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氓花》 分卷阅读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 《氓花》顾禛 文案: 白子峥以为他遇到个大流氓。 结果池朗还真是个大流氓。 不·折·不·扣的大流氓。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池朗,白子峥 ┃ 配角:龙九,方霖,顾晓辉 ┃ 其它: 正文 第1章 第一章 二零一五年三月十六日。 津南市。 黑匣子酒吧。 晚九点三十六分。 一首节奏舒缓的慢摇滚过后,舞台上的灯光又暗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淡蓝香水的味道,散发出一种令人蠢蠢欲动的荷尔蒙香气。乐队主唱在和成员们简单商议过后,又开始演奏起天后王菲那首风靡一时的《红豆》,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缠绵的忧郁,恰好衬出情歌惆怅而多情的气息。白子峥坐在吧台左手边的第二个位置,面前摆着一杯加了冰的白水。他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找到坐在舞台附近身材高大的光头男人,端起杯子,不动声色地抿了口水。 他当然不是来酒吧喝水的,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光头男人的面容,很快又把目光转向了别处。 时间已近十点,对酒吧来说却只是夜场开始的前奏,几首暖场的情歌过后,随着室内灯光的变换,乐队的击打很快就变成了快节奏的舞曲。一个长发青年跳上舞台,十分潇洒地脱了身上的外套,跟着音乐的节拍摇摆起身体,上来就是一段劲爆热辣的舞蹈,很快调动起了场下观众的情绪。白子峥无心融入现场火热的气氛,用眼角的余光看见光头男人左手搂着一个黄发的男孩儿,两人间的互动显得十分亲密,男孩儿笑着将一块芒果喂进了男人嘴里。白子峥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这时听耳机里传来声音道:“来个人去探探他。”便和坐在圆桌附近的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又有一个端着果盘的服务生从后面绕了出来。 白子峥认出服务生也是自己人的乔装之一,便看着他朝光头男人的方向走去,同时还注意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白子峥,今年二十六岁,是津南市刑警支队的一名刑警,今天来酒吧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抓捕一直在逃的杀人案犯葛军。半个月前警方接到市民报案,称在路边的公共厕所里发现一具裸体男尸。死者身上有明显的捆绑及殴打痕迹,但经法医解剖后发现,死者的死因为性|交猝死,也就是俗称的“马上风”,死前曾有过多次性高|潮,而且有被强制肛|交的痕迹,但并未在死者体内找到精|液,只在直肠内提取到了避孕套外侧润滑剂的相关成分。 警方由此判断凶手很可能是一名同性恋者,并且有着性虐待这种较为独特的性癖好。经过大量的走访调查,最终锁定了葛军为犯罪嫌疑人。但葛军平时居无定所,很难得知他的具体下落,警方便向各辖区派出所发布了协查通告,终于在今天晚上传来了消息,说葛军出现在了一家名为黑匣子的同性恋酒吧。警方闻讯立刻赶往现场,但考虑到酒吧人流量较大,内部情况也比较复杂,葛军又很可能随身携带着刀具等武器,一旦拒捕引发现场混乱,再演变为劫持人质的恶性事件就更加难以收场。警方便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只乔装成顾客在暗中观察,等待着对葛军实施抓捕的时机。 白子峥正注意着服务生那边的情况,却冷不丁地被人在肩膀上拍了一下。他原本就在担心这次的抓捕行动能否顺利进行,注意力全在葛军的方向,被人这么一拍当然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一个墨镜男人靠着吧台,手里还端着一杯金色的朗姆。这酒带着一种隐约的甜味儿,就好像发酵在情人间暧昧的气息。男人身材修长,身高同白子峥相仿,只是脸上戴了副墨镜,酒吧变幻的灯光下很难辨别出他的面容,嘴角笑容的弧度还算亲切,举起杯子道:“喝一杯吗?” 白子峥还以为是酒吧常见的搭讪,只不过因为这里是间同性恋酒吧,所以来搭讪的换成了男人。刚才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就已经有七八个人过来问他“要不要喝一杯”或者“今晚有没有时间”,显然误认为他是来酒吧找一夜情的对象。白子峥多少有些无奈,正想说“不了”,这男人却已经轻轻揽住了他的腰,俯下身来将手中的朗姆同他桌上的白水轻轻一碰。白子峥一向不喜和陌生人有太过亲密的肢体接触,墨镜男人的主动让他立时反感起来,正想说“请你放手”,那男人却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借着碰杯的动作在他耳边呵出一口热气,笑道:“别生气,我又不是什么坏人。”又话锋一转道,“拿果盘的服务生,还有坐在圆桌附近的那一老一少,应该都是你们的人吧。哦对了,门口扫地的也算是一个。” 这句话着实让白子峥吃了一惊,他原以为这人就是个自作多情的酒吧流氓,不料却准确地指出了他们埋伏在现场的便衣。白子峥顿时紧张起来,担心他是葛军在酒吧里的同盟,正准备先发制人,却突然听到葛军的方向传来一声惨叫,抬头看时就见葛军正被一个青年反拧着双手,脸朝下的按在了地上。那戴墨镜的男人轻轻一笑,随即松开了搂在白子峥腰间的手。白子峥却还想着深究这男人的底细,当即一把钳住了他的手腕,男人也不挣扎,白子峥的反应似乎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圆桌附近的两个人见状已经冲了上去,为首的正是年逾五十的刑警队长傅云声。被青年按住的葛军仍在不住叫骂,不远处的地上还有一把已经露出刀刃的折叠水果刀。那青年皱眉喝道:“闭嘴!”又对一脸惊讶的服务生道,“有手铐没有?” 傅云声完全不懂他们的行动里怎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然而还很清醒,沉声道:“怎么回事儿?你又是哪位?”这时现场的便衣也都纷纷亮出了身份,四散开来维持住现场混乱的秩序。白子峥拽着那个可疑的墨镜男人走到事件中心,正好听到那青年自报家门道:“省城特警支队,徐海洋。”说着接过服务生递来的手铐,干脆利落地给葛军铐上,又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往前一推道,“你们带走吧。” 傅云声叫人把葛军带走,这时也终于想起了徐海洋这个名字。约两个月前津南市内连续发生了两起手段极其残忍的虐杀儿童案,当时正值春节期间,这两起惨案的影响十分恶劣,警局领导要求他们全力破获此案,尽快给孩子家属和广大人民群众一个交待。然而凶手作案的手法十分老道,具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警方并未在案发现场提取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案件侦破方面也一直没有进展,最终将案情上报到了省公安厅。省城领导对这两起案件高度重视,发现凶手的作案手法与六年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2 前的一桩悬案十分相似,最终决定派人来津南协助侦查,徐海洋就是其中之一。 局里原本的计划是明天派人去火车站接人,没想到他们不仅提前到了,而且还在这次的抓捕行动中误打误撞。这时白子峥已经隐约察觉到了墨镜男人的身份,松开了手,墨镜男人一脸无辜,嘴角却还有着一丝可疑的弧度,走到傅云声面前摘了墨镜,自我介绍道:“省公安厅物证鉴定中心,池朗。”说完和傅云声握了握手。 一行人边说边往门外走去,那个在葛军身边的黄发男孩儿也以协助调查的名义被带回了局里。白子峥落后一步,和刚才乔装服务生的顾晓辉走了并排。顾晓辉一脸状况外的表情:“这就抓住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呢。”又对白子峥道,“哎小白哥,你看见没有,就刚才那个特警,超级帅——”接着紧张兮兮地道,“对了,你没让人占便宜吧,就刚才凑过去的,少说也有七八个人了。还是在这种地方……” 白子峥打断他道:“让你去探探葛军,结果人反倒让别人抓了。”心里想的却是那个戴墨镜的池朗。同是警察看出现场的安排并不奇怪,然而明知是同行还动手动脚,未免也太过肆无忌惮了。白子峥想到搂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就觉得不快,想他所作所为又不免觉得这人太过轻浮,简而言之就是流氓一个。白子峥对池朗没什么好感,也不去关心他和傅云声之间的对话,回到局里准备好审讯室,正准备拿了材料去审葛军,就听见顾晓辉翻抽屉的声音:“哎你们谁看见我饼干了,饿死我了。” 方霖道:“你不是早吃完了,一直没买。” 顾晓辉闻言垮了一张脸,这时傅云声从办公室里出来,说道:“干什么呢,人都抓回来了还不赶紧审,顾晓辉,你跟方霖一块儿,多学着点儿。小白你别去了,外面买点儿夜宵回来。垃圾食品不要,给我买个肉夹馍吧。” 顾晓辉连忙道:“小白哥我也要,就麦当劳新出的那个汉堡,你帮我捎一个吧,要是没有就换成巨无霸,钱我回来给你。” 白子峥把材料递给方霖,又问道:“还有别人要夜宵没有?” 方霖道:“也帮我带个汉堡吧,最普通的那种就行。” 白子峥点了头,正准备拿了钱出去,却看到池朗从队长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池朗先是对他微微一笑,随即道:“正好我也饿了,我和你一起去吧。”说完十分自觉地走了过来,完全没给白子峥拒绝的机会。 白子峥道:“好啊。” 两个人一起走出警局,附近不远处就有几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白子峥一直没有开口,就好像身旁走着的是一团空气。池朗见状无奈道:“你对我有意见?”论语气更是一点儿都不见外。白子峥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自来熟,他们之前根本就没见过,然而毕竟是省城派来的专家,不好怠慢,只言简意赅地回答道:“没有。”之后给傅云声打包了两个肉夹馍带走。 池朗道:“酒吧的事情是我唐突,你别生气。” 白子峥道:“没什么。”语气依旧十分冷淡。 池朗自讨了个没趣,以退为进的策略都被白子峥一句“没什么”给堵了回来,也只能没话找话道:“说起来我们还不认识呢,不如认识一下?” 白子峥报了名字,又去麦当劳给顾晓辉和方霖买汉堡。池朗难得觉得挫败,却仍是不疾不徐地跟在白子峥的身后,等到两人离开了麦当劳,池朗才道:“其实你们几个真不像gay,你们要抓的那人估计也看出来了,海洋的动作要是再慢点儿,你们那小服务生的肚子上八成就得挨上一刀。” 白子峥想到掉在地上的那把水果刀:“这句话你应该跟顾晓辉说。”虽然不想顺着他的意思,但还是敏锐地听出了池朗的弦外之音,“你是个gay?” 池朗道:“是啊。” 白子峥道:“那徐海洋呢?他也是?” 池朗道:“他不是。他和他女朋友都快结婚了。” 白子峥道:“快结婚了还去那种酒吧?” 池朗道:“酒吧老板是我们两个的朋友,过来叙叙旧。” 白子峥道:“四十多岁的那个?看不出来啊。” 池朗:“……”不料被白子峥反将了一军。 白子峥见他无话可说,心里也清楚这酒吧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傅云声应该清楚,所以对那个一看就是冒牌货的酒吧老板也没说什么。白子峥并不反感池朗的坦诚,但老实说对改善第一印象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当即也不点破,拿着夜宵上楼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讲真,我其实不太喜欢这个开头。 但都写成这样了,不改了……因为懒。(其实已经重写过一遍了) 人设挺……一言难尽…… 我也……一言难尽…… 就这样吧…… ↑ 不知道为什么写在开头的一段话。 希望时间设定不要太有代入感…… 第2章 第二章 快餐店距离警局不远,来回也就二十分钟的时间。白子峥回来时方霖和顾晓辉那边还在审着葛军,那个和葛军在一起的黄发男孩儿也被安排在隔壁做询问笔录,徐海洋坐在沙发上和傅云声说话,似乎是在讨论和连环杀童案有关的细节。白子峥把夜宵递给傅云声,自己拆了个汉堡,这时那黄发男孩儿也一脸“我的妈呀”的表情从隔壁出来,身后跟着的是队里的女警温馨。温馨翻了翻手中的笔录,然后对那男孩儿道:“行了,没什么事儿了,走吧。记着啊,以后少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哎,用不用我们派个人送你回去啊?” 那少年忙道:“别别别,您可千万别让我妈知道,她要是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又小心翼翼地道,“那……这和我没关系吧?我可什么都没干啊!你们不会乱说什么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千万别抓我啊。” 温馨道:“我们按规矩办事儿,你呢,也别太紧张,这几天保持手机开机,万一有事儿我们还得联系你,都记住了?” 那黄发少年道:“记……记住了,我能走了吧?” 温馨点了点头,这少年就唯恐避之不及地走了。温馨拿了笔录过来,随手递给傅云声道:“傅队你看看,才十七岁,还未成年呢,刚跟葛军认识两天,这就想着开房上床了,现在的孩子这都怎么了,还男的和男的,唉,这都什么事儿啊。” 傅云声也跟着摇了摇头,接过笔录看了一眼:“和他没关系?”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3 温馨道:“没有,葛军那边审的怎么样了?” 傅云声道:“方霖他们还没完呢。”指着池朗和徐海洋道,“认识一下,省城来的青年才俊。”又对池朗和徐海洋道,“温馨,也是我们队里的老人了。” 温馨道:“哟,不是说明天白天来吗,怎么今天晚上就到了。”说着和池朗还有徐海洋依次握了握手。 池朗道:“也是赶巧吧。”两人还没来得及寒暄,顾晓辉就已经兴冲冲地从审讯室里跑了出来,说道:“傅队,葛军招了!承认了林立的死和他有关。说是林立瞒着他出去找女人,他气不过,就想惩罚林立,没想到把人给弄死了。最后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林立扒光了扔在公共厕所里,以为没有衣服就查不出来死的是谁了,这不刚消停了半个月,又出来勾搭小男孩儿了。哎傅队你说,他们这圈子怎么就这么乱啊?” 白子峥听顾晓辉在那里感慨“贵圈真乱”,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附近的池朗,想顾晓辉的口无遮拦大约也是不知有“圈中人士”在场的缘故,如此一来更是费解池朗和自己坦白的用意。池朗神色如常,对顾晓辉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这时方霖也从审讯室里出来,又来人带走了被手铐铐着的葛军。方霖先是和温馨打了个招呼,然后对傅云声道:“傅队,可以写结案报告了。” 傅云声看了眼表,发现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便对众人道:“结案报告明天再写,现在都十一点了,大家先回家,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下午开案情分析会。” 白子峥知道他说的是那两起至今未破的虐杀儿童案,心情不免变得沉重起来,快两个月了,这案子就像是横在他们心上的一根刺,总让人觉得寝食难安。顾晓辉对池朗和徐海洋的出现似乎很是期待,就等着他们大显身手,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顾晓辉和方霖从夜宵袋子里拿出自己的汉堡,然后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池朗和徐海洋今晚自有去处,也不用他们刑警队的人特别操心。白子峥回家的路上还一直在想着案子,到家时母亲已经睡了,弟弟白子嵘因为备战高考这些天一直住在学校。白子峥简单冲了个澡,躺在床上的时候却莫名地想到了池朗。葛军的案子让他对同性恋这个圈子有了一定的了解,但很难将池朗一个警察和那些吸毒滥交的人群联系在一起,最终得出的结论也不过是“敬而远之”这四个字。白子峥没在池朗的问题上过多执着,放弃思考后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方霖写了结案报告,顾晓辉十分热情地给池朗和徐海洋收拾出了两张办公桌。因为还无法确定津南的这两起杀童案与六年前的悬案是同一人所为,所以省城暂时只派了他们两个人过来。欢迎仪式十分简单,上午十点案情分析会正式开始,傅云声道:“方霖,你来介绍一下案情吧。” 方霖道:“好。”说完开始对池朗和徐海洋介绍起案情。第一起杀童案发生在今年二月初,死者名叫路逸程,是一名十岁的男孩儿。事发时正是学校寒假期间,路逸程的父母平日里工作较为繁忙,便把孩子交给退休在家的奶奶照料。据孩子的奶奶回忆,事发当天是个星期三,路逸程对她说要去同学家一起看动画片,因为两家只相隔一个小区,平时也多有往来,孩子奶奶便没有在意,叮嘱他路上小心后就去了附近的菜市场买菜。当天下午五点左右,孩子奶奶想叫路逸程回家吃饭,却在电话中被告知孩子今天并没有来过。这时路逸程的父母下班回来,得知儿子失踪,焦急寻找的同时也立刻选择了报警。警方接警后认为走失和拐卖的可能性较大,由此展开了调查,路逸程的父母也在全市范围内张贴了寻人启事,并发动了网络寻人,虽然征集到了一些线索,但始终没有找到孩子。 一周后路逸程的尸体被人在垃圾处理厂发现,尸体全身赤|裸,手腕和脚腕都有明显的捆绑痕迹,身上还有多处烧伤以及殴打造成的瘀伤,但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双手双脚的指甲都被人硬生生拔去了,路逸程的妈妈在认尸时当场就晕了过去。但由于弃尸现场周边的情况太过复杂,垃圾场本身的条件也不利于证据的保存,所以警方在勘察现场过后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提取到了两枚十分模糊的鞋印。而现场的细节在被媒体报道过后,也让后续犯案的葛军产生了侥幸的心理,认为没有衣物警方就无法破案,还把林立的尸体扔到了路旁的公共厕所里,也是模仿了凶手将路逸程弃尸在垃圾厂的行为。 警方一面在弃尸现场继续寻找线索,一面开始从路家的人际关系入手,因为凶手的手段十分残忍,警方认为仇杀的可能性较大,但路逸程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很难想象什么人会对他有这么大的仇恨,警方便推断很有可能与他的父母有关。但路逸程的父母只是普通的私企员工,没有仇家,同事间的摩擦也不会严重到杀人泄愤的地步,且在调查过后也一一排除了有关人员的嫌疑。 正当警方一筹莫展之际,第二起杀童案的出现让他们转变了侦查的思路。第二起案件中的死者名叫郭心怡,是一名九岁的女孩儿,案发过程与路逸程的案子十分相似。郭心怡的失踪是在路逸程的尸体被发现之后,当时正是春节期间,走亲访友十分频繁。大年初二,孩子的父母带她回姥姥家过年,郭心怡在独自下楼买饮料后失踪。郭心怡的父母起初也以为是有人拐走了自己的女儿,多方寻找无果,十天后在一个菜市场附近的垃圾桶里发现了郭心怡的尸体,而与路逸程不同的是,这名年仅九岁的女孩儿还遭到了凶手的性侵犯。 春节前后连续发生两起类似案件让市民们人心惶惶,有孩子的家长们更是人人自危。局领导高度重视,要求他们尽快破获此案,给孩子的家长以及广大市民一个交待。刑警队分析之后认为两起凶案中凶手作案的手法十分类似,最终决定并案侦查,又仔细调查了路家和郭家的人际关系,发现并无重合之处,由此推断凶手随机作案的可能性较高,并通过媒体向全市人民征集线索。但在郭心怡的尸体被发现之后,凶手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方霖介绍完了案情,在场众人的心情都变得十分复杂,凶手的残忍让他们感到极大的愤慨,然而毫无进展也是目前的事实。对于津南这个一向平静的城市来说,这几乎可以说是他们迄今为止遇到的最棘手的案子。池朗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因为复述案情而骤然沉重起来的气氛,随即道:“那我来说一下六年前的案子吧。”说着打开了手中的卷宗。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4 六年前的案子和如今这两起杀童案如出一辙。凶手一共作案五起,死者均为八到十二岁的儿童,最开始都是由家长报案失踪,半个月内必然发现孩子的尸体,而且均被弃尸在诸如垃圾场和公共卫生间这类极难搜集证据的地方,可以推断出凶手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五名死者的尸体被发现时都有几个共同的特征,一是全身赤|裸,二是手腕脚腕曾遭到捆绑,三是身上都有被殴打虐待的痕迹。法医曾仔细检查过这五个孩子的尸体,并未在他们身上找到可以指明案发地点或是凶手身份的线索,可以说凶手在弃尸之前曾做过相当谨慎的准备。 当年省城警方一度对这起案子束手无策,只能发动大量人力资源在各个弃尸现场寻找线索,据当时参与侦破的刑警回忆,那些天他们吃住都在垃圾场周围,每天都在垃圾堆里进进出出,一旦发现可疑物证就立刻送回局里检验。而负责公共卫生间取证的人就更加辛苦,不仅要将出现过的每一个脚印和指纹都进行取样分析,还要在大量污水和排泄物间寻找与凶手有关的线索,但最终只找到一枚疑似凶手的鞋印和一张曾经包裹过尸体的透明塑料布。 由于凶手选择受害者的方式较为随机,也缺乏更加明确的指向性线索,警方又不可能把购买过皮鞋的顾客和能接触到塑料布的人一一查证,也只能通过媒体呼吁广大家长注意保护孩子的人身安全,不要让年纪过小的孩子单独外出等等。这五起命案前后跨越了大约一年半的时间,凶手的作案间隔大约在两个月到三个月左右,而在最后一起案件发生之后,凶手就好像在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了。直到六年后津南也出现了类似的案件,并在前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连续犯下两桩大案,比起当年的行径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子峥接过池朗递来的受害者照片,手腕处勒痕的特写果然和这次的案子十分相似,但也不能排除六年后有人模仿作案的可能。当初的五名受害者中最大的才刚满十二岁,最小的也只有八岁,白子峥想到六年前弟弟白子嵘差不多也是这个年纪,心头不觉冰冷,凶手就好像隐藏在暗处的一条毒蛇,散发出一种危险而又狡猾的气息。 同样感同身受的还有女警温馨,因为她就是一个十岁孩子的母亲,这次被害的路逸程刚好也是十岁。路逸程被害时正是春节前夕,路母早就买好了给儿子在正月里穿的新衣服,温馨实在不愿意回想起路母抱着衣服嚎啕大哭的场景。 池朗道:“这个案子前前后后查了两年,虽然没有抓到凶手,但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当年省城警方也曾重金悬赏与案情有关的线索,虽然不乏有人觊觎赏金过来浑水摸鱼,但也有一部分具备追查的价值。比如有人声称曾见过被害人和一名操外地口音的男子呆在一起,在现场提取到的鞋印经过复原后也证实了是一双男款的皮鞋,塑料布上的印记是戴着手套的拇指指印。还有家长报案称曾有形迹可疑的陌生男人试图抱走自己的女儿,被人发现后很快就离开了。警方按照这位父亲的描述画出了一张模拟人像,但不能确定就是连环杀童案的凶手。 池朗继续道:“五起凶案后我们大致对凶手的情况做了一个总结。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青年男性,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独居,未婚,性格比较孤僻,喜欢独来独往,为人谨慎,具备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对警方办案的手段有一定的了解,不排除从事相关职业的可能。” 白子峥道:“假如这次的案子和六年前的案子是同一人所为,那他在这六年里一定经历了什么,导致他的犯罪手法进一步升级了。”说着将两次的尸体照片进行了对比,“六年前的凶手对死者进行的只是单纯的捆绑和殴打,但二月的这两起案子中却出现了火烧、拔指甲和性侵犯等更加疯狂的行为,这又代表着什么?” 顾晓辉道:“还有还有,凶手六年前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啊?” 池朗道:“这也是我们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凶手停止犯罪行为不外乎两种原因,一是出于他的主观意愿,二是外部环境对他出现了限制。总之现在的情况还不明朗,但我相信这次的案子一定会有更多的线索。” 顾晓辉道:“可是我们都查了一个多月了,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见啊。” 池朗道:“我想见见这两起案子中最先发现尸体的人。” 傅云声点了点头,接着道:“小白,还有顾晓辉,你们两个和池科长一起去。” 白子峥这才知道池朗原来还是个科长。 就在这时电话响起,有人匆匆走进办公室道:“傅队,来案子了。” 方霖看了温馨一眼,随即道:“那案子我和馨姐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案子别当真呀别当真…… 第3章 第三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白子峥拿了车钥匙下楼,池朗主动坐了副驾驶的位置,顾晓辉在汽车后座,对这位省城来的青年才俊十分钦羡,又有些疑惑徐海洋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过来,池朗对此的解释是徐海洋还有别的工作要做,今天暂时不和他们一起。顾晓辉感慨着昨晚徐海洋一招制服葛军的帅气,十分懊恼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变得这么厉害,最后思维发散,开始说徐海洋长得真好看啊真好看,这样的人身边一定不缺女孩子追。 顾晓辉刚从公安大学毕业不久,去年年底才刚刚转正,如今不到半年,除了那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闯劲儿之外最大的优点就是嘴甜。不过他这次说的也的确是实话,昨晚在酒吧的时候没看清楚,今天一看徐海洋还真是那种能满足很多女生幻想的类型,直接去演电影都不算亏了。相比之下池朗虽然也长得不赖,但给人的感觉未免也太过随意,不过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科长的位置,想必也有其过人之处。白子峥一时之间也猜不透省城派这两个人来的用意,究竟是对他们太过自信还是对这起死灰复燃的悬案的消极怠工。就在这时又听池朗道:“别说海洋了,你小白哥也很帅啊。” 顾晓辉居然还很赞同:“对啊对啊,小白哥是校草啊。当时大家都说他要是多笑笑就好了,可小白哥就是不笑,我们也没办法啊。” 白子峥:“……”听顾晓辉似乎还准备继续爆料,干脆转移话题道,“案子呢,你们有多大的把握?”这句话中的“你们”指的是池朗还有徐海洋。 池朗正色道:“我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虽然说命案必破,但是悬案也同样不少,比如说南大碎尸案和白银连环杀人案,多少年了也没能抓到凶手,网上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5 盘点悬案的帖子里十有八|九都会提到这两个案子,却很少有人提到近些年来未破的命案,你觉得是为什么?是因为现在的技术水平已经能保留下很多线索,有线索就能找到和凶手有关的证据。所以我不能保证这个案子一定会破,但能保证一定会尽我所能,就算是有信心吧。” 他这句话说得倒也不算自负,意外让白子峥在第一印象的基础上对他有所改观。此时距离他们第一次见面还不到二十四小时,酒吧的时候池朗戴个墨镜过来搭讪,给人的感觉就像个自我感觉良好的花花公子,一开口又把人吓了一跳,反正在白子峥看来池朗的出场真是让人情不自禁地产生“这人是不是有病”的疑问,绝对算不上好。不过今天案情分析会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又不一样,有种和昨晚的轻浮截然相反的认真和稳重,现在又和顾晓辉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得挺开心,丝毫也不见外。白子峥觉得自己真是看不透他,但也不想看透,淡淡应了句“是吗”,顾晓辉却被池朗的一席话激发出了斗志,决心一定要把这两起凶案的凶手绳之以法,但还是疑惑道:“可是发现尸体的人我们都问过一遍了啊,还能有新的线索吗?” 池朗道:“线索总会有的,就是看我们能不能找到。凶手是个很谨慎的人,我们能做的就是要比他更仔细,有句话怎么说的,世界上没有百分之百完美的犯罪。这样吧,津南你们比我熟悉,不如集思广益一下,如果你们是凶手的话,你们会考虑到哪些方面?” 顾晓辉道:“我觉得他肯定特别会哄小孩儿,现在的小孩儿多闹腾啊,想不声不响地抱走了也不容易。然后他选的被害人都是自己出门,但是不去很远地方的那种,比如去附近同学家玩儿啊,楼下小卖部买个饮料啊,这类家长都不会特别注意,还觉得是锻炼孩子的自理能力呢,凶手对这类孩子一定特别注意。我们最开始考虑过熟人作案,但是路家和郭家的关系人里没有符合条件的,所以才说是随机作案,这让人怎么下手啊。” 池朗道:“目击证人呢?” 顾晓辉道:“路逸程失踪的那天是周三,学校在放寒假,可是还没过年呢,大多数人都在上班,所以在小区附近没有目击证人。郭心怡失踪的那天是年初二晚上,天黑不说,大家都在走亲访友,来往的陌生人很多。我们问过小卖部的老板,他说那天晚上郭心怡就没来买过饮料,但抱着孩子的大人他就看见十几个,没看见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我觉得凶手就是抓住了人们的这种心理,你想啊,在街上看到一个大人抱着一个小孩儿,一般人都会认为是父子吧,就算这个孩子又哭又闹,大多数人也会觉得是孩子和家长闹别扭,没人会第一时间想到是偷孩子的。” 池朗道:“所以我们能对凶手有一个大致的定位,相貌普通,不会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但是有一定的亲和力。”又转过头来问白子峥道,“小白呢,你有什么看法?” 白子峥是真心不想池朗叫自己小白,可是除了小白之外似乎还真没有别的称呼,叫全名的话太过正式,“子峥”的话又显得太过亲密,况且一直以来也只有父母这么叫他。白子峥意外纠结了一下这个问题,最终决定忽视,想了想道:“凶手应该有车,不然很难完成弃尸的整个过程,而且他应该很熟悉对应路段的监控,有意识地避开了垃圾厂周边的摄像头。至于说菜市场……徒步也完全可以,但第一起案子中被害人的失踪地点和最终的弃尸地点相距较远,也算是一个佐证吧。” 池朗道:“其实还有一个思路,就是凶手为什么对垃圾厂周边这么熟悉,这个方向你们应该调查过吧?” 白子峥道:“我倾向他应该在周边工作或生活过一段时间。垃圾厂附近的情况并不复杂,但专程过来观察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不过弃尸难度并不是很大,因为垃圾厂的管理非常松懈,总不会有人来垃圾厂偷东西吧。” 池朗道:“是啊。”车已经开到了发现郭心怡尸体的红旗菜市场附近。装有郭心怡尸体的垃圾桶早在案发后就已经被拉到了警局,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周,菜市场也在慢慢恢复着往常的秩序,只是还免不了街头巷尾的议论和来往行人的指指点点。白子峥找地方停了车,和顾晓辉一起陪池朗去找那对经营水产的中年夫妻,那天就是他们在垃圾桶里发现了郭心怡的尸体。这时是下午一点左右,菜市场里的人并不是很多,白子峥找到对应的摊位,见摊主正坐在板凳上端着饭盒吃饭。摊主见有人过来,先是习惯性地招呼了一声“您嘞看点儿什么”,抬起头来才惊讶道:“白警官?” 白子峥道:“有些问题还需要了解,希望您能配合。”又对池朗道,“这是报案人刘猛,发现尸体的是他的妻子岳云英。”池朗说了声“您好”,刘猛示意他们去屋里说话。 岳云英原本在屋里吃饭,听见声音也站了起来,用抹布擦了擦椅子上的水,好让他们坐下说话,又有些局促地问道:“白警官,该说的我们也都说了,这还有啥事儿呢?” 白子峥道:“不用紧张,我们就是过来核实一下情况。” 夫妻两个一起|点了点头。 池朗道:“那麻烦两位再说一下那天发现尸体时的情况吧。” 岳云英道:“就那天早晨,我跟我们家老刘过来摆摊儿,老刘在那儿拾掇鱼呢,我就想把垃圾扔了,走到垃圾桶边儿上就见里面白花花的,仔细一看是个光着身子的女娃儿。当时我吓坏了,赶紧叫我们家老刘过来。我们家老刘就把那女娃儿从垃圾桶里抱出来,一摸鼻子没气儿了,身子也凉了。老刘说坏了坏了,这娃娃死了,就赶紧打电话给你们报警了。” 刘猛道:“对,那天早晨我老婆去扔垃圾,没一会儿就听见她扯着脖子喊,我就问她咋的了,她说垃圾桶里有个女娃娃,让我赶紧过去。我还以为是哪家生了娃娃不要,是弃婴呢,结果一看这娃娃怎么也有七八岁了吧,闭着个眼,抱出来的时候身子都凉了。” 池朗道:“当时周围有什么人没有?” 刘猛道:“卖水果的老王家也在,当时还不到五点呢,这附近就我们两家,还有就是那头儿卖馒头的,听见动静都过来看。后来又陆续来了十几个熟脸儿,我看电视上老说不让破坏现场,就和我老婆一直看着那女娃儿,但还是有几个不听话的。后来白警官你们就过来了,情况也就是这样。” 池朗道:“那你们有没有看见什么形迹可疑的人?” 岳云英道:“我是没觉得有啥坏人,对面早点铺子的也都认识,干不出这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6 个事儿啊。” 池朗和刘猛夫妻二人了解完情况,又去找了卖水果的老王。老王的说法和夫妻二人的说法大同小异,只不过是站在了旁观者的角度,说那天听见岳云英的喊声就出来了,喊什么垃圾桶里有个死孩子,他胆子小,就没敢过去,后来倒是有人凑过去看了,刘猛没拦住,所以在垃圾桶附近出现了很多杂乱的脚印,现场遭到了破坏,也给侦破带来了一定的难度。 三个人离开菜市场,之后又去了发现路逸程尸体的那家垃圾处理厂。路上池朗一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顾晓辉虽然觉得今天的证词和他们那天录口供时没什么区别,有心想问,又怕自己打断了池朗的思路,只能自己开始冥想。他们两个一不说话,白子峥也能专心开车。那家垃圾处理厂在津南郊外,开车差不多要一个半小时左右,白子峥找到垃圾厂的负责人,在他的带领下找到了路逸程尸体的第一发现人。 发现路逸程尸体的是一个名叫章大有的拾荒老人,今年已经快七十了,就住在垃圾处理厂附近。三个人找到他时他正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压平面前的瓦楞纸箱,嘴里还咬着半截脏兮兮的烟头,听见有人过来也只是略抬了一下眼皮,并没有说话。负责人见状提醒他道:“老章,这几位是公安局的,找你了解情况来了。” 章大有“呸”地一声吐了嘴里的烟头,又恶狠狠地朝旁边的地上啐了口浓痰:“警察?我这条腿就是叫警察给打折的,怎么着,你们这是要屈打成招啊?”说着捡起地上的拐棍,一瘸一拐地朝屋里走去,之后重重地摔上了门。 章大有几年前摆摊时被城管打伤了右腿,没钱医治便落下了残疾,因此对警方有很深的成见,并不配合他们的调查,态度强硬,就连刑警队都没有办法,最后只能让垃圾厂的负责人帮忙转述。据垃圾厂的负责人介绍,章大有原本是居住在附近的村民,夫妻两个一直靠卖菜为生,又卖了家里的房子把唯一的儿子供上了大学。二十年前章大有的妻子突然去世,儿子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和他决裂,给了他一笔钱后便老死不相往来,章大有便搬到了垃圾厂附近,住在了一个无人认领的杂物间里。几年前章大有卖菜时被城管打伤了右腿,此后便一直以拾荒为生。垃圾厂的负责人见他可怜,便默许了他每天早晨过来捡垃圾的行为。那天早晨章大有和往常一样在垃圾堆里翻找瓦楞纸板,发现路逸程的尸体后叫来了垃圾厂的负责人。负责人发现尸体后报警,但由于章大有翻找过附近的垃圾,对现场造成了破坏,再加上他并不配合警方的调查,警方几乎没有获得任何有用的线索。 池朗的到来也没能让这个固执的老人改变自己的看法,这一个下午基本是无功而返。等白子峥他们回到局里,中午出现场的两个人已经回来了,方霖刚拆了泡面准备去打热水。顾晓辉凑到温馨身边,见她正在看一份毒物分析的检测报告,不由得好奇道:“馨姐,中午是什么案子啊?投毒?” 温馨合上报告道:“有可能是自杀,等韩毅的尸检报告吧。” 第4章 第四章 顾晓辉追问道:“自杀?” 温馨道:“报案的是死者丈夫,今天刚出差回来。案发现场,就是死者家里,也没有发现外人来过的痕迹。床头的杯子里检测到了毒物,化验结果是毒|鼠|强。而且死者有抑郁症病史,死亡时间在十二个小时左右,据死者丈夫说当时家里没人。” 顾晓辉道:“抑郁症?”知道这个病很容易产生自杀倾向,家里没人杯子里有毒,自杀的可能性的确很大。这时方霖端着泡好的面回来,白子峥道:“傅队呢?” 方霖道:“傅队开会去了。”又喊了顾晓辉一声,“小辉,你妈刚才给你送饭来了,让你放微波炉里热热再吃。对了,阿姨还让我告诉你,说以后少吃垃圾食品,食堂买个炒菜都比整天吃汉堡强。” 顾晓辉道:“我妈又来啦?我不就昨天晚上吃了个汉堡嘛。”听着像是抱怨,却一脸“世上只有妈妈好”的表情去拆饭盒了。白子峥看这架势就知道今天又不能按时下班,正准备去食堂吃饭,刚走到楼梯口就被池朗给叫住了。池朗道:“小白,你们这儿的食堂在哪儿?”脸上似乎带着一丝笑意,又似乎和昨晚的轻浮有几分区别。 白子峥道:“我也饿了,一起吧。”他们两个中午就没怎么吃,又不像顾晓辉那样有人送饭,这时也只能去食堂解决。两个人一起到了食堂,白子峥随便要了份鸡丝炒饭,池朗买了两个炒菜,端着盘子在他对面坐下,问道:“就吃炒饭?” 白子峥放下筷子道:“说吧,你想干嘛。” 池朗:“……”片刻后一脸苦笑不得的表情反问道,“我想干嘛?” 白子峥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没这么熟。” 池朗道:“就为这个?人和人不都是慢慢熟悉起来的,再说我又要留在津南工作一段时间,你总不能一直把我当陌生人吧?” 白子峥道:“池科长,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和每个你想慢慢熟悉的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坦白自己是个gay啊?” 池朗顿了顿道:“……你很介意我是个gay?” 白子峥道:“我不介意,但我希望你能把话说明白,因为你这样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 池朗道:“误会什么?”说完又饶有兴趣地等待着白子峥的回答。 白子峥不说话了,以他的个性还说不出“误会你对人有意思”这种自作多情的答案,瞬间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因为池朗的表情实在有够戏谑,完全就是在幸灾乐祸。白子峥不防被他摆了一道,这时换了池朗笑道:“小白你啊!”又夹了一块牛肉放进他的盘子里,“就当是见面礼吧。筷子我还没用过,你别嫌弃啊。” 白子峥这时也懒得吐槽“你就拿块牛肉当见面礼”了。两个人还算相安无事地吃完了晚饭,回去时池朗说想看看他们从两次弃尸现场提取回来的物证,白子峥便带他去了鉴定中心,正好碰上刚做完尸检的法医韩毅。韩毅脱了隔离服,一面洗手一面和白子峥打了个招呼,看了一眼池朗觉得眼生,就又多问了一句:“小白,这位是……?” 白子峥道:“省城来的专家。”又对池朗道,“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局里的法医,韩毅。” 池朗见状主动伸出手来,自我介绍道:“省物证鉴定中心,池朗。”说完和韩毅握了握手,“专家不敢当,那是小白抬举我了。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半个同行,您经验比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7 我丰富,从老师那儿论又是我的师兄,以后就请多多指点吧!” 韩毅闻言先是一怔,然而很快明白过来,随即笑道:“这话怎么说的,康老师亲手教出来的学生,我这个只听过他几堂课的就不跟着凑热闹了,没准以后我还得多向你取取经呢。” 白子峥没听懂他们这是打的什么哑谜,怎么刚说两句就连师兄师弟都跑出来了。韩毅见状解释道:“小白你还不知道吧,池朗是省公安厅康振英康教授的关门弟子,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去省城进修,有幸听过康教授的几节课,后来就一直保持着联系,总听他提起这个学生,今天也算是百闻不如一见了。”又对池朗感慨道,“没想到这次是你过来了,那我就放心了。对了,教授身体还好吧。” 白子峥虽然直到现在还不清楚池朗的科长究竟是哪个科长,然而康振英康教授的名字却是如雷贯耳,国内顶级的痕迹鉴定专家,当年仅凭一枚纽扣就复原出完整证据链的经典案例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如今七十岁高龄,俨然已经是警界传说中的存在。池朗年纪轻轻就能得到这位泰山北斗级人物的认可,这么一看来头还真是不小。这时池朗也对韩毅笑道:“老师身体还好,我这次来津南就是他的安排,临走之前还特别嘱咐我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韩毅道:“哪能让教授这么惦记。对了,这样吧,等哪天有机会我请你吃饭,说好了啊。” 池朗应道:“有时间的话一定,不过还是先忙工作吧。” 白子峥总算等到他们两个一见如故的寒暄完毕,这时池朗也已经和韩毅说明了来意。韩毅叹了口气,说道:“我带你们去吧。”之后把二人带到了实验室的资料柜前,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正在对下午方霖送来的物证进行检验。白子峥和正在忙碌的贾晨松打了个招呼,韩毅见资料柜的门锁着,又去隔壁办公室拿对应的钥匙。池朗走到贾晨松身边,见他正要将一个装着证物的密封袋打开,里面装着的应该是一个喝剩下的酸奶瓶子。池朗看了一眼道:“这瓶子刷过?” 贾晨松给白子峥递了个“这人谁啊”的眼神,拧开瓶盖看了一眼,确认道:“是刷过,还刷的挺干净的。”这时白子峥也走了过来,觉得三言两语很难解释清楚池朗的问题,只好问道:“怎么了?” 贾晨松道:“刷过的。”接着开始提取瓶子上的指纹。池朗盯着那个酸奶杯看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就要往实验室的门外走。韩毅刚拿了钥匙回来,见他要走,不由得疑惑道:“怎么了?有事儿?” 池朗道:“方霖他们案子的尸检报告出来了?” 韩毅道:“出来了,你们刚才要不来我就给他们拿过去了。” 池朗道:“给我看看。” 白子峥不懂他为什么突然想插手方霖的案子,但看他神色稍显严肃,一时之间也无话可说,贾晨松也被他们的对话吸引过来。韩毅没问池朗为什么,直接拿了尸检报告给他。池朗看过尸检报告,只说了一句话:“方霖他们恐怕要重新勘察一次现场了。” 白子峥当然知道重新勘察现场意味着什么,很快道:“不是自杀?” 池朗道:“还不能确定,先回去再说吧。”这就和韩毅道了别,顺便拿走了尸检报告。 白子峥也只能跟着他回去,回去时方霖正在核对案发现场出现的指纹。池朗把尸检报告递了过去,然后问道:“方霖,今天的物证里有个喝剩下的酸奶瓶子,你们是从哪儿找到的?” 方霖想了想道:“塑料的那个?应该是在他们家厨房的垃圾桶里,怎么了,有问题?” 池朗道:“案发现场的照片呢?给我看看。” 方霖倒不介意池朗参与自己负责的案子,很爽快地拿了一叠照片出来。白子峥之前听温馨简要地说过一遍案情,此时难免在意池朗断言有必要复查现场的依据,便把目光同样转向了池朗手中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尸身着米白色睡衣,侧卧在卧室的双人床上,嘴唇四周有已经干涸的泡沫痕迹,床头柜附近的地上还有一滩未经清理的呕吐物,应该是死者留下的。 死者名叫陈东菲,今年四十五岁,早年曾是一家外贸公司的职员,如今是一名专职的家庭主妇。报案人是死者的丈夫孙青,今年五十一岁,是本市一家商业银行的业务部经理,案发时正在外地进行业务培训,回家后发现妻子已经死亡。两人曾经有过一个儿子,八年前因车祸意外去世,陈东菲因此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无法工作,只能辞职,这些年一直在依靠药物进行维持。近一年来陈东菲的病情有了很大的好转,孙青这才敢留她一个人在家,没想到还是出事儿了。 据孙青表示,出差在外的这几天他一直很担心家中的妻子,每天早中晚都会定时打电话回家,但今天早晨却没能拨通妻子的电话。孙青对此感到十分不安,一下飞机便赶回了家里,结果在卧室发现了妻子已经冰冷的尸体,之后选择了报警。 案发现场没有发现外人的脚印,床头柜上的半杯清水里检测出了大量的毒|鼠|强成分,玻璃杯的外侧也提取到了死者的指纹,从现场情况来看的确很像是一起抑郁症复发的自杀事件。死者的死亡时间在十二个小时左右,而根据胃内容物判断,应该是在末次进餐的四小时后,也就是昨晚的十点到十一点之间。这个时间一般人都在准备上床休息,而死者身着睡衣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白子峥重新将案情梳理了一遍,察觉到了那种隐隐的不协调感,却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这时方霖皱眉道:“氟苯氧丙胺?这不是氟西汀吗,百忧解?” 池朗道:“吃了百忧解的抑郁症病人一般就不会想自杀了。” 听方霖说了尸检报告上的结论,白子峥总算明白了那种不协调感的来源。死者死时身穿睡衣,代表她死前正准备上床休息;死者生前又服用过百忧解药物,按理说很难出现情绪波动的状况。根据死者丈夫的说法,近一年来死者的抑郁症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再加上药物的控制,突然复发的可能性很小,种种迹象都表明死者并未产生自杀的倾向,只是正常的准备休息而已。而清洗得干干净净的瓶子却出现在了垃圾桶里,平时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结合案情思考又显得这个瓶子太过突兀,难免会让人对事实的真相有所怀疑。 而韩毅的尸检报告只是证实了死者的确是死于毒|鼠|强引发的中毒,并没有精确到毒物的具体来源,谁也不能断定陈东菲体内的毒素究竟是来源于床头的水杯还是什么别的其他的地方。万一床头水杯里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8 的毒|鼠|强只是凶手的障眼法,那陈东菲的死就不是一起简单的自杀事件了。 池朗和方霖的讨论也引起了原本就负责此案的温馨的注意。温馨补充道:“而且我们没在现场发现装有毒|鼠|强的容器或者包裹毒|鼠|强的纸张,毒|鼠|强的来源也是个问题。” 白子峥道:“现在国家已经禁止生产和使用毒|鼠|强了,津南市内不会有人卖这个,那就只能是周边县城了,查清谁家有卖这个应该不难。” 池朗对温馨和方霖笑了笑:“看来你们有必要再去一次现场了。” 第5章 第五章 温馨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行动派,闻言很快道:“方霖,那走吧!”方霖应了一声,起身拿了东西,跟着温馨一道下了楼,准备再次去孙青家勘察现场。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白子峥难免对池朗有了些字面意义上的另眼相看,尸检报告中常常包含着许多很重要的信息,比如刚刚提到的氟西汀,也正是由此推断出了死者生前的用药情况,池朗却是在看到那个空酸奶瓶子之后才提出要看尸检报告,可见当时心中已有疑虑,想法也算是先人一步,不过他又不是想夸池朗,这些话当然不必说出来。这时顾晓辉刷完饭盒回来,见方霖和温馨都不在,疑惑道:“哎?方哥和馨姐呢?干嘛去了?” 白子峥道:“案子有线索,他们接着去查了。” 顾晓辉没参与他们刚才的讨论,自然不清楚尸检报告中出现的转折,一头雾水地问道:“方哥他们那案子不是自杀吗?还能查什么啊?” 白子峥道:“可能不是自杀。”说完示意顾晓辉去看尸检报告。顾晓辉对专业药名没那么敏感,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最后憋出一句话来:“嗯……小白哥,什么意思啊?” 却是池朗道解释:“氟苯氧丙胺,又叫百忧解,是一种治疗抑郁症的药物。真想自杀的人就不会想着吃这种药了。” 顾晓辉“咦”了一声,想了想道:“好像也是……但如果是她吃了药没起作用呢?每年因为抑郁症自杀的人也不少吧,其中肯定有吃过药的啊,万一真是没控制住呢。” 池朗道:“其实还有另外一点,方霖在死者家厨房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个清洗过的酸奶瓶子。照日常生活的思路来想,会对喝剩下的瓶子进行清洗一般是准备留作他用,没人会把要扔的垃圾洗得干干净净,所以我觉得这个瓶子可能有什么问题。” 白子峥觉得池朗这一步的推理似乎有些牵强,因为这种天马行空的猜想在当时根本没有可以依托的事实,这时又觉得与其说是头脑灵敏倒不如说是误打误撞了,所以他很快质疑道:“也不一定,如果是刷过之后觉得不能用呢?” 顾晓辉道:“对啊。上礼拜我爸从饭店捎了两个菜回来,就那种一次性的塑料饭盒,我妈本来想刷刷接着用的,结果刷了半天还是好多油,最后就给扔了。” 池朗道:“的确,你们说的也有可能,包括我提出的假设在内,其实都是案子背后的众多可能性之一,你们说的不一定是假的,我说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所以才需要方霖他们重新勘察现场,找到能支持其中某一种推论的证据。而这个案子目前最大的疑点就是,我们没办法确定毒死死者的毒|鼠|强究竟是不是来自于床头的水杯。” 池朗的这个说法白子峥倒是认同,而顾晓辉已经开始一个人思考起来:“让我想想,如果不是自杀,那就是有人下毒,死者死时身穿睡衣,中毒的地点应该是在家里。死者的丈夫这几天出差,家中只有死者一个人,如果在这期间没有外人来过,那死者丈夫的嫌疑很大啊。” 池朗道:“所以我们不妨假设一下,有人事先在那瓶酸奶里下了毒,而死者在不知情的条件下喝下了那瓶酸奶,这个过程可能是偶然也可能是必然。之后死者毒发身亡,凶手再次回到现场,在床头的玻璃杯内放入毒|鼠|强,伪造出了死者自杀的假象,然后彻底清洗了瓶子中的酸奶。” 顾晓辉道:“可是瓶子里的酸奶已经没有了啊,我们怎么证明酸奶里也有毒啊。” 白子峥道:“有办法证明。”说着翻出死者家厨房的照片,“厨房管道的存水弯。” 存水弯是排水管道上的一种常见配件,里面可以保持一定量的水,原理是将下水道下面的空气进行隔绝,从而防止臭气进入室内。从毁灭证据的角度来讲,凶手不会做出将瓶子外出清洗后带回这种不合逻辑的行为,更有可能是在室内对瓶子进行了清洗。方霖发现瓶子的地点是在死者家厨房的垃圾桶内,所以凶手很有可能利用了厨房内的水源,那就应该能在存水弯的积水中找到对应的线索。 池朗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意料之中的微笑,又补充道:“再让法医提取一下死者的唇纹吧,如果玻璃杯上没有对应的痕迹,那这应该就是一起谋杀案了。” 顾晓辉道:“我来我来!”说完兴高采烈地给韩毅打电话去了。相比之下白子峥的反应却有些冷淡:“池科长,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以前都是这么破案的吧?” 池朗笑道:“我怎么了?” 白子峥道:“如果仅凭假设和‘我以为’,我觉得你这样会多走很多弯路。” 池朗道:“小白,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一直觉得做警察的,尤其是我们做刑警的,不能太拘泥于固有的证据,多少也应该有一定的想象力。至于‘假设’和‘我以为’,那也必须有一个不确定性的前提,因为不管我怎么说怎么想,没发生过的事情就是没发生过,说得再多也只不过是侦查思路的问题。但有一点很重要,就是凶手也是人,很多能用常理思考的事情不一定非要在看到证据后才能得出相应的结论,不过有些看似靠谱的结论也不一定就是百分之百的准确率,比如看着很像自杀的谋杀案,看着很像谋杀的自杀案,还有各种各样的意外。以前就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例子,一名男性死者的家中发现了一件女士内衣,一般情况下我们会认为这件内衣属于一个和他关系非常亲密的女性,但实际上呢,死者的性格非常孤僻,在他的交际圈内也没有符合条件的女性出现,为什么?因为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存在,死者是一个异装癖者,顺着这条线索,最后很容易就找到了凶手。” 白子峥道:“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想证明什么?” 池朗道:“证明什么……只是想说明理念的不同,有时候建立一个前提假设并不是坏事儿,重事实讲道理和提出某种假设也并不矛盾,因为哪怕假设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9 再接近于事实,最后看的还是证据。就拿这起案子来说,我不能百分之百保证玻璃杯上就没有死者的唇纹,因为杯子是她们家的,死者用这个杯子喝过水的可能性很高,但我们不可能放弃这条线索,因为一旦没有它就能成为决定性的证据。我的老师曾经和我说过,一个合格的刑警首先要是一个优秀的罪犯,很多时候我们要试着去揣摩犯人的心理,想想在同等条件下我们会考虑到什么,又会做些什么,我觉得这一点还是很重要的,你以为呢?” 白子峥道:“我只希望你的个人情感不要影响你的判断力,因为运气始终是有限的。警方办案本来就是一个寻找真相的过程,不是吗?” 池朗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道:“小白,你这话说的太不可爱了。” 白子峥懒得和他计较说话艺术以及可爱不可爱的问题,结果刚一回头就看见顾晓辉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顿时觉得自己和池朗在这种问题上较真儿也是脑子进水。顾晓辉完全不懂自己打个电话的工夫这俩人怎么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辩论上了,再看白子峥的表情也很诡异,只得试探性地道:“……池科?小白哥?” 池朗道:“怎么了?” 顾晓辉:“……”心说该问这句话的应该是我吧。 这时傅云声开完会出来,身旁跟着的是从他们回来就一直没露面的徐海洋。徐海洋对着池朗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两人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并未多说什么。白子峥原本还在担心案情是不是又出现了什么新的变化,但看傅云声的表情并不严肃,徐海洋的神态也很轻松,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觉得没有进展有时候不一定比有了进展更糟。傅云声看见方霖和温馨的位置上没人,就又问了一次二人的去向,之后对白子峥和顾晓辉道:“行了,没事儿的话你们两个就先回去吧,案子有方霖和温馨盯着呢,错不了。” 虽然傅云声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他们两个回去休息,但就这么下班难免让白子峥有种自己无所事事的不自在感,便又略留了一留,替方霖打了份协查通报给津南周边各郊县的派出所发了过去,争取尽快找到毒|鼠|强来源的相关线索。 办完这件事后白子峥就收拾东西下了班,开车回家的路上不知怎么想起了池朗今天说过的那些话。短短一天的时间里他对池朗的看法一变再变,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的确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更是在你来我往之中被激发出了潜在的好胜心。白子峥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露出了一个漫不经心又疑似带着些许嘲讽意味的微笑,第一次觉得池朗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无聊,大概也用不上“一无是处”这种过于武断的形容。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白子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道:“喂,妈?怎么了?” 白母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焦急:“子峥,你现在忙不忙啊?” 白子峥道:“刚下班,准备回家呢,出什么事儿了?” 白母道:“子嵘急性阑尾炎,我现在正在医院呢,大夫说可能要做手术……” 白子峥知道父亲这两天出差,很快道:“妈你别着急,我这就过去,你们在哪个医院?” 白母道:“中心医院急诊科……”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十分喧哗的声音,似乎有人和医务人员发生了争吵,白子峥听母亲挂断了电话,很快掉头朝中心医院的方向开去。 白子峥赶到医院时白子嵘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母亲正在等候区内等待着手术的结果,旁边陪伴她的应该是学校的老师。白子峥向老师轻轻点头致意,算是打过了招呼,刚坐下来安慰了母亲两句,护士就让病人家属去办理住院手续了。 好在阑尾炎手术的风险不大,也不至于让几个人在等待的过程中提心吊胆。手术进行了大约一个小时,结束后白子嵘很快被人用担架床给推了出来。普通的阑尾炎手术并不要求全麻,因此白子嵘的意识还算清醒,一面挣扎着哼哼了两声,一面小声嘟囔道:“哥,怎么把你也给招来了……你不是挺忙的嘛。” 白子峥道:“你就少说两句吧,怎么在学校还能折腾个阑尾炎出来。” 白子嵘道:“我那不是……想打会儿篮球吗……” 亲弟弟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白子峥也不好训他,刚把下半身还不能动的弟弟安置在床上,楼下就传来了一阵齐刷刷的呼喊声,内容似乎是什么“黑心医院,草菅人命”一类。白子峥正好站在窗边,便掀开窗帘朝楼下看了一眼,就见几十个人乌压压的聚集在急诊部前,有的人手里还拿着手电,为首的男人头上扎着一条白布,旁边似乎还站着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等到那一群人颇有气势地大吼了几声之后,那老人就开始呼天抢地的哭了起来:“你们这家黑心的医院哪,把我好好的儿媳妇和大孙女给治死啦,你们这里还有没有王法啦……杀人偿命啦……” 这时那男人也开始语带哽咽地向周围的人解释起来:“我老婆,怀孕九个月了,眼看就要生了,谁知道进了他们医院产房的门就再也没出来!我就奇了怪了,之前产检的时候那是嘛事儿没有,孩子和大人都好好的,怎么一进去人就不行了啊!这医院的医生还说是因为我们的原因,各位说说,我可能害我自己老婆吗!这医生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啊!你们还我老婆孩子的命啊!” 第6章 第六章 这男人的声音虽然洪亮,但白子峥毕竟是在楼上,因此只断断续续地听了个大概,似乎是医患纠纷引发的矛盾一类。这时有护士推了一车的瓶瓶罐罐来给白子嵘输液,白子峥便放下窗帘走回到床前,看白子嵘乖乖被扎了针挂了瓶,又和护士道了谢,等护士刚走就听白子嵘在床上可怜兮兮地叫道:“哥……” 白子峥一向拿这个比他小八岁的弟弟没辙,怕他刚动完手术身上疼得厉害,赶紧问了他一句怎么了,结果就见白子嵘眼泪汪汪地道:“哥,我想死你了。” 愣是把白子峥哄得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仔细想想也是,白子嵘上小学的时候白子峥还能陪他打打电脑游戏,更多的时候是白老爹扯着嗓子喊“白子嵘别缠着你哥他快高考了啊”,后来白子峥考上了警校,去省城念了四年的大学,回来后直接进了市公安局工作,加班加点都是常事儿,白子嵘又被送进了封闭式的学校进行艺考培训和专业课复习,一年到头除了学校放假和逢年过节之外,兄弟两个竟是难得能见上一面。再加上今年春节又出了个连环杀人魔,白子峥一直在忙案子,就连年夜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0 饭都没能吃上一口,白子嵘总共才十天的假期,期间和他哥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最后只能依依不舍地回学校去了。 白子嵘的这句话让白子峥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帮他把被子掖好,这才拉了把椅子在附近坐下。三月中旬,仍是春寒料峭的季节,晚上还是有些冷的。这时母亲也从门外进来,走过来摸了摸白子嵘的额头,白子峥让出床边的位置,又听母亲柔声问道:“子嵘,还疼不疼啊?” 白子嵘道:“还行……麻药应该还没过去呢。”说完眨了眨眼。 白母叹道:“你啊,什么时候能让我和你爸少操点儿心,那才真是阿弥陀佛了。” 白子嵘老老实实地聆听教诲,一会儿又被母亲扶着,喝了口水润了润嘴唇。要说白家兄弟也算是完美继承母亲美貌的典范之一,白子峥自不必说,打上了高中后就一直是校草级别的人物,稍显冷淡的性情也很符合十年前小姑娘们的审美,一心以为他是外冷内热的男主标配,可惜到最后也没能攻略成功;白子嵘呢,论容貌能和他俩那个大美人的亲妈有八|九分的神似,小时候穿个花裙子完全就是个漂亮的小姑娘,长开了之后才显出少年的挺拔和俊朗,这时候已经是自带外貌光环的人了。白妈妈以前做过话剧演员,耳濡目染之下白子嵘也有了想当大明星的终极梦想,一心想考北京电影学院当新生代偶像靠脸吃饭,好在父母二人都比较支持,白子嵘也就成了茫茫艺考大军中的一员,最近一直在准备文化课考试。 白子峥一直觉得弟弟的个性比自己要好,但他们兄弟两个也不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白子嵘是那种会让人觉得很清爽的类型,完全不会存在相处困难的问题,白子峥在某些事情上则显得有些过分严肃,说成不解风情大概也很恰当。当初白老爹给他们兄弟两个取名的时候完全没预料到如今“x子x”式名字的风靡,只不过意在表明白家儿子必定不凡这个有些狂妄自大的主题,大儿子偶尔的不近人情也会让白老爹感慨“你说这孩子到底像谁”,但说白子嵘更招人喜欢总是不错的。 白子嵘在手术台上躺了一个多小时,又在清醒的状态下被切了阑尾,现在看母亲和哥哥都在,神经稍一松懈,倒是真的有些困了。白子嵘轻轻打了个哈欠,楼下的争吵却还在继续,白子峥见病房里的其他病人都是一脸不悦却无可奈何的表情,看来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好在人群聚集的地方和住院楼还有一定的距离,受到的影响还勉强可以忍耐。这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白母见白子嵘睡了,又对白子峥道:“子峥,要不你先回家吧,明天不是还上班呢。” 白子峥道:“没事儿,我不着急。”其实是忙惯了,并不觉得什么,何况有案子压着,一时之间也没有休息放松的心情。白母看出白子峥似乎有些心事,又不好过问他的工作,母子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楼下传来警笛的声音。 白子峥轻轻一扬眉毛,母亲也跟着问了一声“怎么了”,白子峥走到窗边,这时警车已经在急诊部前停下,从车上下来的几个人应该是附近派出所的民警,其中一个也不知道对为首的男人说了些什么,又引得那老人不依不饶的一阵大哭,附近的人也似乎有了要动手的迹象。白子峥见现场的情况似乎有些失控,正准备去楼下看看,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白子峥一面拿着手机下楼,一面接通电话道:“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人笑吟吟的声音:“喂,小白?” 虽然有些意外,但在迟疑了几秒之后,白子峥还是准确无误地叫出了这个人的名字:“……池朗?” 池朗道:“这是我在津南的手机号码,方便的时候就存一下吧。” 白子峥道:“知道了。”想了想又道,“你直接发个短信就行,不用特意打电话过来。” 池朗笑道:“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这句话说的也还算是温柔诚恳,却无故让白子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正想重申“你以后能不能别这么说话”,池朗却已经从电话里察觉到了白子峥周围环境的变化,很快道:“小白?你那边的声音怎么这么乱,你现在在哪儿?” 白子峥这时已经走到了住院楼外,见为首的男子和到场的民警发生了肢体上的冲突,便言简意赅地回答道:“没事儿。”说完挂断了电话。 争执中一名民警被愤怒的病人家属推倒在了地上,场面顿时变得十分混乱,那老人还一直瘫坐在地上哭叫着“警察打人了”,又有医护人员被牵扯了进来,夜间的医院也算是上演了一场鸡飞狗跳的大戏。白子峥在如何处理现场情况的问题上犯了难,贸然亮出自己的刑警身份大概也只会火上浇油,就在这时一辆警用摩托风驰电掣地赶来,戴着头盔的驾驶员身手敏捷地从车上跳下,二话不说就用手铐铐住了为首男子的手腕。 那男人怪叫了一声,挣扎间另一只手也被铐了起来。驾驶员把男人朝警车的方向一推,又对意欲追上来“讨个说法”的其他人道:“治安管理处罚法,聚众闹事的,十天以上十五天以下的拘留。谁想跟他一块儿去的,我不拦着。”此时他尚未摘下头盔,声音更显出几分低沉的威严。白子峥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等到那驾驶员露出了本来面目,白子峥顿时感到十分惊讶,脱口叫道:“建斌?” 那驾驶员也是一愣,对白子峥的出现同样感到十分意外:“小白?”又马上对他打了个“等会儿再说”的手势,然后继续处理着急诊部前混乱的局面。眼看有人在自己面前被铐上了警车,那些所谓的“病人家属”也在行为上有所收敛,只剩下那个老太太仍在叫喊着“你们警察和这家黑心医院是一伙的啦”、“你们是不是要把我儿子抓起来搞死”和“大家救命啦”。孟建斌也不和她客气,直接道:“既然如此,您也请吧。”说完把这老太太也送上了警车。 领头的人被警察带走,剩下的人也很快一哄而散。孟建斌让其他的人先回所里,自己则单独留下来和白子峥叙旧。孟建斌在警校时高白子峥两届,算是校友,又是津南的同乡,私下的关系亦是十分不错。白子峥只知道孟建斌毕业后去了江北,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面。孟建斌把车停在一边,又去医院的小卖部里买了瓶水,这才笑道:“也巧了,刚回来一个礼拜,怕你们那儿忙,想等安顿好了再给你打电话的,谁知道在这儿碰上了。” 白子峥道:“你不是在江北呢,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1 ” 孟建斌道:“我这不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路旁的灯光,他的脸似乎有些微微的发红,“准备回来结婚,一直在江北也不是个事儿,辛苦。再说我爸我妈年纪大了,身边儿也不能没人照顾……” 白子峥知道孟建斌有个津南本地的女朋友,工作后的异地十分艰难,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连忙道了几声“恭喜”,又问他婚礼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孟建斌罕见地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六七月份吧,具体时间还没定,到时候再给你们发喜帖。”之后又强调道,“份子钱可以不要,婚礼可一定得来啊,咱们老同学也应该一起聚聚,都好长时间没见了。” 白子峥道:“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嫂子真人呢,你也不给我引见引见。” 孟建斌道:“有机会吧。我这是刚回来,忙,她还得顾着房子装修,找时间吧。对了,你怎么来医院了?身体不舒服还是……” 白子峥道:“我弟弟急性阑尾炎,刚做完手术,我看外面好像闹起来了,就下来看看。” 孟建斌连忙道:“你弟弟没事儿吧?” 白子峥道:“没什么大事儿,刚睡了,我妈在楼上陪着他呢。” 孟建斌道:“要不我上去看看吧,顺便也跟伯母问个好。” 白子峥道:“你不急着回去?” 孟建斌道:“也不差这十几分钟,走吧。”说着和白子峥一起朝住院楼的方向走去。 平息了方才的一场骚乱,急诊部前也逐渐恢复了应有的秩序。白子峥回想着刚才的情形,总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像是单纯的医患纠纷,那老太太和为首男子的表现似乎更多了些蓄意的成分,顺便就和孟建斌多问了一句。孟建斌无奈道:“医闹吧,最多关个十来天也就放了,治标不治本,回来还是一样闹,就看医院打不打算松口给钱了。” 孟建斌对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算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一是因为中心医院就在他们派出所的辖区之内,这些天没少跟这帮医闹打游击,二是因为他未婚妻的妈妈,也就是他未来的丈母娘,正是中心医院妇产科的主任之一,而这件事恰恰就和妇产科有关。 事发时间是在半个月前的深夜,一名孕妇因产前阵痛被家属送进医院,凌晨一点左右进入产房待产,当时负责手术的是妇产科的值班医生王永军。应病人家属的要求,王永军一开始是协助产妇进行自然分娩的过程,不料产妇在生产的过程中突发羊水栓塞,只能紧急改为剖腹产手术。后胎儿成功娩出,因脐带绕颈引发的脑部缺氧被送往其他手术室进行抢救。产后大出血的情况十分危急,王永军当机立断地准备切除病人的子宫,却在征求家属同意的过程中遭到了反对,产妇的丈夫和婆婆以“她还要生儿子”为由坚决拒绝医生的提议,并且和试图说明情况严重性的王永军拉扯起来。术中的延误错过了病人的最佳抢救时机,产妇最终因大出血死在了手术台上。而产下的女婴因为脐带绕颈的时间过长,最终被诊断为脑死亡,和她的母亲在同一天离开了人世。 死者李金妹和她的丈夫张双喜同是泗水市大泽县双流镇上的村民,春节期间因李金妹怀有身孕,难以忍受返乡路途上的颠簸,夫妻二人便决定一起留在津南过年,张母闻讯也专程从老家赶来,目的就是为了照顾李金妹和她腹中的孩子。李金妹死后张母大闹医院,坚称是医院和王永军害死了自己的媳妇和刚出生的孙子,一定要向医院“讨个说法”,这才有了白子峥今晚目睹的这一幕。 第7章 第七章 白子峥听孟建斌刻意强调了那句“要生儿子”,语气中又不乏指责,言外之意已经表明了他在这件事上所选择的立场。重男轻女向来是个敏感的话题,白子峥无意回避,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在某些人眼里“生孩子一定要生儿子”似乎已经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某些夫妇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甚至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越穷越生,一直到生出儿子为止,要么就是将生出来的女婴送人或者丢弃,但总的来说还是农村见的多些,城市更多还是提倡男女平等的地方。白子峥倒没有什么身为男人的优越感,却也不得不承认在有些方面社会总是对男人比较宽容,手术台上的人伦悲剧,白子峥在这件事上选择了和孟建斌同样的立场,前提是一切属实——事实上白子峥并不怀疑孟建斌未来岳母转述的这一切。 孟建斌继续道:“事情差不多就这样吧。要我说那王大夫也挺倒霉的,这几天都没过来上班,听说他老婆还怀着孕呢,也被这群人折腾的心神不宁。医院还派人去他们家里看过一次,具体情况我就不知道了。哎小白,我记得这事儿网上和晚报上都有啊,你不知道?” 白子峥摇头道:“忙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上网和看报纸啊。” 孟建斌理解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我觉得吧,这事儿肯定让专业医闹给盯上了,不然一个外地来的老太太,短时间内从哪儿叫来的这么多人。再说现在大人和孩子都死了,估计他们就是想讹一笔钱。要我说生儿生女都挺好的,干嘛一定要生儿子呢。” 白子峥道:“有些人就是觉得儿子比女儿好,你跟他讲不明白。”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事情会演变到如今这个地步也并不奇怪,世界上总是有人唯恐天下不乱。 二人边说边走到了白子嵘的病房门口,标准的六人间,白子嵘就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这时已经过了探病的时间,病房里变得十分的安静,白子峥示意孟建斌在走廊里等候,走进病房和母亲耳语了几句,白母很快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母子二人一起走出了病房。白子峥简要说明了一下刚才的情况,又把孟建斌介绍给母亲认识。孟建斌问了声“伯母好”,又关心了一下白子嵘的病情,三人寒暄了几句,眼看时间不早,孟建斌就先告辞回去了。 白母本来想让白子峥回家去睡,但白子峥总不能让母亲一个人在医院守着弟弟,反倒劝她赶紧回家休息。白母拗不过他,说好了第二天一早过来接他的班,好在白子嵘住院的时间不用太长,等一周后伤口拆线就可以回家静养了,父亲也打电话说会早点儿回来,总的来说,这个小插曲除了会对白子嵘的学业产生一定的影响之外,几乎不会让白家的日常生活发生什么特别的改变。 但第二天一早白子峥还是比平常迟到了二十分钟,主要原因当然是白子嵘的“术后不便”,自尊心超强的白子嵘小同学怎么也不能接受素未谋面的中年护士协助他上厕所的整个过程,于是施展出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2 了名为“弟弟”的必杀技,说什么也要让白子峥接替护士阿姨完成这项并不艰巨的任务。白子峥接下这茬儿的时候就知道今天必然迟到,所以提前给傅云声打了个电话,想了想决定不说白子嵘手术住院的事,等翻到通话记录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昨晚没来得及存上池朗的手机号码。 鉴于池朗属性的多变,到底没存成什么奇奇怪怪的代称。 白子峥到局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刚进屋顾晓辉就神神秘秘地迎了过来。顾晓辉知道他很关心昨天那起伪装成自杀的案子,此时有意和他卖个关子,便故弄玄虚道:“小白哥,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白子峥道:“什么好消息和坏消息?” 顾晓辉道:“昨天的案子啊,现在已经有进展了。” 白子峥道:“那先说坏消息吧。”结合目前的线索再加上顾晓辉的表现,白子峥已经隐约猜到了所谓的“坏消息”代表着什么,果不其然听顾晓辉继续道:“坏消息就是……床头的玻璃杯上有死者的唇纹,代表她真的喝过这杯水啊。” 白子峥道:“好消息呢?” 顾晓辉道:“厨房存水弯的积水里检测到了毒|鼠|强的成分,昨天的推测没有问题,死者应该是被人投毒后伪装成自杀的,但是她又喝过杯子里的水,证据还是不足啊。死者丈夫的态度也很奇怪,问他知不知道死者哪里弄来的毒|鼠|强,他只反复强调死者有抑郁病史,怕咱们不知道她可能会自杀一样。” 白子峥道:“毒|鼠|强的来源呢?有新的线索没有?” 顾晓辉道:“目前还没,不过我觉得很快就会有了。”又小声道,“馨姐他们已经查到了,说春节期间死者曾经和丈夫一起去六榕走过亲戚,我觉得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儿,只要能找到卖毒|鼠|强的那个人,应该很快就能真相大白了。” 六榕是津南周边的一个小县城,死者丈夫的姨妈和他的一个表姐在这里定居,而六榕的住房又以平房为主,肯定有专门售卖毒|鼠|强的商贩存在。白子峥觉得这条线索的方向是对的,看时间六榕警方应该已经接到了自己昨晚发出的协查通报,换句话说,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等待而已。 但偏偏有人还不知足,池朗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十分超前地表示道:“其实从逻辑的层面上来讲,这案子已经破了。” 顾晓辉“啊?”了一声,疑惑道:“……逻辑?” 池朗道:“那个瓶子上没有发现死者和死者丈夫完整的指纹。这么说吧,瓶子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跑到垃圾桶里,一定是有人把它扔进去的。而根据死者的胃内容物判断,当天晚上她应该吃过黄瓜、鸡蛋、米饭和肉,但是死者家的厨房非常干净,表明她在晚饭后应该出门倒过一次垃圾,也就是说瓶子是在她回来之后才被扔进垃圾桶的。当天晚上死者家里并没有外人来过,那扔瓶子的人就只剩下了两种可能,一是死者本人,二是死者的丈夫,所以瓶子上至少应该有一个人的指纹,不会出现两个人的指纹都消失的情况。” 顾晓辉道:“会不会是被水冲掉了啊?” 池朗道:“通常不会,因为这种潜伏指纹一般是人手接触油脂或汗液后留下来的,简单的冲洗也不会对指纹造成严重的破坏。而且我观察过了,清洗的痕迹主要集中在瓶子内部,外部的指纹应该是被人为抹去的。排除死者自杀的可能性之后,能做这件事的就只有死者的丈夫了。但这种推断充其量也就是个间接证据,直接证据还是要看卖毒|鼠|强的人怎么说。” 顾晓辉连连点头,显然已经认同了池朗的说法,随即感叹道:“那他为什么杀他老婆啊?是因为他老婆有抑郁症吗?” 池朗道:“长期和抑郁症病人生活在一起的人……多多少少也会有这方面的倾向。” 顾晓辉道:“什么倾向?杀人吗?” 池朗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比普通人更容易觉得抑郁吧。” 这时走廊里有人叫道:“顾晓辉,来一下!”顾晓辉应了一声,拿起东西走了出去。 池朗叫住同样打算离开的白子峥,一声“小白”让白子峥莫名想到了昨晚的那个电话,总觉得这种语气的池朗似乎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气息,但要深究这种违和感又无迹可寻。白子峥不能对他视而不见,只能问道“怎么了”,池朗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片刻后道:“没什么。”又继续提起别的话题,“我们昨天重新整理了一下案子的思路……” 白子峥知道这应该不是池朗原本想说的话,如果不是那句“没什么”,掩饰的技巧大约还没有这么拙劣。池朗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脸上的表情在瞬间有些不太自然,但很快就恢复了如常的神色。白子峥不打算揭破他还算转换自如的演技,正准备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就听傅云声叫道:“小白?”并招手示意他过来开会。 白子峥觉得这次会议的内容应该和他们重新整理的思路有关,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方霖和温馨仍在调查陈东菲的案子,因此并没有到场,除此之外就是鉴定中心的韩毅和贾晨松,顾晓辉已经摊开了笔记本准备进行相应的记录。白子峥和池朗各自找了位置坐下,傅云声轻轻咳嗽了一声,之后做了个简短的开场白:“我知道这个案子给大家带来很大的压力,希望我们可以保持清醒而冷静的思路,好,开始吧。” 池朗道:“事情是这样,昨晚我和海洋就相关案情进行了一些讨论,觉得有几个问题我们要重点关注一下。有关凶手本身的推断我就不赘述了,但我首先要明确一点,目前针对凶手性格和基本情况的描述,绝大部分是来源于我们对现有证据的总结和归纳,也就是说包含了我们的主观意愿,并不能被当做可以认同的直接证据,仅仅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筛选的条件。目前津南市的常住人口在六百三十万左右,假设男女比例对半,根据年龄结构来看,其中至少有百分之十的男性符合三十岁到四十岁的年龄特征,换算成具体数字是三十万,实际上只会更多。即便再加上其他条件的制约,这个数字也不会少于十万。想要在十万人里找到一个凶手,恕我直言,以现在的警力而言这完全是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换句话说,我不寄希望于单纯的人海战术能给我们带来新的线索,六年前的失败也证实了这一点,但并不意味着我要放弃这种方式,只是说现阶段我们不适合以大规模的排查为主,因为我们很可能已经在不经意间错过了凶手。” 白子峥觉得他这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3 时候谈起主观意愿的不确定性其实很有些咄咄逼人,包括昨晚的对话在内,他和池朗最大的分歧恐怕就是对理性和感性的看法。相比之下徐海洋的发言就比较温和,继续道:“其实人多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啊。凶手总不能与世隔绝,他要生活就一定会和其他人有所接触。十万个人里找一个人是大海捞针,十万个人找一个人不就容易多了,我们不能放弃寻找目击证人,必要的时候可以利用网络和媒体向大众征集线索,这是我的看法。” 顾晓辉有些迟疑地举了举手:“……扩散之后的影响呢?呃,我是说……会不会让人们产生恐慌的心理,比如‘我们之中有一个虐童杀人魔’什么的……”还有半句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媒体方面……大概多多少少也会把悬案的产生归咎于警方的无能。包括受害者家属在内……虽然不会因侦破的停滞不前而破口大骂,但实际上正是警方压力感的来源。 傅云声对此倒很看得开:“现在有事儿没事儿骂警察的人还少么,平常心吧,重点是让那些有孩子的家长们都提高警惕,凶手没有了可乘之机,怎么也比继续出现新的被害人要好。” 这其实也是句很有自我牺牲精神的实话。 池朗继续道:“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两名死者的衣物。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仔细想过,两名死者被发现时均是全身赤|裸,那他们的衣服到哪儿去了?凶手处理衣服的途径又有哪些?这些都可以作为调查的切入点,而我们在这方面是有优势的,因为我们很明确两个孩子失踪时的衣着特征,就算凶手给他们换过衣服,那原来的衣服也不可能凭空消失。一旦有人曾经和这两套衣服都有过接触,那就可以列为重点对象进行调查了。” 池朗的这个想法让白子峥稍微有了些意料之外的感觉。之前他们也曾经考虑过这个方向,但更多是在案件前期基于寻人这个前提,后期则是因为证据的不足没有产生相应的侧重,但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就算出动警犬也不一定会有令人满意的收获。 池朗最后总结道:“其实我一直有种感觉,凶手离我们很近,我之前说过,凶手是个很狡猾的人,他熟知警方的办案流程,这不是基于想象的谨慎,肯定在某些方面有过实际的接触,只是我们没有发现……没能察觉到而已。” 第8章 第八章 池朗最后的这句话或许只是一时的有感而发,但也着实把正在认真旁听的顾晓辉给唬了一跳,“真凶是主角亲人/朋友/爱人”的谜底可谓是电影小说里的经典桥段,也不怪顾晓辉天马行空地脑补出了许多内容,胆战心惊地用排除法把在场众人都筛选了一遍,觉得没人符合变态杀人魔的特征才悄悄松了口气。顾晓辉这一番激烈的内心斗争旁人自然是无从知晓,会议上明确了下一步的工作方向,也算是稍有进展,散会后白子峥正准备就两个孩子丢失的衣物进行下一步的侦查,又听傅云声叫道:“小白,留一下。” 白子峥依言留下,其他的人纷纷走出会议室。白子峥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要单独交代,不料听傅云声语带关切地问道:“小白,今天早上怎么回事儿?”因为白子峥一向很少迟到,打来的电话又语焉不详,出于职业的敏感和上级对下级的关怀,傅云声这才多问了一句。 白子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一向不善于在工作时间谈起自己的家事,但迟疑片刻后还是对傅云声说了实话,因为他实在想不到什么其他的借口。傅云声有些意外地“啊”了一声,之后又是一番和昨晚大同小异的对话,好在白子嵘的病情并不会影响白子峥的工作,傅云声这才放心让他继续跟案子。 白子峥拿起东西准备离开会议室,结果一开门就看见了等候在附近的池朗,也不知道他把屋内的对话听走了多少。白子峥目不斜视地从池朗身边经过,突然觉得来者不善,耳边传来的果然是那句该死的“小白”。 白子峥停下脚步,问道:“干什么?” 池朗道:“我不是有意偷听你和傅队说话。”他解释的不慌不忙,从容不迫的态度甚至让人觉得他是不是早有预谋,随即问道,“你弟弟还好吧?” 或许是因为开会前的欲言又止,白子峥觉得他应该早就想问这句话了,只是苦于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至于猜测的依据大概是昨晚被自己匆忙挂断的电话,也许是在通话的时候听到了楼外医闹的声音,由此推断出自己去了医院。白子峥现在真是有些佩服池朗了,有设法制造搭讪机会的时间还不如多想想案件中可能出现的疑点,总觉得他的聪明和用歪了一样,就算不务正业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但还是保持了应有的礼貌,淡淡道:“多谢关心,还好。” 池朗道:“那就好。”这时傅云声也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看着他们二人道:“怎么了?” 池朗道:“傅队,麻烦您了,我需要两次弃尸现场的高清照片,越详细越好。”两次案发现场的地面条件都不是很好,再加上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垃圾场和菜市场本身又是开放性场地,风吹日晒的情况下很不利于相关证据的保存,直接复勘现场的意义不大。池朗的专业是痕迹鉴定,“有迹可循”才是他能顺利开展工作的关键,警方通常会在到达后的第一时间对现场进行多角度的拍摄取证,从而将一些容易被破坏的痕迹保存下来,如水渍和血迹的原始形态等等,方便侦查员在后续工作中完成对现场的重建和复原。 傅云声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很快应道:“这不难办,相关资料都在,我让韩毅拿给你吧。”说着叫来正在和贾晨松说话的韩毅,之后池朗和韩毅贾晨松一起回了鉴定中心。 池朗既然已经离开,白子峥自然不必再关注他,回到自己的座位打开电脑,调出路郭两家父母的询问笔录,发现其中并没有对孩子失踪时的衣着进行太过详细的描述,便叫上正在东张西望的顾晓辉一起,两个人重新去路逸程和郭心怡的家里进行走访调查。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而对痛失爱子的家庭来说恐怕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白子峥清楚自己的到来并不意味着希望,在面对路家父母的时候难免有一丝愧疚。路逸程母亲的精神状况在发现孩子尸体后就一直不佳,近期只能依靠安眠药才能勉强睡着。孩子的奶奶也是每天自责,恨不得自己去死也不希望孙子出事。白子峥的到访让一直在外奔走的路逸程父亲也赶回了家里,虽然不愿意在这一家人的伤口上撒盐,白子峥还是单刀直入地问道:“你们还记得孩子失踪那天穿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4 的是什么衣服吗?” 路逸程的父亲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孩子的奶奶。事发当天夫妻二人出门上班时路逸程还没有起床,路逸程的父亲一向不清楚儿子的衣柜里究竟有什么衣服,而路母又正在昏睡之中,只能寄希望于孩子的奶奶能否提供什么线索。顾晓辉递过去一张面巾纸让孩子的奶奶擦了擦眼泪,又听老人断断续续地回答道:“衣服?大概是那件蓝色的羽绒服吧,亮面的……里面是那件灰色的毛衣,圆领的。裤子是牛仔裤,口袋旁边有一排星星,鞋是他爸给买的那双,蓝色的,上面有些白条条。” 白子峥道:“衣服的品牌呢?你们还记得吗?” 路逸程的父亲虽然对这个问题感到莫名,但还是照实回答道:“那双鞋是阿迪达斯的,元旦的时候我刚给程程买的,唉。”说完这句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又继续道,“那件毛衣是前年买的,当时程程穿着显大,就先放着了,牌子实在记不清了。裤子和外套是在步行街的一家童装店里的买的,都是今年年初的事儿,这个年纪个子长得快,衣服总得买……” 白子峥道:“那家童装店的名字呢?” 路逸程的父亲道:“叫‘布卡’还是‘布罗’吧,应该有个‘布’字。” 白子峥继续道:“有这几件衣服的照片吗?” 路逸程的父亲道:“……照片?我找找吧。”