什么事都瞒着我。” 我回头对我姐说:“不是我要瞒你,好多事情,跟你没法说。” 我姐又说:“你……是去给他打前站吧。”她说得很隐讳,大概怕司机听出什么来。 我忙说:“瞧你说哪儿去了。我去报到,过些时就回来。” 亭亭问我:“妈妈,你不是答应我,让我去那儿上学的吗?”我白了孩子一眼,怪她多嘴。 我姐气不打一处来,对我说:“你嘴里到底有没有真话?” 我脱口而出:“还不都是你的?” 我姐说:“我你什么了?”她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我忙解释说:“我也就随口一说,你别介意。我这不是为了亭亭吗?” 我姐说:“亭亭才多大?人家都是送孩子出国读大学。你倒好,送孩子去上小学,也太早了吧?” 我知道,对我出国的动机,我姐是高度怀疑。就算身边没陌生人,我也不想再继续这话题了。我就说:“好了,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我姐没再做声。我转头一看,她眼里含着泪花。我忙安慰她说:“姐,你别生气了。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下次回来,我保证向你如实坦白。”其实,不是我不肯说实话,而是不能说。真要让她知道真相,她肯定不会放我走。 我姐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要你句实话。” 我想了想后,说:“快的话,一年吧。” 她又问:“那慢的话,是多久?” 我没想到她这么较真,就说:“我向你保证,一年,最多两年,我一定回来看你。行了吧?” 其实,我这保证算不算数,只有老天爷知道。我能不能回来,何时回来,哪是我能决定的。 到机场后,我姐已是泪流满面。我心想任凭她这么哭下去,我真就走不了了。我狠下心来,跟她说再见,直到过了海关,我才敢回头看她。见她还站在外面翘首以望,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两行泪水顺着面颊往下淌。不是亭亭催,我真不知道要站在那里哭到何时。 过安检后,我领亭亭往出境大厅走。大厅里十几张柜台一字排开,可只有四五个柜台有人值班,前面都是长长的队伍。等了好久,才轮到我们。一位年轻的边防男警官,坐在半人高的柜台里,伸手接过我和孩子的护照。护照里夹着移民纸、出境卡和登机牌。他在电脑上敲了几下后,抬头看了一眼我,对我说:“小姐,请稍等。” “有什么问题吗?”我问他。 “请稍等。”他又重复了一遍。 不一会儿,一位边防女警官走过来。她拿起我们的证件,对我说:“跟我来。” 我的心一下子揪起来了,心想我大概被列入限制出境的名单了,可大江不是说我可以出境吗?难道他受人蒙蔽了?我提心吊胆地跟女警官走进一间小屋。亭亭在我身后,寸步不离。 “在这儿等着。”说完,女警官出去了。屋里没别人,门敞着,外面不时有人经过。 我拉亭亭在长椅上坐下。尽管心里万分焦虑,我还是安慰自己说,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不了不走了呗。亭亭坐了会儿后,跑到门口东张西望。她突然扭头对我说:“妈妈,那个警察叔叔来了。”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司马? 金狱 第三部分(50) 进来的果然是司马。一进门,他就说:“小陆,你要出国,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说一声?”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走?”我情绪有点激动。 女警官进来,把亭亭领出去。出门时,她把门拉上了。 “你别激动。只要你把问题说清楚了,我就放你走。”他一边说,一边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这么说,今儿我要不说的话,我就走不了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 “你们凭什么扣我?” “你是我们一个案子的当事人,按理我们可以限制你出境,但只要你合作,今儿我可以对你网开一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跟他耍横,只能自讨苦吃,这近在咫尺的国门,我肯定是跨不出去。 女警官又推门进来了。关好门后,她在司马旁边坐下,打开本子,掏出支笔,准备做笔录。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移民去加拿大吗?”司马的问话像是拉家常,省去了那些例行公事的问题,比如姓名年龄职业等。 “我怎么就不能移民了?”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不该把话说得这么冲。 “你还是有情绪。你应该相信我,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他没说这句人人皆知的司法名言的后半句,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看来他在刻意营造一个良好的谈话气氛。 见我没吱声,他又问:“回答我,为什么想去加拿大?” “我跟加拿大人结婚了。” “你什么时候跟你前夫离婚的?” “去年6月。” “怎么跟你丈夫认识的?” “别人介绍的。” “谁介绍的?” “我原来的同事。” “谁?” “冯蕾。” “她怎么认识你丈夫的?” “这我可说不上来,你得问她。” “你把她的联系电话给我。” “人家在加拿大呢。” “加拿大怎么了?” “好,我给你。” 女警官记下冯蕾的电话后,司马继续问:“你跟你丈夫认识多久了?” “一年吧。” “据我们了解,你丈夫徐大卫去年7月才第一次来国内。” 我不由得一愣,他怎么什么都知道?难道他怀疑我假结婚?可这也不归他管呀。 他看着我,继续说:“他只呆了16天,以后就再没来过。” 我故作正经,对他说:“他来之前,我们就认识了,只是没见过面而已。我要是跟他假结婚的话,加拿大使馆也不会发给我签证。”我心想,不如变被动为主动,省得他再纠缠下去。 “你为什么要嫁给一个50岁的老头?” “只要能出国,嫁谁我都愿意。” “为什么急于出国?” “为了孩子,更为 第 18 部分 欲望文 第 19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1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只要能出国,嫁谁我都愿意。” “为什么急于出国?” “为了孩子,更为我自己。” “这话怎么讲?” “庄肖林死在我家,李香春跳楼自杀,你们又三番五次地审我,我精神都快要崩溃了。换了你,你是不是也想换个环境?” “那就非要出国吗?” “不瞒你说,我一直想出国,可就没门路。现在有这么个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 司马向女警官要我的护照。女警官把护照递给他后,他边看边问我:“你丈夫住在加拿大哪儿?” “埃德蒙顿。” “离温哥华有多远?” “1000多公里吧。”我听徐大卫说过,估计司马他也没正确答案。 “你的行李怎么就托到温哥华?” “我丈夫让我这么办的,他在温哥华接我。”我也是信口开河,压根就没这回事。 司马把我的护照还给女警官后,冷不丁地问道:“谢大江常去你家吗?” “去过几次。”我心想他既然这么问,一定有他的根据,断然否定不如痛痛快快地承认的好。 “他去干吗?” 金狱 第三部分(51) “你什么意思?”我不敢随便作答。大江说过,千万不能让司马知道我跟他的关系,以防止他往借刀杀人上联想。 “你照实回答。” “你的意思,他就不能来我家了?” “你跟他什么关系?”他没理我,继续对我穷追猛打。 “过去是上下级关系。我离开银行后,就只是朋友关系。” “什么样的朋友?” “人家可有老婆孩子。” “你回答我的问题。” “还能是什么样的朋友?不瞒你说,我孩子有多大,我跟我丈夫分居就有多少年。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我把什么都看得很淡。对你说的那种事,我没兴趣。你不要把我往沟里引。”说完,我还有点得意。这话肯定把他噎得够呛。 “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听他的口气,难道我说错了?刚才的那股得意劲一下子就没了。 “你什么意思?”我反问道。 “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吗?” “不明白。” “那我问你,假如一个有妇之夫夜里去一单身女子家,第二天早晨才走,这样的男女朋友是普通的朋友吗?”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看来大江说得没错,他一直在监视我们。 我努力保持着平静,说:“你说话可要有根据。” “小陆,你不要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掌握。”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干吗?” “这么说,你承认跟谢大江不是普通朋友了?”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你告诉我,庄肖林死后,谢大江有什么反应?” “既然你怀疑他,把他抓起来一审不就全知道了吗?”我是想心平气和地回答他的问题,可他的话让我没法不抗拒他。 “小陆,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你从前可不是这样。” “那也是你的。” “你要还这态度,我看你就别走了。” “我想合作,可你总问些无聊的问题。” “无不无聊是我的事,你如实回答就行。” 见我没再顶嘴,他又问道:“庄肖林死后,谢大江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他挺痛心的。好像庄肖林死之前已经不算行里的人了,但谢行长还是让人为他c办后事。”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讲情义呗。” “就没别的原因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故意装糊涂。 “那我提醒你,他不顾别人的反对,坚持这么做,难道就仅仅因为庄肖林是他哥们吗?” “你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其他什么原因。” “庄肖林临死前,有没有说过谢大江想害他?” “没有。” “你再好好回忆回忆,到底有没有?” “没有。” “那天晚上吃饭时,庄肖林有没有提到过谢大江?” “提过。”我心想,他一定问过常瑞龙了,不照实说,肯定不行。大江当初也是这么交代的,有一说一。 “提什么了?” “好像是说谢行长答应让他回去,可总行没同意。” “还有别的吗?” “没了。” “你去加拿大,是不是谢大江的主意?” 我没想到他又问回到这我最怕的话题上,而且还问得这么露骨。我忙说:“我要嫁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小陆,你没说实话。” “你要我说什么实话?我明确告诉你,我跟谢行长之间根本就不存在你说的那种关系。” “你说,你这么不老实,我能放你走吗?” “今儿我就算不走了,我也不能你说什么,我就承认什么。”我跟他硬碰硬。要是摆在过去,我肯定不敢这么干。自从废路遇险到现在,警察问话已不下四五次,我好歹也积累了点对付警察的经验。说处之泰然有点言过其实,但我的确比过去从容多了。 金狱 第三部分(52) “你不承认,是不是?那我问你,你跟谢大江有没有一起去过广西北海?”听后,我都有点懵了。我干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见我没回答,他又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是跟他去过北海,但那是工作,是常总让我陪他去的,康总也去了。”我心想,不说假话根本就过不了关。等他查清楚了,我也远走高飞了。 “谁介绍你去怡龙的?”见他没揪住刚才的问题不放,我这才松了口气。 “庄肖林。” “谁能证明?” “你可以去问常总和方总。” “前年6月1号,你去香港干什么?”他是指我去买空壳公司的那一次。 “公司让我去的呀。” “我问你干什么去了?” “给华茂公司的汪老板送份文件,等他签完字后再带回来。”我压根没想到他会抓住这个问题不放,只能现编现说。 “就没别的事?” “你去查呀。我说假话了,你把我抓起来。”我这也是被他的,没法不说假话。 他抬手看了一下腕表,掏出张名片,一边写他手机号,一边说:“今儿就谈到这儿。以后你要想起什么,随时跟我联系。去后,你也把你的地址和电话告诉我。”听他的口气,我可以走了。虽然离飞机起飞就只差一刻钟了,可我还是按捺不住地高兴,真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他又说:“在笔录上签个字,赶快去登机吧,别耽误了。” 我签完字后,女警官把我和孩子的护照还给我。我推门出去时,亭亭正站在门外。我俩一路小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48号闸口。登机口的检票小姐一个劲地埋怨我。我们刚进机舱,舱门就关了。找座位时,很多乘客用一种责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的脸红得发烫。 坐下后,我还惊魂未定。飞机起飞后,我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按说司马应该不会知道我要出国。我办移民时,需要一份无犯罪记录的证明材料。大江为了不惊动司马,特地请派出所的一个朋友为我开了张假证明。我手里的这本护照,两年前就办好了。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匆匆赶来的,不然那个瘸子搭档一定会跟来,也不用劳驾那位边防女警官替他做笔录。反过来说,假如他不是今天才知道的,完全可以到我家找我。那究竟是谁向他透露了我的行程呢?知道我行程的屈指可数。想来想去,我觉得方园最可疑。昨天我去他那里办手续时,他还埋怨我没早告诉他。上次在龙都洗浴中心撞见他和司马的搭档,我还以为警察被他腐蚀了呢,现在看来是常瑞龙内部出了内j。他们接头也够与时俱进的,都改到桑拿房了。这样下去,常瑞龙的堡垒离垮塌也就不远了。我恨不能马上把这消息传递给大江。大江说得对,我在国内是呆不下去,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我跟大江的关系,司马应该早就注意到了。他知道大江住过我家,还知道我和大江去过北海,可单凭这两条,他定不了我和大江的罪,更不能对我们采取任何法律措施,也许他一直在等待机会的出现。没想到的是,我移民出国,一去不归,他这才在国门口把我拦下。他想以我为突破口,哪知时间有限,又不能搞供,更不能违法扣人,眼睁睁地看我走出国门。他心里有多懊悔,我完全能想像得出。我为自己侥幸逃脱而庆幸,发誓这辈子不再回去了,再不想见到这个缠人的司马了。 金狱 第四部分(1) 四十四 一出温哥华机场海关,我就看见冯蕾了。她跟我拥抱后,一边接过亭亭手里的手推车,一边问我:“路上顺利吗?” “还行,就是有点累。我从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飞机,脚都肿了。”我没提司马问话的事。 “在温哥华歇两天吧,我陪你转转。” “你有空吗?” “你来了,再忙我也要陪你。” “那多不好意思。” “你也学会客气了?”这冯蕾,嘴还是不饶人。 去她家的路上,她介绍说:“大温地区有10来个城市,我住在列治文,离机场很近。刚买下一套townhoe。” “连排屋。”我说。 “行呀,连这个你都知道了。”她有点惊讶。 “嗨,巧了,学英文时,老师讲过。” “去埃德蒙顿后,你可以接着学英文。听说那里的移民少,不用等马上就能上课,政府还给补助。” “你去过那儿?” “去那儿干吗呀?你要不是这事,不也不会去吗?” “我还不来加拿大呢!” “那是,是加拿大请你来的。” “你能不能说话别这么刻薄?”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既然来了,就要喜欢这儿,把它当成第二故乡。” “你这意思,我可没听出来。” “你成心跟我抬杠,是吧?”没想到她还急了。 “好好好,我不跟你计较。” “嗨,还不跟我计较?你可真会说话。” 我话题一转,问道:“约翰让我找徐大卫报个到,你说我能找吗?” “谁是约翰?” “中介公司的。噢,对了,你只认识这边的人。” “我看最好别找,谁知道他什么人呐。” “约翰说移民局可能会抽查。” “你要担心,就跟他挂个号,但别让他知道你住在哪儿。” “我记住了。” 冯蕾的家跟国内的连排屋没太大的区别,只是没地下室。楼下的客厅很大,跟厨房连成一片,楼上有三个房间,其中有一间被改成了书房。江小河没在家。冯蕾说他上班去了。陪我和亭亭参观完后,冯蕾亲自下厨,给我们做j汤面条。 电话铃响了。冯蕾对我说:“小陆,你来帮我看着火,别让它潽了。” 接完电话,冯蕾走过来,说:“有个朋友出车祸了,我去看一下。吃完饭,要是困了,你们就上楼睡会儿吧。”说完,她急匆匆地走了。她性格没变,还是个热心肠的人。 我和亭亭吃完面条后,连碗都没洗就都上楼睡觉了。等我醒来时,已是半夜了。我拉开台灯,起床上厕所。门缝下有张字条。我捡起来一看,是冯蕾留的。她让我醒后下楼吃饭。见亭亭睡得正香,我也不饿,我就没下去。上完厕所,回到床上,我竟睡意全无。我抓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听筒,想给大江报平安,可拨了半天都没能拨出去。我直纳闷,她家怎没开通长途? 第二天早上,听外面有动静,我忙下床。开门出去后,我在楼梯口碰到江小河。 “小陆,你起来了?”江小河对我说。 “我早醒了,冯蕾呢?” “她还在睡呢。我去做早饭,你一会儿下来吃吧。” “唉,你家能往国内打电话吗?” “能呀。你先拨01186,再拨国内的区号和号码。要不我帮你拨?”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打。” “有事,你叫我。”说完,他下楼了。 趁冯蕾还没起,我又回到房间。抓起听筒,我就拨大江的手机。接通后,响了很长时间,他才接起来。 “是我。”我说。 “嗯,我知道。”他好像刚被吵醒似的,话说得有气无力的。 “吵醒你了?”我忙问。 “嗯。” “你那儿几点了?” “不知道,早睡了。” 金狱 第四部分(2) 我这才想起温哥华和国内有15个小时的时差,温哥华的上午是国内的后半夜。我忙说:“对不起,我没算好时间。” “你在哪儿?”他问我。 “冯蕾家。” “好,我知道了。”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掉了。也许她老婆在他身边,也许他以为冯蕾在我身边,总之他一定觉得说话不方便。但好歹传递给了他一个消息,我已平安抵达温哥华。 下午,冯蕾带我们去斯坦利公园玩。她说那里是温哥华最值得去的地方。可我玩兴不浓,想早点去埃德蒙顿落脚。她看出来了,对我说:“今儿痛痛快快玩,明儿我就陪你去埃德蒙顿。” “你陪我去呀?”我问。 “我要不陪你去,你还不骂我呀?再说,我早就答应谢行长了。” 见她这么说,我也就没再跟她客气。只是不知道我跟大江的事她了解多少,我也不便主动问她。 飞往埃德蒙顿的客机是短途支线飞机,机上一满员就显得十分的拥挤。飞机快要落地时,我透过舷窗往下看,广袤的大地一马平川,高速公路笔直地通向远方,地上的植被还没换上绿装,看不到一点春的气象。 下飞机后,冯蕾一边走,一边对我说:“老缪,我的一个朋友,他会来接我们。” 一进接机大厅,冯蕾就朝一高个子的中年男子挥手。那人身边尽是些人高马大的洋人,就是这样,他还高人一头。 冯蕾边走边喊:“老缪,老缪。” 见冯蕾走过去,老缪对她说:“冯蕾,蛮准点的嘛。” 冯蕾介绍我跟老缪相互认识,我让亭亭喊他老缪叔叔。 老缪夸亭亭说:“乖乖,好漂亮的丫头。”听他口音,他像是江南一带的人。 我问老缪:“老缪,你哪儿人?” 老缪一边领我们去取托运的行李,一边对我说:“我呀,我南京人。” 冯蕾开玩笑地说:“他讲的是官话。” 老缪认真地说:“你还别说,南京话过去还就是官话。” 取完行李,老缪拉我们进城。路上,他对我说:“今天夜里,你们先在移民接待站过渡一下,明天我再陪你们找房子。” 怕我没听懂,冯蕾解释说:“有的人家房子大,楼上自己住,楼下做接待站。” 进城后,老缪把我们拉到一家餐馆前。 冯蕾对老缪说:“我请你。” 老缪忙说:“等我去温哥华,你再请吧。” 冯蕾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老缪一边推门进餐馆,一边转头对身后的冯蕾说:“没得事。” 吃完饭,老缪把我们送到他说的移民接待站。这家人住的也是个连排屋wn hoe),家里只有一间空房。把我和孩子安顿好后,冯蕾跟老缪走了。第二天,我和亭亭刚吃过简单的早饭,他们就来了。老缪已经替我联系了三家公寓。一居室的套房,三家的租金相差无几。看过第一家后,我就没去后两家。随后,我们去附近的小学办亭亭的入学手续。校长当时就把亭亭留下了,让我们放学后去接孩子。 晚上,老缪设宴为冯蕾送行。一想到冯蕾明天就要回去了,我心里不免有点酸酸的。 冯蕾提醒老缪:“老缪,别忘了领小陆去办医疗卡什么的,再去银行开个户口。” 老缪答道:“不会忘的。” 我问老缪:“我有国内驾照,这儿能用吗?” 老缪说:“最好换这里的。” 我又问:“能自动换?” 老缪答:“要重考。我给你找个教练,很容易的。” 我继续问老缪:“你觉得这儿怎么样?” 老缪回答说:“除了冬天冷点,其它还不错。” 冯蕾嫌老缪说得简单,一旁c话说:“你多给小陆介绍介绍。” 老缪说:“这里跟温哥华没法比,华人也少。老广管这里叫点问顿,听说是台山话的发音。台湾人叫爱民顿。” 金狱 第四部分(3) 冯蕾说:“还是爱民顿好听,叫埃德蒙顿太绕嘴。” 我附和道:“没错。以后咱们就叫它爱民顿吧。” 老缪说:“我们一直这么叫。这里有个作家,他编了个顺口溜。听了,你们就全明白了。” 冯蕾催老缪:“什么顺口溜?你快说。” 老缪边想边说:“夏夜十点太阳晒,十月下雪不奇怪,来年四月雪还在……” 我打断老缪,问:“冬天这么长呀?” 老缪答:“有半年吧。” 冯蕾说:“真恐怖。老缪,你接着说。” 老缪继续说:“汽车不挂前车牌,车上大灯白天开,桥上放水瀑布来,爱斯克莫人人爱……” 冯蕾打断他,问:“‘桥上放水瀑布来’什么意思?” 老缪答:“这里没瀑布,把河水抽到桥上,再往下放。” 冯蕾又问:“真想得出来。‘爱斯克莫’是什么?” 老缪答:“这里的橄榄球队。” 我问:“还有吗?” 老缪说:“有。外出比赛钱自带,登台跳舞丑老太,一周只买一次菜,入厕不把手纸带,移民都爱生二胎,婴儿落地挣外快,穷困潦倒不愁债。” 冯蕾说:“前面的精彩。后面这一段,按到温哥华头上,也对。” 我对老缪说:“你记性可真好,念起来跟唱rap似的。” 老缪问我:“rap是什么?” 冯蕾抢着回答:“就是过去的快板书,现在叫rap。” 老缪问:“是吗?”他像是在问我。 我犹豫了一下后,说:“算是吧。准确地说,是说唱。” 冯蕾说:“还准确地说呢!说唱还不就是快板书?现在这种新名词多了去了,做假账叫包装,馊主意叫策划,洗脚叫足疗。” 这哪儿挨哪儿呀?冯蕾真有点蛮不讲理。我了解她,也就没跟她争论。 老缪为缓解气氛,说:“前些时,我听到个笑话,你们想不想听?” 我对说:“什么笑话?你说。” 老缪说:“几个朋友到泰山看日出,其中一个人指着天空说:‘我看见了!我看见了!’这时远处有人提着裤子出来,骂道:‘看见就看见呗!你嚷什么呀!’” 我和冯蕾捧腹大笑。笑过之后,冯蕾对老缪说:“我就把她们娘俩托付给你了。你表现怎么样,我可看得见。”冯蕾转眼就忘了刚才挤兑我的事了。 老缪开玩笑地说:“你有千里眼呀?要不放心,你就不要走喽。” 冯蕾说:“我再不走,你老婆更要吃醋了。” 老缪说:“嗨,她就那人。” 冯蕾问:“更年期吧?” 老缪一脸的茫然,说:“谁知道呀?她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冯蕾嘱咐我说:“小陆,你有什么事就找他,别不好意思,啊?” 晚上冯蕾住我家。说是家,其实一无所有。床,下午刚买,还没送来呢。我想去住饭店,冯蕾没让。我们只好打地铺,一人一个睡袋。亭亭早睡着了,我跟冯蕾一点睡意都没有。 “吃饭时,听你话的意思,老缪两口子感情不太好?”我问冯蕾。 “以前有所耳闻,这次总算见识了。我就住他家一夜,他老婆还当我面跟老缪干了一仗。” “真对不住你和老缪。” “没事,谁家没点磕磕碰碰的。尤其在国外,新移民离婚的比例特别高。” “老缪他白天上班吗?” “他的生意在国内。他两边跑,也刚回来没多久。” “他在国内做什么?” “听说在南京有家门市,卖挖掘机推土机。他弟弟跟江小河是同学。我们刚来时,他住在温哥华。他老婆有个什么亲戚在这儿。趁他回国,他老婆就悄悄地把家搬过来了。” “竟有这事?” “嗨,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老缪太厚道。换了我,早离了。” “早知这样,昨儿你就该跟我们挤一挤。” txt小说上传分享 金狱 第四部分(4) “不说这事了。唉,你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先学英文呗。” “你不会认老板做老公吧?” “你又拿我开心。” “你的事,我早打探得一清二楚。” “你是包打听呀。” “得了,你不愿说就算了。最近怡龙情况怎么样?” “我都八个多月没去上班了。” “一直在学英文?” “嗯。唉,你赚大钱了吧?”我指她中标的事。 “别提了,一言难尽。” “什么意思?跟我哭穷?” “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 “怎么回事?” “去年5月底中的标,按理最迟7月签合同,结果拖到9月,10月合同才生效。本来交货期是六个月,常瑞龙非要延到十个月,还不让分批。付款条款就更苛刻了。厂家要求百分之百的l/c,常瑞龙厂家让步改做d/p。当时都快谈崩了,后来各让一步,一半l/c,一半d/p。”过去她跟我每提常瑞龙必用“常总”,现在也直呼其名了,看来她对常瑞龙已经有了新的认识。 “什么是d/p?” “贸易术语,你不懂。” “我不懂,你就不能扫扫盲?” “你这个同志,就喜欢刨根问底。你还别说,有时候我还挺佩服你这个劲的。” “那你还不快说?” “我话还没说完呢,有时候佩服,可有时候又觉得你挺烦的。” “烦,你也得说。”我摆出一副浑不讲理的架势。 “好吧,就满足一下你这位不讲理的同志的好奇心吧。不过,咱睡的可是地铺,讲课也得打折扣。” “你敢。” “嗨,给你点染料,你就敢开染坊。” “你少抬举我。比起你,我差远了。你快招吧。” 她这才很不情愿地讲起这些贸易术语的意思和区别。d/p中文叫付款交单。卖方发货后,将全套单据(包括海运提单、发票等)通过买卖双方的银行转给买方。买方呢,交钱赎单,再凭提单提货。买方想要赖账,可以拒付。双方凭的是彼此之间的商业信用,银行只管传递单据。l/c中文叫跟单信用证。它跟d/p最大的不同就是在买卖双方之间多了个保人,这个保人就是银行。买方委托银行开立信用证时,一般都要交一定的押金。只要单据没问题,行话叫“没不符点”,卖方把单据交给它的银行后,很快就能拿到钱。这种付款方式的好处就是商业信用加银行信用,双重保险。加拿大的出口商跟中国公司做生意时,大多喜欢采用这种付款方式。采用d/p时,假如买方拒付货款,按理也就丧失了货物的处置权。说白了,就是提不了货。但国内有些港口有很多变通的做法,即使单证不全,收货人照样能把货物提走。这也是她最为担心的。 听她这么一介绍,我心想,这次冯蕾怕要做错了。常瑞龙要求改d/p,分明是想赖帐,除非田书芳开足马力为他印钞票。弄不好,加方会钱货两空。可我哪敢对她和盘托出? “你说,常瑞龙他这么做,是不是没安好心?”见我没说话,冯蕾问我。 “也许……”我一时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才好。 “也许什么?” “也许……他想省点开信用证的押金和费用吧。”我灵机一动,避实就虚。这么说,应该也是合情合理的。 “我看不像。眼看就要交货了,我真担心他不付款。” “你爸不是批他贷款了吗?” “他那么大的工程,哪儿不要花钱?就怕那笔贷款早花光了。” “嗨,你我在这儿就是c碎了心也白搭。要不交货前你回去看看,假如他想赖帐,你让厂家别发货呗。” “人家才不干呢!不发货是他们违约。” “加拿大人怎么这么傻?愣往火堆里跳。” “人家这么做是对。你说,我现在敢告诉他们怡龙不付款吗?要是说出来,人家还能饶我?这可是商业欺诈,搞不好要吃官司的。” txt小说上传分享 金狱 第四部分(5) “那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听天由命。现在,每个星期天我都去教堂,求上帝保佑。” 明知常瑞龙那里是个陷阱,可他们还要往里跳。谁能救冯蕾?只有田书芳。可田书芳会用其政治前途乃至于生命换他女儿在加国快乐无忧的生活吗?要是田书芳不肯舍身救女,那可就把冯蕾上绝路了。我不敢往下想,越想越觉得愧疚,更不敢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 四十五 冯蕾走后,老缪陪我去银行开户。我担心他老婆又醋意大发,其他事就没敢再劳驾他。他让我去唐人街,说那里有个移民之家,代办各种手续,又把他认识的一位懂国语的学车教练介绍给我。忙碌了一周,总算把家安好了。我给大江发伊妹儿,除了抒衷肠表思念外,告诉他我对方园的怀疑。他回复说:“说得有道理,已转告别人。以后少用真名实姓。”我这才意识到网络上无密可保。我们又各自重新注册了一个专用的邮箱。我发给他的伊妹儿落款都是“427”,那是我来加拿大的日子。他的代号是“船夫”。名如其人。他的确正在浪里行船。愿他能把好舵,早日把船划向大洋对岸——我的心海。 谢大多从台湾汇来10万美元,大江的钱可能都存在他那里。考下驾照后,老缪陪我去丰田车行买了辆八成新的卡罗娜。有了车,我才有了脚,距离才不再是问题。都说加拿大是车轮上的国家,其实一点都不夸张。 亭亭在学校是既聋又哑。她班上有个大陆来的女同学,老师特地让亭亭坐到她的旁边,那位小同学自然而然地做起了亭亭的翻译。学校又指派一位老师每天给亭亭补习一小时的英文。她回来后,不再噘嘴了,灿烂的笑容又回到了她那红扑扑的小脸蛋上。老缪说不用担心孩子的英语,要担心的倒是她的中文。 一个月后,我报名的esl班开课了。esl是“英语是第二语言”的缩写。我从一级读起,一直可以读到四级,全由政府买单。班上20多人,三分之一是大陆来的。老师抓得很紧,作业铺天盖地。我总感觉时间不够用,一晃就是7月了。 学习一忙,要不是跟大江联系,连因特网我都不会上,就更别提上网聊天了。学校有一门电脑c作课,老师讲的全是些abc的东西。上课时,我偶尔会偷偷地上网看点国内的新闻。好久没去我过去常去的一个论坛了,我悄悄地输入论坛的网址。登录进去后,我打开我的收信箱。里面竟有一份“流星雨”发来的短信。 川丽子,你躲哪儿了?我处境不妙,已做好英勇就义的准备。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千万别打电话给我。 流星雨 看后,我不禁大惊失色。一回到家,我就给大江发伊妹儿,让他设法了解清楚,免得受到牵连。一周后,大江告我:“消失在茫茫的人海里,原因不明。”我隐隐觉得事情不妙。没过几天,大江又告:“听说跟你我的船无关。”这么说,杨光出事跟我们没直接关系,但我还得提醒大江,要早做准备早打算。他回复说:“我船上有预警系统,遇有冰山,我能早知道。泰坦尼克的悲剧不会重演。”从他的暗语里,我猜他一定有内线。我心里这才稍微踏实了点。 我班上有个从东欧来的同学。他写了一篇有关非法移民话题的短文,老师把它作为范文贴了出来。这篇短文一下子提醒了我,是该跟徐大卫说一声的时候了。他的电话,一拨就通。听出是我后,徐大卫要来看我。我推说不方便,没让他来。这之后,他又来过两次电话。见他总吵吵着要见面,我心想还是我去看他的好。他家在面馆的楼上,离唐人街不远,楼很破旧。家里的陈设也很简单,电视机还是上世纪80年代流行的那种样式。 一见面,他就对我说:“现在假结婚的很多,移民局查得厉害。他们来了,我怎么对他们说?” “你什么意思?”我问他。 “你要把你家地址给我,有时间我去你家一趟。”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金狱 第四部分(6) “没这个必要。”我一口回绝。 “我就去看看,不会住你家的。” “你倒想呢!” “我是为你好。人家知道我们假结婚,你要被送回去的。” “就算送回去,你也不能去我家。”我心想,他准是在吓唬我。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一个人去的。” “还有谁?” “我的一个好朋友,她会跟我一起去。以后移民局问起来,她可以做witness。” “做什么?”我没听清他说的最后一字。 “做witness。”他又重复了一遍。这回我才听明白,他想让他的朋友为他作证。 “他是男的,还是女的?”我问道。 “女的,老太太啦。其实,你跟我已经不相干了。但我听律师说,担保太太移民,丈夫要管三年。这三年你有什么事,移民局都要找我麻烦。” “我能有什么事?” “我不想有麻烦。”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办离婚手续。” “要一年以后才能办。” “不是说马上就能离吗,怎么又要一年了?”我不免有些生气。 “那是人家骗你的,这里的法律就是这个样子的。” 见他人挺老实,上次见面他说的家里情况和我看到的基本一致,我判断他没说假话。看来我们上中介的当了。 “我把地址给你,你要一人就别去了。去之前,你先给我打电话,我同意了,你才能去。” “这么麻烦,算了,我不去啦。” 既然他改主意了,我就没给他留地址。可回家的路上,我又有点后悔。万一被移民局查到,遣返回去不说,还会连累大江。其实,让他知道我住哪里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不都说这是法制社会嘛,谅他也不敢胡作非为。 一连好几天,我都没接到大江的伊妹儿。过去他再忙,哪怕只写几个字,他每天都会来份伊妹儿。放学回家,我根本就没心思写作业。下午4点,国内是早上8点。估计他该出家门了,我就拨打他的手机,一直到后半夜,也没能拨通,每次传来的提示语都是“对不起,您拨打的手机暂时无法接通”。我又打他另外的一只手机,也是关机。我实在沉不住气了,顾不得他的“禁令”,冒险往他办公室打,也没人接。第二天,他的两个手机仍然处于关机状态。办公室的电话接通后,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吓得我什么也没敢说,就把听筒撂下了。我觉得事情不妙,打电话求我姐去分行打探。两天后,她带给我一个可怕的消息,大江失踪了。 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忙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银行的人不说。找老金问,才问到的。开始他也不肯说。” 我让我姐盯住老金,一旦有更坏的消息,要及时告诉我。她半天没说话。我知道她不想再跟老金有任何联系,可大江的生死对我意味着什么,她应该能感觉得到。临挂电话前,她还是答应我了,只不过有点勉强。我安慰自己说,以大江的智商和能力,警察要抓到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失踪不一定就是坏事,只要没更坏的消息传来,就是好消息,没准哪天他就来敲我家的门了。 过去每周我只跟我姐通一次电话,现在一天就要通话两次。她没能再打听到大江的任何消息。我夜夜失眠,安眠药的用量越来越大。有一天,老师让我复述一条电视里的新闻。我压根就没看电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满脸通红,丢人现眼。上课不能专心,学习我都快跟不上了。我比任何时候都想大江。离别四个月,特别是他“失踪”以后,我才真正懂得什么是思念,才读懂了李白的诗句“长相思,摧心肝”。 老缪打来电话。国内有急事,他要回去一趟,让我有事找他弟。他弟弟也移民来了。他走后的第一个礼拜五,我刚回家,徐大卫就打来电话。他告诉我,下午有人打电话到他家找我,他怀疑是移民局的人。听后,我不由得倒吸口凉气。 金狱 第四部分(7) 见我没说话,他又问:“晚上,他们要再打电话来,我还说你不在家吗?” “你怎么知道是移民局的人打来的?” “不是移民局的,谁会知道你是我太太?”他的话把我噎住了。我一时没了主意。 “那你说怎么办?”我问他。 “你来我家,万一他们来电话,你可以接。” “不行,绝对不行。” “我也可以去你家。” “那也不行。” “你要这样,会有麻烦的。我是为你好,我已经拿到四万块了,很知足了,我不想有麻烦。” 我犹豫了一下后,说:“……那你让我想想再说。” “你要快点做决定。” 撂下电话,我就琢磨起他的话。移民局要找我,电话只能打给他。他知道我留的是他家的电话。这会不会是他的一个借口呢?可他是个老实人,连自己得了多少钱都说出来了,按理不会骗人。他说他可以来我家……不对呀,他应该坚持让我去他家才是。这里面一定有鬼。我得问清楚后,再作定夺。 电话接通后,我问他:“你说移民局会再打电话到你家,可你干吗想来我家呀?” “你不是不肯来嘛。” “你来我家,我怎么接他们的电话?” “我可以把我家的电话forward(转移)到你家。”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就觉得错怪他了。座机呼叫转移是一种电信业务,国内好像也有,但我从未用过。刚才一急,我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 见我没说话,他又说:“你不信就算啦,我是没骗你。前几天,有个律师来餐馆说,最近查得很紧,已经有人被查到啦。我不想下一个就是你。” 他的话,我还真不敢不信。万一被他言中了,他不会受太多牵连,最多交出那非法所得,我的命运可就不同了。想到这里,我就说:“好吧,你就来吧,但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敢碰我一下,我就报警。” “我是规矩人,你放心好啦。”记下我家地址后,他把电话挂掉了。 把听筒放回机座后,我又犯嘀咕了。是不是太轻信他了?他要是心术不正,我该如何是好?看来我得有所准备,防患于未然。我想起厕所门的背面有把c销,动手把它挪到房间的门上,这样可以从里面把房门拴上。我又把家里惟一的一把水果刀藏到枕头下。 吃晚饭的时候,我对亭亭说:“今天晚上,妈妈有个朋友要来住一夜。” “他自己没家吗?”她问我。 “有啊。” “那为什么不住他自己家?” 她还真把我问住了。我只好老调重弹:“好了,我就跟你说一声。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许问东问西的。”只要一听到这句话,她就不再说话了。 8点多,对讲机响了。徐大卫在楼下叫门。我按下对讲机上的开关,把进楼的大门打开了。徐大卫带来不少熟食和一个大西瓜。亭亭看完动画片,吃了几片西瓜就去洗澡了。徐大卫坐在沙发上跟我聊天。 “……你说移民局会打电话来,这都? 第 19 部分 欲望文 第 20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2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你说移民局会打电话来,这都几点啦?”我问他。 “我又不是他们,哪会知道什么时间打来,只能等喽。” “你电话转过来了吗?” “出门前,我就把电话forward(转移)到你家了。不信你用手机打打看。” “今儿如果接不到电话,明儿你是不是还要接着来?” “你这里太远了,我不来啦。”听他这么说,我倒觉得是自己太多心了。 “我是帮你的忙。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也想早点跟你离婚。”他又说道。 “就是你说的那个老太太?” “对呀。其实也不老,跟我年纪差不多,她丈夫出车祸死了。” “那我们早点去办,这样你也可以早点结婚。” “不行呐,我跟你说过,要等一年。我结不结婚,没关系啦。我们年纪大了,不在乎这些啦,只是怕耽误了你。”他的话让我越发觉得他人不错。 金狱 第四部分(8) “晚上只能委屈你睡沙发了。”我心想,来而不往非君子,也跟他客气起来。 “没关系啦。明天一早我就走,店里离不开人。” “好吧,那你就早点睡。”说完,我就回房间了,连澡都没敢洗。 亭亭上床后,没多会儿就睡着了。也许西瓜吃多了,临睡前,我突然有点内急。厕所就在房间的对面,客厅跟房间仅一墙之隔。我走出房间,见客厅里亮着灯,电视里正在播晚间新闻,以为徐大卫在看电视,就没敢探头朝客厅看,不想没事找事。厕所的门虚掩着,里面的灯亮着。我从来不关厕所的灯。当我推门进去时,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徐大卫洗完澡,正在擦身子。我不由得愣了一下,刚要退出去,他探身一把拽住我,用脚把门踹上。 “你要干什么?”我大声喊道。 他二话没说,把我按倒在地。我边喊亭亭边反抗。他用身体压住我,把手里的毛巾塞进我嘴里,扯掉我的睡裙和内k。我又掐又抓,他死活就不松手。qg完后,他一边爬起来,一边说:“你可以去告我,但你是我合法的太太,告也没用。”说完,他嘿嘿一笑,拎着衣服出去了。他的背上留下一道道的血印。 我悔不该轻信他,引狼入室。他就是欺负我无知和心虚,再用伪装来迷惑我,让我失去了应有的戒心。我冤死了,可连个喊冤的地方都没有。我越想越气,便嚎啕大哭。亭亭醒了,顺着哭声走过来。见到我衣不裹体地瘫坐在厕所地上,她吓坏了。我俩抱头痛哭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我求老缪的弟弟送我们去机场。冯蕾在她家里听完我的哭诉后,安慰我说:“事已至此,哭死了也没用。要多想想孩子,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她怎么办?”她担心我想不开走极端。 “我不会寻死的,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这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我不能就这么认了。” “你想怎样?杀了他?可别干傻事。” “就这么便宜他了?” “先别想这些了。我看你也别回去了,再有一个星期孩子也该上学了。我帮你租间房,你把家搬过来吧。” 我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见我点了点头,她又说:“我明儿就去。唉,对了,昨儿我还想打电话问你呢,谢大江失踪了,你知道吗?”我不由得一愣。可现在她是我惟一的依靠,我不能让她觉得我在撒谎。我就又点了点头。我记得过去她总是称大江为谢行长,现在也直呼其名。 “知道他去哪儿了吗?”她又问。 “我要知道就好了。”我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她没好意思再追问。 第二天冯蕾就去爱民顿了。几天后,搬家公司把我那边的家当和汽车全都运过来了。我和亭亭搬进列治文市的一间公寓楼。小学就在家附近。家虽然又重新安好了,可我心灵上的创伤不知何时才能抚平?这仇何时才能报? 四十六 亭亭开学后的第二天上午,冯蕾气冲冲地来到我家。一见门,她就嚷嚷:“陆颜莉,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你这是怎么了?”我被她说得莫名其妙。 “别装蒜了。”她摆开架势,好像要吵架似的。 “有话好好说,干吗发这么大的火?” “我就不该帮你。你说,你们为什么合起伙来害我和我爸?” “你这话从何说起?” “你不承认,是吧?我告诉你,我爸辞职了。” 她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大江生死不明,田书芳又辞职,这都怎么了?难道常瑞龙的资金链断了,垮掉的新世纪中心砸倒了一大批人? “究竟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说?”我边说边告诫自己,她发火,我可不能生气。 “你还好意思问我,我倒要问你呢。” “你爸没说为什么辞职?” “我爸生气,不接我电话。我妹说怡龙以要付款给我为由,我爸贷款,我爸没同意。” 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金狱 第四部分(9) “那也用不着辞职呀!” “还不是因为谢大江?” “一人做事一人当,关你爸什么事?” “你成心气我,是不是呀?” “你就不能说清楚点吗?” “谢大江失踪后,查出他不少问题,公安局已经立案了。你说,我爸能不辞职吗?他就不该再派他回分行。” “原来是这样。” “你告诉我,谢大江到底躲哪儿了?” “我真不知道。” “别装了,一听就是假话。” “我有必要跟你装吗?你也不想想,现在谁会告诉我?” “那我问你,谁让你来加拿大的?” “你是不是怀疑我是他的同谋?”我还真没法回答她这问题。与其这样,不如把她想要说的话说出来。 “你是吗?” “你说是,我就是,好了吧。” “他老婆孩子情人全来了。他要不来加拿大,我不姓冯。” “你本来就该姓田。再说,你干吗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讨厌她把我当成大江的情人。 “你嫌难听,那你别做呀。”她的话真气人,可我不想跟她吵架。 “你说得也不对,他老婆早回去了。” “这不正合你意吗?” “你急疯了吧,都不会说人话了。”我还是没能压住心里的火。 “我是急疯了。明年我爸就要退休了,现在落得这个下场。你说,我心里能好受吗?” 我这才注意到她两眼发红。我的心一下子软下来了。她爸是无辜的,是大江连累他了。 “既然你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了,但谢大江他究竟干了些什么,我的确一无所知,更不知道他现在藏身何处。” “笑话,你能不知道?” “你冯蕾对我恩重如山,我有必要骗你吗?” “好,我就当你不知道。你要还把我当朋友,还记得我为你做过什么的话,一旦有谢大江消息,你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我,这你总能做到吧?”看来是“恩重如山”四个字打动她了。 “我答应你。”我心想,不这么说,她哪能饶我? “你想好了再答应。”看来她还是不信,也许我答应得太痛快了。她又说:“你要食言了,可别怪我……” “好了,你有完没完?我不答应你,你不干。答应了,你又不信。你还让不让人活呀?” “我就姑且信你一回。” “你爸他知道我们的事吗?” “你跟谢大江的事?” “嗯。” “我一直替你们瞒着我爸。我怎么那么傻?” “就冲这一点,我也绝不食言。”话虽说得嘹亮,可我还是觉得心虚脸红。 “你给我永远记住今儿说过的话。”说完,她就往外走。 我一边送她,一边问:“你厂家的货发了吗?” “发了。你说,这里面有没有y谋?”她在门口站住了,扭头看着我。 “怡龙是小马拉大车,资金全靠银行支持,银行一抽手就会引发连锁效应,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算什么y谋?” “怎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出问题呢?” “你爸不再给常瑞龙贷款了,问题可不就来了嘛。” “你当我爸是常瑞龙的印钞机呀?” “你别介意,我话说得直。我担心的是,常瑞龙断了炊,他拿什么付你厂家的货款?” “现在两边没人听我的,我能怎么办?” “你说公安局立案了,那常瑞龙他们有事吗?” “真要有事,一个也跑不了,没准还要你回去作证呢。” “你别吓唬我。” 冯蕾走的时候,气已经消了不少。就算新世纪中心现在还没倒塌,也只是早晚的问题。等待冯蕾的将不会是福,而一定是祸。 果不其然。两周后,冯蕾打来电话。她说怡龙拒付货款,所有单据都被银行退回来了。常瑞龙开了一个大大的国际玩笑。现在货还在船上,船在海上。一旦船靠岸,要么货物滞留港口,要么被退运回来。厂家心急如焚,让冯蕾火速回去协调,无论如何不能让货退运回来。冯蕾知道她无法力挽狂澜,可又不得不回去。她只好把它又当成一趟“探亲”之旅,只是这次她要探望的人已不再是银行的行长了。 金狱 第四部分(10) 冯蕾走后的第三天,我突然接到大江发来的一份繁体字的伊妹儿: 427,我已安全靠港,下一程會駛向何方,還不清楚,但最終的目的港不變。你等我的信。船夫 虽然只有10来个字,但它却比任何东西都珍贵,不仅一解思念之渴,更重要的是,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总算落地了。我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他已成功逃脱,忧的是他的衣食住行和安全。我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他,就怕跟他一生的情缘会就此打住。 10天后,冯蕾回来了。她两手空空,一无所获。厂家自然不满意,决定再派一位副总裁去,并请求加拿大驻华使馆商务处予以协助。冯蕾本应一同前往,可她没去。她跟厂家的合作已彻底破裂。她还带给我一个既让我吃惊又是意料之中的消息:怡龙被查封,康良怡被捕,常瑞龙不知去向。形势急转直下,说来得突然,其实也是必然。 10月份又传来更坏的消息。加方的货到港后,没人报关提货,滞压港口。厂家得知怡龙的真实情况后,决定用法律武器来捍卫自己的利益。在中国申请仲裁,向代理怡龙签约的外贸公司追讨货款。在温哥华入禀法院,起诉冯蕾和她的公司,索赔50万加元。冯蕾咨询过律师,律师认为打赢官司的几率微乎其微,可真要输了官司,冯蕾也就破产了。听后,我心都快要碎了。是我和大江害了她,让她受到牵连,好端端地葬送了她的大好前程。我知道,现在对她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反而会招来她暴风雨般的辱骂,她的话会像一把把利剑直刺我心。我不敢接她的电话,更不敢见她。我真担心她会跟我反目成仇。 我每天深居简出,因特网成了麻醉自己的精神鸦片,有时还借酒消愁。不知不觉中迎来了圣诞节。公寓里一派节日的气氛,一人多高的圣诞树摆放在一层大厅最显要的位置,上面挂满各种小饰物,成百上千盏彩灯时亮时灭,不分白昼和黑夜。别人家亲人团圆,上下楼时,我总能听到欢快的歌声和爽朗的笑声。我家冷冷清清,孤孤单单,死一般的寂静。我的心情坏到了极点。中午,我空腹喝下大半瓶红酒,顿时就觉得有点头晕,倒在沙发上竟一睡不起。等我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我喊亭亭,见没人答应,我又扯着嗓子喊了两声,还是没听到她的声音。我这才艰难地爬起来。见她没在家,我一下子就懵了。 出去后,我边走边喊,都快急疯了。找遍周围的大街小巷,我也没找到她。一回到家,我就给冯蕾打电话。我哭着说,亭亭丢了。她让我报警。没等我说话,她就把电话挂掉了。我知道,她气未消,否则也不至于见死不救。我突然想起楼下有户中国人,就去敲她家的门。女主人洪太能说一点简单的国语。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后,她二话没说,开车陪我去警察局报案。一路上,她安慰我说:“放心,会找到的。” 我责备自己这些年来对孩子没尽到母道,让她跟我吃苦受罪。我忘了六年多前对孩子许下的诺言。我想弥补我的过错,给她双倍的母爱,可她却丢了…… 警察局当班的警员听完洪太的叙述,从电脑上查到下午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被送进青少年收容中心,他建议我们去看看。等我们赶到那里时,收容中心的值班员已将孩子带到接待室。我冲进去一看,果真是亭亭。我真是喜出望外,喜极而泣。亭亭哭着喊妈妈。我跑过去,一把抱住她,顿时泪如雨下。 办完认领手续后,我和亭亭坐洪太的车回家。亭亭告诉我,她见我喝醉了,从我钱包里拿出20块钱,出去给我买解酒的药,谁知没走多远就迷路了。她一个人在外面不知所措,就站在路边哭。一位过路的阿姨问她住哪里,她说不清楚,人家就报警了。听她说完,我真无地自容,发誓这辈子再不酗酒了。 温哥华的冬天y雨绵绵,但并不寒冷。我要走出来,接触社会,告别因特网,远离酒瓶子。我去报名学esl,可开课的时间排到2002年的7月中。我怕呆在家里,又过起以前的生活,就进了一家私立语言学校。这所学校设在市中心的一栋写字楼里。一学期三个月,等我读完两个学期,正好赶上esl开课。我班上有16个同学,其中有个叫judy(朱迪)的上海大女孩跟我挺投缘的,没两天我们就成好朋友了。她圆圆的脸庞,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有一对小酒窝,给人第一印象就是长得很甜。她爸在上海做房地产,移民过来后,没住几天就回去了,打算做“太空人”,飞来飞去。她妈的表姐住在爱民顿,一直劝她们搬过去。她爸觉得还是温哥华好,起码来回方便点。她在国内已读大一了。她瞒着她爸向爱民顿的大学递了入学申请。她说温哥华的大学门坎有点高,要是爱民顿的大学录取她了,就算她爸不同意,她也要去上。她英语不错,只是在家没事才来听课。我的水平跟她差了一大截,可我俩竟是同班同学,真是y差阳错。这就是缘分。 txt小说上传分享 金狱 第四部分(11) 学语言,其实挺枯燥的,我觉得越学越难。要在国内,我早放弃了。可在这里,不学还不行。每天早上送完亭亭,我才去学校上课。下午放学了,我马上就得去接孩子。中午,我跟亭亭都带饭在学校吃。今天三明治,明天热狗,后天汉堡包。几个月下来,这些洋食,我早就吃腻了,又改带中餐,好在两所学校都有微波炉供学生热饭。我们成天围着书本转,但两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亭亭越学越棒,我越学越怕。 每天周而复始,总是重复着那几件事情,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半年。这半年里,只要一闲下来,我就忍不住地想大江。我的船夫,他现在究竟在哪里?是搁浅抛锚了,还是行错了方向?中加之间就只隔一个太平洋,相距不过万里,再慢的船,一个月也到了。可他从“报平安”到现在已快九个月了,就算他的船没动力,漂也该漂到了。他杳无音信,难道又遇不测了?左等没消息,右等等不到,不是我沉不住气,而是越想越害怕。我真快要绝望了。就在这时,我突然接到一份英文的伊妹儿: t; r。 da…jiang xie;will visit you soon。 would you please reply this aount and tellwhere yht now and howntact you? 从落款看,好像是大江的律师发来的。他说,谢大江即将来找我,问我住在哪里,怎么跟我联系。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安排好了似的。这再及时不过的消息,不仅让我疑虑皆除,而且又一次地为我点燃了希望之火。我当即回复说,我住在加拿大的温哥华,并留下了我的电话号码。我对自己说,快等到了,我的船夫就要来了。晚上,我破例喝了点酒,心里又开始憧憬起美好的未来。 又过了一周。晚上,我正在家里写作业,电话铃响了。 “是我。”是大江的声音。我高兴地跳起来。 “你在哪儿?”我问他。 “刚下飞机。告诉我,你的地址。” 我说出地址后,他就把电话挂掉了。半小时后,门铃响了,我心想他来得好快呀。我特地进厕所,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整了整衣裳。门铃又响了一遍。我这才快步走过去。我一边开门,一边说:“你总算……”见洪太站在门口,后面的三个字“回来了”愣被我咽下去了。我这才想起,大江要进来,得先让我开公寓的大门。刚才一激动,我竟然忘了。 “陆小姐,你等人呐?”她问我。 “嗯?嗯。”我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她。 “明天是端午,我包粽子了,你尝尝。”洪太边说边递给我一个纸盒子。 “谢谢。”接过来后,我说。 “上午你没去church(教会)?” “孩子有点不舒服。”我脱口而出。 “生病啦?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就是着凉了。”我搪塞着她。 “外面冷,出门当心。” “唉,我会注意的。” “那好,我不打搅你了,有事打电话给我啦。” “谢谢你,洪太。” “不谢。”说完,她走了。 逢年过节,洪太都要送些吃的来。她是虔诚的基督徒。在她的感召下,我带亭亭去过几次她们的教堂。那里有吃又有玩,亭亭挺喜欢的。我对宗教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抵触情绪。有一次,听牧师布道,我竟打起了瞌睡。不是看洪太的面子,我早不想去了。 没过多会儿,电话铃又响了。我走到电话桌前,一把抓起听筒。 “是小莉吗?我,开门。”这回真是大江了。我顾不上回答他,放下手里的听筒,就去按大门的开关。这间公寓的门禁系统与爱民顿的不同,楼下有人叫门,总是电话铃先响。 亭亭在房间里问:“妈妈,谁呀?” 我一边往大门口走,一边激动地说:“伯伯来了,你认识的。” 我拉开大门,站在门口朝楼梯口看,觉得心跳加快。当大江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扑到他怀里。他搂着我,往家里走。进来后,他用脚后跟把门踹上,问我:“你过得好吗?” 金狱 第四部分(12) 我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侧着脸看着他,说:“我想死你了。” “让你担心了吧?” “嗯。”我把他搂得更紧了,好像怕他再从我身边消失似的。 “老天保佑,总算见面了。”他感叹道。 “你瘦了……” 过了片刻,他说:“给我倒杯水吧。”我这才很不情愿地松开他,去沏茶。 他在沙发上坐下后,问我:“亭亭呢?” “在房间玩电脑。” 沏好茶后,我端起茶杯,一边走过去,一边问:“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去年7月杨光被抓后,我担心他把换钱的事抖搂出来,就悄悄去了南方,后来辗转到了香港。”说完,他接过我递给他的茶杯。喝了口后,他把茶杯放在茶几上。 “去年9月你给我发伊妹儿报平安。那个时候,你在哪儿?”我边问边在他身边坐下。 “刚到香港,还没去哥斯达黎加。” “哥斯达黎加?” “你应该知道呀?我不是让律师给你发过信吗?你的电话,就是他给我的。”他说的信,就是伊妹儿。 “他又没写地址,我哪儿知道?你干吗去那儿呀?” “大多认识一个台商在那里做生意。他接我过去住了几个月,替我办了本护照。” “那么长时间,你也不来个伊妹儿。我都快急死了。” “还说呢,我连台电脑都没见过。” “那儿这么落后?” “我边等护照边替那个台湾人看仓库。你说,哪里有电脑?上网就更别说了。” “他做什么生意?” “他开了家运输公司。” “你能呆到什么时候?” “我的签证,9月17号到期。” “到期了,你打算怎么办?” “魁北克有个快速投资移民计划,我已经递申请了。要是批之前,常瑞龙被抓到了,我看这事多半也就吹了。” “常瑞龙真的跑了?”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说:“他要早跑,我就不用走了。只要你和他都不在国内,警察就不能把我怎么样。” “赶我出国容易,让他走就难了吧?” “你当然跟他不一样了。都火烧眉毛了,他还惦记他的新世纪中心。” “所以你就先跑了?” “我一走,田书芳把他的贷款一停,他就玩不转了,这才死心。要再晚点,他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你回分行,没再给他贷款?” “田书芳早把给怡龙的放款权收上去了。常瑞龙的小命一直攥在田书芳的手里。” “冯蕾说康良怡被抓了。” “常瑞龙跑了,警察才动手的。不过,康良怡人很粗。我跟常瑞龙的那些事,她应该不知道。我就担心她把你去香港买空壳公司的事捅出来。” “就算她交代了,跟你也没关系呀?” “是没直接关系,但前提是你不能出事。其实,当初我就想到可能会有这一天,所以让你在几张空白纸上签字,而没办授权书。你还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当时我就猜到,你肯定用它去转款。” “要不然他们早就有抓我的证据了。” “从怡龙账上能查出来吗?” “应该不会。我提醒过常瑞龙。” “那你知道常瑞龙躲哪儿了吗?” “不知道,我很担心他。他要有个好歹,我可就麻烦了。还有你,也不能大意。” “我知道。” “本来庄肖林的案子已经结案了,常瑞龙的贷款也拿到了,一切都太平了。哪知杨光会出事?” “他到底犯什么事了?” “骗取出口退税。” “拔萝卜带出泥来?” “可不嘛,我们的前程全都毁在这小子手里。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可冯蕾说,常瑞龙以付加拿大的货款为由田书芳继续放款,田书芳不干,常瑞龙资金链断了才出事的。”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金狱 第四部分(13) “那是出事后田书芳说的冠冕堂皇的话,不足为信。田书芳只要贷出了头一笔,就不怕他不贷第二笔。这叫‘上船难,下船更难’。” 他又喝了一大口茶。放下茶杯后,他问:“你怎没去埃德蒙顿?” “我是逃出来的。”说完,我端起他的茶杯,起身去续水。 “怎么回事?” 我没回答他。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我被徐大卫qg的事。这些时,我也一直犹豫。我是想瞒他,可瞒能瞒得住吗?要是瞒不住的话,不如痛痛快快地说出来,让他替我报仇。打定主意后,我才端起茶杯走过去。坐下后,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完,他说:“你怎么这么糊涂?这种人的话,你也信?” “你要替我报仇。”我一边说,一边擦眼角。 “这仇是要报,可这在加拿大,不能乱来。” “你什么意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事急不得。” “我不管,反正我要你替我报仇。” “你冷静点,好不好?”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见他推三推四的,我心想干脆跟他挑明的好。 “你说我会吗?” “我问你。” “别说傻话了。” “那你怎么无动于衷?” “要摆在从前,我这就替你去报仇,可现在不同了,你懂吗?” “我就知道,你不想管。” “我怎么就跟你说不明白呢?就算雇人杀他,你能找到杀手吗?” “那你说,这仇什么时候报?” “跟他的这笔账,迟早是要算的,但眼下只能先放一放。” “那要拖到什么时候?” “你给我点时间,好吗?” 见他这么说,我心里才稍微好受了些,只希望他别忘了这事。 亭亭从房间跑出来。大江跟她打招呼,她不理大江。我对她说:“你要不叫伯伯,我就不让你玩电脑了。”她这才很不情愿地叫了声伯伯。一转眼,她又跑回房间了。 “要么以后让孩子管你叫‘爸爸’吧?”我试探着大江。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可懂事了,叫你‘伯伯’,可你又跟我住一块,这不是误导她吗?” “你去换个两居室的,不就行了吗?” “那也在一个屋檐下呀?” “孩子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四十七 大江新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又让我到中文图书馆借回来很多书。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么上网,要么百~万\小!说。我想换一套大点的房子,可两睡房的全都租出去了。搬到别的公寓,以后亭亭上学又远了。大江说:“那就凑合一段时间再说吧,我睡沙发。” 朱迪第二学期的课一结束,就和她妈搬到爱民顿去了。好在大江来了,不然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7月16日,我开始上esl。第二天,大江就去多伦多了。他儿子来加拿大已近三年,在温哥华补了半年英文后就转到多伦多读大学了。我本不想让他走,可这话说不出口,只好提醒他多注意安全,少去人多的地方。 他走后的第一个礼拜天,我刚吃完晚饭,电话铃就响了。我走过去接起来。 “是我,冯蕾,你开门。” 听后,我不由得一愣。这大半年,她音讯全无,怎么会突然来了?难道她原谅我了,还是来找我吵架? “你快开门呀。”她催我开公寓的大门。 我心想就算她来吵架,也得让她进来,再说人家并没做错什么。没多会儿,我就听见重重的敲门声。我快步走过去。开门后,见司马和另外一个男的站在冯蕾身后,我一下子惊呆了。 “怎么,不欢迎我们?小陆。”司马走上前,一边用手顶住门,一边问我。 “你来干吗?”我反问他。 “能请我们进来吗?”司马又问。 没等我说“请进”,他们三人就进屋了。关门时,我心里直埋怨冯蕾。 金狱 第四部分(14) “来一年多了吧,习惯吗?”司马和那男的并排坐在沙发上,冯蕾站着在一旁。见我走过来,司马跟我拉起家常。 “没什么不习惯的。”我没好气地说。 “孩子呢?” “在家呢。” “平时都干什么?” “没干吗,学英文呗。” “要不是冯蕾帮忙,我们还真找不到你。你也不跟我们联系。” “你觉得这么做妥当吗?” 一直一言不发的冯蕾以为我在说她。她忙对我说:“我本不想再来找你。你要恨,就恨我吧。”说完,她转头对司马说:“我在车里等你们。” “好吧。”司马应道。 冯蕾走后,司马对我说:“我千里迢迢来找你,当然不是来跟你叙旧的。你现在还是中国公民,有义务配合我们查案子。”跟他一起来的那个男的提笔开始做记录。 “你还有完没完?”我责问司马。 “你早说实话,这案子早就结了。”司马倒没生气。 “我怎么没说实话了?” “你说没说实话,你自个儿清楚。” “既然你认为我不说实话,你还来找我干吗?” “告诉我,谢大江在哪儿?”他没跟我纠缠下去,突然问道。 “不知道。” “据我们了解,他已经逃到加拿大了,他找没找你?” “没有。” “你可要想清楚了再答。我再问你一遍,你见没见过他?” “没有。”我脱口而出。 “我看你是不想跟我们合作,对吧?” “是又怎么样?” “你这什么态度?” “我态度怎么了?” “你别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抓不到谢大江。” “那你找我干吗?” “我们是想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我有什么罪?” “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就告诉你吧。我们有证据证明你跟庄肖林的死以及怡龙案有直接关系,还涉嫌洗钱。不过,你要是能协助我们找到谢大江,有立功表现,我们可以跟领导建议,对你从宽处理。”他软硬兼施,我招供。 “我能有什么罪?你用不着威胁我。” “怎么,来到加拿大变横了?你要不合作,后果是什么,我想你也清楚。听说过方勇吗?” “没有。” “那我告诉你,他是宁波交通银行的。十几年前,他贪污了100多万,在外逃亡十年,其中有八年是在加拿大过的,最后也没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不仅被遣返回去,而且判了无期徒刑。” “你吓唬谁呀?” “我劝你不要一条道走到黑,与人民为敌。” “我没与人民为敌。如果你来就是为这事的话,我很遗憾,帮不了你。” “跟我跩起外交辞令了,啊?我问你,1999年6月1日你去香港,是去送文件的吗?” 见我哑口无言,他又说:“我再问你,康良怡跟你一块去过广西北海吗?康良怡已经交代了,还用我再点你吗?” “你要干什么?我家又不是你的审讯室。你想抓我,去找这儿的警察呀。我要跑了,我不姓陆。”我不知道他都掌握些什么,不敢轻易回答,只好找他的软肋下手。在加拿大,他不是警察,只是个访客。 “你跟我玩儿,啊?我告诉你,小陆,你还嫩点儿,我还怕你唬我?” “我不跟你谈了,请回吧。” “你不要一错再错。当初我之所以放你走,其实是想让某些人自我暴露出来。要不然,你说,我能让你走吗?”他说的“某些人”大概就是大江了。我心里直想乐,他想蒙人也不看对象。我走了,大江只会隐藏得更深。只有把我抓起来,他才会暴露。多简单的道理,他以为我不懂。 那男的c话说:“你不要以为加拿大会庇护犯罪分子。” “你们什么都别说了,请回吧。”我对他们说。 金狱 第四部分(15) “小陆,我劝你认清形势,现在回头,你还来得及……” 我打断司马,说:“你也别苦口婆心地劝我了,你走吧。想问话,让这儿的警察来抓我。”说完,我走到门口,拉开大门,转身看着他和那男的。 那男的想说话,被司马拦住了。司马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的话,你听不进去。那我告诉你,小陆,我们还会来找你的,你等着。”说完,他气呼呼地走了。那男的临走前,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对我说:“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们走后,亭亭才从房间里出来。我没理她,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思考对策。冯蕾跟司马搅在一起,虽出人意料,可又在情理之中。这下我跟她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了。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大江来加拿大还不到一个月,平时他根本就不出门,也没听他说跟冯蕾有联系,司马怎么会这么快就追来了呢?是谁走漏了风声?司马他们在国内都是对别人吆五喝六的主,什么时候被别人轰出去过?换了我,我绝咽不下这口气。联想到临走前司马和那男的说的话,我觉得他们就快要动手了。单单凭杨光交代的洗钱这一条罪,他们就能把我弄回去。我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擒。我要搬家,搬得越早越好,躲得越远越好。可我能往哪里搬呢?惟一可去的就是爱民顿了,但那里是我的最痛,我真不想回去。去其他城市,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去了也是死路一条。我别无选择,还只能搬回爱民顿。 我打开电脑,给大江连发了三封“j毛信”,又连夜给朱迪打电话,让她替我租套两居室的公寓房。听说我要搬过去跟她做伴,她都快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第二天上午,她就回话说:“陆姐,房子租好了,就在我家楼上。”撂下电话,我就去退租。人家二话没说就同意,但押金没退。回到家,我找出中文电话簿,翻到搬家公司那一页,挨个往下拨。快要打遍了,我才联系到一家。他们有空车,愿意下午就去爱民顿,只是价钱高得出奇。我不敢还价,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家。 挂掉电话,我让亭亭跟一起我收拾东西,装箱打包。她不解地问我:“为什么?” “我们搬回爱民顿。” “我不搬。”她噘起小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这儿东西贵,妈妈没工作没收入,搬过去,能省很多钱。”我哄她说。 “我不花钱。” “可你要吃,我们要住,那边都很便宜。” “我不搬,我就是不搬。” “等以后妈妈读完书,咱再搬回来,好吗?” “我就是不搬。” “你是不是舍不得离开你同学?” 她点了点头。我又说:“就算不搬,你也不能跟这些同学呆一辈子呀。再说,搬回爱民顿后,你马上又会有新同学新朋友,这样你的朋友不是更多了吗?妈妈也不愿意搬来搬去的,可每次搬家总有它的道理。你也大了,该懂事了。啊?” 她虽没再说什么,可嘴噘得老高。我没时间再跟她磨嘴皮子了。见我不再理她,她一个人坐在一边生闷气。我催了她好几次,她才开始收拾她自己的东西。幸亏上次搬家用的纸箱子没全扔掉,否则那么多的东西一时真不知该往哪里装。 下午4点多,搬家公司的车子才来。两个小伙子手脚倒挺利索。没多会儿,他们就把电视电脑和不多的几件家具以及大大小小的纸箱子全都搬上了车,但他们不肯拖我的汽车,送我一份地图,让我自己开过去。我从没开过长途。1000多公里的路究竟有多长,我根本就没概念,可为了躲避司马的追捕,别说让我开车去爱民顿,就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咬牙上阵。 快5点了,我才带孩子上路。开出100多公里后,我就觉得眼酸腰疼。走到300多公里外的kaloops市时,我实在坚持不住了。见路边有家otel(汽车旅馆),我就停车住店。胡乱吃了点东西后,我和亭亭就睡下了。 金狱 第四部分(16) 我一觉醒来,天还没亮。我开灯一看,才是凌晨3点多。夜深人静,我不免有些害怕,毕竟从未一人带孩子这么走过。明明睡前已锁好门,可我心里还是犯嘀咕。起身去看了一眼,我心里才踏实了。回到床上,我不仅睡意全无,而且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惊弓之鸟”。吃了片安眠药,我才勉强睡着,7点多又被恶梦惊醒。梦里我被人追杀,急出一身冷汗,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叫醒亭亭后,吃完早点,我们就上路了。 车在大山深处的盘山路上疾驶,时而绕山行,时而沿湖走,翻过一山又是一岭,眼前就应该是驰名世界的洛基山脉了。巍峨的山峰错落有致地端坐在崇山峻岭之中,高挑的松树整整齐齐地矗立在悬崖峭壁之上。我记得曾在网上读过一篇介绍洛基山脉的文章。它粗犷奔放,高峻连绵,南北延伸1000多公里,它脚下的班芙和贾斯珀更是游人心想神往的地方。贾斯珀是我们的必经之地。看到窗外美如画卷的风景,想到一会儿就要一睹贾斯珀的芳容,我心 第 20 部分 欲望文 第 21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2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健<炙圭晔俏颐堑谋鼐亍?吹酱巴饷廊缁淼姆缇埃氲揭换岫鸵欢眉炙圭甑姆既荩倚睦锏囊貊膊沤ソサ厣4ァn艺嫦敫躺拇笊蕉曰埃颓宄旱暮惶福蛞吧穆寡蚯闼撸晕道兜奶炜蘸艉埃改忝潜s游y痛蠼伞?br / 中午时分,我们终于到达贾斯珀镇了。镇上一条大马路贯通东西,路上车水马龙,好不繁忙。给车加油时,我才感到饥肠响如鼓。一抬头,看见街对面“川菜馆”的中文招牌,我一时竟有了一种他乡逢知己的感觉。在附近的停车场停好车后,我带亭亭穿过马路,直奔这家中餐馆。里面就餐的人不多。落座后,我翻了翻菜单,全都是广东菜,真是匪夷所思。一问才知,招牌是以前的,老板接手后换了菜系没换招牌。跑堂的说,反正老外也弄不明白。十足的挂羊头卖狗r,亏得她还说得振振有词。用完餐,我们顺路往东走,街旁的商店大多出售旅游纪念品,逛了两家,大同小异,里面的东西多数都是“adecha(中国制造)”。走了几个街区,我就不想再走了,带着一丝遗憾离开了贾斯珀镇。回到车上,我们又马不停蹄地往爱民顿赶。 出镇后,路上的车越来越多,车速不由得慢了下来。四面八方的车汇集到一起。在这条绵延数里弯弯曲曲的车道上,车流见首不见尾,宛如一条流动的巨龙盘桓在青山绿水之间。车在路上行,路从山中过,水在脚下流,云在峰间游,雪在峭壁挂,鹿在草丛跳。一幅幅美妙的山水画从眼前掠过,无限的风光扑面而来。如此的美景,让我忍不住地想多看几眼,直至完全映入脑海。记得哪篇文章里有这么一句话,让我至今念念不忘:风景不能搬走,就只能把人请进来。我由衷地赞叹这片土地的先人们。他们为了这句豪言壮语,不畏严寒和艰险,遇山开路逢水架桥,愣是在深山老林里铺筑出一条平坦大道,让我们一路走来一路看,由此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过不去的山和水。 汽车驶出贾斯珀国家公园后没多久,眼前豁然一片开朗,笔直的大路,一眼望不到尽头。路宽车少,车速一度竟达到每小时130公里。我多么希望生活中也能如此,翻过了几座大山后,人生能有坦途。 晚上5点多,我们总算走完了这1200多公里的路,抵达爱民顿。过去连想都不敢想的事,今天竟成为现实。我满心喜欢,忘了累和疲,倒是亭亭直叫p股疼。朱迪住的公寓离贾斯珀过来的16号公路不远。没费什么事,我就找到了。朱迪下楼接我。一见面,她就说:“陆姐,你家的东西拉来了,我让他们放到你屋里了。” “这么快?幸好有你。”我对她说。 “快上楼看看你新家吧。”她一边说,一边领我和亭亭上了三楼。 四十八 这是个两房的套间。格局类似我以前在爱民顿住的那一套,只不过多了间睡房而已。搬家公司把东西全都堆在客厅里。朱迪跟我一起支床挪家具。一直干到很晚,她才走。 临走前,她说对我:“陆姐,有事你随时叫我。” 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金狱 第四部分(17) “辛苦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好呀。不瞒你说,昨天我一夜都没睡好觉。” “不至于吧?” “真的。我在家都快闷死了。” “所以你就盼我来?” “可不嘛。你没来之前,我一直在祷告,让你也把家搬过来。” “好呀,原来是你在背后使坏。”我开玩笑地说。 “我真有那么大的能耐就好了。你不是挺喜欢温哥华的吗,怎么突然就搬过来了?” “好了,不早了,快回去吧,”我没法回答她,只能轰她走。 “你不肯说,就算了。我走啦,明天见。” “明儿见。” 朱迪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她走后,我和亭亭又忙了好一阵子。到后半夜,我们才分头睡下。躺在床上,我虽然又累又乏,可却兴奋得无法入睡,毕竟刚刚上演了一场“胜利大逃亡”。一旦知道我“失踪”了,司马会怎么办?他可能会去多伦多找大江的儿子。冯蕾也一定会想到爱民顿和老缪。不过,老缪兴许还在国内呢。就算他回来了,只要我不找他,他想找到我,无异大海捞针。如此说来,爱民顿应该是个安全的地方。冯蕾立功再心切,怕也鞭长莫及。 第二天,我去电话公司申请安装电话。大江曾说过,在加拿大只要知道人名,就能从黄页里查到电话和住址。这次登记时,我用的是亭亭的名字。家安好后,我忙给大江发伊妹儿通知他。这两天,他跟我联系不上,以为我已成为司马的人质了。得知我成功逃脱,他连用了三个“没想到”。没想到我如此神速,一天之内就从温哥华消失了。没想到我如此胆大,还敢再回爱民顿。没想到我如此能耐,竟能千里走单骑。他打算下月初来爱城。 朱迪被这里的大学录取了,正等九月份开学。她妈不让她出去打工。成天在家跟她妈大眼瞪小眼,她早就烦了。我家成了她散心的地方。每天有事没事,她都要来好几回,有时一呆就是半天。我外出购物,她也让我叫上她。知道我要去机场接人,她非要陪我去不可。我只好把亭亭托付给她妈,带她去机场了。爱民顿的机场并不小,但它不像温哥华机场那么繁忙。接机的人也不多。大江一出来,我就看见他了。见他朝我走来,我忙迎过去。 我问大江:“飞过来要多长时间?”因为朱迪跟在身后,别说拥抱了,就连我的问话也显得不亲不热。 大江边答边看我身后:“不到四个小时。”他小声问我:“她是……” 我回答说:“朱迪,我同学。伊妹儿里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转头向朱迪介绍说,“老谢。” 大江对朱迪说:“hi!” 朱迪也说:“hi!” 回城的路上,朱迪对我说:“陆姐,现在天气不错,咱们哪天去班芙玩玩吧?” 大江呼应道:“好呀,这个周末我们就去。” 难得大江有兴致。我说:“好吧。不过,朱迪,你妈会同意吗?” 朱迪说:“没问题。”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大江逗她说:“你妈要不让你去,我们可不等你呀。” 朱迪对大江说:“谢哥,你就别担心了。我妈准会同意。”她嘴倒挺甜,没喊大江“老谢”。 夜里,我跟大江躺在新买的大床上。我问他:“司马有没有去多伦多找你?” “接到你的信后,我就让我儿子带我去魁北克了。听我儿子同屋的说,有人来找过我儿子。我估计就是司马。” “他怎么会知道你来加拿大了呢?” “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在温哥华时,我有一次接到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我喂了两声,对方没说话就挂了。会不会是冯蕾打来的?只有她能听出我的声音。” “我看十有是。你当时怎没告诉我?” “嗨,我以为别人打错了,就没多想,过后就忘了。” “以后咱们可不能再这么大意了。” 。。 金狱 第四部分(18) “你有英文名字吗?” “怎么了?” “以后跟陌生人打交道,别用中文名字。” “在国内学英文时,老师给我取了一个,可我不喜欢。” “我看就叫nancy(南希)吧。” “南希?” “南希南希,越难就越有希望。你就是我的希望。”没想到他还赋予了这个名字新的涵义。 “我怎么就成了你的希望了呢?”我故意问。 “我来投奔你,你不是我的希望,是什么?” “我当你想说什么呢。”我本以为他会说,我的希望就是娶你。 “你觉得我会说什么?”他反问我。 “不说了。”我心想,他不愿明说,我又何必强求? 他话题一转,说:“以后跟那个小丫头说话,可要注意点。”我想他指的是朱迪。 “我知道。唉,你说我们整天就这么呆着,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你想说什么?” “我想出去做点事。再说,手头的钱也不多了。” “等躲过这一阵子再说吧。你要嫌在家闷得慌,就接着去学英文。不管今后干什么,英文总要过关。我让大多再汇点钱来。现在要紧的是保命。” “我可不是跟你要钱……” 他打断我,说:“好了,别说了。早点睡吧。” “我还有事要问你呢?” “什么事?” “你真带朱迪去班芙呀?” “嗯。不是答应人家了吗?” “怎么住呀?” “你们仨住一起呗。” “不,我想跟你睡一块。” “这不睡在一起了嘛。” “你坏。”我边说边扑到他怀里。 “我知道你意思了。” “你答应了?” “答应了,早点睡吧。”说完,他拍了拍我,想让我躺回到自己的枕头上。 “我不让你睡。”都说小别胜新婚,我当然不想放过他。 “好了,好事留给班芙吧。”他边说边打哈欠。 多伦多比爱民顿早两个小时,现在应该是多伦多的后半夜了。见他一副疲惫的样子,我心一下子就软了。心想等到班芙,再让他加倍地补偿吧。 8月的爱民顿,很像中国北方的初秋,早晚凉,中午热。落基山脚下的班芙的确是盛夏里的避暑胜地,天高云淡,风和日丽,即使中午也感觉不到一个“热”字。镇上游人如织。跻身于洋人的世界里,我们四个倒成了不折不扣的老外。逛完班芙大街后,我们乘缆车登上海拔2000多米的硫磺山。站在山顶观景平台,俯视四周,真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小小的班芙,依偎在弓河之边,依山傍水,宛如洛基山脉里的一颗璀璨明珠。 “陆姐,我帮你们拍张照片吧?”朱迪提议道。她从没问过我跟大江的关系。也许在她看来,大江就是我丈夫,用不着多问。 “好。”我边说边拉大江。 这是我跟大江第一次合影。拍完后,我又叫亭亭过来。我们一起拍了一张全家福。 5点刚过,亭亭就喊饿。大江牵着亭亭的手,往山顶的自助餐厅走。我和朱迪跟在他们后面。 “以后你叫我南希,叫他philip(菲利普)吧。”我对朱迪说。 “你们都有英文名字了?”朱迪问道。 “入乡随俗。”大江回头对朱迪说。 “我中文名字叫周娅,可我还是愿意人家叫我朱迪。”朱迪说。 “朱迪挺好听的。”我对朱迪说。 “你爸爸在国内做什么?”大江放开亭亭,停下来问朱迪。