说着拿出手机,沉默了两秒后突然用手捂住了脸,无声地恸哭起来。白子峥看到手机相册里大多数都是路逸程的照片,很理解他作为一个父亲的痛苦。顾晓辉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然而再多的安慰也是无济于事,只能暗暗咬牙发誓一定要抓住那个丧心病狂的凶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路逸程的父亲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再开口时声音却已经变得有些嘶哑:“我……之前我给他拍过几张……”说着将手机缓缓推了过来。照片上的十岁男孩笑得非常灿烂,手里举着一个崭新的变形金刚玩具。白子峥用手机拍下了这张照片,之后起身和路逸程的家人告别。 路逸程的父亲将二人送到门口,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子峥静默片刻,最终道:“路先生,您放心吧,省里派了专家来协助我们,我们一定能抓住杀害路逸程的凶手。” 路逸程的父亲道:“谢谢你,白警官。” 白子峥道:“您不用送了。”说完和顾晓辉一起下了楼。 顾晓辉直到坐进车里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路家的气氛太过愁云惨淡,哪怕他天生乐观也不能把一出悲剧当成喜剧看待,正想和白子峥表达一下自己誓不罢休的决心,却忽然发现他小白哥的情绪也不太对劲。白子峥一反常态的沉默,但是和平时的寡言少语又有些区别。顾晓辉将将出口的雄心壮志被堵了回去,小心翼翼地道:“……小白哥?” 白子峥系上安全带,问道:“怎么了?” 顾晓辉“呃”了一声,连忙道:“没什么。” 几乎和早上一模一样的对话让白子峥再次想到了池朗,这种感觉让他莫名地有些烦躁。他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向路逸程的父亲提起池朗,近乎下意识的行为,明显是在逃避什么,也许某一瞬间他是把池朗的到来当成了某种希望,然后又把这种希望转嫁到了路逸程父亲的身上,实际上他们也的确正在按照池朗的方案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但仔细想想池朗这个人其实也很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白子峥完全找不到那种微妙信任感的来源,更何况他还用在性取向上的坦诚来试探自己的态度,简直是让人哭笑不得。 白子峥难得在有关某个人的问题上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好在他很快就搁置了这种与工作无关的念头。因为步行街的购物中心距离路家不远,所以白子峥决定先去那家名字带“布”的童装店里看看。赶上了工作日的午间时段,步行街的人流量并不是很大,白子峥沿着街道走出一段距离,很容易地就找到了那家名为“卡布罗”的童装专卖店。大门的扶手上挂着一串风铃,随着客人推门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导购小姐听见声音便迎了出来,笑容可掬地问道:“二位想看点儿什么?” 白子峥出示了□□,表明有情况需要服装店配合调查。导购小姐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连忙叫来了正在休息的经理。白子峥让经理仔细辨认了照片中路逸程的衣着,很快就找到了对应的牛仔裤和外套,两件衣服都是今年冬季的新款,销量也很不错。顾晓辉对两件衣服进行了拍照取证,之后两人又一起去了郭心怡的家里进行调查。 郭家的气氛同样令人觉得压抑。孩子的姥姥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已经住进了医院,郭心怡的母亲也和那天提议让女儿单独出去买饮料的丈夫吵得不可开交。白子峥简要说明了来意,郭心怡的母亲在姐姐的安慰下总算保持了应有的冷静,回忆道:“那天心怡穿的是一件洛丽塔风格的裙子,我给她配的白丝袜和棕色的圆头皮鞋,还给她戴了项链。” 负责记录的顾晓辉疑惑道:“……洛丽塔?是裙子的品牌吗?” 郭心怡的母亲道:“不……是一种服装风格……就是小洋装。我姐姐开了一家这样的店,她很喜欢给心怡做衣服……那条裙子是当成生日礼物送给心怡的,我……” 守候在旁边的是郭心怡的大姨,也就是郭心怡母亲口中的“姐姐”,闻言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开了一家经营洋装的实体店,去年十一月的时候出了新款,正好心怡要过生日了,我就专门照着她的尺寸做了一套。心怡过年穿的外套也是从我店里拿的,版型是我店里的设计师自己设计的,打样的时候配着心怡的尺寸单独做了一套。” 郭心怡大姨的话无疑透露出一个很重要的线索,这套衣服独一无二的设计很有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之前郭心怡报案失踪时警方只知道孩子穿的是咖啡色大衣和棉布的印花裙子,如今侦查的重点转移到了衣服本身,只要警方能够确定这几件衣服的下落,就很有可能顺藤摸瓜地找到杀害两个孩子的真凶。连日的阴霾总算有了希望的曙光,白子峥连忙道:“那你们有这几件衣服的照片吗?” 郭心怡的母亲道:“我用数码相机拍过几张……”之后将数码相机的内存卡交给了二人。 这个发现让白子峥都觉得兴奋起来,告别郭心怡的母亲后立刻驱车赶回警局。路上顾晓辉用笔记本电脑读取了内存卡里的内容,看着照片上打扮得如同小公主的女孩儿感叹道:“小白哥,你说这裙子做的这么夸张,怎么可能没有目击证人啊。”说着将屏幕转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5 了过来。 白子峥趁着红灯的间隙看了一眼顾晓辉的屏幕,发现支撑起这条裙子的弧度的确十分夸张。整天忙于工作的二人自然不知道就衣服来说还有裙撑的存在,只能猜测是夜色昏暗的缘故。等两个人回到局里,不知何时回来的方霖和温馨又准备出去。顾晓辉拦住他们多问了一句,方霖道:“六榕那边已经来了消息,可以抓人了。” 第9章 第九章 顾晓辉惊讶道:“这么快?” 温馨道:“回来再说吧。”抓人这件事最要紧的就是事不宜迟。白子峥知道他们决定抓人就一定是有了确凿的证据,看了一眼办公室里池朗不在,暂时抛开在回来路上令他感到困扰的微妙念头,而后将这次采集到的证据输入到电脑之中,仔细观察那条被顾晓辉评价为“夸张”的裙子。数码相机的像素很高,白子峥把照片放大过数倍进行处理,依然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郭心怡裙摆上的花纹。 裙子的印花十分精致,浅亚麻色的质地上均匀分布着棕色的蝴蝶结和欧式宫廷建筑的图案,领口和袖口的地方点缀着细腻的蕾丝花边,郭心怡的头上还戴着一个丝绸质地的蝴蝶结发卡,给人一种十分甜美可爱的印象。相比之下那件大衣就比较日常,但对郭心怡来说也是略显成熟的款式。白子峥对服饰方面的研究不多,毕竟白家的人口组成里有四分之三都是男性,他只是觉得这裙子的风格十分特别,似乎不是大街上常见的款式。这时一个平日里负责文职工作的小女警从白子峥身后经过,惊讶道:“小白哥,你还对这种裙子感兴趣啊?” 白子峥道:“怎么,你知道这种裙子?” 小女警道:“这是lo裙啊,我表妹特别喜欢这种衣服,经常穿出去和其他人一起聚会。这条的颜色还不算夸张,我表妹有一条酒红色配纸牌和骰子图案的背带裙,那个颜色还比较鲜艳。她们衬衣什么的好像也特别讲究,蕾丝花边和蝴蝶结啊,总被我姑说穿得跟个圣诞树似的,我都不好意思和她一块儿出去逛街。” 白子峥道:“这种裙子很特别?” 小女警道:“我是觉得挺特别的,很挑身材,不过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应该很贵吧。” 白子峥想起郭心怡母亲提到的“洛丽塔风格”和“小洋装”,觉得这类衣服应该属于一个比较小众的风格流派,目标明确,单单这种特性就具备让他们深入挖掘的价值。白子峥和小女警道了谢,这时顾晓辉也被他们的对话吸引过来,问道:“小白哥,又怎么啦?” 白子峥把情况简要一说,顾晓辉这次的反应倒快,直接道:“这容易啊,衣服是郭心怡大姨做的,直接把她大姨叫来问问不就行了嘛。” 郭心怡的大姨叫冯家慧,和郭心怡的母亲冯家曼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今年三十六岁,只比郭心怡的母亲大了两岁,目前经营着一家名为“无名诗篇”的洋装专卖店,主要业务包括限量销售和私人定制两个方面。白子峥不愿耽误时间,再次给郭家打了电话,希望冯家慧能够来队里配合他们下一步的调查。冯家慧当即应允,表示自己这就坐车过来警局。 白子峥挂断电话,抬起头来看了眼表,这时是下午两点左右,如果路上没有堵车,冯家慧应该在三点之前就能到了。然而先回来的却是方霖还有温馨,死者陈东菲的丈夫孙青戴着手铐,已经被送进了审讯室里。方霖从桌上拿了材料,本着让新手观摩学习的态度叫上了顾晓辉一起旁听。 白子峥在冯家慧过来之前也自己做了些功课,百度了一些图片作为参考,觉得小女警说的没错,亚麻色系的裙子在众多分类中的确算是比较朴素的类型,但大量蝴蝶结和蕾丝花边的应用始终很难迎合他的审美。而在一墙之隔的审讯室里,被证实了罪行的死者丈夫可以说是相当平静,甚至还在眼底浮现出一丝解脱的释然。方霖有些悲哀地看了一眼这个已经年过半百的男人,而后道:“说说吧,你的作案过程。” 孙青道:“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和东菲一起去六榕看我二姨,他们家住的是平房,经常有老鼠。那天我去奶站给我二姨取牛奶,正好看见有人推车在卖耗子药。我当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就去问卖药的那个人,我说你这药灵不灵啊,他说灵,特别灵,他的药是毒|鼠|强,用一年就能绝了根,第二年耗子就不敢再来了。我买了药,和他说回家药老鼠,然后把药偷偷藏了起来,带回了家。后来银行说要组织培训,去五天,我知道东菲喜欢喝那种瓶装的酸奶,就买了四瓶回来,在其中一瓶里放了毒|鼠|强,放到了冰箱最里面。我每天给东菲打三个电话,也是为了确认她的情况,那天晚上我在电话里提醒她不要忘了喝酸奶,第二天早晨的时候她没接电话,我就知道她已经把酸奶喝了。” 方霖道:“之后呢?” 孙青道:“第二天我下了飞机就往家里赶,到家的时候东菲的身子都硬了。我看见那瓶酸奶就摆在客厅的桌子上,还剩下一半没喝,就赶紧把剩下的酸奶倒了,把瓶子里面刷了好几遍,就怕留下什么。又怕你们查出指纹,就戴上一次性手套,用布把瓶子能擦的地方都擦了,然后扔进了垃圾桶里。最后把剩下的毒|鼠|强撒进了东菲的水杯里,裹着药的那张纸和一次性手套一起烧了,之后冲了厕所,觉得这样你们就能认为东菲是自杀,她又有抑郁症,真自杀了别人也不会怀疑什么。” 方霖道:“那你为什么要杀你的妻子?” 孙青道:“为什么?日子过不下去了。儿子的意外我很难过,很伤心,从那之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动不动就歇斯底里,还说儿子没死,整天用那种半死不活的眼神盯着人看,我觉得我都快被她逼出精神病了。然后我带她去看大夫,大夫说她这是抑郁症,家人的关心很重要,我就事事顺着她,哄着她,她发脾气的时候我还得让着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儿子死的时候我都四十三了,也不指望着能再生一个,我们两个凑合过吧,也不是过不下去。儿子刚没那两年她整天哭,整天埋怨我那天怎么不去学校接儿子,怎么就让他自己回家了。我心里也悔呀,恨,说不出来。我想我儿子没了,爸妈也不在了,干脆我们两个也不活啦,可是不甘心啊。又想东菲要是死了呢,当初她要跳楼的时候我就不该拦着她,她这样是让我们两个活受罪啊。儿子没了,念想也没了,东菲总抱着儿子的照片说‘妈妈想你啊’,‘妈妈想去陪你啊’,我想把药给她停了,又不想她精神上特别痛苦。东菲死了之后我一直提心吊胆的,怕你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6 们查出来是我干的,又怕你们查不出来是我干的,儿子和老婆都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其实我都想好了,要是你们没查出来,等办完东菲的丧事我就开煤气,或者烧炭自杀,都活到这个岁数了,没盼头就算了吧。” 他慢慢道来,声音低沉而平静,倾诉着一件长久压抑的往事。八年前的意外夺走了他的儿子,如今他又亲手结束了自己妻子的生命。孙青喃喃道:“你们枪毙我吧,枪毙我吧,我也不想活了,让我死吧……”眼睛里已经流出了泪水。 与此同时,坐在电脑前的白子峥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就是凶手会如何处理这些原本属于受害者的衣物。池朗有句话说的没错,有时候他们的确需要揣摩犯人的心理。而就衣服本身来说,无非是丢弃或保留这两种可能。白子峥设身处地的考虑了一下,如果自己处在凶手的位置,大约更倾向于将衣服丢弃的这个选项。但根据六年前的反馈来看,警方并没能在衣服方面取得什么突破性的进展,也许是因为衣服的式样太过普通,也许是凶手根本就没有将衣服丢弃,而是自己保存了起来,那这条线索就等于断了。乐观的想法是凶手确实对衣服进行了处理,但由此又衍生出了更多的可能性,棉布的可能被烧毁,也可能被剪碎后冲进了下水道,这样的残片即使被找到了也很可能没有任何的意义,而这个过程势必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从对结果的期望来看并不是最优的选择。 分析的结果并不令白子峥感到满意,便决定一会儿先听听冯家慧的说法再说。这时有人在身后问道:“有新线索了?”白子峥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又听那人道:“让我看看。”说完一手撑在桌上,俯下身来,凑到白子峥身后看着电脑屏幕上种类繁多的裙子。这个动作来得自然而亲切,多少让白子峥跟着愣了一下,片刻后咬牙切齿地道:“池、朗。”不知道池朗突然又从哪儿冒了出来。 池朗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白子峥语气里的不悦,继续道:“这是郭心怡失踪时穿的裙子?” 他稍显温热的呼吸盘踞在耳侧,无端让白子峥觉得有些异样,可偏偏池朗的表情又很正经,正经到让他觉得那一丝异样都是自己产生的错觉,只是这种过于亲密的姿势还是让不习惯肢体接触的白子峥感到轻微的窘迫。就在这时门口有人叫道:“小白哥,有人找你。”白子峥知道应该是冯家慧来了,正要起身,又听池朗道:“是证人?不介意我也凑个热闹吧?” 白子峥道:“你随便吧。” 池朗微微一笑,说道:“那我就随便了啊。”说完直起身来,离开时嘴唇似是无意地掠过了白子峥的左边耳垂。白子峥的身体顿时一僵,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下耳朵,却见池朗神情自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温水。 白子峥不知道池朗刚才那句“随便”是不是意有所指,轻轻皱了皱眉,这时冯家慧已经被人领进了办公室里。池朗拉开椅子,一面将手中的温水放在桌上,一面道:“您是冯家慧女士吧?请坐。” 池朗前两天才过来津南,一直没有去过受害者家里,冯家慧没见过他,此时不免有些疑惑地多看了两眼,又对着走过来的白子峥叫了一声“白警官”。白子峥略一点头,指着池朗道:“同事。”又示意冯家慧不要紧张,“这次请您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郭心怡失踪时穿的衣服,刚才在您妹妹家里的时候您应该说过,这套衣服是您送给郭心怡的礼物对吧?” 冯家慧道:“是的,我开了一家洋装店,这套衣服是我让店里的裁缝专门给心怡做的。家曼特别疼爱心怡这个女儿,哪个当妈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漂漂亮亮的,所以……” 白子峥决定还是先从“凶手已经将衣服丢弃”的这种可能性入手,那首先要明确的就是存在多少同款或类似的衣服,于是问道:“这件衣服您一共卖出了几件?” 冯家慧道:“这批布的料子不多,还有一部分是给量身定制和供淘宝店的,最后的成衣大概只有不到四十件,网店那边发货之后我手里就剩下三件,后来也都被人买走了。这类洋装一般是分成s、m和l三个码,心怡年纪小,尺寸是我自己量的,小码的衣服就只做了这么一件,还有大衣也是,都是专门给心怡定做的,同款的大衣应该卖出了二十件左右。” 了解情况的过程中白子峥也被科普了一下,“洛丽塔”是一种由日本传入国内的穿衣风格,受众主要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女性,而衣服本身又被分为甜美、哥特和古典这三大类别,郭心怡失踪时穿的就是一条古典系的裙子。根据冯家慧的说法,蝴蝶结和蕾丝等元素一般在甜美系的裙子中应用较多,但考虑到郭心怡的年纪还小,不适合太过成熟的装扮,定做这条裙子的时候就在原有版型的基础上做了一些改动,可以说是一条独一无二的裙子。 而这种裙子的工艺一般较为复杂,价格不菲的同时风格又相对小众,裙摆上的印花也是由店铺的设计师自行设计,他人无权使用,所以很难在市面上找到类似的同款,有时候同一款裙子在一个城市里就只有一件也是很正常的情况,有些很受好评却因种种原因不能再开的款式甚至能在网上炒出几千上万的高价。洛丽塔的爱好者一般会定期举行茶会进行交流,但在大多数人的眼里更多被称为“奇装异服的爱好者”。郭心怡的那条裙子的下摆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弧度,照片上的呈现是因为穿了裙撑。事发当天冯家曼回娘家时并没有让女儿穿上裙撑,也没有让女儿戴上蝴蝶结的发卡,裙子外面又有大衣遮着,天黑的情况下路人很难注意到什么,没有目击证人也在情理之中。 白子峥觉得情况也许还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凶手性格孤僻,很有可能并不了解洛丽塔这种小众文化,只会当成一件普通的童装进行处理。送走冯家慧后白子峥开始思考这些衣服可能的去向,没注意到池朗一直站在旁边盯着他看。 第10章 第十章 池朗觉得白子峥专注起来的样子也很可爱,难得能光明正大地多看几眼,当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但白子峥很快就被审讯室里传出的动静吸引了目光,完全没注意到池朗别有深意的眼神。孙青戴着手铐,头破血流的被人从审讯室里扶了出来,温馨将一块手帕折了两折,为孙青进行了简单的止血,之后又把他送到医务室里准备进一步的包扎。白子峥起身问道“怎么了”,然后听顾晓辉回答道:“呃,刚才他要自杀……” 审讯结束后方霖叫人来把孙青带走,不料孙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7 青刚一起身就朝桌角撞了过去,太阳穴正好磕上了桌子突出的位置,伤口虽然不深但也流了不少的血,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我不活了”,很快就被方霖和温馨拉了起来,制止了他这种自残的行为。顾晓辉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温馨他们已经在往外走了,这才赶紧跟了出来。 白子峥见孙青还能自己走动,觉得他应该没有大碍,继续问道:“招了?” 顾晓辉道:“招是招了……不过我觉得池科说的没错,他应该也挺抑郁的,都想自杀了。” 白子峥想到身边还站着个池朗,顿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包扎结束后孙青被人带走,方霖和温馨也回到了办公室里。温馨认出白子峥屏幕上的照片是郭心怡失踪时穿的衣服,问道:“小白,有线索了?” 白子峥道:“还不好说。先说说你们那边的情况吧,怎么回事儿?” 温馨道:“六榕的消息,说他们那儿一到夏天就经常有老鼠,所以卖老鼠药的屡禁不止,怎么教育都没有用。孙青他二姨在的那个县就有个走街串巷卖老鼠药的,当地人都叫他老毛,卖的就是毒|鼠|强,当地派出所的人没少跟他打交道。咱们的协查通报一发过去,六榕那边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把这个老毛叫来一问,一说可能牵扯到命案,他就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了。说过年的时候的确有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从他这儿买走一包毒|鼠|强,辨认过照片之后证实了这个人就是孙青。刚才孙青也承认了自己在陈东菲的饮料里下毒,案子应该没问题了,找时间写结案报告吧。” 物证、口供再加上证人的证词,这起案子应该已经没有了反转的余地。这起“自杀案”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被侦破,说起来也有池朗的功劳。这时方霖道:“小白,说说你的发现吧。”众人便叫来了办公室里的傅云声,又在附近找位置坐了下来。白子峥把裙子的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又继续道:“裙子和大衣都很有特点,可以当成一个新的突破口来查,但有一点我是保留态度,这个线索可能达不到预期的结果。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凶手确实扔了这些衣服,六年前的案子从这个角度上也没有突破,所以我想听听大家的看法。” 众人都听懂了白子峥的言外之意,衣服不在犯人手里是调查的基础,如果连这个基础都不能保证,他们开展的行动很有可能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傅云声认真研究过六年前的案子,认为白子峥的担心不无道理,但就目前来说他们很难在现有的基础上另辟蹊径,死马当活马医应该是属于绝大多数人的想法。顾晓辉全程参加了对路家和郭家的走访,但对六年前的案子不是特别清楚,刚想发问,就听温馨道:“池科,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正好也问出了他心里的疑惑。 白子峥这才发觉除了傅云声之外,在场众人里似乎也只有自己连名带姓地喊他池朗。 池朗的回答则显得有些模棱两可:“不能说没有,但还没有百分之百确定,不过和衣服的思路无关,我就不说出来误导大家了,我们还是先讨论衣服的问题吧,我觉得这条线索值得我们付出相应的精力,毕竟六年前的案子里没出现这种标志性的衣服。” 顾晓辉举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如果他把衣服自己留着了,我们肯定找不到啊。凶手的性格比较孤僻,按理说应该不会让别人来自己家里,我们又不能挨家挨户的去找,对吧?” 傅云声道:“扔了和没扔,各占百分之五十,这个概率不低了,赌一把也不亏。” 温馨笑道:“傅队,工作时间可不能赌博啊。”又认真道,“不过话说回来,就算衣服已经扔了,那凶手有没有做过什么处理?直接扔了是一种可能,用火烧了和拿剪刀剪了也有可能,找衣服和找衣服碎片的难度可不一样啊。” 方霖道:“那我们就先分析凶手可能的做法吧。”又问白子峥道,“小白,路逸程失踪时穿的是什么衣服?” 白子峥道:“‘卡布罗’的羽绒服和星途系列牛仔裤,已经去童装店确认过了,销量不低,跟裙子比起来有些难度。路逸程身上的牛仔裤是中码,羽绒服是大码,色系是太空蓝。运动鞋是阿迪达斯的,货号b26007,内长195毫米左右。毛衣是两年前买的,具体品牌他家里人已经记不清了。另外郭心怡的皮鞋是迪士尼的公主鞋,棕色蝴蝶结款,袜子就很普通了,白色的。当时还戴着一条有五角星吊坠的银项链。” 方霖道:“行啊小白,调查得够仔细了。冬天的衣服厚,羽绒服、大衣和牛仔裤应该不容易烧,但裙子是棉布的,相比之下就危险一些,也有可能被剪碎了冲厕所里,都不好说。毛衣我们只知道大概的款式,袜子是这些衣服里最好处理的,暂时也不考虑。羽绒服和牛仔裤的销量较大,市面上的同款太多,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从大衣入手,裙子只是一个方面。” 方霖的意见很快得到了众人的认同。顾晓辉继续道:“那我们该怎么找这件大衣啊?” 在这个问题上温馨显然比较有发言权,因为她家里就有个十岁的孩子,这个年纪的孩子个子长得很快,所以经常要处理掉一些穿不了的旧衣服。温馨想了想道:“一般是送人或者扔了吧。有些没穿过几次的我就直接送给我表妹了,旧的找个塑料袋装起来,放到楼下垃圾桶旁边,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让人捡走了。” 白子峥道:“我觉得凶手在扔衣服之前不会把衣服剪了,因为这样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方霖补充道:“凶手性格孤僻,又没有子女,不太可能把衣服送人。” 白子峥转而思考起衣服可能的去向。旧衣服不同于其他的生活垃圾,具备一定回收和利用的价值。而会捡走旧衣服的一般是城市里的拾荒者,或者是家境贫困的打工人员,他们会留下对自己来说合适的衣服,剩下的则会进入垃圾处理厂成为真正的垃圾,在分类后被执行焚烧或填埋等具体操作。 津南有两大两小总共四个垃圾处理厂,发现路逸程尸体的处理厂规模较小,且发现尸体时早一批垃圾清运车还没有过来,所以现场的垃圾并不是很多,警方大概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就清查完毕。之后警方封存了作为弃尸现场的院子,处理厂的其他部门则恢复了正常运行,这才避免了给城市卫生系统增添过多的压力。 但在改变侦查方向之后,他们面对的就不仅仅是这一家垃圾处理厂了。大型处理厂的日处理规模可以达到几百吨甚至上千吨,再加上时间上的不确定性,想从中找到蛛丝马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8 迹的难度不亚于徒手攀登珠穆朗玛峰。白子峥现在明白了六年前的案子为什么一度陷入了停滞不前的境地,这种方式不把侦查人员累死就不错了,但好在他们还没沦落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至少还有绝版大衣和绝版裙子这两个明确的目标。再加上案发时临近过年,路逸程和郭心怡身上的衣服基本都是新的,捡到衣服的人很有可能会自己留下或者穿在他们孩子的身上。不过拾荒者大多居无定所,想要一一排查也不是那么容易,但总比去翻垃圾堆来得简单。 除此之外,社会上还有许多征集旧衣捐往贫困山区的公益组织,凶手也很有可能利用这些途径来完成对证据的销毁。 傅云声总结道:“这样吧,我们兵分几路。我去联系各个垃圾处理厂的负责人,争取在分类的环节把所有可疑的衣服都卡下来。小白……不,方霖和顾晓辉,你们两个辛苦一些,在全市范围内对可能捡走衣服的人群进行重点排查。温馨,你负责二手衣服的交易市场,因为有人可能会把翻新后的衣服重新出售。最后是小白,去那些搞捐助的公益团体了解一下情况,看看有没有符合条件的衣服。” 池朗似乎已经和傅云声达成了某种默契,很快补充道:“我和海洋有别的方向要查,希望我们都能有所突破吧。”依旧没有透露有关“方向”的更多线索,但并不会让人觉得是故弄玄虚。 白子峥听傅云声原本是想让自己去查那些拾荒人员还有贫困户,但很快就改口换了方霖,分配给自己的任务也是其中难度最小的一个,应当是体谅白子嵘开刀住院的事,又觉得方霖的能力比自己要强,便也接受了傅云声的好意,没有多说什么。一天两场分析会议再加上针对性的走访调查,昨晚又在医院对付了一夜,白子峥难免在会议结束后感到一丝疲惫,本想调查一下本市有哪些回收旧衣的公益组织,好列出一个具体的名单方便明天的调查,不知不觉竟坐在电脑前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在几点,只是外面天已经黑了。白子峥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忽然看见桌上多了一份盒饭和一袋半温的牛奶,身上还被披上了自己的外套。白子峥刚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就听顾晓辉道:“小白哥你醒啦,桌上有吃的,你自己热一下吧。” 白子峥抬头看了眼表,发现已经八点多了,自己坐着睡了两个小时,难怪觉得腰酸背痛。把盒饭在微波炉里转了一圈,闻到饭菜的味道后白子峥还真是有些饿了,这时又听顾晓辉道:“小白哥,你和池科是不是以前见过啊?” 白子峥完全不知道这句话是从何说起,反问道:“什么?” 顾晓辉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儿八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答道:“就是……感觉你俩好像很熟的样子啊,池科说看你挺累的,就没让我们叫你,还把衣服给你拿来了。对了,吃的也是他给你买的,池科这人很体贴啊。” 白子峥突然体会到了食难下咽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受,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九个大字,顿了顿道:“池朗人呢?” 顾晓辉道:“池科先回去了,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吧。”说完抱着打印出的材料回到方霖身边,两个人继续小声讨论起来。 第11章 第十一章 这边顾晓辉留下白子峥一个人无言以对,那边池朗也没闲着。黑匣子酒吧,走廊尽头的房间,明明外面正演奏着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这个房间却显示出一种截然不同的静谧,隔音效果良好,主唱的嘶吼和乐器狂乱的击打就像是遥远时空里嘈杂的背景音,并不会给屋内正在休息的人带来任何感官上的不适。池朗在沙发上找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又拿了根烟用打火机点上。打火机的火焰在稍显昏暗的空间里一闪而逝,徐海洋用牙签扎着果盘里切好的芒果,电视里播放着黄金档的民国言情剧,剧情已经接近尾声,男主角正在和作为反派的日本人进行最后一场决斗。 这个季节芒果才刚刚上市,口感并不是很好,徐海洋只吃了两块就没再继续。池朗借着烟灰缸的边缘掸了掸烟灰,这时房间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瞬间所有的声音一齐涌入,但很快又被房门隔绝成了两个世界。池朗顺手灭了烟,对着来人笑道:“九哥。”徐海洋也跟着扬手示意了一下,十分轻松地打了个招呼:“嗨,九哥!” 白子峥猜的不错,酒吧老板的确是另有其人。被称作九哥的男人有着一张苍白消瘦的面容,左半边脸似乎有些不太自然的僵硬,就连拼凑出一个微笑的弧度都十分牵强。池朗和徐海洋却像是见惯了他这种略带面瘫的表情,但如果换了白子峥在场,他一定惊讶于这个能让傅云声在办案时都有所保留的酒吧老板居然是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 九哥的声音在低沉中又伴随着一丝沙哑,解释道:“对不起,路上堵车,我来晚了。”这时已经将轮椅摇到了合适的位置。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从进来后就一言不发,只负手站在离他一步远的位置,看模样应该是他的贴身保镖。 池朗面前照例是一杯淡金的朗姆,轻轻举杯致意,算是和面熟的保镖先生打过了招呼。这时又听龙九道:“酒店还住的惯?” 池朗笑道:“免费住五星级酒店还能住不惯?我没这么挑剔吧?” 徐海洋道:“得了吧,来了两天我一个好觉都没睡,净陪着你当夜猫子了。” 龙九道:“都这么忙了还来我这儿躲清闲?”又看了一眼烟灰缸里的烟蒂,“呵,抽这么多。” 徐海洋道:“我可没抽啊,都是老池抽的,我没这瘾。” 池朗道:“我也没这么大瘾。”说着用牙签扎了块芒果放进嘴里,苦涩的口感让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龙九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烦成这样?” 池朗似乎无意隐瞒警方目前的窘境,苦笑道:“一想到冷柜里有两个孩子的尸体……怎么也不会心情好吧?”复检尸体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相信韩毅也不会拒绝。除此之外还有警方立案后搜集到的上百件物证,专业范围之内,池朗自然责无旁贷,虽然津南警方已经进行了足够认真仔细的调查,他的举动不一定能带来什么突破性的进展,但骑虎难下的是他在白子峥面前表达过“我有信心”的立场,操作起来却比他预想的要困难一些,这是他工作上的失误,因为实际要面对的证据量很大,他之前错误地估计了这一点。 龙九道:“你不放心他们?” 池朗道:“我更相信自己的眼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9 睛。”虽然实际情况要比预期的复杂一些,但“我有信心”总不会变成一句空话,警方的窘迫更多来自于对手的凶残和本身的职责,作为人民公仆的正义感。或许是因为他们都见过彼此最狼狈的一面,池朗很不擅于在龙九面前维持他相对绅士的流氓形象,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又正色道:“九哥,其实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 龙九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略带嘲讽意味的微笑:“你知道,我最讨厌和警察打交道。” 池朗故意道:“你总不讨厌和我们两个打交道吧。” 龙九道:“讨厌就不会让你们两个进来了,说吧,帮什么忙。” 池朗道:“我想让你找几个人协助海洋。” 龙九道:“警局应该没这么缺人。” 池朗皱眉道:“双管齐下,其实也是老师的意思,办案思路不同,我不想我的判断会影响其他人。”他在办案的过程中要更多地考虑之前积案的因素,比如六年前凶手在与警方的拉锯战中为什么突然收手,相比之下津南警方就不太容易受到这个问题的干扰。 徐海洋道:“他让我替他做犯罪模拟,我在津南人生地不熟的,也就认识一个你了。再说这怎么也算是你的地盘,我这要求不过分吧?” 龙九道:“我可不是津南的地头蛇。” 徐海洋道:“好啦,话是这么说……” 龙九打断他道:“我知道了。”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保镖会意,表示自己很快会进行相应的安排。 徐海洋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给我们钉子碰。” 话题似乎在不经意间变得有些沉重,龙九那句“最讨厌和警察打交道”也不是白说,本身缺乏对案情进展的兴趣,索性岔开话题道:“你们两个这次准备在津南待多长时间?” 徐海洋道:“看情况吧,等案子破了再说,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谁都说不准。” 龙九道:“小婉呢,最近怎么样?”问的是徐海洋的未婚妻陆小婉。 徐海洋道:“她啊,刚买了台单反,还报了个摄影班,整天就不闲着,瞎折腾。” 池朗道:“说真的,你俩准备什么时候把证领了,都等着给你包红包呢。” 徐海洋道:“小婉她妈想今年办,说九月兆头好,二十好几了也别拖了。小婉想再缓两年,万一怀上了她不得辞职啊,她那个工作室不是刚有点儿起色嘛,我倒无所谓。哎我说九哥,我和小婉要在省城领证办婚礼了,你就真不打算过来捧场啊?” 龙九道:“也许吧。”语气依旧让人捉摸不透。 徐海洋很明智地中止了这个话题,转而道:“行啦,别说我了,老池估计要迎来第二春了,感觉怎么样?” 龙九很感兴趣地“哦?”了一声,问道:“怎么说?” 徐海洋道:“我也没来及问呢,哎我说老池,你是不是对人家小白有意思啊,这么殷勤可不像你啊,你这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 池朗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话里话外却并没有否认“对人有意思”这点,又若有所思地道,“一见钟情么……我喜欢这个说法。” 徐海洋道:“你怎么还突然深沉上了。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你心里多少应该有点儿谱吧,小白他对你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你是想速战速决还是想日久生情啊,要是再来一个那谁……那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心疼你了。” 龙九道:“你认真的?” 池朗道:“……认不认真,看缘分吧。”说完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做出的却是与他平日风格完全不同的回答。如此一来徐海洋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本来想劝他攻略不成就尽早抽身而退的话也被堵了回去,觉得池朗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似乎不是“随便玩玩”这么简单。更何况池朗本身也不是那种喜欢“玩”的人,虽然他一贯擅长甜言蜜语,略有攻势就能狩猎到不错的一夜情对象。 但白子峥明显不属于这类目标的范畴之内。单就这两天的相处而言,徐海洋甚至不觉得他会是池朗感兴趣的类型。而在稍加思考过后,徐海洋很快就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多年相识让他很不意外池朗在某些方面的“出人意料”,从前今后都是,简而言之,要评价池朗这个人似乎很难有一个确定的统一标准。 在经历了内心的短暂挣扎过后,徐海洋暂时放弃了规劝池朗量力而行的念头。龙九显然一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相比之下反应要平静得多,端起桌上的酒杯轻轻呷了一口,仍是不太喜欢朗姆略带甜润的口感,又让人换了一瓶白兰地过来。徐海洋看着龙九放下酒杯,将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沙发上,对池朗笑道:“看吧,我就说九哥不喜欢这个味道。” 池朗笑着摇了摇头,这时服务生敲门送来了新的果盘,是一碟冰镇过的切片火龙果。 就这样平安无事地过了大约一周,除了白子嵘出院那天白子峥破例请了一个上午的假之外,其他时间基本都在加班加点的和方霖他们分头追查那件大衣和那条裙子的下落。白子峥负责调查的是那些有着捐助项目的公益团体,因为本身有面对公众的征集需求,所以很容易就搜集到了有关的信息。在津南这类机构一般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由有关部门负责的社会捐助接收工作站,一种是自发的民间组织,其中又以大学中的爱心社团占了多数。白子峥拿着衣服的照片进行了大量的走访,好在大多数社团在回收的过程中都对衣服进行了简单的登记,如衣服的款式和颜色等等,这无疑提供了很多便利,只要截取被害者失踪当天到目前为止的登记簿就可以进行核实,取证的过程并不困难。 但负责调查拾荒者和外来务工人员的方霖和顾晓辉却遇到了比想象中更大的困难,之前他们一直乐观地认为大部分废弃的衣物最终都会汇集到津南的四个垃圾处理厂内,他们需要核实的只是中途被人捡走的那些,实际情况却是在拾荒者中还有着一条回收旧衣的产业链,又和温馨正在调查的二手衣市场不谋而合。 不过这并不是个会令人觉得兴奋的消息,涉及的人越多排除的难度就越大,调查进行到这个地步,难免让他们怀疑目前选择的方向是不是正确。白子峥拿目前的进展和积案的经验做了个对比,觉得这样下去很可能是无功而返,但转念一想六年前的案子重在寻找证据,而非某样具体的证物,这样很可能会产生结果上的差异,既然坚定了这个方向就不能半途而废,因此并没有中断相应的调查。 令众人稍感安慰的是,在郭心怡尸体被发现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2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20 的这半个月来,警方没有再接到有关儿童失踪的报案,可见警方的通报在造成人心惶惶的负作用之外也的确起到了应有的作用,无论是提高家长的警惕性还是让犯罪分子感到了威胁,对目前来说都可以称得上是有益无害。 这天早上白子峥和往常一样提前十分钟到了局里,顺便在门口的早点铺买了杯豆浆。方霖昨天晚上就没回去,桌上还摆着没能处理完的材料,此时正在卫生间里用冷水洗脸。白子峥和他打了个招呼,刚走到自己的位置还没来得及坐下,一旁的电话就催命似的响了起来。 白子峥还以为是有了什么新的线索,接起电话后脸色却变得有些凝重。这时方霖正好从卫生间里出来,一面用毛巾擦脸一面问道:“怎么了?” 白子峥重复了一遍刚才电话里的内容:“中心医院附近发现一具男尸,应该是他杀。”说完给温馨打了个电话,让她直接去案发现场,而后又通知了韩毅,两个人一起赶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没存稿了…… 反正没多少人看就让我自娱自乐好啦…… 第12章 第十二章 也许是龙九问的那句“你认真的”让池朗想到了什么,接下来的几天里,至少是在白子峥的认知范围内,池朗也算是出乎意料地没再做出什么容易让人想多的事情。白子峥对此当然不会有反对意见,甚至还隐隐觉得轻松了不少。当然,池朗行为上的收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整天埋头在鉴定中心复检证物,白子峥又忙着走访调查,一天下来鲜有能碰面的机会。这种情况下白子峥再想起池朗就纯粹是出于对案情的关心,所以在去往案发现场的路上,他和韩毅自然而然地谈起了这个话题。 韩毅显然是一接到电话就从鉴定中心跑了过来,他左手拎着法医勘察箱,右手还拿着已经快要吃完的杂粮煎饼,在坐上副驾驶席的同时飞快地将剩下的早饭解决完毕。白子峥本来还有些在意这次发现的会是什么样的尸体,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为身经百战的法医的肠胃担心。这时听韩毅问道:“小白,怎么回事儿?” 白子峥道:“具体还不清楚,应该是他杀,过去看看再说吧。” 韩毅重复道:“他杀啊……”边说边摇了摇头,随即感慨道,“最近这是怎么了?” 这句自言自语式的提问让白子峥也无法做出一个准确的回应,只能例行公事般地继续问道:“你们那边呢,情况怎么样了?” 韩毅道:“本来打算今天再做一次尸检,现在看来要耽误了。” 白子峥道:“重新尸检?之前怎么没听你们提过?” 韩毅道:“想等有结论了再通知你们,免得又是空欢喜一场。” 白子峥道:“有新发现?” 韩毅抬起手来摸了摸鼻梁,不很确定地回答道:“算是吧。” 白子峥道:“怎么?” “是花粉。”韩毅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装着郭心怡尸体的那个垃圾桶,在边缘检测到了某种植物的花粉,这不奇怪,因为菜市场附近的路上种了不少树,还有一些其他的观赏类植物,现在又是春天,到了开花的季节,所以最开始我和晨松都没注意,觉得是正常的。但仔细想想……这些花粉的出现其实很蹊跷,菜市场附近种的是槐树,花期是在六到八月,其他的观赏类植物也太早了一些。”他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要不说池朗比我和晨松厉害呢,眼睛够毒,也够仔细,他在垃圾厂的证物里发现了同样的花粉,虽然量不是很大,但垃圾厂附近是没有树的,也不太可能出现一样的花粉。” 白子峥道:“这些花粉是凶手带来的?” 韩毅道:“有这种可能。而且你还记得吗,当初我们对死者身上伤口进行分析的时候,有几处痕迹显得比较特殊,推断致伤物应该是某种扁平的锐器,但体积又不是很大。现在又发现了花粉,你想到什么没有?” 白子峥道:“……是花铲?” 韩毅道:“对,所以池朗觉得凶手自己养花的可能性很高,或者说在死者遭受虐待的场所有人养花的可能性很高。路逸程失踪的时间是在二月初,还是冬天,天气冷,大部分花的花期也没有这么早,所以这个场所应该是在室内,一个相对比较温暖的地方。花卉种植大棚不具备囚禁死者的条件,凶手又不可能专门带上花铲去殴打被害人,这个工具应该是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综合起来也只能是在凶手自己的家里。” 白子峥点了点头,这个推断没有什么逻辑上的硬伤,如果能明确花粉的种类和相应的分布,应该能够有效的缩小调查的范围。所以他很快问道:“是什么花的花粉?清楚了吗?” 韩毅摇头道:“还不清楚,咱们局里没有在植物这方面懂行的人,花粉样本已经让晨松送去植物园找专家鉴定了。池朗觉得从尸体本身入手应该会有更大的收获,有些证据可能是在不经意间就被忽略了,所以我们才决定再做一次尸检,这事儿已经和傅队打过招呼了。对了,你们那边呢,衣服查的怎么样了?” 白子峥道:“很难。平时不接触这些,服装的二手市场要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多了。以前总以为洋垃圾是无稽之谈,现在才发现做这类生意的也不在少数,是很庞大的产业链。我担心这么一直查下去……就会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涉及的人越来越多,这样反而不好。” 韩毅道:“我倒觉得这思路挺新鲜的,也不一定就是条死胡同。”他换了个比较轻松的语气来发表自己的看法,“池朗其实很有想法,而且他比我们更熟悉这个案子,我相信他能提出这个思路就一定有他自己的考虑。这么说吧,他的经验要比一般人丰富,这种差距怎么说呢,就好比面对尸体的时候我自信是个优秀的法医,但要让我去调查死者生前的人际关系,那我恐怕就要甘拜下风了。” 白子峥道:“他有这么厉害?你平时可不会这么夸人。” 韩毅笑道:“多夸他两句我又吃不了亏。再说了,他可是一进校门就被康教授带在身边的,大案要案也参与过不少,我相信教授看人的眼光。” 白子峥不置可否,觉得韩毅与其说是相信池朗本身的能力,还不如说他是出于对康振英这位警界泰山北斗的敬仰才会对池朗青眼有加。这时车已经开到了中心医院附近,隔着十字路口可以看见有许多人聚集在一起,时不时地张望和议论着什么。 白子峥找地方停了车,和韩毅一起步行穿过围观的人群。发现尸体的地点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2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21 是在医院东门的一条小路上,道路两侧分布着小型的药店、租借轮椅和担架的商铺,还有一些殡葬行业的服务点,再加上停靠的车辆,让这里显得十分的拥挤。此时这条小路上已经被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附近派出所的民警正在维持现场的秩序,白子峥出示了警|官|证,和韩毅一起进入了案发现场。 温馨比他们早到了五分钟左右,此时正在向发现尸体的药店员工了解情况。韩毅抬手和她打了个招呼,很快走到尸体旁边开始了初步的检验。白子峥环视四周,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孟建斌的身影。孟建斌也看见了他,先是和旁边的人交代了几句,很快小跑过来道:“小白。” 白子峥问道:“什么情况?” 孟建斌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奇怪,回答道:“早上药店的小姑娘想要开门,看见有人躺在门口,以为是睡着了,就想叫他起来,结果发现人已经死了,地上都是血。我看过了,应该是被人用刀给捅死的。”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又小声道,“小白,你知道死的是谁吗?” 他这话问的好像白子峥应该知道死者是谁一样。白子峥不免疑惑道:“谁?” 孟建斌道:“张双喜,那个医闹,前两天刚把他从所里给放出来。” 白子峥道:“是他?”他当然还没忘了白子嵘手术那天医院里的大闹,记得当时为首的母子两个最后被孟建斌派出所里的人给带走了,医院也确实安静了不少,直到白子嵘出院那天也没见有人再过来闹事,谁知道今天一早张双喜就让人给捅死了。 孟建斌道:“而且这事儿还没完。还记得那天我跟你提的那个王永军王大夫吗,就是给李金妹做手术的那个,他老婆也怀着孕,据说前两天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脑出血,然后人就没了。” 白子峥皱眉道:“……没了?” 孟建斌道:“是啊,一尸两命,挺突然的。我岳母昨天才去过他们家里,总之……” 孟建斌的话没有说完,白子峥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王永军妻子的死和医闹有关,那就不能排除报复杀人的可能性,也就是说王永军是目前最大的嫌疑人。 白子峥点头表示了解,随即道:“先去看看尸体吧。” 张双喜的尸体原本是在一家药店的后门台阶上,身体蜷缩呈侧卧状态,在拍照取证后已经被韩毅翻了过来,抬到了一侧较为平坦的地方,台阶上则留有大面积的血迹。伤口主要集中在胸前以及腹部,粗略一数有十几处之多。韩毅很快得出了结论:“死因主要是失血过多,死亡时间大概在五个小时……今天半夜两点到三点之间吧。刀口宽二点五厘米,深度在九厘米左右,看上去像是把普通的水果刀。死者总共被捅了十七刀,下手够狠的,最致命的应该是胸口这两刀,捅到了心脏,其他的要等回局里解剖之后再说。” 孟建斌道:“现场没有发现凶器,应该是让凶手带走了。” 韩毅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白子峥顺势介绍道:“孟建斌,我师兄,刚从江北调回来。”又对孟建斌道,“我们局里法医,韩毅。” 两个人互相点头致意,白子峥戴上手套准备勘察现场。 这家药店的后门比较隐蔽,根据第一发现人的说法,今天早上她先是由正门进入了店内,觉得室内通风不畅,想打开后门进行换气,却发现门似乎从外面被堵住了,无法打开,所以又绕到店外进行查看,随即发现了死者的尸体。尸体的惨状让她吓得不轻,之后在别人的帮助下拨打了报警电话。 案发现场基本没有遭到什么破坏,地上的血脚印和墙上的血手印清晰可辨,白子峥很快完成了提取的工作,这时张双喜的尸体也已经被装进了尸袋,准备运回局里进行进一步的检验。白子峥觉得这起案子的案情并不复杂,和孟建斌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很快派人去调查王永军昨晚的去向。 温馨刚到现场就从孟建斌口中了解到了死者的身份,确认后已经将噩耗通知给了死者的母亲。在对周边店铺的工作人员进行询问之后,一行人打道回府,张母很快就哭哭啼啼地赶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得已要打破一下更新规律…… 一周左右orz 因为最近比较忙…… 体谅一下要看英文文献写读后感和应付各类考试的学生狗…… 我还会回来的…… ……能看到这句话的小天使们么么哒(づ ̄ 3 ̄)づ 第13章 第十三章 白子峥之前见识过这老太太撒泼打滚的劲头,不想在可能的情境下和她发生任何正面的冲突,觉得事已至此也不能把所谓的医闹都归类成“人性本恶”,这案子的背后很可能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又担心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会影响自己对于当事人的判断,便把录张母口供的任务留给了更有经验的温馨去做,自己则开始研究在案发现场周边采集到的各类证词。 根据韩毅的说法,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今天凌晨的两点到三点前后,再加上从被刺到失血过多的整个过程,基本可以把凶手的作案时间锁定在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杂乱的手印和脚印可以判断出死者曾有过一定程度上的挣扎,但就搏斗来说并不十分激烈,现场的失血量过大且尸体没有被移动过的痕迹,应该能够确定药店后门就是死者死亡的第一现场,那调查的重点就理应围绕事发当时是否有目击证人出现这一点展开。 白子峥推断死者可能从一开始就受到了凶手的胁迫,或者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到了凶手的袭击,因为就成年男人来说死者的体形并不瘦弱,面临生命威胁时的反抗应该更加激烈才对,但现场却完全没有与之相符的痕迹,这样反而会令人生疑。 白子峥有了个大概的思路,随后翻看起他们今早采集到的证词。案发现场的那条路上总共有二十一家商铺,其中九家与医疗有关,六家快餐店则是以售卖面包西点和简餐为主,除此之外还有移动营业厅、快捷酒店、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型超市和网吧等等。快餐店在夜间并不留人,医疗相关的店面虽然有人守夜,但昨晚开门的就只有医院大门附近的那家药店。而快捷酒店距离案发现场较远,方向也完全相反,所以他们首先对超市和网吧进行了询问,网吧方面也的确有人表示昨晚曾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可惜当时并没有引起他们的警觉。 提供线索的是几个组队出来通宵打游戏的高中男生。根据其中一人的说法,昨晚他曾经听到附近传来一声“你要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2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22 干什么”的喊声,时间应该是在凌晨一点五十分左右。他当时正摘了耳机休息,以为外面发生了争执有人准备动手,还打算叫上同伴一起去看热闹,但因为后续并未传来什么其他的声音,他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很快就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又专心投入到游戏之中。 超市收银员的证词也印证了这名男生的说法。昨天晚上超市里一共留了三个人值班,坐在收银台的张静芬最先听到了喊声,当时另外两个人正趴在桌子上休息。张静芬没有叫醒他们,而是自己走出柜台到超市门口查看,同时看了一眼手机,差不多就是快到两点的时候。张静芬仔细回忆后表示,那声叫喊非常突然,而且短促,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下子就消失了”,出门张望的时候也没有听到什么其他可疑的声音,但也没有想到要去附近查看,又怕晚上不安全,所以很快就回到了店内。 根据现场情况判断,他们二人听到的很有可能就是死者的声音。当时凶手或许就躲在药店的后门,因为位置相对隐蔽又没有灯光,所以并没有被出来查看的张静芬发现。之后凶手用刀刺伤了死者,在无人发现的情况下悄悄离开,死者也许想要呼救,但因为失血量过多,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白子峥大致还原了整个过程,又想起从那条小路出去就是医院南侧的主干道,监控摄像头或许能拍到凶手离开的背影。这时隔壁传来了哭声,应该是张双喜的母亲确认了儿子的死讯。白子峥突然有些好奇张母会怎样描述这些天的医闹事件,但因为还有几个问题想要到韩毅那里进行核实,便没有在门前作过多的停留,直接去了鉴定中心。 韩毅比他们早回来一段时间,此时正在对张双喜的尸体进行进一步的检验。白子峥见他工作马上就要结束,便决定先在附近等他一会儿,结果很不意外地在这里遇到了池朗。 池朗显然已经知道了早上的案子,却并没有针对此次的案情发表什么奇特的高谈阔论。两个人十分平常地打了个招呼,池朗前两天就已经询问过白子嵘的病情,话题最终还是绕回了让他们感到十分棘手的连环案上。白子峥一早就从韩毅那里听说了花粉的进展,看贾晨松不在,知道植物园那边还没有回音,也就没有多问,这时听池朗道:“小白,你们衣服查的怎么样了?”几乎和早上韩毅问他的话一模一样。 白子峥道:“你觉得呢?”池朗毕竟是这项庞大工程的始作俑者,白子峥在反问之余并没有和他详细解释目前隐忧的耐心。池朗一听就知道白子峥心里肯定在想自己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然而正因为他知道白子峥想说什么,所以他才给不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或是借口。他和这起连环杀人案的真凶并没有过正面的交锋,但他有种奇异的预感,出于对六年前案件的熟悉,他认为他们目前所做的一切并不会像大多数人认为的那样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就是这种基于个人情感的判断,恰恰是白子峥最不能认同的观点。 所以他只是笑道:“小白,偶尔也相信一下运气吧。” 白子峥对这个回答当然是嗤之以鼻,略带不屑的表情让池朗不禁失笑,莫名想起那天徐海洋说过的“一见钟情”,觉得自己这回哪怕真栽了跟头也不算吃亏。这时韩毅从解剖室里出来,问道:“小白,什么事儿?” 白子峥道:“结果怎么样?” 韩毅道:“进来说吧。”池朗暂时没有工作要做,于是也跟了过来。 因为张双喜的尸体还没有腐败,也没有散发出什么难闻的气味,所以韩毅并没有要求他们穿上隔离服。白子峥一进门就看见了平放在解剖台上的尸体,头发已经被韩毅给剃光了,露出了泛着淡青色的头皮。韩毅单手托起尸体的头,一面示意他们去看死者后脑处的擦伤,一面陈述道:“死者的脑后、双手手肘以及后腰的位置,都有比较明显的擦挫伤,这说明死者曾经躺在地上挣扎过一段时间。尸体腰部两侧有皮下出血的症状,外表没有伤痕,是约束伤。我猜凶手是骑在了死者的腰部,用膝盖的力量压制住他的身体,双手握刀,然后直接刺了下去。”韩毅在一一明确过各个伤口的位置之后,又让尸体恢复到了平躺的状态。 “还有,我在尸体的牙缝里发现了这个。”韩毅边说边拿起放在一旁的培养皿,里面是一根长约四厘米的白色纱线,“凶手应该在他的嘴里塞过一条白色的毛巾或是手绢,而且使用了乙|醚,但我判断剂量不是很大。我觉得这是一次有预谋的犯罪,目的就是为了杀死死者。另外,在死者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甲缝里还提取到了少量的人体皮肤组织,有样本的话可以拿来做dna的对比。死者自己的指纹也采集过了,一会儿就拿去和现场出现的指纹进行核实。” 韩毅的说法证实了白子峥心中的某些猜想,他之前一直对现场留有的痕迹感到奇怪,现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凶手先是躲藏在药店后门附近,又在毛巾上洒了乙|醚,伺机袭击了死者。而后死者大喊了一声“你要干什么”,被超市收银员和正在网吧里打游戏的高中男生听到。凶手怕引起别人的注意,暂时没有动手,而是躲在暗处观察,这时死者已经因为乙|醚的效力晕了过去,所以出来查看的张静芬没有听到其他呼救的声音。等确认周围没人之后,凶手骑在死者身上,先是用双膝固定住他的身体,又用毛巾塞住了他的嘴,最后举刀刺了下去。疼痛让死者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但乙|醚的副作用让他全身无力,所以现场搏斗的痕迹并不明显。凶手行凶过后起身离开,这时死者已经无法呼救,最终因失血过多死在了药店的后门。 但整个过程中还存在另外一个疑点,就是凶手为什么要取走塞在死者嘴里的东西。不过就目前来说这并不是案情的重点,白子峥也没在这个问题上钻牛角尖,和韩毅道了声谢,准备再去交通队查证一下今天凌晨的监控录像。 池朗觉得以白子峥的能力应该能很顺利地解决这个案子,无意插手他的工作,只目送着他离开了鉴定中心。 白子峥去交通队拷贝了对应时段的监控录像,在回来的路上接到了孟建斌打来的电话。孟建斌在离开现场之后就去了王永军的家里,这时找他应该是有了消息。白子峥接通电话道:“喂,建斌?” 孟建斌道:“小白,王永军跑了。”王永军的妻子两天前刚刚过世,如今遗体还没有火化,正是守灵的阶段,王永军却从昨天夜里开始就不见人影,手机也关机了,现在家里的人都在找他,这么一想很有可能是畏罪潜逃。白子峥挂断电话,坐在车里思考了一会儿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2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23 ,这时温馨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表示自己已经从张母那里了解到了和王永军有关的情况。两个人交换了一下情报,不约而同地觉得王永军的失踪非常棘手,便决定一起去王家看看。 白子峥和温馨说好了碰头的地点,随即调转车头朝王家的方向开去。王永军家所在的华悦里是一片老式的居民小区,没有门禁,也没有统一的物业公司,进进出出十分方便。白子峥和温馨差不多是同时到的,孟建斌一直在小区门口等着他们。摆在三号楼前的花圈非常显眼,楼梯口的位置还挂了一个黄色的灯泡,应该是用作长明灯的,但因为现在还是白天,所以并不显得十分明亮。王永军的家在三号楼的一门四零一,这两天前来吊唁的人很多,所以防盗门一直是打开的状态,可以一眼看到里面布置成白色的灵堂。门口的凳子上坐着一个剃了寸头的青年,年纪在三十岁左右,正在抽烟,见到孟建斌后便主动站了起来。孟建斌之前已经和这一家人接触过了,所以很快对二人介绍道:“这是王永军的小舅子,叶钦。” 温馨伸出手来和他握了握,随即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还有来意:“市局刑警队的,温馨。我们过来是想了解一下你姐夫王永军的情况,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叶钦用脚踩灭了烟头,而后道:“有什么话进来说吧。”说着把三人让进了屋内。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在五一之前再更一次……_(:зゝ∠)_还三个考试一个论文没搞定orz 第14章 第十四章 王永军家是二居室的格局,因为内厅很小,所以就把灵堂布置在了夫妻二人的卧室。出于礼貌,白子峥和温馨在进屋后并没有立即开始对案情的询问,而是先走进卧室吊唁了一下王永军的妻子。王永军的妻子叫叶玫,今年三十一岁,生前是一家幼儿园的音乐教师。房间的角落里摆放着一架深蓝色的电子琴,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崭新的婴儿用品,显然是夫妻二人为了即将出世的孩子准备的,现在一看却让人觉得格外的心酸。也许是二人代表警方的吊唁举动赢得了叶钦的好感,此时他的表情稍显缓和,而后道:“那去另一个房间说吧。” 四个人一起穿过狭小的内厅,很快就来到了另一个房间。进门的左手一侧有一张已经展开了的沙发床,上面有枕头以及凌乱的被褥,右手一侧则是书桌还有书架,桌子上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书架上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医学、幼儿教育和育儿手册等书籍。叶钦将沙发床上的被子和枕头推开,示意三人随意,自己则拉过书桌后的椅子坐下。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两点,明明是午后最热的时段,屋内却弥漫着一种沉静的肃穆,大约是没有其他人在的原因。叶钦突然又有些烦躁,碍于他们在场又不好抽烟,只用手抓了抓头发,很快道:“我姐夫怎么了?” 白子峥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他们和叶钦之间的对话。 温馨并没有回答叶钦提出的问题,而是道:“你认识张双喜这个人吗?” 叶钦的眉毛微微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他十分在意的事情,但很快遮掩过去,回答道:“张双喜?谁?他和我姐夫有关系吗?” 温馨道:“大概半个月前,你姐夫值夜班的时候来了一个急诊,因为病人家属不同意手术方案,最后孕妇死在了手术台上,这件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叶钦道:“我听我姐说了,他们在医院一直闹,还闹到家里来了。” 白子峥注意到他有个下意识握拳的动作,似乎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脸上的厌恶却表现得十分明显。 温馨道:“张双喜就是死者的丈夫。” 叶钦道:“哦,我知道这个人,但我不清楚他叫什么名字。他不是被孟队长抓派出所了吗,又怎么了?还不消停?” 温馨道:“今天早晨有人在医院东门的小路上发现了张双喜的尸体,是被人用刀刺死的。” 叶钦道:“你们什么意思?你们怀疑我姐夫杀人是吗?” 温馨道:“你先不要激动,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核实一些情况,例行程序,希望你能够积极配合。如果你姐夫真的没有杀人,警方调查过后也会尽快排除他的嫌疑。” 叶钦道:“好吧,你们想问什么?” 温馨道:“听说你姐夫失踪了,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吧。” 叶钦用眼角的余光朝孟建斌的方向看了一眼,回答道:“本来是要守灵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一早去殡仪馆火化。现在天气热了,这事儿也不能再拖了。我爸最近身体不好,我姐这儿又……我怕他伤心,这几天事儿多又忙,我就把他和我妈接我那儿去了,这边有我和我姐夫守着。昨天晚上我送完我爸妈回来是晚上十一点多吧,也没别人来了,我姐夫跟我说要不你睡会儿吧,我可能也是这两天累了,不知道怎么突然特别困,就躺在这儿睡了一会儿。醒了之后已经五点过了,差不多五点半,我看我姐夫不在,以为他是出去买早点了。后来六点多的时候我老婆过来,我就想我姐夫怎么还没回来,一打电话发现他关机了,我老婆也说她没在附近早点摊上看见我姐夫。我姐夫和我姐感情很好,我姐突然没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我怕我姐夫想不开,必须赶紧找人。能联系的人我都联系了,又叫了好多朋友帮忙。这事儿我没敢告诉我爸妈,怕老两口受刺激,本来我也想去,但家里不能没人守着,我就留下了。” 温馨道:“你睡着的时候是几点?” 叶钦道:“两点多吧,我没睡多长时间,这几天一直睡不沉,很快就醒了。” 他说这句话时的眼神似乎有些闪烁,很快避开了白子峥看向他的目光。 温馨道:“时间确定吗?” 叶钦道:“差不多吧,这间屋里没表,我看了一眼手机。” 温馨道:“你睡着之前一直和王永军在一起吗?” 叶钦道:“对,就在这间屋里,但他什么时候走的我就不知道了。” 温馨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和我们说说你姐的事情吗?” 叶钦道:“我姐?好吧。”他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姐脾气很好,幼儿园的小孩儿都喜欢她。我姐夫医院那事儿你们也知道了,那帮人就天天在医院闹,我姐夫根本没办法上班。后来他们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家里的地址,旧小区什么人都能进,也没个保安什么的,我姐怀孕四个月了,受不了他们天天这么闹,本来就吃不好睡不着,那两天还总是吐。我说要不你来我家吧,或者去爸妈那儿躲两天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2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24 。我姐夫那事儿不是有报纸登了吗,网上也有,有人一说我爸妈就知道了,非让我姐过去,我姐就去了,说先住两天。后来听说带头闹事儿的让孟队长给逮派出所去了,我姐从爸妈那儿上班又不方便,觉得人既然被抓了应该没什么事儿了,就回家住了。” 叶钦说到这里低下了头,神情显得十分痛苦:“谁知道那老……老太太这么快就放出来了。那天我姐下班回家,刚上到三楼就看见家门口站了一帮人,我姐让他们给闹怕了,转身就想走。我之前和她说过,万一这帮人再来找麻烦,千万别跟他们硬碰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然后赶紧给我和姐夫打电话,报警也行。结果我姐还没走呢,那帮人就看见她了,跑下来追她,我姐一慌,脚底下踩空了,直接从楼梯上滚下去了,流了好多血。那帮人也没管她,一看出事儿了马上就跑,最后还是邻居听见动静出来看了一眼,这才把我姐送医院去了。” 白子峥听他提到张母时有处不自然的停顿,大约是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但片刻后叶钦的情绪还是失控,右手紧握成拳,狠狠地擂在自己的腿上,又骂了一句很难听的脏话,最终把头低了下去,愤怒和悲伤让他整个人都有些轻微的抽搐。温馨没有继续发问,而是等着他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一时间屋内又变得非常安静,叶钦说了声“抱歉”,起身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虽然隔着客厅,但还是可以听到水龙头里流出的哗哗水声。 叶钦回到他们面前时已经变得十分冷静。他重新在椅子上坐下,说道:“你们接着问吧。” 温馨道:“我们想采集一下王永军的dna样本还有指纹。” 叶钦示意他们请便。白子峥合上手中的笔记本,拿过温馨带来的勘察箱打开,戴上手套,将烟灰缸内的烟头放进了证物袋里。又找来王永军平时喝水的杯子,在杯壁上提取到了两枚完整的指纹。温馨走进卧室,在枕头上发现了疑似王永军的黑色短发,同样作为证物保留下来。整个过程进行得有条不紊,在完成了鞋印的采集工作之后,三个人和叶钦告辞,随即离开了王家。 三个人走出小区,在附近的花坛停了下来。温馨道:“小白,有想法没有?” 白子峥道:“我觉得叶钦没说实话,而且王永军有作案的动机。” 温馨点了点头,她的看法和白子峥一样。叶钦的表现很奇怪,似乎有所隐瞒,但却完全暴露了王永军可能杀害张双喜的最大理由。不过目前他们没有证据证明叶钦一定在时间的问题上撒了谎,就算从包庇的角度考虑也很难揣摩出他的真正用意,这很有可能是他们忽略了其中的某些细节。温馨道:“等回局里再仔细看看吧,我让移动公司查了王永军近期的通话记录,现在应该已经有结果了。” 白子峥对孟建斌道:“那建斌,王家这边就麻烦你帮我们盯着点儿吧。” 孟建斌道:“行,一有动静我就通知你们。” 两人和孟建斌道了别,各自开车回了警局。白子峥把采集到的dna样本和一干证物送到鉴定中心,大约是已经有了必然会见到池朗的觉悟,撇开不算良好的第一印象不谈,当成普通同事对待意外也能成为不错的相处模式。距离池朗过来津南已经有了两个礼拜,从工作态度到日常作风,白子峥觉得他也不像自己了解到的某些同性恋那么不堪,至少不是会让其他人讨厌的类型。白子峥上了二楼,发现贾晨松已经回来了,他心里想着花粉的事,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又把证物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贾晨松正端着杯子喝水,看他拎着箱子过来就知道又有活儿干,于是站起身来,一面查看箱子里的证物一面道:“早上的案子?”看来是已经从韩毅那里听说了。 白子峥道:“嫌疑人的dna样本和指纹,先做个对比吧。” 贾晨松打开证物袋看了一眼,感叹道:“嚯,这么多烟头,还有头发?晚上甭想睡了。” 白子峥道:“辛苦了。”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你花粉查的怎么样了?” 贾晨松道:“你知道了啊。别说,跑植物园这一趟还真够远的,有没有用还不好说呢。”又凑到白子峥的耳边低声道,“据说是榆叶梅的花粉。不过花卉市场卖这花儿的到处都是,天天都有人买,我们总不能挨家挨户的敲门看谁家里养这花儿吧?” 听了贾晨松的说法,白子峥难免有些失望,本来寄希望于花粉能够提供新的线索,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白子峥回头一看,发现池朗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房间门口,似乎有意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道:“晨松,韩毅找你呢。” 贾晨松道:“找我?”说着走了出去。 如此一来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白子峥想着回去和温馨商量案情,反正东西已经送到,都是常规比对,也不用他特意解释什么,转身要走,不想却被池朗给拦住了。池朗这时候的样子很像是没话找话,换个说法其实就是搭讪,问白子峥道:“有眉目了?” 白子峥道:“是啊,运气不错,找到了可以比对的dna样本。” 池朗闻言真是拿他这个暗地里和人较劲的个性没辙,自己上午才和他提过运气这两个字,谁成想还能在这儿被顶了一句,又看了看证物袋里的烟头,问道:“这么多,用我帮忙吗?” 白子峥道:“想帮忙也没人拦着你。” 池朗仿佛得逞似的一扬眉毛,又笑道:“如果我帮了你这个忙,那你拿什么谢我?” 白子峥重复了一遍“拿什么谢你”,在心里轻轻“呵”了一声,池朗既非君子那也不必讲什么道理,白子峥决定把他的问题悉数奉还,于是反问道:“那你想让我拿什么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天…… 劳动节快乐! 第15章 第十五章 池朗本来想说“要不就以身相许吧”,又觉得现阶段的白子峥还开不起这种玩笑,于是便把问题推了回去,仍是笑道:“那就要看你有什么了。” 这句话说得像是某种暧昧的挑逗,再加上池朗惯有的那种略显轻佻的语调,白子峥发现自己还是很难在他面前保持长时间的心平气和。嘴角浮现出一丝接近于嘲讽的古怪笑意,白子峥淡淡回答道:“那好啊,我倒想看看你能从我这儿拿走什么。” 他这话说的干脆利落,目光交错的瞬间成就了某种隐秘的交锋。池朗并不意外白子峥这种过于锋芒毕露的眼神,像是某种直白而挑衅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2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25 的邀约,这让他发觉白子峥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日常的交流本身就是在相互试探,可惜一直没有什么结果,白子峥对他既不疏远又不亲近,如今这种信号的发出竟让他有种隐隐的期待和兴奋。池朗从不自诩情场老手,虽然他的花言巧语的确出色,白子峥是第一个让他产生征服欲望的人,这种感觉哪怕是在他早已结束的上一段恋情中都没有出现过,所以才能被称之为“一见钟情”。 池朗还想再说点儿什么,贾晨松却已经从隔壁走了回来,一脸不解地问道:“池科,韩毅说他没叫我啊,怎么回事儿?” 池朗装模作样地“啊”了一声,十分无辜地回答道:“可能是我听错了吧。”这时白子峥已经越过他走到了门外,看样子是准备离开。贾晨松并没有在意这个因“听错”引发的插曲,很快换好了衣服准备对白子峥送来的证物进行检验。池朗叫了一声“小白”,只见白子峥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无论如何,池朗的存在的确让白子峥感到了动摇。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如果不是因为池朗最初的坦诚,或许白子峥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说出来恐怕也没人相信,虽然有着继承自母亲的出色相貌,上了高中后身边也不缺红着脸表白或是暗送情书的追求者,白子峥这些年来的感情经历可以说是乏善可陈,唯一一次恋爱还被女方单方面宣布了分手,那时候还在上高中,之所以会答应是因为对方锲而不舍的主动追求。不过倒也说不上是有多喜欢,更不会有什么伤感疼痛的青春内|幕,他待人一向冷淡,又不会讨女孩子欢心,长久漠视导致的分手几乎是件情理之中的事,完全不会令他本人感到意外。 白子峥一度以为自己天生和异性绝缘,实际也是,然而这种念头是他在酒吧遇到池朗之后才逐渐变得明晰起来。白子峥从没想过第一次让他感到异样的暗示居然是来自于一个同性,其实早在查林立和葛军案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察觉,当时难免觉得有些荒唐,后来又觉得那天晚上池朗在酒吧里单单找他搭话不是没有理由。韩毅评价过池朗眼睛够毒,或许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们其实是同类。 没错,同类。 但即便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白子峥还是因为这种从未预料到的发展而感到轻微的困扰。好在他并不是情感外露的类型,也很难让人发现什么,他和池朗还没有缘到一拍即合的程度,如果一定要坦白的话,白子峥更愿意承认自己只是在大胆尝试和小心求证而已。 过于不切实际的念头只在脑海里闪过了一瞬,走出鉴定中心的时候白子峥已经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到了这起由医患纠纷引发的杀人案上。虽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王永军作案的可能性很高,但白子峥还是打算在综合温馨那边的线索后再作出更进一步的判断。他匆匆穿过中庭,回去时温馨已经准备好了会议室,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正式开始了对案情的梳理。 温馨道:“先听听张母的说法吧。”说完拿出一支录音笔放在桌上,按下了播放的开关。 录音笔内传来温馨和张母之前的对话。 温馨首先确认道:“死者是您的儿子张双喜吗?” 张母没有回答,崩溃的哭声却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嚎啕大哭中又伴随着头撞桌子的咚咚响声,但很快就被温馨给拉开了。张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时已经从椅子滑跪到了地上,显然儿子被杀这件事给了她很大的打击。温馨只好在一旁时不时地劝着,看着张母的情绪稍显缓和,不想她又突然大声叫骂起来:“哪个挨千刀的杀了我家双喜,狗娘养的王八羔子,天啦,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啦!这些脏心烂肺没脸没皮的东西!这是准备活活要了我的命啊!” 温馨虽然能理解被害人家属愤怒和悲伤的心情,但也不能让张母就这么一直宣泄式的隔空大骂,正想继续安慰好让她冷静下来,却被张母一把抓住了手。张母双眼通红,一头白发也变得乱蓬蓬的,温馨能感到她手上的力气很大,一双浑浊的眼里爆发出一种尖锐的恨意,又哀声道:“警察同志,你可一定要给我们家双喜做主呀!我们老张家就这么一棵独苗,这是要让我们老张家断子绝孙呀!我该怎么和孩子他爹交待啊!我干脆死了算啦!” 温馨顺势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柔声道:“您别这样,好吗?”一面叫人拿了杯温水过来,一面给张母擦了眼泪,又扶着她在椅子上坐好,适时地转移话题道,“能和我说说您儿子的事吗?我们需要了解一些情况,这样才能尽快抓住杀害您儿子的凶手。” 张母仍是哭着道:“双喜死得冤哪!”又絮絮道,“我都不知道他啥时候出的家门,要是知道,我说啥也要跟他一块儿去啊!今儿早上一睁眼双喜就不在屋里,我还寻思他这是干嘛去了,怎么出去连个招呼都不打呀,谁知道……!谁知道啊!” 温馨道:“那您能仔细回忆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况吗?张双喜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张母道:“昨天晚上……也没怎么呀。之前双喜为了他媳妇的事儿,被派出所一个姓孟的给铐走啦,前天这才刚放回来,还不知道在里面遭多大罪呢,我哪敢让他出去乱跑。天地良心,我们娘儿俩只是想给他媳妇还有孩子讨个公道,又犯了什么王法啦?姑娘,我看你是个实在人,你可千万别跟他们一样不讲道理呀!” 这句话温馨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医闹那件事是上了新闻的,回家之后丈夫还和她议论过。核实死者身份时又听孟建斌说起这母子二人在医院门口的几场大闹,换了自己处理恐怕也是同样的结果,这个时候总不能站在张家人的角度说孟建斌的不是,便也没说什么,只敷衍地点了点头。张母也并不在意是否得到了温馨的回应,又继续道:“昨天晚上吃完了饭,我坐在床上看电视,双喜在一边拿手机上网,后来我就睡啦,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夜里可一点儿动静都没听见啊!” 温馨道:“张双喜有手机?” 张母道:“是呀,说是几百块钱买的,屏幕挺大,我看他出来进去总是拿着。” 温馨略一沉吟,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死者的手机,几百块钱的大屏智能机又是烂大街的款式,根据现场情况也排除了有人顺手牵羊的可能,如无意外应该就是凶手拿的。凶手会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一般的考虑是出于隐藏证据的需要,所以温馨才会想到去调查有关人员的通话记录,但如果是照片或是聊天工具就另当别论了。 张母昨天十点左右上床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2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26 休息,并不清楚张双喜之后的去向。温馨换了个思路,又问张母道:“那您儿子有没有和什么人发生过矛盾?他有什么仇家没有?” 张母重复道:“仇家?”情绪又开始变得有些激动,气急败坏地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医院那个姓王的,害死我儿媳妇和孙子还不够,现在又来害我的儿子啦!”温馨听她提起“医院那个姓王的”,心说这件事情果然和李金妹的死有关,但还想听听张家的说法,于是问道:“您能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吗?” 张母道:“我……我儿媳妇快要生了,那天晚上她突然肚子疼,我和双喜就把她送医院去了,当时就是那个姓王的,本来说要顺产的,不知道怎么就被推进手术室了,要剖腹,还跟我们说什么大出血,要把她子宫切了,上来就让我们签字!姑娘,你也是女人,女人的子宫能随便切吗?切了之后她还怎么活啊!我们一家全指望着她的肚子了!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想闭眼之前能抱上孙子,这让我们一家可怎么办啊!” 张母这话说得让温馨心里不太舒服,作为一名有着十几年资历的刑警,也参与过不少大案要案的侦破,她更清楚女性的价值不仅仅是在于生育而已。母亲的角色固然伟大,但也不能把一个女人生存的意义完全绑定在家庭和孩子上。这时张母又开始了对王永军的叫骂,一口咬定他就是杀害自己儿子和儿媳的真凶。温馨只得再次安抚张母的情绪,并承诺一定会对王永军展开调查。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可以说张母并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也完全没有提到王永军的妻子叶玫。但根据叶钦的说法,叶玫是在看到堵在家门口的张母一行人后才失足坠楼的,如果情况属实,那张母应该清楚这件事情,大约是怕担责任才对警方选择了隐瞒。 死者为大,白子峥不想评价张双喜在这一系列事件中扮演的角色,但就张母来说也的确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老话。温馨继续道:“我觉得案情已经很明显了,张家母子和王永军在手术的过程中发生了分歧,耽误了抢救,间接导致了李金妹和孩子的死亡。母子两个认为是王永军的责任,想找医院讨个说法,然后发生了医闹事件,张双喜被孟队长他们给拘留了。张母对此感到不满,又闹到了王永军家里,叶玫为了避开他们失足坠楼,结果又是一尸两命。王永军决定为妻儿报仇,杀了张双喜,目前在逃。如果dna比对一致,应该就能发通缉令了。” 白子峥道:“王永军是妇产科医生,他想弄到乙|醚应该不难。但是叶钦没说实话,我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他应该知道和王永军有关的消息。” 温馨道:“是为了他姐夫吧。他姐姐死了,他姐夫要报仇,现在张双喜已经死了,他包庇他姐夫也算是人之常情,又不是人人都能大义灭亲,不说实话也情有可原。” 白子峥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对。馨姐,叶玫出事儿的时候张双喜还在派出所,她会摔下来是因为在家门口看见了张双喜他妈,叶玫会死是因为他们母子两个,而且张母的责任明显更大,王永军报复的对象不可能只有张双喜一个人。” 温馨道:“我考虑过,所以张母那边已经在让人盯着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白子峥道:“我担心他是想鱼死网破,毕竟他已经杀过一个人了。”又从桌上的资料里找出张双喜和王永军这两天的通话记录。两人的手机目前都是关机状态,张双喜的最后一次通话是在今天凌晨的一点五十三分,和收银员还有高中男生听到的喊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而从电话号码上来看,当时和他通话的正是王永军的手机,但是很快就挂断了。三点二十的时候王永军的手机拨通了他失踪前的最后一个电话,通话时长是十四分三十七秒,白子峥指着这一串号码问温馨道:“这个电话是打给谁的?” 温馨道:“是叶钦的手机。叶钦在时间上确实撒了谎,他说他从两点多一直睡到五点半,但三点多的时候他却和王永军打了十几分钟的电话,都睡着了还打电话干什么?” 白子峥道:“王永军一定和叶钦说了什么,所以叶钦才会对我们撒谎。”叶钦那一番话应该不仅仅是单纯的包庇,白子峥突然反应过来,叶钦很有可能是在替王永军拖延时间。而这时温馨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像是为了印证白子峥此前不安的猜想一般,手机铃声在只有二人的会议室里变得格外的刺耳。温馨接通电话,面色微微一变,急切道:“小白,快走,王永军挟持了张双喜他妈,现在要和她一起跳楼!”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不造接下来会不会更忙…… 关于老池和小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应该说小白在查那个同性恋案子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可能不喜欢女人了,但是心里又不确定,这时候老池偏偏又来撩他,所以小白就想拿老池当小白鼠确认一下自己到底喜不喜欢男人……大概就这个意思= = 第16章 第十六章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王永军的报复对象绝不仅仅是张双喜一个人,明确了这一点之后白子峥总是不吝把情况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只是没想到王永军这么快就有了行动,而且还演变成了最为棘手的人质劫持事件。张双喜夫妻租住的一居室位于一片名为金平里的老式小区,周边情况和王永军家类似,没有门禁,陌生人可以随意进出,张母从老家过来就是为了照顾儿媳的身孕,自然和他们住在一起。询问结束后温馨让人把张母送回了位于金平里的“家”中,并采取了一定的安全保护措施,不料还是被王永军给钻了空子。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让他们后悔大意的时间,白子峥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已经朝警车的方向跑了过去。挟持地点是在小区居民楼的房顶,据说王永军是假扮快递派送人员进入室内,先用热水泼向了屋内的民警,而后用一把水果刀劫持了张母,最后两人一起移动到了屋顶。特警大队的人已经赶到了现场,并在居民楼四周布置了安全气垫,但犯人的情绪过于激动,基本处于无法沟通的状态,所以目前的情况仍是十分严峻。 白子峥和温馨赶到现场时小区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围观群众,有些人在交头接耳地议论,有些人则因为不能回家而倍感焦急。白子峥越过警方设置的隔离带,仰头望去可以看到屋顶边缘两个摇摇晃晃的人影,仿佛随时都有坠落的可能。这时特警队长已经走了过来,对二人道:“狙击手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2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27 温馨道:“先等等。”或许是出于对两家遭遇的同情,在仍有谈判余地的前提下,任谁也不想采取这种稍显极端的方式。特警队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这边会全力配合他们的行动。随后白子峥和温馨一起进入了居民楼内,在一层见到了那位被开水烫伤的民警,好在他的伤势并不严重,做过应急处理后已经没什么大碍。当时同在现场的还有一名叫邢斌的中年刑警,和那位被烫伤的民警分别守在卧室和客厅。据他回忆,今天下午四点半左右,一个自称快递派送员的青年男人敲响了张家的房门,民警透过门上的猫眼确定了他手中的确有快递的纸箱。因为张双喜夫妻平时就很喜欢网购,张母也无法确定儿子生前是否在网上购买了东西,加上男人时不时的催促,民警最终打开了房门,却被一壶开水直接泼在了身上。 邢斌听到动静后立刻从卧室冲了出来,但这时男人已经拿着刀走到了卧室门口。邢斌本想关上房门保护屋内的张母,不料张母却自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似乎还想与那个持刀的男人进行搏斗。张母的行动完全在邢斌的意料之外,又因为张母的体格较为瘦弱,腿脚也不灵便,在搏斗中完全处于劣势,所以男人很快就完成了挟持张母的整个过程,并将刀架在了张母的脖子上。守在客厅的民警虽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但对方有人质在手,他和邢斌也不能轻举妄动,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和张母退出了房间,一路从楼梯上了房顶。邢斌知道挟持张母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已经失踪的王永军,一面报警寻求支援,一面把情况通知给了温馨。 温馨从邢斌处了解完了情况,转过身来对白子峥道:“小白,我们上去看看。”这栋居民楼一共七层,没有电梯,现在已经有不少特警在顶层待命。白子峥和温馨走上七楼,同守在楼顶入口处的特警交换了一下情报,特警表示犯人并不愿意和警方交流,也没有提出任何的要求,目前情况僵持不下,正面解救人质的希望不大。白子峥知道王永军的目的是在张母,然而谈判向来不是他的强项,两个人都能毫发无伤最好,一旦出动狙击手就必然会有人受伤,白子峥和温馨一样,心里其实并不期待看到这样的结局。这时温馨已经就可能出现的情况和特警队的人达成了初步的一致,随即推开了通往楼顶的安全门。 白子峥跟在温馨身后,今天他没有配枪,温馨也没有,谈判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让对方感觉到威胁,所以他们基本是赤手空拳的在应付眼前的这个局面。王永军站在和安全门成对角线位置的楼顶一角,身上穿着一件印有某某快递的制服上衣,左臂勒着张母的脖子,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顶在她颈侧的大动脉上。比起他们之前看到的证件照,此时的王永军明显变得阴沉许多,也许是因为温馨和白子峥并不像是奉命前来的特警,一直沉默的王永军终于有了开口的迹象,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一字一字道:“你们是负责人吗?” 楼顶上的风声并不是很大,然而间隔一定距离的交流也并不十分流畅。温馨接过特警递来的扩音器,将声音调到合适的大小,自我介绍道:“我是市局刑警队的,我叫温馨,张双喜的案子是我负责,你有什么话可以都和我说,有什么问题我们也可以一起解决,先不要冲动好吗?” 王永军道:“你们终于来了。”他神情平静,语气也并不显得激动,可是刀尖不仅没有离开张母的脖子,反而在她颈侧压出一道浅浅的血痕。白子峥看见张母的身体十分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却被王永军挟持得更紧。张母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但是没能发出声音,只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温馨和白子峥这边。王永军的右手紧握着那把锋利的水果刀,刀身与刀柄的接缝处似乎还有着发黑的血迹,他似乎并不畏惧周围荷枪实弹的特警和安排在远处的狙击手,主动坦白道:“张双喜是我杀的。我打电话约他在医院附近见面,说只要他不再纠缠我们一家,钱我可以给,但是必须晚上见面,不然影响不好。他信了我说的话,自己一个人过来,之后我就把他杀了,用了乙|醚和刀。温警官,你说我会被判死刑吗?” 温馨道:“判不判死刑不是我说了算,但我希望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她边说边放柔了声音,“我知道你妻子和孩子的事情让你非常伤心,但你现在这样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杀人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对吗?所以听我一句劝,先把刀放下好吗?” 王永军道:“温警官,你不用劝我了。我是个医生,人活着和死了我还分得清。叶玫和孩子有什么错?她们是无辜的,如果不是因为这老王八蛋,叶玫和孩子就不会死!叶玫和孩子没了,这是两条命,一命偿一命,还差一条命。我不怕死,我今天根本就没想活着回去。“他的情绪终于变得激动起来,忽又话锋一转道,“温警官,你有孩子吗?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你丈夫呢?他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温馨道:“我有一个十岁的儿子,但男孩儿和女孩儿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王永军喃喃道:“那你应该明白……可是有人不明白。”水果刀的刀尖猛地一抖,几乎要直接刺了进去,“叶玫和我说过,如果是个男孩儿,等他长大了,我就带他去踢足球,带他去游泳。如果是个女孩儿,那就教她弹钢琴和唱歌。我当妇产科医生也快十年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生男生女有那么重要吗?每个孩子都是一条命啊!”又对张母冷笑道,“明明耽误手术的是你,为了生儿子才要保大人的也是你,你却让我的妻子和孩子陪葬……该死的不是叶玫,该死的是你!” 他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扭曲,但偏偏他和张母的距离又非常之近,守在门边的特警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这个位置恐怕连远处的狙击手都束手无策。白子峥暗暗捏了把冷汗,温馨也在背后悄悄做出了上前救人的手势,眼看刀尖已经刺透了张母颈部的皮肤,楼梯间内却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叫道:“姐夫!”话音未落,一个人已经踉踉跄跄地冲上了楼顶。 王永军的动作停了,左臂却下意识地勒紧了张母的脖子。如此一来两个人几乎是贴在了一起,位置变得更加尴尬,就连原本已经有所行动的特警都生生停住了脚步。叶钦的突然出现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是直接跑上来的,停下之后就开始大口地喘气,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对着王永军的方向摇了摇头,之后才断断续续地道:“姐……姐夫!你犯不着为了这种人把自己搭进去啊!我姐她不会高兴的,你先把刀放下!你听我的,把刀放下!你过来!” 王永军不为所动,片刻后道:“叶钦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2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28 ,你回去。” 叶钦道:“姐夫!”看着王永军又朝楼顶的边缘后退了两步,心中大骇,声嘶力竭地叫道,“姐夫,我求你了!姐夫!你别这样!你想想我姐!”又抓住白子峥的袖子哀求道,“你们快过去拦住他啊!我求求你们了,别让他跳!求求你们了,别让他跳!” 王永军继续道:“叶钦,我对不起你姐,还有孩子,你照顾好爸妈,是我对不住他们……”声音慢慢变低,显然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左脚稍稍后退,已经踩上了楼顶边缘的台阶。而这时突然又有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说道:“等等!你能再听我说两句话吗?” 白子峥很快辨别出来者的声音,有些迟疑地低声道:“……池朗?”这次连温馨都觉得有些惊讶,忍不住朝池朗的方向看了一眼。池朗接过温馨手里的扩音器,慢慢朝前走了几步,他刻意放缓的声音像是一剂微妙的镇定:“我不想和你讲什么大道理,我只想问问你,你妻子明天就火化了,你真的不想再见她最后一面吗?” 这句话却像是击中了王永军的要害,他的表情又开始变得有些茫然,水果刀的刀尖也在不知不觉间离开了张母的脖子,虽然仍保持着一手挟持的姿势,但比起刚才来说已经是破绽太多了。池朗没有催促,只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做出自己的决定。“见妻子最后一面”这件事似乎让王永军觉得十分痛苦,白子峥看见他脸上似乎有一道即将被风吹干的泪痕,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非常的耀眼。 水果刀“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特警立即出动,想要将两人从楼顶的边缘给拉回来。 而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张母在挣脱了王永军的钳制之后,竟用力将他从楼顶的边缘给推了下去。 王永军的一只脚原本就已经踏上了边缘的台阶,此刻下盘不稳,向后仰倒的同时也紧紧抓住了张母的袖子。在从楼上坠落的瞬间,王永军有些茫然地闭上了眼睛,张母却失控般地大笑起来,眼里闪过一丝狰狞的恨意,尖声大叫道:“你去死吧!我也不活啦!” 楼下传来两声沉重的闷响,随即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一起冲向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张母已经被人从气垫上抬了下来,王永军的头歪向一边,身下蔓延出一大片刺眼的血迹,很快也被在场的医护人员抬走。 叶钦大叫道:“姐夫!”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接着头也不回地朝楼下跑去。 白子峥站在原地,一片喧闹中回头去看池朗,却见他神情晦暗,狠狠地骂了一句“妈的”。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我这没救的拖延症…… 一章写好久…… 第17章 第十七章 白子峥从他的语气里读出一丝恼怒的不甘,片刻后又沉静下来。叶钦抓着他袖子的触感仍在,瞬间的变化却已经无迹可寻。谁也不会料到事情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尾,三个人一时无话,楼下的声音几乎是在须臾间爆发出来,叶钦已经冲上了搭载着王永军的救护车,一路风驰电掣地朝医院开去。温馨直到此时才轻轻叹了口气,王永军问了她几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不是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也并非是站在一个女人的立场,作为母亲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得很好,然而王永军作为一个医生,他最大的愿望当然是自己的病人能够活下来,而能不能生孩子是在“活下来”之后才能继续考虑的问题。 没有人能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王永军的想法其实也并不复杂,警察和医生在某些意义上本身就是互通的职业,温馨在这一点上同样深有体会。作为一个外人,她无法判断如果当时王永军真的以切除子宫为代价保住了李金妹的性命,李金妹又会不会像张母所说的那样觉得自己“没脸见人”或者“活不下去”,又会不会站在“受害者”的角度控诉王永军不经患者本人同意就擅自手术云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社会还没进步到能解决所有矛盾的程度,要是真等到世界大同的那一天,他们做警察的估计就该集体失业。温馨难得胡思乱想了一阵,这起案子本身就没有道理可言,人人都有自己的对错,又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是收拾烂摊子罢了。 温馨将一绺滑下来的碎发抿到耳后,这才扭过头来去看一直沉默着的白子峥还有池朗。她到底比他们两个大上几岁,要搁在十几年前估计也会被这种临门一脚式的功亏一篑给气得够呛。虽然也会半开玩笑式的学顾晓辉他们叫池朗一声池科,但从年纪上看池朗毕竟是她的后辈,温馨能体会那种看着人在自己面前摔下去的错愕感,这个人已经被自己说服了的前提下更甚。然而要当知心姐姐也要考虑时机问题,所以她只是问道:“池科,你怎么来了?” 池朗闻言倒是很快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回答道:“案子我听韩毅说了,总觉得要出事儿,后来知道王永军挟持张母上了房顶,我就把叶钦带过来了,谁知道……” 温馨“唉”了一声,叹道:“也没办法。”张母的行为不难理解,可惜没有人能未卜先知。这时三人已经走到了楼下,白子峥一抬头就看见了等在附近的孟建斌。白子峥知道池朗要带走叶钦肯定绕不开孟建斌这关,孟建斌看见他们三人出现,很快走过来叫道:“小白!” 白子峥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多问,因为三言两语根本就解释不清楚。一行人一起绕到居民楼前,楼下的特警正在收拾地上的安全气垫和王永军坠楼留下的血痕。温馨和特警队长商量好了如何善后,又走回来对白子峥道:“小白,你是想跟着去医院还是先回局里?咱们两个分头行动吧。” 白子峥道:“我先回局里吧,证据链还需要补充,医院那边主要是叶钦,可以的话再问一次他的口供。” 温馨道:“行,我尽量吧。那先这样,有什么事儿之后再说吧。”又对孟建斌道,“孟队长,今天一天辛苦你了。” 孟建斌道:“应该的,有需要就随时联系吧。” 温馨点了点头,之后开车去了王永军和张母急救的医院。孟建斌这才有空问他:“小白,人怎么就掉下来了?” 白子峥道:“王永军是被张母推的,张母是自己跳下去的。” 孟建斌“啊”了一声,惊讶道:“怎么会?!” 白子峥道:“事发突然,我们也没想到。建斌,你也忙了一天了,没事儿先回去吧。” 孟建斌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围观人群,回答道:“这不还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2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29 没完呢,我也不急。”又想起把叶钦从王家带走的池朗,忍不住道,“小白,这位是……?” 池朗闻言主动道:“省物证鉴定中心,池朗,这段时间过来协助小白他们工作。之前在王家的时候没说清楚,冒犯了。”说完和孟建斌握了握手。 孟建斌本来也不是会在意的人,听池朗自报家门,很快也做出了自我介绍。白子峥倒不介意他们两个认识,从车上拿了勘查箱回来,又听池朗道:“小白,我和你一起上去吧。” 白子峥记起他算是这方面的行家,提取痕迹的手法肯定比自己专业,便也没有拒绝,又和池朗一起上了顶楼。白子峥把掉落在地的水果刀装进证物袋里,见池朗已经戴上了手套,小心翼翼地采集了王永军遗留在现场的脚印。 池朗神情专注,夕阳余晖下像是一尊沉默的剪影,白子峥不觉愣了片刻,但很快扭转了自己看向池朗的目光。两个人一起完成了对事发现场的处理,又在单元楼附近的垃圾箱内找到了一个装着染血衣物和染血纱布的帆布书包,上面的血迹已经发黑,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处于关机状态的手机。取证结束后特警开始准备收队,被拦在外面的住户也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家里,白子峥和孟建斌道了别,之后和池朗一起开车回了局里,路上接到了温馨从医院打来的电话,说王永军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就已经不行了,张母虽然经气垫缓冲了一下,但情况也不容乐观,她年纪又在那儿摆着,醒不过来就只能是植物人了。白子峥没说什么,池朗问了一句情况怎么样了,得到回答后摇了摇头,轻声叹道:“两败俱伤啊。” 白子峥一向不擅在这种问题上发表感慨,只跟着应了一声。两个人回到局里时已经过了晚上七点,天早就黑了,下车后池朗主动拿过放在后排的勘验箱道:“这个就交给我吧。” 白子峥一手扶着车门,淡淡道:“这次用我拿什么谢你?” 他的声音在这样的夜色里显得既轻又冷,池朗听他还有心说这种闲话,不觉失笑,觉得王永军和张母的坠楼应该没给他带来太大的冲击,片刻后道:“你容我想想?” 白子峥道:“好。”说完锁上车门,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神情道,“我先回办公室了。” 池朗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莫名轻松了不少,便也提起箱子朝鉴定中心的方向走去。 白子峥回来后连饭也没顾得上吃,方霖和顾晓辉不在,傅云声却是一直在局里,应该是得到了和案子有关的消息,但还是拦着他多问了一句。白子峥简要说明了一下情况,又说温馨跟着去了医院。现在凶手及其作案动机都已经很清楚了,但麻烦的是王永军在送医途中不治而亡,有关作案过程的描述只能依靠他们警方进行复原,白子峥想着的也是这一点,所以先查看了王永军和张双喜在近期的通话记录。 记录显示两人在这几天的通话的确十分频繁,但多集中在晚十点到深夜这个时段。昨天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的时候王永军主动给张双喜打了一个电话,通话时长二十三分钟零七秒,应该是在商量见面给钱的事情。而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两人又陆续进行了几次通话,但时间都不是很长。张双喜在大约凌晨一点的时候离开了家,当时张母已经睡了,张双喜没有叫醒母亲,而是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院东门赴约。四十分钟后他到达了约定的地点,没有看到王永军的身影便再次拨打了电话。王永军假意接通,借此分散了张双喜的注意力,这是一点五十三分的那个电话。之后王永军用沾了乙|醚的纱布从背后捂住了张双喜的口鼻,将他拖到药店后门的角落里实施了杀害。 白子峥想到那块沾满了血迹的纱布和从死者牙缝里发现的白色纱线,觉得王永军应该是把纱布塞进了死者的嘴里,为的是避免他发出声音。张双喜死后王永军从他的嘴里取出了纱布,又拿走了他的手机,试图掩盖他们曾经联系过的事实。凌晨三点二十王永军给叶钦打了最后一通电话,之后就找地方躲藏了起来。最后在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假扮快递派送人员袭击了民警,挟持了张母。 推断的过程里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合理之处,时间方面也都对得上。白子峥找出从交通队拿回的监控录像,快速播放后找到王永军离开的背影,时间是在凌晨两点五十七分。白子峥又把录像带倒了回去,仔细辨认后确定王永军是在晚上十一点二十三分到的医院东门,当时他的衣着和帆布包里发现的血衣一致,出来时虽然换了另外一件衣服,但经过面部对比后可以认定是王永军本人。 自己这边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如果池朗那边的各项比对均可以作同一认定,那基本就可以准备结案了。白子峥整理完了所需的材料,有些疲惫地将身体靠在了椅子上,用拇指关节揉了揉眉心,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转折也太快,演电视剧恐怕都没有这么紧凑的剧情,而就在这时池朗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颇为轻快地道:“小白,结果出来了。” 白子峥本来想说“你速度挺快”,眼角的余光看到墙上的挂钟已近十点,便又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只回应道:“怎么样?” 池朗道:“王永军的dna样本和死者指缝里的dna样本对比一致。水果刀上检测出了张双喜的血迹,测量数据也和伤口吻合,血迹可以和衣服还有纱布上的作同一认定,错不了。鉴定结果我现在就给你拿过去。” 白子峥道:“还是我过去拿吧。” 池朗道:“我已经出来了,马上就到。”又话锋一转道,“小白,你吃饭没有?” 白子峥道:“没顾得上。” 池朗道:“那我等会儿请你吃个饭吧,你写结案报告也不急在今天吧?” 白子峥道:“叶钦那边还没消息,我想写也写不了。你怎么突然要请我吃饭?” 池朗笑道:“之前不是说‘怎么谢我’,我想好了,赏脸吃个饭,不过分吧?” 白子峥觉得池朗“让人谢他”的方式还真是别致,然而饿是真的,便也没有拒绝。没过一会儿池朗送来了鉴定报告,白子峥收拾好材料后关灯锁门,两个人一起下楼,这次换池朗坐驾驶席,白子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问池朗道:“你请我吃什么,还用得着开车去?” 池朗道:“你去过的。”说着调转车头,把车开出了警局大门。 白子峥道:“我去过的?” 池朗却并不正面回答,只是说:“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白子峥不想他还会卖这样的关子,懒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3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30 得和他争辩,只闭了眼睛假寐。没过多久又睁开眼,觉得池朗在该转弯的地方也算是驾轻就熟,便随口道:“你以前来过津南?” 池朗道:“有段时间常来。”又一扬眉毛,“看来你对我的了解还不够多啊。” 白子峥道:“我也这么觉得。”表情并不防备,祛了一点冰冷的锐气,无端发酵出几许暧昧的气息。池朗觉得白子峥这个角度的侧面尤其好看,用赏心悦目来形容也并不为过,微微一笑,似是很享受车内的气氛,没有多说什么。 白子峥由着池朗开车,又觉得他走的这条路似乎有些熟悉,等到池朗把车停稳,白子峥赫然发现这个“自己来过”的地方居然是那家黑匣子酒吧,原本稍显柔和的表情里又弥漫开些微的寒意,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池朗道:“请你吃饭。”又笑道,“我看起来不像是那么随便的人吧?” 白子峥没说话,只略想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却已经被池朗给拉了进去。门口的服务生似乎早就认识池朗,见他进来很礼貌地问了声好,又问他需要什么。池朗应了一声,对那服务生道:“我过来吃个饭,你忙你的。”之后带着白子峥朝酒吧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走去。 两人穿过一道“l”型的走廊,很快就来到了另一个房间。这是酒吧里面一个隐秘的吧台,后面的格子柜里摆放着许多式样精致的酒瓶。吧台的对面是一排木制的高脚椅,整体的布置很像是日式的居酒屋,一旁的音响里传来一首悠扬的布鲁斯蓝调,与酒吧外间的喧闹形成了明显的对比。池朗示意白子峥随意,自己从吧台里拿了两个干净的杯子出来,这时吧台里面的门帘被人掀开,走出一个面容和蔼身材胖胖的老伯,很高兴地道:“小池来啦!”而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白子峥,又跟发现新大陆似的猛瞧了一阵,“这孩子没见过呀,带男朋友来了?长得挺帅啊!” 白子峥总算体会到了池朗带他来酒吧的“不怀好意”,眉心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本以为池朗会顺势占两句口头上的便宜,却听池朗笑道:“麦叔你别拿我开玩笑了,这是我同事,带他过来吃个饭。”又把菜单推到白子峥面前,“想吃什么别客气,今天我请。” 老麦闻言促狭地笑了笑,说道:“什么你请,最后还不是算在小龙的账上。” 白子峥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家酒吧有问题,不然傅云声也不会对酒吧老板的身份讳莫如深,池朗说他认识酒吧老板的时候白子峥心里更是存了疑,如今再看池朗和酒吧众人的态度,又觉得他和酒吧老板绝不仅仅是认识这么简单,然而他并没有什么理由去探究老麦口中的“小龙”究竟是谁。池朗递过来的菜单是手写的,上面菜式不多,但从西式的牛排到中式的煎饺也算是应有尽有,白子峥在吃的方面一向不怎么在意,便把菜单推了回去:“你点吧,我吃什么都行。” 池朗道:“那我点了?”要了牛排虾饺并海鲜面和蛋炒饭,老麦便按他的点单去后厨忙碌。池朗从吧台下面拿了瓶黑啤,一面开瓶一面问白子峥道:“小白,喝一杯吗?” 白子峥道:“我不喝酒。” 池朗心中微微一动,记起之前白子峥面前也是一杯清水,便状似随意地问道:“不想喝还是不能喝?” 白子峥道:“不想喝,也不能喝。” 池朗道:“酒精过敏?” 白子峥道:“没那么严重,酒心巧克力还可以吃。”这时池朗已经换了柠檬茶过来,先是给白子峥倒了一杯,又举了杯子轻声道,“小白,干杯。”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字数好不容易能多一点(趴 第18章 第十八章 或许是因为没有情境的铺垫,池朗这句“干杯”还是显得有些突兀。白子峥倒没追究他这算不算是不合时宜,仍是举起杯子同他轻轻碰了碰。柠檬茶的味道并不坏,不像市面上卖的红茶饮料那么甜,后口还有一丝柠檬的涩味儿。白子峥喝了口茶,又把杯子放回桌上,这时池朗也已经干了小半杯黑啤,看着他笑道:“早知道你不能喝酒,我就不带你来酒吧了。” 白子峥道:“是吗?你带我来酒吧,应该也不是为了喝酒吧。”名义上只是“吃饭”而已,又是两个人第一次在非工作时间的私下相处,池朗其实很想拉近一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可惜白子峥根本不好糊弄,到最后未免落了刻意。所以池朗索性承认:“是啊,不单单为了喝酒。今天的事情……我很遗憾,现在又不是工作时间,就当过来放松一下吧。” 白子峥道:“你不高兴。”不是疑问,但也不是肯定,池朗那一瞬间的失态他看在眼里,别说是池朗本人,就连他都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王永军准备拉着张母跳楼,是池朗让他扔下了刀,本来是个很好的发展,可惜结果依旧不尽如人意。两个急红了眼一心报仇恨不得跟对方同归于尽的人,他们还是把张母想得太贪生怕死了一些。这件事同样在白子峥心里结了个不轻不重的疙瘩,理智上可以接受,情感上难免憋屈,白子峥还额外多出了一点儿替池朗的不值,这是心里话,不过他说不出来。池朗的心情不好,白子峥的心情也不一定好,池朗是在“借酒浇愁”,白子峥也很想放松一下自己,奈何他的酒量实在太差。 池朗点了点头,又提出另一种假设:“如果当时狙击手开枪……”似是在考虑其他的可能。 白子峥道:“不现实。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会有危险。”那把水果刀随时会插|进张母的脖子,子弹的冲击力也很有可能会导致二人一起坠楼。警察开枪是件务必慎之又慎的事情,所以他们一般很少配枪。狙击手又是另外一个意思,然而也不能像练习打靶时那么随意。总之是能不死人就尽量别死,何况池朗是有把握把人给劝下来的。王永军满脑子都是同归于尽,“有话好好说”根本劝不动一个一心求死的人,这时候也只能强调叶玫的“死者为大”,毕竟国人的传统观念是“入土为安”,王永军总是还想看妻子最后一眼的。 思前想后只能是徒增郁闷,池朗喝完了剩下的半杯啤酒,又给自己满上一杯。这时老麦充满活力的声音从后厨传来,叫道:“吃饭喽~”之后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牛排是一早切了小块的,配了洋葱和黑胡椒汁,虾饺经过蒸制后变得晶莹剔透,同样十分诱人。作为主食的海鲜面和蛋炒饭更是分量十足,徐徐冒着热气,显然刚出锅不久。白子峥见托盘上除了池朗点的这些还额外多出了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3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31 一碗时蔬拌菜,颜色搭配得十分好看。老麦从吧台里拿了两套干净的碗筷,又对二人道:“行啦,你们吃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从后面的柜子里挑了瓶日本清酒,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去了外面。 白子峥接过池朗递来的筷子,又见他把那碗海鲜面推到自己面前。面条的味道很香,配菜的种类十分丰富,最显眼的是两只去了壳的大虾和手工制作的鱼卷,还有鱿鱼花蛤鹌鹑蛋香菇等不一而足。白子峥除了不能喝酒外也没什么其他的忌口,便默许了池朗这样的安排。汤还是热的,白子峥喝了一口,登时去了胃内的寒气,胡椒的味道又恰好掩盖了海鲜固有的腥味儿。汤头不知道是用什么熬的,但足可以称得上“鲜美”二字,面条爽滑劲道,已经是接近完美的搭配了。 白子峥这才觉得池朗真是请他过来吃饭的,因为晚餐的味道的确不错。牛排很嫩,虾饺很鲜,拌菜带着一点微酸的口感,又有芝麻的香味儿,同样十分可口。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只剩下筷子碰击碗壁发出的细微响声。室内流淌着悠扬的管弦乐声,池朗忽然有些沉迷于这样的氛围,说没有挫败感当然是假的,他向来是别人眼中的“得意门生”,这次却在张母身上栽了个跟头,他不想在白子峥面前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现在这样很好,因为白子峥能看出他的“不高兴”,但他不希望白子峥也受到这种负面情绪的影响。又能借此反省一下自己的不成熟和过于自信,倒还不至于一直觉得懊恼或是其他。 白子峥却很希望池朗能给他解惑,并不局限在案子方面,可以说他并不习惯池朗这种堪称诡异的沉默。吃饭的间隙里他又抽空思考了一下叶钦的问题,叶钦给王永军做出了假的不在场证明,本身就是欲盖弥彰,警方很容易就能判断出这话的真伪,亏白子峥还往两人合谋作案的方向上想过。叶钦的本意是争取时间好让王永军有机会逃跑,从他在屋顶的表现来看,白子峥觉得他应该对王永军挟持张母一起跳楼的计划并不知情,凌晨的电话应该只针对了张双喜一个人,最多是告诉叶钦“我把张双喜给杀了”,不然叶钦早该想办法拦住他了。 然而毕竟只是猜测,白子峥也不欲在这件事上多费脑筋。一顿饭吃得极安静,完全浪费了老麦为他们营造出的绝佳的独处氛围。饭后池朗收拾了碗筷,自己拿到后厨去刷,这让白子峥更加肯定池朗应该不仅仅是酒吧的常客,因为他出来进去俨然把这里当家一样,对环境也太熟悉了。白子峥虽然有些在意酒吧的背景,但神秘归神秘,又没显示出什么不好的兆头。池朗能大大方方地带他过来,不遮掩不避讳,大约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完全不必要在这种问题上较真。 时间过了晚上十一点,天已经黑得很彻底了。池朗从后厨出来的时候手上还沾着水,又抽了张纸巾随意擦了擦。白子峥从早晨开始就没闲着,现在吃完了饭,又是夜里,难免有些困意,轻轻打了个哈欠。池朗看他困了,本来想留他休息,又觉得白子峥大约不肯,这时听白子峥道:“我回去了。”说着站起身来,又拿过放在一旁的外套准备穿上。 池朗道:“我送你?” 白子峥道:“你喝酒了。” 池朗像是才想起来,笑道:“幸亏你不喝。”又问,“你开车回去?路上小心点儿。” 白子峥先说:“车钥匙给我。”车本来就是局里的,也无所谓借不借,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明天局里见。”算是对池朗叮嘱他“路上小心”的回答。 池朗道:“明天见。”这时的目光又很真诚,语气也很平和。白子峥到底是因为这种“该死的温柔”而生出了一些旁的念头,初次印象也不是那么根深蒂固,经过这些天的事情也已经有所改观。池朗觉得这算是白子峥第一次对他表示出明确的善意,循序渐进的策略有了初步的成效,也不奢求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总之这是一次两个人都满意的独处,池朗送白子峥出去,回来时老麦已经在舞池里凑完了热闹,正在拿湿毛巾擦汗,看见白子峥不在还颇觉意外,于是问道:“小池,你怎么让人走啦?我看这孩子很不错……” 池朗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很不错”,这才接口道:“来日方长……俗话怎么说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您哪,就别替我操这个心了。” 老麦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在瞬间变得有些“别有深意”,一边摸着鼻子一边点头道:“咳,很是很是,来日方长嘛。” 第二天一早白子峥从温馨那里得到了和叶钦有关的消息,不管有没有修饰的成分,叶钦的说法在总体上和白子峥的猜测保持了一致。据叶钦口述,早在张家母子去医院门口扯横幅的时候他就已经看不下去了,当时王永军夫妇还是以避让为主,不愿和他们起正面冲突。后来叶玫失足坠楼,母子二人都没保住,王永军的情绪就很不对了。事发当天王永军在晚上九点左右出了门,之后一直没有回来,叶钦试图联系,却收到了王永军“有事回来说”的短信,自己的手机也被王永军拉进了黑名单,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当时他心里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因为不知道王永军去了哪儿,想找人也没有头绪。直到凌晨三点二十的时候王永军终于打来了电话,告诉叶钦“我把张双喜杀了”,又对他说“警察一定会来家里,你想办法替我争取一些时间”,之后挂断了电话。叶钦没想到他姐夫真的会杀人,还想追问,但王永军的手机已经关机。这种情况下叶钦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虽然知道杀人犯法,但他更不希望王永军被抓。为了让王永军有机会逃跑,叶钦选择了在警方面前撒谎,但没想到剧情急转直下,王永军让他“争取时间”是为了找机会挟持张母,直到池朗找上门来他才刚刚知道这件事。叶钦宁肯王永军被抓也不愿意看他跳楼,于是急忙赶了过来,这才出现了楼顶上的那一幕。 然而依旧没能挽回什么,案情也已经接近了尾声。叶玫今天火化,所以叶钦并没有到场。昨天傍晚发生了什么是瞒不住的,叶家上下的气氛也只能用愁云惨淡来形容。温馨在证据链里补充上叶钦的证词,调查的任务基本结束,这个时候通常就需要有人来做一点总结,白子峥一向很少在这种事情上发表自己的见解,最后还是温馨说:“这案子破的真不让人高兴。”想起两个孕妇又有些感同身受,女人生孩子本身就是去鬼门关走了一趟,有时候也是“人各有命”,要是李金妹平平安安地生下了孩子,没准问题又会演变成“重男轻女”一类。王永军成为杀人犯的结局里未尝没有张家母子的原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3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32 因,救死扶伤是医生的职责,妇产科又是离新生命最近的地方,从迎接生命到扼杀生命,过程真是很令人惋惜。 温馨也只能在心里感慨“你说怨谁”,恶劣的事情见得多了,免疫力也跟着提高。她是女人,额外想得多些,觉得很有必要警醒一下在场的未婚青年,尤其是小姑娘们,生孩子时不顾大人的绝不能要,择偶最重要的是三观一致,这已经是经验之谈了。 这边温馨的“恋爱教学”把小姑娘们哄得一愣一愣,就差拿笔记下来回去好好钻研,却让正处于和池朗“勾心斗角”阶段的白子峥感到了一丝微妙的尴尬,刚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顾晓辉就风风火火地从门外闯了进来,一面跑还一面叫道:“好消息好消息好消息!找着了找着了找着了!”停下来后不住地喘气,一张脸涨得通红,神情却显得十分兴奋。 温馨一时没反应过来,奇怪道:“什么找着了?” 顾晓辉道:“郭心怡的外套!找到了!应该还有证词……”话没说完,前几个字就足够让人精神一振了。 第19章 第十九章 办公室里有一瞬间的沉寂,片刻后又变为潜藏着激动的狂喜。这是他们半个月来得到的第一个好消息,虽然不一定能有所收获,但也比一直止步不前要强上许多。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顾晓辉身上,顾晓辉使劲咽了咽唾沫,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连忙解释道:“昨天馨姐和小白哥那边不是有案子嘛,这边就我和方哥盯着,后来有人打办公室电话,是个姑娘,说自己是科大的学生,照片上的那几件衣服她应该见过。这姑娘是科大爱心社的社长,这些衣服是他们上次办活动时有人捐的,现在还没寄出去,都在他们社团的仓库里锁着。不过她打电话时人还在外地,车晚上八点能到津南,回学校恐怕要九点多了,问我们想怎么安排。方哥觉得当然是越快越好,就问姑娘介不介意我们晚上过去,这姑娘还挺热心的,说没问题,方哥就把自己手机号留给她了,说到时候联系。” 当初是白子峥负责调查学校社团这个方向,整理完社团名单后挨个联系,给负责人留了联系方式和衣服照片,不过一直没有得到反馈,还以为又走进了一条死胡同,不想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顾晓辉把来龙去脉说清了一半,觉得口渴便倒了杯水,一边喝水一边继续道:“昨天晚上这姑娘一下火车就给方哥打了电话,我们两个一块儿去了,差不多十点开始找衣服,那姑娘还叫了他们社团的同学过来帮忙,最后还真的找着了,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不过当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就没去郭心怡他们家核实,今天一早方哥去了,刚才来电话说郭心怡她大姨已经确认了,这就是她给郭心怡做的那一套,现在方哥拿着衣服正准备回来呢。”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觉得高兴,这时傅云声推门走了进来。好消息当然不用藏着,顾晓辉立刻把刚才汇报给大家的内容又重复了一遍。傅云声的表情原本有些沉重,听了这话才显出几分开心的意思。温馨最早发现傅云声神色里的异样,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变故,连忙问道:“傅队,怎么了?” 傅云声道:“海平那边发现一具无名尸,死亡时间应该在三年以上,看看吧。”说着把手中的牛皮纸袋递给了温馨。温馨绕开封口处的线圈,将一叠照片从袋子里取出,一具已经白骨化的尸体浸泡在肮脏的泥水里,从背景上看应该是某条下水道的深处。站在温馨身旁的小女警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视线,照明灯的光亮和泥泞背景的阴暗在尸骨身上交织出一种奇妙的光感,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更是让人心生寒意。温馨从骨盆的差异判断出这应该是一具女性的尸体,又问傅云声道:“怎么回事儿?” 傅云声道:“下水道清淤的时候发现的,基本只剩下骨头了。无名尸不好查,尸体已经送到韩毅那儿了,等等看能有什么结果吧,现在还不是很急。” 温馨道:“得,这还没到秋天呢,就已经是‘多事之秋’了。等结果出来先查失踪人口吧,意外和自杀还好说,他杀就更麻烦了。” 这是常规思路,傅云声也不会有其他意见,想了想道:“方霖还没回来?” 顾晓辉道:“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傅云声道:“好,等方霖回来咱们一起开个会,徐海洋那边也有新的进展。” 白子峥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忽视了还有徐海洋这么个人,除了最开始的见面和后来的案情分析会之外,他基本就不怎么和徐海洋在局里碰面,而且徐海洋也不像池朗那样整天呆在鉴定中心,十天里倒是有八天不见人影,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这时方霖还没回来,温馨有心关注下水道里的无名女尸,先去鉴定中心了,白子峥便继续为王永军的案子收尾。大约九点半的时候该来的人都陆续到齐,韩毅忙着尸检,所以来的只有贾晨松一个人。众人各自找了位置坐下,白子峥不经意地朝池朗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和他的眼神撞在一起。池朗今天穿的很“随意”,表情却很正经,微微一笑的时候又自动加载了类似于“花花公子”的技能点,偶尔还很撩人,反正白子峥被他看的是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徐海洋目睹了全程,堪堪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暗地里却准备踹池朗一脚。本以为池朗一贯的“怀柔”政策应该对白子峥没什么作用,没想到几天不见就发展到了“眉来眼去”的地步。徐海洋昨天不在局里,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去了酒吧,好奇的火把一点着就停不下来,便顺着池朗的目光多看了几眼。白子峥敏锐地察觉到停在自己身上的又一道视线,眼角的余光瞥见是多日不见的徐海洋,知道他和池朗的关系,表情也变得“标准”起来。 徐海洋从白子峥的脸上看不出个所以然,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正要开口的方霖身上。桌上摆着方霖从科大带回的证物——咖啡色的大衣正是郭心怡失踪时穿在身上的那一件。方霖的叙述要比顾晓辉的更详细一些,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很快开口道:“提供线索的是一名科大的女生,名字叫蒋涵雨,今年大三,是科大爱心社的社长,海城人。小白前几天去过他们学校,当时蒋涵雨不在,她表姐这个礼拜结婚,她回家当伴娘去了。两周前他们社团开展了一个为期五天的旧衣回收活动,计划是捐到甘肃的一个贫困县,她负责了这批衣服的登记。蒋涵雨社团的同学给她发了衣服的照片,她觉得有印象,所以这批衣服就暂时没寄。昨天我们在打包好的衣服里找到了郭心怡的外套,蒋涵雨对这件衣服的印象很深,说来捐衣服的人应该拿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3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33 了不止一件,我考虑是不是还有其他属于死者的衣服,已经让人过去整理了。” 傅云声道:“当时来捐衣服的人呢?她还有印象没有?” 方霖拿了支录音笔出来,说道:“我问过她了,先听听吧。我让她今天下午过来做模拟画像。”之后按下了播放的开关。 他这句话其实已经表明了蒋涵雨对“那个人”还有印象,这时录音笔里传来了一个很开朗的女声:“嗯,怎么说呢,我们这个旧衣征集活动本来就是面对在校生的,现在都四月了,大四的要毕业,多余的衣服肯定带不走,扔了又太可惜了,捐到山区也算是‘双赢’吧,所以来的基本都是学生,我们收衣服也都去宿舍楼下收,那个男的……就显得特别奇怪。” 她继续道:“我本来以为他是个老师,后来越看越觉得不像。我们在广场那边搭了个台子,主要是为了宣传,因为大家下课都从那儿过,但那个人吧……直接拎着衣服就过来了。他先问我是不是收不要了的衣服,我说对,他又问衣服会被送到哪儿,我说是甘肃的山区,之后他就把衣服给我了。我觉得他表情有点儿奇怪,那天没什么人,我就想先给衣服登记,正好看看他拿了什么衣服,打开一看都是童装,有几件挺脏的,但是有几件特别漂亮,还特别新,就你们要找的那件,料子舒服,版型也好,看着没穿过几次。我就问他这么好的衣服怎么不要了,他就说不要了,那我也不能硬塞给他啊,所以就收下了。” 之后是方霖的声音:“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蒋涵雨道:“三十岁出头……应该不到四十。站着的时候比雷震矮点儿,雷震有一米八,他也就一米七五吧。戴个眼镜,挺斯文的,头发也不是秃,就是看着比一般人的发量要少,整体还是挺普通的,再看见他我估计还能认得出来,大概吧。不过我还是对衣服的印象比较深,因为衣服真的挺漂亮的。” 女生对漂亮的衣服总是有特别的关注,她这么说方霖也能理解。之后方霖问她能不能来局里做个模拟画像,蒋涵雨很爽快地答应了。方霖觉得蒋涵雨陪他们折腾了一个晚上,又刚从老家回来,需要休息,也就没让她一早过来,而是把时间定在了今天下午。 方霖结束了录音的播放,接着道:“年龄和身高都很符合我们对凶手的猜测,但模拟画像也不一定准确,就当是个参考吧。另外,也算是个好消息,爱心社还没有对这件衣服进行过清洗,池科,晨松,衣服已经找到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贾晨松竖了个大拇指给他。池朗道:“没问题。” 傅云声对这个结果表示了满意,又换了另一个方向问道:“物证方面……” 白子峥已经听韩毅和贾晨松说过了池朗的发现,但毕竟还是他本人的说法更明确一些。池朗的回答非常简明扼要:“我们在两次弃尸现场都发现了同一种植物的花粉,晨松去植物园问过了,是榆叶梅。榆叶梅的花期在四月,比发现尸体的时间晚了一个半月。现在这个季节室内温度要比室外高,推断案发现场是在室内。死者身上有扁平锐器造成的伤口,我和市面上几种比较常见的花铲进行了对比,得出了一部分吻合的数据。凶手在温室大棚作案的可能性很低,最有可能是在家里。” 这个发现不能说没用,但也聊胜于无,想想就知道津南又戴眼镜又养花的三四十岁男人肯定不在少数,他们又不能挨家挨户的去查,所以这个结论远不如方霖带给他们的证物那么值得惊喜。池朗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众人这一点轻微的失望,神态自若,似乎还有一些胸有成竹。这时徐海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道:“咳,我来说两句吧。” 白子峥倒是很想听听徐海洋的说法,因为他的行动一直显得很“神秘”。徐海洋道:“我的思路和你们的不太一样。犯罪嘛,很难做到滴水不漏,所以我试着去理解凶手的考虑,假设我是凶手,面对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我会做什么。首先是抛尸现场,第一次是垃圾场,凶手应该对周边很熟悉,避开了摄像头。第二次是在菜市场,我去看过了,菜市场门前的不是主干道,摄像头的位置是在和主干道相连的十字路口处。这条路每天凌晨一点后来往的车辆就已经很少了。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是早上五点,抛尸时间最有可能是夜里的两点到三点之间,我查看了当天夜里的监控录像,总共有四十三辆车进出,麻烦局里的人帮忙排查了一下,没有可疑人物出现,所以凶手徒步弃尸的可能性更高。” 调查初期他们也重点跟进过监控录像的线索,也对当天夜里驶过弃尸路段的司机进行了逐一调查,可惜并没有什么收获。徐海洋把这个过程又重复了一遍,可信度应该更高,这个结论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之后他继续道:“凶手要完成抛尸的整个过程,最重要的就是不被其他人发现。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全身赤|裸,也没有在现场找到衣物,凶手直接带着裸尸的可能性更高。抛尸的过程必须要快,这样才能避免被更多的人发现。凶手没有在道路两端的监控摄像里露面,那他当晚的活动范围应该就在这条街上。徒步,又不可能大白天带着一具裸尸在街上逗留,所以我认为他应该在这条街上有一个落脚点。这条街上没有饭店和宾馆,但是有三个居民区。而且我还有一个考虑,凶手熟悉垃圾场,但不一定住在垃圾场周围。从市内开车到垃圾厂要一个半小时——这还上了高速,碰上堵车更慢,凶手没必要大老远的来市内弃尸。垃圾厂在近郊,附近没什么人,他随便找个地方把尸体埋了都比专程运到市里来保险,再加上之前榆叶梅花粉的分析,居民区和凶手家里——我觉得这应该不是一个巧合。” 白子峥开始觉得有点儿意思了,徐海洋对凶手的分析和他们保持了一致,但他是把着眼点放在了居民区上。之前他们也考虑过这个方向,但实际操作起来的难度太大,居民区里口口相传也容易打草惊蛇,所以他们很快否决了排查的建议。徐海洋继续道:“刚才说到三个居民区,其中一片是老式的居民小区,六层楼四单元的那种,住在这里的老人居多。第二个小区有门禁,也有保安,不是囚禁死者的理想场所。第三个地方是独栋的单身公寓,十三层,两个单元,早出晚归的白领占了大多数。凶手对两名死者进行过殴打和虐待,小孩子会哭闹,异常的声音会引起别人的警觉,常年有老人居住的小区和有保安巡逻的小区都很危险,高层公寓就安全得多。换个角度理解,没有人提供线索,是因为凶手在家中施暴时他的邻居都不在家——上班去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3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34 了,自然听不到隔壁的声音,也很符合白领的时间规律。” 这个排除法虽然有些另辟蹊径,但也没有什么逻辑上的问题。徐海洋最后做了个总结:“凶手在弃尸的过程中没有注意到身上的花粉,表示他已经习惯了,就和喷惯了香水的人不觉得香水的味道刺鼻一样,再次证明了他家里应该养花,而且养了一段时间,不然也不会准备花铲。我们从花粉推断出他养了榆叶梅,榆叶梅喜光,会养花的人应该把它放在朝阳的房间。公寓两个户型,朝阳的方向只占了一半,十三层楼总共二十四户,调查之后肯定会有收获。当然了,我没挨家挨户过去敲门,从租房渠道调查应该比较容易。” 白子峥总算明白了池朗为什么胸有成竹,榆叶梅的线索大海捞针不容易,用在小范围的筛选里就很有针对性。徐海洋的推断有理有据,二十四个租户也并不难查,再加上方霖找到的外套,对这起案子已经是突破性的进展了。白子峥突然想到池朗和他说的那句“偶尔也相信一下运气”,花粉和外套……觉得自己难得被池朗给说服了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对自己的更新速度绝望…… 得了无法根治的懒癌_(:зゝ∠)_ 我是觉得“反正也没人看,懒一下也没什么orz”,想让我快点更新还是鞭打一下比较有效当然不鞭打我也会更新的,只不过周期会稍微长点儿(拖也最多十天……) 第20章 第二十章 既然已经有了新的线索,后续的调查当然是紧锣密鼓的展开。由傅云声带头,众人很快分配好了接下来的任务。方霖和温馨都是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就没闲着,傅云声有心让两人休息,也就没让他们出去外勤。方霖留在局里等着下午过来做模拟画像的蒋涵雨,温馨一边留意着从医院传来的张母的动静,一边为无名女尸的案子做着准备。顾晓辉去科大帮助排查一应受捐的衣物,白子峥自然而然地接手了公寓租户这条线索,还没出发就被徐海洋一句“小白我和你一起”跟在了后面。 白子峥想了一下,没拒绝,徐海洋在这件事上功不可没,因而选择性地忽视了他站在池朗角度的那种略带考察意味的目光。徐海洋除查案外的另一目标也很明确,他就是想看看白子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就值得池朗这么花心思的去追。傅云声统筹全局,对目前的情况表示了满意。池朗拿起桌上的外套准备回鉴定中心,又回过头来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徐海洋在心里“哎呀妈呀”的感慨了一番,他认识池朗这么多年,池朗是不是真的想对一个人好他还看得出来,直觉池朗这是栽进去了。然而以一个直男的眼光来看,徐海洋却丝毫不觉得白子峥身上有什么“弯”的气息,池朗说的“一见钟情”也很莫名。这时白子峥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徐海洋和池朗碰了个眼神,没说什么,近来未婚妻不在身旁,他就连八卦都没什么动力,很快跟着白子峥一起出去了。 池朗知道徐海洋在想什么,只不过他暂时不想和别人讨论感情的事。龙九问他认不认真,昨晚过后大概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贾晨松原本已经走出了几步,回头一看池朗居然还没跟上,停下脚步叫了一声“池科”,这才等他拿着证物过来。 池朗很少在人前表现出心不在焉的一面,这次也不例外,走到贾晨松身边时就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后者当然也不会觉得异样。两个人一起回了鉴定中心,韩毅仍在对那具无名尸进行尸检,解剖室内弥漫着一股很诡异的味道,不是尸臭,但也并不好闻。贾晨松不自在地皱了皱眉头,往解剖台上瞟了一眼,只看见一截发黑的腿骨,又敲了一下解剖室的窗户,成功引起了韩毅的注意。韩毅抬起头来,问道:“回来了?” 贾晨松道:“回来了。”又朝解剖台的方向略作示意,“怎么回事儿?” 尸体送来的时候还在尸袋里裹着,后来贾晨松替他开会去了,也就没来得及细说这事儿。韩毅隔着口罩揉了揉鼻子,回答道:“忍着吧,下水道里少说也泡了五年了,从泥里挖出来的。情况怎么样,听说郭心怡的外套找着了?” 贾晨松道:“真的,池科手里拿着呢。”语气难免有些期待和兴奋。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韩毅其实很想亲眼见证一下这个有可能成为历史性转折的时刻,奈何手里还有工作没完,只能深表遗憾。池朗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对韩毅道:“你忙你的,有事儿我过来喊你。”韩毅应了声“行吧”,看着池朗和贾晨松进了隔壁的房间。 池朗把证物袋放在正中的工作台上,换了衣服戴上手套,这才将郭心怡的外套从袋子里取出,平放在了灯光之下。这件咖啡色大衣的面料十分舒适,裁剪得也很优雅,领口处镶嵌了一圈颜色略深的绒毛,两个装饰的绒球又平添了几丝俏皮的味道。衣服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污渍,只因为面料的特性沾上了一些团絮状的灰尘。池朗仔细检查了衣服两侧的口袋,里面是空的,也没有遗留下的毛发一类,但在翻开领子之后却有了新的发现。 池朗用镊子夹出一根长约四十厘米的头发,用灯光一照是很明丽的酒红色。贾晨松俯下身来端详了一阵,得出结论道:“池科,我觉得这和案子没关系吧?”毕竟从颜色和长度上判断,这应该是一根女人的头发,但目前没有证据表明凶手身边还有一个女人存在。郭心怡年纪还小,没染过头发,她妈妈和大姨的头发也不是这个颜色。池朗同意了贾晨松的观点,补充道:“应该是那些学生的。”衣服被捐来后又经历了分类和打包,会掉上一两根别人的头发也并不奇怪。这个没什么用的发现没让两人觉得特别失望,把衣服翻了个面,这次是真的让人觉得惊喜了。 衣服内衬的袖子接口处有一块明显的暗色污渍,似乎被外力涂抹过,拖出了一道不轻不重的痕迹。污渍的颜色和内衬的颜色十分接近,但在灯光下却能很轻易地看出质感的不同。内衬的面料非常光滑,污渍的表面却让人觉得有些粗糙。池朗拿棉签擦拭了一下,直觉这是一处滴落的血迹,取样过后又开始检查内衬的其他地方,这次没能有什么亮眼的发现,且布料上提取指纹也很困难,基本不作考虑,那现阶段最要紧的就是将血样和目前已知的dna样本进行比对,如果没有吻合的对象,那就证明了有一个人曾经近距离地接触过这件衣服,而一般经手人又很难把血滴落到袖子内衬接口这个相对隐蔽的位置,那血迹的主人就很有可能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凶手。而最糟糕的结果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3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35 就是他们证明了这是郭心怡的血迹,那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池朗这个时候很想相信一下运气,因为康振英教过他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话。虽然说出来难免有投机取巧的嫌疑,但他的本意又不是为自己开脱。这时心里又有几分疑惑,因为六年前的案子并没有启发出相应的灵感,这是件很不对劲的事,除了遗留在被害人尸体上的痕迹之外,花粉以及被花铲殴打出的伤痕都是从今年二月的案情中才开始出现的。白子峥有个问题问得很好,凶手在这六年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一个人可能从变态变得更加变态,但暴力倾向一般都有个逐渐演进的过程,这中断的六年形成了一个让人有些在意的空白期,而凶手的举动也出现了几处不合常理的地方。 池朗现在还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自负,当年康振英都是在大海捞针,凶手也在与他们的博弈中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谨慎和小心。不管是针对凶手自身性格的模拟,还是出于实际情况的考虑,池朗都不认为凶手借助学校社团来处理证物是个明智的选择。在毁灭证据的途中最重要的就是避免给人留下怪异和不自然的印象,而把一件近乎全新的衣服在征集旧衣的活动中捐掉,还特意去了离自己所在位置有一定距离的大学,这似乎和凶手之前塑造出的形象有了些许的出入。是凶手不把衣服的问题放在心上因而出了纰漏,还是…… 池朗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毕竟只是主观意愿的猜测,况且又和他们一直以来的路线相悖,但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也是他惯用的思维,便决定打扰一下仍在省城的恩师,听听比自己更加权威的意见。 这时温馨也到了鉴定中心,既是为了两个孩子的案子也是为了那具无名女尸。白骨化对尸体几乎是种毁灭性的破坏,而有些死因也不一定能在死者的遗骨上体现出来。韩毅这次的动作不慢,温馨过来时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摘了口罩脱了隔离服,正站在水池前清洗着双手,看见温馨出现就点头打了个招呼,一边说道:“我先洗个手,一会儿去隔壁说。”说去隔壁是想看看池朗那边怎么样了,温馨也是同样的想法,就先站在解剖室门口等他。 不多时韩毅洗完了手,两个人一起去了隔壁。池朗正在机器上对比几次的dna样本,贾晨松已经把衣服重新装进了一旁的证物袋里,准备收拾起来。池朗那边倒不用一直盯着,就是分析的过程需要时间,一时半会儿出不了结果,等的时候刚好能听韩毅说说无名尸的情况。韩毅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温水,手指无意识地在纸杯外侧的边缘摩挲了几下,这才开口道:“我的看法……应该是他杀。” 这个结果也不是让人觉得特别意外,也许是从警多年的直觉,温馨早在看到尸体照片的时候就有种“不会那么简单”的预感,接着问道:“怎么说?” 韩毅回答道:“死者身上有几处骨折,符合坠落伤的特征。另外,死者下肢骨骼发育不全,平时出行应该依靠轮椅,用拐杖恐怕都是举步维艰。尸体是在下水道发现的,一个接近双腿残疾的人不会主动去下水道,再加上坠落伤,我倾向是有人杀人后利用污水井抛尸,尸体被水流冲走,到了下水道的深处,几年来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这个猜测有一定的道理,但也不能就此断定就是他杀。韩毅又介绍了一下尸体的基本情况:“死者为女性,年龄在三十五岁到三十八岁之间,身高一米五五,数据浮动在三厘米左右。死亡时间在五年以上,目前我还给不出死因的判断,但这个高度的坠落伤应该不会致命,优先考虑其他的因素吧。” 作者有话要说: 趁粽子节回了个家,然而家里的电脑并不好用orz 这章字数少一点……下一章尽可能多一点,然后再写点jq啥的啊啊,其实我想写感情线啊……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白骨化尸体的检验难度很大,一时查不出死因也是情有可原,总不会有人借此说韩毅的不是。但这个案子也不算特别棘手,因为尸体本身就有比较明显的特征,下肢骨骼发育不全,真要排查失踪人口的话难度也不是很高。这个大前提下众人自然而然地开始了集思广益的过程,最先开口的是贾晨松,他一边在指间转动着不知道被谁遗忘在桌上的圆珠笔,一边分析道:“我觉得吧,这案情应该挺简单的,如果排除了意外的可能,那八成就是死者的丈夫。死者下肢残疾,生活中肯定各种不方便,时间一长她丈夫没耐心了,两个人再争吵几句,丈夫冲动之下杀了妻子,然后毁尸灭迹……” 温馨看他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儿,只能哭笑不得地打断他道:“晨松,话可别这么说啊,万一死者根本没结婚呢,虽然一般妻子死亡的案子首先要考虑的嫌疑人就是丈夫,但现在我们连有没有这个丈夫都不知道呢,你跟这儿瞎猜也没什么用啊。再说了,你觉得丈夫会因为妻子的残疾和她产生矛盾,怎么就不允许人家丈夫不离不弃,一直任劳任怨地照顾自己双腿残疾的妻子啊。” 贾晨松道:“男人嘛……”本来想说男人喜新厌旧很平常,仔细一想这话根本就是把自己也给绕着骂进去了,只得改口道,“馨姐,又不是人人都和你们家老乔一样,你们家根本是男主内女主外嘛,没有可比性啦。”又把圆珠笔在手里转了几下,笑嘻嘻地看了她一眼。 温馨一向很少在局里提起自己的家事,但她丈夫乔嵩却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温馨是队里骨干,平时工作忙,几天不着家都是常有的事儿,乔嵩一个人带孩子照顾双方父母,也没把儿子哄得不认妈,偶尔还能煲个爱心汤送到局里,搁在未婚青年眼里真真是羡煞旁人。贾晨松一说这话温馨也不知道该怎么堵他,自己先笑了起来,屋里这才有了些快活的气氛。韩毅接着道:“行了,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就着急分析作案动机了,还是抓紧时间找尸源吧。”说着放下手中一份已经看完的资料,“池朗,你有什么看法没有?” 之前池朗说韩毅身为师兄却要叫自己这个师弟科长,时间长了听着也不习惯,韩毅也就改口了,直接叫他名字。这时听韩毅问到自己,池朗先是想了想,而后回答道:“晨松说的也有道理,如果凶手真的是一直在死者身边照顾她的人,不一定是丈夫,也有可能是兄弟姐妹或者亲戚等等,他们杀害死者后应该不会主动报案,那死者就无法被归为失踪人口。再说死者已经死了五年了,凶手弃尸下水道肯定不是最近一两个月的事,现场有价值的东西应该不多。我建议给死者做个颅骨复原,有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3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36 生前相貌也好办事,你们觉得呢?” 这个意见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无名尸的案子里最重要的就是寻找尸源,一旦确认了死者的身份案子就等于破了一半,但津南市局并没有精通颅骨复原的专家,韩毅平时和死人打交道居多,对复原出一个活人的脸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池朗笑了笑道:“那我来吧。”其实是想转换一下心情,整天呆在屋里对比dna序列也很枯燥。韩毅想到了他应该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池朗实际是来帮他们调查虐童案的,又怕他麻烦,池朗能主动开口当然很好,又因为无名女尸案催得并不是很急,现阶段仍以这两起虐童案为主。 他们这边敲定好了下一步的计划,白子峥和徐海洋正在驱车赶往第二次弃尸现场的路上。车内的气氛似乎有些尴尬,白子峥和徐海洋不熟,等会儿调查租户的过程也没有什么探讨的必要,他又对徐海洋好奇自己的理由心知肚明,觉得这是自己和池朗两个人的事,况且他们之间还没发生什么,并不希望别人也参与其中。徐海洋原本也没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是天生很有亲和力的那种人,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不设防的印象,既然不说池朗也不会冷场,他也不会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给白子峥找不痛快,八卦得都很体贴,实在是个好人。 两个人一起到了第二次弃尸现场所在的街道,隔着前挡风玻璃可以看到不远处铅灰色墙壁的公寓楼。白子峥在路边的停车位停了车,徐海洋打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跟着从车上下来。两个人步行到公寓楼附近,徐海洋显然更熟悉这里的环境,指着向阳一侧的房间道:“可惜附近没有高层,不然直接用望远镜,也许就不用挨家挨户这么麻烦了。” 白子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楼体上看到了写着“华锐公寓”的牌子,已经被风吹雨打得有些褪色,但是字迹仍很清晰。对于津南市区来说,这附近也算是一片很有年头的区域了,虽然旧城区的改造一直在逐步进行,但毕竟不是市中心,门面工程也没那么重要,路段摄像头安了却不启用的比比皆是,所以在案发初期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华锐公寓是在二零零一年筹建,据说建设过程中曾因手续问题发生过矛盾,所以直到二零零三年才正式竣工,原本计划的系列楼盘也不了了之,只留下了这栋单独的公寓。也正是因为产权的争端,近些年来华锐公寓的房子一直是以出租为主,统一挂在一家名为“彩龙居”的中介公司名下,由他们负责联络租户和收取租金等等。 彩龙居距离这里不远,步行只要十五分钟左右。徐海洋想起池朗说的那句“注意安全”,暗暗觉得他操心太过,只是去中介公司取个资料,又不会和凶手狭路相逢,何况周围还一直有龙九的人在盯着,有什么异动也能随时发现,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问题。彩龙居的门面设在居民楼一层的底商,一侧的窗户上贴着许多卖房和招租的广告。白子峥和徐海洋推门进到屋内,坐在办公桌后的短发女人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为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登记住房信息。白子峥耐心等到那学生离开,这时听那女人道:“唔,两位是买房还是租房?” 白子峥在拿出警|官证的同时道:“我们是刑警队的,有些情况需要调查,希望您能配合。” 那女人轻轻“啊”了一声,有些局促地站起身道:“我、那个……你们等等,我去叫负责人来。”说着绕到里面的房间,似乎是在和什么人说话。不多时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主动道:“二位这是……?” 白子峥重新向男人出示了证件,而后直接说明了来意:“我们需要华锐公寓所有租户的资料,希望您能够提供给我们。”虽然照徐海洋的分析只需调查公寓楼里有向阳房间的租户就好,但为了保险起见,白子峥还是索要了全部租户的资料。他说话又很有几分公事公办的意思,让那中年男人一迭声地应着“没问题”,又对屋里的人喊道:“小吴,赶紧把华锐的合同拿过来。”一边拉了椅子过来让白子峥和徐海洋坐下。里面的人应了一声“等一下”,又传来一阵翻找东西的声音,这时中年男人已经在纸杯里给二人倒好了茶水,白子峥称谢接过,没过一会儿之前的短发女人就抱着几个厚厚的文件夹走了出来。文件夹的封面上用透明胶贴着“华锐”的字样,女人将文件夹放到了二人面前的桌子上,没说话,之后站到了一旁。 华锐公寓的租户资料总共装了三大本文件夹,白子峥随手翻了翻,见里面租房合同和租户的身份证复印件都一应俱全,看来这家中介做事还比较用心。又问了负责人如果把资料带走会不会影响他们工作,负责人忙说不会不会,最近一个月应该都用不着这些,有需要的话大可以拿走,只要最后能还回来就行。于是白子峥和徐海洋拿了资料,准备打道回府。 来的时候是白子峥开车,现在徐海洋主动请缨,白子峥也没有拒绝,手里拿着三本沉甸甸的资料,这让他第一次产生了凶手近在咫尺的感觉。案发两个多月了,这是他们第一次有了比较明确的嫌疑人范围,说起来也应该感谢徐海洋还有池朗。案情分析会上的发言固然水到渠成十分精彩,但背后恐怕也付出了相当多的时间和精力进行调查。白子峥很少主动夸人,现在却真心实意的想要道谢,片刻后认真道:“切入点很特别,辛苦你了。” 白子峥能这么说多少让徐海洋觉得有点儿意外,又在心里“哎呀妈呀”的感慨了一番,表情却很正经地回答道:“都是为了破案嘛,别客气。不过这想法可不是我的啊,是老池和康老头的,我最多就是个跑腿儿的,也就辛苦俩字儿我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收下,别的我可就受之有愧啦。” 话题不知不觉还是绕到了池朗身上,但却是以这种很自然的方式,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徐海洋是怕引起白子峥的反感,白子峥是在考虑万一徐海洋直接问他他该怎么回答,这时又想起池朗昨晚对他说“看来你对我的了解还不够多啊”,便应了一声“是吗”,语气是很平淡的。徐海洋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因为从白子峥的表情里察觉出他应该不是不想听,便继续道:“老池这个人吧,你看着觉得他挺不着调的,其实他也确实挺不着调的。康老头说他不成熟,说他容易感情用事,性格吧,有点儿缺陷,容易拔不出来,但架不住他聪明,说洋气点儿是‘有天赋’。康老头说他天生是干痕检的料,因为他敢于突破常规,这话听着悬吧,别人只知道康老头多少年没这么夸过人了,不知道他还是嫌老池学得太杂,多而不精,实际经验还不够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3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37 ,所以这次才让我们来了。” 白子峥不清楚池朗到底是不是学艺不精,但他能感觉到池朗确实会的很多。又听徐海洋语气随和,康振英这样的人物都能一口一个“康老头”的叫着,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十分亲近,想起昨天楼顶上的事情,觉得他说池朗“感情用事”也并非没有道理。徐海洋觉得自己说的差不多了,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白子峥的脸色,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至少没有什么反效果,那就是“还好还好”。又想池朗要是知道自己在白子峥面前这么揭他的短,估计得找个由头狠狠锤自己一顿,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大丈夫为朋友两肋插刀”,倒让池朗在鉴定中心里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徐海洋这番话不能说没用,也不能说有用。池朗的打算是自由恋爱又不是相亲,别人对白子峥说再多的“好啊好啊他可真是好啊”也没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白子峥知道徐海洋见缝插针地跟自己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现阶段也不想,只低头翻看那三本厚厚的租户资料。身份证复印件上是一张张陌生的脸,或是面带微笑或是面无表情,让白子峥不由得思索道,凶手,真的就在这些人之中吗? 作者有话要说: 要考试了。 也就是说必须要念书了。 尽量抽空写写更新……我想说我不是故意不更新啊作为一个学生我觉得不挂科还是很重要的_(:зゝ∠)_ 最后我是想用这一章证明更新周期还是可以缩短的。 下一章应该有感情戏,嗯,我都想好了,就看什么时候能写出来了……嘿嘿嘿。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白子峥回到局里后直接和徐海洋去了户籍科。户籍科全国联网,可以说是核实身份最快捷有效的途径没有之一。负责人姓郑,和温馨的关系不错,平时一向以老大姐自居,对他们这些年轻的侦查员也很照顾。二人推门进来时她正将一盒热好了的青椒炒肉从微波炉里取出,徐海洋环视了一下四周,白子峥已经主动打招呼道:“郑姐。”郑茹云将手中的饭盒放在桌上,应道:“哟,小白来了。”见跟在他身后的徐海洋有些眼生,但又不像是外人,是不是同行她心里有数,便打趣道,“我说小白,合着局里的帅小伙儿全跑你们那儿去了,也不想着给我们匀过来几个。”又笑吟吟地对徐海洋道,“这位没见过呢,还不赶紧介绍介绍。” 旁边有人笑道:“郑姐你矜持点儿,也不怕把人给吓着。”说话的是个很俏气的短发女警,白子峥记得她是户籍科的孙景玉,目前单身,似乎和方霖有些若有若无的传闻,不过白子峥从来没在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看见过她。这时徐海洋也已经对郑茹云伸出了手,自我介绍道:“省特警支队,徐海洋。”郑茹云听到特警支队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等握手了才想起前面还多了个省字,最近能让省城来人的就只剩下之前那两起案子了。她也是有儿有女的人,这事儿一想起来就觉得“简直是造孽”,又问白子峥道:“小白,你们这是有眉目了?” 白子峥给了个还算肯定的答案,郑茹云便带着他们往办公区走,指了一台电脑说就用它吧,这台机子的速度还快点儿。白子峥说了一声“谢谢”,知道自己过来耽误了她吃饭,就劝她去吃,不用顾着自己这边。这两起虐童案从案发时就引起了大量的关注,市局里的人更是一直都悬着心,郑茹云有心看看这能对孩子下毒手的畜生究竟是什么人,但也知道取证不易,不想自己在这儿打扰他们工作,便很爽快地应道:“行,你忙你的,有事儿叫我和小孙都成。”说完出去吃饭去了。 白子峥和徐海洋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一人拿了一本租户资料来看。华锐公寓有十三层两个单元,除了第一层算是底商不设房间之外,其余每单元每层都建有四个房间,简单做个乘法就是总共九十六个房间,但实际租户的情况更复杂一些,因为还包括合租和短租的情况,人数要比算出来的九十六更多一些。九十六间房里向阳的有二十四间,白子峥和徐海洋按照房间编号把这二十四间的租户筛选出来,二人更倾向于单人作案,所以把合租的九个人暂时从范围中抹去。余下的二十个人里恰好是十男十女,排除女性后又圈定了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年龄段,最终得到的是一份只有五个人的名单。 五个人里年龄最大的有三十八岁,年龄最小的是三十一岁。白子峥在搜索页面输入这五个人的名字,很快就得到了他们的基本资料并打印出来。 秦轩,三十三岁,岳城人,离异。 唐泽礼,三十四岁,本市人,未婚。 岑智,三十一岁,凤川人,未婚。 邱浩生,三十八岁,本市人,离异。 魏涛,三十六岁,未婚,原籍万州,目前已迁至津南本地。 资料页的右上角还附有与身份证上一致的彩色免冠照片,其中两个人佩戴眼镜,分别是秦轩还有魏涛。白子峥想到科大女生“这人头发要比一般人少”的证词,就又把这五张照片仔细看了一遍,没有一张给他这人发量稀少的感觉。但考虑到他们这个年龄段使用的应该是有效期为二十年的身份证,户籍资料上的照片不一定能反映出他们近期的相貌,白子峥也没觉得有多失望,何况他本来也不期望能从照片上一眼看出凶手是谁。不过照片的事倒给他启发出一个新的思路,蒋涵雨等会儿过来做模拟画像,让她直接辨认照片也未尝不可。至于由时间带来的容貌的变化,也可以通过技术手段进行修复,户籍科没这个条件,最后还是得回到鉴定中心,等于他们和方霖算是殊途同归。 就在白子峥考虑这些的同时,徐海洋已经在尝试从目前的线索入手,看看能不能分析出凶手是谁。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凶手应该就是华锐公寓的住户之一。六年前的案情里康振英也对凶手做出过细致的推断,指出他的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基于这种考虑,如果津南的案子和几年前的案子真是同一人所为,那这个人就应该不小于三十六岁,年龄段的上限也会相应提高,所以徐海洋又在剩余的租户资料里挑选出了一名四十二岁的男性,名叫李春田,金平人,婚姻状况显示为已婚,又暂时排除了三十一岁的岑智,三十三岁的秦轩和三十四岁的唐泽礼。 这一步的筛选不一定准确,范围毕竟是虚的,上下浮动个一两岁也很正常。蒋涵雨表示“那个人”的年纪在三十岁出头,但看起来多大这件事其实也是因人而异,在徐海洋看来并没有参考的价值。六年前的案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3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38 子里有人提到了外地口音,这个倒是可以参考一下,邱浩生是本市人,津南和省城又没有明显的口音差距,那剩下的就是魏涛和李春田。而李春田是“已婚”,徐海洋找出他的租房合同,见租期是从今年二月开始。这个时间点比较微妙,因为当时路逸程已经被他的家人报案失踪,才租好房子不符合凶手一贯的周密。几次排除法之后徐海洋把嫌疑锁定在了魏涛的身上,决定先从他入手展开细致的调查。这时白子峥拨通了方霖的电话,问他是否要让蒋涵雨直接辨认嫌疑人的照片。 方霖刚从警局门口把蒋涵雨给接进来,正要带她去鉴定中心找贾晨松,对白子峥他们这么快就弄到照片还有点儿意外。辨认照片当然比做模拟画像节省时间,方霖便和他说好了十五分钟后在鉴定中心见面。白子峥将五张照片放大后打印出来,在徐海洋的建议下又多打了一张李春田的,最后找孙景玉借了个u盘,保存了几张照片的电子版。之后和郑茹云道别,离开户籍科后和徐海洋一起朝着鉴定中心的方向走去。 两人到技术那边的时候方霖和贾晨松已经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留披肩长发的女生,正是从科大过来的蒋涵雨。蒋涵雨是个落落大方的姑娘,即使是在警局也并不显得拘束,眼角的余光里带着几丝好奇,正悄悄打量着办公室里的设备,等白子峥和徐海洋进来的时候更是眼前一亮,心说这次可是没白来,没想到在公安局还能看到这么标准的帅哥。方霖见白子峥过来,顺势接过了他手里的文件夹。白子峥将u盘递给坐在电脑前的贾晨松,说道:“是身份证上的照片,可能和现在有些差距,先修一下再说吧。”那边方霖已经把几张打印件从文件夹里取出,见照片的确比预想中的年轻,又觉得五官的变化应该不大,便对贾晨松道:“先让蒋涵雨认一下吧。” 蒋涵雨接过方霖递来的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看起来。她原以为自己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再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应该能认出来是谁,但不知道是不是照片和实际年龄有差的缘故,起初看着像的,仔细看看又不像了,本来不像的却越看越像,可就算“觉得像”也没有一个能让她指着照片说“就是这个人”的。她这一拿不准,心里更觉慌乱起来,偏偏屋里的四个人都在等着她的反应。蒋涵雨不免有些窘迫,十分抱歉地抬起头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方霖看出她眼里的尴尬,主动问道:“认不出来是吗?” 蒋涵雨道:“呃……也不是。”说着抽出两张照片放在桌上,“这个人的眼睛有点儿像,这个人的鼻子像。要问具体是哪个人,我就说不好了。真对不起啊。” 徐海洋见她挑出来的照片是秦轩和唐泽礼,在心里跟了一句“不应该啊”。他觉得魏涛的嫌疑最大,蒋涵雨的证词却推翻了他之前的设想。又听方霖温言安慰道:“没关系。”之后对贾晨松道,“先把这两张修一下吧。” 贾晨松道:“直接改呢?” 方霖想了想,觉得这样也行,点了点头。 贾晨松插上u盘,十分熟练地将照片拖入修图软件中进行调整。他原本就是技术出身,这件事情还难不倒他。蒋涵雨说秦轩的眼睛和唐泽礼的鼻子看着眼熟,贾晨松干脆就把这两部分裁下来拼到了一起,又按照蒋涵雨的描述添上了嘴和耳朵,选发型的时候还经历了“不对这里要长一些”、“应该没有挡住眉毛”等一系列的修改,最终呈现出一张稍显苍白的男性面容,多了些画像的质感,变得不太像是真人,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 白子峥看着电脑屏幕上这张十分平凡的脸,觉得他还是更像唐泽礼多些。这时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贾晨松随手接起,喂了一声后问道:“哪位?”片刻后继续道,“池科?人都在呢。刚做完画像。什么?等等,结果出来了?怎么样?” 池朗沉吟道:“方便的话……你们先上来一趟吧。”细节倒是没多说什么。 贾晨松觉得多半是因为电话里说不清,应了一声:“那行。”转过身来对众人道,“池科让我们上去一趟,说是结果出来了。”想起他们分头行动就又补了一句,“外套里面发现一个血点儿,在做dna,估计是有什么发现。” 方霖道:“你们先上去吧,我去送送蒋涵雨。”模拟画像已经做完了,蒋涵雨的任务完成,后续的结果也不方便让一个学生知道。三个人一起上了二楼,池朗正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们,见状说道:“来了?” 徐海洋顺着他的眼神一瞧,见他果然是把目光停留在了白子峥的身上,在心里笑骂了一句“重色轻友”,在对面坐了,却是把池朗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白子峥从徐海洋说那番话的时候就知道他是胳膊肘往里拐,一心向着池朗给他说好话的,当下也不以为意,落座之后道:“怎么了?” 池朗想着旁人在场,这回倒没准备逗他,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郭心怡的外套内侧发现了一处血迹,我做了个对比,没有完全吻合的,但有一个人和他非常相似。这么说吧,我对比了十几个点位,全都是一样的。没复检我也不敢百分之百保证一定不会出错,但就目前的结果来说,这两个人很有可能有血缘关系,最有可能是一对父子,你们猜这个人是谁?” 池朗也没给什么特别的提示,光用想的当然猜不出来,众人很配合地疑惑道:“谁?” 池朗跟着说出了一个完全在众人意料之外的名字:“章大有。”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其实没写完orz不想更新周期太久,写了的部分先放上来,好在字数也ok最近考试,忙出一脸血= =下一章我会尽量快点儿的…… 我心心念念的拉小手啊,为毛还没写到……t t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徐海洋惊讶地“啊”了一声,又在心里念叨“怎么是他呢”。章大有是那个住在垃圾处理厂里以拾荒为生的老头儿,更是路逸程尸体的第一发现人,当初本着不忽略任何一种可能的原则设法提取到了他的dna样本,一直没有什么突破,然后池朗现在告诉他凶手很有可能是这个老头儿的儿子。 徐海洋觉得这跳跃太大,忙打断他道:“不是,老池你等会儿……章大有他儿子?”电光火石的一瞬突然想到了什么,白子峥却已经先他一步打开了那几份租户的资料,抽出了其中的一张。徐海洋见唐泽礼的户口页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曾用名:章国龙”这一行字,当即被这一个“章”字给打了脸,太大意了,不是魏涛,等于从一开始的排除法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3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39 就判断失误了。 徐海洋顿时觉得十分懊恼,先入为主可真要不得,幸亏还没跟池朗说过,不然非让他笑话死不可。白子峥把这一页往桌子中间一推,贾晨松拿过来看了一眼,喃喃道:“不会吧,真有姓章的啊?”又把唐泽礼的照片和手中的模拟画像翻来覆去地对比了一回,“别说,是挺像的,就是本人胖了点儿,还是我心理作用了?” 当然不能是心理作用,巧也没有这么巧的。寻找多日的嫌疑人就这么连名带姓资料齐全地出现在了眼前,众人心里都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意外之喜也好百感交集也罢,但静下来一想仅凭一个血点儿似乎也说明不了什么,又不是实打实的证据,最后还是池朗道:“先通知傅队吧。” 方霖送蒋涵雨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顾晓辉回来,顾晓辉的收获尚可,再接再厉地从衣服堆里翻出了路逸程失踪时穿的牛仔裤和羽绒服外套,但可惜的是已经被蒋涵雨他们社团的人清洗过了,据说是因为太脏。顾晓辉听了这个理由后简直是欲哭无泪,偏偏道理还是人家的,刚垂头丧气地回到鉴定中心,就被迎面而来的消息给惊了一下,正和方霖面面相觑的当儿,傅云声的电话打了进来,直截了当地道:“走吧。” 傅云声其时正在局长办公室里坐着,他当支队长当了这么些年,案子常跑,只是不大审人,还要时不时地要被叫来应付这种场合。案子不破他心里比谁都不痛快,上面又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即使外界舆论已经不那么紧张,想喘口气也没有那么容易。池朗这通电话来得很是时候,局长也是在有关部门面前立过军令状的,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往华锐公寓,傅云声也亲自出马参与其中。 只是温馨没能一起,下午医院打来电话,说张双喜的姐姐从老家赶了过来,非要“讨个说法”不可。叶家人不在,又和在场的民警闹得不可开交,反正一副没完没了的架势。温馨听见这消息心里就是一阵躁,事情都赶在一块儿,没得叫人心烦,恨不得能把一天掰成四十八个小时来用。见了张母的女儿女婿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什么要让媒体曝光,别忘了是你妈把人推下去再自己跟着跳楼的,蘸着人血吃馒头也不怕被噎死,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边温馨十分狰狞地着急上火了一回,四月的天里扯着领子呼啦啦的扇风,这边坐在车里的傅云声正在向众人布置下一步的计划,目的就是务必要摸清这个唐泽礼的底细。虽然是巧到一处去了,但仅凭一张模拟画像和唐泽礼与章大有的血缘关系,想要抓人是肯定不行。他们之前分析作案现场是在凶手家里,能进门当然最好,傅云声也不准备兜圈子,先以了解情况的名义上门,如果唐泽礼全程应对自如,屋里也没有什么痕迹,那就先找人盯住他;如果他言辞闪烁躲躲闪闪,屋里又比较可疑,那就客客气气地请他去局里配合调查;如果还什么都没干呢他就推开人准备逃跑,那就二话不说直接抓人。 傅云声打定主意要亲自会会这个唐泽礼,最后挑了方霖和他一起上楼,留白子峥他们在楼下的车里待命。唐泽礼的家在华锐公寓一单元的七层,傅云声在门牌号为702的房间前站定,方霖落后他一步,看着他按响了防盗门上的门铃。 屋内立刻传来了“叮咚——叮咚——”的响声,但却一直无人应声,也不见有人过来开门。傅云声接连按了几次,始终没有回应,但也不像故意躲着,给人的感觉就是屋里真的没人。傅云声皱了皱眉,在心里反问了一句难道是打草惊蛇了?之后又否定道,应该不至于,没用警车,他们过来也是临时做的决定。还是人从一开始就已经跑了?徐海洋是找了个范围出来,又不能让他保证公寓的每个屋里都必须有人。再说自郭心怡的尸体被发现后也的确没有新的案子发生,这附近就是弃尸现场,当时他们来的也勤,该不会从那个时候就…… 傅云声斟酌片刻,最后按下了隔壁701的门铃。又是一阵“叮咚——”声响起,这次门后传来了回应,一个女人的声音很警觉地问道:“你们找谁?” 方霖想着这人的警惕性还真高,傅云声已经对着猫眼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接着道:“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有几句话想问你,能把门打开吗?” 门后静了片刻,似乎是在辨别警|官证的真伪,之后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女人从中露出半张脸来,年纪在三十岁上下,不施脂粉,显得有些憔悴,而防盗锁依然是挂着的。傅云声也不介意她这么防备,从方霖手中取过那张模拟画像,拿给她道:“希望你能帮忙辨认一下,这是住在隔壁702的人吗?” 那女人道:“哦,我跟隔壁不熟。”却还是接过傅云声递来的画像仔细看了看,“差不多,他人比这上面还瘦点儿吧,我不常碰见他,他好像上夜班的。最近几天没看见他,也不知道出门没有。对了,昨天附近奶站来人,问订不订牛奶,敲门也不在的,还让我帮着问呢。” 傅云声道:“你上次看见他是什么时候?” 那女人道:“有个三四天了吧。不知道是不是搬走了,这附近……不太平嘛,前一段时间,那样的事儿,唉。还有这楼里,前一段时间还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哭呢,大半夜里,怪吓人的。”