见我们跟上来了,他才领着亭亭往前走。 “我只知道他做房地产开发。更多的,我就说不出来了。他从来不跟我说,我也不问。”朱迪边走边说。 “我听你妈说话,她好像是北方口音?”我问朱迪。 “她是山东人,我爸上海人。”朱迪说。 金狱 第四部分(19) “你会说上海话吗?”大江回头问朱迪。 “哪能勿会讲。”朱迪用上海话回答。 “侬啥晨光来呀?”想不到大江也会说上海话。 “侬啊会讲上海话哎?”朱迪用上海话问大江。 “你俩说什么呢?说咱都听得懂的话。”我大声地抗议。 大江跟朱迪会心一笑,才又说回了普通话。吃过晚饭,我们就回饭店了。我们住的是个带厨房的套房。客厅里有一张沙发床,房间里是两张双人床。大江把我们仨全轰进房间。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装着没看见。我心想,肯定是他订房时有意安排的。 第二天下起了蒙蒙细雨,幸好我们带雨衣了。我们驱车前往50多公里外的路易丝湖。冒雨游湖倒是别有一番情趣。湖面虽不大,但一片湛蓝,如蓝宝石般瑰丽。三面环山,层峦叠嶂,远处是终年不化的雪山。雪与水交融,湖与山相连。风吹树枝婆娑响,雨打水面涟漪起。我们沿湖往山里走,一路上不断有人从山上下来,大家擦肩而过,彼此并不相识,但都会喊声hello。大江跟朱迪边走边聊。朱迪落落大方,有问必答,很纯很真。透过她的话语,我总能找到我过去的影子。亭亭从没走过山路。没走多会儿,她就喊累。大江让我们原路返回。路上,朱迪捡了很多从山上滚落下来的小石块,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亭亭觉得好玩,也去捡。两人越捡越多。我们四个每人捧着一小堆碎石块回到车上。 离开路易丝湖后,雨越下越大,连最想去看哥伦比亚冰川的朱迪也退缩了,我们只好提前班师回朝。途径卡尔加里时,大家都喊饿。见街边有家中餐馆,连是什么菜系都没看清楚,我们就停车进去了。餐馆里高朋满座。站在门口等了会儿,带位的小姐才领我们进去。我刚坐下,就听见旁边有人说中国话。我转头看过去,隔壁的一桌坐着一家四口人,男主人正c着台湾式的国语跟他太太说话。 大江一定也注意到了。他问那男主人:“先生,你是台湾人?” 男主人说:“是。你怎么知道?” 大江说:“我也是猜的。”他说得很谦虚,分明是听出来的。 男主人问大江:“你们出来旅游?”看来他也挺健谈。 大江回答:“刚从班芙回来。你住在此地?” 男主人说:“不,我们从爱民顿来。” 大江说:“巧了,我们也住那里。” 男主人问大江:“是吗?你尊姓?” 大江说:“免尊,我是菲利普。你怎么称呼?” 男主人说:“敝姓汤,在大学教书。” 大江恭维道:“是汤教授。” 汤教授客气地说:“不敢当,不敢当。” 一听是大学的教授,朱迪忙凑过去,问汤教授:“老师,您在哪个系呀?” 汤教授答道:“我是医学院的。” 朱迪说:“我是化工系的新生。” 汤教授说:“化工系不错。” 朱迪小声地问汤教授:“您能留个电话给我吗?” 汤教授放下手里的筷子,掏出支笔,在餐巾纸上写下他的电话号码。 朱迪接过后,说:“谢谢,老师。” 汤教授对朱迪说:“不客气。”他转头对大江说:“你女儿有礼貌。” 大江解释说:“她是我邻居的孩子。” 汤教授忙道歉:“对不起,菲利普。” 大江笑着说:“没事。我要有这么大的女儿就好了。” 汤教授又问大江:“你女儿几岁?”显然他把亭亭当成大江的女儿了。 亭亭说:“我不是他女儿。”孩子的话弄得大江下不来台。 我瞪了亭亭一眼,转头对汤教授说:“她是我女儿。” 汤教授说:“噢,明白了。” 在国外打听别人的隐私并不是件光彩的事。他一定不想把这话题延伸下去,才这么说的。 不多会儿,汤教授他们就走了。临走前,他客气地对我们说:“回去后,再联络。”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金狱 第四部分(20) “慢走。”大江起身代我们送汤教授一家。 我们从卡尔加里回到爱民顿,已是傍晚了。朱迪说她有款新游戏。下车后,亭亭非要去她家玩不可。我和大江一前一后地进了家门。 我对大江说:“你不让孩子叫你爸,以后这样的事还会有。”中午的尴尬事让大江很难堪,我借题发挥。 他想了想后,说:“叫就叫吧。我认她做我的养女,反正我也没女儿。” “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 “怎么,你还不信?” “谁不信了。”我白了他一眼。 晚上,他早早就躺下了,说开车累了。我们住温哥华时,白天孩子放假在家,晚上他睡沙发,受制于客观条件,他对那事没兴趣,我还能原谅。可他从多伦多回来后,还是不让我碰他。就连洗澡,他都把门关得严严的,不让我进去。我竭尽暗示挑逗之能事,就差l睡了,可他就是熟视无睹,无动于衷。我真有点受不了了,都怀疑他是不是不爱我了。不过,以他现在的处境和状况,不像已另有所爱,那我看他十有是得性病了。谁知道他逃亡的那一年里都干了些什么。网上不是有句流行语吗,男人不能守身如玉,一定会守口如瓶。我好几次想跟他挑明,可又怕伤了他的自尊。 我想趁大江在,跟徐大卫把婚离了。第二天,我给徐大卫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说:“我找did。” “我就是。” “我姓陆。” “哎呀,是你呀。你搬到哪儿去啦?我到处找你呀,还登报啦。” “登报?” “对呀,登报找你呀。”就算他没撒谎,我也没兴趣打听。 “我找你办离婚。”我直截了当地说出我找他的目的。 “你要愿意跟我过,我把那四万块钱还给你。” “你做梦吧。” “你一个人不容易,我能帮你。” “你说,什么时候去办离婚?”我强压心中的怒火。 “不要急嘛,再等半年,好不好?” “不行。” “三个月也行呀。” “我说不行就不行。”我真没想到他不仅是个流氓,还是个无赖。 “前些时大陆来了三个人,两个男的,一个女的,来找我,其实是找你的。”听后,我大吃一惊。 “你说什么啦?” “我说大陆有人来找你。”他没听明白我的问话。 “我问你,你跟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我说我也在找你,还给他们看了报纸上的广告。你出什么事啦?我能帮你的。” “我的事,你少管。你欠我的债,我还没找你算呢。” “我们是合法夫妻……” “呸,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我打断他,骂道。 “别激动,说事。”大江在一旁小声提醒我。 “你骂我,我不计较。只要你愿意跟我过,我可以把……”他又要搬出他那四万块钱来。 “你别做梦了。”没等他说出口,我就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你不能再考虑考虑吗?” “没什么好考虑的了。” “你不懂怎么办离婚。” “我不懂,我可以请律师,反正我们分居早就超过一年了。” 见他半天没说话,我喊了两声喂,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他已把电话挂掉了。 “司马找过他了?”见我撂下电话,大江问我。 “他不肯离。”我答非所问。 “别再找他了,还是请律师办吧。” “王八蛋。”我恨不得扒了徐大卫的皮,再碎尸万段。 “你觉得司马走了吗?”大江问我。 见我还没回过神来,大江又问了一遍:“我问你,司马走了没有?” “不知道。”我脱口而出。 “就算走了,我看他还会杀回来。” “他想拖,没门。”我心里想的还是离婚的事。 。。 金狱 第四部分(21) 四十九 第三天的晚上,“嘟,嘟,嘟!”突然有人在楼下按我家的门铃,我的心一下子揪起来了。大江示意我去应答。我走到对讲机前,按下上面的“talk(讲话)”键,说:“hello。”手刚松开,就听对方说:“是我。”声音虽不太清晰,但我能听出他是谁。大江凑过来。我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徐大卫。”他忙从兜里掏出支笔,在他手掌上飞快地写了几个字,抬手给我看:“轰他走”。 “你开门。”见我没说话,徐大卫喊道。 我又按下“talk”键,说:“who are you(你是谁)?”我的英文虽谈不上好,可发音还比较正。我想迷惑他,让他觉得找错了人。 “我是did。” don’t know lease lee(我不知你是谁,请走开)。”我说得很慢,好像怕他听不明白似的。其实并不是故意的,我边想边说,实在做不到流利。 “我是did呀。”看来他的英文更烂,愣没听懂我的话。 “if you stay here; i call police(你再不走,我就报警)。”我把“police”咬得很重,心想这个词,他应该熟悉。说完,我就松开了“talk”键。 对讲机里没再传来任何声音。大江走到窗前,用窗帘挡住身体,侧身探头往下看。过了会儿,他转头对我说:“好像走了。” 他话音刚落,“咚、咚、咚!”门外就有人敲门。 大江愣住了。 “是朱迪。”我说。 “你能肯定?” “我们有暗号。”我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开门。 一进来,朱迪就对我说:“南希,刚才我回来,门口有个人跟我打听你。” 我问朱迪:“你跟他说什么了?” 朱迪答道:“他想跟我进来,我没让,但我告诉他你房号了。” 我对朱迪说:“我的天,以后你可别随便跟生人说我家的事。” 朱迪问我:“怎么了?”她不解地看着我。也许她还以为帮我做了件好事呢。 大江走过来,对朱迪说:“南希她没别的意思,你别多心,以后注意点就是了。今天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别再跟别人说了。” 朱迪对大江说:“菲利普,你都把我说糊涂了。” 大江来了句英文:“nothg happe worry。”他的意思是什么事也没有,别担心。 朱迪怏然不悦地走了。大江打开电脑。过了会儿,他对我说:“网上能查到你家的地址,只是没房号。” “是吗?”我边问边走过去看电脑屏幕。 果然,只要知道我家电话号码,就查到公寓的地址,看来徐大卫就是这么找来的。都是我用家里的座机给他打电话惹的祸。这个加拿大,电信服务业实在太发达了,发达到连一点个人的隐私都没有了。知道人名,能查到电话号码和地址。知道电话号码,也能找到地址和人名。真是防不胜防。 “你可以去电话公司,把你家地址删掉。”大江说道。 “什么你家你家的,这是我们的家。”我大声地对他说。这几天我憋着一肚子的火,他的话把我的火勾起来了。 “你怎么这么敏感?” “不是我敏感,是你太生分了。” “好好好,算我说错了。” “你说,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你总不理我?”我指什么,他当然清楚。 “我……”他欲言又止。 “你什么?”我一副不讲理的样子。 “我心情不好,那种事自然也就没兴趣。”我觉得,他这么说,是在应付我。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好了,别说傻话了。” “那好,你给个态度,我离婚了,你娶不娶我?” “就算你离了,我还没离。再说,现在谈这个也不合适。” “人家都是男的向女的求婚。我们倒好,总是我向你求婚。” 金狱 第四部分(22) “我们今天不谈这个,行吗?” “明儿我就去找律师办手续。” “你到哪儿找律师?” “中文报纸上有的是律师的电话。” “你可不要鲁莽,别婚没离成,再暴露了。要不这样,你打电话找汤教授,他总会认识一两个律师,让他给你介绍一个。” “我这就去打。” 他拦住我,说:“你的心思我知道,别老挂在嘴上,不要把名义上的东西看得太重。” “你现在是亭亭的爸爸了,孩子也改口叫你了。你总得给孩子和我一个交代吧?” “原来你让孩子叫我是有目的的。” “是又怎样,还不是你出来的?” “加拿大是承认同居关系的。” “那也不能重婚。” “等躲过了司马再说吧。” “他要追你一辈子,你还要我等你一生呐?” “你也太悲观了。” “我不管,反正我离婚了,你也得赶紧离,然后名正言顺地娶我,就算跟你去哥斯达黎加,我也愿意。” “好好好,你怎么说就怎么办,好不好?” “别假惺惺的,就是没行动。我问你,是不是因为徐大卫的事,你嫌弃我了?” “看你说哪儿去了,不要说徐大卫的事,就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下去了。 “就是什么?” “过去的事,不提了。” 我猜得出他想说什么。他一定早就知道谢大多迷j我的事了,怪不得一碰到结婚的话题,他总避实就虚敷衍我。我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强忍着,眼泪才没掉下来。谢大多是他的亲兄弟,他或许就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我他,又能怎样?也许我命该如此。 汤教授果真认识一位姓包的律师。跟我见面后,包律师让他的助理给徐大卫打电话。徐大卫阳奉y违,口头上答应协议离婚,可就是拖着不办。包律师看出来了,建议我跟徐大卫打离婚官司。我不想惊动这里的衙门,坚持协议离婚。都说假的真不了。这桩婚姻哪经得起法官的三问五审?更何况我还是戴“罪”之人。包律师不明就里,以为我怕花钱,也就没再催我。我心里诅咒徐大卫,恨不得他早点去见上帝,不是得急病暴亡就是出门一头被车撞死。 大江接到哥斯达黎加那边律师转来的移民面谈通知,要他去魁北克省移民局设在墨西哥的办事处参加面试。我的esl课要到9月中才开课。平时我就帮他做准备。说是准备,其实就是练英文。按说投资移民可以带翻译,他不想让任何第三者涉足进来,以免露了身份,铸成大错。 20多天转眼就过去了。明天,大江就要启程去墨西哥了。面谈后,他回来还得重办签证。我心里一直在为他祈祷,愿他面谈顺利,平安归来。下午,我跟亭亭陪他去west edonton all。这个室内的购物和娱乐中心号称全球最大,这里的华人管它叫“西贸”。大江从没去过。要走了,怎么也得见识一下。 当我们走进这巨型建筑时,金色的阳光正穿透弧型天窗,落在长达几公里的室内大街上。人工河上的“圣玛丽亚(santa aria)”号扬起帆,就要远航,哥伦布自然已不在船舱。两条活泼可爱的小海豚在训兽师的引导下,时而潜下,时而窜上,对游客倒也落落大方。水上乐园(ark)的滑梯错综复杂,更为有趣的是那人造水浪和沙滩。游乐场(gaxynd)虽建在室内,可惊险刺激跟户外的真没两样。开拓者的群雕矗立在街的中央,提醒人们别忘了先辈的苦难。先辈们贩皮毛采石油,没有他们,哪有这富饶的家乡?街上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大百货公司和小商户朝夕相处,日夜相伴。欧式风情的买卖街熙熙攘攘,酒吧一条街人满为患。两条食街荟萃各式风味,最好卖的还是中餐。剧院电影馆餐厅赌场,迷你高尔夫蹦极游艺厅溜冰场,水下潜艇保龄球夜总会野生动物展,吃喝玩乐样样齐全。最绝的是那家叫“梦幻乐园(fantasynd hotel)”的饭店,客房装饰得各具特色,有古罗马的宫殿,也有火车软卧车厢,还有阿拉伯豪宅,还有好莱坞片场等。游客走了,免不了还会想起它。街正在装潢。听说里面的超市足有两三个足球场大。吃惯了中餐、用惯了国货的我,还真翘首期盼。 金狱 第四部分(23) 走马观花地转了一圈,亭亭直喊脚疼,一听说要去游乐场,她顿时又来了精神。一到游乐场,她就玩疯了。我和大江站在一旁看着她。无意中,我扭头一看,老缪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正领着三四个人向我这边走来。我吓出一身冷汗。见我看他,他忙朝我挥手,手里举着个手机。我顾不上跟大江打招呼,急忙迎过去。 见我走过去,老缪对我说:“小陆,早听说你来了,你也不找我?” 我问老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缪答道:“回来好久了。” 我指着老缪身边的几位问:“你朋友?” 老缪说:“国内来的团,陪他们转转。” 我脱口而出:“你挺忙的。” 老缪没顺着我的话说:“冯蕾来找过你,前几天还来电话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你们没闹什么不愉快吧?” 我说:“没有。”我不想跟他多聊,就说:“别耽误你时间了,改天咱们再聊吧。” 老缪问我:“你现在的电话多少?” 我应付道:“我打给你。你电话没变吧?” 老缪忙说:“没变,你别忘了。” 见老缪他们走远了,大江才慢慢靠过来。他问我:“谁呀?” 我轻声地说:“老缪。”这个名字,他应该不陌生。 见他还想问,我忙说:“回去跟你细说。” 我们回到家,已是晚上7点多了。一进家门,我就对大江说:“遇见老缪,我可就暴露了,好在他不认识你。” “司马又要来喽。”大江自言自语道。 “幸好你明天就走,可我又舍不得你走。”说完,我一把搂住他。 “我还会回来的。”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后背,示意我坐下说话。 “我每天都在为你祈祷。” “你信教了?” “我看快了。”说完,我才松开他。 “不用担心,司马即使来了,要找到你也不容易。”他一边说,一边拉我坐到沙发上。 “他总不能把我绑回去吧?” “中国和加拿大没有引渡协议,弄个人回去不是那么容易的,别听他咋呼。” “你自己可要当心。” “我没事,你放心吧。” “你想过没有,万一你移民办不下来,怎么办?”我心想,他准会说,投资移民办不了,我就跟你结婚,办家庭团聚。 “你怎么就不会说点吉利话呢?” “人家说万一嘛。” “我对面试还是有信心的。” 见他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被他弄得灰头土脸的,我心里自然不痛快。 “大多又汇来10万美金,你去查查,也该到了。”他并没觉察出我的不快。 “我也不能老是靠你养呀。”我没好气地说。 “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 “没什么就好。” 他要不是明天走,我真想跟他讨个说法。他心情不好,对那种事没兴趣,倒也事出有因。可每次聊天时,只要一碰到结婚的话题,他总是装聋作哑,推三阻四。就算他接受不了迷jqg这些事,也该有句痛快的话呀。我有点受不了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五十 大江走后的第四天,我接到他从墨西哥发来的一份英文伊妹儿。他觉得面谈还可以,只是移民官要他补充很多材料。他流落异乡,有国难回,国内的证明文件根本就办不出来,可还说不清道不明,又不敢伪造,无法满足人家的要求。最终会是什么结果,他实在不敢多想。更糟糕的是,加拿大驻墨西哥使馆拒绝发给他签证,让他回哥国办。他走之前,我最担心的就是他回不来。当时我没敢跟他说,怕他说我乌鸦嘴。哪知还是被我言中了。我早劝过他,让他考虑办团聚移民。可他就是不当回事,这下他可尝到苦果了。要是他的签证一直办不下来的话,那他可就要在哥国呆一辈子了。这种日子,我实在是过够了。 金狱 第四部分(24) 大江回哥国后不久,打来电话说,他的签证申请又一次被拒了。听后,我着急上火,竟一病不起,一连发了三天的高烧。esl早就开课了。病刚好,我就去上课,本想用学习来排解心里的苦闷,哪知事与愿违,课根本就听不进去,心事反倒越来越重。不是朱迪在一旁鼓励督促,我怕早就打退堂鼓了。9月底,朱迪搬走了。她妈在城郊的富人区买了栋hoe(独立屋,俗称别墅)。她一走,我就更冷清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10月下旬,大地就披上了银装。雪后的第二天中午,我正在学校餐厅吃饭,突然闯进来几个人。他们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为首的正是司马,冯蕾站在他身后。我一下子惊呆了。手里的饭勺滑落到餐桌上,自己都毫无感觉。我无处可藏,很快就被他们发现了。 司马走近后,对我说:“小陆,你果真在这儿。” “你们要干什么?”我小声地问他。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个地儿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别犟了,走吧。” 就餐的同学把目光全都集中到我们这里,我能感觉到我的脸微微泛红。虽没想好去哪里,但我觉得不能跟他们僵持在餐厅里。我把勺子扔进饭盒,合上盖,拿起它就往外走。他们几个跟我出了餐厅。楼梯口有间教室敞着门。见里面空无一人,我一闪身进去了。司马和一个男的跟进来。我拉了把椅子坐下。司马让那男的把门关上,自己坐在我对面。等那男的走过来,司马对我说:“老向。”老向什么也没说,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上次跟司马一起去我温哥华家的好像不是他。坐下后,他从手包里掏出个本子,把夹在本子上的圆珠笔拔出来,准备做记录。 司马问我:“在这儿学英文?”他跟我唠起家常,无非是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见我没理他,司马又说:“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谢大江涉嫌多项犯罪,检察院已正式批捕了。” 我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难道他们抓到常瑞龙了?可我还没法问。我就说:“你说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摆出一副不合作的架势。 司马说:“你跟谢大江什么关系,我们早就掌握了。” 我说:“那又怎么样?” 司马说:“你以为你耍横,我们就对你没办法了?” 见我没再说话,司马又说:“我们屡次三番地来找你,就是给你机会。别不识抬举。” 我还是没吱声。老向c话说:“就算谢大江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会把他捉拿归案。” 司马问我:“你回答我,他现在在哪儿?” 我脱口而出:“不知道。” 司马说:“你还嘴硬。你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掌握,是吗?我告诉你,有人看见你跟他在一块。”他说的“有人”,我想一定是老缪。 我没好气地说:“那你问那人去呀。” 司马说:“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不撞南墙不回头。” 老向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照片上大江和我并排站着。原来老缪的手机竟有照相的功能。这可是新玩意儿,我听说过,还从没见过。 “怎么不说话了?”司马的问话里带有一种只有胜利者才有的语气。 “你要我说什么?”我明知故问。 “我再问一遍,他现在在哪儿?” “早走了。”我心想要再说不知道,就算司马有涵养不骂人,那老向肯定会暴跳如雷。 “去哪儿了?”司马问道。 “他没说。” “我提醒你,包庇窝藏嫌疑犯也是犯罪。” “随你怎么说。” “上次在温哥华,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我怎么没说实话了,当时我根本就没他的消息。再说,你也没说他是罪犯,你说了吗?”我的话也挺冲。 “他现在还住你家吗?”司马没理我,换了个问法。显然他不相信我。 金狱 第四部分(25) “我不是说了嘛,他早走了。” “我们现在就去你家。” “你凭什么去我家?” 见我这么说,司? 第 21 部分 欲望文 第 22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2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他现在还住你家吗?”司马没理我,换了个问法。显然他不相信我。 金狱 第四部分(25) “我不是说了嘛,他早走了。” “我们现在就去你家。” “你凭什么去我家?” 见我这么说,司马以为我心虚了,嗓门一下子高起来:“陆颜莉,我提醒你,你是在跟警察说话,注意你的态度。” “我态度怎么了?” “少废话,走。”说完,司马站起身,想拉我走。 “我要不走呢?”我坐着没动。 “你真想对抗法律?我告诉你,别以为你不带我们去,我们就找不到你家。我只是想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知道吗?” “就怕你们去了会失望。” “失不失望是我们的事。你带路,走。” 教室门被从外面推开,进来几个同学,看样子他们要在这里上课。我长长地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饭盒没精打采地往外走。司马和老向跟在我身后。一出教室,我就看见冯蕾和老缪。他俩站在走廊上聊天。我狠狠瞪了冯蕾一眼。冯蕾急忙把头扭过去,老缪一脸的不知所措。 “你开她的车。”司马在我身后对冯蕾说。 “我不开。”冯蕾说。 “为什么?”司马问冯蕾。 “她车,我没保险,我开违法。”冯蕾解释说。 “那好,我坐她的车,老缪你们跟着我。”司马嘱咐道。 走廊的两侧全是locker(储物柜)。我走到走廊的尽头,打开我的储物柜,从里面取出书包。他们四个分列在我的两侧,我像是他们的人质。我不由得想起包律师,顿时计上心来。锁好locker后,我抬脚就进了旁边的女厕所。见冯蕾没跟进来,我忙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坐在马桶上给包律师打电话。电话没人接,自动转到留言机上。我小声地喊道:“包律师,快来救我,中国公安要搜我家,快来救我……” “小陆,小陆。”听见冯蕾在外面喊我,我忙把电话挂掉了。 放水冲厕所后,我从里面走出来。冯蕾站在厕所门口。见到我后,她急忙退出去。 去我家的路上,司马一会儿问我孩子的情况,一会儿又说起我的学校,还想聊这里的天气。见我横竖不搭理他,他才没再没话找话说。 到我家楼下的停车场后,我停好车,并没下车的意思。司马问我:“怎么不下车?” “我不想带你们上去。”我心想,要让他们上去了,再像上次似的轰他们走,怕就难了。 司马刚想说什么,见老向在外面敲车窗玻璃,他推门下车。跟老向交代了几句后,司马很快又回到车上。一上车,他就对我说:“陆颜莉,你怎么回事?温哥华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也不想想,古今中外,跟警察斗的,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见我不吱声,他又说:“我完全可以把你带回去,也可以要求加拿大警方司法协助,但我没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他一定没料到我会这么回答。 “你还来劲了,想叫板,是不是?”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把头扭向窗边,接听起来。 “是陆小姐吗?”是包律师。我顿时喜出望外,看来他听到我留言了。 我忙说:“是我,是我。” 包律师问我:“你遇到什么麻烦啦?” 我对包律师说:“快来我楼下停车场,快……” 司马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手机,粗暴地把电话挂掉了。 我大声地叫道:“你要干吗?” 司马问我:“给谁通风报信?” 我对司马说:“你把手机还给我。” 司马以命令的口吻说:“带我们上楼。”他再没刚才的那份耐心了。 我心想,你总不能架着我上楼吧,索性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僵持了一会儿后,他下车去找老向。没多会儿,就见老向往公寓门口走,司马又追过去,跟他说了几句后,才转身走回来。看来司马认定大江躲藏在里面,派老向把守大门。可怜的老向,只穿了件薄棉袄,却要在这冰天雪地里站岗。要是抓到大江,就算冻病了也值得,可我家哪有人呐!见有人推门进去,老向才意识到第一道门并没上锁,他也跟进去,守在两道门之间的门厅里。 金狱 第四部分(26) 10多分钟后,一辆福特小车急驶而来。福特车停下后,从车里走出一位身穿黑呢大衣的老先生。包律师!我差点叫出来,总算盼到救星了。我急忙打开车门,跳下车。