这时对二人也没那么戒备了,歉意地笑了笑,“两位……呃,警察先生,进来喝口水吧,别在门口站着了。”说着取下了门上的防盗链。 傅云声对她提到的“哭声”很感兴趣,想着一直站在外面的确不是个事儿,便也没有拒绝。屋内收拾得十分整洁,女人去饮水机前接了两杯温水,放到了二人面前。方霖抽空给白子峥发了条短信,大意是唐泽礼没在家,现在他们正在隔壁了解情况,不用担心,发短信是怕他们在楼下等急了。白子峥收到短信后一直紧张着的顾晓辉才悄悄松了口气,徐海洋看了一眼池朗,表示这个情况自己也无能为力,龙九又不是真的黑社会,还做不到把每个人都搁在小黑屋里关着待审。池朗轻轻摇了摇头,唐泽礼在不在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间屋里有什么。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傅云声那边倒很平稳,坐下后就问了那女人“哭声”是怎么回事儿。 那女人想了想道:“就二月初的时候吧,快过年了,我工作忙,加班儿,挺晚才回来。那天电梯又坏了,我爬楼梯上来的,走到我们这层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哭,一阵一阵的,听着瘆的慌。夜里嘛,加班回来脑子也不太清醒,吓了我一跳,怕是闹鬼,赶紧开门回家了。一晚上都没睡好,心神不宁的。第二天对面的也说,哦,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4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40 我说的是704,她们是两个人合租,隔壁这男的倒没说什么,黑眼圈挺重的,我跟他又不熟,平时也说不上话。” 哭声当然不可能是闹鬼,而二月初正是路逸程失踪的时间,傅云声继续问道:“你对这个人的印象怎么样,能描述一下吗?” 女人道:“印象?还可以吧。不爱说话,内向,你不说话他也不会主动理你,就这种人,所以不熟。他经常晚上出门,有一次碰见了,我就多问了一句,他说他是上夜班的,工作没说。就这些吧,最近他好像不大出去,有几天没看见人了。” 傅云声道:“他有没有带过什么孩子回家?” 女人道:“孩子?没有吧。他是单身吧,哪儿来的孩子……”她说到这里突然噤声,总算明白面前这两个警察是为何而来了。之前菜市场里的女童尸体,问隔壁家带没带回过孩子?女人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轻轻“啊”了一声,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 傅云声道:“你不要紧张。”觉得唐泽礼应该是跑了,也差不多能叫池朗他们上来了。直接开门这件事儿虽然不合规矩,但也算是合理范围内的“不择手段”。傅云声原本打算让彩龙居的人过来开门,但仔细一看门锁已经被换过了,估计拿来钥匙也没什么用,最后干脆叫了开锁公司。 这个时间虽然是下班的钟点儿,然而楼层人少,他们的表情又很“公事公办”,并非光天化日之下的溜门撬锁,大多数人都是明哲保身看一眼就过去了,没有谁非要凑上来问一句“你们这是在干嘛啊”。开锁公司来的毕竟是专业人士,没一会儿就把门给打开了。傅云声站在离门最近的地方,刚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很诡异的味道,像是放久了发霉,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这个情形下只能说还好不是尸臭,最后让池朗和贾晨松打了头阵。 华锐公寓是两居室的户型,进门左手的一侧是卫生间和厨房,之后是次卧,再拐进去就是朝阳的客厅和主卧了。客厅里挂着厚厚的深蓝色窗帘,显得十分压抑,地面上散落着许多没来得及收拾的垃圾,房间一角的垃圾桶附近更是有几只苍蝇在嗡嗡乱飞。池朗打开客厅的照明,这才发现房顶上还嵌着一个巴掌大的铁钩,铁钩下方的地上有一滩干涸了的血迹,直接拖进了房门紧闭的主卧。旁边的沙发上还扔着几件衣服,摆在最上面的正是郭心怡的那件印花连衣裙,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上面留下了不少可疑的白色痕迹。池朗心说这回有的忙了,看见客厅的窗台上果然摆着一盆榆叶梅,叶片已经枯黄,看来有一段时间没有浇水了。 众人纷纷忙碌起来,这个案发现场让他们觉得带来的证物袋恐怕都不够用。傅云声站在没人的地方狠狠骂了句脏话,妈的,总算把这畜生给找着了,一想到曾经有两个孩子在这间屋里丧命就又是一阵心悸。这时池朗已经打开了主卧的房门,床上被褥凌乱,血腥味儿比外面更重一些,一卷麻绳被随意丢弃在房间门口,地上还有一个已经用过了的安全套。 他凝视着这个昏暗的房间,心头忽然浮现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不是即将到来的危险,而是陌生,这让他更坚定了某个慢慢开始变得清晰起来的想法。他直觉自己能在这里找到很重要的线索,自然愈加谨慎和小心起来。 他开始进入这个罪犯的世界了。 这间屋子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床单和被罩都是大约十年前的款式,上面还有缝补过的痕迹,可见它的主人并不追逐新潮,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念旧。柜子里的衣服很少,但收拾得非常整齐,房间里没有镜子,窗帘后面的窗台上已经落满了灰,应该是一直挂着的,这说明他是个自律但不自信的人,或许有很严重的自卑倾向。曾经用来虐待和殴打受害人的工具分散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书桌的抽屉里是空的,垫了张报纸,是一年前的晚报。桌面上分门别类地摆放着花卉养殖以及法律类的书籍,正中有一片矩形区域的颜色比别处要浅,池朗猜这里可能一直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直到最近才被人拿走。 勘察现场本来就是个细致活儿,更何况是让他们奋战了两个月的大案,众人有条不紊地重复着拍照和收集证物的过程,傅云声一方面安排人去控制住章大有,一方面和局长协调着下一步的安排。深夜的702室依旧灯火通明,等到一行人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都已经是半夜一点左右了。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大多数人都是回去泡了碗面便继续忙碌起来。池朗是连饭都没顾得上吃的那类,但没想到这个时候白子峥还能过来找他,拿了三个包子一袋牛奶,很不像是他的风格——也确实不是他的风格。徐海洋的长处从来不是技术工种,大半夜的也没他需要跑腿的地方,最后被顾晓辉拉着去买夜宵,想了想给池朗捎了三个大肉包子,没有豆浆就添了袋牛奶,回来路上一眼就看见白子峥要往鉴定中心的方向走,二话不说就把包子给塞了过去,摸了摸下巴道:“哎小白,老池还没吃饭呢,你给他拿过去吧。” 碍着顾晓辉在场,“你顺路啊”当然是个正经的理由。白子峥没说什么,顾晓辉却下意识地觉得徐海洋笑得有点儿“不怀好意”,但具体怎么个“不怀好意”法儿又说不出来。白子峥是有问题想问池朗,推开门的时候也只他一个人在,靠墙的几台仪器一齐开着,旁边的桌子已经被他们带回来的证物给堆满了。池朗正比对着遗留在现场的麻绳和被害者手腕上的痕迹,看到细微处微微皱了皱眉头,白子峥默不作声地站了一会儿,片刻后池朗轻轻叹了口气,这才转过身道:“小白。”并不意外的语气,看来是一直知道他在。 白子峥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情恐怕是八|九不离十,然而真说出来还是迟疑了一下:“……不是他?” 池朗居然理解了他的意思,摇了摇头道:“不是他。” 相同的一句话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语气,池朗本来想点根烟抽,后又作罢,说道:“换个地方说吧。”说完带白子峥去了隔壁。 隔壁的资料室里同样堆满了东西,两人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池朗也没着急吃东西,他很想和白子峥谈谈这件事,于是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子峥道:“他没有作案时间。六年前案发的时间段里他一直都在本市,没有去过省城。”又从带来的文件夹里拿出一叠病历,右上角的日期是二零零九年年初,“他被车撞了,左腿粉碎性骨折,一年的时间才养好,能作连环案的总不能是个连路都不能走的病人吧。”他们查唐泽礼的时候找到了当时的住院记录,车祸住院的病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4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41 人都拍过x光片,况且腿受没受过伤、伤到什么程度医院都是能查出来的,拿这个造假的可能性太低。唐泽礼杀害路逸程和郭心怡的事情毋庸置疑,但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六年前省城连环虐童案的真凶。模仿作案就不应该并案。白子峥见池朗似乎早有了同样的猜想,反问道:“那你呢?” 池朗道:“感觉不一样。”他知道白子峥不信直觉这一套,所以很快补充道,“省城连环案的凶手消失了六年,今年年初突然开始在津南作案,由于作案手法的相似性,我们初步认定是同一人所为,这是前提。小白,我记得你问过一个问题,你说凶手在这六年里经历了什么,导致他的犯罪手法进一步升级了,这是我第一次产生怀疑的地方。一个人的习惯可以改变,但是他的观念很难改变。不喜欢吃糖的人可以慢慢变得喜欢吃糖,一个完美主义者很难容忍残缺,道理是一样的。六年前的案子里凶手表现出了高度的一致性,津南的案子呢,没有,犯罪手法发生了改变。第一,他用了火,死者的身上有烧伤。第二,他拔了死者的指甲。第三,他养花,并且用花铲殴打了被害人。第四,他对年仅九岁的女性被害人实施了性侵犯,还利用她的衣服进行了多次手|淫。第五,他处理被害人的衣服,不是扔了,而是送到了大学的爱心社团。这五点构建出了一个全新的犯罪模式,相同点是什么?全身赤|裸的尸体、手腕和脚腕的捆绑、殴打和虐待的痕迹,这些在津南的案子里都不是重点,我们从一开始就被六年前的案子带偏了,两个凶手有重合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我们把他们当成了一个人,凶手的形象自然出现了偏差。” 他边说边示意白子峥去拿一旁的资料,又继续道:“今天在唐泽礼家看到郭心怡的裙子,多多少少也肯定了我之前的想法。省城案的被害人里也有女孩儿,但凶手自始至终都没对她们产生过‘性’方面的想法,没有强|奸,也没有进行猥亵,哪怕是在殴打泄愤的过程中他都尽量避开了这个区域,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对‘性’很排斥,津南案的凶手却和他恰恰相反。再加上另外四点,我有理由认为津南案的凶手是模仿作案,而省城案的真凶另有其人。” 池朗站在专业领域的分析很不含糊,白子峥听得也很认真,正要把省城案的资料从档案袋里给拿出来,却冷不丁地被里面夹着的刀片给划伤了手,登时一愣,没想到一叠照片里居然还藏着这样的“陷阱”。池朗原本想听白子峥谈谈他的看法,顺着他的目光却看到他右手无名指的指腹上浮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白子峥弯腰把掉落在地的刀片捡起,随手扔在桌上,看着他道:“你不至于这么害我吧?” 刀片是韩毅那边拿来做切片用的,前两天的确丢了一个新的,估计是贾晨松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夹在了里面,没想到今天却误伤了白子峥。池朗在解释之前显然更关心他的手指,不由分说地道:“小白,让我看看。”说着拉过白子峥的手,就见一滴血缓缓地流了出来。 白子峥的手指修长,掌心温暖干燥,是一双很适合弹钢琴的手。池朗没想到第一次拉白子峥的手会是这种情形,深夜的灯光下,伤口凝结出的血珠似乎显现出一种别样的艳丽,像是伊甸园里诱人采摘的果实,情不自禁地让人沉溺其中。池朗也不知道自己受了什么蛊惑,低头的瞬间不由自主地吻过那一道细长的伤口。白子峥猛地一震,察觉到池朗的舌尖正在轻轻舔舐着渗出的血迹,湿润和几乎细不可查的吮吸触感更是让他的呼吸难以遏制地一沉,被池朗握住的那只手禁不住微微一颤,嘴唇动了动,喉头干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身上却像烧起来似的,只觉得燥。 他从这个角度看到池朗低垂着的眼睛,神情温柔,又好似甘甜如蜜,这是白子峥第一次感受到池朗身上那种看似轻浮实则却充满控制欲望的沉重气息,像是一张网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几乎让他动弹不得,全身僵硬,只消片刻便可以成为眼前这个人的猎物。 然而池朗却放开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小白,你讨厌我吗?” 一阵沉默。 池朗只当他默认,之后是得意的乘胜追击:“不讨厌就是喜欢了?” 白子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说不出这种紧张的心情是因为什么,空气中发酵出一种堪称冶艳的荷尔蒙味道,在眼前迷蒙出一片让人神智昏聩的雾气,游走至四肢百骸,像是吸力强大的磁石,引诱着人与人之间在慢慢靠近。就在两个人的嘴唇几乎都要碰上的时候,贾晨松却不合时宜地推门叫道:“池科?人呢?”硬生生地让白子峥清醒过来。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虽然不是筹谋已久只是临时起意,池朗还是险些被贾晨松的到来给逼出一口老血。难得有孤男寡男深夜共处一室的机会,池朗有心好好利用,没想到不仅没能得偿所愿,反倒成了如今这个哭笑不得的局面。贾晨松刚一推门进来就觉得气氛诡异,奈何他在门外的时候就已经先声夺人地强调了自己巨大的存在感,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过来打了个哈哈。池朗轻轻咳嗽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借着起身拿包子的动作拉开他和白子峥之间近得有些过分的距离。白子峥的表情却很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发怵,逼得贾晨松只能胡乱地顾左右而言他:“小白,你耳朵好红啊哈哈。” 这下更是捅了马蜂窝,凛冽的杀气让贾晨松下意识地“咿——”了一声,这才觉得白子峥确实不高兴,而且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才不高兴,又听白子峥站起身道:“我回去了。”往外走的时候只留下了一个背影。池朗刚把目光转向白子峥泛红的耳朵,闻言忙道:“小白,等等。”说完从抽屉里拿了条创可贴给他。 白子峥停下脚步,略侧过身来看他,但是没接。池朗撕开包装,温声道:“贴上吧,还是我给你贴上,啊?”他这句话说得讨打,后半句的声音又放得极轻,尾音微微上扬,显出他一贯的轻佻和放肆。白子峥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的嘴唇,残留在指腹上的触感就和火烧一样,仿佛刁钻的流毒,密密匝匝地缠绕上来,如同一棵植物的根须包裹了心脏。这种感觉很难形容,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所带来的思维上的困乏,让他在某一瞬间的确体会到了池朗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堪称恐怖的控制感,一个绮丽的梦境,充满了诱人随波逐流的气息。 然而这种僵持并没有持续多久,或许是因为池朗的那句“威胁”起到了作用,白子峥十分顺从地接过了他手中的创可贴,随手缠在了自己的无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4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42 名指上。只剩下贾晨松狐疑地看着他们二人间的互动:“小白,你手怎么了?” 白子峥道:“没什么。”被这么一闹也没心情继续刚才的话题。反正包子已经送到,借口也没有了,夜里又进行不了走访调查,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回去补眠。贾晨松无意中当了回大号的电灯泡,内心本就十分莫名,原本想说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又被池朗一本正经地给堵了回来:“休息什么?整个局里都等着咱这儿的结果呢。”于是只能挽起袖子继续干活儿。 白子峥快步离开鉴定中心,经外面的冷风一吹,身上的躁动才慢慢平息下来,然而指尖的伤口还是让他感到了一丝异样。深夜是个所有情绪都会被严重发酵的时刻,也许是之前的话题里涉及到了和“性”有关的内容,池朗的举动便顺理成章地带上了几许色|情的意味。除了认定池朗很会趁人之危以外,白子峥同样在意自己这么轻易就被剥夺了主动权,本身就是没什么感情经历的人,就更难应付池朗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法。这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池朗发来的短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好甜”。明明是赤|裸裸的调情,糅在他一低头的温柔里,竟难得让白子峥在面对他的口无遮拦时选择了平心静气。 呵,好甜……吗? 吸血鬼才会这么说吧。 白子峥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忍不住在心里想,池朗啊池朗,你可真行。绕了这么大个圈子,还是把人给绕进来了。 池朗不知道白子峥已经在背后给了他这么高的评价,忙碌了一夜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晨几乎所有的人都睡了个东倒西歪。鉴定中心也不负众望地传来了好消息,现场的血迹和两名受害人的比对一致,遗留在房间内的凶器上也检测出了属于唐泽礼的指纹,这边的结果刚一出来,放在局长办公桌上的通缉令也即刻发了出去,但白子峥清楚他们的任务并没有就此结束,因为六年前连环虐童案的真凶依旧没有落网。 下午两点,办公室内,傅云声的脸上并没有破获大案后的喜悦,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地有些心事重重,想来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池朗是最后进来的,带了台电脑,从众人身后绕过来,坐到了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白子峥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烟味儿,不算难闻,就是不知道抽了多少,总觉得挥之不去。池朗坐下后也没废话,把电脑连接上投影设备,简明扼要地说明了自己的看法,论据是把他们昨夜讨论时提出的疑点又整理了一遍,作案手法的差别也用现场图片做了个比较直观的比对,看得也更清楚一些。 其实昨晚查到唐泽礼曾在零九年因车祸入院的时候他们就都想到了,唐泽礼没去过省城,不可能犯下六年前的案子。池朗也承认自己的到来从一开始就把他们给带偏了,但好在努力没有白费,最终锁定了杀害路逸程和郭心怡的真凶,已经是件很值得欣慰的事情了。这是场面话,白子峥并不想听,屏幕上是两起案件中被害人手部勒痕的特写,池朗用红笔描了一下,从细节部分可以看出一些走势上的不同,前者的手腕内侧比后者多了处绳结的压痕,而后者又比前者多了些纵向的擦伤。 池朗以手支颐,神情有些疲倦,思路却还算得上清晰:“捆绑双手的方式有很多种,简单的基本大同小异,复杂的就各有千秋了。唐泽礼是模仿作案,他和省城案的凶手都采用了绳子从手腕之间穿过的方式,特别吗?不特别,很常见的加固方法,考虑到要把受害人吊起来的因素,这种绑法可以说是很方便的。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些纵向的擦伤,死者曾被凶手吊起来过,这是最明显的证据,两个孩子的身上都有。而省城案的五名死者呢?他们的手腕上无一例外,都没有这种痕迹,可以说唐泽礼和省城案的凶手在处理被害人的方式上完全不同。模仿作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复制前一起案件中的细节,这点我和老师讨论过了,唐泽礼在想法上和省城案的凶手有很大的差别,之前的调查过分放大了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六年前我们并没有找到凶手捆绑死者的绳结,就算根据痕迹进行过复原也没有对外公开,但他却知道凶手使用了什么方式来捆绑受害人,是巧合吗?我觉得不是。唐泽礼不可能和六年前的案子完全无关,他熟悉凶手的作案手法,比一般人知道更多的细节,至少是知情人之一,就我个人的观点来看,他很有可能认识省城案的真凶,关系或许还非常不错。没抓到唐泽礼之前我们可以试着从他的人际关系入手,他个性比较孤僻,这样的朋友应该不多。傅队,唐泽礼的具体情况呢?” 白子峥上午跑了趟第二附属医院,一是为了核实唐泽礼当初车祸住院的情况,二是顺便看看那对把温馨都给气笑了的“孝顺夫妻”。二附院是津南骨科最好的医院,王永军和张母坠楼后被就近送到了这里,现在张双喜的姐姐姐夫正在为医药费的问题跟警方还有医院轮番扯皮,可惜谁都不准备搭理他们两个。白子峥过来正好给温馨找了个借口,眼不见心不烦,最后和他一起回局里开会来了。 唐泽礼的人际关系则是由徐海洋方霖和顾晓辉三人负责。方霖一向比较擅长总结式的发言,这次照例是由他进行陈述:“唐泽礼在零六年考取了律师执业证书,从零八年起开始在本市一家名为‘天道’的律师事务所工作,所属的类别是刑事律师,日常工作以提供法律咨询为主,和同事的关系也非常一般。大约七个月前他主动离开了天道律师事务所,之后就和事务所的人失去了联系。根据他以前同事的说法,唐泽礼在日常生活中虽然有些不合群,但他并不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他很有耐心,为人谨慎,这些都符合案发初期我们对凶手的判断,并且唐泽礼作为一名刑事律师,对警方办案的常规流程应该是比较了解的。另外,在他离开事务所的前一个月,他的行为似乎有些反常,有人曾看见他用扫帚殴打事务所楼下的流浪猫。他没有什么亲密的朋友,除工作外一般都是独来独往。所以在我看来,如果他真的认识省城案的凶手,并且关系还非常不错,那他这个朋友一定不是近期才认识的。当然了,这只是一个方面,唐泽礼的邻居反映最近一段时间他经常在晚上出门,是不是去见什么人了?两个人通过网络交流的可能性也不能忽视,有些人在现实中沉默寡言,在网络世界里却很活跃,网上也有一些极端爱好者的群组,他们会不会通过聊天工具来保持彼此之间的联系,这些我们都需要考虑。” 方霖既然提到了网络,池朗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台从唐泽礼书桌上消失的电脑,正思索着唐泽礼带走电脑的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4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43 理由,就有人进来告诉傅云声章大有已经带到了,只是态度非常恶劣,他们没办法,只能把人暂时控制起来。章大有是唐泽礼的父亲,又是路逸程尸体的第一发现人,傅云声觉得章大有肯定知道唐泽礼杀人的内情,且至少参与了协助抛尸的过程,现在就看他们能不能撬开这老头儿的嘴了,于是安排方霖他们继续调查唐泽礼的人际关系,争取找到他和省城案凶手的联系,自己则打算亲自会会这个从一开始就不配合调查的“第一发现人”。 池朗本身就是为了六年前的案子来的,自然比别人更关心案情的进展,见状也想起身,谁料刚站起来眼前就是一黑,连忙用手撑了一下桌子,却仍止不住那种排山倒海般的眩晕感,心脏也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一阵裂痛传来,登时栽了下去。池朗这么一摔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白子峥最先反应过来,却是徐海洋最先冲了过去。徐海洋也从没见过他这样,险些就想直接摇他,最后只是叫道:“喂!老池!池朗!你他妈别吓人啊,醒醒!”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天天忙作业忙到半夜十二点多,只能勉强凑出一发更新_(:зゝ∠)_ 放心老池没啥病只是过劳……(just作者也很过劳的怨念……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意识消失的一瞬间,池朗的大脑一片空白。 像是久居深海的鱼类突然被大浪搁浅,冰冷的窒息感传来,他根本没有注意到白子峥担忧的眼睛。 徐海洋到底没敢下狠手摇他,怕一不小心再摇坏了他脑子里某根脆弱的血管,最后是傅云声排开众人过来,张罗着要把他往医院里送。徐海洋火急火燎地跟上了车,白子峥犹豫了一下,这时车已经风驰电掣地开了出去。池朗的突发状况让办公室里的人不约而同地一阵沉默,半晌后顾晓辉一脸纠结地道:“池科他……不会有事儿吧?”虽然知道可能是因为过劳,本来也是说多不多说少也绝对不少的职业病,可惜身边没有活生生的例子,又一直觉得自己年轻,熬夜加班随便折腾,累了睡一觉也就好了,万没想到今天就来了这么一出。方霖原本想说“吉人自有天相”,又觉得这话好像不太吉利,也就没说。傅云声静了片刻,重重叹了口气,而后说道:“今天下午大家都歇着吧,该吃吃该睡睡,就别忙活了。”等于直接放了个假,说完背着手走了。 这个情形下说让人休息,怎么想都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预定的计划取消,却没有一个人真正放松下来,大多数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着刚才没能完成的工作。就这么心神不宁地等了两个多小时,徐海洋的电话才总算“姗姗来迟”,通报了大家最关心的情况:“那啥,老池没事儿。用脑过度,还有点儿低血糖。”觉得心绞痛这词儿听起来太吓人了,跟心脏病似的,池朗大约也不愿意闹到人人皆知的地步,又在心里恨铁不成钢地把他骂了一遍,总算把话给憋了回去。 傅云声这才松了口气,问道:“用我们过去看看吗?” 徐海洋忙道:“不用不用,他睡着呢。韩毅说他要过来,你们就别操心了。”想着单独把白子峥叫过来未免显得太过诡异,池朗都这样了也不能总惯着他。这时护士推门进来,又给池朗补了袋葡萄糖注射液。池朗手背上被扎了一针,手指也只是因为条件反射才轻轻动了动,并没有睁开眼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池朗才猛地从这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惊醒,一抬头就看见韩毅站在床前翻他的病历。此时他虽然恢复了意识,头疼的症状却依旧没有减轻,只能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海洋呢?” 韩毅道:“听说你晕在办公室了,我过来看看。”随手把病历放在了床头柜上,“我也真是服了你了,怎么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幸亏今天是在开会,要是你一个人反锁在屋里,现在估计就该在我那张床上躺着了,拼也不带玩儿命的啊。” 池朗仍觉得累,只懒懒笑道:“我哪知道……以为不至于呢,又不是没忙过。说说吧,什么毛病?总不会惨到英年早逝吧,那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徐海洋一进来就听见他说这话,鼻子险些没气歪了:“操,你他妈能不能说点儿好的,活该给你打一针安眠药,让你睡个十天半个月的就累不死了。”说着把一叠化验单直接往他被子上一扔,“人大夫说了,休息够了去做个全面体检,烟赶紧戒了酒也别喝了,当心脏病是闹着玩儿呢?万一哪天‘嘎嘣’一下,你以为回回都能这么福大命大啊。” 池朗哭笑不得地回答道:“行了吧,我看你也没念我好,胡说八道什么呢。不过这跟抽烟喝酒没关系吧,非得戒了?我平时喝的也不多啊。” 徐海洋道:“酒你喝的不多,烟你可没少抽吧?多大了的人了,矫情。”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徐海洋以为是护士,随口说了一声“进来”。池朗原本已经闭了眼打算休息,听见韩毅喊的那句“小白”又有些诧异地把眼睛睁开,映入眼帘的果然是白子峥那张略显清冷又向来沉静的面容。池朗原本都没指望白子峥会来,白子峥也没想到自己会来,“回家路上顺便过来看看”真是个合情合理的借口,言不由衷心口不一,大约还是池朗的那句“好甜”起了作用。徐海洋并不清楚昨天晚上他让白子峥送包子的后续,就是觉得这俩人的眼神特别腻歪,还以为是池朗“卧病在床”成功唤起了白子峥的同情心,正想着要怎么添砖加瓦,傅云声就打电话过来把韩毅给叫走了。 韩毅离开,徐海洋也不想留下来当他们两个之间的电灯泡。看了一眼隔壁床的老奶奶和对面床正在睡觉的大叔,觉得应该不会对他们的“交流”造成什么妨碍,于是也找了个借口功成身退:“老池,我去楼下买点儿吃的,你就老老实实喝粥吧,一天没吃了,太油腻的也不行。”又问白子峥道,“小白,你有想吃的没有,我一块儿给你捎上来吧。” 白子峥道:“不用了,谢谢。”还是很客气的。 徐海洋点了点头,一只脚都已经跨出了门外,忽然又想起件事儿,便回头道:“对了小白,桌上杯子里有葡萄糖水,你让他喝点儿,但别喝太多啊。” 白子峥依言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见里面基本还是满的,附近又没有其他的杯子,池朗要真是躺着喝了一准全洒在他的身上。池朗看出他的为难,主动道:“小白,你让我起来坐会儿吧。”医院的床上有可以改变病床角度的装置,白子峥帮他调整到一个还算舒服的姿势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4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44 ,又怕他硌得慌,拿了床栏上的外套给他垫在身后。池朗很受用他这样的关怀,趁机在他耳边悄声道:“你要是一直对我这么好,我真想躺在医院里一辈子不出来了。” 他呼吸温热绵长,很快便带来一种潮湿的触感。被子随着他坐起来的动作滑到腰间,露出凌乱的上衣和稍显苍白的胸膛,身材这么看着倒还不错。白子峥没说话,微微一抿的嘴唇却泄露了一丝内心的情绪,不动声色地将葡萄糖水喂到池朗的嘴里,而后淡淡道:“别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感觉怎么样了?还难受么?” 池朗道:“还好,饿算难受么?只是头疼。”又笑吟吟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白子峥道:“傅队放了半天假,我回家路过,顺便进来看看。” 池朗道:“放假?不会是因为我吧?” 白子峥道:“不然呢,救护车能开到公安局里,真有你的。” 池朗摇了摇头,无奈道:“我真是什么都记不清了。”这时才觉得心有余悸,“算了,不说这个,章大有呢,招了没有,还是一句话不说,就在那儿死扛着呢。” 白子峥道:“等他开口还不如等唐泽礼被抓,通缉令已经发出去了,都是迟早的事。”想了想又道,“另外,今天下午我们讨论了一下六年前的案子,打算从他以前接待过的客户和大学时代的同学入手,你觉得呢?” 池朗道:“我?我没意见。他们两个是同一类型的人,唐泽礼没准还是受到他的影响才变成今天这样,等着看吧,光章大有就是场硬仗了,都不好说。”这时隔壁正靠坐在床上看书的老奶奶似乎注意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有些狐疑地扭过头来。池朗见状便换了个话题,“不是说放假么,怎么还忙?” 白子峥道:“放假就是能早睡会儿吧,也就你还能光明正大的歇着。徐海洋什么时候上来?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我就不吵你了。” 池朗道:“不多坐会儿?你要觉得这是在吵我,我巴不得你天天都能过来吵我。” 他说这类话时向来是不脸红的,带着一点讨好和亲昵的口吻,倒恢复了几分平日里口无遮拦的张扬。白子峥本来不愿和他一个病人计较,却仍忍不住皱眉反驳道:“天天?你还真是想把医院当家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池朗晕这一回已经够吓人了,本身就是高危职业,整天死啊活啊也不嫌晦气。池朗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连忙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我躺两天也就好了,天天住医院,我那点儿工资还不够掏住院费呢。” 池朗的态度也真应了那句“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老话,白子峥懒得理他,觉得自己今天过来就是多此一举,平白打乱了应有的步调不说,来意也很莫名。两人僵持了片刻,还是池朗先笑道:“坐着也没意思,你回去吧,改天局里见。”在白子峥准备离开的时候又突然叫道,“小白,等等,有件事忘和你说了。” 他说这句话时用了个很一本正经的语气,白子峥也没怀疑,自然而然地回过头来,不料却被池朗一把搂住了腰。池朗这么做明显是早有预谋,白子峥却没有个心理准备,重心不稳的情况下直接摔进了池朗的怀里,挣扎着想起身的同时又猝不及防地被吻住了唇。 这个吻来得气势汹汹,掠夺般地侵入,完全没有给白子峥留下任何思考的余地。嘴唇传来轻微的刺痛,白子峥本能地想要逃离这种陌生的感觉。然而推拒的动作却正中池朗的下怀,毫不留情地撬开白子峥因惊诧已经变得有些僵硬的齿列,猫捉老鼠般地戏弄和追逐着他的舌头,勾缠和舔舐的触碰像是一场燎原的大火,把身陷其中的白子峥围堵得进退两难,手也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抖,完全没想到池朗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迟疑间就连打算推开他的动作都慢了几拍,最终被卷到另一重深渊中去,彻底停滞下来。 这个明显示弱的细节无疑取悦了池朗,他耐心教导着对这件事情几乎是一窍不通的白子峥,谆谆善诱,又当真是甘甜如蜜。唇舌的纠缠带来细小的水声,从背后看来却像是单纯的勾肩搭背,池朗在这场单方面宣告所有权的战役中取得了绝对的胜利,片刻后他松开环在白子峥腰间的那只手,又贴在他耳边低声道:“小白,好喜欢你。” 满足的喟叹又像是得意的炫耀,白子峥几时也没被人占过这样的便宜,险些就想直接抽他,然而这句类似告白的呓语却让他在刹那间脸红耳热起来。他一向是洁身自好的正人君子,论无耻当然比不过池朗这种厚脸皮的流氓行径。池朗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反应,又得寸进尺地在他耳朵上轻轻亲了亲。这回白子峥真的坐不住了,推开池朗就走。隔壁床的老奶奶见白子峥走后池朗就笑得直不起腰,好意提醒道:“小伙子,心脏不好可得悠着点儿啊。”没想到让池朗笑得更厉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亲上了……_(:зゝ∠)_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徐海洋一回来就看见池朗笑得跟个神经病似的,隔壁床的老奶奶则一脸担忧地表示“你还是赶紧劝劝他吧,情绪激动要不得呀”。可池朗就是觉得高兴,忍不住开心,时隔多年倒是有了些恋爱的甜蜜感,白子峥又不是那么容易驾驭的人,池朗现在差不多就是小孩子恶作剧得逞后的心态,恨不得昭告天下又怕挨揍,一个人在心里憋着又觉得不吐不快,想要发泄大约只剩下笑这一个途径了,所以才让人觉得心惊胆战的。 徐海洋观察了一会儿,得出个“这人正在花痴”的结论,把手里的塑料袋往床头柜上一放,又塞了把一次性勺子给他:“不是头疼吗,喝粥,喝完了好睡。”觉得自己真是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接着一脸嫌弃地在池朗对面坐了,见他还是笑个不停,便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床栏,警告道:“够了吧,你笑个头啊!被人点了笑穴了?”而后突然反应过来,“……!不是吧……你把人小白怎么了?”池朗不可能平白无故地笑成这样,白子峥主动过来也很难起到这种效果,徐海洋联系了一下可能的前因后果,登时觉得毛骨悚然,要不是知道池朗的扣子是一早就解开的,没准还真以为二人之间进行了什么深入的“交流”。这时池朗也慢慢止住了笑,脸上的表情却很得意,十分欠揍地道:“你猜啊。包子什么馅儿的?给我来一个。” 徐海洋随手扔了个包子给他,心里却是疑窦丛生——总不能是白子峥主动告白了吧? 徐海洋的猜测有多不靠谱,从他本人的自我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4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45 否定就能看得出来。而作为事件当事人之一的白子峥,在回家的路上才体会到这件事里深深的恶意,心神不宁的症状尤其严重,险些闯了个红灯之后不得不把车停在路边思考人生。从小到大不说是特立独行也能称得上是自立自强,不轻易被他人左右又是他一贯为人所称道的优点,池朗的出现就是为了打破他二十六年来的人生规则,早有预谋又软硬兼施,居心叵测又甜蜜温柔。白子峥向来是高岭之花般的人物,就这么被人半强迫式的亲了,越想越觉得窝火,忍不住握拳在方向盘上狠狠砸了一下,汽车喇叭立刻发出响亮的鸣笛声。 有交警走过来敲了敲他的窗户,提醒道:“这里不能停车。” 白子峥说了声抱歉,之后重新踩下了油门,周身的低气压还是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等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白子嵘也在。白老爹心疼儿子,觉得被切了阑尾的小祖宗十分可怜,正好赶上周末,今天刚一下课就把人从学校给接了回来,一进家门就开始忙活着炖排骨和炸虾仁。白子峥能按时下班回家这件事显然出乎了全家人的意料,白母见状连忙道:“小嵘,赶紧去厨房告诉你爸,说你哥回来了,让他再加两个菜。” 白子嵘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白子峥脱了外套,叫道:“妈。” 白母好奇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白子峥随口撒了个谎:“没什么事儿,就回来了。” 白子嵘通风报信完毕,端回一盘热气腾腾的油焖大虾,一边看一边流口水,完全不像是个动完手术需要休息的样子。切阑尾本来就是个小手术,白子嵘的恢复能力又十分惊人,如今活蹦乱跳与常人无异,回家纯粹是为了偷闲躲懒。白子峥闻着饭菜的香气倒真是有些困了,满打满算睡了不过五个小时,其他人也都半斤八两,傅云声是出于健康考虑才把他们轰了出来。不然今天倒下一个池朗,明天再倒下一个别人,等唐泽礼归案他们干脆找医院借间病房当审讯室得了,老话怎么说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白母知道白子峥这段时间工作忙,由着他打盹,也不去吵他。白子峥昏昏沉沉地坐了半个来小时,忽然觉得眼前跟挡了什么似的,猛一睁眼就看见他爹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白老爹身穿花围裙,右手拿锅铲,用发际线堪忧的脑门碰了碰大儿子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没发烧啊。累成这样?” 白子峥彻底醒了,抬头的动作附赠了父子二人一个亲切的头槌。白老爹“哎哟”了一声,白子峥也跟着皱了一下眉头:“爸你干吗?”突然冒出一张大脸,没事儿把人吓了一跳。 白老爹的回答很有气势:“干吗?看你这么没精神还以为是病了呢,你爹这是关心你。累就回屋躺会儿,不累就起来吃饭,今天有虾还有排骨,特别香,不来点儿尝尝?” 白子峥见白子嵘已经拿了碗筷进来,又看了一眼他爹身上那件蠢出天际的花棉袄围裙,起身的时候随手给解了,弯了弯嘴角道:“吃饭。” 白老爹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把他引以为傲的长子培养成一个爱笑的汉子,思考了二十多年也没想通白子峥这个不苟言笑的性子究竟是随谁。说像他妈吧,不像。他妈是很标准的那种美人儿了,脾气好,识大体,又不记仇。关键时刻还很能独当一面,真要做决定的时候也从不含糊,特有魄力。说像自己吧,更不像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怎么也算是街头一霸,该装斯文从来都是笑里藏刀的,那叫深沉,谁知道老了老了居然在儿子眼里变成了个谐星。只能感慨一切都是基因突变,好在儿子从来让他放心,除了至今仍然迷之空白的终身大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白老爹忍不住在心中腹诽,老子二十六岁的时候你小子都会开口说话了,你丫二十六岁的时候我却连个儿媳妇的毛都没见着,真是让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你小子连初恋都是在高中是吧。 白子峥完全没体会到他爹的“良苦用心”。饭桌上的气氛十分和谐,一家人难得能聚在一起吃饭。白老爹热情推荐自己最拿手的糖醋小排,一边还不忘关心大儿子的生活和小儿子的功课。往白子峥的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白老爹问出了和白母一样的问题:“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们案子破了?”虐童案闹得沸沸扬扬,白子峥也没对父母隐瞒他们在办这个案子,想了想道:“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通缉令也发出去了。” 白老爹惊讶道:“真的啊?”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他还是第一次从儿子嘴里听到这么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又问他道,“那接下来是不是能多歇几天了?” 白子峥觉得这个时候谈休息还早,毕竟省城案和无名女尸的案子都在那儿压着呢,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池朗的事情说了:“今天有个同事过劳,最后直接送医院去了。傅队说抓人也不急在这一时,就让我们都回家了。” 白老爹“啊”了一声,说道:“谁啊?这也太拼了吧。”又听白母问道:“你去医院看过人家没有?” 白子峥自动忽略了那句“谁啊”,想起医院的一幕仍觉得操蛋,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咬牙切齿地回答道:“去过了。”这时白母叮嘱道,“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白子峥点头应了,又开始听他爹教育弟弟要好好学习。饭后帮忙收拾了碗筷,正打算回屋去躺会儿,白子嵘就神神秘秘地跟了过来,拦着他道:“哥你等会儿,我有话问你。”说着挤进房间,还随手把房间的门给反锁上了。 白子峥十分莫名,总觉得弟弟的表情里透露着一丝诡异。白子嵘笑嘻嘻地在白子峥的面前站定,语出惊人地问道:“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啊?” 白子峥登时像被铅球撞了一下脑袋,虽然白子嵘压根就没说到点儿上,他和池朗的关系也不能用男女朋友来形容,但白子嵘的一语道破还是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危机感,好在他的表情一向要比内心冷静,片刻后道:“我有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白子嵘一早就知道他哥铁定不会大大方方的承认,于是把杀手锏抛了出来:“哥你就别装了,进门的时候就该叫你照照镜子,没看见自己嘴唇都肿了啊。哎你可千万别跟我说是蚊子咬的,学校蚊子多吧,也没见谁的嘴被咬成这样儿啊。”又撒娇道,“哥你就悄悄跟我说呗,我未来嫂子漂不漂亮?有照片没?我就是想看看嘛,顺便也帮你把把关啊。” 白子峥下意识想做出那个摸嘴唇动作的时候就知道又被这小子给耍了,再想欲盖弥彰也是悔之晚矣。白子嵘又在旁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4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46 就是想知道他哥到底给他找了个什么样的嫂子。可惜池朗一个大男人当不了嫂子,也和漂亮完全挨不上边儿。白子峥在清醒之余又有片刻的沉默,暗暗握了握拳。白子嵘直觉他哥的表情有点儿不对,还以为是地下恋情不顺又被自己刚才的话戳了痛处,脑补之后十分惶恐。这时又听白子峥道:“你不要和爸妈说,知道吗?”语气更让人觉得慎得慌了。 白子嵘忙乖巧地应道:“好好好,不说不说。” 不当传声筒的弟弟还是好弟弟,然而轰走了白子嵘的白子峥还是觉得非常心累。原本的困意被突如其来的现实冲淡,可发现自己不喜欢女人也同样是事实。白子峥突然陷入一阵由内至外的茫然,被池朗吻过的嘴唇变得火辣辣的,略带刺痛的触感却在记忆里逐渐鲜明,不满是针对池朗的自作主张和蓄意算计,吻的感觉并不坏,隐隐带着诱人沉迷的甘甜香气,并不因为来自于同性而让人觉得恶心。 呵,池朗。 白子峥闭上眼睛,在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来。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几天。 池朗留院观察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做了个全面体检,确认没事儿后下午就回了局里上班,却让韩毅这个师兄挥着解剖刀给赶了出来,无奈之下只能坐办公室里当个富贵闲人,一边关注着调查的进展,一边着手对那具无名女尸的面貌进行复原。然而一连几天,警方却始终没有接到和唐泽礼下落有关的线索,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火车票和飞机票方面也是一片空白,让人很是怀疑他究竟有没有离开津南。不过从他家里的满地狼藉来看,他畏罪潜逃的可能性很高,因此也需等待外地同行传来的消息。 或许是因为中间夹了个周末,案情推进的速度就比平时慢了一些。温馨和方霖负责跟进唐泽礼在律所期间接待过的人群,然而这部分人里龙蛇混杂,牵扯到的人际关系就更不好说了,逐一核实的过程也让人觉得很伤脑筋,因此费了不少的工夫。白子峥和顾晓辉的任务则要轻松一些,负责跟进的是大学这条线。唐泽礼毕业于南方一所很有名的政法类大学,大四时因成绩优异被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并于同年通过了国家司法考试,考取了律师资格。零五年硕士毕业后在当地一家律师事务所实习,一年后取得了律师执业证书。零七年回到津南,零八年起开始在“天道”律师事务所进行工作。零九年意外遭遇车祸,入院治疗,休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彻底恢复。之后就没什么太大的波动了,直到七个月前离开“天道”,那应该是他犯罪计划的开始。 唐泽礼在校期间的成绩应该相当出色,他本科毕业是在零三年左右,保研政策还比较严苛,一般条件的人很难争取到这个名额。但从他毕业后的表现来看,差不多也只能是“泯然众人矣”之类的形容,唐泽礼平平无奇,同期校友里小有名气的却不在少数,已经把这个当年的尖子生给比下去了。然而对着一堆校友名单也看不出什么端倪,白子峥最终决定亲自去一趟唐泽礼的母校,其中不乏被池朗忽悠的有点儿相信直觉的因素。他的思路是这样的:唐泽礼一九九九年考上大学,当时的网络还不发达,大学生也是“物以稀为贵”的人群,初到大学的他肯定会受到来自于各方面的冲击,从象牙塔来到了花花世界,周围环境的变化会进一步影响他对于这个社会的认知,同时也会让他本人发生一些改变,这个阶段的“引路人”尤其重要。唐泽礼能对无辜的孩子下手,这三观已经是没救了,而究竟是教育的失败还是社会的问题,这才是白子峥想要求证的最终目标。 傅云声不反对白子峥的想法,只是又提出了一些补充。唐泽礼的情况虽然可以麻烦当地的同行来查,但他们不清楚省城案的始末,很难抓在有用的点子上,这个问题对于津南警方来说同样存在,哪怕看了再多的资料,和亲自参与过的人相比也总是差了点儿什么。所以讨论的结果就是出差的名单里又多了徐海洋的名字,另外还有两名当年的专案组成员从省城出发,先后在学校所在地会合。至于池朗,徐海洋怕他半路上再重演一次大头朝下的悲剧,兼之作为案发现场的唐泽礼家还没有清理完毕——这是池朗的专业所长,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便极其残忍地剥夺了他和白子峥一起出差(或许还能睡同一个宾馆房间)的机会,只带上顾晓辉一起出发了。 白子峥自从那天的强吻过后就一直没怎么单独见过池朗,在办公室里碰面也一律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池朗最开始以为他在生气,想了想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大约能解释成“害羞”一类,总之不会真讨厌自己,笑得就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得意。白子峥过来找他是在准备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池朗正在仪器室里对那具无名女尸的头骨进行三维扫描,准备先做个一比一的玻璃钢模型出来。白子峥见他忙着,便没进去,倚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影响,他总觉得摆在仪器正中的头骨似乎散发出一种朦胧的阴翳,让人很不舒服,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头。池朗对白子峥的气息一向敏锐,调整好仪器的角度按下开关,回头问道:“来了?” 白子峥道:“来了。”随手把一个细长的牛皮纸袋递了过去,“有时间吗?说两句话。” 池朗道:“你都来了我还能没时间?坐吧。”说着把袋子接在手里,“哟,还给我带东西?带的什么?”这时白子峥已经在他对面找了椅子坐下,说道:“打开看看?”好像还很期待池朗的反应。白子峥今天没穿衬衣,换了件圆领的棉t,给人的感觉很清爽,和一贯的沉静有点儿微妙的不同,语气里也多了些日常的随和,想轻轻松松地开个玩笑或许也不是什么问题。池朗依言照办,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盒包装得十分精致的牛轧糖,淡淡的奶味儿里满是浓郁的杏仁香。他是没想到白子峥会送他这个,不觉失笑道:“糖?哪儿来的?” 白子峥道:“我妈的学生从国外带回来的。我爸不爱吃糖,听徐海洋说你低血糖,我就给你拿过来了。”说完又饶有兴趣地看着池朗放在工作台上的那盆黏土,“这个你也会?”自从他对池朗改观之后就一直面临着这样的困扰——第一印象明明是个“自我感觉良好”和“一上来就对人动手动脚”的酒吧混混,后来慢慢发现他是个什么都会脑筋还很清楚的大号流氓,反差萌也不是拿来这么用的。 池朗道:“学过一点儿,也算是会吧。不过我美术功底不行,素描差点儿就不及格了,真动手的时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4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47 候恐怕还得叫晨松他们过来帮忙。”边说边把牛轧糖的盒子拿了出来,“吃吗?给你来一块儿?盒子还挺好看的。” 白子峥道:“不吃。要吃就不会给你拿过来了。” 池朗笑道:“难不成你今天就是专门过来给我送糖的?” 白子峥觉得这人的自我意识还是过剩,一时半刻大约也改不了这个得意洋洋的毛病,便继续道:“不是。还想听听你的看法。” 池朗道:“哪方面的?” 白子峥道:“学校。” 池朗点了点头,问道:“你怎么想的?” 白子峥道:“我觉得‘那个人’和学校有关系。”接着给出了自己的论据,“章大有这几天一句话没说,我想试着从他这里打开突破口,所以就和顾晓辉一起对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进行了调查,结果发现了一些问题。章大有目前一言不发,很明显是在维护自己的儿子,但唐泽礼好像一直很怨恨他的父亲,在大约十年前,准确来说是十四年前,就和章大有单方面断绝了往来,而且还把自己的名字从原本的‘章国龙’改成了现在的唐泽礼。我去户籍核实过了,‘唐’应该是他母亲的姓氏。这么说吧,综合这些变化来看,我觉得他家庭内部一定出现了某些问题,而且还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池朗道:“唐泽礼的母亲应该早就去世了。” 白子峥道:“没错。他母亲去世是在二零零一年,当时他刚上大三。之后没过多久他就改了名字,和他父亲也断绝了联系。” 池朗道:“是和他母亲有关?” 白子峥道:“我走访了他们家以前的邻居,也了解了一些情况。章大有的脾气比较暴躁,喜怒无常,对他的妻子有过家暴行为,但每次都不了了之。他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寄予厚望,唐泽礼考上大学的时候家里没钱,他就把房子卖了凑够了学费。在邻居的印象里他就是很疼儿子,有什么好的都给他买,孩子呢,和他不是很亲,怕生,但是成绩很好,没想到他们父子两个会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池朗道:“唐泽礼的母亲是怎么去世的?” 白子峥道:“据说是因为车祸,不过很难核实了。” 池朗道:“为什么?” 白子峥道:“章大有不开口,邻居们也不清楚。你呢,有什么想法没有?” 池朗道:“具体的想法谈不上,我就随便说说吧。唐泽礼和他母亲的感情应该很好,而在他父母的关系里,他的母亲是弱势的一方。他更喜欢妈妈,自然害怕会对母亲施暴的父亲,所以他和章大有很难相处,因为他会觉得欺负妈妈的是个坏人,但这个人偏偏又是他的父亲。这种环境让他极度缺乏安全感,同时也会让他感到自卑,变成现在这种性格也不奇怪了。” 白子峥道:“他母亲的死打破了他和章大有之间的平衡,对吗?” 池朗道:“对,我明白你为什么想说学校,他缺乏安全感,所以很难相信别人,再加上他刚刚失去了亲人,内心又对自己的父亲充满怨恨,肯定是一种很敏感的状态。这个时候能取得他的信任、能影响他的人,应该就在他的身边,并且和他关系很好,他说的话能让唐泽礼听进去,这一点很重要。这个人的出发点也不一定就是坏的,没准只是想安慰他,让他振作起来。从他当时所处的环境来看,这个人最有可能是他的老师或者同学,这就是‘那个人’和学校的联系。” 白子峥道:“然后呢?” 池朗却没有继续,而是话锋一转道:“小白,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白子峥注意到他嘴角明显不怀好意的浅笑,顺势问道:“赌什么?” 池朗道:“就‘这个人’吧。”之后给出了具体的条件,“我告诉你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看我说的对不对,怎么样?” 白子峥直觉这是池朗又挖了个坑等着自己来跳,但看他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样子,又想听听他究竟能说出什么花儿来,没有贸然应允,只继续道:“如果你说对了呢?” 这是在问筹码了,池朗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意料之中的得色,大大方方地提议道:“你主动亲我一下?” 白子峥顿时觉得这人也是无耻而不自知的,冷笑道:“如果错了呢?” 池朗道:“我答应你一件事,随便什么都行。” 这话说得未免太虚,远不如“主动”的提议这么有针对性,但出于一种微妙的、具体表现为“我就是想知道你哪儿来的自信”的逆反心理,白子峥最终回应道:“好啊,你说吧。” 池朗道:“这个人应该是政法九六届的学生,并且考上了他们本校的研究生。单亲家庭,父母离异或者父亲去世,从小和母亲一起生活。家境一般,在零一年已经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有了稳定的收入。在校期间曾经担任过学生会干部,性格呢,比较开朗,乐于助人,人缘不错,组织能力很强,交际圈广泛,朋友很多。和唐泽礼同一专业或者专业相近,是老乡。这里用老乡不代表他一定就是津南人,同省吧,这个说法比较恰当。毕业后出于工作或兴趣的原因开始研究罗杰斯的心理学,并且发表过相应的文章。零八年前后生活中出现了一次重大转折,可能是重要的亲人离世、夫妻离婚、遭遇意外或者生了一场大病等等。此后慢慢淡出了原本的朋友圈,差不多就是这样。” 不把所谓“重大转折”的影响考虑在内,池朗描述的这个阳光男孩似乎和那个残忍冷酷的凶手形象相去甚远。在了解了唐泽礼的成长环境之后,白子峥总觉得这种报复社会的心态多多少少会和童年阴影有一定的联系。如果池朗想表达的是物极必反,那说凶手研究过心理学就更像是无稽之谈了。白子峥原以为池朗会为了赢得这场赌局而说一些“凶手是个男人”的废话,那样还比较容易应付,现在却变成了好像很有道理,却说不出道理在哪儿的情形。 所以白子峥只是质疑道:“……心理学?” 池朗却并不打算解释,只笑着道:“说出来不就没意思了?不过小白,既然都说好了,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忘了愿赌服输啊。”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说什么愿赌服输…… 白子峥觉得池朗这种过分自信的态度大概也是他能气死人不偿命的天赋之一,明明预期只是投机取巧的文字游戏,现在却逼得自己不得不正经起来和他较真,欠揍的功力也是一绝。池朗倒是笑得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掐准了白子峥明知山有虎偏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4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48 向虎山行的脾气,决意赢就一定要赢个够本。两个人就这么剑拔弩张气势汹汹地站定了自己的立场,白子峥明天一早还要去机场,没多说什么便起身离开了。 从津南到唐泽礼母校所在的三庆市有将近一天的车程,高铁的车票早已售罄,普快也基本只剩下了站票,机票虽然略贵但胜在时间最少,所以他们最终选择了性价比最高的飞机来完成这次出差的任务。白子峥他们到达三庆是在第二天上午的九点左右,省城方面是昨晚坐高铁出发,到站时间比他们晚了将近两个小时。过来的是两位很有资历的刑警,看起来和徐海洋是一早就认识的,彼此都很熟悉。负责接待他们的是当地公安局一位姓于的警官,大家相互交换了名字,打过了招呼,中午简单吃了个便饭,下午就去了唐泽礼毕业的政法大学。 顾晓辉才毕业没两年,还很熟悉大学的氛围,一路上走走看看,不像是出差倒像是过来参观的,偶尔还能感慨一句“啊啊年轻真好”,让徐海洋这个快要奔三的人听了就想揍他,白子峥想的却是他和池朗之间那个该死的赌局。或许是刚刚打过上课铃声的原因,午后的校园开始变得安静起来,穿过林荫道的时候能听到树叶沙沙的响声,时不时有一两个学生背着书包朝图书馆的方向走去。一行人来到了校办,那位姓于的警官和校方负责人说明了来意,对方很爽快地表示会尽力配合,但因为唐泽礼已经毕业多年,又很早离开了三庆,校方负责人也只能建议他们去主管学生档案的部门看看,并提供了一位“狄老师”的联系方式,说具体情况可以找他过来帮忙。 “狄老师”是位年过六旬的老教书匠,因为几年前去世的妻子就曾是校档案室的管理人员,他在退休后便自然而然地接手了这个职务,每天扫扫灰和检查有无安全隐患一类,就工作来说也还算得上清闲。毕业生的档案都是跟着本人走的,因此保存在旧档案室的多是班级名单校友名录集体照片这类总结性质的东西。他们计划通过班级名单联系上唐泽礼本科或研究生期间的同班同学,进而调查他的人际关系,从而捕捉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这是项说难不难但操作起来也并不简单的工作,毕竟联系和交流的过程都需要耐心。狄老戴上老花眼镜,按照他们的要求从书架上找到了写有“99级法律一班”的牛皮纸袋,绕开封口处的线圈,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叠已经泛黄的纸张。摆在最上面的是当时法律一班的成员名单,中间夹着几张合影,最下面是一本薄薄的精装笔记,打开一看是毕业时的班级留言。成员名单是手写的,除了每个人的姓名之外,这份表格上还依次列出了性别、籍贯、出生年月和联系方式等基本信息。上面有几处明显的改动,多是有关联系方式的变更,只有唐泽礼一个人改了名字,涂黑的地方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顾晓辉看见联系方式的时候还挺高兴,结果还没等掏出手机就被省城两位的一盆冷水给浇了下来。名单上的联系方式多是座机,这年头手机号码都经常三五年一换,十二年前的座机估计早就销号易主了。顾晓辉觉得这道理好像没错,又不甘心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照着名单拨了前两个人的号码,第一个提示空号,第二个虽然打通了,但对方一直“什么什么”,根本没办法好好沟通,最后干脆来了一句“你骗子吧”,打击得顾晓辉都想蹲到墙角去装蘑菇。就在这时狄老笑呵呵地道:“你们要找这个班里的人啊?” 徐海洋道:“怎么,您认识啊?” 狄老道:“巧了,还真认识。”边说边指着一个叫罗云青的名字道,“呵呵,这是我学生,现在留校当老师了,看了一眼才想起他是这个班的。你们要不是具体找哪个人啊,我就打个电话把他给你们叫过来吧。” 他们本来就是想找个和唐泽礼同班的人当面谈谈,现在省去了找人这一步,也免得他们再专门联系和安排见面,自然是说好。罗云青是个文质彬彬的青年,应该刚从某个正式的场合回来,身上的西装都还没脱。因为只是想“随便聊聊”,也并不拘泥于场合,狄老就把自己的办公桌让给了他们,自己揣着收音机到附近遛弯儿去了。 一行人里只有徐海洋分别参与过这两起案子,但他毕竟不是专职刑警,于是一个劲儿地对白子峥示意“你来你来”。白子峥在两位省城前辈的面前被“委以重任”,也只能提醒自己千万别被池朗的思路带着跑偏,首先确认道:“你认识唐……章国龙吧?” 罗云青道:“章国龙?他不是改名叫唐泽礼了吗。人我认识,他……怎么了?” 白子峥道:“没什么,想问你几个问题。” 罗云青道:“啊,随便问吧,你说。” 白子峥道:“你和唐泽礼的关系怎么样?” 罗云青道:“一般吧,啊……可能比一般好点儿,上学的时候我俩是一个宿舍的,上下铺。他啊,对谁都不冷不热的,关系不能说多好吧,也就那么回事儿,比一般同学熟悉,一块儿吃个饭打打球。他那时候基本一天到晚都在图书馆里呆着,要不成绩好呢,用功啊。” 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不仅找到了同班同学,还是和唐泽礼朝夕相处的上下铺室友。白子峥觉得罗云青对唐泽礼的了解肯定比一般的同学要多,便继续道:“他有没有什么关系特别好的同学或者朋友?” 罗云青道:“关系特别好的?我们宿舍还不错吧。”想了想又道,“噢,对了,当时有一个大四的师哥总来找他,他们关系应该挺好吧,说是老乡,迎新会上认识的,两个人经常一起出去,那个师哥好像还借过学费给他。差不多就是借钱这事儿……前后顺序记不清了,反正隔的时间不长,他就把名字给改了,来来回回办了好多手续,证明啊,挺麻烦的,当时我们还嘀咕他是不是要跟他爸断绝关系,毕竟连姓都改了嘛,一般改名也没有这么改的啊,但我们都没敢问他,知道他家里挺乱的,还听说他妈没了……去世了,他自己不说,我们也没办法问,后来学习一紧张,又有司考,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没人提了。” 白子峥听了这话就是一怔,如果罗云青所言不假,那“九六届”和“老乡”这两点已经被池朗给说中了,从借钱来看“找到了工作”也不是空穴来风。白子峥静下心来,顺着他的话问道:“为什么说‘他家里挺乱的’?” 罗云青道:“他和家里关系不好,这我们都知道。你说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上大学,总要和家里人有联系吧。当时没钱买手机,就用楼下那种插卡的电话亭,有两次我晚上出去跑步,就看见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4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49 他在那儿跟人打电话,吵得挺凶的,电话那头好像是他爸,唐泽礼一直在问他妈,最后应该没谈妥吧,就那个话筒,他直接摔到电话上了。这事儿不止我一个人见过,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后来我们屋里就有人用那种开玩笑的语气问他,说那天你跟谁打电话啊,脸红脖子粗的,他还生气了,也不说话,就是表情特别吓人,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打电话了。” 白子峥道:“你对他这个人的了解有多少,能说说吗?” 罗云青道:“啊,他这个人吧,不太合群,也不爱说话,寡言少语的,但是肯念书,成绩很好,大学四年基本都是班里的前几名吧。他家里条件不好,用什么都很省,会把报纸和矿泉水瓶攒起来卖了,周末还会出去做家教啊,打工之类的。他自尊心挺强的,人……比较矛盾吧,有一次在一个饭馆打工,正好碰见一个认识的同学,之后就再也没去过那儿了。” 白子峥道:“他家里的情况呢?” 罗云青道:“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妈妈好像是个老师吧,有这个印象,但不记得是从哪儿听说的了。” 唐泽礼的父母都是农民,“老师”的说法显然与事实不符。白子峥没在这点上纠结太多,而是问出了到目前为止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再说说那个经常来找唐泽礼的师哥吧,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 罗云青道:“名字……好像是姓曾吧?叫什么……”他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叫什么来着……唉,不好意思啊,时间太长了,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不过他应该也是法律班的,唐泽礼找他借过书和笔记,至少是法学院的吧。我记得这个师哥最后考上研究生了,挺厉害的,要是能有个名单……”说着看了一眼档案室里的书架,“啊,名单!狄老师这里……” 不过因为狄老目前不在,找九六届学生名单的事就暂时搁置下来。然而自从罗云青说出这个“师哥”开始,他们便不约而同地产生了“真凶会不会就此浮出水面”的念头。白子峥不清楚省城的两位前辈听没听说过池朗推断凶手的那一番高谈阔论,只是综合唐泽礼的经历来看,那位“曾姓师哥”能和一个性格孤僻排外的人成为很好的朋友,还对他所遭遇的困境频频施以援手——这本身就是种“事物反常必为妖”的定律,不得不令人产生怀疑。事已至此,白子峥看了一眼省城二人组的表情,决定先排除一下罗云青的嫌疑,便换了个比较温和的口吻问道:“你最近和唐泽礼联系过吗?” 罗云青道:“我们都有七八年没见过了。当时我留校了,他去了一家不错的律所实习,偶尔还能见面吃个饭,全宿舍的人一起聚聚。后来他回老家了吧?我原以为他会留在三庆的。回去之后他换了手机号,联系就慢慢淡了,之前有个‘毕业十年’的本科聚会他也没来,班长还问我能不能联系上他,我说我哪儿能啊,试着给他发了封邮件,一直也没回我,估计早不用了吧。” 白子峥暗暗记下,这时狄老也从外面回来了,帮着他们找到了九六届法学院的名单,又通过教务处导出了一份二零零零级的研究生校友名录。这部分人里重合的不多,所以他们很快锁定了一个叫“曾祺”的名字,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将这两份名单一起带回了三庆市公安总局,委托户籍科调取这个人的全部资料。 到目前为止的调查都非常顺利,众人心照不宣地觉得这个“曾祺”的出现会成为一个巨大的突破。但户籍科传来的消息却令他们感到十分意外,资料显示曾祺已于二零一零年的三月去世,并且是当地疾控中心一名登记备案过的艾滋病患者,确认感染的时间是在二零零八年的十一月左右。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眼睛不太舒服,具体表现为盯着屏幕久了眼睛就好痛_(:зゝ∠)_ 啊……间接导致拖延症+懒癌又严重了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死了?!”——这是顾晓辉的第一反应。 “……艾滋病?!”——这是徐海洋的第二反应。 这个令人颇觉意外的消息就像是一颗重磅烟花在众人头顶噼里啪啦地炸开,别说是顾晓辉了,就连省城两位见多识广的前辈都面面相觑地苦笑了一回。白子峥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表态,平静下来就觉得这是他迄今为止听过的最完美、最合理、最无懈可击的一种解释。省城案的真凶为什么毫无征兆地终止了作案,这个让专案组困扰多年的问题可以有一个非常简单的答案,就是凶手死了。他们之前考虑过不可抗力的因素,但更多集中在诸如“工作调动”、“结婚生子”、“环境变化”这类外因上,涉及到尸体的搬运和藏匿,凶手的体力不会太差,他是个相当冷静、清醒而缜密的人,这是案发初期警方对凶手的判断。 白子峥认同这个观点,所以曾祺的人设让他感到了一种微妙的不协调感,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思路又被池朗带着跑了,洗脑的功力也很强大。池朗对“那个人”的描述已经很全面了,本科入学年份、考上了研究生、再加上籍贯的限制,这些信息足够他们锁定一个相当狭窄的范围,甚至可以精确到某个具体的人。白子峥拿曾祺和池朗口中的凶手形象做了个对比,十分不妙地发现“零八年前后生活中出现重大转折”这点又被池朗给说中了,因为他不知道曾祺的病情具体发展到了什么地步,是否会对身体的机能造成影响,所以对他的嫌疑仍有疑惑,并没有肯定曾祺一定是省城案的真凶。 曾祺既然死了,那核实的工作就要围绕他生前的轨迹展开。这倒不难,人都没了,大约也不会出现什么变数。资料显示曾祺硕士毕业后就留在了三庆本地工作,并在二零零四年八月二十二日和一位名叫“宋明娜”的女士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二人婚后没有子女,后于二零零九年年初离婚,此时距离曾祺检测出hiv抗体阳性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看来离婚的内情是与这件事情有关。 众人简单商议了一番,最终决定围绕曾祺的人际关系分头进行调查。一是了解他的家庭情况,二是与他的同学和同事进行接触,三是尽快找到他的前妻。因为曾祺这个人是通过唐泽礼才引出来的,警方目前没有掌握他的具体资料,三庆又不是他们的管辖范围,找人的事情就只能麻烦给了当地警方,涉及到案情之前恐怕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在等待中度过。白子峥当然不希望有关曾祺的一切都是他们在白费功夫,心底却又因为那个该死的赌局而倍感纠结,吃完饭后回到宾馆的房间,说不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5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50 清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 宾馆订了三个双人的标间,省城二人组一间,白子峥和顾晓辉一间,徐海洋自己一个人住。今天晚上也没什么需要忙的,顾晓辉暂时放下案子,拉了徐海洋一起去附近的烧烤摊上撸串儿,美其名曰“找找学生时代的感觉”。白子峥没去,头枕了双手在床上躺着,看似是在神游天外,实则脑子里闪过了许多杂乱无章的念头。单亲家庭?学生会?池朗说过的关键词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这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传来“嗡嗡”的震动声,成功打断了白子峥的思绪。白子峥拿出手机,见屏幕上显示的是池朗的名字,心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随手按了接听,淡淡地“喂”了一声。 池朗道:“小白?是我。没打扰你吧?” 白子峥道:“你说呢?” 池朗道:“那就好,我怕吵你。你们已经休息了?” 白子峥道:“算是吧,在等消息。” 池朗道:“怎么样?找到人了?” 白子峥道:“有个怀疑对象,正在核实。我说你啊,要是想听工作汇报,不如提前去傅队那儿等着,你们还能商量商量。” 池朗笑道:“你是想听我说别的?这就想我了?” 白子峥觉得他真是病得不轻,本来想顶他一句,又作罢道:“随便你吧。局里怎么样?” 池朗道:“挺好的。就是顾晓辉不在,显得冷清了不少。他们两个人呢?” 白子峥道:“楼下吃烧烤去了。” 池朗道:“你没去?” 白子峥道:“晚上吃过了,现在没那么饿。”想了想还是没提曾祺的事情,免得他抓着那个该死的赌约不放。 池朗倒也自觉,知道他在暗中较劲,便没有主动撩他,就等他回来再输个心服口服。两个人又随便闲聊了几句,白子峥见时间差不多了,挂断电话。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这个陌生的城市散发出一种宁静的孤独感,还有太多等待他们去探索的东西。 不多时徐海洋和顾晓辉从外面回来,三人一起去了隔壁商量后续的安排。讨论过后白子峥给傅云声打了个电话,简要说明了今天的收获。因为曾祺的籍贯落在本省,调查他的家庭情况还是和省城方面配合比较妥当。想到傅云声在场池朗应该不会见缝插针地胡说八道,白子峥顿时安心了不少,至于池朗一个人会得意成什么样子,眼不见心不烦,暂时不去管他。 三庆警方是在第二天下午传来的消息,说是已经联系上了曾祺的前妻宋明娜。对方以不在三庆为由拒绝了警方调查的要求,但表示可以在电话里进行一些简单的回答,如有必要再考虑和安排见面。宋明娜在和曾祺离婚后就离开了三庆,这是事实,警方不欲勉强,便同意了宋明娜的提议,找了个合适的时间拨通了她的电话。 这次负责询问的是省城二人组之一的崔达,爽朗的老大哥声线给人一种很值得信赖的感觉。宋明娜目前定居深州,已于三年前再婚,丈夫是工程师,自己是主攻设计的自由职业者,两人有一个一岁多的女儿。宋明娜坦诚自己不愿让丈夫知道太多和前夫有关的事情,并一再委婉地请求警方尽量不要干扰到她现在的生活。崔达表示了理解和歉意,简单的寒暄过后,便直入主题地说道:“我们想问一问和你前夫曾祺有关的事情。” 宋明娜道:“我听说了。他……一零年就已经……没了,因病去世,你们清楚吧?” 崔达道:“是的。所以才想从你这里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不要介意。” 宋明娜道:“嗯……没关系。他得病的事情……你们也知道吧?” 崔达道:“我们在疾控中心的携带者名单上发现了他的名字。” 宋明娜道:“这件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嗯,得了这个病的。因为对我来说……听到这个消息,真的就和晴天霹雳一样,脑子已经乱成一团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离婚是他提出来的,就是为了这件事,他说他不想害了我,我也很害怕……这种事情也没办法找人商量,就只能离婚了。我现在的丈夫不知道我和他离婚是因为这个……这种原因,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保密,可以吗?” 崔达道:“我们会的。能说说曾祺在你印象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宋明娜道:“他……我和他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当时我们在两个离得很近的地方打工,后来慢慢就熟悉了,因为下班的时间比较晚,他说路上不安全,每天都先把我送回学校,一直到宿舍楼下,然后他再回去,说这样就放心了。我们两个……不在一个学校,他这样等于是绕远了,我很过意不去,但是又很感动。因为家里的情况吧……我和他的共同语言也比较多。他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一直是他妈妈在照顾他。我是姥姥姥爷带大的……没见过我爸,我妈也经常不在家……就很有感触。就这样过了一年吧,我和他在一起了。我觉得他很孝顺,很开朗,比较幽默风趣的那种人,和他在一起很开心。零四年的时候我们领了结婚证,他说想把他妈妈接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当时他工作和收入都很稳定,回老家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好的。我就说可以啊,之后他就把阿姨接过来了。” 从宋明娜回忆过去的语气来看,她对曾祺应该没有太大的恶感。但让白子峥稍感复杂的是,“凶手成长于单亲家庭”这一点似乎也从宋明娜的话里得到了证实。宋明娜继续道:“阿姨是个很善良的人,我担心的婆媳矛盾都没有发生,她就像照顾女儿一样在照顾我。后来到了零八年年中,我换了一个相对轻松的工作,开始和曾祺考虑要孩子的事情。因为我是做设计工作的,改方案的时候经常昼夜颠倒,身体状况不是很好。阿姨就建议我们去做个体检,调理好身体之后再准备怀孕,也是为了孩子。” “但是……我没想到……”她的声音似乎有些轻微的颤抖,“……会是这个结果。我当时觉得天都塌了,就跟被雷劈了一样,想死的心都有。之后我也赶紧去医院检查……化验,等结果的那些天基本就没睡着过,也和他分居了,去公司睡,心里又急又怕,根本不想看见他那张脸。我就奇怪他为什么会感染这个……第一反应是他背着我,偷偷跟那些不干不净的人……有了什么关系。可是结婚之后我们感情一直很好,他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来我的化验结果出来了,算是躲过一劫吧,因为那段时间我一直在调理,没有跟他……他说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也很痛苦。但是那段时间我看见他就觉得害怕,也有过很多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5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51 无意义的争吵……他说我们离婚吧……最后我离开了三庆,很难过,和他断了联系。一零年的时候他一个朋友突然联系上我,说曾祺死了,阿姨现在很伤心,住院了,问我能不能去看看她。我问他阿姨知不知道曾祺得病的事情,他说阿姨好像知道曾祺得了很严重的病,但是不知道是艾滋。他说我们两个离婚后曾祺就带着阿姨回了老家,安顿好阿姨后就离家出走了,但他偶尔还会和这个朋友联系,遗物也是这个朋友帮忙收拾的。” 崔达道:“后来呢?” 宋明娜道:“后来……我找他这个朋友要了地址,偷偷去看了阿姨,但是没和她见面,留下了我一年的工资,让这个朋友好好照顾她。一二年的时候阿姨去世了,我和这个朋友一起处理了后事,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了。其实……”她说到这里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似是被往事压得不堪重负,声音也变得有些苦涩,“我知道曾祺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他脾气很好,有很多朋友,有人求他帮忙他都会很热心地去做。他没做过坏事,人也很好……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怎么回事?他那个朋友说可能是因为输血,但我不记得他输过血。” 崔达道:“他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宋明娜道:“……我记得是姓唐,应该是比他小几届的学弟。我们在学校的时候就见过了,当时还不熟悉。曾祺和他的关系很好,还是老乡,所以是他一直在照顾阿姨,比较方便。” 崔达道:“姓唐?唐泽礼吗?” 宋明娜愣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好像就是这个名字,您……是怎么知道的?他这个朋友怎么了吗?” 第30章 第三十章 他们从唐泽礼查到了曾祺,又从曾祺绕回了唐泽礼,等于是把圈子兜回来了。宋明娜也没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这也难怪,她和曾祺零九年年初离婚,当时距离省城案案发还有一段时间,她不可能未卜先知曾祺接下来的打算。至于他们关心的另一个问题——曾祺感染艾滋病的原因,宋明娜同样语焉不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崔达的沉默让宋明娜感到一阵慌乱,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的手机。就在这时卧室里传来女儿的哭声,宋明娜忙道:“对不起,我女儿醒了,正在哭……您看能不能,改天再联系……” 崔达道:“啊,那您去忙吧,有问题我们会再和您联系的。” 宋明娜道:“……我知道了,谢谢。”忐忑不安地挂断了电话,仍是心跳得厉害。 顾晓辉听到听筒另一边传来嘟嘟的忙音,便把手中的录音笔摁下了停止的按键。整个通话过程都是在免提的状态下进行,白子峥听了个一清二楚,已经对池朗这个神机妙算的人设没脾气了,简直就像一脚踩进了泥里,想拔都拔不出来,活生生一个大写的“下套”。他甚至都怀疑池朗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有曾祺这么个人存在,憋着不说,非等着他们来查。崔达似乎发现了他神情里那丝微妙的不甘,不过没问,只说道:“大家要是有什么想法,就说说吧。” 顾晓辉向来是个直肠子,有什么心思都藏不住,此时虽然脑子里还有点儿乱,但依然举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呃……我可能没什么条理……可以吧?”崔达知道他年纪最小,便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顾晓辉咽了咽口水,表示道:“我觉得这个曾祺很可疑啊!宋明娜倒是挺正常的。他们零九年初离婚,是在一月对吧?一月十几号。曾祺是在零八年十一月确认感染的,中间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的时间,他们离婚挺快的,也没拖着。而且艾滋这个病吧,又没办法治……医院里还怕见血呢。宋明娜既然逃过一劫,精神又紧张,肯定不想再和他联系,想赶快离开他,什么都不知道也能理解,这也算人之常情吧……但是唐泽礼肯定知道啊!他零九年出了车祸没错,腿断了,可脑子没撞坏吧?宋明娜也说了他们有联系,零九年到一零年,正好是省城案发生的时间,关键这段时间曾祺还‘离家出走’了,他妈妈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唐泽礼却能给他收拾遗物,还照顾他妈妈。所以搞不好唐泽礼根本就是知情人和帮凶,不然怎么解释手法上的一致性啊?” 徐海洋道:“晓辉都这么说了,我也补充两句。曾祺很接近嫌疑人,身高和年龄都对得上,但问题是证真和证伪都很麻烦,崔叔你也知道省城案的证据有多少,有脚印,没指纹,模拟人像的可信度也不高。再说曾祺都死了五年了,唐泽礼现在也下落不明,我们一找不到案发现场,二找不到和曾祺有关的任何东西,就说鞋印吧,对比不难,可我们上哪儿去找参照物啊?就算是遗物也得先找到唐泽礼再说吧。” 崔达觉得事情到这儿就已经拧成了一个死结,就像徐海洋说的那样,证真和证伪都很困难。你说他是省城案的真凶吧,没有证据;说他不是吧,各方面又都很可疑。这时和他同来的孔杰道:“老崔,这样吧,不如我们就把宝压在这个曾祺的身上,反正不追着他也没别人了,干脆就一条道走到黑,看看能揪出点儿什么来!唐泽礼那边也不能放松,我看啊,这俩人是早就绑在一块儿了,都跑不了!” 这算是把下一步的计划给定下来了。名义上是并案侦查,实际却是两个案子,白子峥没有对崔达“分头行动”的决定表示异议,虽然他很想亲自证实一下池朗那些看似张嘴就来的胡说八道。接下来的安排是他和顾晓辉继续接触唐泽礼的关系人,徐海洋则和省城二人组一起,设法从曾祺的同学和同事口中打探出和省城案有关的蛛丝马迹。白子峥找三庆警方要来了那份“99级法律一班”的成员名单,觉得挨个联系的时间成本太高,这时灵光一闪想到了罗云青——唐泽礼虽然和以前的同学断绝了联系,但是罗云青没有。他们两个又是舍友,以此拓展关系网应该不难。而且罗云青应该清楚唐泽礼和哪些人交好又和哪些人不熟,联系起来也更有针对性,免得再出现“我不记得这个人了”的情况来浪费时间。 一念及此,白子峥很快拨通了罗云青留下的电话。罗云青今天没课,又从昨天的对话里琢磨出了几分端倪,接了白子峥打来的电话,本着明哲保身的宗旨,很爽快地提供了另外几位舍友的联系方式。白子峥分别致电了三位据说“和唐泽礼关系尚可”的同学,三人均表示“毕业后就没有联系了,不清楚他的近况”,不过唐泽礼的形象却在这个过程中逐渐丰满起来。 如果曾祺作案是出于报复社会的心态,那唐泽礼的理由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5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52 肯定和他不尽相同,恐怕是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家庭环境的影响。不过白子峥并不打算替他找什么“走投无路”和“被逼无奈”的借口,亲历了案件的侦破过程,再想到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和他们的家人,这时候也只能冷笑“去他妈的都是社会的错”了。二人回到住宿的酒店,顾晓辉看白子峥面色不虞,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噫,小白哥突然变得好可怕啊!海洋哥救命! 可惜徐海洋还在忙着,没能听到顾晓辉心中的呐喊。顾晓辉思索片刻,觉得他小白哥这个杀气腾腾的状态很需要有人施展一下顺毛哄的功力,奈何自己魄力不足,只能抓起手机寻求场外支援,不一会儿抬起头道:“小白哥,我洗澡去了啊?” 白子峥道:“去吧。”看了眼表,晚上十点半。 顾晓辉拿着洗漱用具和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电视里播放的晚间新闻也已经接近了尾声。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熟悉的音乐,不用猜就知道是谁打过来的。白子峥听见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觉得池朗每次公私不分都很会挑时候,接了电话道:“怎么了?” 池朗道:“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虽然从字面上看很像是在强词夺理,但偏偏用上了那种略带三分笑意的口吻,听上去就更像是在调情。白子峥觉得他大约有话要说,类似的心境又让他忽然想到了那个在酒吧的晚上,眉间微微一动,嘴里却故意道:“你话费很多吗?一天一个电话。” 池朗道:“我担心啊。”不等白子峥发问,又笑着道,“万一你被人给拐跑了,那我该上哪儿哭去?” 白子峥道:“……你就不会说点儿别的?” 池朗道:“说别的?那……”他半真半假地考虑了一下,“说说曾祺?” 白子峥道:“……你成心的?还是说……你算计我?” 池朗就喜欢他这种清冷中又稍显刻薄的语调,让人有种自己已经阴谋得逞的感觉。然而得意归得意,面对白子峥的质疑,他还是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你可别冤枉我啊,我是听你们说才知道有曾祺这个人的。至于我的道理……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总不能是居心不良吧?” 白子峥道:“我不想听你卖关子。” 池朗轻轻笑了一声,稍显轻佻的语气却忽地一沉,仿佛已经敏锐地洞察了什么。白子峥拿着手机的手猛地一紧,只觉得池朗的呼吸近在耳畔,又听他道:“不说曾祺,说说唐泽礼?” 白子峥道:“……说什么?” 池朗道:“他让你觉得心烦了?” 他果然知道了——一时间白子峥心里只剩下这个念头。他没有说话,态度也不等同于默认,只静静等待着池朗还未出口的下文。 池朗继续道:“小白,你我都清楚唐泽礼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可以不高兴,但是你不能为了这种人不高兴,懂吗?” 白子峥道:“为什么?” 池朗给出的答案很简单:“不值得。” 这普普通通的三个字却让白子峥的内心泛起一种奇异的宁静,迫使他将自己所有的想法都对电话另一端的人和盘托出。他犹豫片刻,最终开口道:“我不是为了唐泽礼。只是一想起那两个孩子……”他顿了顿,“是啊,我很难过。两个家庭,毁在一个疯子手里。比起能把案子破了,我更希望整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 电话那头有了一瞬短暂的沉默,似乎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坦诚。池朗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决定不能再让白子峥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又接着道:“小白,你为什么要当警察?” 白子峥道:“……你呢?” 池朗道:“我不知道。” 白子峥道:“是吗。” 池朗道:“我只知道警察也是普通人,不能未卜先知,在一个不认识的疯子发疯之前,我们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何况能把案子破了,总比凶手一直逍遥法外强很多吧?” 白子峥道:“……你是来安慰我的?” 池朗却没回答这个只用是否就能概括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道:“是我想你了。” 白子峥道:“我们前天晚上才见过。” “那不一样。”他轻声说,“我想吻你。”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根短且迅疾的引信,引起昏聩浮躁的热度,登时把白子峥烧了个头昏脑涨。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抖,良久,呼出一口连绵的热气:“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顾晓辉刚洗完澡出来就听见白子峥说了这么一句,虽然不清楚语境及其前因后果,但直觉白子峥的心情应该不错。再看他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只能感慨传说中的校草就是名不虚传——嘤!顾小同学默默揉脸,这个看脸的世界! 接下来的几天照旧是忙于工作,池朗每天晚上都会打个电话过来,大到案情进展小到今天晚上吃了什么,凡此种种被顾晓辉一脸艳羡地评价为“哇小白哥你和池科的感情真好”,当着徐海洋的面就更让白子峥有种被自己人给卖了的感觉。随着各线调查的深入,案情分析会也在适当的时间再次召开,因为这次的参与方涉及到省城、津南、曾祺的老家新海以及身在三庆的他们,电话又只能单程联系,因而别出心裁地选择了视频会议的方式。目前嫌疑人的身份已经浮出了水面,作为案发地的省城和津南也不再是会议的重点。崔达把他们这些天搜集到的信息做了个汇总,简要介绍了和曾祺有关的情况。再加上新海方面提供的资料,警方终于对曾祺这个人有了比较详细和具体的了解。 曾祺于一九七七年出生,父亲在他三岁那年因病去世,母亲彭秀云原本是三班倒的工人,后来通过自学成为了一名会计。曾祺从小就非常懂事,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一九九六年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入了政法大学,并在入学之初就担任了他所在的九六级法律一班的班长,第二年进入校学生会,一年半之后退出,专心准备考研。二零零零年本科毕业,并于同年成为政法的研一新生。零一年起开始在一家私企进行工作实习,零二年研究生毕业,工作转正。零四年八月与宋明娜登记结婚,零八年十一月确诊hiv,零九年初离婚,之后下落不明,二零一零年三月由省城第二医院开具了死亡证明。 其母彭秀云于二零一二年九月去世,名下有一处房产,目前处于闲置的状态。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这处闲置的房产很快引起了与会众人的注意,最后开口的是当年省城案的总负责人,如今已经调任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5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53 省厅的前公安局局长穆天雷。他的声音在稍加嘈杂的背景音里显得尤为冷静:“这个地方让人去看过了吗?有什么发现?” 负责汇报的新海警方只觉得嘴里发苦,本以为提供一份基本资料就能过关,结果来了才知道是这么大的阵仗,按部就班地说完现有的信息,头上已经在冒汗了,偏偏穆天雷还问了个最要命的问题,只能支支吾吾地回答“正在安排”。穆天雷还在市局时就有个“穆雷神”的名儿,这案子又是他多年的心病,如今有了线索却被人这么消极怠工,当即就黑了脸。新海警方自知理亏,吓得连忙出去找人。 因为讨论的重点不是唐泽礼,白子峥也就没怎么发言。这些天他陆续接触了唐泽礼和曾祺生活过的圈子,不知不觉间解开了很多疑惑,一些不确定的地方也在慢慢变得清晰。接下来是有关曾祺人际交往的部分,池朗绝大多数的预言都正中红心——曾祺为人热情开朗,组织能力很强,担任过学生会干部,算是校园的风云人物之一。工作后和同事的关系也很融洽,有很多朋友,顾家,和妻子的感情很好。总而言之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和“别人家的丈夫”,人设完美到无懈可击,拼凑出的形象让人觉得很不真实。所以提供这些信息的人大多也很迷惑,有的人甚至想从警方这里得到一个答案。就像曾祺老同学说的那样——“他在学校的人缘儿就好,毕业后也混得不错,前程似锦的,私底下开玩笑还总叫他人生赢家呢。就这么个人,突然辞职、离婚、杳无音信……为什么啊?这好好的,认识的总该问问吧,万一有困难也能帮帮啊,没必要做这么绝吧!” 这是人之常情的想法,何况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不知道曾祺已经死了,只能旁敲侧击地求证“他是不是犯什么事啦”或者“他是不是惹上了什么麻烦”。曾祺在零九年的去向不明,死亡证明却是在省城的医院开的,生前又和后续犯下津南案的唐泽礼过从甚密,这嫌疑已经洗不清了。不过这些证词里都没有涉及到心理学的部分,池朗不说一般人也不会想到去问,白子峥不打算卖这个出其不意的人设,也只能自行核实这唯一没有被证明的一点。 因为新海警方的工作没有到位,穆天雷暂时宣布散会。白子峥领了中午的盒饭,找三庆警方借了他们办公室里的一台电脑,开始在网上搜索以曾祺名义发表的心理学论文。但百度出的结果十分混乱,白子峥换了个思路,打开大学时常用的文献期刊类网站,在筛选条件一栏选择了“作者”,键入曾祺的名字后按下了回车。 网页上很快显示出了搜索的结果。以“曾祺”这个名字发表的论文总共有二十一篇,大部分属于一位无辜中枪的力学研究所教授。白子峥按照作者所属单位做了个简单的排除,最后留下四篇与之相关的文章。其中一篇是曾祺的硕士毕业论文,学校年级姓名和指导教师都写得清清楚楚,就是他们在查的这个曾祺无疑。余下三篇中有两篇的作者顺位排在第三,但机构都是政法大学,应该是和导师一起做的课题。剩下的那篇就比较微妙,来源是一本不大有名的心理学杂志,非专业性,刊登的门槛也不高,被引用数更是直接为零。白子峥点击了全文下载,一边吃饭一边快速浏览了一遍。文章没有太多的专业术语,主要讨论了自我认知和犯罪冲动间的联系,涉及到法律相关,算是曾祺的本行,且字里行间的确提到了罗杰斯的名字。白子峥对心理学的了解不多,曾祺写的有没有道理他也没时间去研究。虽然早就默认了池朗稳操胜券的事实,但由自己亲手证明了这个最天马行空的猜想,白子峥还是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脏话。 白子峥关了网页,又去外面扔了垃圾,回来时就听见屋里响起了孔杰的大嗓门。孔杰一面应着“好好好我知道了”,一面招手示意他们赶紧过来,挂断电话后一脸兴奋地重复道:“唐泽礼已经抓着了!就在新海!” 白子峥:“什——” 徐海洋:“啊!?” 顾晓辉:“抓着了……?” 三个人十分凌乱地表示了自己的震惊,最后是崔达一拍大腿道:“这是好事儿啊!” 孔杰赞同道:“对啊,好事儿!”接着讲述了新海前线传回的“战报”,“上午穆局不是又‘打雷’了嘛,新海那边儿就赶紧的,让人去了曾祺他们家的老房子。本来说不打草惊蛇,先联系居委会,找个借口上门,摸清情况再说。结果刚进居委会的门儿就听说了,昨天这家里有人自杀,要不是邻居发现得巧,不然这人哪,估计也活不成了。” 徐海洋道:“等等,自杀的不会是唐泽礼吧?” 孔杰道:“没错,就是他!几十年的老房子了,邻里的关系不错,曾祺他妈临走前给邻居留了把钥匙,后来也没想着要,就一直搁着了。曾祺死了之后唐泽礼过来照顾他妈,一来二去混了个脸熟。一二年曾祺他妈没了,这房子就彻底没人住了。唐泽礼这小子倒挺有主意,跑这儿躲着,平时也不出来,邻居都以为没人。那天是楼下厕所漏水,说是楼上的问题,得进屋修。老邻居嘛,都好说话,从隔壁拿了钥匙开门,一进屋就看见有人割腕,血流了一地,赶紧送医院了,到了才看清是当初总来照顾彭秀云的那个人。前因后果也不清楚,突然要死要活的,邻居没办法,最后只能报警了。” 这些都是新海警方从居委会那里了解到的信息,细节方面只多不少,毕竟居委会的大爷大妈们从来都是讨论家长里短的中坚力量,你一言我一语地描述和发表感慨,唯恐他们不能身临其境地体会到目睹自杀现场时的惊讶与震撼,至于那些各种狗血和天雷滚滚的不靠谱猜测就暂且不提。医院报警的后续则更像是一场乌龙——唐泽礼的身上没有能证明其身份的证件,又因为失血过多处于昏迷的状态,接警的片警没想太多,觉得等人醒了好好劝劝,有困难就力所能及地帮助一下,这事儿应该就算完了,单纯的自杀未遂也不用上报到刑警队啊。再加上通缉令用的是身份证上的照片(没办法,他们实在没能找到唐泽礼的近照),过去了七八年,唐泽礼又刚刚自杀过,憔悴的形象和照片上那个端正的青年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就这么阴差阳错地让这个要命的通缉犯躺在了他们眼皮底下,还休息得挺好。 万幸新海警方赶到医院的时候人还在床上老老实实地呆着,不然等到穆天雷亲自跑到新海来兴师问罪,到时候他们恐怕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念及此,新海那边的人也顾不上唐泽礼的虚弱了——直接把人给铐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这戏剧化的发展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5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54 至少免去了一场大海捞针的硬仗,同时又有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宿命感。白子峥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几天前唐泽礼还让他心里很不舒服,而今却像拨云见日一样,让他几乎有种一拳打出去以泄私愤的冲动。崔达点了根烟,高兴归高兴,平静下来还是要分析一番目前的局势,看顾晓辉一脸大仇得报的快意,便对着他和白子峥笑道:“不管怎么说,你们的案子终于破了。” 顾晓辉点头应着“是啊是啊”,白子峥却想起了那个同样棘手的章大有。这些天无论傅云声还是池朗传来的消息都不乐观,章大有拒不开口,警方的软硬兼施都没有成效,他又不是板上钉钉的从犯,时效过了之后也只能放人。虽然他的一举一动仍然在警方的掌握之中,但套用现在的一句流行语就是“然并卵”,唐泽礼又不指望着他这个爸能救他于水火之中,反倒是章大有一心想保他这个儿子,父子二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白子峥的担心不无道理,崔达听完后也皱起了眉头。津南案还好说,物证俱在,没有口供也不会对结果造成颠覆性的影响,省城案可全看他们能不能从唐泽礼嘴里撬出有用的东西了。但回过头来仔细想想,警方也不是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唐泽礼会选择在曾祺家的老房子里自杀,恰恰证明了他们之前调查的方向没错,唐泽礼果然和曾祺有着非同一般的联系。唐泽礼不开口是有些麻烦,不过曾祺这个人还有的挖呢,一旦出其不意的证据摆在眼前,唐泽礼多多少少也会有话要说。而且从他试图自杀的举动来看,崔达并不认为他的内心仍像作案时那么冷静,心有畏惧的人最好对付,只要撕开了一点儿口子,后面的问题也就不用愁了。 孔杰向来心宽,直接道:“你们俩啊,就是想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还能怕了他不成?我可听说已经有人奔新海去了,等着瞧吧,六年了,也该咱们扳回一局了!” 这话倒是很好地鼓舞了士气,白子峥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杞人忧天。下午给傅云声打了个电话,这才知道孔杰说的“有人”里还包括了池朗。白子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去了新海,淡淡应了一声。又因为曾祺的事情还没有了结,傅云声便让他和顾晓辉暂时留在三庆待命。 算是忙里偷闲地过了一个下午,白子峥直到晚上准备睡了的时候才觉得不对。池朗今晚没打电话过来,这倒不是大事,只是一想起那个“心服口服”的赌约,白子峥就觉得更烦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字数少点……下章谈恋爱的时候补回来_(:зゝ∠)_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接下来的几天倒还一切顺利,曾祺的问题悬而未决,后续都要听从省城的安排,省城的意思却是先把津南的案子了了,这让白子峥在待命之余也好好休息了两天,不忘和局里保持联系,通话的对象却换成了温馨。方霖和傅云声一起去了新海,每天都有和案情相关的最新消息传来。新海警方针对这次“意外之喜”的处理还比较完满,在医院确认了唐泽礼的身份之后,很快就派人封锁了他自杀的现场。撇开割腕产生的血迹不谈,曾祺家的老房子基本没有遭到破坏,一应家具都用塑料布蒙着,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显然长久不曾被人动过。卧室床单的褶皱和方便食品的包装算是比较新鲜的生活痕迹,唐泽礼的笔记本电脑摆在桌上,屏幕四分五裂,已经被人用某种暴力的手段砸毁。放在床头的旅行包里空无一物,除此之外就是一个残留着少量黑色灰烬的瓷制脸盆。 脸盆的内侧已经被烧得漆黑,里面的燃烧物却不知所踪。警方在房间内进行了仔细的搜索,最终在卫生间的马桶里发现了端倪。老房子的排水系统修建得比较崎岖,唐泽礼倒进去的灰烬堵塞了通往楼下的管道,这才造成了漏水的情况。管道工在维修的过程中清理出了阻塞管道的污物,里面包括一些纸板的残骸,质地坚硬,经辨认像是精装笔记本的外壳。唐泽礼会选择自杀,当然是希望所有的真相都烂在自己的肚子里;如此大费周章地处理掉一本笔记,可见里面一定有很多他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被砸烂的电脑也是一样。烧成灰的笔记完全无法进行复原,警方深感可惜的同时也在由衷庆幸唐泽礼没能死成,不然这案子就真要变成一段无头公案死无对证了。 总而言之,唐泽礼的整个计划不可谓不周密,但几乎全败在了他“多此一举”的决定上。如果他没把衣服送到学校,也就不会有蒋涵雨向警方提供的证词;如果他没把焚烧过后的灰烬倒进卫生间的马桶,那楼下的住户家就不会漏水,几天后新海警方也只能发现他的尸体。顾晓辉的观点是唐泽礼的运气太差,方霖却认为巧合之间必定有某种隐秘的联系。唐泽礼犯了很多致命的错误,大概还是与他本人的心态有关,他并不像省城案的凶手那么“完美”,最直观的就是三个月与六年之间的差别。 因为白子峥和顾晓辉还留在三庆,两个人只能十分遗憾地错过了穆天雷和傅云声亲审唐泽礼的现场。传说中的三堂会审极其精彩,其中还穿插着章大有试图替儿子顶罪,结果两个人差点儿在走廊里打起来的奇葩剧情。唐泽礼的心理防线也并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那般强悍,至少一个曾祺就能逼着他乖乖开口——面对这种死扛到底的应对策略,穆天雷只用一句话就让他现了原形,说的是“你要不想交待,那咱们就来聊聊曾祺”,好整以暇又洞若观火,一副了然于胸的架势,和池朗那天猜中白子峥心思的话几乎是一个套路,也不知道是不是省城警方的一贯风格。 唐泽礼大约没意识到他们已经通过学校查到了曾祺,还以为是自己在曾家自杀的举动引起了警方的注意,慌乱之中只顾下意识地辩驳“和他没有关系”,不想他的反应完全是在穆天雷的意料之中。穆天雷被称作“雷神”不单单是因为他的脾气,正经起来还有一重铁面判官的喻意,唐泽礼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他那双猎人似的眼睛,这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内心想着大势已去大势已去,颓废地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双手。 而作为开场白的第一句话是——“我妈是我爸用钱买来的。” 章大有就坐在审讯室一墙之外的隔壁,因为单向玻璃的存在,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唐泽礼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而就在这句话说出之后,他对警方的敌意,和那种张牙舞爪的戾气,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就全部消失了,变成了一个很虚弱,也很疲惫的老人,嘴里喃喃叫道:“小龙……”目光也开始变得浑浊起来。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5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55 虽然与案情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但涉及到了唐泽礼的“家庭之谜”,八卦也好研究犯罪心理也罢,总之没有人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唐泽礼交待的动机非常简单,就是对生活的不满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最后突然爆发出来而已。他说自己之所以会选择随机作案的方式,就是因为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不知道该对谁下手,典型的报复社会。章大有在日常生活中有很严重的家暴倾向,唐泽礼童年记忆里最深刻的就是遍体鳞伤的母亲。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母亲是章大有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也知道母亲是因为自己才一次次放弃了逃跑的机会。把母亲救出火坑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选择法律专业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把这个禽兽不如的父亲亲手送上法庭。但是还没等到他实施自己的计划,母亲就因为一场车祸意外去世,这无疑给了唐泽礼很大的打击,而导致矛盾进一步激化的却是他和章大有之间的一番对话。 唐泽礼是这么说的:“我回去的时候我妈已经没了,我问他怎么回事儿,他说白天被车碰了一下,晚上就不行了,吐血,脑子也不清楚,态度很无所谓。我说我妈被车撞了你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你知道他当时说什么吗?他居然问我有必要吗?哈哈,撞一下,有必要吗?你那么多年你养条狗都该有感情吧?他说他没钱,我说你卖房子不是卖了好几万吗,拿出来给我妈治病啊!他就急了,他说你还知道我把房子卖了,不都是为了供你上大学啊!” “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从一开始就犯了大错,我没有当面反抗这个人的勇气,太懦弱,总是把再等等当成安慰自己的借口。这个‘家’为什么存在?还不是因为我妈给他生了我这个儿子?二十年,我妈已经学会妥协了,粉饰太平的是她,安于现状的是我!如果十年前我就带她走呢?杀了她的不是开车的人,不是章大有,而是我啊!我把我妈给害死了,结果他还跟我说钱,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是我!我还能说什么啊?我说我不要钱,我把钱还你,可以吧?没了我妈,我和他还有关系吗?可是这有什么用啊!” 唐泽礼压抑到极点的声音让章大有也跟着打了个寒战。他知道唐泽礼恨他,只是没想到他真的会用这种方式来报复自己。对,报复,这个品学兼优的儿子从来都是他的骄傲,得知他杀人的那一霎那,就像是一盆冷水兜头盖脸地浇了下来,完全把他给冻住了,一时讷讷,表情也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虽然两个人的情绪貌似都很激动,在场众人却很难理解他们父子间这种近乎扭曲的心境,方霖直言就像看着两个神经病在相互抒情一样。唐泽礼的内心就是个摇摇欲坠的天平,母亲的去世让他开始倾向于那个不为人所知的阴暗面,之后越陷越深,而他找回平衡的方式就是把身在高处的人给用力拉下来——路逸程和郭心怡的童年要比他幸福多了。傅云声见惯了这种童年阴影的口吻,当下也不以为意,只让方霖去联系温馨,争取尽快核实唐母的户籍,查明是否有拐卖人口的情况出现。 唐泽礼对自己那部分交待得非常爽快,甚至坦诚了很多作案过程中思考的细节,可是问题一旦涉及到曾祺,他的态度立刻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好像立刻变成了一个聋子哑巴,等到不得不开口的时候就换了一种迂回的策略,避重就轻,大部分都是警方稍加用心就能了解到的事实。 穆天雷算是看明白了,唐泽礼对曾祺有种接近偏执的维护,他的反应很能说明问题,但就是掐准了警方没有证据来证明曾祺和省城案的关系——这是他试图带到坟墓里的秘密,当然不会轻易吐口。穆天雷觉得这种情况下不能死磕,津南案的真相是保险柜外层的装饰,唐泽礼根本没打算隐瞒,他不在乎自己声名狼藉,省城案才是被牢牢保护起来的东西。审讯的过程似乎再次陷入了僵局,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穆天雷想到了那台被砸坏的笔记本电脑——被烧毁的纸张无法复原,电脑里的数据却不是用砸就能彻底清除的。 但因为电脑的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穆天雷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让人把唐泽礼带了出去。第一阶段的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津南案也能随着唐泽礼的落网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傅云声在和穆天雷商议过后,很快决定了下一步的人事安排。白子峥和顾晓辉回来津南结案,徐海洋去新海协助池朗,崔达和孔杰留在三庆,根据唐泽礼交待的内容随时展开相应的调查。白子峥觉得自己的三庆之行基本就是打了个酱油,收拾好为数不多的行李,第二天下午的航班飞回了津南。 回到津南后的收尾工作也很简单,人证物证口供俱在,只是整理的过程比较耗时。另外就是有关唐母的问题,温馨在知道这事儿后立刻联系了孙景玉,但反馈回来的消息并不乐观。唐母已经去世多年,名字也很普通,唐泽礼又说不清楚母亲的原籍和被拐的时间地点,总不能把全国的失踪人口都拉出来核对一遍,无奈之下只能作罢。 池朗这些天一直都在新海,是想从曾祺家的老房子里再挖掘出一点儿新的东西。曾祺家遮挡家具的塑料布和省城案中包裹第一名被害人尸体的塑料布很像——但要把它当成证据来看未免显得太过鸡肋,唯一的好消息是唐泽礼的电脑有望复原。白子峥和顾晓辉抽空去了趟鉴定中心,韩毅正在给一个车祸中被波及的行人做伤情鉴定。池朗显然走得匆忙,桌上还有很多东西没来得及收拾,显得乱糟糟的。这时顾晓辉突然来了一句:“哎,你们说池科和海洋哥他们还会不会回来啊?”语气居然还很伤感。 贾晨松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案子都破了,他们肯定回省城啊。东西应该会拿走吧。” 顾晓辉眨了眨眼,有些惆怅地继续道:“别说,我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呢……”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顾晓辉的这句话却让白子峥的心里隐隐泛起了一阵异样,问题的中心当然是“他们还会不会回来”。作为一个恋爱经验基本为零的半·单身青年,白子峥能清醒地认识到他和池朗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同事或者朋友,而现实却是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和维持目前的这种关系。在有关喜欢呀爱呀的这类话题上,白子峥从来不是个有发言权的人。就拿他至今被白老爹嫌弃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恋爱来说,一是不够主动,二是冷静过了头。白老爹作为一个过来人就曾经苦口婆心地教育过他:“老婆嘛,娶回来就是要可劲儿宠的,谈恋爱也是一样。你呀,把脑子放灵活一点儿,比如人家姑娘说‘哎呀最近新开了一家水上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5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56 乐园’,你就要买个双人套票带她去玩儿,别心疼钱,有你爹我呢。” 白子峥:“……” 白老爹继续侃侃而谈:“再比如呢,她给你打电话说‘我感冒了身体不舒服’,你可别说什么多喝水啊好好休息啊,没用,话谁不会说啊。最好直接买了药去人家门口按门铃说我过来了,条件允许就陪一下嘛,增进感情。” 白子峥:“……” 在一旁写作业的白子嵘看见他哥比锅底还黑的脸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白老爹觉得自己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受到了挑衅:“笑什么?没看见我跟你哥正说话呢,好好写你的作业去,有些话等你长大了再听,啊~” 白子嵘晃了晃脑袋,童言无忌地表示好奇:“爸,你追我妈的时候就这么追啊?” 白老爹得意洋洋:“嗯哼~有没有觉得你爹就像那天边的太阳一样温暖~” 白子嵘毫不留情地拆穿他道:“可是上次我感冒的时候你还让我多喝水啊。” 白老爹一噎:“你跟你妈又不一样!” 白子嵘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好好好,我知道你喜欢我妈。”又扯着嗓子喊道,“妈~我爸说他好喜欢你啊~妈~我爸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啊~妈~我爸喜欢你喜欢得都要晕过去啦~妈你快过来呀妈~~”一句一句的简直是魔音穿耳。 白老爹开始觉得小儿子不如大儿子省心了。 白子峥这时仍是个单纯善良的少年,居然还很认真地思考了他爹经验的可行性,最后回答道:“爸,我觉得不行,我想不到那么多。” 白老爹松开正在蹂|躏小儿子脸蛋的魔爪,恨铁不成钢地道:“是你要交女朋友啊!” 白子峥开始逆反:“……你看见我妈就能想那么多啊。” 白老爹道:“那当然了。” 白子峥道:“为什么?” 白老爹登时感到一阵窒息,痛心疾首地哀叹“天哪老天爷你是不是夺走了我儿的恋爱脑”,之后bgm附体,全身上下都回荡着那首著名的《因为爱情》。白子峥仔细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慎之又慎的回答:“爸,我可能没那么喜欢她吧。” 白老爹开始觉得大儿子更不省心了。 鉴于此等惨痛的教训,白老爹决定顺其自然,一切等儿子真喜欢上谁了再说。白子峥是不知道他爹怎么想,但恋爱观多少被他爹影响的有点儿问题。白老爹是死缠烂打派的领军人物,池朗恰好也是个中翘楚。白子峥在一段感情中的地位永远被动,从当初姑娘红着脸送他巧克力约他去冰场滑冰,到池朗一本正经地耍流氓和医院里的强吻,他要做的决定只是接受与否,而判断的标准就是动不动心和喜不喜欢。在他的观念里,谈恋爱就等于要在一起,至少要有面对面的交流,异地的例子比如孟建斌,还曾出现过几次“我们分手吧”的情节,好在每次都是平安解决。白子峥不否认自己对池朗很有好感,说喜欢应该也能认同,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准备细水长流的时候上游却突然断流了,下游的水库也没蓄满。他有时候又是个特别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当然不会开口问池朗“你打算如何”,他这个被追的人反倒被一个无形的框框给框住了。 白子峥真心实意地觉得郁闷,第一次在这种事情上钻了牛角尖。 直到顾晓辉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啊晃:“小白哥?小白哥!” 白子峥这才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顾晓辉道:“小白哥你想什么呢?” 白子峥道:“没什么。”算是把自己的失神稍稍遮掩了过去。 但因为有着这样微妙又不能公之于众的心思,白子峥只觉得自己怎么都静不下心来,连池朗每天都会发来的短信都变得味同嚼蜡,吐槽的内容包括但不仅限于“想知道案情进展我还不如去问傅队”、“凌晨四点还发短信到底是我们两个谁有时差”、“说什么愿赌服输都是见鬼”,内心汹涌澎湃大河改道,回答却愈发简洁高冷,过犹不及就显得有些端着。 池朗当然不会察觉不到,也根本不打算把赌约这个送上门的借口轻易放过,只是攻略进行到了欲擒故纵这一步,给彼此留出一些思考的空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锅糖水是越熬越稠还是越煮越糊,时间和火候都很重要。池朗其实很想听听白子峥心里的想法,互相喜欢和交往之间也就差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了。另一个原因就是最近实在太忙,这两天他刚从新海回到省城,第一站先去康振英那里交差。也许是因为徐海洋已经事先打好了小报告,所以池朗说自己想去津南的时候康振英并没有表示出应有的震惊,而是一脸“这孩子终于有归宿了”的迷之欣慰,用碗盖拨了拨杯子里浮上来的茶叶,笑眯眯地道:“有喜欢的人啦?”言语里散发出一种慈母般的圣洁光辉。 池朗着实囧了一下,说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徐海洋可以和康振英没大没小,他却始终保持着那种对长辈的尊敬,遇到这类话题就很容易产生那种微妙的尴尬,正支吾着该怎么坦白从宽并重点强调自己并非为了个人感情而弃老师于不顾,康振英就又补了一句:“长得怎么样啊?有照片吗?让我也看看。年轻人嘛,这样很好,哈哈。” 池朗:“……” 他手机里倒是有两张白子峥的照片,一张是孙青案结束后的偷拍,一张是通过内部系统保存的制服证件照。虽然照片的来路似乎不应是君子所为,池朗还是原谅了自己在合理范围内的不择手段。康振英也没问他照片是怎么来的,戴上眼镜接过手机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阵,最终点点头道:“好,模样挺俊,不错不错,追的怎么样了?” 池朗:“……” 突然发现泰山北斗级的宗师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 白子峥内心火热外表冰冷地纠结了几天,这才发觉自己的内心隐约出现了一丝崩坏的迹象。鲁迅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可惜白子峥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供宣泄的出口,冷静太久就连心里不痛快都显得像无理取闹。这时已经是五月中旬,距离白子嵘高考只剩下了二十多天的时间,今晚白老爹去学校附近找小儿子吃饭,白母去参加当年剧团姐妹的聚会,白子峥下班回来发现家里空无一人,懒得开火做饭,拿了车钥匙下楼,本意是随便吃点儿什么,实则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白子峥也不知道自己吃错了什么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鬼使神差地停在了那家黑匣子酒吧的门口。虽然最近他在某些事情的处理上的确表现出了心口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5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57 不一的倾向,但这种潜意识的选择还是让他感到一阵说不出的诡异,也只能找个更合理的借口说老麦做的饭实在好吃,却忘了这里本来就不是吃饭的地方。酒吧整体走的是简约时尚的风格,此时那些炫目的灯光还没有打开,比起深夜的狂欢更多了几分文艺和小资的情调。这次他的身边没有池朗,守在门口的服务生也换了一个,白子峥便没有不请自来地拐进那条通往老麦后厨的走廊,而是随便找了个吧台附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也许是他今天过来的时机不对,酒吧里并没有想象中的热闹,再加上冷色调灯光的陪衬,就让整体的氛围显得有些冷清。白子峥出于职业习惯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今天的工作人员似乎不是他们上次来时的那一批,这让他稍稍放下了自己可能会被人认出来的担心。舞台一侧坐了个抱着吉他自弹自唱的中年男人,他缓缓拨动琴弦,民谣的旋律随之流淌出来,而后动情地唱道:“我躲在为自己设计多年的阴影里,从未曾奢望有谁能打得开……” 他的声音低沉惆怅,裹挟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气息。旁边一个打扮嘻哈的青年呆了半晌,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触动,放下酒杯,将一个以手支颐的动作保持了很久。 这就是人间的缩影,失意与得意,流浪与停留,声色犬马与长夜漫漫,功成名就与无家可归,聚集在同一屋檐下的不同时空,在酒精蒸发的过程中统统被欲望指使,真是个放纵的好去处。 白子峥必须承认自己不喜欢这里,过于自律与随波逐流本来就是相互矛盾的载体,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轻轻搭上了他稍显冰冷的左手。 这是个有着细长眼睛的年轻男人,深v领的黑色t恤,左耳上带着三个亮晶晶的钻石耳钉。他的笑容甜蜜得像是一个弯曲的钩子:“嘿,喝点儿什么?” 白子峥不动声色地移开自己的左手,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来杯冰水。” 男人又追着白子峥的手用力握了一下,这才笑着道:“嘿,一杯冰水!” 他还是不习惯被陌生人这么轻易地触碰,又觉得身处其中的自己仿佛是一个异类。这时民谣的歌声缓缓传来,唱道:“……你还懵懂在初开情窦,却不领悟我情迹斑驳……你叫我如何能走得掉……” 服务生端来一杯冰水,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戴耳钉的男人从不远处抛来一个暧昧的飞吻。 白子峥拿起杯子,杯壁上凝结着颗粒般湿冷的雾气。 苏打水,柠檬,还有白葡萄酒的味道。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醉了。 他不知道该拿池朗怎么办。 也称不上是挫败感,只是仿佛居无定所一般的不安,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环境里,他第一次想把一个人狠狠地攥在掌心,至少要得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从始至终。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着手做简历和参加校招的事情。 人生在世,找工作也是一大难关啊(无力躺平)。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白子峥最大的问题是,他不能喝酒。 单纯的字面意思,巧克力里的酒心和做菜时放的红酒白酒啤酒都没问题,总而言之,不能是喝下去的。 酒量太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他醉了之后就很容易失态。白子嵘曾把他哥喝多这件事评价为白家的十大不可思议之一,具体表现则概括为“我的妈呀简直和人格分裂一样”,流传最广的事迹莫过于当年高考结束,白子峥和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去ktv唱歌,被两瓶啤酒撂倒以后就开启了第二人格模式,冲进别人的包厢里二话不说就抢人话筒,那天晚上几乎把ktv里所有的房间都唱了一遍,事后被人评价为“要不是还能看脸早让人把你给打出去了”。白子峥坚称自己对这段经历毫无印象,一切都是青春期的面子问题。 但此时此刻,或许是环境影响心境,两杯掺了酒的饮料下肚,白子峥忽然不想再这么继续清醒下去,脑子里像是有一台大号加湿器在嗡嗡运转,什么都变得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他闭上眼睛,说不清是自嘲还是好笑,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这个单纯放肆的样子就很撩人。戴耳钉的男人自然而然地靠了过来,一只手很亲热地揽住他的胳膊,又在他耳旁悄声道:“要不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多喝两杯?”说这话的时候依旧笑得很甜。 也许是他言语背后的意图太过明显,白子峥忽然发觉了这种狩猎游戏的无趣,毕竟人和人之间都是因为互有爱意才能兴致勃勃地追逐多年,单纯看脸不过是寻找一夜情的手段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他放下杯子,挣开男人挽着自己的那只手,敷衍似的笑了笑,说道:“不用,谢谢。”之后起身准备离开。 顾晓辉曾经无数次强调过他小白哥笑起来有多好看,现在有了酒精的加成,这种好看里就又多了一种漫不经心的洒脱和卓尔不群的浪漫,融合成某种致命的诱惑,就像美杜莎的眼睛一样轻易锁定别人的视线。戴耳钉的男人还不死心,正想拉住他的袖子继续争取,就有另外一个陌生的身影拦在了白子峥的面前。这人身材高大魁梧,看起来像是个保镖类的人物,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直截了当地表示道:“白先生,我们老板想见您一面。” 白子峥道:“……你们老板?”更在意的是对方为什么知道自己姓白。 那人解释道:“我们老板是池朗池先生的朋友。” 白子峥想到那个一直以来都没有正式露面的酒吧老板,勉强算是心中有数,应了一声“是吗”,又问道:“找我有事?” 那保镖道:“您去了就知道了。” 白子峥无可无不可地笑了一下,说道:“好啊。” 那保镖便引着他朝酒吧里面的包厢走去。 如果说酒吧外间的风格是以简约的冷色调为主,那这个明显属于私人领域的房间里则多了几分居家的情调。因为保镖在开门的时候稍稍后退了一步,所以白子峥一眼就接触到了坐在轮椅上的龙九和他稍显审视的目光。白子峥没想到这个所谓的“老板”竟然是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多少感到了一丝惊讶,而后才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个保镖。这个保镖和刚才那个保镖几乎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应该是一对双胞胎兄弟。这种杀气腾腾的开场让白子峥莫名想到了“下马威”这个并不友好的词汇。 龙九的态度倒是没有白子峥想象中的恶劣,也许是有了身带残疾这个先入为主的铺垫,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5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58 他过于嘶哑的嗓音也只会让人觉得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龙九略一点头,说了声“请坐”,白子峥便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眼角的余光瞥见他腿上的毯子在左膝处有些不自然的凹陷,下面的裤管也是空的,大约也能猜出他经历过什么。 他们两个都是如无必要绝对不会主动开口的人,这么一来当然有些冷场。龙九想见白子峥纯粹是因为心血来潮,池朗不来的时候他很少过来店里,今天难得出现就听见人说白子峥也在,择日不如撞日,觉得有些话还是让自己这个外人提前说开了最好。池朗对他喜欢的人从来心软,就像徐海洋总结的那样,他拎不清,真陷进去了连两只脚都拔不出来。相比于徐海洋的潜移默化,龙九并不在意自己是否扮演了那个唱黑脸的角色,他轻轻举杯致意,自我介绍道:“我姓龙,是池朗的朋友。” 白子峥道:“你知道我。” 龙九道:“因为我听徐海洋说,池朗喜欢你。” 很好,这算是把两个人一起卖了。白子峥不置可否,淡淡道:“所以呢?” 龙九道:“你喜欢他吗?” 白子峥反问道:“这和你有关系吗?” 龙九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如果你喜欢他,我希望这是你郑重考虑后的结果,而不是随便玩玩儿。他是个对感情很用心的人,如果你不喜欢他,那就不要给他任何的希望,至少不能是现在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你明白吗?” 白子峥道:“你很会讲大道理。” 龙九道:“这不是道理,而是事实。” 白子峥道:“你很了解他?” 龙九道:“你不了解他。”又摇了摇头,“但我也没想到他会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人。”他看着白子峥,眼神里陡然升起一种刀锋般锐利的光芒,“我不希望他永远都在迁就你。” 即使龙九本人没有恶意,他说话的方式还是让人觉得很不舒服。白子峥失笑:“他迁就我?龙先生,你可别忘了,是他先来招惹我的。至于你的担心,我们两个都是成年人,我有我自己的选择,想必池朗也很清楚。如果我喜欢他,我当然会对自己的感情负责,要是我不喜欢他,我也不会默认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他一向很少这么咄咄逼人,如今却因为酒精在血液中的驰骋,愈发张扬出他性格里过于尖锐和强势的一面。龙九的眉头倏尔一展,不过碍于做不出大的表情,这个微弱的笑容弧度就显得有些扭曲。白子峥将自己面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而后起身道:“龙先生,谢谢你的忠告。”说完放下杯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龙九看着房门在自己眼前关上,仿佛自言自语般地低声道:“我以为他找了只猫,没想到却是只刺猬。”又闭目朝身后的两个保镖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太多管闲事了?” 保镖阿威道:“您也是为了池先生着想,出发点是好的。不过……”他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九哥,如果池先生知道这件事……他恐怕不会感谢您的。” 龙九道:“是吗。”语气依旧令人捉摸不透,又冷冷道,“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吗?” 他不待阿威回答,声音里已然爆发出一种尖锐的杀意:“我最恨的就是……当初我就不能听池朗的话,就这么放过了沈嘉南那个猪狗不如的混账。如果他也能有这种当面坦白的勇气,这个人还不至于让人觉得那么恶心。” 保镖阿武道:“九哥,您累了。”他知道池朗救过龙九的命,所以龙九对那个差点儿害死池朗的人已经厌恶到了极点,“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白先生也未必不是那个正确的人,您又何必……总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龙九叹道:“你啊,说话可比你哥直接多了。算了,我困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白子峥走出包厢,觉得自己是真的醉了。 不能喝酒对他来说也许只是个自欺欺人的幌子,他其实很讶异自己居然会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做出这样一番惊天动地的表白。一时冲动,逞强,脑子不清醒,情绪失控,然而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折射出来的却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知道池朗喜欢他,也从不缺乏表达的契机,龙九说的没错,池朗的确是在迁就他,迁就他的不予回应,而给予他这种耐心的恰恰就是自己,但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对感情很用心的人呢?白子峥停下脚步,在走廊的阴影里站了许久,忽然又很缺乏踏入外面那个光怪陆离世界的勇气。这时他看到老麦对自己招了招手,而后带着他穿过那些吵闹的人群,一面紧张兮兮地询问道:“小龙他没跟你说什么吧?哎,他就是这样的人,直来直去不会打弯儿,你可千万别生他的气啊。” 白子峥想,我能生他什么气?接着被老麦按在了小厨房的椅子上。 又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海鲜面。 老麦把筷子塞进他的手里,笑呵呵地说道:“吃吧!” 白子峥低头喝了口汤,照例是那种甘甜而鲜美的暖意,这时全身上下才有了一丝放松的迹象。老麦给自己倒了杯啤酒,又问他道:“小池回省城了?” 白子峥道:“案子破了。”……他不回去干嘛? 老麦笑道:“那敢情好!”一面端详着他的脸色,一面笑眯眯地玩笑道,“怎么,小池就这么回去了,觉得不高兴了啊?” 白子峥一愣:“……您说什么呢。” 老麦道:“我是不知道小龙和你说了什么,不过你和小池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还没捅破吧?哈哈,你别这么看我,好歹我也快六十的人了,什么没见过啊,你们这点儿心思还能瞒得住我?要我说啊,人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瞻前顾后,有多少机会就这么错过去了?我也不是劝你一定要和小池说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从今往后啊,需要做决定的地方多了去了,只是在做决定之前要想一想,我这么做了之后会不会后悔?如果你觉得哪怕后悔那也值得,那就干脆点儿,直接去做!有什么大不了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嘛。如果你觉得你承受不了可能带来的后果,那就再多想想,心里一害怕啊,事情就难,这是个坎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久远的往事,又喃喃道,“人啊,只要活着就很矛盾,重要的是心啊!能做到无愧于心,这就很难了。可是池朗他明白,这才是他最聪明的地方,小龙啊海洋啊,都不及他。” 白子峥默然。 良久,他才回答道:“您说得对。我看不透他。” 老麦又问:“那你喜欢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5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59 他什么?” 白子峥道:“我不知道。” 老麦道:“那不就完了?因为他有钱所以喜欢他,因为他饭做得好吃所以喜欢他,那是在找理由过日子,你当是在相亲哪?饭做的好吃为什么不喜欢厨子?喜欢这东西啊,是你觉得好,所以才会喜欢。又不是别人把他夸得天花乱坠,你就非得喜欢他不可了?” 白子峥道:“可是您也没少夸他啊。”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因为找工作的事情整个人变得焦头烂额分分钟想去狗带。 不过文还是会用力写完的。 毕竟才刚到预算字数的一半多一点啊(泪。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也许是那天晚上喝了酒又吹了风的原因,白子峥第二天早上就觉得自己应该是发烧了。嗓子里往外冒火,跟烧着了一样,头重脚轻四肢乏力,起床起得猛了险些从床上直接摔了下来。白老爹平常比他晚起个十来分钟,今天洗漱完毕都没看见儿子从房间里出来,还以为是他昨天回来晚了今天睡过头,生龙活虎地窜进卧室,正准备施展挠痒痒大法唤起儿子对工作和生活的热情,就看见白子峥一脸虚弱地趴在床头,伸手一摸头上全是冷汗,温度也是烫得吓人,吓得白老爹脱口就是一句我操,狂奔出门还不忘大喊孩子他妈过来救命。 白子峥被他爹的大嗓门吵吵得头疼,连带着胃里也跟着翻腾得难受。昨天他跟老麦聊天谈心折腾到挺晚,喝了酒又不能开车回来,大概就是在路边打车的时候着了凉,没想到引起的发烧会这么严重,让他觉得全身上下就跟被拖拉机碾过一遍似的,手指头都抬不起来。白母被叫醒后也匆匆跑了过来,试了他额头的温度后也是“哎呀”一声。白子峥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声音已经哑得说不出话来,仍挣扎着道:“爸,咳咳咳,你拿我手机,帮我跟傅队,咳咳咳,请个假……”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别想去上班了。 白老爹怒道:“你小子还想着上班哪!”又对白母道,“要不把他送医院吧?” 白子峥打断他道:“不去。”没给二人拒绝的机会,十分干脆地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倒是比早上舒服了一些。白子峥看见床头柜上摆着的水杯和退烧药,记起自己中途曾经迷迷糊糊地醒过一次,药大概是母亲拿过来的,拆开一看果然吃了一颗,勉强翻找出一点儿与之有关的记忆,仍是觉得身上沉得厉害,热度却已经退下去了。白母细心地拉上了窗帘,此时室内呈现出一种昏暗的静默,白子峥听到厨房里传来细微的锅铲碰撞声,判断母亲应该在家,用手捂了一下额头,慢慢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拿起放在水杯旁的手机,解锁屏幕,发现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如果按照他昨晚睡觉的时间来算,那他已经在床上足足躺够了十五个小时,难怪会觉得腰酸背痛。屏幕最上方的状态栏里提示有两条未读短信,是顾晓辉和方霖知道他病了后发来的慰问。白子峥打开通话记录,找到今天早上打给傅云声的电话,略略放下心来,结果把通话清单往上一拉,赫然发现下午一点半的时候居然还有一通池朗的来电,通话时间在三分钟左右。 白子峥百分之百肯定自己对此毫无印象,想通之后也只能祈祷池朗最好没有口无遮拦地胡说八道,毕竟他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经常是第一句话就语出惊人,要是真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白子峥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关系不错的“同事”。 不过,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白子峥的嘴角泛起一个无意识的微笑,不过很快,就被抑制不住的咳嗽声给打断了。 白母听见动静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他都咳成这样了还准备从床上下来,忙拦住他道:“子峥,你怎么起来了啊?还不赶紧把被子盖上,再着凉了可怎么办。” 白子峥道:“嗯,妈……”他手里还抓着手机,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接我电话了?” 白母倒不觉得他这句话问得有多突兀,早上都病成那样了还不忘让他爹跟他们傅队请假呢,她现在只担心儿子这么一心扑在工作上身体会不会吃不消,听他咳得厉害,又去找了一瓶止咳糖浆才想起回答他的问题:“一点半对吧?姓池的那个。我怕是什么工作上的事,就帮你接了。随便接你电话,别生气啊。” 白子峥道:“嗯,没事……咳,他说什么了?” 白母道:“没说什么,知道你病了,嘱咐你好好休息。对了,他还说案子破了,让你不要担心,安心养病就是了,其他的事情等他回来再说。” 案子破了?! ……什么案子? ……曾祺的案子?! 也许是这个消息太过劲爆,白子峥连母亲转述的那句“等我回来再说”都没听清。脑子里轰然一响,只觉得所有的情节全部掉线。就这么愣了半晌,最后直接把电话给池朗拨了回去。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依旧是池朗标志性的带着几分浅浅笑意的声音:“喂?小白。” 白子峥也不管自己哑得厉害的声音到底还能不能让人听懂,直接问道:“你说案子……咳咳咳,怎么……咳咳,回事儿?!” 池朗一听他开口就皱了眉,今天中午他才从白母那里知道白子峥今天生病请假,本来是想告诉他案子终于破了的好消息,听他还在休息也就没有吵他,没想到他这一病倒比自己想象中的严重很多,当即说道:“怎么咳得这么厉害?有没有去医院看过?烧退了没有?” 白子峥一顿,说道:“……我没那么娇气。” 这话在白母听来却已经是娇气十足了,不过更令她在意的果然还是白子峥说话时的语气,很亲近,又不设防,看似很不耐烦,实际却没有一点儿不悦的情绪,这种“反常”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感到了一丝轻微的不安。女人的直觉向来是最敏锐的,不过因为通话的对象是个男人,白母才稍稍放松了自己的警惕。池朗却已经后悔告诉白子峥案子的事了,拗不过他,只得简明扼要地概括道:“我们恢复了唐泽礼电脑中的数据,发现了曾祺的杀人录像。” 白子峥道:“……杀人录像?” 池朗道:“对,他把自己虐打受害人的过程全部录了下来。通过面部对比,已经确认视频中的人就是曾祺了。” 白子峥道:“他,咳咳,他为什么这么做?” 池朗道:“也许是为了慢慢回味吧,难不成还等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6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60 着将来自首?至于他的作案动机和过程,我们正在整理唐泽礼的口供,稍晚我会发一份给你,等不及了就先看看。这两天在家好好休息,也别为了这个再专程去局里跑一趟了。” 白子峥道:“也好。”想起他之前过劳的“前科”,又补充道,“你也……注意。” 池朗先是一怔,随即在唇角浮现出一个柔和的微笑,轻声应道:“我明白。”听得徐海洋只想感叹“卧槽你丫怎么突然转性了装什么纯情的笨蛋啊”! 也许是他那句“我明白”的语气太过宠溺,又或者是因为白天睡得狠了,白子峥在吃完母亲端来的蒸蛋后也没了继续躺平的欲望,简单冲了个澡,给局里打了个电话,又被下班回家的白老爹“呜呜呜我的宝贝儿砸你怎么就病了呢”地用力关怀了一番,最后把一片金嗓子喉宝塞进嘴里,坐在桌前开始浏览池朗发来的文件。 是一份省城案与津南案的联合调查报告。 因为事到如今唐泽礼已经不是他关注的重点,所以白子峥直接把案卷翻到了与曾祺有关的部分。如果说他们之前采取的心理战术是互有输赢,那视频的恢复无疑是给了唐泽礼一记迎面的痛击,完全没给他留有任何还手的余地。据唐泽礼交代,他和曾祺是在刚入学时的同乡会上认识的。因为二人来自同一个省份,对方又是同专业的大四学长,唐泽礼便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经常向他请教一些学习和生活上的问题,两人慢慢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唐泽礼特殊的成长经历造就了他敏感多疑的性格,而曾祺的出现让他看到了生活中美好和积极的一面。曾祺帮助他的越多,他对曾祺的依赖心也就越强,而在母亲去世之后,也是曾祺及时安抚了他的情绪并施以援手。唐泽礼由此把他上升到了精神导师的高度,并将他视作自己向往和为之努力的目标。 但随着各自人生轨迹的展开,二人之间的交集变得越来越少。唐泽礼有感于自己可能失去这个唯一的朋友,于是在二零零七年黯然离开三庆,独自回到了津南。二零零九年初,曾祺主动与唐泽礼取得了联系,他在电话里表示自己遇到了一些困难,目前已经回到了新海老家,希望唐泽礼能够帮他照顾一下母亲。不巧的是唐泽礼遭遇了一起车祸,导致左腿粉碎性骨折,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前往新海。再加上唐泽礼毕业后就和以前的同学渐趋疏远,无从得知曾祺的近况,也就相信了他创业失败正在躲债的说法,此后二人一直断断续续地保持着联系。二零零九年末,唐泽礼腿伤痊愈,安排好工作后立刻赶往了曾祺位于新海的家中,这时他才从曾母口中了解到曾祺“离家出走”的事实,而后曾祺也对他坦白了自己身患绝症命不久矣的真相,并请求他瞒住自己尚不知情的母亲。二零一零年二月,唐泽礼来到省城照顾因肺部感染住院的曾祺。一个月后曾祺去世,唐泽礼带走了他的遗物,并按照他的嘱托照顾孤身一人的曾母,一直到二零一二年彭秀云去世为止。 而“杀人录像”和那本被烧毁的日记,都是曾祺遗物中的重要内容。 那本日记记载了他杀人的动机,那些录像则是他杀人的过程。 他之所以会选择儿童作为下手的对象,不是因为儿童具备软弱可欺的特质,而是因为传染给他艾滋病的,就是一名年仅十岁的孩子。 曾祺在日记中把这个孩子称呼为“少年a”,有意思的是,“少年a”同样是日本一起臭名昭著案件的幕后真凶,是一名未曾公布姓名的十四岁少年。 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天使,这是曾祺日记本里让唐泽礼印象最深的一句话。 在鉴定结果出来之后,曾祺做了两件事,一是尽快和宋明娜离婚,二是开始调查自己感染的原因和途径。 艾滋病有性、血液和母婴三种传播方式,曾祺很快就排除了第一和第三种可能。而就在回忆的过程中,他忽然想起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几个月前他曾在路上扶起过一个摔倒的孩子,那个孩子却用针狠狠地扎了他一下,之后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他当时没有在意,如今想来却是他几个月里遇到的最为反常的事件。之后他拜托了一位在医疗系统工作的朋友,以年龄和所在地为标准,筛选出了一份符合条件的感染者名单,再加上几个月前“一面之缘”的模糊记忆,最终锁定了“少年a”的真实身份。 “少年a”的母亲以卖|淫为生。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他更是一个天生的携带者。 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拿着母亲用过的针管,漫无目的地以别人的疼痛为乐。 他显然不记得这个一直在寻找他的陌生人了,不符合年龄的冷漠神情里浮现出一个戏谑的微笑:“我妈今天不在家,你去找别人吧,改天让她给你打折。” 那个表情猛地下坠,成为了曾祺心中一颗罪恶的种子。 他回到新海,安顿好母亲,带走了家里的一张塑料布。 人在遭遇不幸的时候,往往会想——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别人可以拥有美满的家庭和幸福的生活,自己的余生却要变成一场永无休止的噩梦? 他在省城租了一间僻静的公寓,通过中介随时变换车辆,准备好了绳子、安眠药和乙|醚的喷雾,又去商场买了一身大码的童装和一个深色的旅行包,最后他在桌上铺开一张省城的地图,用掷骰子的方式决定了第一次作案的地点。他用两周的时间规划了自己的逃跑路线,摄像头,红绿灯,可能会出现的目击证人,他在孩子面前伪装成一个人生地不熟的游客,抱着他们的时候就成了一位风尘仆仆归家的父亲。 没有人怀疑他。 坏孩子是需要受到惩罚的。 他架起录像机,镜头里映照出那些恶魔惊惶的眼睛。 然而掌控的快感和杀人的罪恶很快摧垮了他的身体,在停止呼吸的前一夜,他对唐泽礼说:“小唐,不会有人原谅我了。” 唐泽礼说:“怎么会呢,你和嫂子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等病好了……” 曾祺摇了摇头,浑浊的目光里满是鲜血淋漓的影子。一只只苍白的小手在他的脚踝上握出青黑的印子,像是把他的灵魂慢慢拖出了躯壳,一直沉入滚烫的深海。 康振英曾经问过唐泽礼一个问题:“你后悔吗?” 唐泽礼的回应是一个轻蔑的冷笑。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亦如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后半段真是写得太中二了……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6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61 在家休息了两天之后,白子峥往包里塞了盒感冒药片,又恢复了身为人民警察正常的作息。因为津南案和省城案的接连告破,这段时间局里的气氛松快了不少,用顾晓辉的话来说,就是“省城案虽然不是我们破的,但这两个案子是连在一起的啊,要不是我们查出了唐泽礼,想顺藤摸瓜找到曾祺可就难啦”,说白了就是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白子峥是想这案子对自己来说有种非同寻常的意义,看着别人喜气洋洋的他也觉得开心。顾晓辉在他推开办公室大门的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一边说着冯巩老师的经典台词“我想死你啦”,一边又伸开双臂给了他一个热情过头的拥抱。方霖揪着他的后脖领子把他拖开,关切地问了一句“感冒怎么样了”,白子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来上班就是没事了。这时顾晓辉又捧了个保温桶回来,笑嘻嘻地道:“小白哥,昨天打电话的时候听你咳嗽得挺厉害的,这是我妈煮的银耳雪梨汤,你热热赶紧喝了啊。”依旧是一副活力四射的样子。 白子峥觉得今天的顾晓辉好像特别高兴,准确来说是已经到了一种接近亢奋的程度。方霖看出他眼里的疑惑,笑着耸了耸肩道:“事情都赶到一起了呗。”又仔细给他数了一遍,“你看啊,你今天回来上班了,两个案子一起破了,唐泽礼又要从省城押回来了,路家和郭家还给咱们送了面锦旗。”其实这面锦旗让他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比起又破了个惨绝人寰的大案,他倒更希望自己能坐在办公室里白吃公粮,人命关天的事情还是越少越好,这是他当警察这几年来唯一最深的感慨。至于说唐泽礼,站在顾晓辉的角度来想也的确是“喜事”一桩,消息传来的时候他还在三庆出差,没赶上传说中的三堂会审也没人给他递详细的小道消息,唐泽礼被抓之后又直接从新海去了省城,等于他到现在也没见过这个神秘的津南案真凶,哪怕当做案例研究也很有期待一下的必要,何况这孩子的正义感一向爆棚。方霖说着说着又觉得这也不算一件传统意义上的“好事”,便补上了一条今早传来的最新消息:“对了,傅队说咱们这儿要调来个人,估计这两天就该到了,不过是什么人啊从哪儿来啊一概没说,还保密呢。” 温馨笑道:“我看是小姑娘吧,咱们队里的单身青年也太多了。傅队不说啊,八成是打算给你们一个惊喜了。”一面又戏谑地看了方霖一眼,“哎我说方霖,你和景玉的事儿到底怎么样了。都老大不小的了,真不考虑考虑?” 方霖明显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自己的终身大事,忙拉白子峥出来躺枪:“小白不也没有女朋友吗?馨姐你干嘛总问我啊。” 白子峥:“……”觉得现在的自己特别无辜。 温馨道:“怎么,你还不好意思了啊?少扯别人,人小白可不愁找不到女朋友。” 方霖无奈道:“我也不是没人要啊。”一番八卦气息十足的对话让顾晓辉也捧着脸表示道“哎呀我也好想谈恋爱啊要女票要女票~”,笑过之后又开始讨论起等新人来了桌子怎么摆放的问题。 徐海洋和池朗过来的时候办公室里就多加了两张桌子,不过他们两个一个天天往外跑一个整天宅在鉴定中心,两张桌子倒是没怎么动过,收拾一下就都能用了。白子峥拿着一壶银耳雪梨汤回到自己的座位,总有种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的预感。或许是因为已经结案的原因,这个上午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中午白子峥按照药盒上的说明吞了两粒感冒药下去,正昏昏欲睡的时候傅云声却突然出现在了办公室里,说唐泽礼和章大有已经从省城押回来了,一起过来的还有他们的新同事。 白子峥总觉得傅云声提到新同事时的语气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微妙,不过吃了药的脑子不太清醒,便也没有在意,正准备起身列队鼓掌欢迎,就听见顾晓辉喜出望外地叫道:“哇啊,池科!你怎么来了!” 白子峥猝然一惊,正好和池朗的目光撞了个正着。池朗照旧是那副志得意满神采飞扬的表情,只不过眼里多了些浅浅的笑意,是个很柔和又很温暖的样子。白子峥这才觉得他和第一次见面时果然很不同了,少了些轻浮的浪荡,目光也足够诚恳。这时又听池朗纠正顾晓辉道:“不是‘你怎么来了’,应该说‘怎么是你’才对吧。” 方霖惊讶道:“不会吧?难道傅队说的新同事是……” 傅云声计谋得逞似的“哈哈”一笑。池朗道:“没错,我调来津南了。” 温馨笑道:“瞧傅队这官司卖的,早晨我们还猜呢,都没想到可能是你。不过话说回来,省城不是挺好的,设备好待遇也高,怎么就跑我们这儿来了?难不成又有什么大案子需要驻扎啊?” 池朗也笑:“馨姐你不欢迎我啊?我就是自己想过来。在你们这儿呆了两个月,回去都快要跟不上省城的节奏了。何况我还在这儿留了件特别重要的东西,现在我又不走,也不用担心该怎么把他给带回去了,这也算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啊。” 顾晓辉好奇道:“……重要的东西?没听你说啊。池科你把什么给落下了?” 白子峥却分明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这时顾晓辉叫道:“小白哥,你也说句话啊,你和池科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嘛,还是你早知道今天要过来的人是他啊?” 白子峥道:“我哪知道他今天回来。”又把目光转向池朗,“你不提我还忘了,你放在我这儿的那件东西,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拿?” 池朗道:“今天晚上方便吗?” 白子峥道:“好啊。”然后是,“欢迎回来。” 顾晓辉知道他和池朗关系好,但也没想到他能突然说出这么有人情味儿的话来。傅云声带头鼓了鼓掌,对众人的表现十分满意,大家都是熟人,也不用客套什么。简单的欢迎过后池朗又提起了一件正事,是之前他们在下水道里发现的无名女尸,面部复原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依托画像去向广大市民征集和死者身份有关的线索了。方霖去安排下一步的认尸启示,其他人则留在原地待命。池朗坐下后顾晓辉就开始缠着傅云声说自己想去看看唐泽礼和他那个死鸭子嘴硬的爹,傅云声绕不过他,最后让他和温馨一起,自己则沏了杯热茶,坐在办公桌前开始看昨天的晚报。 这一个下午过得极平静,完全没有大案将近前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白子峥想到自己今晚勉强算是和池朗有约,便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今天有新同事过来,晚上就不回家吃饭了。白母也没怀疑,又叮嘱他要对人热情一些。白子峥心说自己对他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6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62 难道还不够热情,回答却是“好没问题我知道了”,结果一回头就发现池朗正在笑着看他。从他去三庆出差到今天不过是小半个月的光景,也许真应了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老话,池朗觉得此时的白子峥变得愈发赏心悦目起来,有种让人甘愿为之追逐的明亮感。将一盒金嗓子喉片放进他的手里,池朗轻声道:“下班之后别忘了等我。”仿佛笃定白子峥不会拒绝一样。 白子峥莫名想到白老爹“追妻攻略”里有关送药上门的一节,大抵是男女通用,本以为是下班之后两个人随便找地方聊聊,没想到还是被池朗给拐上了车。 白子峥以为他又要去酒吧,因为有着一段称不上愉快的交流在先,白子峥本意是想尽量规避和龙九之间见面的可能。不过池朗又不知道他前两天来过,他自己不想坦白,老麦也答应了会替他保密,要说不去未免也显得太矫情了。正当白子峥做好既来之则安之准备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池朗走的貌似不是酒吧的方向,当即问道:“你带我去哪儿?” 池朗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去我家。” 白子峥疑惑道:“你家?”池朗又不是津南人,他哪儿来的家? 池朗解释道:“也不能说是我家。我都来津南工作了,总有个住的地方吧。” 白子峥道:“……我答应去你家了?” 池朗道:“现在答应也不晚啊。”又换了个郑重其事的语气逗他,“放心,你要是不愿意,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白子峥:“……”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池朗的“家”距离警局不远,是很标准的单身公寓。周围的环境不错,楼下还有一个二十四小时开放的羽毛球场。白子峥跟着他坐电梯上到十层,又等他用钥匙开了门,还没来得及看清屋内的摆设,就被池朗反压在门后不由分说地吻住。这个吻里带着晚风微凉的气息,轻易能抚平人心中那种躁动的不安。白子峥顺从地接受了这个吻,默许了他的长驱直入,而后又用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池朗在接吻这件事上永远占据倾轧式的主动,追逐以及俘获,控制感,一点点地瓦解,最终发酵成冶艳的荷尔蒙香气,又和沉迷的欲望纠缠在一起。 良久,两个人的嘴唇才慢慢慢慢地分开。白子峥的声音有些轻微的沙哑:“怎么,你不打算等我主动了吗?” 池朗道:“等不及了,不过……”他眼底浮现出一丝促狭的笑意,“愿赌服输这件事儿,可还没过去呢。再说了,你妈不是让你对我热情点儿,啊?你就热情一个给我看看?” 白子峥道:“你说的啊,感冒了我可不管。”说完揪着他的领子,主动吻了过去。 池朗没想到白子峥真就这么干脆,意料之外也生出了一丝心猿意马的旖旎。白子峥在接吻这件事的侵略性上明显不如池朗,反客为主之后很快就落了下风。池朗知道他这个人一向不怎么坦诚,有些时候回答也不一定要多么直白,比起遵从内心的迫不及待,这个吻里则更多了些缠绵柔和的甘甜。两个人就这么耳鬓厮磨地亲了半天,最终是白子峥推开他道:“好了,债还完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个解释?” 池朗心情大好,随口问道:“什么解释?” 白子峥道:“曾祺的解释。”事关那个神乎其神的推断,他倒真想听听池朗怎么说出朵花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更新的频率也是real迷醉_(:зゝ∠)_ 也没什么近况好讲,帝都为什么还不供暖,每天都是手脚冰凉跟装了两个大冰块一样,而且是那种由内至外的冷,穿再厚的棉拖鞋也没有卵用。 今年冬天的我似乎特别我不抗冻,找工作的事情也进入瓶颈期了orz希望一切都好~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池朗知道他仍惦记着这件事,大约是输得还不够心服口服,当下只是笑,又把人往屋里面带,理由是“你总不能让我站在门口跟你说清楚吧”。这间单身公寓的面积不大,只住一个人的话还是绰绰有余——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卧室,厨房和客厅做的是半开放式设计,一整面的落地窗保证了采光。阳台很小,不过朝向不错,平时晾晒衣服应该也不成问题。白子峥坐下时发现沙发和家具上都没有什么灰尘,显然是有人仔细打扫过了。池朗才刚刚回来,暖水壶里也没有热水,本来想四处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喝的东西,结果看到一冰箱的鱼肉蛋奶菜之后简直是哭笑不得。他知道阿威阿武会照顾人,所以龙九才让他们两个提前过来,没想到照顾还能照顾到他的冰箱里,连做菜的材料都给他准备好了。 池朗以前也是和津南常来常往的,知道这附近有几家不错的餐厅,本来想和白子峥去外面吃饭,现在一想倒是免了。他对自己的厨艺还算自信,虽比不上老麦,但至少没惨到难以下咽的地步,从冰箱里拿了一盒牛奶递给白子峥,又审视了一下冰箱里的食材,而后问道:“晚上吃什么,我先做饭吧。” 白子峥盯着他看了几秒,说道:“看你做什么了。” 这话却是很好地取悦了池朗,他一面从冰箱下层的冷冻柜里取出几个鸡腿,一面笑着道:“那你可不许嫌难吃啊。”白子峥不置可否,看见料理台上还有一袋未开封的香米,油盐酱醋也都是新的,再加上自己手里这盒生产日期就是昨天的牛奶,真没见过哪个家政能这么予取予求。白子峥把牛奶放在桌上,走过去道:“吃米饭?”得到池朗肯定的回答之后,便用刀割开米袋的封口,又从橱柜里找到崭新的电饭煲,挽起袖子,十分自然地帮他淘起米来。 这种居家的温情让池朗心头蓦然涌起了一阵暖流。他知道他和白子峥是两种类型的人,又有些诧异白子峥这些天来的改变。白子峥或许比他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哪怕洗手作羹汤也甘之如饴,他在这个时候却突然惶恐起来。池朗忍不住从背后抱住了白子峥,低声道:“小白,谢谢你。”脸埋在他的肩上,又沿着他的颈子细细吻了上来。白子峥只觉得一股颤栗般的气息在背后炸开,吻太滚烫,隐隐含着能将人吞噬的热度,像是要在他身上烙下一个焦灼的印子。白子峥手还湿着,只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你发什么情?不做饭了?” 池朗这才放开他:“什么发情……我又不会勉强你做不喜欢的事情。” 白子峥当然明白“不喜欢事情”的深意,说实话,他还真没做好一上来就干柴烈火的准备。池朗也自觉这话说得唐突,但见白子峥神情自若,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6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63 便没解释什么,先把鸡腿剔骨腌好,又从冰箱里拿了两个西红柿出来,煮了一小锅热水,烫了去皮,将鸡蛋在碗里打散,准备做最简单不过的西红柿炒蛋——这时总算有由头提起案子的事,便对白子峥道:“不是要问曾祺的事吗,怎么不问了?” 白子峥道:“问。”随手把放在桌上的那盒牛奶打开,“先说九六届吧。” 池朗道:“九六届啊。”按顺序发问果然是白子峥的风格,“之前我们给唐泽礼做过详细的性格画像,你现在想想,他性格里最大的特点是什么?是孤僻,而且不信任别人。学校对他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他异地求学,摆脱了父亲的控制,新的生活很容易发生改变,这是我们最开始考虑学校的诱因。那他可能接触到的人群就很好分类了,老师和同学,还有校外的陌生人。当然,首先排除的是陌生人,他有很强的防备心理,这点应该没问题吧。” 白子峥道:“那为什么不是老师……因为年龄?” 池朗道:“年龄只是一个方面。”而后分析道,“省城案是在零九年,当时推断凶手的年纪应该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也就是说在唐泽礼入学的一九九九年,这个人也就二十几岁,最多不会超过三十。这个年纪当老师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考虑到大学的氛围,授课老师应该不会和性格孤僻的学生主动接触——他们一般会喜欢热情大方的。如果是生活类的老师那就没问题了,他有关心唐泽礼的理由,年龄也不会太大。所以我之前设想过两种可能,一是年纪不太大的老师,二是比他大个一两岁的学生。本来考虑到借钱我更倾向于前一种可能,但在唐泽礼家发现的一些东西又让我改变了想法。” 白子峥道:“……什么东西?” 池朗道:“考研的笔记,和几本心理学的杂志放在一起。唐泽礼准备考研应该是二零零二年的事情,那几本杂志却是二零零七年的,而且都用报纸包着,保护得很仔细,看得出来他非常重视。后来我用那本笔记和唐泽礼的一些手稿进行了对比,发现他们的笔迹完全不同,这就很奇怪了,唐泽礼为什么要小心翼翼地保存一本别人的笔记?他工作那么多年了,又是保研,追忆学生时代也不用采取这种方式。那他保存这些东西一定是出于一个共同的理由,就是它们的主人对他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白子峥道:“所以你说曾祺研究过罗杰斯的心理学?那些杂志上有曾祺的名字?” 池朗道:“杂志和笔记上都没有曾祺的名字。不管是故意为之还是单纯的巧合,总之我注意到了‘那个人’也有可能是个学生。之后我又从学生的角度开始考虑,他能借钱给唐泽礼,那他的年纪就不可能比唐泽礼还小。唐母去世是在唐泽礼大三的时候,能拿出钱来至少是大四毕业工作以后的事了。但他又必须有和唐泽礼接触的条件,也就是说,他不能毕业得太早,而考虑到工作的年限,研究生按两年学制,实际可能更长或者更短,这个人要么是九七年本科毕业后工作,要么是九六届硕士毕业后工作,后者也有提前毕业的可能。再加上那本精心保存的考研笔记,这个人考上研究生的可能性很高,学习成绩应该不错。而且以唐泽礼的个性,他应该不会主动找别人诉苦。他自尊心很强,‘那个人’又是他向往和崇拜的对象,他不会用自己的家事去博取别人的同情,不会展现自己不好的一面,甚至在大部分时间里,他对这种畸形的家庭关系是羞于启齿的,那借钱这件事是谁提起来的?至少不会是他主动。换言之,‘那个人’有能了解到他家庭变故的途径,唐泽礼也会更信任一个被他时刻关注着的人。把前面这些信息都综合起来,九六届,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专业相近,心理学,以及‘那个人’的一些性格特点,想推断出来就不是很难了。” 白子峥却已经要被他给绕晕了。池朗这次的解释并没有集中在某个点上,而是把所有的信息都综合在了一起,看似环环相扣,实则还是脱离不了他那种天马行空般的想象感。幸而池朗的思路还算清晰,白子峥也能勉强跟上他的节奏,他和池朗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更看重从证据里挖掘出的可能,池朗则更偏向于排除理性的不可能后剩下的那个唯一最优的结果。因此他实话实说地质疑道:“你没证据,就靠猜的?” 池朗在锅里温上底油,一面将打好的蛋液倒进锅里,一面回答道:“对啊,所以我才说是打赌,百分之百稳赢就没意思了。而且我到最后也没能完全排除老师的可能,如果是这个方向,调查一下零七年前后遭遇变故离开学校的老师也就是了,并不是很难。” 白子峥道:“那其他的呢?” 池朗继续道:“问题的关键还是在唐泽礼身上。他朋友很少,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他想改变现状,就不会找和自己性格相近的朋友。打个比方,就好像一个人陷进了沼泽,他要求助肯定是会找岸上的人,同在沼泽的人固然会引起共鸣,但一起挣扎只会陷得越来越深。他初来三庆,本地没有亲戚,接触到了全新的社交圈,但这个范围也很狭窄。平时生活的宿舍,还有上课的班级,除此之外就是社团和老师。但是你带入唐泽礼的角度想想,他没有表现自己的欲望,也不懂得该怎么和别人相处,这些在他舍友的话里都已经得到了证实,那他接触一个不同年级师兄的契机是什么?这个师兄表达了善意,诱发了他交谈的欲望,让唐泽礼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追随和向往的对象,这种性格的人一般都会有几个很突出的特点,比如开朗,乐于助人,交际圈广泛,等等,因为他不可能只有唐泽礼一个朋友。唐泽礼对曾祺的依赖是一种很典型的雏鸟情节,他自己也说了,他后来为什么会离开三庆?因为他完全无法想象离开这个朋友后的生活,他害怕被曾祺抛弃,所以他先抛弃了曾祺,就这么简单。” 白子峥看着他把炒好的西红柿鸡蛋装盘,评价道:“我觉得你越说越玄了。” 池朗道:“也许吧。他们两个是很突出的个案了,就犯罪心理学来说。” 白子峥道:“那单亲家庭和罗杰斯呢?也是通过唐泽礼才知道的?” 池朗道:“那就和唐泽礼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他简单刷了刷锅,照例热了油,又把腌好的鸡腿放进锅里慢慢煎着,“别忘了还有省城案呢。好了,先说我为什么会觉得他是本省人吧。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不会选择他不熟悉的地方作案,所以最初的推断是凶手应该在省城生活过一段时间,这时有本地人和外来工作者这两种可能。后来唐泽礼浮出水面,他在零八年后一直有稳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6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64 定的工作,虽然是个律师,但平时以提供法律咨询为主,不用出差,经常性的行为异常很容易会引起同事的警觉,更不用说他还摔断过腿了。省城案的凶手销声匿迹是在一零年初,重合一下两人的行动轨迹就知道了,唐泽礼基本没出过省,如果能确定他们两个上的是同一所大学,那同省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白子峥道:“共同语言?” 池朗道:“可以这么考虑,再说单亲家庭吧,其实这个才是误打误撞,和我原本的思路还有些差异。切入点是凶手对女性被害人的态度,专案组也反复讨论过这个问题。他没有实施强|奸,是不能还是不想?之前我和老师一直考虑的是‘不想’,那他是避讳还是有所敬畏?后来我了解到了唐泽礼的家庭背景,发现他很爱他妈妈,这会不会成为他和凶手之间新的共鸣?如果凶手对母亲的爱直接反映在了他的犯罪行为上,那父亲呢?如果他的父亲也是章大有那样的人,那他就很难具备那些热情开朗的特性,这样就很矛盾了。结果没想到他是因为艾滋……他拒绝性,也许他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欲望。” 白子峥道:“被传染艾滋这件事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他突然想到曾祺在那篇论文里提出的观点,“所以你说他研究罗杰斯……同理心,是吗?” 池朗道:“是啊,他很懂得换位思考,所以他很能体谅别人。可是他遭遇的不幸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飞来横祸,为什么是我?一时的善意换来的却是家破人亡,代价太大,任谁都会产生报复社会的想法。要命的是……他还是个比大多数人都冷静,而且富有执行力的人,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罪犯。”他声音里似乎有着某种浅浅的叹息,不过很快又调整回来。这时又夹了一块鸡腿送到白子峥的嘴边,说道:“小白,张嘴。”诱人的食物香气总算把对话又拉回了晚餐的节奏。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接到了一个面试通知,我心突然好方…… 时间是这周日上午,虽然不是我最中意的工作(因为我还是想回家嘛xd),但还是要努力试一试~ 下次更新要晚一些啦,因为每次更新都是一天几百字加起来的,周日结束之前我大概都没有继续的心情了_(:зゝ∠)_ 一个社交恐惧症面对面试的悲哀嘤嘤嘤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平心而论,池朗做饭还真不难吃。鸡腿煎得火候刚好,酱汁的味道也很醇厚,剩下的就是诸如西红柿鸡蛋里到底要不要放糖的问题——池朗的口味明显偏甜,不过白子峥也不是不能接受。因为白天已经在局里见过,进门时又不依不饶地亲了半天,餐桌上的气氛倒是更趋向于一种老夫老妻的平淡,穿插的交谈也多是有关最近的工作,比如省城又出了什么案子,那具下水道里的无名女尸,和平时在家聊的内容差不多,甚至还要更重口一些。饭后白子峥帮池朗收拾了碗筷,又在池朗的建议下去附近的台球厅里打了会儿桌球。白子峥在桌球方面完全是个新手,池朗也乐得教他,手把手的姿势又很暧昧,已经有几个人对着池朗别有深意地笑了起来。白子峥假装没看见,按照池朗的提示架好球杆,放低身体的重心,轻微的撞击声过后,总算完成了今晚第一次较为完美的一杆进洞。 白子峥收了球杆,挑衅似地看了池朗一眼。池朗就喜欢他这种带着点儿小得意和小炫耀的神情,趁人不注意又在他嘴角偷亲了一口。白子峥面不改色,很快适应了这种情侣间的腻歪。等到两人离开台球厅,街边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两人各自买了杯饮料,一起沿街慢慢走着,这时还不到五月末,天边仍是一弯镰刀般的新月。白子峥道:“我回家了。”表情里有种显而易见的生动。池朗几乎要动了留他过夜的心思,嘴上说的却是:“我送你回家?” 白子峥道:“我坐地铁回去。明天局里见。” 池朗捕捉到他尾音里那丝上扬的笑意,也笑着道:“好,明天见。” 白子峥回到家的时候也就刚过十点,白母却已经准备睡了。见他回来照例问了两句新同事如何,白子峥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人还不错”的评价。白母看出他心里高兴,白老爹则施展出勾肩搭背大法开始盘问他新同事是男是女。听白子峥说了句“男的”,白老爹立刻又是一脸大失所望的表情。白子峥都快二十七了,相貌端正有车有房,性格虽然冷淡但也不至于奇葩,就算不以结婚为目的进行交往,可现在就连个正经谈过恋爱的女朋友都没,白老爹是真不明白他到底是性冷淡还是喜欢男人了。无意中真相的白老爹还没往那个最令他震惊的方向认真想过,十分幽怨地看了大儿子一眼,又开始跟孩子他妈讨论起最近某家婶子总在自己面前提起她家外甥女云云。 白子峥听着父母讨论自己的终身大事,心情倒是意外的平静。他对出柜这件事并没有太大的恐惧感,反正他们又不能绑着自己去民政局里跟人领证结婚。至于出柜之后,那就任打任骂随便他们处置了,就算不认自己这个儿子……他也不会昧着良心去跟某个无辜的女人说什么我们结婚吧,何况他对女人根本就硬不起来。 他在这件事上的态度有种令人出乎意料的洒脱,本质无外乎既来之则安之的精髓。第二天早上照常上班,椅子还没坐稳就听见傅云声说有新案子,情形似乎很不乐观,地点是在理工大学附近,死的应该是个女大学生,目前身份还没有确认。白子峥刚想说要不我去,池朗就抢白道:“傅队,那我和小白一起去吧。” 因为有着省城案和津南案的合作在先,傅云声对他也是十分信任,听他主动请缨当然不会拒绝,如此便促成了二人之间第一次同为侦查员的合作。白子峥拿了车钥匙下楼,池朗拎着勘验箱不疾不徐地跟在他的身后,去的时候是白子峥开车,池朗到底没有在津南长住的经历,有些地方的交通还不太熟悉,暂时也只能让白子峥开车带他。这时池朗突然想到早上白子峥问他“你没感冒吧”,后知后觉地发现白子峥也会开他的玩笑了。 早上八|九点正是早高峰的时段,路上拥堵,即便是开着警车,他们到达理工大学的时间还是比预计晚了一些。发现尸体的地点是在理工大学行政楼一层的女卫生间内,死者双眼被挖,满脸血污地倒在卫生间最内侧的隔间里,身上已经出现了轻微的腐败迹象,死亡时间应该已经超过了一天。白子峥在来之前可没听说这是个挖眼的案子,不免有些意外。池朗一面叫人过来拍照,一面已经在着手进行现场的勘验。白子峥知道这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6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65 是他的强项,没有插手,而是走到一旁,准备先向有关人员了解一下事发当时的情况。 负责维持秩序的是附近派出所里一名姓郑的民警。在这位郑警官的帮助下,白子峥很快就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行政楼平时以学校办公为主,只开放极少数的教室供学生们上课使用,所以人流量比一般的教学楼要少很多。发现尸体的是一名大二女生,今天来行政楼是为了递交一份团委的材料,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内急,于是就近去了一层的女卫生间进行方便。