听我说完情况后,包律师走过去,敲司马那一侧的玻璃窗,示意他出来。 司马下车后,包律师对他说:“我是陆小姐的律师,我不管你是谁,没有陆小姐的同意,你不可以进她家,更不可以限制她自由。” 司马辩解说:“你误会了。我们是她的朋友,来跟她谈点事。” 老向快步走过来,边走边不停地搓手。包律师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跟司马一起的就没多问,转头对司马说:“她不想见你们,请你们不要再打搅她了。” 司马冲包律师嚷嚷:“你谁呀,这儿没你的事,你少管闲事。”他不想让包律师搅了局,一急话也粗了,再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司马了。 “我是她律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话?”包律师从口袋里掏出张名片,递给司马。 司马接过后,看了一眼,说:“我话说急了,你别介意。我们想进她家,是有原因的。” 包律师问司马:“什么原因?” 司马说:“对不起,这不能告诉你。”不是他想卖关子,而是他知道他这么做并不合法。 包律师说:“anyway,不管你什么原因,你都不可以这样做,你们几位请走吧。”他替我下逐客令了。 老向肝火旺,出言不逊骂开了。包律师瞪了他一眼。司马拍了一下老向,老向这才住嘴。包律师穿得单薄,年岁又大,脸冻得通红。我劝他上车。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后,放下车窗,对车外的司马说:“你们要再不走,我就打911。” 见包律师掏出手机想报警,司马无可奈何地对老向使了个眼色,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有意避开了他的目光。 司马和老向无可奈何地上了老缪的车子。等老缪的车子开走了,包律师才对我说:“陆小姐,你可以回家啦。今天的账单,我助理会寄给你的。再见。”说完,他也走了。 我怕司马杀个回马枪,回家后,挑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没敢多耽搁,就去学校接亭亭。一路上,我不停地看后视镜,没见老缪的车跟在后面,心里才踏实下来。接上亭亭,我就去找朱迪,想在她家借住几天。 开门的是朱迪她妈。暑假里亭亭没少去她家。一进门,亭亭就喊阿姨好。朱迪闻声走出来。见是我,她显得特别高兴。亭亭跟朱迪妈去了里面的客厅。朱迪领我参观她的新家。她家有两个客厅和两个餐厅。朱迪介绍说,接待客人的才叫客厅(livg roo)和餐厅(dg roo),自己家人用的称之为家庭厅(faily roo)和饭厅(nook)。在我看来,其实大同小异,只不过一里一外。如此的设计,实属浪费空间。 朱迪领我往书房走的时候,对我说:“我爸回来了。” “是吗?”我脱口而出。我心想,她爸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时候回来了? 当我们走到书房门口时,一中年男人正在里面打电话。他打完电话,抬起头用上海话问朱迪:“小娅,侬朋友?” 朱迪答道:“我同学,南希。” 我对她爸说:“您好。”我觉得她爸有点似曾相识。 她爸也感觉到了,问我:“侬是?”他大概想知道我的中文名字。 我回答说:“我叫陆颜莉。” 她爸问我:“名字勿熟。过去见过哇?” 我对她爸说:“我觉得您面熟。” 她爸又问我:“侬来之前在啥地方做事?” 我迟疑了一下,她爸抢先说:“侬是谢大江他们分行的吧?”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我忙问:“你是?” 她爸说:“我原先是华东分行的。” 经她爸这么一说,我仿佛也恢复了记忆。朱迪姓周,难道他就是当年接待我和大江的那个老周吗?我问:“你是老周?” 金狱 第四部分(27) 朱迪吃惊地看着我们,问:“你们认识?”她一定没想到我会认识她爸。 我对朱迪说:“有一年我到上海开会,你爸接待的。” 老周感叹道:“这世界也太小咧。” 我夸老周说:“您记性真好。” 朱迪接过话茬,说:“我爸原来有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说的虽是过去的事,可她那份骄傲的神情还依然写在脸上。 老周谦虚地说:“老了,勿灵光了。” 我问老周:“可朱迪说你是做房地产的。” 老周说:“后来我下海了。侬哪一年来的呀?” 我答道:“去年。” 老周问我:“谢大江的事,侬晓得?” 我反问:“什么事?”我不知他指什么,不敢轻易作答。 老周回答说:“谢大江崔大年私分公款,听说公安局立案了。” 我对老周说:“是吗?”我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老周说:“谢大江跑了,崔大年进去了。侬怎么会不晓得哇?”我怎么觉得他话里有话。 我说:“老周,你是不是说我也是跑出来的呀?” 老周忙说:“我可没这么讲。” 朱迪埋怨她爸:“爸,你看你,跟南希多年不见,也不说点高兴的事。”她又对我说:“走,去我房间看看。” 我不想当着朱迪的面,再跟老周继续这种无聊的对话,忙对他说:“老周,那你忙吧。” 老周对我说:“吃过晚饭再走,好?” 朱迪替我回答:“知道了。”说完,她拉我离开了书房。 朱迪她爸竟然是老周,真是天大的巧合。看来她家我是没法住了。 在朱迪的房间里,我问她:“这两天我回不了家,你有没有地方能让我住两天?” “住我家呀,我家有间客房,我带你去看。”说完,她就要拉我往外走。 我拦住她,说:“住你家不方便,你爸回来了。” “你们不是认识吗?有什么关系?” “我总觉得不好。” “那你想住哪里?” “什么地方都行,就是不住你家。” “我有个同学最近在外面租了间房,本来她想让我搬过去跟她做伴,我妈没同意。要么你去跟她住,行吗?” “能住下吗?” “她有两个房间,好像还没找到合租的人。” “那我们去看看。” “吃完饭再去吧。” “别了,还是早点去的好,去晚了,万一不行,你让我和孩子露宿街头呀?” “好吧,我这就联系。唉,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回不了家呢?”她这才想起问我原因。 “嗨,以后再跟你说。” “是不是跟菲利普吵架,你被赶出来了?” “你别瞎想。” “不对呀,你不是说他走了吗,那是怎么回事?” “你别问了,行吗?” “不行,你非说不可。” “好了,算我求你了。” “好吧,看你是我姐的面,我就饶你一回吧。”这丫头,几天不见,嘴越来越厉害了。 五十一 跟人合住实在不方便。没住两周,我就搬回去了。回去后的第二天,放学后,我接亭亭回家。推开公寓的大门,见老缪站在门厅里,我不由得大吃一惊。 “小陆,你回来了?”老缪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搓手。看来他已经等了会儿了。 “你来干吗?”我没好气地说。 “能进去说吗?”他问我。 我心想,要只是老缪一人,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让他进去看看也好,起码可以证明,大江并不在我家。 开门后,我用身体靠住门,把老缪和亭亭让进来。到我家后,老缪站在门外对我说:“冯蕾已经回去了,身份也不要了。她要不走的话,法院判下来,也得破产。” 冯蕾之所以会有今天,多多少少跟我有关。我突然觉得有点内疚。 金狱 第四部分(28) “法院判了?”我问老缪。 “判没判,我不清楚,但回流总是最好的选择。只要不再回来,即使判了,这边的法院也拿她没办法。” “江小河呢?” “他们离婚了。” “为什么?”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江小河不肯回去,他们就悄悄地把手续办了。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江小河是我弟的同学,可这事,我觉得他做得不对,夫妻就应该患难与共。” “她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没两天。你没发现她变了吗?跟换了个人似的。” 经老缪这么一提醒,我才感觉到冯蕾的确变得沉默寡言了,失去了往日的锋芒和犀利。原来还以为她跟我有过节,不愿搭理我才这样呢。 见我没吱声,老缪又说:“临走前,她让我带话给你,劝你不要再跟警察捉迷藏了。” 我心想,她都这样了,还不放过我,刚刚仅有的一点内疚也随之消失殆尽。 “我的事,不用她c心。”我没好气地说。 “她还说,国内已请求加拿大警方协助抓捕谢大江了。这次司马本来要多呆些日子,因为国内有急事才临时赶回去的,估计他很快还会回来。冯蕾说,只要你回去,过去的那些不愉快,她愿意跟你一笔勾销。” “也请你转告她,让她管好她自己的事。” “我来就是给你递个话。话递到了,我也该走了。” 这些时,很多话一直堵在我心头。见老缪要走,我突然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老缪,过去你帮过我不少忙,我很感激,可你不该带警察来抓我。” “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不希望再有下次了。” “明白了,告辞。”说完,老缪转身走了。 司马总算走了。他两次来加,两次扑空。纵然有十八般武艺,可加拿大根本就没他施展的舞台,他只能望人兴叹,只有干着急的份。老缪倒是带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我得提醒大江,让他别再回来了,更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一旦加国警方介入了,他肯定是有来无回。一旦司马知道他躲在哥国,他就是c翅,怕也难逃了。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担心大江的安全和命运。他躲得了一时,能躲过一世吗?亡命天涯的日子有多苦多难,我虽没经历过,但完全能够想像得出。今生跟他的姻缘,怕只有等来世了。 假如爱民顿的夏天勉强算得上是人间天堂的话,那它的冬季可就是不折不扣的人间地狱。一到周末,鹅毛大雪从天而降,雪花飞飞扬扬,无处不在。上班了,雪也停了。或许是老天爷怜悯上班族,才会如此开恩。哪知好景不长,新年一过,下雪就不再是周末的专利了。连续十几天的降雪让我领教了什么叫“雪灾”。路边的雪堆越积越高,屋顶的白帽越戴越厚。社区里的路,白茫茫的一片。雪被汽车压实后,路宛如乡间土道,高低不平。车在雪上行,犹如海里行船,忽上忽下。好在主干道上常有铲雪车光顾,路变窄了,但黑色的车辙仍依稀可见。零下二三十度的低温,让我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天寒地冻”。开车赶上冰雨,更让我见识了什么叫“胆战心惊”。天上飘下来的虽然还叫雨,可雨落车窗即成冰,任凭雨刷如何辛勤地工作,挡风玻璃上的冰道就是有增无减。车子都披上了冰装,路上自然早就成了溜冰场。冰路上行车,战战兢兢,提心吊胆。每当路口碰上黄灯,是走是停,还真拿不定主意。 我的人生,其实也到了十字街口。指望跟大江长相厮守,怕是痴人说梦。像冯蕾那样回流,又无异于自投罗网。冯蕾不明就里,我当然清楚“回去”二字对我意味着什么。留下来或许是惟一出路,就算躲过了司马的追捕和徐大卫的纠缠,凭我这一丁半点儿英文,如何能在这冰天雪地里自谋出路?去成衣厂、蛋糕厂挣辛苦钱,我都拉不下脸面,更别说到餐馆刷盘子、推点心车了。我不知道路在何方,不敢想未来,也许我就没有未来。我想跟大江说说话,可他又远在天边。 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金狱 第四部分(29) 2月1日是农历春节。下午我和亭亭购物刚回来,电话铃就响了。 “是我。”听筒里传来的好像是大江的声音。 “是你吗?大江。”我忙问。 “是我。”他的声音虽然有点变,但我还是听出来了。 “你在哪儿?” “刚下飞机,你快来接我。我在7号门等你。” “我马上就到,你等着。”撂下电话,我就觉得心跳加快。 我到机场时,大江正站在窗边隔着玻璃往外看。我放下右侧车窗,探身向他招手。他迟疑了一下,等看清我的车后,才从航站楼里走出来。见他头戴棒球帽,身穿浅灰色羽绒服,我直纳闷,他从哥国来,哪来的这一身行头? 一上车,他就问:“怎么这么冷?” “今儿算好的,前几天更冷。你哪来这身衣服?”我一边说,一边把车开出了航站楼。 “我在多伦多买的。” “你不要命了,怎么还敢进来?” “我儿子出车祸了,你说我能不来吗?”他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回事?” “都是下雪闹的。前面的车一个急刹车,他怕追尾,一打轮,结果撞上对面的卡车了。” “人受伤了吗?” “运气算好,伤得不是特别严重。” “你走了,谁照顾他?” “他妈在。” “你老婆来了?” “她刚来没几天。她要不来,我还脱不开身呢。” “司马怎么会放她出来呢?” “找过她了。要她一有我的消息,就通知领事馆。” “她会吗?” “我想她对我有再大的意见,也不会大义灭亲的,可我也不敢久留,免得她为难。” “她知道你来这儿吗?” “应该不知道,她也没问。她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就不担心你吗?” “能不担心吗?她嘴上不说,但我能感觉出来。她很后悔,悔不该当初我送儿子来加拿大。”说起这事,当初我也有份。假如我能阻止一下的话,也许就不会有今天了。 见我没说话,他又说:“我谁都不怪。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从庄肖林出事开始,我就没能把握住自己,总以为自己足智多谋,狂妄自大。” “好了,不说这些了。今儿是春节,咱们好好过个节吧。” “哪还有什么心思过节呀?”说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晚上,我做了几个拿手菜,我们仨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像是有说不完的话。这是我第一次跟大江在一起过春节。虽然我们身处异邦,没过节的气氛,身边更没亲人没朋友,但我内心还是充满着幸福感,觉得哪个春节也没今天过得有意义。吃完饭,亭亭主动要求刷碗。我给大江重沏了杯茶。见他心情好点了,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说:“我想去nait读会计。”nait是这里的一所大专,有点像国内的职业技校。网上的人都说,这所学校的毕业生不愁找不到工作。 “你想读书,想挣钱,这都没错,但现在不是时候。” “这我懂,可你知道要拖多少年?” “听说这种事的时效是五年,熬一熬就过去了。” “要是万一……” “万一什么,你担心我被他们抓回去?” 我刚才就意识到自己说走嘴了,没敢再吱声。 他接着说:“要抓我,也不容易。这里还有个‘双重归罪’的问题。” “什么意思?” “司马他们不是要加拿大警方司法协助吗,人家必须认同他们的指控,才会协助。” “你的意思,假如加方不认为你有罪,那他们就不会协助?” “就这意思。” “可你怎么知道加方的态度呢?” “只要没逮着常瑞龙,我就高枕无忧。司马他能拿出什么让人信服的证据来?” 金狱 第四部分(30) “你怎么知道抓没抓到常瑞龙呢?” “要是常瑞龙落网了,你说我这次还能平安地进来吗?就算加拿大移民局把我给漏了,司马他能不来吗?” 既然他说到司马,我就把如何借包律师的嘴赶走他和老向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大江说:“你也别把司马这帮人想得太无能。” “他们真要有本事,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呀?” “按说他们是该把你先弄回去,但却没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只能有一种解释,就是他们想利用你做诱饵。也就是说,只要没抓到我,他们暂时就不会动你。” 明明是我足智多谋才得以脱身,让他这么一说,倒好像是司马故意放我走似的,我心里自然一时无法接受。 见我没说话,他又说:“他们要是认定我躲在你家里,你想,他们会这么轻易地放弃吗?再说,警察跟踪你,假如连你都能发现的话,他们还配叫警察吗?” “你别总是长别人的威风,好不好?”我本不想说这话,可还是没忍住。 “你能脱身,三分是你功劳,七分是人家的原因。我不是长别人的威风,而是想给你提个醒。以后万一再遇上他们,记住,只要我没事,你就是安全的。” 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他的话也不能说一点道理都没有。我便说:“我记住了。”但说话的口气,我听了都觉得别扭。 “这里,你不能再住了。我们马上搬家。”大江说。 “往哪儿搬?” “我看卡尔加里不错,要不我们先去看看。” “真要搬过去的话,我想买房。” “去看了再说,好吗?” “朱迪她们家光买房就花了30多万。你还记得华东分行的那个老周吗?” “哪个老周?” “他们财务处的。我跟你去上海开会,是他负责接待的。” “没什么印象了,怎么了?” “他是朱迪的爸爸。” “她爸不是做房地产的吗?” “那是下海以后的事。” “没准又是个常瑞龙。你见到他了?” “嗯。他说崔大年进去了。” “崔大年要有事,就是那笔钱的事,但不至于进去。他一定是道听途说的。” “什么钱?” “他调信贷部之前,我让他把账外资金处理了。我一走,肯定有人翻老账,举报他了。” “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账外资金?” “是你走以后的事。行里把下面的小金库封了,收上来的钱一直放在账外。” “不还是小金库吗?” “本来想入大账。崔大年说总行要来审计,等审计完了再说,结果一等就没了下文。” “怪不得老周说你和崔大年私分公款呢!” “他知道什么!” “那是怎么回事?” “后来用这钱买了两套商品房,一套给了崔大年,但他一直没住。另一套给了你。” “不对呀,我那不是康良怡的房子吗?” “不这么说,你肯住吗?” “可是她亲口对我说的,装修设计也都是她自己弄的。” “装修的确是她弄的。她这么说,也没错。” “你要不说,我还真蒙在鼓里呢。” “人还是糊涂点的好,不必凡事都要弄明白问清楚。” “我走了,房子没给别人吧?” “卖了。” “卖了?”我心想那么好的房子,卖了多可惜。 “你还回去住呀?” “那我可就去卡尔加里买房了。” “别买大了,以后不好卖。” “人家还没买呢,你就惦记卖了。” “你还想住一辈子呀!” 电话铃响了。我刚接起来,听筒里就传来朱迪的祝福声:“南希,恭喜发财!”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金狱 第四部分(31) “you too。”我来了句英文,意思是你也一样。 “你还在学英文吗?”朱迪问。 “第二个ter(学期)结束了,我就没再读。” “又半途而废了?” “我想去学会计,学语言太枯燥了。” “这个主意不错。南希,我爸要回去了。走之前,他想去看你。我们明天晚上来,行吗?” 我用手捂住话筒,问大江怎么办。大江小声地对我说:“别让他们来。” 见我半天没说话,朱迪大声地问:“你在听吗?南希。” 我又把听筒贴到耳边,问朱迪:“对不起,你说什么?” “明天我跟我爸来看你。”朱迪又说了一遍。 “朱迪,我刚搬家,这几天家里乱得很。等收拾利索了,再请你们来,好吗?” “我来,刚好帮你收拾呀。” “我家乱得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再说,你爸不是要来吗?” “那好吧,我跟我爸说,让他等两天再去看你。不过,他很快就要走了。” “我知道了,你等我电话吧。” “谢哥没回来吧?” 我心想,难道她听出什么了?我忙说:“没有。亭亭在喊我。朱迪,我不跟你多聊了,好吗?” 朱迪很不情愿地跟我说了声再见。 挂掉电话,大江对我说:“明天我们就去卡尔加里。租到房,就搬过去。” 五十二 从爱民顿往南走300公里就是卡尔加里。跟古板的爱民顿相比,卡城更有生机与活力。虽是周日,可街上依然是车水马龙,中餐馆里人声鼎沸。吃完午饭,我们仨往停车场走。 大江对我说:“这里暖和多了。” “它更靠南呗。”我脱口而出。 “多伦多的纬度比这里低,可还不是一样冷。你没说到点子上。” “那你说什么原因?” “听说过‘契诺克暖流’吗?” “没有。” “它是一种热风。风刮过来,气温可以在几小时内升高到十度以上。世界上只有两个地方刮这种风。” “你是说这儿刮这种奇怪的风?”我一时没记住他说的风名。 “现在就刮着呢,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暖和。” “想不到你对这也有研究。” “嗨,都是网上看来的。” “网上倒是什么都有。”这个因特网,让人爱来让人恨。 “我看还是这里好。”大江没顺着我的话说,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上车后,大江转头问坐在后面的亭亭:“亭亭,想不想看大熊猫?” 亭亭嗲声嗲气地说:“想。” 我对大江说:“这儿哪有什么熊猫?”我以为他逗孩子呢。 大江认真地说:“有噢。” 亭亭对大江说:“爸爸,咱们现在就去吧。”她有点迫不及待了。 我问大江:“谁告诉你这儿有熊猫?” 大江回答说:“网上说的。”他又转头对亭亭说,“今天来不及了。我们一搬来就去,好吗?” 亭亭说:“拉钩。”说完,她冲大江伸出小拇指。 大江伸出大拇指,对亭亭说:“好,拉钩。” 亭亭纠正他:“要用小拇指。” 见他们俩一副认真的样子,我忍俊不禁,真希望这一幕天天能看到。 从爱民顿搬过来后,我们就开始四处看房。我们的地产经纪steven wong(史蒂文·王)是大江从报纸上找来的。他早年从香港移民来,“普通话”在他嘴里成了“煲冬瓜”。当面谈还好点儿,打电话时往往不知他所云。就是这样,大江仍坚持用他。在卡城地产局注册的经纪少说有一两千,可像他这样能连续八年获得5%(前5%)的并不多。大江认为他一定有过人之处。 亭亭两年换了四所小学,适应能力是越来越强了。刚进校没几天,她就跟班上的玛格丽特(argaret)成了好朋友。玛格丽特过生日开party(聚会),邀请亭亭去sleepover(住一夜)。见我不同意,亭亭去找大江。大江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替她劝我:“让她去吧,不然她多没面子。” 金狱 第四部分(32) 不是我不想让她去,我实在是不放心。她来加拿大后,还从没住过别人家。 大江看出我的心思,对我说:“这是这里的习惯。你就当把孩子送到幼儿园去了。” 亭亭在一旁说:“克里斯廷(christe)、苏珊(san)和洛特斯(lot)也都去。” 大江接茬说:“那么多孩子去,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你也不能总把孩子关在家里吧?” 见我没说话,亭亭说:“反正爸爸同意了,我去打电话告诉argaret。” 大江一把拉住亭亭,对她说:“你妈同意了,还不快谢谢她?” 她不情愿地对我说:“谢谢。” 这孩子跟大江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他们朝夕相处,大江对她百依百顺。现在什么事她都只听大江的,越来越不把我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了。我是气不得恼不得,真想找个时间好好说说她。 看了一个多月的房子,总算碰到一栋我们仨都比较满意的hoe(独立屋),价钱比我们的预算高不了多少。谁知offer(还价)还是下晚了,被别人抢了先机。大江劝我说:“该我们的跑不了,不该我们的,争也争不到。”还真让他说着了。一周后,史蒂文带来一个好消息:那房子又回到市场上了。打听后才知道买家的定金支票跳票了。既然如此,大江狠狠地压了压房价。史蒂文拿上我们的offer去找卖方的经纪谈。几个回合下来,双方的价差就只剩下2000块了。他们两个经纪各从佣金里让出500,又卖家让了1000,总算成交了。交付定金后,我们请验房师验房。房子没大毛病,合同也就生效了。没过几天,谢大多把房款汇来了。一个月后,我们付清房款,搬入新家。 新家离亭亭的学校不太远。搬家后,我就没再让她转校。见我执意想读书,大江阻拦无效,也就默认了。我报名上了sait的part ti(半天)会计课程。sait(南艾伯塔技术学院)是nait的姊妹学校,一个在爱民顿,一个在卡城。大江每天买菜做饭,接送孩子,俨然一个“家庭妇男”。亭亭她们年级组织学生参观动物园,老师需要三个vonteer(义工)。亭亭缠着大江,非让他去不可。大江这才想起拉钩的事。他虽不想抛头露面,可又不能失信于孩子,只好答应了。 等他们从动物园回来后,我问道:“看到熊猫了吗?” 大江调侃说:“熊猫没看到,看到看熊猫的人了。” 我对大江说:“网上的东西,还是少信点儿的好。” 大江说:“也许我们没找到。”他分明是想给自己找台阶下。 亭亭在一旁说:“就没有。”孩子就是孩子,根本就不知道要见机行事。 我话题一转,问大江:“还有谁的家长去了?” 亭亭代答:“argaret的爸爸去了。” 大江补充说:“他是个移民律师。” 我问:“律师也做义工?” 大江介绍说:“回来的路上,我跟他聊了半天。他说再忙每年都要参加一两次学校的field trip(野营活动),他还是学生家长协会的会长。” 亭亭c话说:“argaret的姐姐也在我们学校。” 大江说:“洋人的想法跟我们就是不一样。他们愿意做义工,为学校和社区出钱出力。” 我问大江:“你也对义工感兴趣了?” 大江对我说:“我要不是行动不便,哪愿意呆在家里?” 我问大江:“人家问没问你,你干什么工作?” 大江苦着脸说:“能没问吗?” 我又问:“你怎么说?” 大江面无表情地说:“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对大江说:“以后还是少出去的好。” 大江叹了口气后,说:“我们走的是条不归路,路上还没出口。” 亭亭一直在听我们说话。她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呀?”她一定没听懂大江刚才说的那句话。 金狱 第四部分(33) 我对亭亭说:“大人说话,小孩别c嘴。” 亭亭被我批了一句,闷闷不乐地走开了。 我安慰大江说:“好了,已经这样了,你就别自寻烦恼了,权当是为了孩子吧。” 大江说:“也只能这么想了。可话又说回来,国内大环境就是这样,体制不改,腐败难除。” 我没好气地说:“你还真瞎c心。” 大江说:“嗨,我这也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 我说:“你说,都半年多了,也没见司马来,是不是有点怪?” 大江回答说:“常瑞龙一定还逍遥法外呢。大多回国内了,我让他去广东省公安厅找我妹夫,摸摸情况。” 我问:“你妹不是在珠海吗?” 大江说:“早调广州了。” 我又问:“这一南一北的,你妹夫他能知道司马的事吗?” 大江看了我一眼,说:“再托人问呗。” 看来大江也满腹疑虑,急于想了解司马的动向。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要是国内的消息一点都得不到,说不定哪天真就大难临头了。前两次他没让司马逮着,靠的全是运气。谁能保证他一直都有好运气?只是现在国内能帮他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两周后,我刚从学校回来,大江就对我说:“大多来信了。” 我知道他说的“信”就是伊妹儿,忙问他:“你妹夫怎么说?” “他是个不沾锅。早知这样,根本就不用找他。” “嗨,你也要理解人家。换成你,可能也会这么做。” “大多还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讲。” “你快说吧。” “你可要挺住了。” “我们经历过多少事了,哪一次没挺住?”说到这里,我不免有些得意。 “你姐,走了。” “你说什么?”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怎么……”话没说完,我就觉得眼前一片昏黑。 大江一把扶住我。