之后从门下的缝隙里看到似乎有人倒在了地上,试探性地叫了两声后没有回应,忙去附近的办公室里叫来了老师。老师敲门后也没有反应,担心是有人突发疾病,拨打急救电话的同时也让这名女生联系了学校的保卫科。保卫科强行撞开了隔间的门锁,发现尸体后立刻报警,并把现场尽可能地保护起来。 死者身上没有能证明其身份的证件,不过从年龄和衣着上判断,她是一名学生的可能性很高,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寻找尸源,争取尽快核实死者的身份。但是考虑到“挖眼”案情的特殊性,死者的照片恐怕是不宜公开了。这时校方的负责人也匆匆赶了过来,得知是杀人案后也不求能把影响降到最低了,总之是警方有什么要求都尽力配合。池朗站起身来,一面擦手一面做出了一份简短的汇报:“死者的年龄在十八到二十三岁之间,面容姣好,体型偏瘦,身高在一米七零左右,长发,最近一段时间染成了栗色,平时有抽烟的习惯,左脚脚踝的位置有一朵玫瑰花的纹身。遇害时身穿豹纹上衣,黑色短裙和黑色短靴。从她涂了指甲油和化过妆来看,她应该是出门和人约会或者参加朋友间的聚会。失踪时间两至三天,但因为她平时有外宿的习惯,所以目前还没有引起舍友足够的重视。”池朗一边说着,一边有民警将他的话快速记录下来。 池朗继续道:“搜索范围也不能仅仅局限在校内。附近还有什么其他学校……或者青年公寓之类的吗?年轻人住的地方。” 校方负责人道:“科大就在互助路上,和我们这里也就两站公交的距离。学校东门出去还有一所卫校,他们的学生偶尔也会过来。青年公寓……这附近都是家属区,大部分都是老师及其家属在住,但也有人把房子租出去了,都不好说。” 池朗道:“那这样吧,就我刚才说的那些内容,认识她的人应该一听就明白了。学校方面辛苦一下,和周边的学校还有家属区协调,把这个消息通报出去,希望知情人能够提供线索。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怕学生们知道,这个时候需要他们的配合。另外,学校方面也要加强保卫,提醒学生们在晚上尽量要结伴而行,这样才能保证自身的安全。” 校方负责人一一应允,很快让人进行了安排。 池朗这才对白子峥道:“小白,过来看看现场吧。” 白子峥戴上手套,跟着池朗重新走进了案发现场。女卫生间最内侧的隔间因为安置排水管道的需要,所以要比其他的隔间更加宽敞一些。女尸保持着被发现时头朝内脚朝外的姿势,仰面,斜靠在卫生间一侧的墙上,双腿略微分开,一只脚陷进了卫生间的便池。废纸篓倒在一旁,里面有几根女士香烟的烟蒂。白子峥简单观察了一下,得出了和池朗大致相同的结论。死者身上的血迹主要集中在头部,其次是手心。原本是双眼的地方已经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给人的感觉十分可怖。白子峥道:“死因呢?” 池朗示意他去看死者的脑后,上面分布着许多杂乱无章的创口。伤口的宽度在四厘米左右,深度暂时没有进行测量。池朗道:“看起来像是榔头。凶手袭击了她,但这一击在当时并没有致命。她先用手捂住了自己的伤口,所以她的手上才会有血。至于其他情况,恐怕要等到尸检以后才能有更详细的结果了。” 白子峥道:“这里应该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证据是废纸篓里一根还剩下大半截的香烟,“烟上有血,证明她是在背对着入口抽烟时被人从后面袭击的。那她当时应该是面朝着窗户的方向站着,但窗台和窗框上并没有出现喷溅状的血迹,这表示凶手在事后清理了现场。他擦掉了地上和墙面上的血迹,又把尸体反锁在了隔间里——这种旋钮式的门锁利用门的缝隙和一张卡片就能从外面锁上,技术难度不大,一般人都可以办到。既然全程没有被人发现,晚间作案的可能性很高。” 池朗对他的说法表示赞同:“没错,凶手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杀死死者,单纯的抢劫杀人就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了。他应该很了解这所学校,知道楼里什么时候没人,对面办公室里的老师基本都是男的——男老师不可能会进女卫生间,这就拖延了尸体被发现的时间。” 白子峥道:“你的意思是……凶手是学校里面的人?” 池朗道:“而且很有可能是个女人。男的有必要跑到女卫生间里来杀人吗?” 白子峥道:“那他挖去死者双眼的动机呢?” 池朗道:“仇恨,或者是迷信。也许是死者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凶手出于惩罚的目的才这样做。也许是害怕死者的眼睛会成为警方破案的线索,不是有那么一个说法吗,人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景象,会成为图像停留在视网膜上,死者很有可能看到了凶手的脸。” 白子峥:“……” 池朗道:“那这样吧小白,我先把尸体带回去和韩毅进行尸检,你留在学校等学生们的线索。待会儿我打电话回局里让他们叫个人过来帮你,我觉得最多半天的时间,我们就能知道死者的身份了。” 白子峥心想他在办案时倒没了那种拖泥带水的腻歪,很快同意了他的安排。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因为案发现场就在行政楼内,白子峥便没有舍近求远,而是随便借了间空教室当成了警方的临时办公地点。借助学生的力量来寻找尸源固然是最方便快捷的方式,但白子峥还是担心这样会给学校带来一些不必要的影响,比如学生们过分的草木皆兵一类。然而事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严峻,学生们的情绪非常稳定,学校内部隐隐流窜着一丝诡异的兴奋,甚至还有个别人以提供线索为名想来案发现场一探究竟看看传闻中的女尸——能把普遍的猎奇心理转化成行动并加以实施,说白了都是闲的。 就这样啼笑皆非地折腾了整整一个上午,白子峥这边几乎没有什么新的收获,闻讯赶来的方霖更是因为那个被女朋友揪着耳朵带走的男生笑得快要晕倒。午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6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66 餐照例是由盒饭解决,白子峥一面吃饭,一面对已知的情况进行了简单的梳理。 理工大学的行政楼一共四层,其中一层大厅正对着前门和后门两个出口,除此之外就是东侧和西侧的两道偏门。这一周内学校计划维修门前破损的台阶,所以暂时关闭了前门,只留下后门和侧门供学生和教职工们出入。学校工作人员一般是在六点左右下班,之后陆陆续续地从行政楼内离开,个别部门会一直工作到九点,再考虑到学生们上课的时间,行政楼通常是在晚上十点准时锁门。七点之后开始有保安在校园内进行巡逻,但这些天校保卫处并没有接到行政楼异常的有关报告。不过因为死者的死亡时间还没有确定,白子峥暂时无法就时间方面提出更有针对性的问题。但从行政楼的日常和保安的反馈来看,凶手无疑对学校的作息非常了解,似乎更佐证了校内人员作案的可能。 尸检报告的缺失对调查来说是致命的一环,在池朗那边传来消息之前,白子峥也只能通过案发现场来寻找与凶手有关的蛛丝马迹。自从和池朗达成了某种生活上的默契之后,白子峥也慢慢习惯和接受了他那种头脑风暴式的推理方法。离案发现场最近的入口是行政楼的东侧门,直线距离十五米左右,穿过门前的树丛就是学生们通行的主干道,凶手在作案后很有可能是从这里逃离了现场。死者身上的随身物品全都不见了——是动机吗?凶器是哪里来的? 白子峥正想联系校保卫处调取主干道两端的监控录像,池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语意轻快地表示道:“尸检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白子峥看了眼表,问他:“你吃饭没有。” 池朗莞尔:“我这边可刚解剖完尸体——请我吃饭吗?” 白子峥道:“大学食堂,吃吗?情况怎么样?” 池朗道:“中规中矩,普通的杀人案。你那边呢,死者的身份清楚了吗?” 白子峥道:“没有。提供线索的没有几个,捣乱的倒是来了不少。” 池朗道:“那这样吧,我带着尸检报告过去找你,给我买点儿吃的啊。” 白子峥心想——得寸进尺。又问:“鉴定中心呢?你常规检验都做完了?” 池朗道:“有晨松呢。对了,你让方霖先回来吧。” 白子峥道:“让他回去?” 池朗道:“无名女尸的案子有眉目了,馨姐找他。” 理由果然十分正当。白子峥忽然想问他:“……有私心吗?” 池朗笑得坦然:“你明白的,毕竟是我的案子啊。” 他的重音落在“我的”上面,又绵又密,像入口即化的糖。 白子峥道:“那好,你过来吧。”挂断电话,通知方霖回去,又去食堂打包了一份糖醋里脊——他知道池朗喜欢吃甜。 池朗拿着尸检报告回到理工,熟门熟路地找到行政楼一层的“临时办公室”。一推门就看见白子峥神情严肃,对面坐着三个结伴而来的女生,同在屋内的仍是那个叫做郑泉的民警——两人早上也是见过的,池朗低声问道:“什么情况?” 郑泉也压低了声音回他:“这个靠谱,身高纹身都对的上,是隔壁卫校的学生。” 池朗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走到白子峥身边坐下。三个女生不约而同地看了他一眼,白子峥却连头也没抬,随口道:“来了?” 池朗道:“来了。”看见桌上打包的盒饭,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又开始打量起对面的这三名女生。这三名女生都留着很新潮的发型,假睫毛像是一只盘踞在眼睛上的巨型飞虫,散发出一种廉价的清香型香水的味道。明明天气还不是很热,她们却已经穿上了露脐装和热裤来展示自己曼妙的身材,明显比普通的大学生多了些迥异的“成熟”。池朗在心里做了个大致的判断,这时听白子峥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失踪的?” 戴耳环的女生道:“我们没觉得她失踪啊!就跟平常一样,要不是多多看见消息,说太像了,我们也不会过来啊!你们倒是给个准话……死的人到底是不是林子啊!” 池朗趁机插了一句:“稍安勿躁。”说着从文件夹里取出几张死者衣物的照片,以及脚踝处那朵玫瑰花纹身的特写,先给她们递了过去。又拿过白子峥面前的询问笔录——她们口中“不见了”的女生叫季林子,和她们同是卫校大二的学生,四个人一间宿舍,平时关系不错,今天早上一名叫戚小多的女生从微信群里看到了理工发现女尸的消息,觉得各项特征都和联系不上的季林子很像,忙叫了其他两名舍友一起前来报案。 戚小多是个戴黑框眼镜的长发女生,表情显得有些冷漠。她接过池朗手中的照片,一张张认真翻看起来,看到那张玫瑰花纹身的时候突然双手一抖,把所有的照片都掉在了桌上。她脸色发白,颤声道:“是林子。她跟我抱怨过玫瑰花的花瓣文坏了,有一片是黑的。”另外一名穿粉色上衣的女生也低呼道:“呀,这双鞋是我和她一起买的。” 三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地道:“林子……死了?” 池朗道:“你们有她的照片吗?最好是正面照。” 三个女生迟疑道:“正面照……”最后是戴耳环的朱慧道,“自拍行吗?” 池朗道:“可以。”朱慧打开微信,点开季林子的朋友圈,相册里的第一张就是她的自拍。 照片上的季林子比划着“v”字型的胜利手势,双眸明亮,笑容甜蜜,是个很漂亮又很娇艳的女生。她的栗色长发在炫目的背景里有些看不真切,却已经足够让人做出最基础的判断——池朗轻触屏幕,退出照片页面,发现这条朋友圈的发布时间是在前天下午的五点零三,和韩毅推断的死亡时间仅仅相差了两个小时。也就是说,季林子在发完这条状态后没多久,她就在理工大学行政楼一层的女卫生间内遇害了。 这张配图的文字说明是——“哈哈,今天真是爽!翻!了!宝贝儿们,改天再聚!”,定位是在北湖路上一家名叫“time's time”的酒吧,下面还有季林子和朱慧之间的对话—— 默默の小猪:这哪儿,看着不错啊 林子:新战场呗,改天一起来? 默默の小猪:行啊你,又去勾搭小鲜肉了?晚上回来不 林子:回啊,不回我睡哪儿。九点多吧,我这还有场硬仗呢默默の小猪:什么硬仗,你要干啥? 季林子没再回她,最后一条留言的时间是下午五点三十一分。 池朗把手机还给朱慧,又问她道: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6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67 “这之后呢?” 朱慧道:“林子就没回来,给她打电话也是关机。后来我们就睡觉了。” 白子峥道:“你们不担心她吗?” 朱慧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道:“她在校外有住的地方,以前就经常说回来又不回来,我们都习惯了,没在意。” 白子峥道:“有住的地方?” 朱慧含糊地应了一声:“大概吧。”眼神有些闪烁,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显隐瞒了什么。 戚小多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林子她被人包养了,那个男的给她租了房子。” 池朗道:“被包养了?”信息量还真是不小。 戚小多道:“我没见过那个男的,就知道他开着一辆白色宝马。林子有个专门的手机号和他联系,那个男的早结婚了,孩子都十几岁了……” 穿粉色上衣的夏漫急忙道:“小多!你又没亲眼见过,林子她……” 戚小多道:“这还用我亲眼看见吗?她抽的烟用的化妆品,哪样她都买不起啊!” 眼看三个人之间的对话已经快要变成了争吵,池朗适时打断她道:“好了,你们几个先别说了。”又问朱慧道,“季林子说她‘还有场硬仗’,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朱慧道:“不知道。知道就不问她了。” 白子峥道:“你们最后一次看见她是在什么时候?” 夏漫道:“前天上午吧,她背包出去了,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她。” 白子峥道:“什么样的书包?” 夏漫道:“一个黑色的手袋。” 白子峥还想再问,却被池朗给拦了下来。池朗看着对面表情各异的三个女生,微笑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手机开机,随时和警方保持联系。稍晚我们可能会去你们的宿舍看看,季林子的东西尽量不要动,明白了吗?” 三个女生点头称是。戚小多道:“……我能看看林子的尸体吗?” 池朗道:“抱歉,恐怕不行。” 戚小多道:“她……死的很惨吗?怎么死的?” 池朗顾左右而言他:“这是局里的规定。”现阶段他还并不想把挖眼的案情公之于众。 戚小多道:“好吧。”没有坚持。 最后是郑泉把她们三个送了出去。 白子峥道:“你怎么不让我继续问了?” 池朗道:“我饿了啊。”也就他能把这种天方奇谭的理由说得理直气壮。白子峥突然开始后悔自己就这么惯着他的“得寸进尺”,池朗却已经拆了双一次性筷子,笑着夹了一块糖醋里脊来吃,又示意他去看放在桌上的尸检报告。白子峥懒得在办案节奏的问题上和他较真,拿过尸检报告,直接翻到最后的结论部分。韩毅推测的死亡时间是在前天晚上的七点到十点之间,死因是钝器击打导致的开放性颅脑损伤,凶器是一把榔头——正如池朗所说,就死因和凶器来看,的确是一起中规中矩、普通的杀人案。 ——死者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的指缝内均发现了少量的人体皮肤组织。除此之外,他们还在死者的内裤外缘和短裙内侧提取到了少量精斑。经过dna的对比,基本排除了二者是同一人的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碎碎念。 进入了毕业论文的开题阶段,文的进度又要放缓了_(:зゝ∠)_大四狗的生活就是满头包啊啊啊啊年初开始写这篇的时候信誓旦旦地想“今年写完一篇文应该没问题吧”,现在看看真是力不从心。当初计划是二十五万完结,现在写了五分之三,没写完or没写但构思好的案子还有四五个,等于说平均两万一个案子,每个案子大概六章,于是这文还有三十章……(抓狂抱头) 真是残酷的数字啊(躺平 第40章 第四十章 白子峥道:“两个人?” 池朗道:“对,两个人。死者在死前至少与两个人有过肢体上的接触,其中包括一名试图与她发生性关系的男性,另一个人和她发生了争执。不过应该不是强|奸,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反抗迹象,而且从现场情况来看,凶手是从背后袭击了死者,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一击致命,这不符合强|奸犯的心理,他们要满足的是控制的欲望。先杀再奸,难道他是恋尸癖吗?” 白子峥道:“不是恋尸癖。如果他是为了强|奸而杀人,重点是强|奸,那他就不会中止后续性侵的过程。他有充足的时间来清理现场,就不存在被外力中断的可能了。” 池朗道:“没错,这样奸杀的动机就排除了。既然是两个人,顺序不外乎三种,争执在先,精斑在先,二者同时。至于说事实如何,只要对她之前的行程加以核实就不难确定了。从她朋友圈的内容来看,那天下午五点之前她是在北湖路上的一家酒吧里和人聚会——应该不难入手吧?” 这是白子峥的下一步计划之一,诚然,他们现在缺的不是线索,而是一一追查这些线索的时间。白子峥本来想问那三名女生季林子是否与人结怨,被池朗打断之后也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当下按了他的筷子道:“你不是很能猜吗,这次怎么不接着猜了?” 池朗道:“也不能说是猜吧,基于事实的合理推断。”他狡黠地笑了笑,“怎么,这次还打算接着赌吗?” 白子峥道:“赌。”忽然在心里做了个决定,“如果你都说对了,我带你回家吃饭。” 池朗拿着筷子的手一抖,觉得自己真是被白子峥给吓到了,半晌才道:“……这合适吗?” 白子峥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他看着池朗的眼睛,似笑非笑地问他,“你害怕了?” 他是害怕了,因为他突然想起了沈嘉南,这不仅是龙九心里的一根刺,更是他心中一道长久无法愈合的伤口。可是他不想让白子峥看到自己未知的胆怯,便笑着回答道:“是啊,紧张起来了。你这算什么,引狼入室吗?” 池朗没说真话,白子峥从他的眼睛里就看得出来。松开按在他筷子上的手指,白子峥的声音轻而坚定:“愿赌服输,一言为定。” 池朗彻底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博弈中败下阵来,他一直把白子峥想得太天真了。他微微垂下眼睛,避开白子峥直白澄澈的目光,很快转移话题道:“既然案情并不复杂,我就不对凶手进行什么性格上的分析了,就简单推测一下季林子被害的整个过程吧。首先明确的是,季林子在五点零三的时候发布了一条朋友圈,从内容上来看,应该是刚结束聚会后不久。一直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6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68 到五点半她还在回复朱慧的留言,对话中她透露了两点比较重要的信息,一是她打算九点多回到宿舍,二是她还‘有场硬仗’,这表示她在回来之前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办,而且这件事情非常棘手。凶手既然是有预谋的犯罪,那他肯定有把握能见到死者,再加上他对理工作息的熟悉和作案地点的选择,我判断他是单独约了死者在理工见面,地点很有可能是在行政楼附近。所以他拿走了死者的书包,因为他不想被人发现他们私下联络过的证据。” 白子峥道:“但是仅凭这些也不能完全排除抢劫杀人的可能。如果是尾随作案,凶手又是一名女性,她对陌生人没有防备也是很正常的。” 池朗道:“是你让我猜的啊。”这时总算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绪,“一种合理假设的思路,对吧?至于说事实如何,还是要调取行政楼周边的监控录像,知道季林子回来的时间就都清楚了。凶手也许会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但是季林子不会。” 白子峥道:“你跑题了。” 池朗道:“好,再说她回来之后的事情吧。小白,我问你啊,从北湖路回到理工,一般需要多长时间?” 白子峥道:“不到一个半小时,高峰期的时间会更长一些。” 池朗道:“那我们按一个半小时来算。”他用手指虚划了一条直线表示当晚的时间轴,“如果季林子是在聚会结束后立刻返回理工,那她到达学校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七点。推测的死亡时间是从七点开始,但是你别忘了,七点正是学生们上晚课的时间,一层又是上楼的必经之路,凶手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选择在这个时间点杀人。既然我们已经确定了女卫生间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那季林子被害的时间至少是在七点半之后。而推测的死亡时间是在七点到十点之间,由此衍生出了两种可能,一,季林子是在九点之前被害的;二,季林子是在九点到十点之间被害的。” 白子峥道:“……是季林子说要回来的时间?” 池朗道:“不,是行政楼重新有人进出的时间。说实话,我更倾向于第一种可能。我一直在思考凶手清理现场血迹的原因,究竟是出于谨慎还是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一般来说,清理现场的目的无外乎两种,一是毁灭证据,二是拖延时间。综合目前的情况,我的结论是二者兼备。凶手不可能一直仰仗运气,在九点之后犯案的难度要比九点之前高太多了。我问过行政楼的值班人员,九点前后会有一批学生下课,剩下的教职员工也会陆续离开。九点半的时候他们就会关闭东西方向的侧门,同时对每个楼层进行巡视,确保教室及办公室的门全部锁上,这样才能在十点的时候准时关闭正门。女卫生间就在东侧楼梯的旁边,学生下课和人员巡视都有可能经过,一旦被人发现墙面上的血迹——会报案吧?这显然不是凶手所希望的。所以他铤而走险,抓紧时间清理了血迹,又设法把季林子的尸体反锁进了隔间,这都是为了拖延尸体被发现的时间。七点半到九点有一个半小时的空档,勉强可以完成杀人和清理的工作,之后他可以假装成学生或者老师,就近选择东侧门逃离了现场。如果是在九点之后作案,考虑到清理现场、巡视和锁门的时间,他势必要在行政楼里和尸体共度一个晚上——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一夜未归,又说不清自己去哪儿,一旦我们排查到了他的头上,基本就等于是不打自招了。” 白子峥道:“我们能排查到他?是和季林子有关的人?” 池朗道:“他会清理现场也是我排除抢劫杀人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我刚才也说过吧,理由是二者兼备,他拿走死者的手机和书包,清理血迹,同样是在销毁对自己不利的证据。就拿刚刚结束的省城案来说,我们遇到的瓶颈是什么?不是没有证据,而是没有嫌疑人。如果他和死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只是随便挑了一个女孩下手,那他这样做的几率会有多少?他害怕暴露的又是什么?就算他有前科,现阶段我们也没有这么完备的数据库啊。” 白子峥道:“你把一切都想得太复杂了。不过,我同意你有关时间的看法。”他的脸上又浮现出那种仿佛针锋相对般的认真表情,“我可以用个最简单的假设来反驳你。”他说,“季林子在聚会结束后不久返回了理工,进入校园后被凶手尾随。凶手发现她独自一人在卫生间内吸烟,于是从背后袭击了她。但是这一击没有致命,季林子看到了凶手的脸。凶手一不做二不休,杀害季林子并挖去了她的眼睛,因为害怕尸体被人发现,所以动手清理了现场。” 池朗笑道:“小白,你自己也说了同意我的观点,那你不妨再仔细想想吧。针对女性的抢劫案一般有三个特点,一是独行,二是夜深人静,三是地处偏僻,季林子也就勉强符合第一点而已。案发时间楼里有学生上课,行政楼前的路灯也还亮着,女卫生间虽然很少人去,但也不是什么禁地,那他为什么不耐心等上两个小时,或者干脆挑一条僻静的小路下手呢?” 从正常人的角度来想,池朗的话的确没有什么逻辑上的漏洞。凶手既然熟悉行政楼的作息,就不会明知故犯地选择一个有着极大风险的地方作案。白子峥感到了一丝意料之中的挫败,不过要说不出这些话他就不是池朗了,于是举手投降道:“好了,我被说服了。”无奈夹杂着几分懊恼,居然是个很让人心动的表情。 池朗故作镇定地道:“这么快就认输了?你怎么突然对抢劫杀人这么感兴趣了?” 白子峥道:“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后剩下的就是真相,这不是你的观点吗?” 池朗道:“我可不记得我这么说过。你的下一步计划呢?” 白子峥道:“监控录像。” 池朗道:“然后是季林子的舍友和秘密情人。” 白子峥道:“北湖路的酒吧你去。” 池朗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这才继续解决被自己冷落许久的盒饭。早就回来的郑泉一愣一愣地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幸好没有听到“如果输了就带你回家吃饭”的一节。 在派出所民警和校保卫处的协助下,白子峥很快就拿到了事发当晚的监控录像。根据录像显示,季林子是在当晚六点四十七分经理工南门进入的校园。除此之外,校主干道南端的摄像头也捕捉到了季林子的身影,和出现在校门口的时间相差不久,基本是在进入校园后就径直往行政楼的东侧去了。季林子当时的打扮与被害时相同,左臂上还挎着一个黑色的长方形手袋,左顾右盼,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但在查阅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6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69 监控录像的过程中,又出现了一个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情况——疑点重重的东侧门附近竟然是摄像头的监控死角,由于树木的掩映根本采集不到清晰的图像,也就无法确定季林子进入行政楼的具体时间。保卫处的负责人对此也感到十分意外,忙问和他一起过来的下属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之前不是有学生投诉过了吗?怎么还是这样啊,根本没动?” 下属顿时支吾起来,解释道:“不是我们不想修啊,电工部的人来看过了,说挪不了,要挪就得砍树,可是树也不能砍啊……这个门平时又不怎么开……所以就……” 池朗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之前被学生投诉过?” 保卫处的负责人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啊,之前有个学生在这儿丢了辆自行车,一查监控就是这种情况,当时就说要调整摄像头的角度,但是前面那棵树的树冠太大了,只能考虑把摄像头移位,我们也联系人过来修了,没想到……”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池朗知道那句“没想到”只不过是负责人为了找台阶下的托词,当下也不以为意,虽然没能捕捉到季林子和凶手的踪迹,但从直觉上来说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甚至隐隐在脑海里有了额外的念头。白子峥听见他问的那句话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安排民警在校内发布了征集当晚线索的通告,而后和池朗离开了那间“临时办公室”,在郑泉的带领下一起去了季林子就读的卫校调查。 隔壁的卫校是一所医科类的三本大学,因为护理专业比较出众,所以“卫校”就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简称。从理工南门步行到卫校东门大约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进校后照例和校方打过了招呼,池朗按照之前留下的手机号联系了朱慧她们,很快就来到了她们四人居住的女生宿舍四零五寝室。 寝室的面积不大,住宿的条件却还可以。两张上下铺占据了屋内将近一半的空间,四张书桌集中在进门的左手一侧,门后是两个大号的折叠衣柜,里面挂满了式样新潮的春装和夏装,隐约还能看见几件颜色娇艳的女士内衣。一根深蓝色的网线从床下穿出,连接到一旁桌面的无线路由器上。地上堆满了快递的纸箱和食品的外包装袋,偶尔还能看到几个被踩扁了的烟蒂。桌上更是一片狼藉,笔记本电脑在各类杂物中艰难地开辟出一片空地,唯独专业课本被束之高阁。饶是白子峥没有什么太严重的洁癖,眼前这个举步维艰的状况也是让他感到了一阵头疼。那三个女生显然也有些不好意思,然而时间仓促,根本来不及收拾。池朗问道:“哪张床是季林子的?” 朱慧指了一下左侧的上铺,说道:“那里。” 池朗又问:“桌子呢?” 夏漫道:“靠门的那张。” 戚小多道:“你们要干什么?搜查吗?”语气依然硬邦邦的。 池朗道:“放心,不会动你们的私人物品,我对你们的隐私也不感兴趣。”说着戴上手套,又打量了一下属于季林子的上铺,“我能上去看看吗?” 季林子的下铺是朱慧的位置。听到池朗的要求,她明显有些不大情愿,不过想到季林子已经死了,她还是点了点头。 池朗踩上爬梯的横梁,因为身高的优势,他只上了两阶就可以看清上铺的全貌。季林子的床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被子胡乱地堆在一旁,枕头上有几根掉落的长发,一瓶润肤乳液放在床头的置物筐里,除此之外就是几本时尚类的杂志。池朗道:“小白,镊子。”白子峥便给他递了把镊子过去。池朗夹了几根头发放进证物袋里,很快完成了针对床上的取证。之后他踩下爬梯,目光悄然移动到书桌的方向,又对白子峥耳语道:“小白,先排除她们三个的嫌疑。” 白子峥道:“你们三个跟我来。” 虽然不想把寝室留给陌生的男人,但考虑到对方的警察身份,三个人还是依次走出了房间。女生宿舍里出现男人本来就是件容易引起关注的事情,何况托池朗的福,有人被杀一事应该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守的秘密。这时已经有不少女生拉开门缝,偷偷张望着走廊里的情形。白子峥不想给朱慧她们增加什么无端的嫌疑,便带着她们朝楼梯间的方向走去。楼梯间里还算宽敞,白子峥按下录音笔的开关,问道:“前天晚上七点到十点之间,你们在哪儿?” 虽然他们已经推测出了季林子的被害时间是在九点以前,但为了保险起见,白子峥还是采用了韩毅在尸检报告上的说法。戚小多闻言不悦道:“你在怀疑我们?” 白子峥道:“例行公事,还请配合。”选择性地忽视了她语气中轻微的敌意。 夏漫轻轻拽了拽她的手腕,回答道:“我和我男朋友出去看电影了。” 夏漫的男朋友叫谢禹行,是附近一家理发店里的员工。那天晚上两人一起去看了新上映的复仇者联盟二,之后在韩式烤肉店里吃了晚饭,大约十一点半的时候返回了学校。 第二个回答的是戚小多:“我和几个网友出去唱歌了。”前天是她一个网友的生日,一行人去了白杨路上的一家ktv给他庆祝,一直到凌晨三点才各自离开。 最后回答的是朱慧:“我一直在寝室里,没出去。”问她有没有人能证明的时候却有些含糊其辞,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白子峥把她单独叫到一旁,朱慧这才支支吾吾地吐露了实情,她目前在一家视频网站做兼职的网络主播,这件事其他三个人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八点开始,十一点结束,看她直播的观众都能证明她没有离开,如果不是害怕自己被人怀疑,这种擦边性质的证词她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还一再要求白子峥替她保密。 白子峥是真不知道她们都在想什么了,闻言只能用略带警告的口吻提醒她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兼职。既然三个人都有证人,那就不难办了。白子峥改变了策略,排除了三人的嫌疑之后,一一采集了她们的证词。 问题很简单:“说说你对季林子的印象吧。” 朱慧道:“林子这个人挺好的,是那种假小子的性格,和每个人都玩儿得很开,多棘手的事情她也不怕,就算不占理吧,气势也很惊人。就是……有时候小气吧啦的,爱斤斤计较,有点儿财迷,爱贪小便宜。不过她很孝顺,经常给家里寄东西。对了,她家里条件好像不好,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夏漫道:“林子很会照顾人的,我们两个经常一块儿出去逛街。她是那种比较爱玩的人,我就稍微差点儿了。嗯……她认识的人很多,后来经常出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7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70 去住了,小多就说她是不是……这种事情又不好乱讲,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戚小多道:“印象?我还以为你们会问她跟谁有仇呢。你找我是想听她被包养的事情吧?我先说好了,我不知道她的秘密情人是谁,也不想知道。我看见她上过一辆白色的宝马,那天晚上她没回来,第二天就换了个新的手机,后来又买了新的电脑。那个手机是双卡的,我替她接电话的时候看见了。大概一个礼拜之前吧,林子问我要是不小心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夫该怎么办,后来又说她从小说里看来的,让我别当真。我觉得她说的就是那个男人,她要是被人杀了,一定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根据戚小多回忆,她第一次看见季林子和那个男人相处是在去年六月快放假的时候。但因为没有近距离接触,她也说不清楚那个男人的具体特征,印象最深的还是那辆白色宝马。眼看三个人都无法提供更进一步的线索,白子峥暂时将季林子秘密情人的身份存疑,准备再从其他渠道搜寻与这个男人有关的蛛丝马迹。这时池朗的取证工作也已结束,笔记本电脑和放在抽屉里的通讯录都是不错的收获。池朗一面摘了手套,一面问道:“小白,情况怎么样?” 白子峥道:“三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那个男的还没有消息。你那边呢?” 池朗道:“这台笔记本电脑应该能帮我们很大的忙,不过设置了密码,先拿回局里破译再说吧。我有种预感,只要找到那个男人,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白子峥道:“你的意思……是情杀?” 池朗道:“出轨的男人可不会无辜。另外,季林子的手机和微信也很关键,让晨松他们查一下吧。” 两人离开卫校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七点,理工的“临时办公室”交给郑泉留守,白子峥带着那台笔记本回到了局里,又把从季林子床上找到的头发交给了韩毅,让他从技术层面上再次核实被害者的身份。池朗则直接从理工去了那家位于北湖路上的酒吧,路上给龙九打了个电话,“喂”了一声后发现不对,索性猜了一下:“……阿威?” 保镖先生纠正道:“池先生,我是阿武。” 池朗道:“好吧,我就没指望能分清你们两个。九哥呢?” 阿武道:“九哥今天不太舒服,已经休息了。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池朗道:“九哥他还好吧?有点儿公事,想找他帮忙,和你说也是一样。” 阿武道:“您放心,我和阿威会照顾好九哥的。您有事情就直接说吧。” 池朗道:“北湖路上有家time's time,我查了查是新开的。有个案子,想让你们提前跟他打个招呼,我好办事。” 阿武道:“我知道了。十分钟后给您电话。” 池朗道:“辛苦了。”挂断电话,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进了换乘车站。 十分钟后手机准时响起。池朗道:“阿武?” 保镖先生十分冷静地开了个玩笑:“不,池先生,我是阿威。事情已经办好了,您说您是九哥的朋友就行,他们一定知无不言。” 池朗谢过阿武,总算在八点半之前赶到了那家“时间的时间”。“时间”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长发男人,姓张,很有几分艺术家的派头。他带着池朗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又亲自上手给他调了杯店内招牌的“绯红炸弹”,这才笑道:“既然是龙先生的朋友,您想知道什么就随便问吧。” 池朗拿出季林子的照片,问道:“前天下午这姑娘来过没有?” 张老板仔细看了看,朝旁边叫了一声“小岳”,很快就有一个刺猬头的青年跑了过来。张老板把照片递给他,又重复了一遍池朗的问题。小岳想了想,回答道:“来过,七八个人呢,那天老雷在,这妹子好看,他还想约呢。追着人家去了厕所,结果被赶出来了。”完全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 老雷是个身材健硕的青年,“被赶出来”这件事似乎让他很没面子,听完了池朗的问话,瞬间对着小岳开骂“放你娘的狗屁”。小岳摊了摊手,意思是你们看吧,他这反应一看就是越描越黑,我可没冤枉他。池朗见状对小岳道:“行了,你先回去吧。”又把目光转向老雷,“说说吧。” 老雷梗着脖子道:“我说什么啊我?” 池朗道:“照片上这姑娘,你见过吧?” 老雷没好气地道:“没见过,你要干吗。” 张老板道:“你客气点儿。这是龙先生的朋友。” 老雷骂了句脏话:“什么龙先生蛇先生的,你们有完没完啊。” 池朗道:“都是男人,我能理解。”说着递了根烟过去,看老雷拿打火机点了,这才继续道,“实话说吧,我也不瞒你。我是警察,现在照片上这姑娘已经死了,眼睛还被挖了。你现在不说,行,我也不逼你,那改天咱们换个地方聊聊,你觉得怎么样?” 老雷愕然道:“死了?!你是警察?……你怀疑我?你要干吗!” 池朗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不过有些事情,你主动坦白和我查出来,后者可难办多了。不重新考虑考虑?” 老雷狠狠吸了口烟,骂道:“操,我他妈招谁惹谁了?我是见过她,本来你情我愿的,谁知道这丫头突然翻脸不认人了。我就抱着她蹭了两下,没进去,行了吧?” 池朗道:“时间呢?” 老雷道:“就前天下午,后来她一个人走了。当时还有几个和她一起来的,她说有事儿,先回去了。我还以为是她一想那事儿没成,怕我缠着她呢,操,合着就我在那儿一厢情愿,越想越他妈窝火。老子又不是非她不可,长得漂亮的妹子多了,找谁不行啊?就让人顶回来了,憋屈,我他妈技术没那么烂吧?不过我可没杀她啊,人证我有的是,你可别想让我背锅。就这么个事儿,你问完了吧?” 池朗道:“还记得她走的时候是几点吗?” 老雷道:“不知道,就知道她走了。还是小岳跟我说的,这小子全他妈的看见了。” 池朗于是又把小岳叫了回来。小岳道:“几点?我想想,五六点吧?反正有人在吃饭了,谁记得那么清楚啊。” 池朗道:“我知道了。”最后又让老雷自己拔了两根头发,准备带回去和季林子身上的精斑做个dna的比对。 作者有话要说: 并不能在年末写完这篇,好可惜啊。 找了个实习,朝九晚六。 然而工作的事还是没有着落_(:зゝ∠)_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7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71 目测过年之前会一直很忙,真是要不定时更新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北湖路距离学校本来就有一段距离,再加上池朗问话时又费了些周折,回到局里都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命案加班早就成了众人心照不宣的默契,此时无论办公室里还是鉴定中心都是灯火通明。无名女尸案虽然接到了线索,但进展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顺利。池朗把老雷的头发交给韩毅,而后回到办公楼里准备去找白子峥会合。 笔记本电脑的开机密码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破译的过程也很简单,池朗推开办公室大门的时候,白子峥正坐在桌前快速浏览着电脑里的聊天记录。季林子并没有登录过网页版的微信,所以白子峥把目光转向了她的q|q。季林子既然有个秘密情人,那他们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的方式,一般也就是网络还有手机了。戚小多说过季林子还有另外一个手机号码,目前这个号码还是未知,但为了保险起见,白子峥还是打印了季林子已知号码的通话详单。这部分的记录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通话的对象基本涵盖了家人以及朋友。这个手机号绑定的微信也安排了专人进行监控,所以目前除了等待之外,能让白子峥亲自动手的就只剩下查看聊天记录这一项工作了。 季林子的q|q设置了自动登录,这无疑给白子峥省去了很多麻烦。在连接上网络之后,电脑很快就发出了“滴滴”的响声,状态栏右下角的企鹅头像也跟着跳动起来。池朗给白子峥冲了杯咖啡,倚在桌旁看他一一核对季林子的聊天记录。季林子的q|q好友很多,目前在线的就有六十几人。白子峥见他回来,随口问道:“怎么样了?” 池朗道:“找到了精斑的主人。” 白子峥轻轻一扬眉毛:“然后?” 池朗道:“和案子没有关系。”又问他道,“那个男的呢?” 白子峥道:“还没消息。”拿了份季林子的基本资料给他,“先看看吧。” 季林子是平京县大良镇人,家中还有一个上小学五年级的弟弟。母亲是当地百货商场里的一名普通售货员,父亲原本是一名司机,几年前不幸遭遇了车祸,失去劳动能力后便开了一家小卖部维生。季林子的父母都是很老实本分的人,也不清楚季林子在校内的情况,现在韩毅那边的鉴定结果还没出来,也就暂时没有通知他们女儿遇害的消息。因为目前的调查方向倾向于情杀,这些家庭背景对案情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帮助,池朗只略翻了一下便放了回去。白子峥关上自动弹出的“美妆交流”窗口,点开最近联系人,按照刚才的顺序点击了一个目前处于灰白状态的头像,查询消息记录,赫然出现了一连串露骨的情话。甜言蜜语,都是对方发来的,似乎是在哄季林子让她不要生气,发送时间是在案发的前一天晚上。白子峥蹙眉道:“有了。”池朗闻言俯下身来,又是一个将他从背后居高临下罩住的姿势。 白子峥察觉到他身上有股微甜的酒味,心说让他去酒吧这种地方果然是不能免俗,该是早把过劳时医生叮嘱的戒烟戒酒给忘到脑后去了。池朗接过鼠标,滑动滚轮,向上查看“这个人”和季林子之间的聊天记录,言语亲密,俨然一对热恋状态中的情侣。不过两人的聊天记录明显存在断层,应该是还有别的联系方式,那个人糖衣炮弹般的道歉也显得有些突兀,可见二人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池朗继续向前翻阅,发现七八天前两个人还曾讨论过见面约会的事,当时季林子说了一句“老地方见”。不过既然是“老地方”这种暗语,想也不会明确是某某酒店的某某房间。白子峥见他抢了自己的工作,也不作声,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是贾晨松打来电话说有新的线索,让他赶紧过来鉴定中心一趟。 白子峥听了这话就想起身,不想头顶正好和池朗的下巴撞了个正着。池朗一面腾出手来摸了摸下巴,一面笑道:“小白,不用这么着急吧。”说着撕了张便签纸将那串q|q号码抄了下来,“我和你一起。” 白子峥道:“好。”拿了外套,和他一同走了出去。 这时是五月末了,空气中已经有了几分夏日的烦闷。池朗落后了白子峥大约半步的距离,也许是被游走着的暑热所侵扰,他盯着白子峥的侧脸,一时之间竟有些回不过神来。不能是为案子,他有心知道白子峥那句“带你回家吃饭”的真意,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来。白子峥察觉到他的目光,突然道:“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池朗这才敛了心神,笑着回答道:“你好看啊。” 白子峥知道他心里想的肯定不是自己好不好看,仍不点破,推开鉴定中心的大门,抬脚走了进去。 贾晨松正在三楼的网警办公室里等他,见池朗过来也跟着打了个招呼。贾晨松虽然貌似什么都会,但到底不是学it出身,此时过来完全是为了凑个热闹,正经干活的是一个昵称冬瓜的网警。冬瓜人如其名,是个白净微胖的腼腆男生,十指翻飞,很快就在电脑上列出了一串长长的ip地址。他盯着屏幕解释道:“我查了这个微信账号的转账记录,发现有个人经常给她打钱。这是那个人的ip地址……”话音未落,手指轻巧地一点回车,“好了,详细地址已经出来了。”是一家名叫百世康的医药公司。 池朗见状,又把那张写着q|q号码的便签纸递了过去:“看看,是同一个人吗?” 冬瓜“唔”了一声,输入那串q|q号码开始了逆向追踪,很快得出结论道:“ip的重合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基本能够肯定是同一个人了。池朗眉头一展,继续道:“这个人的身份呢?能确定吗?” 冬瓜道:“既然已经掌握了他的银|行卡号,身份嘛……就这么快。”一旁的打印机里传来纸张摩擦的轻响,很快打印出了持卡人的基本资料。 持卡人叫林国文,四十八岁,正是这家百世康医药公司的老总,名下也的确有一辆白色的宝马。林国文和妻子王思甜生有一个女儿,叫林雪茗,今年刚满二十,目前就在理工念书,学的专业是国际贸易。 池朗和白子峥目光一碰,季林子和理工之间的联系总算是找到了。再结合他们之前分析出的结论,林雪茗立刻上升为季林子被害一案的头号嫌疑人。事不宜迟,两个人立即分头行动起来。白子峥去向学校核实林雪茗的有关情况,池朗则去安排将其带回询问等后续事宜。贾晨松却有些担心林雪茗会不会已经跑了,毕竟季林子是在死后两天才被人发现,林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7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72 雪茗要是想跑恐怕早就跑没影儿了。池朗这时候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不会跑的。” 贾晨松奇道:“为什么啊?” 池朗朝白子峥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也是一副等着自己开口的模样,方继续道:“性格原因吧。如果她真是凶手,那她父母至少有一个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白子峥道:“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 池朗本来不想“猜”的,因为这次的赌注实在是太大,就像悬在他心头的一把手术刀,治好了是妙手回春,稍有不慎就会崩裂恶化,溃烂流脓都是轻的,这么一想白子峥还真是给他出了道难题。池朗犹豫片刻,笑了笑道:“七八分的把握还是有的。她很聪明,也够冷静,脑筋很活,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不过她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阅历不够。太自以为是,又太理想化,所以有些行为就很幼稚,我说完了。” 白子峥听他说完,大约也能猜出他做出这些判断的依据,点点头道:“走吧。” 这时虽然已经是凌晨时分,但警方办案从来没有夜里不干活的规矩。学校那边因为案情重大也一直有人守着,所以白子峥很轻易地就摸清了林雪茗的情况。林雪茗这两天没在学校,说是身体不舒服回家休息几天。因为她平时就是半走读状态,她的舍友便没有在意。学校方面接到白子峥的联络,当即派了个导员过去宿舍找她。人不在,就让她的舍友给她打了个电话,不过没有人接。贾晨松觉得池朗这回恐怕是看走眼了,杀完人哪有不跑的道理,结果林雪茗就在家里老老实实地呆着,已经让人把她给带回来了。 贾晨松彻底服气,放松地打了个哈欠。冬瓜一边敲着键盘一边问道:“这案子能破吗?” 贾晨松道:“肯定能啊。”之后抱着个枕头在沙发上睡了。 贾晨松这边算是暂时卸任,池朗和白子峥那边却没闲着。因为时间仓促,他们也没来得及申请搜查令,手中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所以暂时用的还是协助调查的名义。林雪茗是个苍白瘦弱的短发女生,她的父亲林国文是个很斯文的中年男人,母亲王思甜是个衣着朴素的家庭妇女。此时三个人神情各异,林雪茗面色平静,林国文惊疑不定,王思甜六神无主,只牢牢地抓紧女儿的手不肯松开。池朗走过去道:“王女士,我们想和您的女儿单独谈谈。” 王思甜立时紧张起来,一面摇头一面后退了一步:“不、不行。” 林雪茗一根根掰开她攥着自己的手指,轻声道:“妈,我很快就出来。” 王思甜的声音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丝哭腔:“不……” 林雪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对面的房间。 王思甜跌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眼泪走珠般地落了下来。 林国文完全一副状况外的表情,大声道:“你们要干什么?!” 池朗道:“林先生,您跟我来。”说着又叫了一个人过来,“带林先生去找韩毅,让他帮忙确认一下死者的身份。” 林国文听见“死者”两个字,本就悬着的心又是“咯噔”一跳,连忙道:“什么死者?是谁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这是……” 池朗道:“季林子您认识吧?” 林国文如遭雷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看着林国文一摇三晃地走下了楼梯,池朗和白子峥也做好了和林雪茗面对面交流的准备。虽然只是询问性质的谈话,但从刚才王思甜的表现来看,白子峥直觉这份笔录会变得非常重要,如何打开突破口就显得尤为关键。这时他听见池朗低声道:“小白,你注意到她的表情了吗?” 白子峥顺着他眼角余光的方向看去,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她”应该指的是林雪茗:“怎么了?” 池朗道:“她很兴奋啊,所以我才说她幼稚。”说着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温水,放到了林雪茗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实习之后每天下班回学校都想晕倒。 工作倒是不累,就是莫名觉得烦躁。有种浓浓的身心俱疲感。好担心毕业之后能不能适应上班族和学生之间的转换啊。 虽然我正经工作还没找到就是了。(躺) 文就这么拖啊拖啊到了现在…… 也不造我每次更新都写这些无聊的东西会不会有人讨厌啊_(:зゝ∠)_ 啊圣诞既然晚了……那就提前说声元旦快乐吧!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他这话说的有几分轻慢之意,到最后不免落了刻薄。白子峥虽然已经渐渐习惯了他这种算命大仙似的口吻,一时之间仍是不很赞同地皱了皱眉头,觉得这种场合下说什么“兴奋”和“幼稚”简直是大龄中二病发作,却又下意识地观察了一下林雪茗的表情。 林雪茗坐得很端正,中规中矩的那种端正,一张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连眼角的余光都是在短暂的停留过后便即刻收回,这个反应本身就很不对劲。何况现在已经是夜里两点,再怎么说也该有几分困意,也许真让池朗说着了是有备而来。白子峥心中有数,状似随意地在林雪茗斜对面的位置坐了,准备把这个正面交锋的任务留给同样迷之自信的池朗。这时池朗已经将那杯温水放到了林雪茗的面前,柔声道:“别太紧张,先喝杯水吧。” 他向来是巧舌如簧的花花公子,用心诓起人来恐怕连眼睛都不会眨上一下。白子峥听他的语气也算是温柔诚恳,再回想起他第一次用这种口吻和自己说话,之后剩下的就全都是不安好心了,看来他是打定主意准备软刀子杀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了。 林雪茗轻声说了句“谢谢”,却没有动面前的杯子。池朗随手将文件夹放在桌上,一面落座一面道:“这么晚了还把你们一家找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听说你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怎么样,现在好点儿了吗?觉得累就先休息一会儿,没问题的。” 林雪茗道:“谢谢,已经好多了。”她回答得十分谨慎,而且得体,又适当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请问……出什么事情了吗?” 池朗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你爸和你妈。”他跷起二郎腿,换了个更为随意的坐姿,一面将文件夹放在膝头展开,低头翻阅的同时还不忘和林雪茗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白子峥本来听他拽了半天都没进入正题,正想从桌下踹他一脚以作提醒,却在不经意间注意到他眼底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明摆着是让他稍安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7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73 勿躁等着看好戏的暗示。白子峥心里想着“好啊”,就等着看他怎么得意,又觉得记录这种“今天晚上吃了什么”的对话也没有太大的意义,索性将笔扔到了一旁。 这时的池朗与其说是专注于和林雪茗之间的对话,倒不如说他是对文件夹里的东西更感兴趣。白子峥就坐在他的旁边,很容易就发现文件夹里是一叠刚打印出来的照片,从画面上看应该是某个人的家里,从玄关到卧室,事无巨细地拍了百十来张,但似乎没什么章法,不像是池朗一贯的风格。白子峥心下疑惑,然而并没有发问,不过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是没有逃过林雪茗的眼睛——面前两个人无声的互动,更让她觉得惴惴不安起来。 有着桌子的遮挡,她始终不能看清池朗手中拿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因为已经猜到了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在来之前她就做好了自以为万全的准备,想出了一套对自己来说合乎逻辑的说辞,甚至打算反客为主,先发制人地打乱警方问话的节奏,谁能想到池朗完全不给她这个施展的机会。她本以为警方至少会透露一点和季林子有关的消息,或者从女儿的角度问问她对父亲婚外情的看法,但到目前为止,池朗只是随便和她聊了些家常而已——林雪茗并不认为“晚饭”这种话题里会隐藏着什么更深一层的含义,有一瞬间她甚至在怀疑,他们今夜被匆匆忙忙带到警局的原因,到底是不是因为那起发生在校园里的命案。 事情似乎朝着她无法预料的方向开始发展了。 不,一定是因为季林子的事。她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放在膝上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紧握成拳。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偏离了她最初的想象,这让她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采取主动出击的策略来试探一下警方的口风。但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会被抓住把柄的吧?不打自招?不不不,这件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学校里漫天风雨不说,就连外校的同学都过来跟她打探消息,说自己不知道学校里死了人才更奇怪吧?可是父亲和季林子的关系……该死! 这种焦躁的感觉终于让她彻底慌乱起来,偏偏池朗还在问她:“平时喜欢看书吗?” 林雪茗道:“喜欢。” 池朗道:“哦?哪一类的?” 林雪茗下意识地扯了个谎:“小说……杂志之类的,我比较喜欢文学。” 池朗点了点头,又问道:“电影呢?” 林雪茗想到那张至关重要的电影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回答道:“一般和朋友一起看,偶尔也会自己去。” 池朗道:“最近好像有不少大片,复仇者联盟二,看了吗?” 林雪茗的心头猛地一跳,他发现什么了?手心传来阴冷潮湿的触感,她喉头一紧,强笑道:“看了,很精彩。” 池朗道:“最喜欢哪个角色?” 林雪茗道:“都喜欢。” 池朗道:“是吗,我喜欢蝙蝠侠。” 林雪茗无动于衷,敷衍似的笑了笑。 白子峥轻轻打了个哈欠,似乎已经困了。 池朗合上手中的文件夹,随手朝白子峥递了过去,没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林雪茗试图捕捉到一丝来自于外界的声音,但或许是房间的隔音太好,又或者是因为门外的确已经空无一人,她只觉得时钟走秒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 林雪茗渐渐有些困了。她本来就是在睡着之后又被人匆匆叫醒,这几天又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中,时值深夜,一丝细微的睡意伴随着“滴答滴答”的声音撞入耳膜,让她的神智也跟着变得混沌起来。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以为自己握着一柄出了鞘的利剑,每次蓄力进攻的时候却无一例外地扑了个空。池朗的每句话都像是甘甜的香饵,走近了去看却是一座座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季林子……季林子!林雪茗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如果不是因为她……她不怕父母离婚,她怕的是母亲不肯离婚,八年前她就撞见过父亲出轨的场景,然后她就死心了。可是季林子的出现对她来说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哪个女儿会接受一个比自己还小两个月的后妈啊? 杀人的理由是什么?是为了她自己! 她不甘心! 林雪茗的嘴角浮现出一个阴冷的笑容,似乎又回到了两天前的那个晚上,她看着自己和季林子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就在她举起手的那一刻,季林子却突然转过身来,两个血肉模糊的眼眶直勾勾地瞪视着她。林雪茗猝不及防地踩了个空,急速的坠落让她变成了一片飘零的叶子,全身上下痉挛般地抽搐了一下,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居然趴在警局的桌子上睡着了。 她极其狼狈地支撑起身体,发现池朗正在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着她,就像是一只戏弄老鼠的猫——简直是恶意,火辣辣的恶意。 林雪茗慌忙避开他的视线:“我……我不太舒服,能休息一会儿吗?” 池朗道:“请便。” 林雪茗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又坐下,片刻后抓起杯子,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好冷。 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池朗忽然道:“你父母之间的关系,非常糟糕。” 林雪茗十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根本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来。一杯冷水显然未能平复她在噩梦中愈发混乱的思绪,林雪茗下意识地捏紧纸杯,不明所以地重复道:“什么?”他说什么? 池朗继续道:“你十二岁的时候就知道父亲出轨,但是你的母亲一直不肯离婚。因为她觉得一旦离开了林国文,你们母女两个很快就会变得一无所有,她没有谋生的技能,所以她选择了忍让,甚至眼睁睁地看着你的父亲带别的女人回家过夜,地位恐怕连一个保姆都不如吧?你已经对你的父亲死心了,又无法改变你母亲的心意,你接受了这种‘平衡’,重新建立了你们一家人之间的关系,但季林子不一样,她的出现对你来说是种羞辱,我说的对吗?” 林雪茗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内心却早已是惊涛骇浪,连声音都有些抖了。 池朗道:“那来说说季林子吧。哪怕是私生女也好——你是这么想的吧?但她想要替代的却是你母亲的位置,或者说——她太有侵略性了。人为什么会反抗?是因为自身的存在受到了威胁。你很早就从你父亲的微信里发现了季林子的存在,又用了很长的时间来观察她,你发现她是一个爱慕虚荣又十分物质的女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7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74 生。你对她感到不满,等到你真正产生杀意——是在你从同学那里偶然得知行政楼东侧摄像头的监控范围失效之后。你进行了一场豪赌,赌上了你和季林子两个人的未来,拼的却是运气。你进行了相当周密的准备,实地考察,尽量简化作案工具,并准备好了模棱两可的不在场证明,是你放在桌上的那张电影票。” 林雪茗的脸上出现了一种隐忍而克制的表情,除此之外又有种微妙的平静。她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待着池朗继续说下去,在白子峥看来却有种慷慨就义的感觉。 白子峥不得不承认,在咄咄逼人这一点上,池朗的确很有一套,不能称之为优点,但也算不上什么缺点。怎么说呢,过于锋芒毕露,和他对话的人会觉得很不舒服,这点看林雪茗的表情就知道了。白子峥很不习惯这种另辟蹊径打心理战的方式,如果是他,大概会直接采集林雪茗的dna样本去和季林子指缝里的皮屑进行对比。池朗这种自说自话式的推理根本不能拿来作为呈堂证供——但白子峥还是在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打开了录音笔的开关。 池朗微笑道:“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林雪茗一字一顿道:“……和我有关系吗。”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 池朗道:“那我就来试着复原你的作案过程吧。你准备的东西很简单,一顶假发,一把榔头,一件一次性雨衣,一套非常容易更换的轻便的衣服,一条毛巾还有一个简易的警示牌。我观察过行政楼周边的地形,也向有关负责人询问过具体的情况。正门和后门是进出的主要通道,东西方向的侧门却很少有人使用,更不要说东侧门一出去就是一片树丛了。虽然树丛中也有可以通过的小路,但除非赶时间一般不会有人选取这条捷径。我说过吧,你真正产生杀意是在得知摄像头的问题之后,而且你也清楚问题的原因是因为树木的遮挡。这是你赌的第一局,结果你赢了,学校并没有对摄像头进行维修,你得到了一个视觉盲区,然后你以林国文女儿的名义把季林子单独约了出来,地点就定在了这片树丛。季林子不是理工的学生,所以她并没有对这个地点提出异议。但这时发生了一个你没有想到的意外情况,学校决定对行政楼正门的台阶进行维修,同时打开了平时处于关闭状态的东侧门。你担心这会对你的计划造成什么影响,但既然发出了邀请,你还是带着所有的作案工具选择了赴约,毕竟你不是非要在那天晚上杀死季林子不可——杀意也不一定要转换为现实,这是你给自己留的退路。哦,顺便一提,你之前以网友的身份添加了季林子的微信,自然看到了她定位在北湖路酒吧的那条朋友圈,所以你立刻在网上购买了一张附近影院的电影票,想以此作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作者有话要说: 啊既然不会被嫌唠叨就随便说两句。 恩……我觉得我这个文越写越魔幻现实主义了,大概也跟更新频率慢导致的思路跟不上有关吧,有些细节本来都想的好好的,结果等到真正写到的时候都是几天之后了,于是就忘了orz目前这个情节发展啊,老池啊,我都准备让小白吐槽“你特么哪里是个科长其实是个学心理学的算命先生对吧= =”_(:зゝ∠)_ 还有件事……之前不是说找了个实习搞得天天很忙吗,结果在二零一五年的最后一天(没错就是在我刚刚上了半个月的班之后),我被辞职了。 就被辞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我说既然不上班了就回家吧,结果那天下午被公交车堵在路口,导致我特么没赶上火车,不过还好顺利改签了。 有种诸事不顺的感觉吧,断断续续地病了半个多月,其实就是普通的感冒,就是一直不好。其实也是我作,那天本来快好了,突发奇想地在大风天去逛花园,结果逛了四个小时回来……感冒又严重了。 不过昆明湖好好看哈哈哈,夏天看估计更好看。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林雪茗道:“我……那天晚上我是和季林子见过面,我们两个吵了一架,谁让她跟我爸……之后我就去看电影了!……你凭什么说我没有去过?证据呢?” 池朗道:“但有票根也不代表真的去看过电影吧?你原本打算在树丛里杀害季林子,但等你到达现场之后,又出现了第二个你没想到的意外情况,就是季林子提前到了,她左等你不来右等你不来,总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走进了行政楼的卫生间里,现在正对着窗口的位置抽烟。你很快改变了自己的计划,因为你清楚卫生间里不可能会有摄像头。你提前一天和舍友表示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回家休息,却在案发当晚又返回了学校。你戴着假发,把警示牌挂在了从主干道进入树丛的入口,为的是避免无关人员进入树丛。你做完这一切后发现计划有变,于是从东侧门进入了教学楼内。季林子最多只看过你的照片,没有见过你本人,你伪装成了长发,自然没有引起她的怀疑。你假装成要方便的样子,在隔间里披上了雨衣,拿出了榔头,之后直接开门袭击了季林子。你们发生了一些肢体上的冲突,最后季林子被你杀害,你还挖去了她的眼睛。清理现场是你临时做出的决定,你先将季林子的尸体拖进隔间反锁,又从杂物间里找出‘正在清理’的牌子挂到了门外,之后你用毛巾或者衣服擦去了墙上的血迹,最后摘下假发,换好衣服,拿走了季林子的背包和手机,赶在下课之前从教学楼内离开。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你悄悄回收了挂在树丛附近的警示牌,又去了北湖路附近的影院将影票取出——这时又出现了第三个你没想到的意外情况。” 林雪茗颤声道:“……你不要再说了!” 池朗道:“你本来以为只要妥善处理了凶器和血衣,就算警察找到你头上也不会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你给自己准备了两条退路,一旦我们从季林子身上发现了与你有关的线索,比如说检测出了你的dna,你就可以拿出你提前预编好的说辞,说你和季林子见过面了,你们发生了一些冲突,甚至打起来了,之后在北湖路附近分手,这时那张电影票就派上了用场。如果我们根本没有怀疑到你,那就更简单了,你可以说你这几天一直在家里休息,毕竟你提前一天就回来了,说不知道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也很正常。” 林雪茗的声音在瞬间大得吓人:“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情绪似乎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池朗却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仍继续道:“再来说说这第三个意外情况吧。你不是个喜欢看电影的人,选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7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75 择电影票这点是你最大的败笔。你没注意——或者根本不清楚这家电影院的票根上会有出票的时间,等你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你准备电影票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自己在案发当晚的去向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电影票没办法用了,你又不想把你的母亲牵扯进来,让她替你来圆这个谎。于是你犯下了这个计划中最愚蠢的错误,说实话,我觉得你把那张电影票扔了都比抹了上面的信息要强。”他一面说着,一面从文件夹里取出了一张照片,沿着桌面给林雪茗推了过去,拍摄的内容赫然是那张至关重要的影票。 这张照片白子峥刚刚才看过——票根上的信息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被人用湿纸巾用力擦拭过了,上面还有揉皱后又被展平的痕迹。林雪茗却是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她的眼神里有些不甘心,更多的是挫败,甚至还有几分恐惧——白子峥觉得今晚的池朗似乎格外的不留情面,如果他没有给出“愚蠢”两个字的评价,林雪茗的表情也许还不会变得像现在这么难看。她握紧双拳,又松开,双手撑着桌子,慢慢站了起来。她似乎很难理解事情会变成这个局面,自言自语般地轻声道:“就因为一张电影票?” 池朗道:“是啊,就因为一张电影票。” 林雪茗道:“没……没有电影票呢?” 池朗道:“你也别把警察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爸的?” 林雪茗道:“……你,你早就看透了?” 池朗道:“也不能这么说吧,至少我没看透你心里想的什么。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想想就算了,何必一定要把它变成现实呢。季林子可以有千千万,你爸的出轨对象也不止她一个,比起杀人的勇气,你为什么不带着你妈离开这个家呢?” 林雪茗道:“是啊,为什么……是我自作自受,自作聪明吧?”她这时反倒平静了一些,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凄然笑道,“……我也会死吗?给她偿命?判死刑?” 池朗道:“那得看你爸给你请个什么样的律师了。” 林雪茗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而是把手伸了出来。白子峥看了池朗一眼,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便拿出手铐给林雪茗铐上。三个人一起走出房间,王思甜仍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见状连忙站了起来。林雪茗低声道:“妈。”又有了几分挣扎之意。王思甜轻轻“哎”了一声,慢慢拉过她的手,又用力握了握。林雪茗眼眶一热,伏在母亲肩头失声痛哭起来。 直到池朗说了一句“走吧”,王思甜才松开了女儿的手,哽咽着道:“妈等你回来,啊。” 林雪茗哑声道:“妈,对不起。”而后像她刚进来时那样,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白子峥走在最后,忽然又被王思甜叫住。他回过头来,见王思甜深深鞠了一躬,又听她说道:“谢谢。” 白子峥轻轻点头致意,随即离开了房间。 等到两个人暂时把林雪茗的事情告一段落,天边早已泛起了鱼肚白。在走回办公室的路上,池朗问白子峥道:“小白,你不生我气吧?” 白子峥反问道:“……我生你什么气?” 池朗笑道:“我以为你会说我做得太过……独断专行什么的,看来是我想多了?” 白子峥道:“你还知道自己‘独断专行’啊。诓人家小姑娘,有意思吗?” 池朗道:“你看出来了?” 白子峥道:“很难吗。她家里的照片,哪儿来的?” 池朗道:“我托人顺便拍的。想了解一个人,就多看看他家里,这话还是挺管用的。” 白子峥道:“管用?也就你敢这么说吧。”心里却免不了吐槽就你刚才的表现哪里像是个科长,简直是个会读心术的神棍。不过话说回来,白子峥觉得林雪茗这次栽在池朗手里是一点儿也不亏。池朗说过她幼稚,当时自己还只当他大龄中二病发作,现在却不得不承认他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林雪茗一个还没走出校门的学生,碰上池朗这种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大约也只剩下自己挖坑自己跳的份儿了。 虽然池朗的表现也算是可圈可点,白子峥却并不打算给予他什么积极的评价。就凭他刚才的那一番舌灿莲花,说好听了是运筹帷幄,说难听了根本就是诱供,要是遇上一个会反咬一口的,背上处分恐怕都是轻的,哪里还能容他站在这里得意。白子峥觉得他那些奇谈怪论自己听听也就罢了,传出去简直就是助长歪风邪气,万一顾晓辉再跟着有样学样,他们这个刑侦支队干脆改名叫读心法会好了。 白子峥越想越觉得事情会变成这样完全是池朗逞一时口舌之快的结果,当下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走进茶水间拉开抽屉,找出一条还没开封的燕麦巧克力递给池朗:“天都快亮了,吃点儿东西,赶紧睡吧。” 池朗道:“你呢?”说着将巧克力塞进嘴里。 白子峥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你觉得林雪茗的口供能用吗?” 池朗道:“那也不急于一时。”见四下无人,谁也不会管他,索性从背后一把环住了白子峥的腰,一面将下巴搁在他的一边肩膀上,一面说道,“她又不会翻供。再说了,我要睡觉,林雪茗就不用休息吗?你就不怕她突然晕过去啊,再告你一个虐待犯人。” 白子峥任由他这么抱着,只觉得他绵长的呼吸盘踞在耳侧,温热酥麻,痒痒的,但很舒服,这感觉虽然有些异样,却着实让他慢慢放松下来。白子峥微微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有了几分慵懒的笑意:“你当我是在给谁收拾烂摊子呢?” 池朗轻轻一笑,大言不惭地回答道:“我啊。”手却沿着他衬衫的扣子一颗颗滑了上来,直到喉结的位置才将将停住。他一面吻住白子峥的耳垂,一面含糊不清地低语道:“等下次我就不说话了,一切都听你的,还不行么?省得你再说我乱出风头,给你找麻烦……” 白子峥道:“你怎么又乱……”被池朗撩拨得有些心神不宁,只来得及抓住他的手腕,话没说完,就被池朗扳着下巴,不容拒绝地吻了上来。 巧克力的甘甜里混合着燕麦的清香,也许是夹杂了长时间工作带来的疲乏,一时之间竟让白子峥有些轻微的眩晕。因为姿势的原因,这个吻其实并没能十分深入,却还是让白子峥产生了一种由内至外被侵占的错觉。池朗在这种事情上从来都是很有耐心,挑逗亦或是勾引,半晌,他松开白子峥,用手指轻轻抚摸过他微微张开的嘴唇,意犹未尽地叹息道:“好甜。”又改用双手搂住白子峥的脖子,把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7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76 脸埋在他的颈侧,低声道:“小白,别离开我。” 白子峥的嘴唇动了动,脑中却突然闪现出短暂的空白。 ……别离开我,吗? 他抬起手来,握住池朗略显冰冷的手指,声音在清晨的夜里仿佛一块易碎的薄冰:“你在害怕什么?” 池朗道:“我不知道。”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我不知道。 这并不是白子峥想要听到的答案。 无论是老麦的善意也好还是龙九的敌意也罢,接触的人多了,白子峥就知道池朗对他还有话没说。不能说是刻意隐瞒,只能说是一种“无关紧要”的微妙状态。白子峥本来也不是个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池朗不说,他就不问,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在心上,也就不会涉及到什么更深入的话题。这几年来白老爹没少愁他怎么还不恋爱结婚,再加上前几天孟建斌的请柬又送到了家里,白子峥免不了又被他爹在饭桌上念叨了一番。白子峥是突然之间想带池朗回家看看,不说一定要和父母坦白,大约只是想让他混个脸熟,又或者让父母有个“儿子喜欢男人”的心理准备,不想“带你回家吃饭”这句话却像是敲中了池朗的软肋,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反常。 池朗一向不怎么在他面前隐藏情绪,是“不想”还是“不善”恐怕都要打个问号。白子峥的恋爱经验还没有他弟白子嵘丰富,一时之间也很难分清这究竟是池朗的坦诚还是他的“欲擒故纵”。白子峥一直觉得池朗是个比自己圆滑太多的人,然而这句突如其来的“别离开我”,却像是一把钝刀在他心头猛撞了一下,不仅颠覆认知,还模糊了一段感情中需要慢慢经营的部分,让他这个一贯理性的人也变得感性起来。 此时池朗从背后环抱住他,是个缺乏安全感又充满保护欲的姿势。白子峥突然发现,其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究竟想从池朗那里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换到三个月前他根本想不到自己还会为了这种事情担心。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有些话本不必说出来的,可是白子峥还是问了,因为他察觉到了,在有关“回家吃饭”的问题上,池朗的害怕不是逃避,而是与之相关的后果的隐忧。两人之间有了一瞬短暂的沉默,片刻后白子峥道:“池朗,我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迟早都有那么一天,你还担心我会后悔是吗?” 池朗心头一颤,只觉得这番话让他莫名地动容。白子峥看透了他的想法,这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只是他一旦想起从前,再甜的糖恐怕都只剩下满嘴的涩味。他今晚的确是太莽撞了,也许是白子峥身上的明亮感让他有了额外的期待。没有合适的时机,也没遇上必须要摊牌的情形,出于不安,等等,他现在很想把这一页揭过去,白子峥却不那么想。 池朗道:“小白,我……” 白子峥却在这个时候打断了他。他一面握住池朗的手腕,一面浅浅笑道:“池科长,算我求你,你能对你喜欢的人有点儿信心吗。” 池朗心里苦笑,我哪里是对你没有自信,是我自己没信心啊,眼底却意外多了些平静且坦荡的从容。他反握住白子峥的手指,又在他手背上珍而重之地轻轻一吻,就像骑士在对自己的国王宣誓一样。白子峥就这么“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池朗道:“喜欢你。”说着将打开的巧克力送到他的嘴边,“吃点东西,我们休息一下?” 休息还是要休息的。这两个人一个有过劳晕倒的前科,一个又是感冒初愈,熬了一夜,就算精神再怎么顽强,身体也还是吃不消的。偌大的办公室里也只有会议厅的沙发还能睡人,白子峥抱了两床毯子过来,还好天渐热了,不然这么睡多半还是会着凉。 听着白子峥的呼吸声渐趋平稳,池朗的意识也跟着变得模糊起来。他像是做了个梦,又像是单纯回忆起了一些往事。四年前,省第一人民医院。徐海洋问过他是不是对白子峥一见钟情,答案无疑是肯定的,只不过不是在龙九的酒吧,而是在更久远一点的时间里。不是单恋,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寒夜里借以取暖的一点火光——白子峥对那时的他而言,是某种奢望也不一定。 两个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最后还是白子峥先醒了过来。会议室的沙发到底不如家里的床铺舒服,白子峥伸了个懒腰,看池朗还在睡着,没有叫他,收好毯子,自己一个人打开了会议室的大门。顾晓辉见他终于醒了,忙跟一阵风似的迎了上来,又探头朝会议室里看了一眼,小声道:“池科还没醒啊?” 白子峥道:“他太累了,让他睡会儿。” 顾晓辉闻言,立刻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白子峥揉了揉眉毛,许是昼夜睡颠倒了,要么是感冒还没好利索的后遗症,他现在只觉得脑子还没有睡前清醒,端起杯子喝了口冷水,又径自走到卫生间里去洗漱。顾晓辉跟在他的身后,看表情就知道这话已经憋了半天:“小白哥,你和池科把案子给破了啊?” 白子峥“嗯”了一声,就着清水洗了把脸,这才觉得好些。又问道:“傅队他们呢?吃饭去了?” 顾晓辉道:“没,傅队和馨姐方霖哥他们去查那个无名女尸了,留我看家呢,顺便给你和池科打打下手,早上一来就听说你俩把案子给破了。” 白子峥道:“行,待会儿跟我去录口供……先吃饭吧。” 顾晓辉道:“小白哥,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大致情形他已经听昨晚留守的人说了,只知道他们先找到了死者的情人,又和死者情人的女儿关门密谈了一夜,再出来时人就已经招了。顾晓辉觉得这个情报还不如没有,省略过程只说结果,对于一个好奇心能害死猫的人来说,简直是比饮鸩止渴还不如。 白子峥道:“等池朗醒了你自己去问他。”想了想又觉得还是算了。顾晓辉本来就对这位池大科长有种迷之崇拜,自己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教坏小孩儿,掏出录音笔放在桌上,白子峥提醒道:“保持低调,别跟着学,知道么。” 顾晓辉插上耳机,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白子峥留他在楼上吃顾妈妈准备的爱心盒饭,自己一个人去楼下食堂买了份包子,又给池朗打包了一份宫保鸡丁带走。 回来时池朗还没有睡醒,顾晓辉的录音也只听到“晚饭吃了什么”的部分。白子峥有些担心地摸了一把池朗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呼吸也很平稳,大约只是累得狠了,这才放下心来。拉上窗帘,又帮他把滑下来的毯子盖到肩膀,而后叫上顾晓辉,两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7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77 个人一起去录林雪茗的口供。 顾晓辉听录音听得一头雾水,按下暂停,抱着文件夹和白子峥一起走进了审讯室里。 林雪茗的精神防线早在昨夜就已经被池朗彻底摧毁,此刻的她显得十分沉默,而且顺从。白子峥看到她眼下的乌青,可以断言她昨晚一定休息的不好。林雪茗看见进来的人里没有池朗,略略松了口气,有些疲惫地将身体靠在了椅子上。 白子峥昨晚一直没怎么开口,是以林雪茗对他的印象还不算很糟,再加上他问话时又是那种一丝不苟按部就班的风格,林雪茗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这场对话也在无形之中变得轻松了不少。林雪茗的作案动机和池朗猜测的差不多,但似乎又多了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林国文不乏情人,比季林子漂亮黏人的也不是没有,林雪茗却唯独对她一个人动了杀心,大约真是她们年龄相仿的缘故,威胁感——池朗是这么说的。白子峥不愿在这种女人心海底针的问题上计较,又让林雪茗交代了作案工具的去向——说是在人民公园随便挖了个坑给埋了。 白子峥道:“为什么挖了她的眼睛?” 林雪茗道:“她死不瞑目。我觉得她看我爸的眼神特别恶心。” 白子峥道:“眼睛呢?” 林雪茗道:“扔在里面,用水冲了。” 顾晓辉有些惊恐地看了林雪茗一眼,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这一行字记录下来。 白子峥见问得差不多了,拿过顾晓辉面前的询问笔录,检查了一遍有无遗漏,估摸着时间还早,想先去人民公园寻找被林雪茗丢弃的凶器和血衣。林雪茗看他不再说话,刚要开口,不知怎么又咽了回去。白子峥察觉到她的意图,头也没抬,只淡淡道:“我姓白。” 林雪茗道:“白警官,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白子峥道:“你问吧。” 林雪茗道:“我妈……怎么样了?” 白子峥道:“你妈已经先回去了。” 林雪茗道:“我爸呢?” 白子峥道:“也回去了。”昨晚的时间几乎都耗在了林雪茗身上,林国文暂时交给了韩毅。然而韩毅毕竟是法医,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他们两个既然没空,最后也只能把人给放回去了,现在正处于听候调查的状态之中。 林雪茗道:“谢谢,我知道了。”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白子峥道:“进来。” 进来的是办公室里的一个文员妹子,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小白哥,池科已经醒了,问你要不要他过来帮忙呢。” 白子峥道:“……让他先吃饭。我这边已经结束了,不用过来。”觉得林雪茗看见他恐怕又会是一脸“我想去死”的表情,这么一想他昨晚的表现还真是恶劣。 文员妹子应声离开。留在屋内的双方彼此沉默了一阵,最后是白子峥道:“把人带走吧。” 白子峥回到办公室时池朗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桌前吃那份有些凉了的宫保鸡丁盖饭。也许是昨晚梦到了白子峥的缘故,他今天的精神似乎格外的不错,神采飞扬自信爆棚,这才是白子峥熟悉的那个池朗。池朗见他回来,放下筷子问道:“怎么样了?” 白子峥道:“她说她把凶器埋在人民公园了。” 池朗道:“我带她去?” 白子峥道:“你省省吧,她都快被你给吓死了。找个凶器而已,杀鸡焉用牛刀,我和顾晓辉去就行了。你别忘了还有他爸他妈呢,他们两个不比一把榔头有意思?” 池朗被他堵的险些没有话说,哭笑不得地道:“好好好,都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缩短一下更新周期…… 之前寒潮一直缩在家里没动,昨天出去走走,回来就很有干劲啊,生命在于运动呢 但愿我能在大学毕业之前写完这篇吧=x=还有五个月嘿嘿嘿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池朗的这句话让办公室里不少人都笑了出来。他本来就算是半个妇女之友,虽然是省城来的空降,然而案子破得漂亮,人又随和亲切,所以酷爱八卦的大姑娘小姑娘们都喜欢和他开开玩笑,当即有人打趣道:“哎我说池科,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小白的话了,看不出来啊。” 池朗笑道:“我是小白的搭档嘛,当然要听他的话了。”说完又朝白子峥的方向看了一眼,重新求证道,“小白,我说的没错吧?” 白子峥听他说搭档时还拽了句英文,用的不是partner而是panion,知道他是取的双关之意,当即同步了徐海洋“我为什么老惯着他”的吐槽——他这张嘴简直就是个祸害,然而要比心事重重的样子顺眼许多。白子峥一扬眉毛,淡淡笑道:“是啊。” 办公室里的小姑娘们发出一声尖叫:“哇,小白哥好帅啊。” 白子峥道:“散了散了。”一会儿又道,“来个人帮忙整理材料。” 有人过来把放在桌上的资料拿走。 白子峥一手支在桌上,状似无意地开始和池朗说话:“怎么了?心情不错?” 池朗道:“我睡着的时候梦见你,就想通了。” 这是个很温柔的答案,至少白子峥这么觉得。他点了点头,抓过仍在研究录音的顾晓辉,准备去人民公园的某棵大树下挖榔头。 池朗三口并作两口地吃完午饭,去鉴定中心找韩毅了。 顾晓辉是在出来之后才听到“你父母关系不好”的一节。刚上车的时候他本来想把耳机给摘了,后来是白子峥表示无妨他才继续听下去,结果越听表情就越夸张,到最后几乎能吞下一个囫囵的鸡蛋,看样子是完全把自己代入了林雪茗的角色。半晌哆哆嗦嗦地摘下耳机,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小小小白哥……池科这也太……太那个啥了吧!你们昨天不是在学校吗,呃,不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在心里咆哮怪不得今天还要再做一遍笔录,林雪茗这是根本什么也没说啊! 这时人民公园到了,白子峥示意他有话待会儿再问。林雪茗被从后面的车上押了下来,顾晓辉再看她时就带着点儿同情的目光了,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是罪有应得,活该活该,谁让你撞到池科和小白哥手里了。 下午三点,不少老头老太太都在公园里晒太阳散步,突然看见一队警察过来清场,都有些好奇地站在四周来回张望,还有人在到处打听这里发生了什么。十个大妈交流起来的声音比菜市场里还要热闹,白子峥让人群再往外退开一些,注意到林雪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7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78 茗的脸色有些难堪,一直在躲避着别人的视线。白子峥心下一哂,没说话,着人拉上警戒线,很快就从林雪茗指定的位置挖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最外面包着一件已经变形了的一次性雨衣。 白子峥戴上手套,打开包裹,里面横放着一把榔头,一顶黑长直的假发,下面压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裤,都是深色,零星可以看出一些发黑的血迹。白子峥检查无误,随手把包裹复原,一股脑儿地塞进证物袋里。 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接下来是季林子的手机。林雪茗供述她把手机卖给了回收电子产品的小贩,两张sim卡则拆下来扔进公共厕所里冲了。白子峥突然发现他们最近接手的案子里公共厕所是个出镜率很高的名词,登时产生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顾晓辉自己一个人玩了会儿脑力风暴,没有那本重要的相册,只觉得什么东西都想不明白,一上车就小白哥长小白哥短地缠着他求他解惑。白子峥从包里抽出昨晚的文件夹,递给顾晓辉让他一个人先看。顾晓辉一头雾水地翻了半天,直到那张影票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小白哥,这是林雪茗家里的照片啊!哎不对,你们什么时候去拍的,不是昨天夜里刚查到林国文嘛,你们一起去了?” 白子峥道:“池朗托人拍的。你先自己想想,一会儿再告诉我答案。” 顾晓辉去年才刚刚入职,从各方面而言都是个新手,傅云声有意让人多带带他,白子峥作为直系师兄自然是责无旁贷。顾晓辉闻言,知道白子峥这是准备考他,忙把相册又翻回到第一页,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再联系池朗录音中说过的内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然而面前的这层窗户纸太厚,仍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顾晓辉斟酌着道:“呃,小白哥,池科一开始是在试探她,对吧?聊天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结果她露馅了,复联里哪有蝙蝠侠啊,看过电影的人都知道,她有电影票却没看过电影,这说明她心里有鬼,肯定和杀人案有关系。” 白子峥道:“对了百分之八十。聊天的目的不是为了放松警惕,而是为了让她自乱阵脚。注意到了吗,在看书和电影的问题上,她撒谎了。” 顾晓辉道:“啊?电影票我知道,电影她肯定没看啊。” 白子峥道:“林雪茗太自负了,她想让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所以她开始揣测我们的想法。正常的流程是什么?你为什么把我们一家带来,杀人案,死者是谁,案发时间你在哪里,有什么证据,这些问题她都想好了该怎么回答。只要她把答案说出来,她就一定能够自圆其说。所以池朗从一开始就没给她这个机会,不在场证明和晚上吃什么差得太远了,林雪茗也开不了这个口,毕竟我们没问她和杀人案有关的事。” 顾晓辉道:“我懂了!这就跟考试一样,前一天通知你考高数,结果发下来的却是物理卷子,别人都理所当然的,你也不好去问,没准还会被人噎一句‘谁跟你说今天考高数的’,是这个意思吧?” 白子峥莞尔道:“没错,就是这个道理。林雪茗觉得自己很聪明,事情偏离了她的想象,她肯定会揣测池朗的想法。他问我这些是什么意思?他想从我这里得到哪些信息?林雪茗想把自己洗白成无关人士,高度紧张又会影响她的判断力,等到她开始撒第一个谎的时候,她作为‘无关人士’的平常心就已经没有了,后面的破绽也只会越来越多。” 顾晓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又疑惑道,“哎不对啊,小白哥,她哪里撒谎了啊,我怎么没听出来?” 白子峥道:“她说她喜欢文学,但书架上大多是科普类的书籍。从一个人的爱好能推断出他的性格,林雪茗应该研究过这些,所以她觉得这个问题很危险,她不想说实话了。” 这是池朗擅长的领域,白子峥没有多说。顾晓辉把相册翻到林雪茗书架的部分,发现上面摆放的多是天文和地理类的书籍,其中还夹杂着几本佛洛依德和尼采的心理学著作,当即长长叹了口气,感叹道:“太厉害了!我怎么就没发现呢。那家庭情况和作案过程呢?池科也说得太详细了吧,就跟亲眼看见了似的。” 白子峥道:“重要的是观察,我就说几点吧。第一,季林子是林国文的情人,出轨的男人和妻子的感情一般不会太好。第二,最直观的,林国文也算是个有钱人,但从穿衣打扮上就看得出来,他不愿意给自己的妻子花钱。第三,昨天晚上的表现。大半夜被带到警察局里,一般人至少会问一句这是怎么了。林国文很慌张,这没问题,但她们母女两个却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和林国文交谈过。如果他们的家庭关系非常和睦,你觉得还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顾晓辉摇了摇头,他没当警察之前一直觉得被请喝茶是件很严肃的事情:“不可能,怎么也该商量着来吧……” 白子峥道:“至于一些细节上的问题……”他示意顾晓辉继续去翻那本相册,“林家有三口人,卧室也有三间,这证明他们夫妻两个处于长期分居的状态。林国文的床头柜上有一盒已经开封了的避孕套,床上还发现了长发,这表示他经常会带女人回家。王思甜卧室的抽屉里有十二张全家福,一年一张,林雪茗十二岁之后就没有了。林雪茗是个心思很敏感的人,发现父亲出轨,照片当然不会再继续照了。” 顾晓辉:“……”登时有种抱头大叫“天哪”的冲动,而后弱弱地道:“那作案过程呢……我觉得看不出来什么啊,难不成她写了本日记……?” 白子峥道:“是直觉吧。池朗说过,好的警察首先得是个优秀的罪犯。林雪茗房间的地面上也发现了长发,但是以她的个性,肯定不会允许父亲的情人进入自己的房间,所以推断她可能准备了一顶假发。榔头是凶器,韩毅的尸检报告上已经写了。林雪茗既然要杀人,就不会满身是血地到处乱跑,她准备了更换的衣服,或者是能遮挡血迹的东西,比如说雨衣。我觉得她应该还准备了一双手套,不过现在是夏天,手套不太合适。雨衣么,就在书包里放着,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他最后几乎有点儿自言自语的意思。顾晓辉“唔”了一声,追不上白子峥的思路,只能自己消化了一遍,而后鬼使神差地开口道:“小白哥,我觉得你最近好像变了。” 白子峥一怔,问道:“怎么?” 顾晓辉道:“就是……”话一出口才觉得唐突,忙转弯道,“也没啥,呃……哈哈哈。” 白子峥道:“说吧。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7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79 ”他也真想听听自己哪里变了,“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顾晓辉挠了挠头,支支吾吾道:“那……那我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白子峥打趣道:“怎么,准备说我坏话了?” 顾晓辉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觉得吧,自从池科来了以后,小白哥你就变得……嗯……开朗了不少。也不能这么说,就是……会跟人开玩笑了。你知道吧,就念书那会儿,多少人喜欢你啊,结果你一脸‘生人勿近’的,就没人敢过去了。当时我们班有个妹子,超级喜欢你,后来都委屈哭了,特别后悔没在你毕业之前跟你表白。” 白子峥:“……”这是怎么扯到表白上的? 顾晓辉道:“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池科人也不错……” 白子峥:“???”幸好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白子峥踩下刹车,又恢复了生人勿近式的面无表情,打断顾晓辉道,“到了。” 顾晓辉道:“噢噢噢。”解开安全带下车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1手速还在调整期,我还是觉得自己更得很慢=x= 2下章是过渡章,然后就离高|潮部分不远啦(包括老池的过去和小白怎么跟家里出柜等等),之前说还有五个月,也不一定真是五个月……具体时间跟我的懒病有很大的关系= = 3刚发现非签约也能发红包了(好像是jj的新年活动),查了查我账户里还有点儿余额,反正也提现不出来,不嫌弃的就登录留个言吧w,发个红包就当给新年讨个彩头,大家可以去买自己喜欢的文看=3= 4提前说句春节快乐嘿嘿嘿~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结果他们今天还是没能拿到季林子的手机。 回收商背后的产业链大到翻新小到销赃,成百上千的手机下来,其实就跟泥牛入海差不多了。好在林雪茗把手机卖掉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追回是肯定能追回,只是从时间上来说就没那么立等可取了。总而言之,今天的收获还算不错。顾晓辉一下车就把心思放到了找手机上面,又跟人磨了半天嘴皮子,回去的路上也没再继续什么“池科人也不错”的话题。 白子峥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觉得庆幸还是该觉得有些失望,有一瞬间他还是挺想让顾晓辉把话给说完的。他和池朗不可能做一辈子的地下情人,这点他已经考虑过了,所以偶尔也想听听别人的看法,其中还包括了许多替未来打算的部分。不过这件事情也不是很急,至少还有个从长计议的选项,他和他爹打了那么多年的游击,白老爹最多是嘴上说说我儿媳妇在哪儿我想抱孙子啦,其实这么多年也没逼着他跟哪家姑娘相亲,白子峥本能地认为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出柜啊……哪儿来的儿媳妇……白子峥胡思乱想了一阵,顾晓辉本来还有话要说,眼角的余光瞥到他一脸深沉的表情,愣是把已经到嘴边的“小白哥”给咽了回去。 池朗出去的晚,回来的却比他们还早,看来林家的事情是用不着他们警察来操心了。两个人提着一包证物来到鉴定中心,池朗脱了外套,随手捞了一件白大褂披在身上,戴上手套和口罩,取出证物袋里的榔头开始提取上面的血迹进行化验。白子峥一面找了椅子坐下,一面看着他的背影道:“你的操作规范学到哪儿去了?” 池朗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季林子的手机没拿回来?” 白子峥道:“估计得明天了。林家的情况怎么样?” 池朗道:“没闹大,外面看起来风平浪静的,何况这是家丑,林国文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主动说出去,最后难看的还不是他自己。我觉得他现在都快崩溃了,自己的女儿杀了自己的情人,你说他该心疼哪一个?” 白子峥道:“心疼他自己吧,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他。王思甜呢?” 池朗道:“很配合,但几乎不主动说什么。这夫妻两个吵架都是单方面的,林国文一直在指责她,说她没有把女儿教好,还说她一直不肯离婚,拖到现在就是为了把人害死。其实有一点比较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有了林雪茗这个导|火索,他们夫妻怎么也该撕破脸了,但王思甜什么也没说,也不反驳,给人的感觉……很逆来顺受。我本来以为他们不肯离婚是钱的原因,要么是因为孩子,现在觉得她可能真的很爱这个男人,不要他的钱,不分他的家产,甚至默许他带女人回家,想要的不过是个名分而已——林国文妻子的名分。她对自己的定位是‘原配’,如果不是因为爱,那就是她的思想太守旧了,可能是没工作的原因,她接触社会的途径太少了。” 白子峥想到林雪茗被带走时王思甜鞠的那一躬,摇摇头道:“不,我倒觉得……她是个很明理的女人。她很看重自己的女儿,但是没有为她开脱。她是个当妈的人,这点很不容易。说实话,又哭又闹的见得多了,她这样的……真让我有点儿意外,没见过。” 池朗道:“她有坚强的一面,或者说……她认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动摇。林雪茗和她挺像的,但比她偏激,还沉不住气,自我感觉良好这点又太像她爸,所以才是个悲剧。我现在都怀疑王思甜当初结婚就是为了今天来的,家破人亡身败名裂……这是真恨。” 白子峥道:“……你刚才还说这是因为爱呢。”觉得什么“养个女儿就为了有朝一日能杀死丈夫情人”的先知剧情实在是太变态了,“毕竟是他们的家事,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 池朗道:“是啊,明天拿到季林子的手机,再去她家里看看,差不多就能结案了。” 白子峥道:“……她家里?” 池朗道:“林国文不是给她租了间房么,钥匙在我口袋里,自己来拿?” 白子峥看他装模作样地抬高双手,忍不住道:“怎么,得寸进尺啊你,想求抱抱吗。”说着走到池朗身后,左手顺势往他胸口上一勒,右手从他的裤子口袋里取出钥匙,最后双管齐下,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池朗“噗”地一声破了功,险些撞翻了他刚刚加好试剂的离心管,忙求饶道:“好了好了,不来了。”闪身躲开白子峥新一轮的魔爪,将离心管放到一旁静置,又开始对比榔头和季林子脑后的伤口倒模。 于是池朗忙着做鉴定,白子峥开始玩手机。 七点,池朗将所有的样本都摆上离心管架,摘了手套和口罩,和白子峥一起去楼下吃饭。 两个人要了三碟小炒,池朗给他夹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8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80 了菜,随口问道:“不回家么?” 白子峥道:“等案子结了再说吧。”又道,“我弟过两天就高考了,我爸……现在有点儿考前焦虑,比他本人还紧张呢,我高考时都没这样。” 池朗饶有兴趣地道:“你弟没你省心么?” 白子峥道:“你说呢,真疯起来十匹马都拉不住他,之前的阑尾炎不就是自己作的。不过闹腾归闹腾,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挺乖的,淘气都淘气在家里了。” 池朗笑道:“挺可爱的,感觉你弟不太像你。” 白子峥道:“是不像,我弟像我爸,长相更随我妈,他从小就好看,安静的时候是个小天使,长大了之后就变成混世魔王了。”说完自己也笑了起来。 这是池朗第一次听白子峥说起他的家人,只觉得言语之间的感觉十分温暖,让他也跟着开心起来。池朗莞尔,又继续问道:“他准备考哪个大学,想好了吗?” 白子峥道:“北京电影学院,艺考已经过了,文化课不发挥失常就行,他平时成绩不错,所以说我爸操什么心呢。” 这个答案着实让池朗有些意外:“学表演?” 白子峥道:“我妈以前是话剧演员,我爸这个人……平时就有点儿用力过猛,遗传到我弟身上就变成有表现欲了。其实挺合适的,我妈能教他,他自己也喜欢,由他去吧。” 池朗觉得他未来小舅子的人设还真是时髦,未来老丈人却显得有些如魔似幻,殊不知白老爹本来就是个混不吝的谐星人设,白子峥对他的评价已经很中肯了。 两人吃完晚饭,回去的路上正好碰上从办公楼方向过来的温馨。温馨一撩头发,说道:“哎,你们两个没回家啊?一早就听说你俩熬夜把案子给破了,还不赶紧回去歇歇?” 池朗道:“人都抓了,想一鼓作气把案子结了。我还欠着几份报告没出,一个人太无聊,就让小白留下来陪我了。” 白子峥道:“我等着拿结果呢。”又换了个话题道,“无名女尸那边有消息么?” 温馨道:“景玉她们下班了,我过来找小东确认个事儿。”小东就是他们之前提到的冬瓜,“有个人和死者的情况比较吻合,但麻烦的是他们一家已经搬走了,目前也联系不上她的丈夫,我来问问小东有什么办法没有。” 找人这事儿他们帮不上忙,凑个热闹却还可以。离心样本的静置标准是在三个小时以上,如今时间还早,他们索性和温馨一起去了位于三楼的网警办公室。冬瓜还是昨晚那个轻声细语又从容不迫的样子,一面接过温馨递来的材料,一面对白子峥和池朗道:“听说你们的案子破了,恭喜恭喜。” 白子峥道:“说起来还没谢谢你呢,昨晚多亏你帮忙了。” 冬瓜道:“谢什么啊,都是为人民服务……”说着进入户籍科的搜索页面,很快调出了温馨所需的资料。 这名疑似死者的女性名叫夏百珍,提供线索的是她原住地小区的一名居委会阿姨。据这位阿姨介绍,夏百珍原本是一名孤儿,因为先天性的肢体发育不全,她在出生后不久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后来被小区里一位姓夏的中学老师收养,百珍这个名字就是夏老师为她取的,寓意她是自己“百倍的珍宝”,希望她长大后不要为了自己的身世自怨自艾。夏老师中年丧妻,没有子女,一直把夏百珍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疼爱,夏百珍也从小聪明懂事,父女二人的日子过得是其乐融融。夏百珍三十岁那年,因为身体条件的限制,一个在汽配店工作的外地青年成了夏老师的上门女婿。几年后夏老师因病去世,从那之后夏百珍就很少出门了。大概七年前夏百珍的丈夫说要带她去省城看腿,卖了小区的房子,夫妻两个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提供线索的阿姨和夏老师是同龄人,可以说是看着夏百珍长大的。这次是听儿女说起警方在悬赏征集无名女尸的线索,面部复原的结果再加上双腿残疾的描述,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已经失联多年的夏百珍。这几天她是越想越觉得心慌,连忙督促女儿替她来警局报案。 夏百珍从小区搬走的时候正好是三十六岁,符合他们对无名女尸年龄的判断。夏百珍的丈夫叫董大山,比夏百珍小两岁,今年应该是四十一岁。这个人在搬家之后也销声匿迹了,傅云声找到了他当时工作的汽配店,那里的人对他已经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了。 温馨他们一致觉得这个董大山很有问题,但目前偏偏陷入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他们联系不上董大山,就无法确认死者就是夏百珍本人。先不说夏老师已经去世,就算他现在还活着,仅凭他们养父女的关系,也无法通过检测dna的方式来判定死者的身份。所以后续定下来的方向仍是以董大山为主,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的父母或者其他亲人。如果真如他所说是带妻子去省城看病,他也不可能完全和家里断了联系。 冬瓜道:“我看看喔,找人是吧……这个可能没那么快。馨姐,你明天早晨再过来吧。” 温馨道:“行,你慢慢来吧,弄不完没关系,别熬夜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纠结了一下后续的发展 原计划这部分是个过渡 但我突然好想写拉灯啊 拖到床上自动屏蔽什么的……(捂脸)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排雷预警:这是很不好吃的一块肉】 温馨的话音刚落,顶上的灯管就是噼里啪啦地一阵乱闪,最后“啪”地一声灭了。 众人:“……” 片刻后冬瓜给笔记本电脑装上电池,一面重启一面低声抱怨道:“我擦,这是准备闹鬼么,老天爷的耳朵真灵喔……不灵不要钱喔……” 三楼的走廊里一片漆黑,其他办公室的人也纷纷探出头来。有人大声问道:“哎,怎么了这是,突然一下子全黑了,我刚写的东西还没保存呢。” 另一个声音回答道:“停电了吧?要不先去楼下看看。” 温馨站在办公室门口,和隔壁出来的人打了个招呼,看着几个人朝楼下走去。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爬楼梯上来,简明扼要地汇报道:“说是一楼的总闸烧了,现在正找人修呢,估计今天晚上是修不好了。” 楼道里顿时炸开了锅,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道—— “怎么办啊?活儿还没干完呢!” “还能怎么着啊,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呗,这楼里的哪样东西没了电也不能用啊。” “还是先找头儿去吧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8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81 。” “今天总算能多歇会儿喽~” 一番讨论过后,留下来加班的人或伸懒腰或拿着材料出去找人,温馨脸上则是一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这一出停电闹得倒好,不想加班的人欢呼雀跃,他们这些自愿留下来的反倒有些无所适从。冬瓜抱着笔记本电脑挤在三人身后,问道:“唔,你们打算怎么办?” 温馨道:“我回去找傅队吧。” 冬瓜道:“那我也去楼里,找个有电的地方就行。” 温馨道:“池科和小白呢?” 池朗无奈道:“……下班回家?离心机坏了我也不能拿手摇啊。” 温馨笑了起来:“可不是么,幸亏不是火烧眉毛。” 池朗道:“馨姐你也别太拼了,有时间回家多陪陪孩子。” 温馨道:“我也想呢。”又问白子峥道,“小白,你弟弟快高考了是吧?” 白子峥道:“是啊,没几天了,时间过得真快。” 温馨点了点头,说道:“这可得加把劲儿呀。走吧。” 于是温馨和冬瓜一起回办公楼,白子峥和池朗则去楼下的实验室里取随身的东西。 实验室的大门关上,两个人默契地接了个吻。 也许是黑暗环境的发酵,又或者是池朗的吻技实在是过人,白子峥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晕红,借着唇分的间隙略侧过身,定了定神,又继续道:“等等……先别这样……” 池朗也被这个吻撩拨得有些口干舌燥。两个人本来想彼此冷静一下,愈发炽热的目光却在黑暗中猝然一撞,登时噼里啪啦地闪出了一片火花。这一次的吻里明显多了些滚烫且明艳的热度,两个人几乎是盲目地吻在一起,所有的热情都在瞬间爆发出来。池朗着迷般地注视着白子峥的双眼,先是在他的颈侧留下一个深色的吻痕,又在他耳边哑声道:“小白,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白子峥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第一次接吻的时候池朗就已经硬了,胯下男根一直抵在他的腿上,白子峥自己也起了反应,这种情况下的勃起令他有种近乎茫然的快感。白子峥咽了下口水,低声道:“我知道……没关系,该怎么做?” 池朗道:“交给我,好吗?”说着将白子峥的衬衣下摆从裤腰里拽了出来,撩开衬衣,手掌接触到他赤裸的肌肤,感觉到他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却因为自己的触碰而微微战栗起来。池朗吻了吻他的唇,说道:“小白,放轻松……别那么紧张。”一手锢在他的腰间,另一只手则去解他的皮带。白子峥呼了口气,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本能似的去亲吻他的喉结。 池朗三下两下解决了碍事的皮带,拉开裤子拉链,又把他的内裤扯了下来。白子峥胯下肉棒直直翘着,顶端已经渗出水来,一时间空气中又充满了那种冶艳的荷尔蒙香气。池朗用温热的掌心包裹住他的龟头,食中二指夹住茎身轻甩套弄,无名指和小指则时断时续地挑逗着他的阴囊。白子峥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他察觉到池朗注视着自己胯下的目光,有些难堪地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看什么……” 池朗道:“小白,看着我。”而后单膝跪地,慢慢将他的阳根吞进了嘴里。 白子峥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他。池朗的舌头在他的马眼上灵巧地打了个转,舌尖绕着冠状沟轻舔,而后又开始吸吮下方的阳筋,手指还不忘照顾裸露在外的阴囊。今晚的月色似乎格外的明亮,一些细碎的光斑落在池朗的脸侧和头顶,让白子峥突然发觉他其实是个很出色的爱人。池朗的侧脸英俊,些微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像是个忧郁又浪漫的绅士,有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强烈的吸引力。池朗用手握住他的阳物,从根部一直湿漉漉地舔到敏感的龟头,而后用温热的口腔包裹,一寸寸深入,开始尝试着给他深喉。 喉头挤压的刺激带来一阵过电般的快感,远比单纯用手时的感觉来得更加鲜明炽热。白子峥呼吸一窒,反手撑在实验台上,手指下意识地抓紧桌沿,整个人都开始抖了。他闭上眼睛,屈膝顶了一下池朗的肩膀,挣扎着道:“别,别舔了……再舔就要射了,啊……” 池朗偏偏在这个时候用力一吸,白子峥“呜”了一声,高潮的来临裹挟着一阵接一阵的眩晕,让他的大脑在瞬间成为一片空白。 池朗的眼底多了些笑意,毫不犹豫地将他射出的精液吃了下去。 白子峥不住喘息,目光涣散,几经徘徊最终定格在池朗的脸上,只记得他那一瞬间的表情温柔得几乎可以溺死人。 池朗站起身来,喘了口气,问道:“舒服吗?” 白子峥道:“舒……舒服,你他妈跟谁学的。”这时手仍是抖的,却主动帮他解开了腰间的皮带。池朗舔了舔嘴唇,残留在嘴角的白浊让白子峥在瞬间又体会到了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他看着池朗,明知故问般地喃喃道:“你……咽下去了?” 池朗道:“怎么,害羞了?”借着他的手帮自己脱下内裤,说道,“来,帮我摸摸。” 白子峥深吸了口气,慢慢将池朗硬起的阳物握在了手里。池朗胯下那根的尺寸不小,龟头圆润饱满,形状和颜色都很漂亮,早在刚才就已经全然勃起,茎身与小腹间形成了一个明显的角度,单单看着都让人觉得口干舌燥。白子峥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替池朗手淫这件事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池朗吻了吻他的嘴唇,唇间精液的味道让白子峥又是一阵失神。两个人十指相扣,一面接吻一边用掌心摩挲着对方的阴茎以及阴囊,每一次唇分的间隙都在不住地喘息,很快又难舍难分地吻在了一起。 池朗的技巧实在是太好了……白子峥迷迷糊糊地想,明明才刚射过没多久,他就觉得自己又要硬了。两个人的身体挨得极近,胯下性器交替着摩擦在一起,这感觉带来一阵难言的惬意。白子峥给他套弄了一会儿,觉得他呼吸声渐重,小声问道:“……你不来吗?” 池朗道:“什么都没准备,怕你疼,你想要么?” 白子峥道:“来……来吧。”说完这话却突然有些紧张,毕竟他从来没做过下面那个。 池朗道:“疼就和我说,又不是一定要……”说着换了个姿势,像平时那样从背后抱他,一颗颗解开他衬衣的扣子,露出他被情欲浸染得有些发红的胸膛,手从胯下一直抚摸到喉结,最后在他一侧的乳头上轻轻打转。白子峥只觉得一种陌生的快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有点儿刺激,很舒服,然而只是抿了抿唇,“唔”地轻哼了一声。 池朗道:“舒服就叫出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8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82 来,没人会听见的。” 白子峥道:“……停电了又不代表没人……”随即是一声浅浅的喘息。池朗顺势用手指探入他的口腔,说道:“舔一会儿,等等先用手指试一下,不然会疼。” 这个动作让白子峥有种自己正在替他口交的错觉。他从指根一直湿漉漉地舔到指尖,随着池朗搅动他舌头的动作慢慢吞吐,最后又重新深入进去。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池朗胯下的热硬一直顶在他的股间,这让白子峥突然很想吻他。池朗察觉到他的意图,很快抽出了自己的手指,一面同他接吻,一面将手指朝他的身后探去。 也许是有了唾液的润滑,手指进入时的痛感并没有白子峥想象中的剧烈。池朗一直在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很快道:“疼么?” 白子峥摇了摇头,不是疼,只是有种奇异的不真实感,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有些复杂的感受。池朗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顶开括约肌时的动作也很温柔,并没有给直肠带来什么太大的刺激,他的身体也并不排斥这种过分亲密的接触,不能说喜欢,但也绝对不能说是讨厌,有一瞬间又很迷恋这样的感觉。池朗看他的表情不似反感,这才慢慢加了第二根手指进去。白子峥屏住呼吸,池朗的手指在他的直肠里来回抽插,每一次都准确无误地挤压在前列腺的位置,连绵的快感像是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白子峥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一双眼里满是迷离的情欲。池朗低低喘了口气,抽出自己的手指,重新将白子峥抱回身前,让他的双手撑在面前的实验台上,一手扶着自己翘起的阳根,圆润的龟头在白子峥后穴的边缘尝试性地顶了顶,随即开始缓缓地深入。 白子峥轻轻呻吟了一声,这种背后式的进入让他有种自己会被完全侵占的恐惧感。池朗的扩张做得还算充分,然而进来的时候仍是有些疼的。白子峥咬牙忍着,粗大的肉棒撑开肠道,火热的触感让他既觉得兴奋又感到羞耻,禁不住发出一声难堪的喘息。池朗俯下身来,一面轻吻着他的耳侧,一面低声问他:“很疼么?” 池朗的肉棒已经完全顶了进来,很深,很烫,让白子峥觉得体内仿佛烧着了一样,有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快感和满足感。他胡乱摇了摇头,喘息道:“……太、太大了……”池朗就在此时开始用力冲撞起来,像是头忍了很久,终于被放出牢笼的野兽。他的动作凶悍,却并不野蛮,温柔又残酷,让白子峥再一次体会到了他身上那种堪称恐怖的控制感,一时间脑子里只剩下被他深深插入的欲望。白子峥“呜”地呻吟了一声,两个人的胯下紧紧挨着,每一次抽插都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啪啪响声。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池朗的阳根深入,每一次都毫不留情地碾压过他前列腺的位置,快感像是铺天盖地的浪潮,让他产生了自己下一秒就会溺毙其中的错觉。白子峥终于忍不住开始求饶,声音里已经多了几分哽咽:“……不要了,啊,池朗……” “不要了?我看你很喜欢呢。”池朗一面在他的耳边低语,一面用手握住他挺立流水的阴茎轻轻套弄,“被插后面就能硬了,小白,你就这么喜欢被我干吗?还是你天生下来就是准备给男人操的?”说完又是新一轮的猛顶。白子峥被他干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下流的情话刺激了欲望,让他的眼前阵阵发黑,有种濒临高潮的眩晕感。 “……因、因为是你……啊……” 池朗没想到白子峥会在此时此刻给他这样一个温柔的答案,心头蓦然涌起一阵暖流,忍不住从背后抱紧了他。白子峥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突然间也有种难言的情愫在心头化开。池朗低沉沙哑的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性感,他说:“小白,我爱你。” 白子峥的瞳孔微微收缩,后穴不住痉挛,竟是在这三个字里达到了高潮。 片刻后池朗也泄在他的体内,同时的高潮让两个人俱是一阵急促的喘息。池朗随手将白子峥射出的精液在他小腹和胸膛上抹开,一面小声解释道:“对不起,没控制住……”他本来没想射进去的。白子峥没说什么,只侧过身来吻他。两个人就这么静静抱了一会儿,池朗才将自己的阳根从白子峥的后穴里缓缓抽出,整个过程中白子峥又是一阵隐忍的轻颤,片刻后两个人一起笑了出来。 白子峥闭上眼睛喘了一会儿,说道:“下次……别在这种地方了。” 池朗道:“下次也不敢了。”说着在他头发上轻轻一吻,又将他拥进了怀里。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两个人继续休息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准备打扫战场。怎样把屋里收拾成“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是池朗的强项,白子峥没有管他,自己去卫生间里清理了一下,本来都动了要不随便冲个澡的念头,但鉴定中心这么一断电,热水也跟着停了,无奈之下只能作罢,最后用冷水洗了把脸才整好衣服从里面出来。这个样子回家是不可能了,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今晚一起回池朗的公寓。他这几天忙得昏天黑地,就算不回家过夜父母也不会多说什么。 走出鉴定中心的时候白子峥难得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好在一楼的人都在围观紧急抢修的总闸,一时之间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之间的异常。白子峥坐上车后才真正松了口气,接过池朗递来的香烟,凑在一处点了,尼古丁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让他又产生了那种朦胧的不真实感。这就算是在一起了?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侵略性太强,又太容易使人沉迷。池朗察觉到他的走神,问道:“在想什么?” 白子峥道:“在想你。” 池朗道:“想我什么?” 白子峥道:“想你以前是不是也这么胡来。” “……以前是以前。”池朗说,“至于以后……我可没那个自觉,不如你来监督算了,我看你也挺喜欢的,啊?”尾音带笑,这话说的基本是在等同于调情。 白子峥终于发觉他在说“以前”的时候腔调总有点儿奇怪,嘴上却回答道:“好啊。” 两个人各自抽完了烟,白子峥转头去看车窗外斑斓的夜景。池朗用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他近乎完美的侧面,也就是在提起“以前”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发现沈嘉南的影子已经在他的记忆里逐渐变得模糊,就像是绚烂灯火中一帧慢慢褪色的残像,燃烧着,最终悄无声息地陨落下去。这个画面在他脑海中短暂地定格,又回放,直至消失,最后让他前所未有地轻松起来。 白子峥对他而言是个太过明亮的意外,所以为了得到他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8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83 ,无论让他做什么他也甘之如饴。 信号灯变换,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一对小情侣手挽着手从人行道上经过,白子峥突然问道:“池朗,你喜欢我什么?” “……有种感觉。”池朗回答道,“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白子峥没有说话,侧脸却在路灯灯光的渲染下变得柔和起来。老麦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他当时说的是“我不知道”,池朗给了他一个类似但绝不相同的回答,单纯的被吸引,被捕获,这或许才是他一直以来所期待着的答案。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池朗也没再问他。两个人回到公寓,池朗给他拿了新的毛巾和睡衣,让他先去洗澡,自己把换下来的脏衣服分类,外衣扔进洗衣机,内衣则留下来手洗。白子峥洗完澡出来才知道他把自己所有衣服包括内裤都给洗了,登时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半晌后哭笑不得道:“……你洗了我穿什么?” 池朗理所当然道:“穿我的啊,不穿也行。”语气里的笑意让白子峥特别想抬脚踹他。池朗又看了一眼他潮湿的发梢和水汽蒙蒙的睫毛,笑道:“洗头发了?晾干了再睡。衣服在屋里床上,要不我给你吹吹?” 白子峥道:“一会儿就干了,你去洗吧。”他刚洗完澡出来,脸上本来就有些发红,此时只在腰间围了一块浴巾,被池朗不怀好意的目光一盯,根本不想在他面前继续站着,说完就回卧室去找换洗的衣服。池朗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了,这种亲近而熟稔的相处方式让他有种久违了的家的感觉,而这一切都是白子峥带给他的。 白子峥进去穿了衣服,他二人的身材本就相仿,睡衣又是宽松款的纯棉质地,穿在身上的感觉非常舒服,这种带着点儿疲倦的惬意感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而后坐在床头,一边玩手机一边等着风把头发自然吹干。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白子峥的手指无意识地滑过时事新闻的页面,一脑补池朗给他洗内裤的样子又差点儿硬了,然后开始在心里疯狂腹诽妈的我什么时候成了只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也太奇怪了,但是真的很喜欢……学池朗那样大大方方的表白就算了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爱在心头口难开……都他妈什么乱七八糟的,第一次正经恋爱的白子峥彻底凌乱了,这时候才发现白老爹传授的那些经验都是很有用的,可惜他一条也没记下来。 于是白子峥开始神游天外地放飞自我,胡思乱想也不是因为紧张,大概是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适应这种恋人之间关系的转变,他又没跟人谈过恋爱,第一次这种形容似乎总有种神圣的仪式感……结果池朗洗完澡出来就看见他一脸纠结又有点儿毛躁的表情,不禁失笑道:“小白,你就这么不想和我睡啊。” 白子峥心想我都被你“睡”过了还怕什么盖着棉被纯聊天啊,呼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表示道:“难道你真的想去睡沙发啊。” 池朗道:“你舍得吗?”说着在床边坐了,头发还在湿淋淋地往下滴着水。白子峥接过毛巾给他擦了擦,问道:“帮你吹吗?” 池朗道:“吹吧。”示意他去旁边的柜子里拿吹风机,接通电源,热风呼啦啦地涌了出来。 这个时候白子峥反倒不清楚自己刚才在纠结什么,一手在他的头上揉来揉去,另一只手拿着吹风机,上下左右东南西北,各个方向都吹了一遍,一轮过后差不多已经干了,而后用手指理顺他的头发,突然发现他的头上还隐藏着一道狭长的深色疤痕,在额头偏后、接近头顶的地方,平时有头发遮着,根本看不出来。白子峥的手指在那道伤痕的位置上略作停留,见池朗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迟疑片刻,还是问道:“……你头上受过伤?” 池朗道:“……小伤,缝了几针,都好几年了。” 白子峥心想都缝了几针哪还是什么“小伤”,扒开他的头发,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又问:“怎么弄的?” 池朗道:“不记得了……好吧,被人打的。” 这时洗衣机的“滴滴”声响起,池朗起身去拿洗好的衣服。白子峥只当他是以前出外勤的时候被人在头上打了一棍,没有多问,又想起他在办公室里晕倒的那一回,觉得他这个脑袋也是未来的重点保护对象之一,下去帮他一起晾衣服了。 这种居家的温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池朗在卫生间里洗漱,白子峥在卧室里穿衣服,照镜子的时候一不小心发现了池朗留在自己脖子上的吻痕,用衣领遮挡无果之后整个人都斯巴达了。池朗闻言笑得打跌,但也清楚现在还不是公开他们关系的时候,更不想让白子峥找什么女朋友的借口,然而大夏天的无论穿高领毛衣还是围个围巾都很诡异,思前想后觉得这个问题真是无解,十分诚恳地提议道:“……要不我给你找个创可贴吧。” 白子峥全程面瘫脸,心想贴尼玛的创可贴啊我刮胡子还能刮到脖子上吗! 最后也只能上了创可贴加立领衬衣的双保险,这么一折腾自然也没时间做早饭了。池朗在警局门口买了两份麦当劳的早餐,下车后直奔鉴定中心继续昨晚没能完成的工作。白子峥去办公室里拿写结案报告要用的材料,结果偏偏碰上顾晓辉哪壶不开提哪壶:“哎小白哥你脖子怎么了?”语气居然还很关切。 白子峥内心把池朗骂了个狗血淋头,表情十分冷静地解释道:“不小心刮破了,没事。” 顾晓辉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觉得他小白哥刮破的位置跟要抹脖子一样。白子峥坐下来吃完了早饭,随口问道:“其他人呢?” 顾晓辉摇了摇头:“不知道,没看见傅队他们。”之后拖着椅子过来,打开文档,和他一起整理这次的结案报告。 没过一会儿傅云声就带着温馨和方霖一起回来,冬瓜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一脸我没睡醒导致大脑缺氧的恍惚表情。白子峥觉得应该是无名女尸案有了新的线索,顾晓辉也很好奇,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结论是会议室的隔音效果还真是不错,想知道案情进展什么的估计也只能等方霖他们出来再说了。 而与此同时,会议室里,冬瓜打了个哈欠,简单陈述道:“……嗯,这个董大山,对吧,他的妻子就是你们在查的那个夏百珍。七年前他们夫妻二人搬离了津南,目前下落不明,但我觉得吧……人只要活着,他肯定要花钱啊,只用现金不太可能,所以我就查了一下用董大山身份证号登记的银|行卡,一共五张,其中一张的流水记录比较符合日常的生活开支,这张卡的开户地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8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84 点是在龙城,所以他现在很有可能是在龙城生活。至于夏百珍……她的身份证号倒没有这方面的记录,有一点比较奇怪……她的医保卡。七年前董大山说是带她去省城看病,但是医保卡上没有相应的记录,反倒是三年前,有段时间的支出非常频繁,基本不剩下什么钱了,所以我倾向是被人拿去套现了,这个的地点是在惠安。目前我能查到的就是这些……至于到底是在龙城还是在惠安,恐怕就得你们亲自跑一趟了。” 方霖道:“三年前在惠安……最近的消费记录是在龙城?” 冬瓜道:“也不是这个意思……这么说吧,你们预设的前提是夏百珍已经死了,董大山又不会分|身术,所以他只能在一个地方。但如果夏百珍只是和董大山分开了,没办离婚什么的,她在惠安,董大山在龙城,这就不难解释了……不管怎么说吧,龙城的卡比较有生活的痕迹,如果夏百珍真的死了,被杀了,那就是董大山去惠安的时候顺便套了个现……总之我的建议还是龙城。” 傅云声道:“董大山家里的情况呢?” 冬瓜道:“董大山的老家在乌兰岗,内蒙那边,父亲已经去世了,母亲还在,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妹妹嫁到外地去了,哥哥应该是在照顾母亲,从家庭入手的话我建议你们去找哥哥,不过可能没什么用,大概很多年没联系了……就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要回学校了,又要面试实习什么的……更新尽量写吧_(:зゝ∠)_ 这文都写了快一年了,居然还没完结……tat 第50章 第五十章 温馨觉得目前这个情况倒不难理解,他们找董大山是为了确认夏百珍的生死,现在与之相关的只有这三个地方,时间和人手又没紧张到必须三选一的地步,挨个去一趟也不是什么难事,那就没必要对背后的来龙去脉那么较真。傅云声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很快就做出了下一步的安排。三个人,三个地方,方霖去乌兰岗接触董大山的家人,温馨去惠安调查夏百珍医保卡的套现,傅云声去龙城,沿着银|行卡的线索顺藤摸瓜,争取尽快找到董大山本人。四个人开完会出来,冬瓜抱着电脑回去补眠,傅云声安排后勤去预定三人的车票,而后联络三地警方进行相应的安排。白子峥听方霖说了事情的原委,心想这次该轮到自己留下来看家了。 于是无名女尸案小分队兵分三路,当天下午就各自出发。白子峥去鉴定中心取检测报告,路过离心机室的时候仍然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心想那些静置液真幸运喔,就那么随随便便地摆在桌上居然还没有被他们误伤。这时韩毅和贾晨松都在,池朗也没说那些有的没的,白子峥想到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处理就是一阵头疼——季林子的手机和校外的租房,被害人家属这两天也该到了,还得时刻注意着无名女尸案的进展,把最新的消息和出差小分队的人互通有无——顿时觉得早上坐在办公室里写报告的自己真是拖延重症,吃完饭后又出去给林雪茗的案子扫尾善后了。 池朗也知道傅云声他们出差之后刑侦队就相当于少了半壁江山,这个时候也不求能和白子峥随时腻在一起,毕竟两个人办两件事的效率要比两个人办一件事的效率高太多了。白子峥其实很喜欢他关键时刻懂得公私分明这一点,谈起恋爱来简直是太省心了。托池朗的福,今天下午的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这么多天难得有能按时下班的时候。白子峥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回家,谁让他加了两天班连衣服裤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不过也不是不能解释,随便编个弄脏的理由也就是了。但白子峥总觉得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容易停不下来,俗话说撒一个谎就要用千百个谎来圆它,到最后总有穿帮的一天……白子峥想着想着又开始纠结,此时此刻终于体会到了单身青年和父母同住的悲剧,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搬出来算了。搬出来……?和池朗一起住吗?做饭洗衣服聊天上网一起工作……他居然还有点儿期待这种柴米油盐公私不分的生活。 啊啊啊啊,亲身验证了“恋爱会使人智商变低”的白子峥终于彻底凌乱了,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内心戏原来也很丰富,醉酒后的第二人格估计也不是空穴来风……偏偏池朗这个始作俑者还毫无自觉,拿了车钥匙笑道:“用我送你回家吗?” 白子峥道:“回去怎么解释,说我被吸血鬼咬了吗?”比衣服更要命的果然还是吻痕。说完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傅云声他们出差去了,自己恐怕还得留下来加班。白老爹倒是没起疑心,白子嵘高考将近,他一门心思都在小儿子怎么稳定发挥顺利过线上,对此只是叮嘱大儿子你工作不要太拼啦,注意休息云云。白母身为女性的直觉却让她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不过碍于小儿子升学高考的紧要关头,便什么也没有多说。 时间一晃就到了六月,白子嵘考前放假,回到家后简直是国宝级大熊猫的待遇。白老爹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影响了发挥,太冷太腻的一律不吃,热了开空调的时间都得严格把控,囧得白子嵘一脸“我哥又不是没高考过你到底紧张什么鬼”的表情。白子峥二人世界了几天,终于良心发现准备回家慰问一下要进考场的弟弟,奈何有着被其追问“你是不是找女朋友了”的前车之鉴,彻底排除了可疑的痕迹之后才迈进了家门。 白子嵘正坐在沙发上啃一个苹果,整个人处于一种大战来临前爱咋咋地的神游状态,看见白子峥回来头顶“叮”的一亮,瞬间满血复活开始嗷嗷嗷地嚎叫我的亲哥。白子峥脱了外套,老生常谈地问他:“复习的怎么样了?” 白子嵘满不在乎地回答道:“能怎么样,就那样呗~”又笑嘻嘻地问他,“哥你最近这么忙啊,我都回来两三天了,你今天才回家,怎么,又有大案子啦?” 白子峥道:“前两天有个杀人案,队里又有人出差。”无名女尸案这两天也陆续接到了一些线索,不过捕风捉影的成分居多。出差三人组也不约而同地遇到了瓶颈——傅云声是地址变更加上“我们也不知道他搬哪儿去了”的悲剧,温馨那边翻旧账更是遥遥无期,方霖虽然接触到了董大山的家人,然而对方也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言称董大山已经很久没跟家里联系过了。这些算是内情,白子峥并不打算跟白子嵘透露,说完挽起袖子,收拾了一下餐桌,很快又到了晚饭的时间。 晚饭照例是白老爹精心搭配的高考套餐,还额外做了一碟琥珀核桃仁给两个儿子补脑。饭桌上能讨论的无非是学习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8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85 还有工作,白子嵘这两天有点儿油盐不进的感觉,今天白子峥回来,白老爹也没接着说他,只是心里还有点儿魔怔,考完之前大概都得保持这个状态。白母一直劝他不用那么紧张,论点是你看子嵘自己都不紧张呢,可他紧张的偏偏还就是白子嵘的不紧张——小儿子平时的成绩一直不错,万一这次大意轻敌导致滑铁卢那就惨了。白子峥觉得他爹纯粹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没想到话题很快就转移到了自己身上。白老爹先是问他最近怎么这么忙,白子峥照实说了,自己谈恋爱的事情连提都没提,白老爹又问他过两天的高考安保工作有没有他们的份儿,说前两年他还去过。白子峥想了想,队里没接到类似的通知,不然傅云声他们也不会出差去了,何况现在人手不足,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去大街上站岗。 白子峥在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正常上班。季林子的案子彻底了了,于是他们又接手了一个盗窃案在查。三天后白子嵘高考,考完之后立刻化身为一只脱缰的野狗,本来打算通宵打英雄联盟战个痛快,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两天高蛋白高营养的东西吃得太多,大半夜里突然开始狂飙鼻血,白母哭笑不得地去给他拿冰袋冷敷,白老爹只能庆幸还好不是在考试途中突然爆发了。 弟弟高考结束,白子峥也自觉放下了一桩心事,这几天队里只有他和池朗还有顾晓辉三人,忙的时候还是有些周转不开,不过好在盗窃案的案情并不复杂,出差小分队也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因此众人的心情还算不错。方霖经过多方核实,终于确认董大山家人说的应该是实话。当初董大山娶夏百珍的时候算是入赘,婚后连户口也迁进了夏家。董母一度为此大发雷霆,按照董大山哥哥的说法,就是“她要是能帮衬家里也就算了,一穷二白的,还是个残废,以后怕是连生小孩儿都难,这条件还上赶着倒贴,说出去了都没人敢信,我们老董家也丢不起这人!我妈说他找个周正姑娘娶了多好,他还不听,说我们这儿穷乡僻壤的,长在这儿就没前途了。我听不过去,骂了他两句,说狗还不嫌家贫呢,你去外头还不是给人修车,也没见你比别人高贵多少啊。他就火了,啥也没说,摔门就走。这都十几年了吧,也没见他回来过,我就当没有这个弟兄,谁没事儿给他操这个心呀?” 方霖觉得董大山和夏百珍结婚很有可能是为了在津南的户口,本身倒不一定有什么感情可言。他负责照顾夏百珍的后半生,夏老师负责给他落户,不然以夏百珍的条件,多半还是会一个人孤独到老,要么就是找个和她差不多的残疾人相互搭伴。董大山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又稍显固执的人,这或许跟他小时候的一段寄养经历有关。当时董大山的母亲怀上了第三胎,为了能顺利生下这个孩子,他们就把董大山送到了市里的一位亲戚家寄养,直到一年后女儿出生才把他接了回来。从那之后董大山的性格就开始变了,见识过了城市的繁华,再回到乡下的土坯房里难免有些落差,所以他执意要成为一个城里人似乎也不是没有理由。傅云声觉得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董大山明显不符合津南落户的条件,也只有结婚这一条路还有空子可钻。在达成预期的目标之后,他杀害开始拖累自己生活的夏百珍是完全有可能的。 傅云声在到达龙城后就有种奇妙的预感,这或许就是他从警多年来所形成的直觉。他掌握了董大山在龙城生活的银|行卡号,根据这条线索,他通过调取开户行的内部资料,很快就得到了与之绑定的个人信息,登记的家庭住址是在春和苑小区的三号楼五零七室。然而遗憾的是,在经过实地的走访之后,他发现董大山已经在两年前搬离了这个小区。虽然周围的邻居纷纷表示他们并不知道董大山此后的去向,但在之后的闲聊过程中,傅云声还是获取了一些比较关键的信息。 住在董大山隔壁的一位老人说:“唷,几年前?年纪大啦,记不清了,怎么也有个五六年吧。没错,是姓董,刚搬来的时候就他和他媳妇两个人,后来俩人生了个闺女,那小脸儿,白里透红的,可招人疼啦。什么?他媳妇?都说他媳妇年纪比他小不少呢,长得挺俊的,跟电视里的人差不多。残疾人?怎么可能,没听说她哪儿有毛病啊,你们不会找错人了吧?” 傅云声拿出董大山的照片给这位老人辨认。老人戴上老花镜,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迷惑道:“没错,是他呀。出来进去都见过,难道还有个双胞胎不成?” 老人的话已经基本验证了傅云声此前的猜测。七年前董大山声称要带妻子去省城看病,如今却和另外一个女人以夫妻的名义居住在龙城。如果只是单纯的感情破裂,那他完全可以和夏百珍办理离婚,也不必冒着重婚罪的风险和另外一个女人同居生子。颅骨复原的结果再加上种种可疑的迹象,让傅云声几乎可以肯定夏百珍就是那具下水道里的无名女尸,而董大山很有可能就是杀害他妻子的真凶。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个过渡_(:зゝ∠)_ 然后随便说点啥 第一个实习面试估计已经完蛋_(:зゝ∠)_ 明天还有一个不过离学校太远了,能不能成我也不造,好吧随他去了……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傅云声虽然已经大致理清了案情的脉络,但在没有直接证据的前提下,无论协查通报还是通缉令都算不上明智的选择,这个时候也只能寄希望于龙城警方,看看他们能有什么办法。龙城警方的动作倒快,根据傅云声提供的信息,没过两天就查到了一家董大山做法人代表的汽修公司,地点就在离分局不远的黄河路上。傅云声不欲打草惊蛇,就找当地同行借了一辆雨刷器碰坏了的私车,准备先去汽修店做个简单的调查,为此还专门挑了个午休刚过,路上没什么人的时间。汽修店的规模中等,门前收拾得还算干净,傅云声说要修理雨刷,而后坐下来开始和负责的技工攀谈。这技工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模样还有些稚气,人却十分机灵。他一面检查断裂的雨刷,一面让人招呼傅云声给他倒水,片刻后抬起头来,说道:“问题不大,换个新的就成,我们这儿的报价是一百二一副,您觉得行吗?” 傅云声道:“嚯,一百二?我看网上二三十块就能买个新的,你们这儿都快赶上4s店了,就不能再便宜点儿?” 那技工道:“一分钱一分货嘛,我们这儿都是原厂配件,正品这个价格也不算贵了。就网上那些二三十块的,我敢打包票,您用一两个月就得换个新的,我们这儿的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8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86 只要不大磕大碰,一两年下来绝对没什么问题,您算算就知道哪个合适了。我看您也面生,要是第一次来,就办张我们这儿的会员卡吧,以后过来都能打折。虽然这次比您不办卡要贵个几块钱,但日积月累的优惠也多,您要是再洗个车做个保养,这钱不就马上省下来了嘛。” 傅云声本来的目的就是套话,此刻有意拖延一点时间,便装作自己被说动的样子,又问了这技工几个有关办卡的问题。这技工倒也耐心,认真解释了店内积分和优惠的办法。一时两人约好了后续的洗车,傅云声前去办卡,技工也拿来了新的雨刷给他验过。傅云声表现得十分满意,随口问道:“你们这店开了几年了?服务还真是不错,很会做生意啊。” 服务类行业本来就容易对爽快的客人心生好感,再加上这技工的年纪不大,很快就被傅云声这个看起来亲切和蔼的大叔给打开了话匣子,回答道:“三四年了吧,我在这儿干了有一年多了。”傅云声便又借着薪酬待遇工作不易等话题,不着痕迹地问出了许多和“老板”有关的内容,比如“老板一家就住在后面的小区里,这两天老板的女儿生病了,所以他一直没有过来上班”、“老板也不是本地人,听着有点儿北方口音,好像是从大城市里搬过来的”,末了傅云声从店里拿了一张“老板”的名片,除了董大山的名字之外,下面还附了店里的座机和一个手机号码,等于他们又多了一条新的线索。 如此守株待兔,两天后龙城警方成功截住了接女儿出院回家的董大山及其“妻子”。他的“妻子”在听到津南这个地名后明显出现了一丝慌乱,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董大山一眼,董大山没有说话,怀里的女儿却在此时大哭起来。董大山“哦哦”哄了两声,而后低声对一旁的民警道:“孩子醒了,能让她先回家休息吗?” 负责蹲守的民警也知道他女儿这两天生病,又看小孩子哭得可怜,便让他们夫妻两个先上楼安顿女儿。妻子带着女儿回到卧室,董大山说自己要去卫生间方便,民警守住房门,片刻后又听见孩子哭闹起来。董大山的妻子拿了书包里的零食,又去倒了一杯温水给女儿喂药。民警这时突然觉得不对,踢开卫生间的门才发现董大山已经跳窗跑了,又赶紧通知楼下的人去追,足足撵了两条街才把他给按在了地上。 董大山这么一跑,许多圈子也不用绕了。傅云声并没有参与到抓捕董大山的行动之中,是因为温馨打来电话,说夏百珍医保卡的套现过去了三年,如今追溯起来相当困难,这条路基本已经走不通了。又建议他如果能确认董大山一直生活在龙城,那当地的线索就变得格外的重要,所以傅云声这两天也是在到处奔波。董大山被抓回来的时候傅云声还没回市局,后来听人说了董大山上演了一幕临危不乱定计跳窗的经典戏码,觉得这事儿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尤其是在发现那位“老板娘”的身份证上还写着夏百珍的名字之后。 证件当然是假的,不过也从正面暴露了其妻对夏百珍的存在并不是一无所知的事实。傅云声想了想,决定先从他们的女儿入手,三四岁的孩子早就已经会说话了,交流起来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障碍,何况童言无忌,也没有大人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小姑娘长得还是很漂亮的,像她妈妈,因为生病整个人显得有些恹恹的,正被一个女警抱着看电脑里播放的冰雪奇缘。傅云声拿了一包零食给她,小姑娘很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傅云声问她害不害怕,叔叔们来找爸爸的时候为什么要哭。小姑娘说:“爸爸掐我。”撩开衣服一看果然已经青了一片。 傅云声又问了她爸爸妈妈的名字,得到的回答是“董大山”和“郝芸”。傅云声心想郝芸应该就是董大山现任妻子的真名了,便接着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夏百珍的阿姨。小姑娘摇了摇头,说我不认识,没见过呀。但根据这两天的调查,董大山在给女儿办出生证明的时候使用的仍是他和夏百珍的婚姻关系,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在法律意义上应该有个叫夏百珍的亲妈,也难怪郝芸要准备一张能伪装自己身份的假证了。 傅云声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案子差不多就能水落石出了。那张身份证没给郝芸留下太多辩驳的余地,或许是为了女儿着想,她很快就坦白了自己知道的那部分事实。 郝芸道:“我和董大山是八年前认识的,在津南。当时我上高一,爸妈离婚了,没人管我,我就辍学了。他在一个汽配店里工作,机缘巧合下就认识了,后来发生了关系,我们就开始同居。那时我真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就觉得他人很好,很体贴,年纪又比我大,让人很有安全感。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大概有一年吧,他说不想再给别人打工了,想自己开个店,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去外地打拼。我说这很好啊,又问他钱该怎么办,他说钱不是问题,家里老房子拆迁,他拿到了一笔补偿款。我根本没有怀疑他的说法,之后和他一起来了龙城,陪他开店,直到我跟他提出结婚。他没有答应,说现在还没稳定下来,结婚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他这样说……这个态度让我觉得很不安,女人的第六感,你知道吧?我开始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了,还担心他是不是出轨了,但是一直没有什么证据。后来我怀孕了,有了宝宝,我再一次跟他提出结婚,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原来早就是别人的丈夫了。我很震惊,也很失望,说要和他分手。他却信誓旦旦地表示那个女人永远不会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只是不能离婚,他还说如果我愿意,他可以让我代替这个女人,成为他真正的妻子。我哭着问他为什么不能离婚,我为什么要代替别人,难道这几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然后他看着我……那个眼神,就那个眼神,很可怕,我突然明白了……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我就是有那个感觉。我和他在一起好几年了,他有家怎么从来没见他打过电话?况且一般人会说出让你代替另一个人的话吗?他既然让我知道了这件事,还会让我离开他吗……” 郝芸哭道:“我爸爸妈妈都不管我,就算我死了也没人知道。我想过要离开他,但我发现这根本就不可能。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那个叫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电视剧,我觉得我当时的情况和里面讲的很像。我怀孕了,妊娠反应很严重,精神状态也非常糟糕。他收走了我的身份证和银|行卡,不让我出门,我在龙城甚至没有一个可以求助的人,已经完全被他给孤立了。他还一直强调他非常非常爱我,是因为想和我继续生活才坦白这一切。还警告我不要背叛他,不然那个嫁给他的女人就是我的前车之鉴。后来宝宝出生了,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8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87 孩子太小,我带着她更没有办法离开,想一走了之又怕他会用孩子来要挟我,但我又不想孩子长大后知道她爸爸是个这样的人……可是难道能瞒一辈子吗?有时候我真希望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见郝芸哭得伤心,傅云声便让旁边的女警递了张纸巾给她。如果郝芸所说的内容句句属实,那她这个情况不能说是复杂,却也不能因为他们之间曾有感情就定性为知情不报那么简单。她和董大山虽然生育了子女,但在生活中也遭到了恐吓和胁迫,类比起来大概是被拐妇女的遭遇,认真分析过后其实是个受害者的立场。董大山本人就没那么无辜了,毕竟郝芸对夏百珍了解不多还情有可原,董大山说分不清自己老婆是谁那才是愚弄警察的智商。傅云声觉得董大山让郝芸冒用夏百珍的名字是他整个犯罪行为中最大的败笔,如果他先和夏百珍离婚再杀人灭口,这时好歹能有个另匿新欢的借口能遮掩一下。 董大山对此的解释是冲动杀人。他和夏百珍领了结婚证不假,但实际就像方霖猜测的那样,他们之间更类似于一种契约的关系。夏老师活着的时候还好,多少有一点“中学教师收养残疾孤女”的舆论因素在,夏老师去世后他们两个简直是相看两相厌的经典模式,偏偏这个时候董大山又有了郝芸这个新欢,再加上夏百珍不肯示弱,卖房搬家和后续的昏招也只能是冲动后的弥补措施,至于说有没有从根源上就是蓄意的可能,夏百珍又不可能活过来,在没有其他证据的前提下,董大山能承认杀人就已经是比较理想的结果了。 于是拖延许久的无名女尸案终于成功告破,出差小分队也顺利回家。与大部队汇合之后白子峥终于有种卸下重担的感觉,也总算有时间能去参加孟建斌的婚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造这是一个很无聊的过渡章,不要打我_(:зゝ∠)_ 工作找到啦,不出意外的话下周签三方,然后要上岗实习什么的还有我一个字没写的毕业论文啊啊啊orz感觉接下来的两个月真是修罗场啊…… 我会争取保持更新频率的_(:зゝ∠)_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时间很快就过了六月中旬。 白子嵘高考,无名女尸案告破,盗窃案的赃物也尽数追回,林林总总的事情加在一起,别人忙得脚不沾地,二人世界却过得春风得意,这让白子峥觉得经常假借工作之名跑到池朗家里[哔——]来[哔——]去的自己简直是罪大恶极,偏偏还很沉迷于这样的状态,孟建斌的婚礼算是把他稍稍拉回了现实。请柬上个月就寄到了家里,时间也一早定了下来,选在端午假期的中间一天,宾客来往都很方便。孟建斌之前还半开玩笑似的问他要不要来当个伴郎,白子峥也只能说你饶了我吧,本身也不是会活络气氛的人,更重要的是不能抢了新郎的风头,再说他还不一定能抽得出时间,指不定会有什么案子横插|进来。孟建斌那边也是一堆大事小情没处理干净,生怕宴席都开了自己这个新郎还得姗姗来迟。总的来说,结婚还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而随着婚期将近,孟建斌这个准新郎也变得愈发忙碌起来。 白子峥倒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地方,只是去参加婚礼而已,不当司仪不当伴郎,如无意外连穿正装都没有必要。池朗却很喜欢他穿西装打领带的样子,虽然白衬衫也算是白子峥的日常标配之一,然而有了西装和领带的加持,简直是把那种清冷禁欲的感觉给发挥到了极致,再加上池朗从不自诩为君子,其结果也只能是把白子峥按在床上可劲儿折腾了。 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弄脏了西装之后,白子峥彻底打消了正装出席的念头。池朗对此表示了喜闻乐见的支持态度,理由是“你穿成这样我得凭空多出多少情敌”。白子峥懒得理他,取钱给孟建斌封了红包,他们两个本就私交甚好,虽然孟建斌说过什么“份子钱可以不要,婚礼可一定得来”的话,白子峥也不能真两手空空地去蹭吃蹭喝,好在他平时吃住都在家里,也没有什么额外的支出,如今一下子拿了小半个月的工资出来,倒也不觉得十分肉疼。池朗并不在受邀之列,和孟建斌也仅仅是数面之缘,便没有去凑这个热闹,只让白子峥代为转达了一句新婚快乐。 白家内部针对白子峥去参加别人婚礼这件事却是众说纷纭,白子嵘的想法是“哇婚礼耶能随便吃吗”,白母的叮嘱是“礼数周到记得多多恭喜人家”,白老爹的想法则是“哎呀你看人家都结婚了你怎么还没动静”。鉴于白母从来不是催婚大军的中坚力量,白子峥在面对他爹时终于有了主动出击的自觉,随口问道:“爸,我要是一直不结婚,你打算怎么办啊。” 白老爹一怔,下意识地回答道:“……哈?什么不结婚……”以往谈起这个话题的时候白子峥总是全程冷漠脸,完全把自己这个亲爹的话给当成了耳旁风。白老爹总觉得白子峥自从当了警察后就变成了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面瘫,回想起来还是高中时期会和自己讨论“怎么样才叫喜欢女孩子”的大儿子比较可爱,清了清嗓子道:“怎么,你还想一直单着啊。不过话说回来,结婚这个事儿嘛,一是看缘分,二是看运气,虽说强求不来,但也可以积极争取啊。我知道你们局里小姑娘少,实在不行你爹我可以给你安排相亲啊。” 白子峥重复道:“相亲啊。”语气依然让人捉摸不透,“所以呢,想介绍个什么样的相亲对象给我,总不能弄个加强连回来让我一个个面吧。” 白老爹道:“这个嘛……”没想到白子峥真会这么认真地问他,“条件至少得和咱们家相当吧,长相要看得过去,有个稳定的工作,性格最好活泼一点儿。你平时就是太闷了,跟个大冰坨子似的,不求你跟我一样,子嵘那样就很好嘛。” 白子嵘插嘴道:“这样的很难找啦——看过网上那些相亲树洞没有,这个条件还出来相亲的一般都是女强人啦,还是父母牵线搭桥不得不见的那种。我哥就够忙了,你还想他和嫂子都不着家啊,那结婚还有什么意义,哥,你说对吧?” 白子峥道:“对啊,就这个条件,爸,是你想娶儿媳妇还是我想娶老婆啊。” 白老爹道:“什么叫我想娶儿媳妇,你也不怕你妈揍你,嗯哼……” 白子峥道:“那你为什么想让我结婚啊,为了抱孙子吗。生小孩国外找个代孕就可以吧,不是连买房子的钱都可以省了。” 白老爹一噎:“……你这孩子都跟谁学的,还国外呢,你也知道国内代孕不合法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8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88 啊。” 白子峥道:“我是警察,总不能知法犯法吧。” 白老爹彻底没脾气了,他结婚早,所以也盼着儿子能早点儿成家,能抱孙子固然是好,但归根结底也不是为了这个。白老爹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不是……就说你之前发烧吧,得亏我和你妈在家,是吧。你现在还年轻,碰不到喜欢的,想再自由两年,这都没问题,可我和你妈不能照顾你们兄弟两个一辈子啊。你要是一直不结婚,三四十岁还凑合,五六十岁的时候呢,当个朝九晚五的小职员也就算了,还当警察,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着,我和你妈也不放心啊。” 他这算是把掏心窝子的话都说出来了。白老爹虽然平时挺不着调,这话说得却很用心。然而还没等兄弟两个因为这番慈父情怀的发言感伤片刻,白老爹头上的灯泡就是“叮”地一亮,话锋一转,一手揽过白子峥的肩膀,一面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哎我说儿子,你一直不想找女朋友,该不会是那个,那个……什么冷淡吧?” 白子峥瞬间就破功了,心想我性冷淡个屁,要不要脱了衣服给你看看身上的草莓,爹你怎么就不能联想一下我是不是喜欢男人。然而根本性的目的还是出柜,白子峥趁机试探道:“爸,如果我喜欢上了你觉得不适合结婚的对象,那怎么办。” 他这话说的本来就有点儿拗口,白老爹正沉浸在对儿子性冷淡的脑补中不可自拔,随口回答道:“门当户对也不是硬性指标啦,我和你妈也不算是门当户对啊。”虽然现在是公司职员和家庭主妇的一般配置,但是倒退回三十年前,端庄贵气的话剧演员和插科打诨的街头混混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姥爷当年还手持大棒想把我打出去呢,我和你妈现在不也挺好的么,这种都是个人际遇,可遇不可求的啦。只要你不是喜欢上了什么有夫之妇或者第三者插足,找个二婚带娃的你爹也没太大的意见。我又不是专|制主义大家长,适不适合结婚还不是看你,那句文艺青年的话怎么说来着,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嘛。” 白老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白子峥也不好再继续暗示你儿子的交往对象其实是个男人,否则这就不是打预防针而是直接出柜了。白子嵘却从他哥和他爹的对话中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他是这个家里最早发现白子峥有恋爱迹象的人,当时他哥的表情就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要和爸妈说”也基本等于是默认。如今白老爹话里话外这么开明,连二婚带娃都不介意,再不趁热打铁似乎有点儿说不过去。而白子嵘深知以他哥的个性和眼光,也断不会卷入到什么两男争一女第三者插足的狗血戏码中去。白子嵘小同学的脑筋开始活络起来,一番推理加排除过后突然蹦出了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答案,相亲而已哎,怎么又绕到代孕生小孩上了,我哥不会是……想着想着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他哥一眼,还好还好,正若有所思的白子峥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偷窥的小动作。 天哪……白子嵘的内心瞬间炸成了一朵烟花,恨不得立时捶地呐喊苍天啊大地啊你为什么要让我发现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真相。不过本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态度,白子嵘愣是把自己的怀疑给憋在了心里,演技自然到完全没让他哥察觉到任何的异常。孟建斌的婚礼只是今晚这场对话的引子而已,白子峥只要确认白老爹催他结婚的目的不是为了传宗接代就好。有关出柜这件事他也上网查阅了不少的资料,知道很大一部分同志群体是迫于家庭的压力才隐瞒性向选择结婚,被催着要孩子更是婚后跨不过去的一道坎儿。白子峥今晚拿代孕的话题试探了一下,发现他爹关心的根本就不是孩子,如果说相互扶持的话,和伴侣的性别应该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两个男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白子峥只希望真到了摊牌的时候,白老爹还能保持他“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念头。 父子三人算是各怀心事地结束了今天晚上的对话,白子嵘意外躺枪成了最风中凌乱的一个,一腔卧槽的情绪无处发泄,又不能到处嚷嚷我哥好像喜欢上了男人还准备去国外代孕生娃,于是整个晚上都显得相当萎靡。第二天白子峥去参加孟建斌的婚礼,酒店里男方和女方的亲友基本各占了一半。孟建斌这边远道而来的主要是他警校时期的同学,还有就是他在江北工作时关系很好的同事。警校的师兄白子峥多半认识,酒桌上也不乏“哎呀小白我以为你早该结婚了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女朋友”的调侃。白子峥酒量太浅,便只在新郎新娘轮桌敬酒的环节里喝了一杯,其余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举杯致意,倒是女方亲友那边有几个小姑娘一直在盯着他看。孟建斌的妻子是个很可亲的圆脸姑娘,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十分般配。白子峥这个时候好像突然读懂了一点儿婚姻的意义——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龙九当初那番话说得的确不算中听,但他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或许更清楚一段感情的经营里究竟需要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分段技能大概已经病入膏肓了……_(:зゝ∠)_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在端起酒杯的那一瞬间,白子峥突然有种想立刻见到池朗的冲动。 也许是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感慨,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本能冲动,单身了二十多年,没想到甫一恋爱就有了被人套牢的自觉。酒桌上觥筹交错,开过了新郎和新娘的玩笑,师兄们又开始谈论起各自的工作以及生活。他们这一桌里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岁出头,毕业这么些年,有的人已经升到了领导的位置,有的人还在基层,有的人干脆辞职去找了其他的工作——这时多少能看出一点个人境遇的不同。居高不下的房价、孩子上学的户口、家长里短的琐事、永远也破不完的案子……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抱怨在酒桌上引起了极大的共鸣。白子峥一直没怎么开口,他现阶段最大的困扰也不能拿到这个场合来说,偏偏有人还不想见他这么沉默,师兄甲道:“哎,小白,刚才光听我们说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啊?建斌这都结婚了,你现在有女朋友没有?没有哥帮你介绍两个,别跟我客气。” 师兄乙打断他道:“得了吧你,小白想找女朋友还不容易,你要有资源还不如给我介绍几个。我跟你们说啊,我妈从过年那阵就开始念叨,每个月那几天休息全拿来相亲了,就这样还没有看对眼的呢。条件稍微好点儿的吧,一听你是警察全都缩了,说什么工作时间不稳定啊,太忙啊,挣得少啊,咱这好歹还算国家公务员呢,怎么就这么遭埋汰了?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8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89 ” 师兄丙道:“要我说啊,干咱们这行的还是找个同行省心,可转念一想吧,以后生了小孩儿也是麻烦,哪有时间带孩子啊。” 师兄甲道:“找个不在一线的不就行了。爸妈再帮忙看着点儿,实在不行请个保姆,就是得多花钱。现在的月嫂啊,一个月挣得比咱们还多呢。”这时总算发现了离题八千里的现状,连忙道,“刚我是想问小白呢,全被你们给带跑了。哎我说小白,到底有女朋友了没有?别不好意思啊。” 白子峥道:“没呢,工作太忙,一直没时间想这个。” 师兄乙道:“对了,说到工作……小白,六年前那个省城案是你们破的吧?厉害啊!” 师兄丙道:“你不就在省城工作吗,怎么这事儿还得问小白啊。” 师兄乙道:“我在分局啊,这是总局的案子,上头一堆老大揽着呢,我能知道什么啊。不过话说回来,这案子确实挺要命的,就他闹得最厉害的时候,正好是我刚上班的那两年,当时神经紧张到什么地步——上个厕所都得悬着心,二十四小时轮班,小孩子扎堆儿的路段天天巡逻,生怕再悄没声儿地死了个孩子,家长天天哭啊,那是真惨。”他说着吁了口气,“幸亏这案子破了,不然多少人咽不下这口气啊。” 白子峥道:“可惜凶手已经死了,太便宜他了。” 师兄乙道:“是啊,这种人就应该拉出去游街示众。哎,再问你一句题外话,我听说康教授的徒弟调到你们那儿去了,是真的吗?” 康教授的徒弟——说的就应该是池朗了。白子峥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便回答道:“真的,上个月的事。怎么了?” 师兄乙道:“没怎么,随便问问。小白,你见过他吗?” 白子峥心想我何止是见过,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表示道:“一个办公室呢,建斌也认识。” 师兄乙神秘兮兮地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调到津南来啊?” 白子峥:“……”师兄的这个语气明显是在八卦,难道池朗来津南谈恋爱的事情都传到省城的分局去了?白子峥登时感到一阵囧囧有神,只敷衍道:“不太清楚,有什么说法么?” 师兄乙道:“哎,这都是我们听来的小道消息,说是他们师徒两个私下闹翻了,康教授就把人给赶出来了。你说康教授年纪那么大了,怎么也该培养个接班人吧?以前局里都猜,说等康教授退下去了,这个位置迟早该是他徒弟的,怎么冷不丁地给调到津南来了,这不相当于自断臂膀,卸了一条胳膊么。哎,我也不是说你们这儿不好,按理说不是省城更有前途……这事儿挺奇怪的,我就想问问,没别的意思,你可别多想啊。” 白子峥心底冷笑,心想这都是哪儿来的无稽之谈。他是不清楚省城那边的具体情况,工作性质也接触不到太多领导层面的勾心斗角,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了。康振英年纪大了,从一线退下来是迟早的事,池朗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年轻了,要是再出了被康振英不待见的传言,以后留在津南也就罢了,万一是在康振英退休之后再回去省城,大约也很难接替他老师的位置,新上任的领导对他这个非直系的下属也不会那么亲近,被压一头的处境多少还是会有些尴尬。不过好在他们师徒间的关系非常牢靠,这种空穴来风式的传言很快就会不攻自破。白子峥和池朗谈了那么多天的恋爱,对他和康振英的相处可以说是十分了解。康振英是个非常慈祥善良的老人,对池朗来说既是值得尊敬的师长又是可以无话不谈的亲人。他对池朗完全就像对待自己的孙辈一样,真闹矛盾估计得是下辈子的事情了,实际情况和其他人脑补的那些根本就是大相径庭。 白子峥也只能说:“没有的事,他和他老师关系挺好的,调来津南是因为别的原因。” 师兄乙点头道:“这样啊。”几人碰了碰杯,又开始讨论起下一个话题。白子峥把杯子里的那口酒喝完,虽然师兄的本意不是在刺探什么,但他的心里还是感到了一丝微妙的不快,如果今天不是听人提起一句,他或许根本不会想到池朗调来津南的背后还能有这么多猫腻。这时师兄丙提出让白子峥留个联系方式给他,白子峥和他交换了手机号码,又给池朗发了条微信,说婚宴大概九点半的时候结束,问他到时方不方便过来一趟。 池朗的消息倒是回得很快:“怎么了?” 白子峥:“喝了点酒,没办法开车。” 池朗:“用我送你回家吗?” 白子峥:“今天不回去了。”又把酒店名称连同定位一起发了过去。 宾主尽欢一室和乐,九点半的时候婚宴宣布结束,新郎新娘回去洞房花烛,宾客们在道过恭喜之后也陆续离开。白子峥和孟建斌约好了有时间再聚,一出宴会厅就看见池朗正在门口等他。两个人一起去停车场开了车出来,回去的路上白子峥把从师兄乙那里听来的消息和池朗说了,池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道:“随他们怎么说吧,我也犯不着专门去澄清这个。” 他知道白子峥是在担心他的前途,不过他对这些倒没什么太大的执念:“实话说吧,就算我没调来津南,几年后也轮不到我来接替老师的位置。”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康振英对他的确太过亲厚,落在有心人眼里难免就成了以权谋私的铁证,“先不说老师根本就没这个意思,哪怕他真的改主意了,我又哪儿来的底气敢说自己也是权威啊。我算是哪个名单上的人呢,拿我当假想敌的人也太看得起我了。”归根结底还是权力的问题,拿他来当靶子去影射康振英私下如何,未免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白子峥道:“你就不担心么?” 池朗道:“我不担心我自己,老师也用不着我来担心,你以为是谁点头让我来津南的啊。” 这个回答倒是很有底气,白子峥听后也觉得无话可说。池朗调来津南多半还是因为个人因素,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有情饮水饱只是说说而已,他当然希望池朗能有更好的发展,留在省城要往上晋升估计也更容易一些,何况背后还有康振英这个最大的助力。池朗见他一直没有说话,还以为他仍在为自己工作的事情纠结,便故意道:“怎么,恨铁不成钢了?” 白子峥道:“没有。不是怕你施展不开么。” 池朗道:“我是警察,在哪儿破案都是一样的。”觉得也是时候换个话题了,“以前不是说不能喝么,今天怎么又喝酒了?” 白子峥道:“是不能喝,喝了心里就藏不住话。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9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90 ”他从储物格里拿了根烟点上,“池朗,我想和家里坦白了。” 也许是有了之前“带你回家吃饭”的铺垫,那天晚上的夜谈也足够让他想通一些事情,池朗这次倒是没有被白子峥的宣言给吓到,在听到“藏不住话”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明白了。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紧了紧,语气却比之前平静了很多:“小白,出柜没那么容易,你想好了?” 白子峥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在告诉你我的决定。”香烟的烟雾在二人之间的空隙里徐徐地散开,“而且……我希望你明白,我决定出柜,和你我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退一万步讲,如果我没有遇见你,又或者几年后我们还是分开了,我喜欢男人这件事也不会改变,难道你以为我还会去找女人结婚生小孩吗?” 池朗默然,他突然发现在感情这件事上,白子峥似乎永远比他冷静,而且清醒,大部分时间里也对彼此保有足够的坦诚。也许他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自己未知的胆怯,所以才用这种“与你无关”的方式来打消他内心深处那种瞻前顾后的念头。池朗索性把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他在斑斓的夜色里注视着白子峥的双眼,低声道:“小白,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经历过,所以知道这件事情很难。我一直觉得……如果是因为我的出现,让你必须要在家庭和未来之间做出一个选择,这样其实挺自私的。但我没那么高风亮节,说什么为你好我们分开吧,我做不到,至少现在还做不到。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不是反对……我只希望你不要把我排除在外,你明白吗?” 白子峥淡淡道:“你终于说出来了。”他把手中的香烟在车头的烟灰缸里捻灭,嘴角浮现出一丝计谋得逞的微笑,“所以我不是说了吗,要带你回家吃饭啊。” 作者有话要说: 没啥好说…… 写完更新去撸论文啦t口t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池朗这时才有种被白子峥算计了的感觉。他沉默片刻,又有些放任自流地笑道:“你啊,这也太犯规了,都看出来了……有些话还等着我说。看来下回真不能让你喝酒,你这哪是藏不住话,连别人的心里话都给吓出来了……小白,我真是败给你了。” 白子峥道:“犯规吗?跟你学的。”他懒洋洋地抻了一下手指,“那天晚上我就发现了,你对‘回家吃饭’这件事那么敏感……吃饭有什么可怕的?你要是还没出柜,我可能就会怀疑你的担当,或者说,你是不是认真的,可现在……我明白啊。”他说着欺身上来,语气中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池朗,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池朗的目光轻易就撞见他随着眨眼的动作而微微颤抖的睫毛,他只觉得他被白子峥勘破的尴尬渐渐落回到了实处,一颗心也跟着变得柔软起来。他忍不住在白子峥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又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对,所以我很贪心的,不能容忍你受到伤害,但又很怕你会离开我。”他的声音如同晚风中飘落的细雨,有种甘甜且令人沉溺的忧郁,“我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我很怕你会因此受到家人的否定。