把我搀扶到沙发上后,他说:“要哭,你就哭出来吧。” 我眼泪不由自主地掉落下来。大江递给我几张面巾纸。我一边擦眼泪,一边哭着问:“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混蛋想跟你姐复婚,你姐没同意。他就去家具城侮辱、欺负你姐。你姐咽不下这口气,吃了安眠药……”我知道他说的“那个混蛋”一定是沈永青。 我止住哭,说:“我要扒了他的皮。”我恨沈永青恨得咬牙切齿。 “就算把他剁成r酱,你姐也不能复活呀。” 我心里还是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问:“你弟他怎么知道的?” “大多找老金打听常瑞龙的事,听老金说的。” “我姐要跟了老金就好了,可她偏不听我的。”我越想越委屈,又嚎啕大哭起来。 亭亭走过来看我,大江起身把她拉开了。过了会儿,见我哭声小了,大江才又走回来。他递给我一杯凉水。接过水杯,我一口气就喝光了。见他要去续水,我说:“不喝了。” “躺会儿吧。”他轻声地说。 “我要回去报仇。”说完,我从沙发上跳起来。 “你冷静点。”他拦住我说。 ? 第 22 部分 欲望文 第 23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2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要回去报仇。”说完,我从沙发上跳起来。 “你冷静点。”他拦住我说。 “你让开。”我大声喊道。 “你也不想想,你现在能回去吗?” “我不管。” “别胡闹了。”他边说边把我摁倒在沙发上。 “我要宰了那个王八蛋。” “这仇,早晚是要报的。” 听他这么说,我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跟他嚷嚷道:“你尽说p话,等你报仇,怕要等到下辈子。那个王八蛋徐大卫,你怎么着他了?” 他坐在一边默不作声,也不看我。我又腾地一下站起来。见我绕过茶几想出去,他起身从后面抱住我,把我拽回来。我心如刀绞,边哭边用双手打他,好像不这样就不足以排解心里的仇与恨似的。直到打累了,我才停下来。任凭我如何打他,他就是不还手,也不说话。亭亭走过来说饿了,他这才松开手去做饭。我躺在沙发上,脑子里除了“报仇”二字,再也装不下其他什么了。 金狱 第四部分(34) 6月1日是个礼拜天。我起床时,已经快11点了。我长期失眠,对睡觉环境的要求越来越高。为了让我休息好,搬入新家后,大江一直跟我分房睡。我跟他没成夫妻,倒先成了不折不扣的“心灵之友”了。 下楼后,见大江躺在沙发上,我问他:“你不舒服?” “没有。你还吃早饭吗?”他一边坐起来,一边对我说。 “不吃了,就喝杯奶吧。” 他起身去冰箱取奶。我走到餐桌前,随手拉开一把椅子。我刚坐下来,他就端过来一杯牛奶。接过后,我喝了一口,然后把杯子放在餐桌上。他在我对面坐下。 “10号我儿子他们学校举行毕业典礼,他想让我过去。”四个月了,我还是头一次听他说起他儿子。 “那你去呗。” “我是想去,可心里又不踏实。” “别疑神疑鬼了。要有事,早该有了。” “没事不一定是好事,有事也不一定是坏事。” “你儿子知道你在我这儿吗?” “不知道。我从不给他打电话,联系全用电子邮件。” “你自己定,去不去都成。” “算了,还是不去的好。”见他主意已定,我也没必要劝他去冒险。 礼拜二,晚饭后,大江对我说:“下午我给我儿子打了个电话。” “在家打的?” “我用电话卡打的。这小子月底跟他妈一起回国,做‘海归’了,还一直瞒着我。” “你没问他为什么?” “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清楚。估计他妈在边上,他说不出口。” “是你老婆他回去的吧?” “这还用说吗,出来的孩子有几个想回去的?” “你老婆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不是这次车祸闹的?再说,她早就有让孩子学成回国的念头了。” “你想去跟他们见一面?” “他这一走,可能就是诀别了。” “你要想去就去吧,不然会后悔一辈子的。” “可我又有点担心。” “你觉得你儿子会出卖你吗?” “当然不会。” “这不就结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我明天就去,呆一两天就回来。毕业典礼,我就不参加了。” 礼拜三一早,大江就去多伦多了。晚上他打来电话,他说已买好次日下午的机票,让我接他。我心想,事情远没他想得那么复杂和严重,是他多虑了。 第二天下午,我提前离开学校,接上亭亭就直接去机场了。到机场后,我才想起忘开手机了。好在大江应该在飞机上,没人会来电话。大江乘坐的那班飞机准点降落。可乘客都走光了,我也没见到他的身影。我有点沉不住气了,不断地打他手机。他手机关机,每次都让留言。我呆呆地望着出口处的自动门,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妈妈,还要等多久呀?”亭亭对我说。她可能站累了。 “你是不是累了?” 她点了点头。我说:“你去那边坐坐吧。” 见我站在原地没动,亭亭也就没走。过了会儿后,她有点烦躁不安。我这才领她往附近的咖啡馆走,它旁边有好几排座椅。 路过航班显示屏时,亭亭对我说:“妈妈,你查查,爸爸坐哪架飞机回来?” 我凑上前去一行行地找,生怕遗漏了一个航班。 亭亭站在一旁,问我:“找到了吗?” 我对亭亭说:“今儿还有两班。”最后一班,要到半夜才到。 我挑了个视线好的座位坐下。亭亭从书包里掏出本书,津津有味地看起来。我心想,要是等到半夜,能把大江等回来,那也值得,就怕他出事了。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嘟”的声音。见我四下张望,亭亭说:“妈妈,你手机响了。”我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有一条语音留言。我打过去听,大江的声音从空中飘了过来:“我临时有事,改下班飞机,手机快没电了,回来再……”我这才松了口气,真是虚惊一场。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金狱 第四部分(35) 我对亭亭说:“爸爸就要到了。” “你查到啦?” “嗯,查到了。” 三个多小时后,大江终于从里面走出来了。我不顾一切地扑上去,跟他拥抱。 他松开我后,问我:“让你担心了吧?” “吓死我了。” 大江走到亭亭跟前,弯下腰,亲了亲她,说:“想我吗?” “想。”亭亭嗲声嗲气地说。 上车后,我问大江:“怎么改航班了呢?” “我在多伦多机场碰到柴小兵了。” “马市长的秘书?” “对。他送马小丫回去。” “他跟马小丫……”我压根没想到他们俩会成为一对。也许早好上了,不然马小丫哪能那么轻率地跟她丈夫离婚? 汽车不知不觉地开到两条道的中间了。不是后面的车按喇叭,我还没意识到。 大江吓了一跳,说:“回去再说吧,你专心开车。” 五十三 一回到家,我就迫不及待地问大江:“你认识马小丫?” “头一次见。没说上几句话,她就走了。” “她回去探亲?” “柴小兵说是马市长让回去的。他根本就不想让马小丫回去。” “马小丫也牵进去了?” “她是跑批文的。怡龙出事,她能没事吗?” “那柴小兵,他有事吗?” “说不好,但他知道我的事。” “他有没有常瑞龙的消息?” “他说常瑞龙在俄罗斯自首了。”听后,我大吃一惊,宁可相信这是柴小兵编造出来的谎话。 “你觉得可信吗?” “柴小兵他有什么必要骗我?” 这么说,大难将至。别说司马了,就是加拿大的警察也不会放过大江。 “要不你还是回哥国吧?” “还回哥国呢,我都后悔,不该去多伦多。”看得出,他忧心忡忡的。 从多伦多回来后,大江除了接送孩子,几乎足不出户,连每周一次的购物也不去了。电话加装了来电显示。号码不熟的来电,一概不接。他都快与外界隔绝了。 一周后,当我从学校回来时,看见一辆警车从我家门口经过,我的心一下揪起来了。 一进家门,我就喊:“大江,大江!”见他闻声走出来,我才松了口气。 “警察来过咱们家吗?”我问他。 “来过了。” “来干吗?” “问了我几个问题。” “问什么了?” “问隔壁1306住的是什么人,家里有没有室内游泳池。”他边想边说。 “没别的了?” “就这些吧。我也在想,是找茬进来呢,还是隔壁真有事?” “什么时候来问你的?” “一刻钟前吧。” “那肯定跟你没关系。” “为什么?” “警察刚走,一定又去别家了。再说,真要抓你,拿照片一对,还不就把你带走了?” “你说得对。我在家都快呆傻了。” 我自己都没想到脑子会转得这么快。看得出大江有点自卑。我心里虽很得意,可怕刺激他,没敢表露出来。 礼拜六一早,我就被外面警笛声吵醒了。见声音越来越近,我翻身下床,走到窗口,拉开窗帘的一角朝外看。没多会儿,大江推门进来了。 “你醒了。警察进1306了。”他对我说。 “隔壁到底怎么了?”我转头问他。 “估计是种大麻。”大江一边说,一边走到我身边,探头往外看。 “你怎么知道?” “这几天新闻里尽是这方面的报道。” “吓死我了。”说完,我又回到床上,靠床头坐着。 “你接着睡吧。” “哪还睡得着?” 见他要走,我忙叫住他,让他坐过来。 “亭亭不上学,你也不多睡会儿?”我对他说。 金狱 第四部分(36) “出来后,我就没睡过一个踏实的觉。” “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还不是自找的?我刚接到大多的信,说我爸快不行了。” “得什么病了?”我这才注意到他眼角有泪水溢出来。 “肝癌晚期。半年前就查出来了,大多一直瞒着我。我跟大山他们也没联系。” “大山是你大弟?” “嗯。” “就他一人留在湘潭?” “是呀,两个老人就靠他了。我这个大哥,算是白当了。”他眼泪不由得滚落下来。他没用手擦,任由泪水尽情地流淌。我伸手从床头柜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面巾纸,递给他。 过了会儿后,我说:“已经这样了,你就想开点吧。” “都是我的错。” “你不要这么自责,这一切都是命。” “有时候我真想回去。哪怕坐牢,也认了。” “我不也一样吗?知道我姐的事后,我恨不得马上回去,可冷静下来就好了,回去只能白白送死。” “可心里不好受呀。” “你别太难过了,别再犯病。” “我吃过药了。真要病了,又没医疗保险,还不等死?” “花钱事小,搞不好,你身份就暴露了。” “为了这点钱,落得这个地步,真不值。” “你究竟有多少钱?”我想换个话题,免得他没完没了地懊悔自责。 他看了我一眼,说:“我的钱也不多喽。” “你放心,我没想要你的钱。等我读完书找到工作,我挣钱养你。” “是呀,以后要靠你养了。” 大江起身刚想走,亭亭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把他堵在门口。亭亭递给大江一份表格,说:“爸爸,这学期最后一天我们去field trip(郊游),我想让你再做一次vonteer(义工)。” 我忙跳下床,走过去,问亭亭:“怎么又要你爸做vonteer了?” 亭亭劝大江说:“爸爸,你在家也没事,就去吧。” 大江拧不过她,说:“好吧,我答应你。不过我们有言在先,这可是最后一次了,以后这事别再找我。” 我不想让大江去,对他说:“你答应她就多余。” 亭亭说:“下次找我妈。” 我对亭亭说:“嗨,我可跟你说好了,我没时间去,别打我的主意。” 亭亭坏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走了。 我埋怨起大江:“这孩子,都给你宠坏了。” 礼拜五一早,大江就跟亭亭去学校了。傍晚,我回到家,家里空无一人。等我把饭做好了,他们还没回来。我心里不免有点担心。电话铃响了,我心想大江可别出事。 “是我。”是大江的声音,我这才松了口气。 “你们怎么还不回来?”我问他。 “出车祸了。” “你受伤了吗?”我额头上一下子就沁出汗珠来。 “我和亭亭都坐在后面,有惊无险。” “那你们现在哪儿?” “我刚到警察局。亭亭可能跟玛格丽特回家了。” “你去警察局干吗?” “老师让我来做witness(证人)。” “你可小心点。” “我知道。”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掉了。 我想往玛格丽特家打电话,可没找到她家的号码,急得我团团转。这时,电话铃又响了。 “妈妈,是我。”听筒里传来亭亭稚嫩的声音。 “你在哪儿?” “我在苏珊家。她妈妈送我回来,你告诉她怎么走。” 一小时后,亭亭和大江先后都回来了。见他们平安无事,悬在我心上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我问大江:“警察没察觉什么吧?” 大江说:“应该没有。” 我又问大江:“人家看没看你驾照?” 大江说:“看了,还抄了驾照号码和家里的地址。” 金狱 第四部分(37) 我说:“可别把司马招来。” 大江说:“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不禁埋怨起孩子:“亭亭,都是你干的好事。” 亭亭说:“我怎么了?我还吓了一大跳呢。”她还委屈呢。 大江替亭亭抱不平:“这事不赖她。” 我对大江说:“她就不该拉你去当什么vonteer(义工)。” 大江说:“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再怪孩子了。” 我一听就来气,说:“你老护着她。”我怎么越来越觉得我好像是亭亭的后妈似的。 三天后,也就是6月30日,我在学校餐厅吃完午饭,打开手机,刚想给大江拨电话,就有电话进来了。没等我说hello,亭亭就在电话的那头喊道:“妈妈,你开机了?” “你有什么事吗?”我问她。 “爸爸被警察带走了。”她的话如晴天霹雳,我一下子就懵了。 “你快回来。我害怕。”她哭着喊道。 我拎起书包,跌跌撞撞地往公车站跑。心里焦急万分,恨不得能马上飞回去。 一进家门,我就问亭亭:“警察什么时候来的?” “爸爸出去给我买汉堡包,他就没回来。”亭亭说。 “你怎么知道他被警察抓走了?” “他打电话回来说的。” “他还说什么了?” “让你找argaret爸爸。” “那你快给玛格丽特家打电话呀。” 玛格丽特的爸爸——马克(ark)在电话里听我说事情非常紧急,让我马上去他办公室。他愿意推掉其他的约会,腾出时间来见我。他的律师事务所在市中心的一栋大楼里。当我推开那扇沉重的玻璃门时,前台的接待小姐抬头问我:“aelp you(请问你找谁)?” heappotnt with ark(我找马克)。”我对她说。 “please wait(请稍候)。”说完,她用内线电话跟马克联系。 通完话后,她笑着对我说:“his assistant willwith youa ont(他的助理马上就出来)。” 没多会儿,一位亚裔面孔的小姐从里面走出来。她问我:“你是谢太太吗?” 我怎么成“谢太太”了?顾不上跟她解释,我忙问:“你是?” “我是ark的助理,我叫cdy(辛迪),请跟我来。”说完,她领我和亭亭往里走。走到一间会议室前,她推开虚掩着的门,请我们进去。 见我们落座后,她站在门口问:“谢太太,你们喝点什么?有咖啡和茶。” “什么也不用,谢谢。”我对她说。 “那请你们等一下。”说完,她转身走了。 等了好长时间,辛迪才回来。她身后跟着一位西装革履的洋人。我猜想他一定就是马克了。 马克一眼就认出亭亭,跟孩子打起招呼:“ea; how are you(埃玛,你好吗)?”ea是亭亭的英文名字。我急忙站起来。 亭亭回答说:“not bad(我还好)。” 辛迪对我说:“谢太太,这是ark。” 马克对我说:“rs。 xie;  you。 heat(谢太太,很高兴见到你,请坐)。” 坐下后,马克指着辛迪对我说:“cdy;assistant; she speaksandar(辛迪,我的助理,她可以讲国语)。”接着,他问我:“now; what  ifor you(现在,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我把大江的情况简要地介绍了一遍。辛迪一边记录,一边翻译。 听后,马克对我说:“; rs。 xie。 olipossible。 cdy will r you wheion fro the police。 but; firstall; i needbe your hunbahat(不要急,谢太太。我们会尽快跟警察局联系。一有结果,辛迪就会通知你,但前提是我必须是你丈夫的律师)。” 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金狱 第四部分(38) 我对辛迪说:“我这就委托你们。” 马克听完辛迪的翻译后,递给我一份文件,说:“thisthe dot; please feel freetakeho and hook(这是份文件,你拿回去,好好看一下)。” 马克给我的是一份空白的《委托书》。接过后,我问他:“我能现在就签吗?” 辛迪对我说:“你还是先看一下吧。”她又把我的问话转成英文说给马克听。 马克对我说:“of urse; you ay signnow; but ake sure you read carefully。are nota hurry(当然,但你可要看清楚了。我们不着急)。” 我心想,你不急,我可急。可见他这么说,我还不能不看。《委托书》里生词很多,又是法律语言,我根本就看不明白。辛迪看出来了,挪到我的身边,逐条跟我解释。我这才发现她的国语说得还不错。 马克站起身来,对我说:“rs。 xie; i gotgo; cdy will help you until you uahg(谢太太,我有事先走了,辛迪会协助你弄懂里面的内容)。”说完,他跟亭亭挥了挥手,离开了会议室。 把《委托书》粗粗地过了一遍后,辛迪问我还有没有问题。其实很多地方,我都似懂非懂,可我哪有心思跟她咬文嚼字,只想尽快委托他们把大江救出来。我什么问题也没问,就在《委托书》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临走前,辛迪对我说:“谢太太,不要急。有消息,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回到家,我茶饭不思,坐卧不安。亭亭的心思也很重。夜里,我几乎整宿未眠,把这段时间大江的活动捋了一遍又一遍。结论只有一个,一定是他三天前去警察局作证露了身份,不然警察不会来得这么快。他要被遣返回去,必死无疑。可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留下来呢?结婚已经来不及了,办移民就更没指望了。我突然想起这两年闹得沸沸扬扬的赖昌星案件,记得大江还买过一本这方面的书。我下床去找。它是本访谈录。我对书里的大部分内容都不感兴趣,只看讲述他被捕经过以及与移民部过招的那一章。其中有一小段文字,一下子就把我吸引住了。 加拿大联邦最高法院的九位官,在2月15日,就美国方面要求加拿大把两名杀人嫌疑人引渡到美国受审的问题,一致做出了一项裁决。裁决说,由于加拿大是一个没有死刑的国家,加拿大的法律禁止把人引渡或者遣返到可能会判死刑的国家。 这段话对大江来说,可能就是一根救命稻草。只要能证明大江回国后会被判处死刑,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下来。我真想马上把这发现告诉辛迪,可一看表才凌晨3点半。怨长夜,你为什么这么长? 五十四 好不容易熬到上午9点,我给辛迪打电话,电话没人接。我怕英文表达不清,没敢再找马克。直到中午,我才跟辛迪联系上。 辛迪在电话里告诉我:“上午ark和我去看谢先生了。”见她这么说,我也就没好意思跟她抱怨。 “他情况怎么样?”我问道。 “还好啦,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说他不是你的hband(丈夫)。”也许大江怕我受到牵连才这么说的吧,可马克听后,他会怎么想呢? 见我没说话,辛迪接着说:“其实也没关系,谢先生也同意ark做他的wyer(律师)。” “知道警察为什么抓他吗?”我又问道。 “谢先生违法了加拿大的《移民法》。” “移民法?他不是移民呀。” “他的visa(签证)过期了。” 不对呀。大江持有的是探亲签证,按说可以呆半年,可他才进来五个月,怎么会过期了呢?我忙跟辛迪解释。刚说没两句,她打断我,说:“我们查过了,谢先生是去年12月29日入境的,他最晚应该在6月29日离开加拿大。” 这么说,大江来爱民顿之前已在多伦多呆了一个月。怪不得警察要等到6月30日才动手呢?可大江为何没跟我提这事呢?是疏忽还是他无计可施了? 金狱 第四部分(39) 见我半天没说话,辛迪问:“nancy,你还有问题吗?”她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一直改叫我南希。 “有。你说,警察会把他遣返回中国吗?”我问道。 “按这里的法律,有这种可能。” “我听说,只要送回去会被判处死刑,就不会遣返,是这样的吗?” “你说得没错。可中国政府一定会告诉你,不会判他死刑。” “这么说,这一招不灵了?” “对谢先生来说,可能没用。” 我曾为自己的发现兴奋了一夜,可在她眼里却一文不值,不免有些垂头丧气。我是没招了,就看他们律师的了。 “那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留下来呢?” “ark建议他立即申请refugee(难民)。” “难民?” “是,但refugee board(难民委员会)批不批他,还很难讲。” “你的意思,没把握?” “可以这么说。” “要是批不下来,是不是要被送回去?” “他可以上诉,只要case(案子)没完,就不会要求他离开加拿大。” “谢先生他什么意见?” “他已经同意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 “谢先生请你代付律师费。还有,ark打算先把他保释出来,你要准备一笔钱做保释金。” “要多少钱?” “具体数目,到时法庭会通知你的。我只是告诉你有这种可能。” 挂掉电话,我才想起大江拿的是哥国护照,要遣送回去,也应该被送回哥国呀。我抓起电话,刚想给辛迪拨电话,又把听筒放回到机座上。我觉得问她也未必能问出个结果来。再说,现在打听这事,也早了点。她不是说要申请难民吗?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凑钱赎人。辛迪没说保释金的具体数额,我估计价码不会小,再加上价格不菲的律师费,怎么也得要几十万,可我一下子去哪里弄这么一大笔钱?为救大江,我只能卖房。史蒂文知道后,乐不可支。当天他就来把经纪合同签了。为了尽快出手,史蒂文把房子的挂牌价定得很低。第二天就有人来看房。人家一来,我们就得回避。走之前,我还要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装扮得漂漂亮亮的。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看房的不少,可一份offer(还价)都没有。辛迪打来电话,她说大江的难民申请已经准备好了,催我付律师费。为了让她早点把申请递上去,我把手里的钱几乎全凑上了,才勉强付清首期。我别无选择,只好再降房价,连史蒂文都觉得降得有点多了,可我哪有时间跟那些精明的卖家周旋呀?好在房子很快找到了买主,不然连生计都成问题了。住了四个月,亏掉了百分之十。双方约定一个月后,也就是8月20日交房。 眼看离交房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没听辛迪说大陆有公安来,我心想没消息就是好消息,等房款到手,把大江保释出来后,就算逃往哥国,我们也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8月18日的晚上,我正在家里收拾东西,突然传来重重的敲门声。亭亭喊道:“妈妈,有人敲门。”我心想,这么晚了,会是谁呀?虽然常有传教和推销的不速之客,可这些人晚上一般不会来敲门。我迟疑了一下。门铃又响了。我这才去开门。 打开门,见司马和一个陌生人站在门口,我大吃一惊。司马用手顶着门,对我说:“小陆,咱们又见面了。” 我吓唬他说:“你要敢进来,我就报警。” 司马对我说:“想报,你就报吧。下午我们刚去你们警察局。天下警察是一家,知道吗?”这回他好像跟以前不同了,说话底气十足。 我问司马:“你们要干吗?” 司马反问我:“能让我们进屋吗?” 没等我回话,司马侧身就往里走,那陌生人也跟进来了。司马一p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示意那陌生人也坐下。 见我关好大门,转身往客厅走,司马对我说:“我们是来谈遣返谢大江的。知道什么叫‘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吗?” 金狱 第四部分(40) 我没理他,站在客厅的一角,远远地看着他们俩。 司马又说:“前几天,有关方面已经出函给加方了,承诺谢大江被遣返回国后,不判处他死刑,省得他钻法律的空子。” 见我默不作声,司马继续说:“任何人,不管他是谁,胆敢以身试法,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就是说,伸手必被抓。” 我没好气地说:“你不用跟我讲这些大道理。” 司马倒没生气,说:“看来你还是执迷不悟啊。” 我又沉默不语。司马接着说:“我们这次来,还有个任务,就是带你一块回去。只要你回去后,把自己的问题说清楚,揭露谢大江常瑞龙一伙人的犯罪行为,我们将会根据你的表现,请求检察机关对你宽大处理。以后你要愿意,依旧可以来加拿大定居。” 我脱口而出:“你骗谁呀?” 司马指着那陌生人对我说:“这是检察院的老曹,忘跟你介绍了。” 老曹从手包里掏出张纸,走过来,递给我。我接过后,看了一眼。这是一份专案小组的文件。上面的内容,跟司马刚才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司马问我:“怎么样,这下放心了吧?” 看来他们想利用我来对付大江,不然怎么可能对我网开一面?既然这样,我何不将计就计,把他们赶走? 见我没说话,司马又说:“怎么,还有什么顾虑吗?” 我对司马说:“我回不回去,对你们那么重要吗?” 司马说:“对你本人更重要。你要没做亏心事,怎么就不敢回去?学学人家马小丫,不仅主动回去,而且有重大的立功表现。” 我说:“她是她,我是我。” 司马说:“你就愿意一直过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 沉默了会儿后,我说:“那你容我想想,我也要跟孩子商量商量。” 他不知这是我的缓兵之计。他的回答倒挺痛快:“行。”可话音刚落,他又想起什么,说,“你可别再跟我们耍心眼。要不这样,你家地儿也大,我们就住在你家吧。” 司马的话吓我一跳。我忙说:“这可不行。” 司马转头对老曹说:“你看这样行吗?” 老曹答道:“行呀,有什么不行?” 我心想,要是这样,我还怎么脱身?我就说:“司马,我可跟你们说清楚,我刚才之所以没报警,是顾及你们的面子。你们别欺人太甚,哪有强占人家房子的?这可是加拿大,你们要乱来,我现在就报警。”说完,我起身去拿电话。 司马安抚我说:“你激动什么?我们是警察,怎么会乱来?” 老曹建议道:“要不这样,你搬我们那儿去住。住宿费,我们出。” 我对他们说:“我哪儿也不去。在这儿你们不是警察,不能私自拘禁别人。” 司马说:“陆颜莉,你说,我能对你放心吗?今儿我们走了,明儿你一准又会搬家。不能再让你溜了。” 我装着生气地说:“要么你让警察来抓我,要么什么p也别放,走人。” 老曹在一旁愤愤不平:“嗨,怎么说话呢?” 司马说:“收起你这一套吧。” 看来这一招,我再使就不灵了。我心想还得拿假话搪塞他们。好在我家门口卖房的牌子已经拔掉了,司马应该不知道这房子就要换主人了。我就说:“我刚才也是一时心急,你们别在意。这房子是我买的,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退一万步说,就算让你们住在我家,你们就能把我看住了?你们给我两三天的时间考虑,好不好?等我想通了,我给你们打电话。” 司马凑到老曹跟前,小声地跟他商量起来。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屏住呼吸侧耳听,除了听老曹说了个“多伦多”,其他什么都没听到。我心想,难道他们还要去多伦多?莫非去抓柴小兵? 商量完后,司马对我说:“陆颜莉,我们给你两天时间。到时候,你要跑了,性质可就变了。” 金狱 第四部分(41) 我心想,两天后刚好是我交房的日子,万一他们来早了,让他们逮个正着,哪还有好?我就说:“就三天吧。星期四,我一准答复你们。” 司马看了一眼老曹。见老曹点了点头,司马说:“好,就给你三天时间。礼拜四一早,我们就来接你。” 听后,我暗暗窃喜。大江还说不能把司马想得太无能。以我看,他就是无能,自己上当了,还浑然不知。我努力保持着平静,对他们说:“现在,你们两位可以走了吧?” 司马对我说:“陆颜莉,你别跟我们耍心眼,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们走后,亭亭从房间里走出来,问我:“妈妈,那人怎么又来找你啦?” “他是坏人。” “他不是警察吗?” “在这儿,他就不是警察了。他要我们回去。” “我可不回去。” “我也不想回去,咱们就得躲起来,让他们找不到。” “好啊,我们往哪儿躲呀?” “我已经租好房子了。咱们明儿就搬家。” “不住这儿啦?”她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房子早就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亭亭的嘴噘得老高。卖房时,她就不高兴,总跟我闹别扭,可我现在哪还顾得上她呀? 第二天一早,我就给已签好租约的公寓打电话,想提前一天入住,可那洋人死心眼,不管我说了多少次please(求你了),他就是不松口。我真后悔当初没把日子往前提一天。 暑期里,我在sait选了两门课。自大江出事后,我一直没去上,根本没心思读书。一整天,我都呆在家里,不时地站在窗口朝外看,没见我家附近有什么可疑车辆。心想司马他们要么去多伦多了,要么他们知道无权在这里私自监视别人,不敢以身试法。尽管如此,我还是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8月20日上午,史蒂文来取钥匙时,搬家公司的车刚走。交完钥匙,我就带亭亭走了。我先绕到常去的一家超市。下车后,进超市兜了一圈,确认没人跟踪后,我才放心大胆地去了公寓。搬家公司的车早到了,两个小伙子站在路边,焦急地等我。见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他们闹着要加钱。我让他们先卸东西。卸完车后,其中一位上来收钱。我一边掏钱,一边对他说:“要么拿钱走人,要么去法庭告我,加钱没门。”那人一脸的怒气,收下钱后,骂骂咧咧地走了。反正我听不懂他的广东话,骂了也白骂。 我刚把这两个老广打发走,手机就响了。史蒂文在电话里向我诉苦说:“nancy,你刚走,就来了两个男的,问我你搬到哪里去啦……”我心想,好悬呀,幸亏我没把新地址给史蒂文。司马一定是沉不住气了,才会提前一天来找我,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我心想,可不能再让他逮着了。在他面前,我的信用已彻底破产了。 房款到账后,我盼着能早点把大江保释出来。辛迪告诉我,ark正在跟难民委员会协商难民聆讯日期。要等日子定了,才能谈保释。9月5日,总算盼来了结果,聆讯定在12月4日。可出乎意料的是,移民部拒不放人。五天后,法庭将就此进行闭门聆讯。我望穿双眼,满以为马上就能接回大江,可等来的还是个未知数,心里自然不痛快,想说辛迪几句,可冷静一想,现在还不是跟她理论的时候,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聆讯的前两天,辛迪打来电话。她说如果我想去的话,她可以替我申请旁听证。我虽然非常想去,可担心在那里撞上司马,这事跟辛迪还说不清楚,我就以孩子生病为由,谢绝了她的好意。 9月10日,礼拜三,一个决定大江命运的日子。送亭亭去学校后,一回到家,我就守在电话机旁。可等了一天,也没等来辛迪的电话。我心里不禁埋怨起自己,为什么不去旁听?光天化日之下,他司马还能把我吃了不成?我已经两个多月没见到大江了,万一这次不能把他保释出来,要到何时才能跟他相见?我越想越后悔,都快把肠子悔青了。 金狱 第四部分(42) 电话铃响了。我想接又怕接,心怦怦疾跳。响了好几声后,我才抓起听筒。 “apeakea(我找埃玛)?”听筒里传来的是稚嫩的童声,我忙喊在房间里做作业的亭亭出来接电话。 亭亭走过来后,我一边把听筒递给她,一边对她说:“你快点儿说,我等电话呢。” 亭亭很懂事,跟她同学没说几句话,就把电话挂掉了。 快5点了,辛迪才打来电话。 “nancy,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谢先生自由啦。” “真的,太好了,谢谢,谢谢!”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明天,你交了保释金,谢先生就可以回家了。” “辛迪,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和马克。”我心想幸亏那天没埋怨人家,否则多失礼呀。 “不必谢我们,是谢先生运气好。”她说得十分客气。 “听说中国派警察来了,他们去听了吗?”我问道。 “他们不可以听的。” “我还以为他们会去呢。” “你不想见他们,对吗?”辛迪悟性很高,一点就通。 “没,没有。”我竭力掩饰着自己。 “如果你需要我们帮助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我记住了。明儿你能陪我去办手续吗?” “可以,你先到我办公室来。” 五十五 第二天,当我和辛迪赶到拘留中心时,已是中午了。我们办完手续后,没多会儿,大江从里面走出来。我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他,他也用力地搂着我。直到辛迪在一旁说“nancy,该走了”,我俩才松开。我们手挽手,一起走出拘留中心。大门外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帮记者,把我们团团围住,拍照摄像问问题,有说英文的,也有讲国语的,还有人c着广东话。辛迪一边说“exce (让一让)”,一边为我们开道。我和大江一言不发,低头跟着辛迪。记者们穷追不舍,一直追到辛迪的车边。 上车后,大江问辛迪:“cdy,能甩掉他们吗?” “我尽量吧,谢先生。”说完,辛迪把方向盘下的挡位杆推到倒车的位置。为了避让围堵的记者,她时倒时停,费了好长时间才把车退出去。 汽? 第 23 部分 欲望文 第 24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2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车退出去。 汽车驶离拘留中心后,大江问辛迪:“怎么会有这么多记者?” 辛迪答道:“他们神通广大。只要有新闻,就有他们。要是ark在,我想他会说几句的,免得这些记者胡编乱写,对我们不好。” 大江说:“现在还是少说为妙。” 辛迪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你意思。” 我不时地回头看,总觉得有一辆车一直尾随在后。我对辛迪说:“好像有人跟踪我们。” 辛迪说:“我看见了。” 辛迪把车停在她办公楼前,让我和大江下车进楼,直接去地下停车场开车回家。上午,我本来已把车停在楼后面的露天停车场,辛迪非让我挪到她办公楼的地下室。这会儿,我才明白她的用意,看来她早料到会有这样的场面出现。我和大江进楼后,我回头一看,跟踪我们的记者被辛迪挡在楼外。 回家的路上,没了那些好事的记者,我也不那么紧张了。说来真好笑,现在我不怕警察,倒怕起记者来了。 “你还在上课吗?”大江问我。 “哪还有心思读书?” “既然读了,就得读完,咬咬牙就下来了。” “你回来了,我也踏实了。明儿我去学校,看这学期还让不让选课了。” “你觉得是谁把这帮记者招来的?”他话题一转,问道。 “难道是马克他们?” “我看像。”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往好了说,通过舆论给移民部和法庭施加压力;往不好的说,是他们自己想出名。其实,新闻舆论是把双刃剑,搞不好也会刺到自己。” “怪不得他们还想对记者发表谈话呢!” txt小说上传分享 金狱 第四部分(43) “能把我弄出来,说明人家还是有能耐的,这些小事就不要计较了。” “我把房子卖了。”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对不住了,让你房子都住没了。” “以后有了钱再买呗。” “我看这官司凶多吉少,与其这样无望地耗下去,不如就放弃了,省点钱留给你和孩子。” “你可别这么想。只要有一线希望,咱们就不能放弃。” “哪来那么多的钱喂律师?我不是赖昌星,玩不起这种游戏。” “总会有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 “天无绝人之路。” “可我感到已是穷途末路了。” “不说这些了。好吗?唉,在里面没受罪吧?” “这里的拘留所倒很文明,就是没自由。人就是这样,什么东西,非得等失去了,才会觉得它的珍贵。” “你这不又有自由了吗?” “还不是临时的自由?用钱买来的不说,还有很多限制。看来我这辈子不会再有真正的自由了。” “你就别想这些烦心的事了。” 把大江送回家后,我去学校接亭亭。我回来时,大江正在上网。过了会儿后,他从房间里走出来,拉我坐到沙发上。 “有你弟弟的伊妹儿吗?”我问他。 “我爸走了,大多也离开那家公司了。”对于他爸病故,我是有思想准备的,可没想到谢大多会离开台安。 “你别太难过。你弟弟说没说原因?”我直担心是我害了他,可敲诈他的事都过去四年多了,倒还没完没了了? “没说,也许跟我有关吧。” “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我对不住他们呐。”他抬手擦了擦眼角上的泪水。 “别太自责了。想开点吧,身体要紧。” 见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想换个话题,便问:“你说说法庭上的事,好吗?” 他不愿意说。我撒娇地说:“你说给我听听嘛。” “我没心情说这些。” 我哪能就这么轻易放弃?我心想让他回忆一下胜利的过程,他心情才会好起来。我就说:“要不是担心遇上司马,我……” “他又找到你了?”他一副惊讶的神情。 我就把那天智斗司马成功逃脱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听后,他说:“你真成人精了,把警察骗得一愣一愣的。” 见他想说话了,我用哀求的口气说:“求你了,就说说昨儿的事吧,也好让我分享一下你们的喜悦嘛。” “好吧,你想听什么?”他总算答应我了。 “辛迪说移民部不肯放你,那法官怎么就同意了呢?” “移民部的律师认为我是中国政府通缉的嫌疑犯,一旦难民申请失败,一定会被遣送回国,所以在等待聆讯期间有可能潜逃,主张继续拘押。” “马克他怎么说?” “他说我是中国的银行家,是受人尊重的人,因为受到迫害才从中国逃出来的。” 这样的理由,我倒头一次听说。我问道:“是因为申请难民才这么说的吧?” “不这么说,又能怎么说?说流离失所,有人信吗?只能讲有家难回。” “法官信了?” “这次不是难民聆讯,不需要对此作出结论。这次双方争论的焦点是我究竟会不会潜逃。” “马克他是怎么说服法官的?” “他说我之所以选择来加拿大,是因为在我心目中,加拿大的法律是最公正的,不然我可以一直呆在哥斯达黎加而不必来加拿大。他不希望让我对加拿大感到失望。” “听起来有点道理。” “他还说,我已在加拿大居住了很长时间,既没有犯罪,也没有任何犯罪的倾向,对加拿大公共安全并不构成威胁,所以拘押实在没有必要,只会浪费纳税人的钱财。” “他从你的人格、来加目的以及来后的表现三个方面说明不该继续关押你。对吧?”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金狱 第四部分(44) “你还挺会分析。ark在庭上还举了很多例子来驳斥对方的观点,他的表现可圈可点。” “这么说,你留下来的希望很大了?” “这是两码子的事。保释出来不等于难民就一定能批下来。” “这我懂。我的意思是既然马克有能耐,没准他就有办法让你留下来。” “就算不考虑钱的因素,马克他再有能耐,我看留下来的可能都很小。” “要不咱们逃走吧?” “往哪里逃?” “我跟你回哥斯达黎加。咱们总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呀?”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黑下来吗?” “我也正想问你呢,为什么?” “我……”见他欲言又止,我心想他一定有难言之隐。 “到底怎么回事?” “我宁可死在这里,也不能再回哥国。” “为什么?” “我无意中发现那个台商贩白粉。” “贩毒?”我不禁大惊失色。 “不知什么事,他得罪别人了,引发了毒贩子之间的一场火并。他跑得快,溜了。那帮歹徒把我当成是他,对我一顿猛打,打断了我三根肋骨,还……”他突然停了下来,没再往下说。过去我看过这种题材的电影,总认为它不是虚构的,就是远在天边,没想到大江竟遭遇上了。 “还怎么了?”我的心不由得揪起来了。 “……还把我阉了……” 听后,我差点晕过去。怪不得他一直对那事没兴趣,原来他已经成了紫禁城里的“公公”。他的声音好像也变了。在温哥华时,我就注意到了,可压根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引起的。这种毫无人性的摧残,对男人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远比杀了他还要残忍。说生不如死,一点都不为过。 我一把搂住他,说:“过去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他突然呜咽起来。我能体会到他的那份痛,把他搂得更紧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了平静。我松开他后,他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那个台湾老板知道我的事后,出钱给我治病,找了个律师替我办移民和签证。” “那人不是你弟的朋友吗?”我心想,这谢大多也太能耐了,毒贩子都成了他的朋友。 “大多原本并不认识人家,听我说要去,拐了弯才找到的。” “那你当初干吗不去别的国家?” “以为拿到哥斯达黎加护照不用签证就能进加拿大,其实都是骗人的宣传。” “你为什么不早离开他?” “我一句西班牙语都不会,离开他,寸步难行。再说,当时以为最多就呆三个月,没必要搬来搬去的。谁知道他是个毒贩子?” “你第二次去,又找他了吗?” “我刚去时,他还在。没过多久,他就人间蒸发了。是逃回台湾,还是被他的仇家杀了,没人知道,连给我办移民的律师都一无所知。” “那你这几个月是怎么过的?”我指的是他第二次去哥国。 “那个律师,人真不错。要不是他把我保护起来,我怕是回不来了。我的签证也是他替我办的,办了两回才办下来。我临走时,他劝我别再回去了,免得再碰上那些亡命徒。” “你要早说,第二次我都不会让你去。咱们就是再无路可走,也不能去那鬼地方。你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了。” “也许真就走投无路了。” “别灰心,还有我呢。” “我现在也不必东躲西藏的了。我想先去法院办离婚。” “好,我也抓紧办,然后我们就结婚。也许还来得及。”我心想,这个时候我不仅不能抛弃他,反而要给他生的希望。 “我现在是个废人,还是个通缉犯,随时都可能被遣返回国,我不能连累任何人。” 我听出来了,他想跟他老婆解除婚约并不是为了跟我结婚,而是不想连累他老婆。可我还是想做他的妻子。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他合法地留下来。 。。 金狱 第四部分(45) “从我跟你好的那一天,我就选择了你的生老病死。我不仅这辈子要做你的妻子,假如有来生的话,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妻子。”我说得依然是信誓旦旦。 “别说傻话了。既然我不能给你带来快乐,就不要再害你了。” “不许你说这种话!跟你在一块就是一种快乐。” “我不配你对我这么好。” “别说了。”我又一把搂住他。这回是我泪流满面,我没去擦它,任由它顺着我的脸颊往下淌,打湿了大江衬衣的后背。我要让他知道我是多么想成为他的妻子呀。 马克事务所的其他合伙人也办离婚的案子。辛迪把一位叫katie(凯蒂)的女律师介绍给大江。礼拜五下午,凯蒂的助理打来电话,她约大江下周一见面。她的电话刚挂掉,辛迪就打来电话。她说一个自称是我前夫的人给她打电话,索要我的地址和电话。听后,我不由得一愣。心想钟小阳怎么会来了?而且偏偏赶在这敏感的时候。 撂下电话,我对大江说:“亭亭他爸来了。” “他来干吗?”大江也愣住了。 “不知道。你说,我要不要跟他联系?” “不会是司马派来的吧?” “谁知道呢?” “要不这样,明天你用公用电话跟他联系一下,探探他的口气,千万别让他来家里。” “我记住了。” 晚上,我和大江带亭亭出去散步。9点多了,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上,真有一种“错把黄昏当早晨”的感觉。亭亭戴着头盔骑着一辆半新的自行车,在空旷的人行道上风驰电掣。感觉我们落后太多了,她才停下来,双脚落地,车把一歪,站在那里,扭头看我们。见我们渐渐地靠近了,她又飞快地上车往前骑,就这样骑骑停停等等。我跟大江手牵手,边走边聊。 “……你说司马走了吗?”我问大江。 “我已经进入司法程序了。他在这里傻等,纯粹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他们还会来找我吗?” “你耍了人家三次。不说别的,就冲这一点,他们也不会放过你。” “大不了就回去呗。” “要我说,不管难民聆讯的结果如何,你都要留下来。” “你要真被遣返了,我就跟你一块回去。死,咱俩也要死在一块。” “别说傻话了。” “我可真就这么想的。” “有你这句话,我死……” 我打断他,说:“不许你说那个字。” 过了会儿,他说:“在里面时,我写了首打油诗,你想不想听?” “你快说。”我把他的手牵得更紧了。 “题目就是《牵手》。和谁牵手跟谁走,一生可别有遗漏。会走了牵妈妈手;上学了牵同学手;工作了牵妻子手;有儿了牵孩子手;有钱了牵情人手;人老了牵老伴手;临死了牵上帝手。” “有点意思。寥寥几句道出了人的一生。是说你自己吧?” “像吗?” “我看像。只是……” 见迎面走过来一对中年男女,我没再说下去。他们的长相很像我们的同胞。我俩忙松开手。我闪到大江身后,腾出道来,好让他们通过。那男的一个劲地盯着大江看。跟我擦肩而过时,他又不怀好意地看了我一眼,我也毫不吝啬地回敬了他一眼。走过去后,他突然转身大声喊道:“这不是那个卡尔加里的‘赖昌星’吗?” 我不由得一愣。见大江要回头,我小声对他说:“别理他,快走。” 只听见那女的说:“你整错人了吧,别整事了。”她满嘴的茬子味。 我们快步往前走。不一会儿,看见亭亭了,我冲她喊道:“亭亭,咱们回家了。”我再回头看,那两人已走远了。 “我怎么成赖昌星了呢?”大江问道。 “有份中文报纸报道过你,用的大标题就是《卡城也有赖昌星》。我一直没敢跟你说。” 金狱 第四部分(46) “难怪呢!以后少出来。” “都怪辛迪他们。这下可好,我们全成新闻人物了。” 礼拜一,我又回到了sait的课堂。放学后,一进家门,我就问大江:“谈得怎么样?”他知道我问的是他跟律师凯蒂见面的情况。 “嗨,凯蒂临时有急事,没见到。” “白去了?” “跟她助理谈了谈。” “能办吗?” “她助理的意思,要等我住满一年才能向法庭递状子,而且要弄清我老婆在中国有没有向法院提申请。” “为什么?” “假如她向中国法院提离婚了,这边就不能再提了。” “你老婆她会提吗?”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我要离婚,怎么会在国内提呢?” “那就剩下一个一年的问题。” “要能累计的话,也够了。” “能累计吗?” “她助理吃不准,要问凯蒂。” “看来有戏呀。我也要尽快跟那王八蛋作个了结,不行就上法庭。” “你不比我,还得协议离婚,别因小失大,弄巧成拙。”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呀?” “我去会会这个混蛋。” “你可要小心。” 五十六 没过几天,大江他儿子发来伊妹儿,说他妈同意离婚。大江随即委托凯蒂向法院提出申请。刚办完手续,他就挥师北上,去爱民顿了。他自知任务艰巨,更明白假结婚真离婚,一旦闹上法庭,后果是什么。临走前,他说了句豪言壮语给自己鼓劲:“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钟小阳来卡尔加里纯属巧合,幸亏没闹出什么误会。卡尔加里的一所大学邀请他来做访问学者。他来了都快九个月了。从中文报纸上看到我的照片,他才知道原来大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系里的一位教授辗转打听到马克的电话。这才有了他跟辛迪之间的那次通话。他是亭亭的生父,四年多没见到孩子,我无权不让他们父女相见。尽管亭亭不太想见他,可我还是领她去了钟小阳的宿舍。 大江从爱民顿回来后告诉我,徐大卫吃准我们不敢上庭,开出五万块钱的离婚价码。我一听,肺都快要气炸了。心想就算我有钱,我也不会给他半个子,更何况大江的最后一笔钱,谢大多还没汇到,我手上都快要捉襟见肘了。想不到一个从越南逃出来的人,如今都敢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撒n,真是流落异乡遭人欺。大江气归气,可火气明显没以前大了。也许跟他生理上的变化有关系。 辛迪打来电话,她要大江提供一些在国内受迫害的材料。明明是无中生有,还要白纸黑字,这不是难为人吗?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他一筹莫展,成天眉头紧锁。过去从未见他这么发愁过。也许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即将来临的难民聆讯。 应付聆讯,难。我要离成婚也不容易。趁他还是自由身,大江想把套在我身上的婚姻枷锁彻底砸掉。带上家里最后的八千块钱,他再次去爱民顿找徐大卫。探得大江身份后,徐大卫利令智昏,无耻至极,竟提高了价码,由五万涨到十万,气得大江差点在他面馆里犯了病。我要是在场的话,恨不得一枪把徐大卫崩了。 11月21日,大江接到法院的离婚判决书。他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一天。我知道此时一切安慰之词都显得多余,只能让他一个人大哭一场。 第二天是礼拜六,大江让我陪他去买车。我问他:“咱不是有车吗,干吗还买车?” “天太冷了,你坐公车去学校,还要倒车,太遭罪。” “没事,多穿点呗。再说,哪来那么多的钱呀?” “就2000块钱,我已经在网上相中了。” “那车能开吗?” “怎么不能开?物超所值。一个留学生卖的,人家要回国,不然还不卖呢!再说,我不就接送孩子吗?” 看来他已跟卖主联系好了,我就没再坚持己见。心想他已经够难的了,还心疼我。这辈子跟着这样的人,就算吃再大的苦,我也认了。 金狱 第四部分(47) 马克约大江谈过两次。大江根本就拿不出他要的那些证据。马克双手一摊,对大江说,那他就无能为力了。其实,马克对中国的情况知之甚少,他脑子仅有的一点印象还是从海外那些唱衰中国的人那里得来的。大江发现他非常固执。他俩之间的沟通都越发困难了,就别提十天后的难民聆讯了。 11月26日,大江第三次去爱民顿。临走前,他对我说:“我再找他最后一次,成不成就这一两天的事了。ark说了,就算我跟你结婚了,只要难民申请被驳回,照样得被遣返回去。” “这么说,作用不大?” “起不了决定性作用。” “那你何苦还去找他呢?” “要是办成了,即使我用不上,你解脱了也好呀,再不办就没时间了。” “只是为我,你就别去了。” “你无忧了,我才安心。再说,我也有下策,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用的。” “什么下策?” “过一两天,你就知道了。” 我急于去上课,也就没再追问。他主动凑过来,吻了吻我后,才放我走。路上,我还纳闷呢,他今天怎么了?平时别说吻别了,就连面也照不上,喊一嗓子“慢点开”就不错了。 当天晚上,大江没能回来,也没打电话回来。我心想,他可能有事耽搁了,就没打他手机,免得让他觉得我在催他。夜里,躺在床上,我不免又担心起他来。担心他车子路上抛锚,天冷雪厚路难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真要懊悔一辈子,不该让他开那辆2000块钱买来的老爷车去。其实,对他能否说服徐大卫,我已不抱什么希望了,只盼他能早点平安归来。 第二天一醒来,我就拨打他手机,可他手机关机。我隐隐有些不妙的预感。送亭亭去学校的路上,我跟孩子说起这事。亭亭说:“爸爸走之前忘带手机了。”听后,我才松了口气,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忍不住地问她。 “他接我回家后才走的,说手机没电了,就没带。” 我心想,他要有事,会来电话的。要没电话,就是平安无事。送完孩子,我特地把手机改成蜂鸣声,这才踏踏实实地去学校上课,可一整天手机也没振过一次。 晚上,亭亭看完动画片,我把电视调到新闻频道。uni(英文交流)课的老师布置了一道作业,让我们看三条新闻,写一篇短文。其实也没什么好写的,新闻里不是天灾人祸凶杀失踪,就是献金丑闻和伊拉克,根本就没什么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事。见电视上又是一起车祸,我并没特别在意。可当一个特写镜头映入我眼帘时,我突然惊呆了。那不是徐大卫的面馆吗?我虽只去过一次,可印象极为深刻。那块中英越三国文字的店招牌,别说在小小的爱民顿,就算在卡城也难得一见。我忙凑到电视机跟前,仔细地听,虽没全听明白,但听懂了大意。昨晚在徐大卫面馆前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一死两伤,伤者已送医救治。画面最后定格在一辆出事汽车上。那辆被拖到路边的汽车,车头已面目全非。从侧面看,越看越像大江开去的那辆车。我忙大声喊道:“亭亭,快,快,跟我去爱民顿,你爸出事了。” 等我穿好羽绒服,亭亭才从房间里走出来。她手上拿着一封信。走到我跟前,她一边把信递给我,一边说:“爸爸有信给你。”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拿出来?”我的火一下子就蹿上来了。 “爸爸说,要等你想去爱民顿了才能交给你。” 我顾不上跟她较真,连羽绒服都没脱,就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掏出信纸,展开它,读了起来。 我的小莉: 很抱歉,走之前我没敢跟你说实话,实在是怕你为我担心,更怕你阻拦我。事已至此,实不相瞒,我已彻底绝望了,只能铤而走险,孤注一掷了。你知道我下此决心有多难。可以说,是ark的话帮我做了最后的决定。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金狱 第四部分(48) 你还记得吗,在你来加拿大之前,我对你许下的诺言:“谁要是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会让他这辈子不得安宁。”过去你怪我对那混蛋无动于衷,以为我食言了。其实你的仇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徐大卫,一个你我永远都无法原谅的人。他表面上忠厚老实,实际上贪得无厌,恶贯满盈。就算我答应他10万,他会涨到15万20万。他的那句深深地激怒了我,让我终身难忘:“反正你有的是钱,都是不义之财。”现在是跟他新账旧账一起算的时候了。我要让他知道贪婪和无耻会是什么下场。但愿这部老爷车能助我一臂之力。我要既报了仇又让他死不了,可比死还要难受。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下策。我本不想用,可他非我用,我别无选择。撞残他后,我会投案自首的,就算把这里的牢底坐穿,我也不愿回国,我无脸见江东父老。这也是我能留下来的惟一出路。 都说“一失足成千古恨”,我悔不该当初听信常瑞龙的谗言,对庄肖林妄下狠招;悔不该为孩子留学脏了自己的双手进而一发不可收拾。更不该让你卷了进去毁了前程,跟我一样走上一条不归的路。其实每个人都有自私和贪婪的一面,只是别人控制住了自己,而我却没有。虽有外在的推力,但归根结底还是自甘堕落,总认为自己功劳大成绩多,只要方法得当贪点捞点没关系。现在说什么都晚矣。 婚外情是很多人引以为豪的一种时尚,可它却毁了你我两个家庭。老孙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在我看来,它永远只是一种理想而难成为现实。我自以为聪明绝顶,才智过人,既想活在现实里,更想活到理想中,结果理想没得到,现实反倒更糟。一步错步步错,以至于满盘皆输。我不怨天尤人,只怪我自己定力不够,命运不济。记得你问过我是否信命,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不仅信,而且深信不疑。你与我从相逢相识到相知相爱,无不是命运的捉弄。同样,今天你我相别相离,也一定是命中注定的事。 我出事后,你绝不能去爱民顿!因为你跟我和徐大卫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千万不要让警方对你产生怀疑,再弄出个为情而杀人的故事。要知道在这个国家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要是徐大卫买了人寿保险,那你就是跳进太平洋也洗刷不清自己。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学会保护好你自己,相信美好的生活还在等待着你。我随身携带了ark的名片,事后我会致电给他的。你不要主动跟辛迪联系。万一我没控制好,发生意外,你也要等辛迪的电话。我再说一遍,千万不要独自去爱民顿。在这里你能对付得了司马,可你应付不了这里的警察。跟他们少说为妙,一切留给律师去处理吧。 我儿子学成回国,我虽不赞成,可冷静一想他回去是对的。6月份见到他时,觉得他已长大成人了,有了大人的思维和行为举止。他妈有他在身边,我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家母年事已高,我已让大多汇去五万美元给她老人家,聊表心意。一想到她和几个弟妹,我就再也写不下去了,心里在流血。 我小的时候,家境并不富裕,没过上什么好日子,c队两年多就更艰苦了。21岁考上大学,离家独自闯荡,直到八年前一直过着节俭朴实的生活。剩菜从没倒掉过,剩饭泡点热水又是一顿。在分行工作的五年多里,生活虽不再清苦,可心里负担却日益加重,心累心苦,积劳成疾。假如人生可以重来的话,我绝不想再要这样的生活了。两年半前匆忙出逃,从此亡命天涯。其间的心酸只有自己清楚。尤其在哥国,那惨绝人寰的痛苦,让我差点对人生失去了兴趣。要不是有你在远方等我,我可能早就结束自己的生命,魂归南美了。跟你说这些,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用我的苦换来你的甜。 大多那里就剩下最后的15万美元了。我让他全数汇来,应该快到账了。这是我惟一能给你和亭亭的一点东西,谁让亭亭叫我爸呢?其实我早已把对我儿子的爱全都给了这个惹人喜欢的孩子了。我对你惟一的要求,就是要你抚养好她,让她健康快乐地成长,让她记住她曾有过这样一个养父。 。。 金狱 第四部分(49) 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可你依然对我痴情不改。除了替你报仇雪耻和留给你和孩子的那点微不足道的钱以外,我不能再为你做什么了。一想到这,我就觉得胸口痛。我说过,我不配你对我那么好。不瞒你说,过去我有过私心,刚跟你交往时,目的并不纯,更多的是想利用你。是你的爱感化了我,教育了我。其实,这辈子有你相伴,我人生应该没有缺憾了。只可惜我们无法白头到老。躲过司马的追捕后,我希望你能忘掉我,忘掉过去,重新有个家,给孩子一个完整无缺的家庭,让她有母爱,也有父爱。 我还有个打算。等我开始服刑后,我会静下心来把这八年来的心路历程写成一本书。万一我无法完成,就请你代笔吧,知道多少写多少,是什么样就写成什么样,不需要美化贴金,只求实事求是,告诫他人。 再见了,我的小莉! 你的大江 2003年11月26日星期三于卡城 当我断断续续地把信读完时,早已哭得肝肠寸断。丢下被泪水打湿的信纸,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连夜赶去。大江他生死未卜,我何止是牵肠挂肚?我要不去,这辈子我都不能原谅我自己。我求钟小阳开车送我去。亭亭也要跟我去。 我们到爱民顿时,已是半夜了。我依稀记得,我最早住的公寓那附近有个警察局。凭着记忆,我们找到那里。我让钟小阳进去打听大江住在哪家医院。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上车后,他对我说:“人家什么也不肯说。” 见我没说话,他又问:“我们还去哪里?” 我对他说:“那就去医院找吧。” 我住爱民顿时,从未进过医院。不过,听老缪说过这里有家大学医院。我们就直奔大学。一进大学城,路上的指示牌就标出了医院的方向。我们顺着路标走,没多会儿,就到大学医院了。虽已是后半夜,可急诊大厅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负责接诊的小姐查遍了这两天送医就诊的病人名单,也没找到一个姓谢的。回到车上,我突然想起“西贸”附近也有一家医院。我们又马不停蹄地赶到那里,结果还是一无所获。见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护士小姐给了我一本类似就医指南的小册子。城里几家医院的地址电话全印在上面。我们就一家一家地找,可到天亮也没能找到大江。 钟小阳困得眼都快要睁不开了。亭亭早在车里睡着了。见路边有家otel(汽车旅馆),我让钟小阳停车住店。我开了两个房间。住下后,我一点睡意都没有,只想尽快找到大江。睁着双眼盯着房间里的电子钟看。等它跳出阿拉伯数字9时,我才给辛迪打电话,可她竟没在办公室。留了无数遍的言,她也没回我电话。快到中午,我打过去,才找到她。原来上午她一直在开会。听我说完,她十分惊讶,让我下午上班后再打给她。我知道她需要时间去了解情况。 五十七 下午,辛迪主动打来电话。一接通,她就说:“南希,对不起,我有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她有意放慢了语速。 “你说吧。” “谢先生,他已经过世了。”听后,我顿时神志全无,瘫倒在床上。 我是被亭亭唤醒的。我睁开眼时,她手里举着房间里的电话听筒。见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我心想,她可能刚被电话铃吵醒。 亭亭对我说:“妈妈,电话。” 我刚接过听筒,就听见辛迪在那一头喊:“nancy……” 我强打起精神,说:“是我。” “nancy,你还好吗?”听她这么问,我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晕厥了。 “我……没事……他在哪家医院?”我突然想起,我还没找到大江呢。 “对不起,我们的当事人已经死亡,这个case(案子)也就close(结束)了。如果你还要我们做其他的事情,你可以重新委托我们,看我们能不能帮到你。” 听后,我气得把听筒摔掉了。这个辛迪,冷酷无情,认钱不认人。我心想,要再请律师,我也不会再请她。 金狱 第四部分(50) 钟小阳敲门进来。他对我说:“今天,无论如何我要赶回去。” 我问钟小阳:“明儿不是星期六吗?” 钟小阳说:“明天上午总领馆有个活动,我必须参加。” 我知道我留不住他。要不是看亭亭的面子,他压根就不会来。 我对钟小阳说:“那好吧,你把亭亭带走。你们坐灰狗回去,把车给我留下。”灰狗是这里的长途汽车。 亭亭不肯跟他回去。我好说歹说,才把她说通。送走他们后,我给朱迪打电话。她妈听出是我后,问:“你搬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消息?”见朱迪没在家,我没心思跟她唠嗑,就把电话挂掉了。我突然想起包律师,随即拨通了他的电话。他让我去他办公室详谈。 我刚跟包律师谈完,朱迪的电话就打到我手机上。 “南希,你怎么回事?跟幽灵似的,来无踪去无影。” “朱迪,对不起。我遇麻烦了。” “什么事?我能帮你吗?” “我想在你家暂住几天,行吗?” “行呀,有什么不行的?我妈打电话,说你有急事找我,我还在学校呢。你去吧,反正我妈在家。” “好吧。” “那我就不多说了,挂了,啊?” 我到朱迪家时,她已经到家了,多少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听说大江走了,她抑制不住悲痛,失声痛哭起来。我心想,她眼眶也够浅的。不过,这也说明大江人好,有魅力。 “他可是个好人。好人怎么就不长命呢?”她妈也在一旁抹眼泪。 我手机响了。是包律师打来的。 “陆小姐,谢先生的遗体已经找到了。你要想看的话,我可以为你安排。不过,听说已经很难辨认了。要不是他身上有证件,警方都确认不了他的身份。” 见我没说话,他又说:“警方想同你谈话,你看什么时间好?” 他的话吓我一跳。大江说得没错,警察一定怀疑起我了。 “他们想谈什么?”我问道。 “谈了才知道。” “我要不愿意呢?” “你有权拒绝见他们,但对你会很不利。” “你的意思,我必须见他们?” “是的,但有些问题,你可以不回答。” “好吧,什么时候都行,看你的时间。” “这样就好,安排好了,我会通知你的。” 三天后,两个警察来到朱迪家,找我谈话。包律师既是翻译又是律师。警察告诉我,出事的当晚,徐大卫接到一个电话。据当时在面馆里就餐的一位目击者说,徐大卫出门前自言自语地说:“见鬼,这么晚了,谁会送东西来?”他刚出去,就被一辆冲上人行道的汽车撞倒在地,顿时就失去了知觉。那辆汽车逃逸时,因驾车人动作过大,制动失灵,加之路滑,一下子冲到马路中间,与迎面疾驶而来的一辆货柜车相撞。驾车人当场身亡。货柜车司机受了点轻伤。徐大卫被送到医院后,经抢救已脱离生命危险,但目前仍处于昏迷状态。警察讲述经过时,称徐大卫为“你丈夫”,管大江,先叫“驾车人”,后称他为“死者”。我听起来,心里真不是滋味。 包律师对我说:“因为你是徐大卫的妻子,他们才告诉你这些情况。”这么说,我还要感谢徐大卫了? 警察还告诉我说,经他们调查,那个电话就是死者肇事前用他的手机打的。看来他们已经不认为这只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了。 介绍完情况后,警察开始问话。他们问得很细,对我跟大江以及徐大卫的关系尤为感兴趣。我觉得,不管我如何辩解,我都很难摆脱情杀的嫌疑,除非我告诉他们假结婚的事并公开大江的那封信。可我宁可坐牢,也不会这么做。我索性不说了。谈话就这样草草收场了。警察自然不满意。 警察走后,包律师对我说:“陆小姐,这种案子不是我的专长,你最好重新请个律师。”我真没想到他会打退堂鼓。看来别说警察了,就连他也认定这是一场蓄意的谋杀。我有口难辩,只好由他去了。朱迪建议我去大学法律服务处找律师。其实我主意已定。就算我有钱请到最好的律师,怕也噩运难逃。 金狱 第四部分(51) 警方通过中国驻卡城总领馆通知大江的家人来处理后事。他大弟和他妹妹,没一个表态要来,也许他们都想撇清跟大江的关系。谢大多那边也没动静。听后,我只觉得心寒。 12月7日,也是礼拜天,安息日。我之所以选择这一天安葬大江,是想让他入土为安,永远地安息。前来为他送行的只有朱迪和她的几个同学以及交往并不多的汤教授。他们走后,我跪在大江的墓前,望着这座没有墓碑的新坟,好像看着坐在地上的大江一样。我心里默默地对他说:“我跟你请一个月的假,等我把该了的事都了了,我会来找你的,我要与你永相伴。在地难为连理枝,在天愿作比翼鸟……”朱迪一直蹲在一旁陪着我。不是她催,我真不知要呆到什么时候,好像跟大江有说不完的话,一点都不觉得冷。见朱迪冻得直哆嗦,我才跟着她上车回城。 一回到朱迪家,我就开始收拾行李。见我执意要回卡城,朱迪没再留我。晚 第 24 部分 欲望文 第 25 部分 惊金狱 作者:肉书屋 第 2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直哆嗦,我才跟着她上车回城。 一回到朱迪家,我就开始收拾行李。见我执意要回卡城,朱迪没再留我。晚上,到家后,我想去看亭亭,可又怕她缠着我,要跟我回来,坏了我的计划。我狠了狠心,就没去,连电话都没敢去。第二天,我又回到爱民顿。瞒着朱迪,我在市中心租了一套带家具的公寓房。随身带过来一些重要文件和一套西服套裙。我还准备了一个月的干粮和饮用水,打算把自己关在家里,完成大江的遗愿,为他写本书。动笔之前,我先给司马发去一封信,详述沈永青敲诈勒索和死我姐的经过。我向他保证,只要把沈永青绳之以法,我一定配合公安机关办案,绝不食言。信上留了我新的电话号码。让他接信后,务必在10天内答复我。 一个月后,我竟奇迹般地写出了20多万字,真是有如神助。书的结尾就是我人生的最后一页,我已设计好了,到时只管照着做就行了。收笔前,我又一口气写了五份遗嘱。 头一份遗嘱,写给亭亭的生父,一个我不想面对,但又不得不面对的人。 钟小阳: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化作一丝青烟随风而去了。要说我对这个世界还有一点留恋的话,那就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的孩子。你我过去的恩恩怨怨,我不想再提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该忘的也差不多都已经遗忘了。我走了,拜托你抚养好亭亭,随信附上支票一张。这里面的钱是孩子叫他爸爸的那个人留给她的,托你保管使用。你要回国的话,就把亭亭带回去吧,那里才是她该生活和学习的地方。我压根没想到会来这里,来了之后,也没觉得这里有什么好,还是带她回去吧。拜托了。 陆颜莉 2004年1月8日 第二封是写给包律师的,把所欠的律师费付给他。尽管他不再当我律师了,可我不想死了还被人追讨欠债。 第三封遗嘱,写给司马忠良,一个不像警察却又是警察的好警察。 司马警官: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称呼您,也是最后一次了。我愿意在此为我过去的不当行为向您道歉。请理解我,当时我也别无选择。很遗憾,我不能再回答您的问题了,可我答应过您,只要您把沈永青绳之以法,我一定配合你们办案,我只好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写下来。附上书一本,请您慢慢看。看完了,我想您心里的很多谜也就解开了。我没食言,您呢? 任何人都会犯错误。谢大江他是人,也不能免俗,问题是他的错犯大了。为了逃避惩罚才来了加拿大。他的功过是非,不用我评说,但我不禁要大声地问一句:“他为什么会走上这条不归的路?难道全是他的错吗?” 陆颜莉 2004年1月8日 第四封信遗嘱,写给朱迪,一个最值得我信赖和依靠的朋友,尽管她还只是个大女孩。 朱迪,我亲爱的朋友: 对不起,我没跟你说实话,我回卡尔加里后又回来了。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再听不见你那银铃般的笑声,看不到你那可爱的小酒窝了。接信后,请来我这临时住处,帮我料理后事。有几封信,请分别按地址寄出。其中有本书要转给从大陆来的司马,你不妨先读一读。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所有的答案都在书里。看过书后,你会重新认识我这个南希的。 金狱 第四部分(52) 拜托你把我葬在菲利普的边上,我要永远与他相伴。附上支票一张,还你妈代垫的菲利普葬礼的费用,余下的就请你们再为我c办一次吧。 愿来生我们再做好朋友。 陆颜莉 2004年1月8日 最后一封遗嘱,是写给我可爱的女儿的。它的篇幅最长,纸上洒满我的泪水。 亭亭,我最最最亲爱的女儿: 生平我第一次用信跟你说话,不想却是跟你永别。也许你现在还读不懂这封信,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妈妈不是一个好妈妈,没能把你养育成人。我曾立下誓言,宁可放弃工作也要带好自己的孩子,让她拥有一个健康的体魄和幸福的童年。可惜的是,最终我也没能做到。不是我不想做,我曾努力过,而是命运的捉弄,让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还爱得那么的深,以至于把自己的生命都搭进去了也在所不惜,只是苦了你。等你长大了,你也许会笑妈妈傻,可妈妈就是这样的一个傻人。让爱情蒙住了双眼,心甘情愿地做了心上人的俘虏,跟他去了遥远的天国。 妈妈一家四口全都死于非命,除外公死于车祸外,其他三人都是自走绝路。是不是遗传基因在作怪?我无从说起,但以我的个性,没人会相信我也会步你姨的后尘。可事实就是这样,我无法抗拒,更别无选择。曾几何时,我对生是多么的渴望,对未来是多么的憧憬,可这几年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一连串的沉重打击,让我万念俱灰,痛不欲生。一旦对死亡由恐惧到向往,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妈妈在中国犯了罪,受爱驱使,受钱驱动,一切都始于不知不觉之中,可发现时已无力自拔,更没法摆脱爱的束缚。跟你生父离异后,妈妈以假结婚的方式把你带到这个陌生的国家,本以为从此会过上太平安逸的生活,没想到的是,等待我的依然是忍气吞声、胆战心惊、东躲西藏。既要躲避中国警察的追捕,又担心被这里的移民局遣送回国。害得你两年换了四所学校,还差点走丢了。想想你所遭的罪,妈妈心头就跟刀割似的难过,是妈妈对不起你,我的孩子。要是来生我们还能做母女的话,我一定加倍补偿,给你更多的母爱。 谢大江是我的至爱,也是你的养父。虽然我和他最终也没能结成婚,可在我看来,我早就嫁给他了。他也把他对子女的爱全都无私地给了你。临走前,他留下遗言把他全部的积蓄赠与你,尽到了一个养父应尽的责任。以后你如果能有出息的话,那就是对他的最好报答。 我还要跟你说的是,等你长大了,读了我写的那本书后,千万不要以为是你的错才让你养父暴露了身份。要不是去你学校做义工,他或许就不会被抓。不瞒你说,过去我也是这么认为,还责怪过你,但现在我已不这么看了。其实这只是个巧合。除非他投案自首,否则这一天或早或晚都会来临。你不要自责,否则你养父和妈妈在九泉之下都不会瞑目的。 亭亭,我的孩子,从今往后,你就要跟你的生父相依为命了。你要听他的话,好好读书,做个好人,切莫再走妈妈的路。爱情是伟大的,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得到伟大的爱情,也不是天下所有的有情人都能成为眷属的。人要活在现实里而不要像妈妈和你养父一样生活在理想中。 亭亭,我最最最亲爱的女儿,是跟你说再见的时候了。以后有机会的话,来爱民顿看看妈妈和你养父吧!孩子,永别了。 永远永远爱你的,妈妈 2004年1月8日 写完最后一份遗嘱,外面已华灯初上。我出去把给朱迪的那封信发了,又到附近的hodepot(家居仓储式连锁店)买回一罐8公斤的丙烷气(propane)。上电梯时,一位洋人老太打量我半天。她一定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带这玩意儿回来。公寓里用的全是电炉,要它何用? 回到我人生的最后一个家,我突然想起很久都没开手机了。c上电后,等了好一会儿,手机才有显示,有10来条语言留言。打过去一听,大多是亭亭留的,问什么时候接她。一想到孩子,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手机里突然传来包律师的声音:“陆小姐,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警方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请你给我电话。现在是2004年1月6号下午4时10分。”他的消息来得太晚了,对我来说已没什么意义了。 金狱 第四部分(53) 洗完澡,我换上那身套裙。梳妆打扮后,我吞下药瓶里所有的安眠药。趁药劲还没上来,我把房门关好,用胶带把门缝堵死,又在窗户的四周贴上胶带,拉上窗帘后,把那张跟大江在班芙山顶的照片找出来,这是我俩惟一的一张合影。《自杀完全手册》上说丙烷气的比重大于空气,人必须横卧在地上才行。觉得有困意了,我忙关灯坐到地毯上,慢慢地拧开丙烷气罐的阀门,把脸贴过去吸气。刚吸几口,我就觉得恶心头昏,索性平躺下来。按书上的理论,对于我这不大的小屋来说,8公斤的气量应该足够了。我手捧照片,心里默念道:“大江呀大江,你在哪儿?我来找你了,还记得你的《牵手》吗?和谁牵手跟谁走……我这就跟你走,无论天涯和海角……” 电话铃响了,我没接。它自动转到答录机上。 “小陆,你好,我是司马,你的信,我们收到了。三个月前,沈永青就因为非法聚赌被依法处理了。我已把你的信转给了有关办案人员。你能回心转意,这很好,我们也正要去接你。我还要告诉你的是,柴小兵已回国自首了。马丰如已被市人大免去副市长职务,正在接受检察机关的审查。怡龙大案真相大白,已是指日可待了……” 我姐的仇总算报了,我微微一笑,感觉自己还有点意识。 “咚,咚,咚……”弥留之际,我隐隐约约地听到敲门声…… 2006年初春完成于加拿大爱民顿 金狱 后记(1) 我大学读的虽是文科,但上的不是中文系。毕业后,写过一些学术论文,其中有一篇还得过全国的二等奖,但跟文学也沾不上一点边。移民加拿大后,有大量的闲暇时间,常常写些时事评论文章,发表在温哥华和爱民顿(埃德蒙顿)的中文报纸上,但跟小说也扯不到一块。很多熟识的人听说我写了本小说,无不感到惊讶和疑惑。出版社的人劝我写点创作心得。恭敬不如从命。其实创作是件苦差事,尤其对我这种新手来说。我想借此机会如实地把创作的动机和过程的艰辛记录下来,既是给那些关心我的朋友一个交待,更希望能给一些正在或将要从事文学创作的朋友一点借鉴或启示。 我家附近有个公立图书馆,里面有不少中文图书,但大多是港台出版的,小说并不多。说实在的,在国内时我太不爱看小说,出国后,反倒喜欢上了。也许是跟所处的环境有关吧。喜是喜欢了,可就是无书可读。2005年夏天,图书馆里突然来了一批大陆的书,其中大部分是小说。看到书架上那些崭新的图书,我两眼发亮,满心喜欢,一下子就借了十本,乐呵呵地抱回了家。让我始料不及的是,这些小说并不是我想要看的,勉强看完两本,其余翻了翻,全都又还回了图书馆。也许是逞强好胜的本性在作怪,我竟萌生出创作的欲望,想自己写本小说。都说“无知无畏”,我看一点不错,当时根本就没想到创作会有多难。 刚开始写的时候,倒是很顺,好似厚积薄发,思如泉涌,一口气竟写出好几万字,连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了。每每想起时,我只能用“犹如神助”加以解释。往往是晚上躺在床上构思,白天往电脑里敲字,说“夜以继日”一点都不为过,人处于极度亢奋之中。好在我是自雇,要不然早被老板炒鱿鱼了。即使是半夜,突然想起什么,就得马上开灯起床,把它记录下来。外出时,也随身带着纸和笔,哪怕是开车途中,只要灵感来了,就得立即靠边停车。那些时,整个人全都交给了这本让我魂牵梦绕、朝思暮想、激动不已的小说了。日子过得虽累,但看着书稿一页一页地增多,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 我女儿是省乒乓球队的队员,每周她训练三次。每次送她去练球,我就在一旁写我的小说。可以说,起码有三分之一的内容是在这种状态下写出来的。她们省队借用中华文化中心的大礼堂进行训练。礼堂的旁边有个报刊阅览室,很适合写作,可它毕竟是全城几万华人惟一的文化活动站,常常人多嘈杂,看报的地方成了聊天的场所。有一次,我正为阅览室没人而暗自高兴时,一位老侨突然冒了出来,c着一口广东腔的英文对我说,这里的电是属于文化中心的,你不能用电脑。见我没理会他,他又连说了几遍,然后去找那里的工作人员,想对我兴师问罪,幸好在他们来之前我已经拔掉了电源线。打那以后,我就很少再带电脑去那里了,心想何必遭人说闲话呢。无奈之下,我只得去附近的图书馆。说是附近,其实也有一两站路。图书馆在市中心,那里的车位很有限,与其开车四处找车位,不如走过去的方便。夏天还好说,冬天可就难了。零下二三十度,再厚的羽绒服也挡不住刺骨的寒风,好在我心里总有一团火。天再冷,也从没想过放弃。这本书就是这么一天一天地熬出来的。 创作过程中的累,比起心中的苦,其实算不得什么。从动笔到初稿完成,历时五个月。这期间有段时间,才思枯竭,有点写不下去了。亢奋期过后,着实感到创作的不易。怎么写都不满意,头天写的,第二天就删掉了,自己跟自己较劲,有些像天人交战。我只好停下来看稿子,从头看起,边看边改,等改过一遍后,思路才慢慢清晰起来,才又找回到当初的感觉。写完结局,顿时觉得“如释重负”,但我心里明白,离“苦尽甘来”还差得很远。 初稿完成后,随即开始修改,越改越觉得自己的功力不够,真是应了那句话:“书到用时方恨少”。改了三个月,删掉八万多字,改得昏天黑地,人也瘦了一圈。除了删节,也增加了许多情节,比如谢大江捐款给希望工程,谢大江的老部下小陈在上海夸谢大江等等,“于晓明”这个人物是在第三次修改时加进去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把人物塑造得更加丰满一点。对“谢大江”这个人物来说,有点“欲抑先扬”的意思。尽管我自己对交给出版社的稿子并不十分满意,可要我再改下去,就怕稿子没改好,人先倒下去了。好在我不是一个完美主义者。略显粗糙、稚嫩,才是真我。 金狱 后记(2) 书写完了,叫什么名字,颇费思量。书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前前后后想到的就不下二三十个。稿子交到出版社的责任编辑手里时,用的是《情缘》这个名字。后来他们报选题时,把它改成了《无力抗拒》,但大家都知道这只能是个暂用名。为了能取个好书名,我茶不思饭不想。二校快完时,我想到一个名字——《涩果》,羞涩之果。我觉得它跟书的内容挺吻合的,可出版社认为叫《涩果》太文学腔了,他们建议把它改成《金狱》。佛家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细细一想,倒也贴切。付印前,责任编辑金泉突然来了灵感,想出一新名:《金狱》。比起《金狱》来,它更加响亮,更能吸引读者。只是苦了美编,刚交完稿,又得重新做新的封面。 再有就是笔名的问题。过去写论文,用的自然是自己的本名。给报社写稿子,大多署的是“陶理”。后来发现这个笔名早就归属于澳洲的一位著名华人作家了。就连“陶里”也名花有主了,它专归澳门的一位作家使用。这才有了现在的这个笔名,取“小陶”之谐音,又不失高雅,仅此而已。 我要感谢江苏文艺出版社总编辑黄小初、责任编辑金泉以及美编,还有负责发行和宣传的人员。要是没有他们,这本书不可能这么快地就能跟读者见面。谁都清楚,替新人出书要担多大的风险。他们敢于担当,我不仅要向他们致敬,更由衷地希望这本书能够畅销。只有这样,才能不负众望,才是对他们的最好的回报。 作者2006年8月于加拿大爱民顿 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第 25 部分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