我爸至今没有接受我的性向,他觉得我就是个怪物……小白,我不愿意你陷入两难的境地,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能和你一起面对……至少给我一个能当面维护你的机会。这是我现在的态度,未来也不会改变……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儿和你坦白的。之前是我不够自信,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初追你的决定。” 白子峥总算明白了他在这件事上的症结所在,徐海洋说的没错,池朗在有些时候的确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但老麦说的也没错,他有时候又足够遵从自己内心的意愿。此时白子峥的手掌紧贴在他心口的位置,有着皮肤的阻碍却依旧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他搏动着的心跳。白子峥忽然有些动情,两人在停靠在路边的车里旁若无人地接吻,唇分的间隙,白子峥笑着回答道:“没关系,我爱你啊。” 池朗登时觉得心口一热,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也许是白子峥的笑容太明亮了……他在那一瞬间竟然产生了一种朝拜的错觉。如果说白子峥是太阳,那他一定就是逐日的夸父,哪怕要不断奔跑到精疲力竭,被晒干,被渴死……他依然抵挡不住这种光芒的诱惑,也许一切早在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了。池朗的神情里有些轻微的狼狈,目光却慢慢恢复了那种平静且坦荡的从容。须臾后白子峥也安静下来,他重新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坐好,又轻声道:“池朗,我想听你说说你家里的事。” 池朗道:“好啊。”他从储物格里拿了根烟,借着白子峥的手用打火机点上,而后摇下自己一侧的车窗,晚风微凉的气息裹挟着夏日花朵的芬芳在车内弥漫开来,“我爸是部队出来的,我妈又去世得早,所以我从小家教就挺严的……那时候每天早上要起来晨跑,被子要叠成豆腐块,考试必须要考进前三名……对小学生来说其实挺难为人的,但我就是有种和我爸相依为命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没有妈妈吧。我上初中的时候发现自己是gay,那时候也不像现在……两个男生的关系稍微亲密一些,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你要是和某个女生多说了几句话,第二天可能就发酵成大新闻了。我当时就觉得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对女生没有感觉,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后来上了高中,回家路上新开了一家网吧,我和海洋偶尔会进去上个网,玩会儿游戏什么的……那时候我上网查了查,发现自己可能天生就喜欢男人,是同性恋。后来我就和海洋说了,亏我当时还做好了说完就被绝交的准备,没想到他除了吓一跳也没什么过分的反应,现在一想他的心还真是挺大的。” 池朗在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又继续道:“我和海洋是发小,两家是邻居,我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就和亲兄弟一样。我虽然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但对海洋还没那个感觉,也不会想着把他掰弯了证实一下。后来我去外地上了大学,认识了老师还有九哥他们——老师你知道,九哥就是那家黑匣子酒吧真正的老板,你之前应该问过我。他们对我的性向都非常理解,也表示了支持,我交男朋友这件事海洋还帮我瞒着家里,那段时间真是挺自由的。大学毕业的时候老师希望我留在省城工作,我也觉得这是我和我爸摊牌的契机。我从小就没有违背过他的意思,但我喜欢谁,以后要不要结婚,这些事情至少该由我自己来决定。可能是因为一直以来都太顺利了,周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9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91 围人也没有表示过明确的反对,我那时真的以为我爸会设身处地的替我想想,其他人都能理解,我是他儿子啊,现在想想……我当时实在是太天真了。”他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捻灭烟蒂,又换了一根新的点上,“你之前问过我头上的伤,就是那个时候我爸打的。我对我爸的感情其实挺复杂的,因为小时候太严格了,对他难免有些怨言,但他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他说我恶心,骂我变态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挺难受的。后来他说他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赶我出门,现在快七年了吧,我也一直没回去过。”他说,“小白,你和父母的感情比我和我爸要好,所以我很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别人捅的刀子不疼,就怕自己人给你来这么一下。有时候我宁愿你第一个遇见的人不是我……” 他长长叹了口气,又侧过头来笑道:“我说完了,有什么特别的感想吗?” 白子峥道:“……我没想逼你,抱歉。”他虽然猜到了池朗的不安应该是与他的家庭有关,但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爸真的会下狠手往死里打他。池朗头上的伤口他也见过,缝了十几针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小伤,先不说家长对待孩子哪有直接往头上招呼的道理,这个力道就算换在别的地方严重程度也只会只增不减,难怪池朗会对自己出柜这件事表现得那么紧张。白子峥不知道这个时候安慰他是不是合适,手扶上池朗的肘弯,想开口却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池朗的表情却有种如释重负的坦然,很快道:“没关系,说出来的感觉好多了。” 他的目光似乎投向了很远的远方:“其实这件事本来也没几个人知道,因为是在我家那边,回来之后我也不好意思跟人说我是因为出柜被我爸给打了,有人来问我就说是见义勇为。后来时间一长,我又不藏着掖着,大家慢慢就知道我是gay了,过程还挺平和的……”他像是察觉到了白子峥的心意,用温暖的掌心包裹住白子峥的手指,又凑到他耳边低声呢喃道,“小白,你要是真心疼我,以后就多说几次爱我好了……” 白子峥几乎又要被这种过分温柔的语气给蛊惑了。他堪堪稳住心神,再一次重复道:“我爱你啊。”又补充道,“今天是我不好,就算是补偿吧,找个喜欢的地方,我陪你喝两杯。” 池朗道:“不怕说心里话了?” 白子峥道:“我说完了啊。”心里却仍是有些疑惑没有解开。然而现在也不是纠缠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听完了池朗的亲身经历,白子峥也觉得有必要对自己的计划进行一些细节上的调整,但不管怎么说,他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就是白老爹绝对不会动手打他。白老爹本质是个相当耿直又极其护短的汉子,白子嵘小时候玩具被人抢了,他能亲自追到对方家里按着熊孩子的脑袋让他给白子嵘道歉。但即便是有着这样辉煌的战绩,白子峥也很少看见他爹对着家里人发火。老夫老妻每天都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白子峥又是从小让人觉得省心的类型,白子嵘只靠着那张脸就是明晃晃的卖萌无罪。鉴于出柜这件事又不能倒带重来,内心演练多少次也不一定和实际相符,白子峥对着他爹也只能采取见招拆招的策略,谁让他总给自己灌输什么“真爱大过天”的理论…… 白老爹尚不自知他已经被大儿子给惦记上了,还从白子峥出门开始就用力脑补他能借着别人婚礼的东风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女。而在此时的白家,一方面白子嵘正因为窥探到了他哥的秘密而坐卧不宁,另一方面白母也在一墙之隔的主卧里认真思考着大儿子这些天来的改变。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出于女性的直觉,白母还是敏锐地发现了白子峥和以往的不同。但这种变化却让她感到了一丝莫名的不安,更有种什么事情即将发生的预感。 而离开婚宴现场的白子峥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濒临暴露的现实。也许是因为赶上了夜场,今晚的黑匣子酒吧显得格外的热闹。龙九今天不在店里,阿威和阿武也没有出现,老麦正在吧台附近和一群年轻人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见状便招呼他们过来一起摸牌。池朗本来就是酒吧的熟客,此时在场的人也多半认识,用眼神征求了一下白子峥的意见,见他没有反对,于是秒换成社交模式开始替众人介绍。 因为这次算是和池朗出来“约会”,又没有不怀好意的陌生人过来搭讪,白子峥本身也不讨厌这种同龄人聚会的氛围,一时之间气氛也是相当融洽,又有人提议让白子峥负责第一轮的洗牌。白子峥接过对方递来的扑克,这时仍不忘提醒老麦不要告诉池朗那天晚上自己来过。老麦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又亲自去吧台后面拿了啤酒出来。今天算是端午假期的中间一天,大部分人都没有明天上班的压力,因此多是不醉不归和要玩儿就玩儿个痛快的想法。白子峥为了参加孟建斌的婚礼,前两天特意和傅云声要了调休,倒也没什么明天需要早起的顾虑,眼前这个情形又让他想起了高考结束后和同学在ktv的聚会,火热的气氛下不觉多喝了几杯。几轮游戏下来互有输赢,最后换了一个黄头发的男孩子动手洗牌。白子峥这回总算中招了一次,手里清一色的两张红桃,很快有人笑道:“那小白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白子峥想了想,回答道:“那就大冒险吧。” 众人不约而同地有点儿失望,他们本来是想借机八卦一下白子峥和池朗的内|幕,毕竟后者在他们看来就是个管撩不管埋的独身主义,认识几年也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谁料白子峥根本就不按他们的套路出牌,无奈之下也只能深表遗憾。人是池朗带来的,白子峥又不是自来熟的类型,此情此景下还真开不了什么过分的玩笑,便有人提议道:“哈哈,要不就随便唱首歌吧。”这已经是所有大冒险里最温和的一项了。 白子峥道:“歌就不唱了,我去跳个舞吧。” 池朗:“???”众人也都是一脸“目瞪口呆.jpg”的表情。 池朗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突然袭击的跳舞是怎么回事儿,白子峥的上衣就迎头盖了下来。他俯身在池朗的耳边呼出一口缠绵的热气,说道:“好好看着。”而后起身跃上了高台。 作者有话要说: 啊,别对小白跳舞有太大的期待,我动作戏(?)写的还是蛮烂的(搞不好直接心血来潮一笔带过了哈哈哈) 还有个事 那天班群突然来了个晴天霹雳的通知说二十五号交论文初稿……我现在大概就写了三分之一,所以下次更新的时间就随缘吧qaq虽然我写着写着论文肯定也会找时间撸更新的……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9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92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白子峥的贸然上场明显打乱了舞台的节奏,紫发街舞青年的动作慢了几拍,伴奏的电子乐声也有了一瞬间的错乱。道具师冷漠地将灯光分开成两束,一束停留在原先的位置,一束在几经变换之后最终凝聚在白子峥的身上。台下的看客们也发现了台上这一阵小小的骚动,纷纷抬起头来朝灯光聚集的方向看去。白子峥今天本来是去参加婚礼,穿的也是较为正式的服装,此时脱了上衣,上身只剩下一件白色的紧身背心,在流转的灯光下愈发勾勒出他修长的身材线条,本就出挑的容貌也在灯光的映衬下显露出一种过于精致和冶艳的风情,登时捕获了众人的视线。台下立刻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口哨声,白子峥却没有在意这些。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短暂地游荡,最终牢牢锁定在了池朗的身上,似乎是在确认他有没有在看。 池朗当然在看,或者说他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白子峥。他第一印象里的白子峥是朵生人勿近的高岭之花,后来慢慢发现他其实是个很值得自己用心追逐的爱人,但除了最初的交锋之外,他几乎很难看到白子峥性格中过于张扬和强势的一面,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光芒四射地站在舞台中央,似乎有种天生的、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让池朗突然发觉白子峥或许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太阳。紫发的街舞青年似乎不满于白子峥抢了他的风头,很快做出了一个挑衅的斗舞手势。白子峥略一颔首,算是同意,紫发青年便扬手朝后方打了一个响指,乐队会意,片刻的商议过后,演奏的竟是mibsp;ja那首经典的舞曲《smooth al》。 随着音乐前奏的响起,人群里登时像被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引信滋滋作响,最终被紫发青年一个单手空翻的动作引爆了全场,人们被这种热烈的气氛所感染,纷纷大声尖叫起来。白子峥的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并没有像紫发青年那样急于动作。他跟着节奏慢慢摇摆起身体,似乎是在给自己留出适应的时间,等到乐曲进行到了第一小节的高潮,他整个人的气势突然有了一种微妙的转变,像是蛰伏许久后的突然复出,野心勃勃,不可一世,有种霸道又嚣张的明亮感,张扬又洒脱,就侵略性而言也是一流,在顷刻间掠夺了舞台上所有的光芒,完完全全就和变了个人一样。他先是以一段简单又不失水准的曳步舞作为开场,而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重现的竟然是michael经典的太空漫步,再加上《dangerous》里那段堪称撩人的动作,一脸性冷淡的表情跳这个实在是太要命了,让池朗觉得自己被判定过心绞痛的心脏根本经不起他这么折腾,谁受得了在瞬间就多了满屋子的情敌。 他知道自己不该示弱,但架不住白子峥用真心来诓他。父亲和沈嘉南是他心上的两颗钉子,再怎么拔除也还是会有痕迹存在,但他没有想到白子峥会用这种方式来选择修补,他们之间都还有对彼此隐藏的一面。这时池朗忽地觉得肩上一沉,来搭话的正是之前提议白子峥“要不随便唱首歌吧”的中年男人,他语气里仿佛有点儿羡慕,又有一丝隐约的幸灾乐祸:“哎我说池朗,想不到你小子媳妇儿还挺牛逼啊,毛毛这回可算是吃瘪了,哈哈。” 毛毛就是那个在台上跳舞的紫发青年,池朗和他没见过几次,自然不会在意他此番栽了跟头会不会自尊心受挫,倒是那句“媳妇儿”让他突然起了私心,这样的白子峥他其实一点儿也不愿意让别人看见,更别提还有那些拿手机对着台上拍照录像的人了。这时《smooth al》已经演奏到了结尾,台下的人还在起哄让他们再来一段。白子峥却没有再跳的意思,摆了摆手,撩起背心,露出轮廓分明的胸肌和腹肌,汗水在灯光的照耀下简直性感得不行。他低头擦了把汗,剧烈运动过后酒意上涌,眼前登时雾蒙蒙的一片,原本是想去踩台阶,又被舞台边缘的电线给绊了一下,险些直接栽了下去。池朗本来也不想白子峥继续这么招摇,眼明手快地把他往怀里一揽,又把手里的衬衣重新给他披上。周边传来一阵窃窃的私语:“看见没,就那个腰……啧啧,没见过啊,谁带来的?……”又是一阵噼里啪啦按快门的声音。 又有人道:“哎哎哎那不是池哥,你们可别……”大约是有人知道他和龙九的关系,提醒旁人不要去打白子峥的主意。 池朗总算明白为什么不能让白子峥喝酒了,因为他喝完酒简直就是个行走中的荷尔蒙。以前像是乞力马扎罗山上的雪,生存环境就能让人望而却步,多少有点儿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意思,现在却变成了长在悬崖峭壁上的红色罂粟花,让人不惜冒着粉身碎骨的风险也要伸手去碰,不怕死的人一下子从他一个变成了一群。池朗后知后觉地开始不爽,心里那把独占欲的火越烧越燥,终于忍不住宣告自己的所有权。他搂住白子峥的腰,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接了个缠绵的湿吻,酒精的刺激下脑袋都有点儿发昏,片刻后池朗直接把白子峥打横抱了起来。白子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问道:“……你干什么……” 池朗低声道:“我干什么……?我就该找个小黑屋把你给关起来,省得你再去勾引别人。”他呼吸渐沉了些,头也不回地朝后方说了一声“失陪”,众人纷纷表示“哎呀我们都理解的啦祝你们性福愉快哈哈哈”,目送池朗抱着白子峥朝房间的方向走去。 黑匣子酒吧里永远有留给池朗的位置,这是龙九在开店之初就给池朗许下的承诺。以前他和津南也算是常来常往,不出公差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龙九的店里,后来房间保留下来,阿威阿武也会定时找人过来打扫,因此找个“小黑屋”对池朗来说并不算困难。两人反锁了房门,开了床头灯,就这么抱着在床上滚来滚去地亲了半天,片刻后白子峥一个翻身把池朗给压在了下面。他呼吸有点儿急促,目光中也满满都是迷离而炙热的情欲,又俯下身去用舌尖轻轻挑逗和舔舐着池朗的喉结。池朗任由他压着,用手指拨开他微微潮湿的刘海,又顺势把整个手掌都埋进了他的头发,左手则虚虚地环着他的腰。他的声音里有一丝甘甜而沙哑的笑意:“怎么,小白,你想造反吗?” 白子峥道:“是啊,今天就造个反给你看看。”说着直起身来,反手脱了自己的背心,又把池朗的上衣一起扒了,拉下裤链,隔着内裤在他胯下揉了几把,揶揄道,“接个吻就硬了,你到底是属什么的?一年到头都在发情。” 池朗自己先笑了起来:“我属兔子啊,兔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9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93 子你知道吧,可不是一年到头都在发情。” 白子峥:“……”这时居然还有闲心去验证一下。自己在心里倒腾了一遍十二生肖,发现池朗还真没说谎,当即没了脾气,回想了一下他们刚才的对话又觉得好笑。片刻后他垂下眼睛,舔了舔嘴唇,报复似的在池朗颈侧轻咬了一口,而后沿着喉结向下,一路从胸膛亲吻到他的小腹,又扒了他的内裤,用双手握住池朗的肉棒,舌尖尝试性地在顶端轻舔了一下,最后把整个龟头都含进了嘴里。 池朗瞬间就脑充血了,前段时间他们两个解锁了不少姿势,但这还是白子峥第一次愿意为他主动口交。池朗不自然地屈起一膝,喘息的声音又有点儿压抑。白子峥的口交技术不算太好,牙齿碰到的时候还有点痛,但他反而硬得更厉害了……池朗觉得自己简直要被白子峥给折腾疯了,这个时候的心理刺激明显要大于生理刺激。白子峥在做爱这件事上的天赋明显不如跳舞和破案,他笨拙又生涩地舔了一会儿,又想尝试着给池朗深喉,这次明显觉得不太舒服,很快就退了出来。 池朗吁了口气,刚才他差点儿绷不住直接射了。白子峥用手背抹了抹嘴唇,脸上不自觉地有点儿发烧,这次的实践明显没有他想象中的顺利,但池朗身上的气息又令他格外的迷恋,也许是因为他今天和自己说了家里的事……这让白子峥忍不住想对他更好一些。他眉毛很柔和地动了动,又笑道:“算了,不来了,我技术没你好。……润滑剂呢,有么?” 池朗伸手往床头柜里翻了一下,找出一管ky和一盒安全套。白子峥把安全套扔回去,看了眼ky还是新的,拆了包装,往手上挤了点儿,又开始往池朗的肉棒上抹。池朗伸手示意他过来,又帮他把内裤脱了,沾满润滑剂的手指探入后穴,扩张的过程发出黏腻的水声。 白子峥小声呻吟起来,池朗的手指似乎永远有把他撩拨到高潮的魔力。他跨坐在池朗的身上,微微颤抖的后穴被圆润的龟头来回摩擦,随即一寸寸地深入进去。他眼睛有点儿发红,这种被爱人进入的感觉让他觉得非常充实,也很舒服,有种几乎要被融化的、强烈的快感。池朗一直在注意着他的表情,片刻后抬手抚摸上他的侧脸,忍不住问道:“小白,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白子峥道:“那天……在楼顶上的时候,我才发现……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他说,“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池朗回答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白子峥以为他是在说三个月前来酒吧抓捕葛军的那次,不禁失笑道:“那天我表现得就那么gay吗?” 池朗摇了摇头:“和表现没关系……我说过吧,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他说得很认真,也很郑重,让白子峥在恍惚间察觉到了那种深刻的、又难以遏制的情意,他忽然发现池朗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自己。他抓着池朗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在愈发明晰的心跳声中再一次重复道:“你听,我爱你啊。”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上) 在那一瞬间,池朗真切地感受到了,仿佛有什么东西触及了心脏,又侵入了他的灵魂。 他眼底有些温热,怔怔地看着白子峥,片刻后翻身将他压在下面,又开始狠狠地吻他。白子峥被他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感受着他强悍又有力的冲撞,觉得他整个人就是一团烧着了的火,很炙热,然而温暖,像是一只禁锢许久,又被解开枷锁的兽,每一次的深入都带着那种原始又温存的野性,裹挟着掠夺般的气息,快感的蔓延又逐渐衍生出一种接近臣服的欲望。某个刹那白子峥甚至在想,如果池朗真的找个小黑屋把他给关起来,就这么暗无天日地干到他死,只要他们的感情没有变质,无论发生什么他也甘之如饴。 这个认知忽然又让他觉得有些难过,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打开双腿,竭力让池朗进入的再更深一些。池朗却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意,先是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又拉着他的手摸到二人身下结合的地方。粗大的肉棒侵略到肠道的深处,每一次针对前列腺的摩擦都传来颤栗般的快感,穴口处的褶皱仿佛被撑开到了极限,充血的表层散发出一种接近色情气息的潮红。白子峥的肉棒直直翘着,顶端已经湿透,后穴也在连番的抽插下变得又湿又软,稍稍一动就有大量的润滑剂被挤压出来。两个人的身体几乎毫无罅隙地紧贴在一起,白子峥的手指上沾满了自己的体液,下意识地喃喃道:“好深……全进去了……”又随着池朗玩弄他龟头的动作发出一声低哑又难堪的呻吟。 池朗就喜欢听他这种控制不住叫出来的声音,很隐忍,又很克制,尾音却是又软又浪,活生生把池朗的征服欲又撩上了一个等级。他捉住白子峥的手指,两个人十指交握,一起轻捋着白子峥胯下的阳根,片刻后又将他沾满了淫液的手指送到自己的唇边轻舔。白子峥被他刺激的快要发疯,被吮住的指尖传来阵阵酥麻的快感,小腹处也变得又酸又涨,性器更是硬得发疼。池朗注视着他失神的双眼,下一秒直接将他抱了起来,就保持这个由上自下的姿势啪啪啪地顶他。肉棒大幅度地抽出,又深入,登时引起白子峥崩溃般的大叫。他伏在池朗的肩头,眼角泛红,高潮来临的瞬间竟是被操得哭了出来。 被插射的高潮来得十分漫长,白子峥的后穴阵阵痉挛,精液仿佛不受控制地流淌出来,在深色的床单上留下一滩如同失禁的痕迹。白子峥的身体不住地发抖,池朗滚烫的气息浮在耳边,让他整个人都处在情欲的高压之下。他肉棒的顶端垂下一道颓靡的银丝,被池朗用手指抹了,而后强硬又不容拒绝地侵入他的口腔,搅动着他的舌头,让他的嘴角流下大量透明的津液。他嘴里充斥着自己精液的腥味,又被池朗换成跪趴着的姿势不住猛干。射精过后的身体格外的敏感,白子峥“呜呜”地求饶,又被池朗掐住一侧的乳头来回逗弄。他断断续续地呻吟,后穴下意识地收缩,然后他感到池朗埋在自己体内的肉棒一涨一涨,终于射了出来。 高潮过后两个人俱是一阵急促的喘息,池朗伸手把他搂在怀里,吁了口气,又轻声道:“别动,再抱一会儿。” 白子峥已经有点儿晕了,也不单单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他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这时被他插着也没有刚射完的时候那么难受。池朗轻吻着他的耳垂,又在他的耳边小声说着缠绵的情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片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9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94 刻后白子峥侧过头来同他接吻,裹着汗水的赤裸肌肤相互摩擦,蹭着蹭着又很快再次硬了起来。池朗咬着他的耳朵,换了个姿势从背后插他,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几乎持续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在强大生物钟的调节下,白子峥极其艰难地醒了过来。昨晚半梦半醒间两个人也不知道做了几次,整个夜晚都旖旎得像是一场不间断的春梦,然而纵欲的后果十分惨烈,更别提池朗那根作孽的玩意儿还一直插在他的后面,白子峥试图起床的下一秒就直接在床上跪了。肉棒从后穴里滑出,里面的精液也随之流淌出来,再次把他的下体沾染得一片狼藉。白子峥皱了皱眉,那种失禁般的羞耻感又回来了,不过他现在腰酸腿软又头晕眼花,实在没力气去应付下身的异样。鉴于此刻起床已经变成了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白子峥也只能自暴自弃地在床上挺尸,这时又开始纠结自己为什么没像高考过后那次一样喝到断片。他翻身的动作让池朗也跟着醒了过来,讨好似的在他嘴角亲了一口,又问道:“几点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白子峥道:“……不知道。”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点儿哑了。池朗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这才掀了被子起来,说道:“再睡一会儿。”随即起身去卫生间里洗漱。白子峥听着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刚醒过来的劲儿又有点儿松泛下来,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池朗叫起。白子峥觉得自己脚下就跟踩了棉花一样,跌跌撞撞地迈进浴室,洗完澡后身上才松快了一些。池朗拿了新的内裤给他,白子峥穿衣服的时候突然开始庆幸他们昨天晚上没玩儿什么脱衣的情趣,不然一夜未归再加上乱七八糟的衣服,明眼人——尤其是白老爹,一眼就能看出他昨天晚上干了什么。 池朗在他洗澡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是老麦亲手做的酱肉包和外面买来的豆浆,但白子峥真心觉得他们两个都需要吃一点补肾的东西。酱肉包做得香而不腻,白子峥略吃了两口,这才有闲心去观察一下他们一直霸占着的这个房间。他本来以为酒吧房间的装潢应该类似于酒店里的那种情侣单间,实际的风格却相当简约,又有几分居家的氛围,倒是很像池朗的那间单身公寓。 池朗像是看透了他心里想的什么,笑着说道:“放心吧,这是我的房间,以前我来津南的时候都住这里。”难怪装修风格和房间布置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白子峥愈发觉得他和龙九的关系应该不是那么简单,龙九就像个极度排外且不近人情的大哥——白子峥一时之间没想到“惯着他”这个精准的形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各有一通母亲的未接来电。白子峥隐约觉得事情似乎有点儿不妙,咳嗽了两声压住嗓音里的沙哑,硬着头皮把电话打了回去:“喂,妈?” 幸而白母没说什么,只是埋怨他不回来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白子峥也只能找借口说昨天晚上喝了点酒,直接在酒店的房间里睡了,没听见手机铃声云云,这时觉得自己的确需要回家打个照面,那个想搬出来住的念头却因此变得更加清晰起来。池朗听他起身的时候轻轻“嘶——”了一声,知道恐怕是因为昨晚做得太过,便主动道:“要不我送你回去?” 白子峥心里微微一动,说道:“好啊。” 池朗拿了他的车钥匙,从库里开了车出来。白子峥这时仍是懒洋洋的,对比之下让池朗突然想到了他昨晚跳舞的样子。作为一个各方面都很正常的男人,回想起那一幕仍然有点儿意犹未尽的感觉。池朗正色道:“小白,我真没想到你还会跳舞。” 白子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他抬手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的角度,又继续道,“我爸很喜欢michael,我妈又是演员,我小时候他还想让我当童星呢,可惜我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后来改成跳舞,学太空步之类的,一直跳到高三那年,大学的时候当成业余爱好,工作之后就更没有时间了,荒废了好几年。”他的目光中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这么多年没跳,你觉得还行吗?” 答案当然是“很行”,不然池朗也不会想找个小黑屋把他给关起来。他嘴角微微一翘:“小白,如果你真当了演员,我大概也不会做警察了。” 白子峥道:“为什么?” 池朗道:“因为我不能容忍有更多的人和我一起喜欢你。我想想啊,我可能会找机会接近你,绑架你,然后把你关起来,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最后——”他微笑起来,把手指比成枪的形状,“让你亲手……在我心上用力地开一枪。” 白子峥道:“同归于尽啊,我还挺喜欢的。”他闭上眼睛,“不过……池科长,你说话偶尔也要注意一下分寸,你要不是个警察,我现在就想把你给抓起来了。” 池朗道:“我可是求之不得啊,判个无期徒刑好了。” 白子峥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你啊。”又指示池朗把车开进自家小区,找到车位停了下来。两个人一起下了车,白子峥从他手里拿过钥匙,见四下无人,又主动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改天请你上去坐坐,见见我爸我妈,好吗?” 池朗道:“好啊,也让我准备准备,总不能空着手去见爸爸妈妈吧。” 白子峥道:“说真的,我有种预感,我爸会很喜欢你的。”谁让白老爹年轻的时候也经常性地和池朗一样胡来。除了“我上了你儿子”这个未知结果的选项之外,他们两个应该还是挺有共同语言的。池朗目送白子峥上楼,自己则走到小区门口打车回去。在暗处目睹了他哥和另一个男人打情骂俏亲亲小嘴的白子嵘全程懵逼脸,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加固的金刚心又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白子嵘从那天他哥提到代孕的时候就开始觉得不太对劲儿,后来又被那个大胆假设出的答案唬得坐立不安,这事儿在没有定论之前又不能轻易开口,白子嵘小同学的一腔苦闷无处发泄,无奈之下也只能上网求助。在匿名板块发了个帖子,题目就叫“求鉴定我哥是不是弯了”,首楼从自己的角度描述了一下他哥的外貌满分个性冷淡和从小到大的恋爱绝缘,重点就是他哥和他爸之间那番不结婚找代孕生小孩的对话,还附上了他觉得可疑的蛛丝马迹若干——也许是因为赶上了端午假期,仅仅一个晚上就多出了各种五花八门的回帖。 其中有无脑看腐“哎呦不错感觉挺萌”的;有过分脑补“楼主小弟保护好你的菊花/兄弟年上赛高比心”的;有直接开骂“写手/wsn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9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95 /基佬滚粗”的;还有理智分析“代孕也不一定是同性恋还有可能是性冷淡和无性恋”的。白子嵘被几秒一刷新的回帖搞得更加混乱,最终决定追随理智派的意见相信是自己想得太多,毕竟他没抓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代孕也不是百分之百地和同性恋挂钩。然而现实就是就是这么残酷,信念坚定了没几个小时,他出来买个点卡就被他哥啪啪啪地打脸,白子嵘觉得自己被这一道天雷劈得魂都不剩,站在楼下举步维艰,第一次产生了自家不是温暖港湾而是龙潭虎穴的危机感。 ================================= 啊本来想随便说点儿啥。 又觉得没什么可说。 最近诸事不顺啊…… 第57章 第五十六章(下) 鉴于此刻起床已经变成了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白子峥也只能自暴自弃地在床上挺尸,这时又开始纠结自己为什么没像高考过后那次一样喝到断片。他翻身的动作让池朗也跟着醒了过来,讨好似的在他嘴角亲了一口,又问道:“几点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白子峥道:“……不知道。”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点儿哑了。池朗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这才掀了被子起来,说道:“再睡一会儿。”随即起身去卫生间里洗漱。白子峥听着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刚醒过来的劲儿又有点儿松泛下来,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池朗叫起。白子峥觉得自己脚下就跟踩了棉花一样,跌跌撞撞地迈进浴室,洗完澡后身上才松快了一些。池朗拿了新的内裤给他,白子峥穿衣服的时候突然开始庆幸他们昨天晚上没玩儿什么脱衣的情趣,不然一夜未归再加上乱七八糟的衣服,明眼人——尤其是白老爹,一眼就能看出他昨天晚上干了什么。 池朗在他洗澡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是老麦亲手做的酱肉包和外面买来的豆浆,但白子峥真心觉得他们两个都需要吃一点补肾的东西。酱肉包做得香而不腻,白子峥略吃了两口,这才有闲心去观察一下他们一直霸占着的这个房间。他本来以为酒吧房间的装潢应该类似于酒店里的那种情侣单间,实际的风格却相当简约,又有几分居家的氛围,倒是很像池朗的那间单身公寓。 池朗像是看透了他心里想的什么,笑着说道:“放心吧,这是我的房间,以前我来津南的时候都住这里。”难怪装修风格和房间布置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白子峥愈发觉得他和龙九的关系应该不是那么简单,龙九就像个极度排外且不近人情的大哥——白子峥一时之间没想到“惯着他”这个精准的形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各有一通母亲的未接来电。白子峥隐约觉得事情似乎有点儿不妙,咳嗽了两声压住嗓音里的沙哑,硬着头皮把电话打了回去:“喂,妈?” 幸而白母没说什么,只是埋怨他不回来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白子峥也只能找借口说昨天晚上喝了点酒,直接在酒店的房间里睡了,没听见手机铃声云云,这时觉得自己的确需要回家打个照面,那个想搬出来住的念头却因此变得更加清晰起来。池朗听他起身的时候轻轻“嘶——”了一声,知道恐怕是因为昨晚做得太过,便主动道:“要不我送你回去?” 白子峥心里微微一动,说道:“好啊。” 池朗拿了他的车钥匙,从库里开了车出来。白子峥这时仍是懒洋洋的,对比之下让池朗突然想到了他昨晚跳舞的样子。作为一个各方面都很正常的男人,回想起那一幕仍然有点儿意犹未尽的感觉。池朗正色道:“小白,我真没想到你还会跳舞。” 白子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他抬手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的角度,又继续道,“我爸很喜欢michael,我妈又是演员,我小时候他还想让我当童星呢,可惜我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后来改成跳舞,学太空步之类的,一直跳到高三那年,大学的时候当成业余爱好,工作之后就更没有时间了,荒废了好几年。”他的目光中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这么多年没跳,你觉得还行吗?” 答案当然是“很行”,不然池朗也不会想找个小黑屋把他给关起来。他嘴角微微一翘:“小白,如果你真当了演员,我大概也不会做警察了。” 白子峥道:“为什么?” 池朗道:“因为我不能容忍有更多的人和我一起喜欢你。我想想啊,我可能会找机会接近你,绑架你,然后把你关起来,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最后——”他微笑起来,把手指比成枪的形状,“让你亲手……在我心上用力地开一枪。” 白子峥道:“同归于尽啊,我还挺喜欢的。”他闭上眼睛,“不过……池科长,你说话偶尔也要注意一下分寸,你要不是个警察,我现在就想把你给抓起来了。” 池朗道:“我可是求之不得啊,判个无期徒刑好了。” 白子峥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你啊。”又指示池朗把车开进自家小区,找到车位停了下来。两个人一起下了车,白子峥从他手里拿过钥匙,见四下无人,又主动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改天请你上去坐坐,见见我爸我妈,好吗?” 池朗道:“好啊,也让我准备准备,总不能空着手去见爸爸妈妈吧。” 白子峥道:“说真的,我有种预感,我爸会很喜欢你的。”谁让白老爹年轻的时候也经常性地和池朗一样胡来。除了“我上了你儿子”这个未知结果的选项之外,他们两个应该还是挺有共同语言的。池朗目送白子峥上楼,自己则走到小区门口打车回去。在暗处目睹了他哥和另一个男人打情骂俏亲亲小嘴的白子嵘全程懵逼脸,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加固的金刚心又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白子嵘从那天他哥提到代孕的时候就开始觉得不太对劲儿,后来又被那个大胆假设出的答案唬得坐立不安,这事儿在没有定论之前又不能轻易开口,白子嵘小同学的一腔苦闷无处发泄,无奈之下也只能上网求助。在匿名板块发了个帖子,题目就叫“求鉴定我哥是不是弯了”,首楼从自己的角度描述了一下他哥的外貌满分个性冷淡和从小到大的恋爱绝缘,重点就是他哥和他爸之间那番不结婚找代孕生小孩的对话,还附上了他觉得可疑的蛛丝马迹若干——也许是因为赶上了端午假期,仅仅一个晚上就多出了各种五花八门的回帖。 其中有无脑看腐“哎呦不错感觉挺萌”的;有过分脑补“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9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96 楼主小弟保护好你的菊花/兄弟年上赛高比心”的;有直接开骂“写手/wsn/基佬滚粗”的;还有理智分析“代孕也不一定是同性恋还有可能是性冷淡和无性恋”的。白子嵘被几秒一刷新的回帖搞得更加混乱,最终决定追随理智派的意见相信是自己想得太多,毕竟他没抓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代孕也不是百分之百地和同性恋挂钩。然而现实就是就是这么残酷,信念坚定了没几个小时,他出来买个点卡就被他哥啪啪啪地打脸,白子嵘觉得自己被这一道天雷劈得魂都不剩,站在楼下举步维艰,第一次产生了自家不是温暖港湾而是龙潭虎穴的危机感。 作者有话要说: 论文一稿没过,还要上班,感觉已经离死不远了_(:зゝ∠)_ 一切尽在不言中啊(挺尸) 更新随缘,本来觉得毕业之前肯定能完结了,现在只好再拖一个月啦,果咩纳塞~ 第58章 第五十七章 苍天啊大地啊我到底造了什么孽你要让我看见这一幕啊!白子嵘小同学顶着两行宽面条泪在自家单元楼下仰天长啸,大脑也随着刚才颇具冲击性的画面咔咔咔地当机,正酝酿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准备去面对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狂风骤雨,手却在触及到门上呼叫铃的时候猛地缩了回来。等等等等,白子嵘你等等啊!你以为你哥的运气是有多差才能被他弟和他爹同时目睹他在跟男人打啵啊!再说你哥也不一定回家就出柜啊!真出柜他就该带着那个男人直接上楼了啊!现在上楼才是真危险吧!前脚跟后脚的,你哥不怀疑你看见了什么那就怪了!咿——白子嵘小同学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还好还好,冲动是魔鬼。随即来了个特别完美的原地后转,小跑前进,找到离家最近的麦当劳,用薯条蘸着吃完了一整个甜筒才稍稍冷静下来。 嘛,淡定淡定,不就是你哥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吗……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吗……一个男人吗……男人吗……吗……尼玛坑爹呢这是!无限回放什么鬼啊!此时此刻的白子嵘简直想亲身实践一下初中课本里的以头抢地,满脑子都是这爱情来得太快好像龙卷风。平心而论,作为一个深谙耽美小说发展套路并且偶尔还会自发卖腐的二次元娱乐圈双担青年,白子嵘觉得自己对同性恋的接受度还是挺高的,然而事件的主角一旦换成了他哥,恐怕所有的剧情都要另当别论。白子嵘抓耳挠腮地发愁,心想哥你怎么就毫无征兆地给弯了nie~呃不对不对,也不能说毫无征兆,不是已经被自己给看出来了……妈的还是觉得打脸好痛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是假装不知道还是私下坦白说我支持你跟……嫂子?一万年不动摇啊?! 啊啊啊啊——白子嵘在心底发出一连串毫无意义的哀嚎声,又转而开始担心起他哥跟那个至今不知姓甚名谁的嫂子的未来。我哥是要出柜吗?可爸妈的意思都是让他找女朋友啊!关键是我哥主动亲了那个男的啊啊啊啊啊——主动啊啊啊啊啊——以白子嵘对他哥的了解,能做到这一步基本就可以盖章是真爱无疑了。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啊啊啊我想起来了,我得阑尾炎回家休息的那次,尼玛这掐指一算都快三个月了啊!难怪我哥当时会是那个反应,嫂子是个男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能让我出去乱说啊…… 咿那我哥要怎么出柜啊,爹可天天催他等着抱孙子哪!一念及此,白子嵘又搜肠刮肚地准备当狗头军师。哎之前看的那本小说里是怎么讲的?好像是大企业家的两个儿子双双出柜,结果被他们老爹误认成为兄弟之间搞基乱伦,一番折腾之后反倒退而求其次地接受了两个儿子各有男朋友的现实。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如果有必要的话,笔直笔直的白小同学自然也不介意陪他哥演上一场,但白子峥大约也不愿白子嵘去趟这淌浑水。白子嵘被自己脑补的情形感动得热泪盈眶,心想呜呜呜哥你真是个好人。至于他为什么想都没想就站了他哥的阵营,那是因为他实在太了解白子峥的个性了。他哥是个决定做什么就不会轻易动摇的人,白子嵘是不知道他哥什么时候确定了自己的性向,但唯独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就是哪怕有朝一日他哥真的跟现在这个“嫂子”分手了,他白子峥也不会“迷途知返”地去找一个女人结婚,生小孩什么的……他可是连代孕都说出来了…… 出柜啊……关键还是要看爸妈的想法。白子嵘现在根本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预料他爹在听了这件事之后的反应。白老爹一向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这种能引发全家地震的大事件恐怕更多要取决于白母的态度。白子嵘是觉得万一老爸老妈都不同意,自己这个弟弟要是再不做点儿什么,他哥的初恋之路未免也走得太坎坷了。 白子嵘抓了抓头发,暂时压下这些胡思乱想的念头,默默叹了口气,起身买了第二个甜筒才从店里走了出来。回家的路上又开始纠结要怎么瞒天过海,惴惴不安地回到家里,门口换鞋的时候没听见白子峥的声音,还要施展明知故问的障眼大法,状似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爸,我哥还没回来啊?” 白老爹正在翻箱倒柜地找他上次带回来的压缩木耳,准备中午做个小炒肉吃。闻言连头也没抬,直接说道:“回来了啊,在房间呢。你妈说他昨天晚上喝了点儿酒,没惹麻烦我就烧高香喽。”谁让大儿子撒起酒疯完全就是灾难级别,说着直起腰来,又开始扒上面的橱柜,“你呢,买个点卡这么长时间,干嘛去了?” 白子嵘道:“怎么,大白天的还有门禁啊。我碰上个同学,聊会儿天呗。”说完从冰箱里拿了瓶饮料,路过他哥房间的时候见房门关着,也没去敲。拉过转椅重新在电脑桌前坐下,白子嵘咬着饮料瓶口,看着屏幕倒影中自己微蹙的眉头,心想我是不是该找哥聊聊?说什么好呢?思考之后好像所有的问题都回到了原点,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白子峥却是什么都没想,至少现在百分之百是个大脑放空的状态。他平时工作忙,休息时间本来就少,闲下来的时候多少有一点儿宅的趋势,昨晚又被池朗折腾了一夜,即便早上已经多睡了两个小时,就补眠来说仍是有点儿欠奉,因此不知不觉间又睡了过去。白子峥一直睡到中午才被白老爹叫起进食,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两道主菜分别是乡村小炒肉和南洋咖喱虾。白子嵘捏着筷子坐在他哥旁边,不知怎的总觉得今天的午饭似乎夹杂着一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果然,不消片刻,白母慢条斯理地道:“子峥啊,妈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白子嵘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9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97 正在戳土豆的筷子停了,耳朵也跟着竖了起来。 白子峥道:“怎么了?” 白母道:“你还记得你聂叔叔吧?” 白子峥道:“……剧团的那个?” 白母道:“对。你聂叔叔的女儿下个礼拜从英国回来,妈想让你们两个见上一面,一起吃顿饭,有时间去吗?” 白子嵘心里“啊哒”一声,手里的筷子也顺势摔在了地上,他怎么能忘了自己亲妈才是这个家里最大的演技派呢!天哪哥你这次也只能自求多福了qaq!我我我我我……原来老妈才是这个家里的大boss啊tat!眼看母亲投来疑惑的目光,白子嵘一面手忙脚乱地弯下腰去,一面结结巴巴地道:“妈,你这是……要给我哥安排相亲啊?” 白母笑着点了点头,同时换来白老爹惊讶的大呼小叫:“你什么时候跟人说好的啊?” 白母道:“昨天晚上我就跟老聂联系好了,不是子峥一直没回家嘛。”又转而对白子峥道,“聂叔叔的女儿你也见过,小时候你们还一起去过游泳馆呢,不记得了?” 白子峥:“……”总算明白了什么叫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原本的计划是找个机会带池朗回家,然后当着父母的面公开他们的关系。昨天晚上听池朗说了他家里的事,又决定先把池朗以自己朋友的身份介绍给他爹,等他们混熟了之后再让白老爹自己有所察觉——大概要比直接扔个重磅炸弹的结果要温和一点儿,谁料一向对催婚不怎么上心的亲妈居然直接找了个相亲对象给他。白子峥哭笑不得,刚想拒绝“我不去相亲”,就被白子嵘眼疾手快地在小腿上狠掐了一把。白子峥下意识地低头,就见依然弯着腰的弟弟先是摆了摆手,又轻轻点了点头,明显是让他“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事情先答应了再说”。白子峥不明所以,隐约觉得弟弟应该是站在自己这边,见状硬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我不……不一定有时间呢,没案子再说吧。”最后既没同意也没表示明确的拒绝。 白母露出十分端庄得体的微笑,又朝着小儿子的方向轻飘飘地看了一眼。白子嵘登时觉得毛骨悚然,心道惨了惨了,妈你又是个什么意思啊?!你到底是已经知道了还是不知道啊?! 一家四口唯独白老爹还被喜滋滋地蒙在鼓里,心想这个姑娘真不错哇真不错,年龄相当还是个英国的海国硕士,我的大儿媳妇终于有着落啦! 好好的一顿饭愣是被吃出了勾心斗角的味道,白子嵘便是没有想到在这种场合下还能遭到来自老妈演技的无情碾压。用湿巾擦了擦弄脏的筷子,白子嵘忍不住在心里揣测老妈对她大儿子的恋情已经了解到了哪个地步。难道是已经知道了?不然干嘛安排个相亲对象给他……可要说知道了吧,这反应未免也太平静了一点儿……白子峥这时也感受到了饭桌气氛的微妙,狐疑地看了一眼继续吃饭的母亲和弟弟,见白子嵘已经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只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给他递来一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眼神。 白子峥心里“咯噔”一跳,子嵘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强忍着心头的不自在吃完了午饭,白子峥把白子嵘叫进了房间:“子嵘,过来,我有话问你。”说着反锁了房门。 白子嵘头皮都要炸了,哥你干嘛这个表情我跟你是一伙儿的啊!早上吃了一嘴狗粮还不够你怎么还要刑讯逼供啊啊啊!夹在你和老妈中间我简直两面不是人了qaq!一面又假装淡定,一脸无辜地道:“干嘛啊哥?” 白子峥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白子嵘马上回答道:“什么知道什么了?你有事儿瞒着家里啊?” 白子峥皱眉道:“那你刚才……” 白子嵘道:“那个啊……哥,你有喜欢的人了,对吧?” 白子峥:“……”片刻后轻轻“嗯”了一声。 白子嵘简直要哭了,心想哥你要不要这么痛快的承认啊啊!你这是要跟你亲弟弟出柜吗我一人承受不来啊!妈呀我还是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好了!白子嵘定了定神,又有理有据地解释道:“你之前让我别乱说啊。之前把你嘴唇亲肿的那个,对吧?你干嘛不跟妈说啊,不想让人知道就只能去相亲喽~” 作者有话要说: 前些天搞论文+上班忙到昏天黑地……现在终于滚回学校可以专心论文了。 改来改去改到不想改……摸鱼来写更新了(捂脸) 第59章 第五十八章 白子嵘的演技虽然比不上他妈,然而认真起来唬唬他哥倒还没有问题。白子峥看了一眼正在据理力争的弟弟,又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毕竟他在没出柜之前心里始终有只很大的鬼,再因为这个把家里变成谍战现场似乎又有点儿用力过猛。白子嵘既然知道他有喜欢的人,那刚才的举动倒也真的像是在替他着想。何况白子嵘分析的本来也没错,他计划中是想走从介绍到熟悉再到坦白的线路,现在第一步都还没有完成,“对女生没兴趣”这种话是万万说不出来的。再加上对方长辈也是一早就认识的,女方又是自己儿时的玩伴,人家姑娘千里迢迢地从英国回来,就算不抱着相亲的目的吃个饭也是基本的礼貌,白子峥还真是有点儿骑虎难下的感觉。 白子嵘从说完了那番话就一直在观察着他哥的表情,见他哥的神情稍稍和缓了一些,暗地松了口气,又开始琢磨要怎么暗示他哥亲妈或许已经察觉到了些许的端倪。白子峥却因为弟弟的一番话暂时放松了警惕,至于母亲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起相亲,大概也只能解释为一个糟糕的巧合。白子峥略一沉吟,又对白子嵘道:“这件事……如果爸妈问起来,也不用替我瞒着。”白子嵘今天饭桌上的表现实在是太诡异了,有些预防针自己提前打了应该也没什么坏处。但白子嵘想也知道“不用瞒着”的部分里肯定不包括自己今天撞见的现实,心想我哥这是准备暗度陈仓跟亲妈打擂台啊,这时终于站定了自己的立场——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看见好了!爸妈问起来的时候就说我哥貌似有了交往对象,至于交往对象是男是女——那就要看聆听者的自由心证了,反正自己的情报也仅限于“知道”而已,简直完美! 白子嵘摸了摸鼻子,真心实意地问道:“哥,你不打算把人带回家来看看啊?” 白子峥道:“有机会吧。”打开门锁让弟弟出去。客厅里白老爹还在卖力打听着和儿子相亲对象有关的八卦。白子峥目不斜视地倒了杯水,对白老爹“儿砸你过来看看照片”的召唤声充耳不闻,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9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98 回到房间重新在床上躺下,心想相亲啊……虽然在母亲口中是“小时候一起去过游泳馆”的交情,然而这么多年过去,彼此又没有更深一步的交往,女方长什么样子来着?话说回来,妈你有空操心这些,干嘛不去关心一下子嵘的高考成绩啊?不出意外这两天就该公布了对吧?全家人居然一点儿紧张感都没有,明明考之前我爸都开始跟着神经过敏了。 嘁——白子峥在心里发出一声无意义的轻哼,正经的休息日果然还是要拿来补眠。第二天照常上班,也许是因为天气渐热导致了人心浮躁,这两天光着膀子在路边打架的人是越来越多。方霖昨天晚上留在局里值班,都睡得沉了又被电话叫醒,赶到现场把持刀伤人的主犯用手铐绑了,受伤最重的从犯到现在还躺在医院的床上哼哼。饶是如此,方霖还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地表示幸亏没出什么杀人抛尸畏罪潜逃的案子。 津南的夏天向来闷热,坐着不动都能出一身汗的天气里再出外勤简直就是种折磨。顾晓辉默念着世界和平,把一罐冰镇咖啡贴到正在假寐的方霖脸上,登时引起后者的一阵大呼小叫。白子峥把前天从孟建斌那里带来的喜糖和大家分了,又拿着一摞材料去鉴定中心蹭免费的空调。池朗正在给一个满面泪痕的年轻女人做伤情鉴定。那女人双颊红肿,眼眶乌黑,身上也有许多被暴力殴打过的痕迹。池朗一面好言安抚着对方的情绪,一面又让在场的女警陪她去屋内进行更为细致的检查。白子峥隔着窗户看了一会儿,问道:“怎么了?” 池朗叹道:“家暴。”又补充道,“相亲的时候要对女生温柔一点儿,知道了吗?” 白子峥心想我知道个屁。昨天晚上他把母亲安排自己相亲的事情和池朗说了,本以为他多少会有点儿介意,没想到他居然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来得通情达理。池朗对这件事情本身倒没什么太大的意见,白子峥一直没谈恋爱,家里安排一两场相亲也很正常,他犯不着跟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吃什么飞醋。然而就私心来说,他还真的挺想实践一下那天晚上的宣言。至于这件事情到底该怎么处理,其实他早在昨天晚上就已经想好了对策。池朗摸了摸下巴,又慢吞吞地道:“小白啊,你要是不想相亲,也不是没有办法。” 白子峥道:“什么?” 池朗道:“老师啊,他下个礼拜想在省城办个培训,咱们局里应该能分到几个名额。”他眼底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培训也算是公事,你不在津南,爸爸妈妈难道还能把你绑回来相亲啊?” 白子峥道:“……你就那么肯定我能拿到培训的名额?” 池朗道:“我不能,老师能啊。”他微笑起来,“培训是次要的,让老师见见徒弟媳妇儿,这不是挺好的吗。” 白子峥:“……”心想康振英还真是惯着他,为了不让自己能去相亲,竟然无中生有的搞了个培训出来。不过话说回来,他执意想从池朗那里得到一个否定的、类似于“你不要去”的答案,多半还是因为“我不想去”的主观因素。以谈恋爱为目的的相亲,真是连逢场作戏都觉得尴尬。白子峥此时才觉得他又被池朗摆了一道,正想说些什么,贾晨松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池科,康教授要在省城办培训啊?” 池朗当然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才促成了这次的培训,故作惊讶地道:“是吗?我没听说啊。”白子峥觉得他此刻的演技简直可以媲美奥斯卡影帝,抽过贾晨松手中还带着打印余温的通知看了一眼——这次的培训为期十天,主要面向省内,人数也有相应的限制,他们局里这次只分到了三个名额。白子峥心想三个名额你还敢给我加塞儿,师徒两个真是胡闹上瘾了。何况这三个名额是整个局里的,分到各个支队有没有他们的份儿都还难说。傅云声多半走不开,他也不好挤占可能会属于方霖或者温馨的名额。以池朗和康振英的关系,多加几个人进来虽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但关键是他不能把所有的人都拉去省城听课,厚此薄彼起来……搞得自己和池朗私交好就为了这个时候蹭关系一样。 白子峥顿时觉得池朗出的这个主意简直是烂透了。内心以手扶额状回到屋里,其他人果然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最终他们刑侦支队分到了一个名额,另外两个名额分别给了鉴定中心和隔壁的禁毒大队。傅云声自愿放弃,方霖和温馨暂不表态,顾晓辉虽然十分想去,又怕自己的资历还够不上培训的门槛儿。白子峥心想这都什么事儿啊,要是池朗没说那些有的没的,他恐怕还想争取一下这个逃避相亲的机会,但现在满脑子都是该怎么避嫌。 气氛登时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最后还是温馨道:“得啦,让小白去吧。”方霖去年参加过一次培训,温馨对此没有一定要去的执念,白子峥在津南案里的表现也算是可圈可点,康振英又是当年省城案的负责人,如此安排还是很相宜的。白子峥悄悄松了口气,心想还好还好,事情远比自己想象中的顺利,这种情形下的集体表决似乎也牵扯不到池朗和康振英的关系,可见在逃避相亲这件事上老天还是很眷顾他的。然而还要确认一下:“那方霖和馨姐,你们两个是不打算去吗?” 温馨道:“我是无所谓,方霖呢?”虽然这次的师资阵容很让人动心,但这段时间并不是很忙,她内心其实更偏向有空多陪陪孩子。方霖想去是想去,但今年的省级培训本来就该轮到白子峥了,他现在完全是能去固然是好,去不了也没什么关系的心态,因此笑着说了一句:“你就别管我了。”人选就这样定了下来,众人散会。顾晓辉的表情似乎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机会还有的是嘛。 综上所述,白子峥秉承着“就算躲不过十五也要躲得过初一”的信念,总算暂时度过了一次需要被迫相亲的危机。回家之后把下周培训的事情和父母说了,白老爹双目圆睁,一脸“你丫故意吧”的愠怒表情,气势汹汹地怒吼道:“不是先跟你妈说好了去相亲吗!怎么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你们局里就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啊!我要投诉!” 白子峥面不改色地编了一堆评职称能涨工资的谎话,白子嵘笑得打跌,心说哥你这招真是绝了,又开始百度传说中的康教授究竟是何许人也。白老爹左耳接收着大儿子“爸我要升职加薪”的诉求,右耳屏蔽着小儿子“哇塞这个教授好厉害噢噢噢”的鬼叫,终于顿悟了自己被缓兵之计蒙蔽的事实,看救命稻草一般望向端坐在沙发上的妻子:“老婆你说句话哇!” 最终还是白母拍板定案:“先顾着工作那边吧,相亲的事情我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9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99 和老聂去说。” 白老爹自觉遭到了全家的背叛,心灰意冷地在沙发上瘫软成一个“大”字,双目无神,不住哀怨已经煮熟的……啊呸不对,已经到嘴边的……啊呸还不对的儿媳妇就这么飞了,白子嵘则在暗处给他哥悄悄比划了一个胜利万岁的手势。 白子峥解决了心头大患,整装待发准备去见他爱人的恩师。三个名额全部占满,鉴定中心那边推了贾晨松出来,禁毒大队这边他们不是很熟。池朗这次没有同行,趁白子峥不在为见岳父岳母做着积极的准备。徐海洋这些天有任务在身,完全处于一种失联的状态。池朗也不好找别人商量自己出柜的事,兼之缺乏见家长的实战经验,无奈之下只能把电话打给了徐海洋的未婚妻陆小婉。 陆小婉正陶醉在肯德基的外带全家桶里,用没沾油的小拇指按下免提:“哇哦稀客,池哥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池朗道:“有件事想听听你们两个的意见。海洋不在,我就先给你打电话了。” 陆小婉道:“什么事咩——” 池朗把自己和白子峥有关回家吃饭的计划说了,陆小婉从“喔我在听啦”一路发展到“哇哦池哥你这是要去见家长吗好好好”。两人在电话里就如何见家长这个命题展开了激烈而友好的讨论,陆小婉和徐海洋虽然都算是见家长的骨灰级高手,然而男女有别,通俗的经验或许还不大适用。陆小婉一面啃着吮指原味鸡一面开始给池朗分析,既然想走从朋友到男朋友的长线拉锯,那第一次见面时的印象就显得尤为重要,多一分显得刻意,少一分呢又达不到应有的效果,讨论的结果就是攻略的奥义果然是要增加好感度。 陆小婉结合徐海洋第一次上门的经验开始出谋划策,带点礼物过去怎么样?哎嘿我的主意还行吧吼吼。对方家长都是什么样的人啊?比较温柔端庄的阿姨啊,护肤品怎么样?怕过敏?买好点的牌子就可以啦。项链耳环什么的也不错,现在纯银一克也不贵啊,备选备选!比较一言难尽的叔叔?等等池哥你这是哪国的形容……抽烟吗喝酒吗?千万别买保健品啊!脑白金什么的简直太low了!手表?你要送“钟”吗?!再说现在好点儿的手表哪个不要好几千啊,你和你家那位还只是朋友关系吧,给人家爸爸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太过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按照我的剧情进度其实还没写完……然而字数够了就先发上来吧_(:зゝ∠)_ 下章前男友出场诶嘿嘿→_→ 第60章 第五十九章 结果他们到最后也没能讨论出究竟送白老爹什么才算合适。 陆小婉建议他还是先问问白子峥的想法再说,毕竟儿子肯定比一般人了解亲爹的喜好;给白母的礼物定下了一个大概的方向,陆小婉给他介绍了几个在女性护肤方面比较知名的牌子,至于到底选哪个则要看池朗这个出资人的意愿。白子峥的省城培训之旅是周六下午从津南出发,晚上安顿下来,第二天可以到处走走看看,正式的培训从周一开始,十天的课程在两周的工作日内完成,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宽松的安排。白子峥和贾晨松分到了一间寝室,第二天一早贾晨松跑去看省美术学院的毕业展览,白子峥坐车去研究院和康振英私下见了个面。 他来省城也是为了见家长的——康振英对池朗来说的确是家长一般的存在,对白子峥的印象也非常不错,又出手替他把相亲的事儿给抹了,不见个面实在有点儿说不过去,何况康振英也很想亲眼看看降服了他小徒弟的究竟是何等人物。白子峥对见家长这件事倒没有太大的紧张感,他和康振英早在他们师徒视频通话的时候见过,其次也想借机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由白母一手策划的“相亲事件”明显来者不善,秉承着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的念头,至少在出发之前,他和池朗商量出的结果还是等他回来就把“回家吃饭”的计划落实,不然池朗也不会着急准备上门时的礼物。 他这两天偶尔会想起龙九说过的话,由此得出的最大结论就是像康振英徐海洋他们都对池朗有种谜一般的宽容和维护。但按理说池朗都快奔三的人了,又不是温室里长大的巨婴,如此还要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实在是有点儿反常。在一切都慢慢明朗的大环境下,对于某些着意空白的地方,他对池朗的过去还是很在意的,可惜委实不是一个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好在作为爱人的信任关系已经建立,日常的生活也少不了磨合,这一点上他还是很清醒的。 就第一印象来说,康振英是很喜欢白子峥的,因为他看得出白子峥是真的很喜欢池朗。沈嘉南的事情他从头清楚到尾,所以无论他也好还是龙九也好,归根结底是不想四年前的事情再重演一遍,白子峥肯为池朗出柜这件事就加了很大的分。只是沈嘉南的事情他们谁也不好主动开口,池朗大约也不想白子峥知道还有一个差点儿要了他命的“前男友”在,因此康振英话里话外总是有一点儿保留,然而态度温和,人又风趣幽默,让白子峥觉得这老爷子还是挺可爱的,有种亦师亦友的亲切感,见面的氛围非常轻松,整体的感觉也十分愉快。闲下来的时候康振英还不忘给小徒弟打电话汇报:“很好很好,真人比照片上好看多啦。性格也好,你俩能好好处着,老师我就放心啦。” 池朗:“……”老师你到底什么时候升级成颜控的啊?!囧囧有神地挂断了电话,又开始在微信上和白子峥讨论究竟送白老爹什么才算合适。白子峥正趴在床上拿pad看贾晨松拍回来的毕设照片,一时之间也有点儿拿捏不准他爹的喜好,烟酒之类是一早就否定的选项,保健品搁在自己家里也只能长毛。白子峥想了想,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滑过,看到拼图人像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于是给池朗发微信道:“要不你买个领带吧。” 池朗回复:“店里的也就一两百块,会不会太便宜了?” 白子峥:“你打算给我妈买多少钱的?” 池朗:“还没看,你妈平时都用什么牌子的?” 白子峥:“……”心想我不知道喔,场外求助把微信发给了他弟,让他看看母亲的化妆品都是什么牌子。白子嵘看到微信后满脑子的“噢噢噢噢”,心想我未来嫂子还挺有心喔,要给妈买东西啊,化妆品啊不错不错,然而还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哥你怎么突然对化妆品感兴趣了?” 白子峥道:“随便问问。”觉得弟弟对自己的目的应该早就心知肚明了。只是一旦把送礼的人和恋爱对象挂钩,池朗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0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00 上门的时候基本就等同于提前跟白子嵘摊牌,白子峥对此仍有顾虑,权衡之下采取了不置可否的态度让白子嵘自己放飞。白子嵘大摇大摆地去爹妈屋里侦察敌情,到达指定地点后拿起手机就是一阵猛拍,拍完之后选择发送,又拐弯抹角地跟他未来嫂子隔空对话:“哥,你不准备买点儿啥奖励奖励我啊。” 白子峥道:“你要什么?”纯粹是看在他高考大捷的面子上。 白子嵘嘿嘿嘿地表示道:“哎呀我听说cherry的黑轴键盘玩儿游戏不错,哥你考虑考虑呗~真的不贵不贵滴说~给我买一个嘛~” 白子峥自打工作之后就没怎么碰过游戏,现在连键盘有几个颜色的轴都分不清楚,去网上商城搜索了一下,心想小祖宗你当公务员月入几千啊动辄五六百的键盘还“不贵不贵滴说”,你要学的专业是表演不是电竞我谢谢您哪,遂表情冷漠地回答道:“哦。” 白子嵘咬着小手绢嘤嘤嘤嘤,白子峥施展无视大法,又给池朗发信息道:“你再给我爸买瓶红酒吧。”红酒比白酒健康不少,中等价位也还拿得出手——他其实比较看好池朗以性格取胜,礼物什么的……就当成锦上添花的点缀好了。 然而就算是点缀也要认真准备。池朗综合了一下白子峥和陆小婉的意见,列了张单子准备在白子峥回来之前完成自己的采购计划。对于他们这种习惯把双休日当成工作日的人来说,偶尔闲下来的时间也只有能按时下班的晚上,好在化妆品专柜从来没有时间早晚的区别。池朗拿着白子嵘发来的照片按图索骥,很快就找到了白母常用的品牌。专柜的小姑娘非常热情,一个劲儿地介绍先生晚上好啊我们的男士专柜请往这边走……哎呀买给阿姨的啊?那不如试试我们的新产品吧,专门针对眼角细纹和淡化色斑的,遮瑕和提拉紧致的效果都非常好哟,现在还有满六百返一百的商场抵用券,这个时候买最划算了。啊保湿乳液是晚上用的,配合面膜的使用效果更好,还有这一款修复面霜……balabala,balabala…… 池朗听得头昏脑涨,觉得女性在护肤方面的心得简直是一门玄学,这时记起陆小婉的叮嘱,说买来送人最好选不会出错的保湿和乳液一类。按照这个标准挑选了两个还算中规中矩的瓶装,池朗刷卡结账,准备再去楼上看看有没有适合白老爹的领带,走到半路却被一个低着头的男人极其突兀地拦住。 池朗有些迷惑地转过头去。 哪怕仅仅是从俯视角度的惊鸿一瞥,他还是在须臾之间就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是沈嘉南。 沈、嘉、南。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池朗的瞳孔中倒映出这张暌违四年之久的面孔,他的心情竟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平静许多。 在遇到白子峥之前,那种每每想起他时接近心悸的感觉,已经不见了。 也许是因为爱意的消失……不,与其说是在意他的背叛,或者说单方面的分手,还不如说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后的恐惧感。 他在后怕。 怕死。 康振英、龙九、徐海洋,都怕他死。 他不动声色地倒退了一步,格开沈嘉南抓着他的那只手,声音冷漠得像是一块易碎的薄冰,笑意却显得有些异常的刻薄:“沈先生。” 沈嘉南和他几乎是同时开口:“小朗……”声音完全是抖的,这一瞬间他根本不敢去看池朗的眼睛。他虚握了一下愈发冰冷的手掌,试图重复刚才的动作,却因为池朗过分漠然的表情而停滞下来。“沈先生”和“小朗”,多么泾渭分明的两个称呼。他脑子里一团乱麻,语无伦次地开口道:“小朗,我,我……当初都是我的错,我后悔了,我真的……”他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手指急切又慌乱地在身侧紧握成拳,“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也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我就,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我只是希望,你……” 他低哑的抽泣声渐渐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细微的烦躁感节节攀升,池朗忍不住打断他道:“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他实在不想在这种地方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商城,沿着步行街的一侧慢慢走着,路过人声鼎沸的小吃街,终点是灯牌闪烁的咖啡馆里。 沈嘉南有些茫然地跟在他的身后,看他点了两杯蓝山,最上面的拉花是两颗被箭穿透的爱心形状。 他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滚烫的血流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他是很害怕津南的,但在不得不来的契机之下,他又产生了一种恐惧到了极点的期待,然后这一切都在今天变成了现实。咖啡店里的背景音依旧嘈杂,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子嘻嘻哈哈,穿着西装的板寸青年在大谈特谈自己的创业计划。沈嘉南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咖啡,又低声道:“小朗,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被风干的眼泪又重新湿润起来,“我很想你……真的,结婚之后我就后悔了,每天都过得很压抑,很痛苦……我经常想,如果还是以前那样,你在我身边……那就太好了。我以为你会来找我,你没来,我知道……你对我失望也是应该的,但我真的没想到……我后来又去找过你,他们说你生了很严重的病……我走的那天家里来了救护车,谁都不知道你怎么样了,徐海洋他也不让我见你……我……小朗,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后悔了,没有你我根本不行,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你,你还能原谅我吗?我求你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我可以立刻离婚,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原谅我好吗……我爱你,小朗,我爱你,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他的眼泪被温热的咖啡吞没,让池朗陡然升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沈嘉南。 沈、嘉、南。 池朗几乎有些好笑地注视着他,还是这四年间的变化已经足够翻天覆地——如今的沈嘉南已经和记忆中的样子相去甚远,他一度十分贪恋沈嘉南身上那种家庭的安全感,现在看着这个人在自己面前涕泗横流地开哭——那种感觉就像是偶尔翻到了小时候写的日记,讽刺当时的天真也好,同样也会对自己不切实际的幼稚感到可笑。 他终于还是点了根烟,缭绕的烟雾在二人之间散开:“沈先生,你还是叫我的全名吧。” 语气里几乎重合了白子峥那种既轻又冷的刻薄。 沈嘉南的眼底涌现出一种近乎绝望的哀求:“你……” 池朗淡淡道:“我没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0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01 有恨你,所以也不会原谅你。”无所谓恨不恨,这四年已经足够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了,就算沈嘉南没有留下那封该死的信,就算沈嘉南没有不告而别地选择分手,就算他和沈嘉南时至今日仍然好好地在一起,他脑子里那根脆弱的血管未必就不会因为某些其他的原因突然爆掉。龙九一直把充当导|火|索的沈嘉南当成罪魁祸首,徐海洋和康振英也在尽可能地避免这个话题,有段时间他也的确被曾经的感情迷惑,但现在的沈嘉南明显有些自作多情,他们相处的那段时间,多半还是因为感情的存在才无限制地放大了对方的优点。 他那时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得磨合,彼此之间跟不上对方的步调。他甚至有种预感,就算沈嘉南没有一声不吭地跑去结婚,他们两个迟早也会因为生活上的矛盾而选择分手。 他有些嘲讽地看向沈嘉南无名指上的婚戒:“沈先生,结婚自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的决定,又不是我拿刀逼你。你现在感到压抑,觉得痛苦了,这跟我有关系吗?还是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怪我没有死缠烂打地求你不要结婚,还是怪我脑子出了问题,差点儿死在手术台上,没能赶在你领证之前去婚礼上抢亲?沈嘉南,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尊重你的决定,你也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归咎到我的头上。你应该清楚,四年前你留下那封信的时候,我们两个就已经结束了。” “小朗,你不要这么说……”沈嘉南的目光里有种茫然的空洞,又喃喃道,“小朗,你还是恨我……对吗?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到底我做什么你才能原谅我?” 池朗道:“我说了,我没有恨你。”他把指间的烟蒂在烟灰缸里熄灭,起身说道,“嘉南,我再最后这么叫你一次,离婚吧,你该产生负罪感的对象不是我,而是你的妻子。” 沈嘉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天空深处传来隆隆的雷声。 刹那间暴雨倾盆。 作者有话要说: 论文答辩完啦,蹲等毕业~ 最近的安排就是吃吃喝喝到处玩玩看看,再不抓紧工作之后就没机会了啊(笑cry不过也终于有时间写更新了! 人渣前男友也终于有了出场的机会_(:зゝ∠)_ 至于人渣前男友到底是怎么回事……下章应该能解释清楚吧(望天 第61章 第六十章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店内外的人顿时慌乱起来。店外的行人纷纷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店内的顾客则把话题转向了没带雨伞一会儿该怎么回家。池朗原本已经起身准备离开,却因为这场暴雨不得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雨水在落地窗上织出一片细密的水帘,仿佛倾泻而来的洪水,流淌过后湿漉漉地冲刷着地面。他手中还拿着买给白母的礼物,迫于无奈,只得在沈嘉南的对面重新坐了下来。 沈嘉南双眼通红地注视着他。明明窗外还有大雨的喧嚣,每一次店门的开合都带来雨水潮湿的味道,但在温暖灯光的映照下,他几乎有种自己被隔绝于人群之外的错觉。他的嘴唇几次嗫嚅,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因为池朗仿佛陌生人拼桌的冷漠态度而迟迟没有开口,进而陷入一阵漫长的沉默之中。这一瞬间他开始觉得,池朗似乎比以前更心狠了。他不怕池朗恨他,因为他已经做好了豁出一切去弥补、去修补彼此裂痕的准备,但此时池朗的眼里,却好像根本没有他这个人一样。 他后悔吗?他后悔了。四年前他以为自己可以狠心抛下池朗,现在却发现是池朗抛下了他。在确定偶遇的那个瞬间,他还觉得这是老天恩赐给他的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但池朗之后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块通红的烙铁印在了他的心上,滋滋作响,烧得他完全丧失了反驳的勇气。 他怕池朗不恨他。 他怕池朗彻底的遗忘他。 他怕池朗把他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沈嘉南突然觉得全身冰冷,温度急遽流失,又在闭上眼睛的瞬间对自己爆发出一种强烈的、接近绝望的恨意。四年前他迫于父母的压力,留下一封长信后离开了他和池朗租住的公寓,回到老家和早就安排好的相亲对象领证结婚。然而婚后生活并不如他想象中的平淡——是的,平淡,他从没对这种死水般的生活有过任何额外的期待,实际却是每一天的生活都像是一场漫长的、永无尽头的凌迟。 结婚的初衷只是为了完成成家的义务,他在妻子身上完全找不到那种可以共同生活又温存的爱意,然而妻子是个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坚韧的女人。两人之间维持着家庭内外虚假的和平,人前是相敬如宾的爱侣,人后却连日常的关心都显得乏味。他买菜,妻子负责做饭,饭桌上不发一言,周末挑一天去父母家里,余下的一天妻子会和朋友还有同事一起逛街,作为家庭的女主人在各个方面都无可挑剔。然而他恐惧夜晚,长久的失眠,夜深人静的辗转反侧,身体的亲昵只有在药物的帮助下才能草草完成。妻子察觉到他的冷淡,只在父母询问为什么还没有孩子的时候露出一个尴尬又有些失落的笑容。 他经常觉得,妻子应该是明白的。 只是他们谁也开不了口,说不出离婚。 长时间的同床异梦,分居,偶尔的争吵,逃避性|爱,沉默的冷暴力。 凡此种种,在生活脱离了平静的轨迹之后,他每每都能感受到比前一天更加强烈百倍的痛苦。 直到年初他和妻子因为工作的原因来到津南——妻子工作调动,他们两个又一直没有孩子,双方父母根本不可能接受这种两地分居的状态,索性托关系把他也调到了津南的支行。他清楚龙九和池朗之间的渊源,也知道龙九在津南开了家酒吧,他甚至去过黑匣子附近观察池朗有没有来过,结果每次都是无功而返。然后这种漫长的煎熬终于在今天晚上迎来了终结——他加完班从银行里出来,意外在人群中捕捉到了池朗的背影。 池朗说的没错,如果他把目前的生活定义为不幸,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的选择。 沈嘉南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窗外的雨声依旧又急又密。 良久,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又哑声道:“小朗,我……” 池朗已经懒得纠正他“请你叫我的全名”。他对沈嘉南的感觉很复杂,爱情本来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爱你的时候什么都好,不爱的时候连交谈的欲望也跟着欠奉。父亲和沈嘉南是他心上的两颗钉子,前者是旷日持久的溃疡,后者就像是伤口愈合后的疤痕,也许很深,看着吓人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0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02 ,再触碰的时候不一定会痛,外人看了多半还会同情。池朗这时候真觉得讽刺,他和沈嘉南之间的孽缘——六百三十万人口的城市里还能这么轻易地偶遇,看来老天爷还真是待他们两个不薄。这时两个人都还没有意识到彼此的处境,沈嘉南以为他是过来看望龙九,池朗以为沈嘉南是过来出差,前者抱着破镜重圆的念头,后者只想在白子峥回来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尽快解决。 沈嘉南又开始絮絮地回忆起往事,说他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约会,一起挑选公寓,共同布置属于他们的新家。说一起看过的夜场电影,晚归的夜里温热的饭菜,烈日炎炎的天气里两个人一起去海边冲浪,下雨的日子里他开车去接池朗回家。池朗默不作声地听着,这些往事里不是没有甜蜜又优柔的成分,然而很奇怪的,此时此刻他听沈嘉南将这些过去娓娓道来,内心深处竟然感受不到哪怕一丝的动容。 时间真是可以抹平一切的良药,池朗习惯性地点了根烟,打断沈嘉南道:“你不用说了,我不想听。我们分开四年,又不是四天,刻舟求剑的故事小学就讲过,我是人,不是木头,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在你身上浪费那么多的时间。”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微笑道:“沈先生,我这里已经有人了,是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沈嘉南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因为池朗的这个动作瞬间变得哑口无言。他终于发现,无论是忏悔亦或是表白,池朗置若罔闻的态度都让他感到一阵近乎窒息般的心悸。 他极其艰难地动了动嘴唇:“是……是吗?” 是这样吗? 他早该预料到的,一千四百多个日夜,池朗不可能一直站在原地等他,只是他自己仍不愿意承认罢了。 这种蓦然之间的醒悟让他的嘴里一阵阵地发苦,勉强道:“原来……原来是这样,我,对不起,我……小朗我真的,你,你……能不能,能不能……” 他声音发着抖,挣扎半晌,几个模糊的助词来回反复,却连简单的“我爱你”和“原谅我”都说不出来。 沈嘉南松开一直紧握着的手指,内心深处浮现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光芒明灭的瞬间,突然很想像以前一样吻他。 这种生发自内心的欲望让他不由自主地前倾起上身,却被池朗不着痕迹地避开。 沈嘉南察觉到他的抗拒,心头更像是被钝刀猛地刺了一下,由此衍生出一种漫长而深切的痛觉,他颓然地跌坐回卡座之中,轻声道:“我……” 池朗道:“沈先生,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难听。” 沈嘉南道:“……我,我明白。” 两人之间又陷入一阵冗长而尴尬的沉默。 直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背后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啊,嘉南!” 沈嘉南仿佛受惊一般抬起头来,他脸上泪痕已干,只眼睛还微微有些发红,却下意识地避开了这女人略显关切的目光。这女人左边肩膀已经湿透,好在穿的是深色的衣服,倒也不显什么。池朗注意到他们手上款式相同的婚戒,心下了然,虽然有些在意沈嘉南的妻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然而并没有多说什么,听外面的雨声似乎略小了些,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偏偏沈嘉南还不识趣,忙叫住他:“小朗!” 那女人似乎有些诧异:“嗳……是认识的人吗?” 沈嘉南一时语塞,只讷讷道:“是……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 那女人整理了一下鬓边潮湿的碎发,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周牧云,是嘉南的爱人。” 池朗只得伸出手来同她握了握,言简意赅地回应道:“池朗。” 周牧云的掌心潮湿冰冷,脸上不施脂粉,细看还是个十分清秀的美人儿。她见池朗已经起身,出言劝道:“嗳,这就要走了吗?外面还下着雨呢,不如再多坐一会儿吧。” 沈嘉南道:“你怎么来了?” 周牧云嗔道:“我出来看电影呀,你忘啦?外面太冷了,想进来买杯喝的,没想到你在。” 咖啡店斜对面的商厦楼外挂着嘉华国际影城的大字灯牌。 沈嘉南“唔”了一声,见妻子的肩膀已经湿了,有些迟疑地看了池朗一眼,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在肩上——周牧云在外人面前仍愿配合他表演出举案齐眉的假象。沈嘉南起身道:“我去给你买杯热可可吧。” 他在逃避。 周牧云笑了笑,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又对池朗说道:“没想到嘉南在津南还有朋友,以前都没听他提起过呢。” 他这种“朋友”当然是不能提的,池朗敷衍着道:“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他和沈嘉南的妻子没什么好说,却也做不到当面揭穿沈嘉南是个骗婚的渣男。康振英一早就看出他容易感情用事,不然他真想报复沈嘉南远不用等到四年后的今天。他当时还在省城公安,想查清沈嘉南和什么人结婚简直是易如反掌,跑到婚礼现场揭发他是个gay,闹到结不成婚,这些事情他不是做不出来,是不想做,从医院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决定不在沈嘉南的身上浪费更多的时间。龙九为了他差点儿想把沈嘉南给弄死,最后硬是被他给拦了下来,为此还被龙九结结实实地给骂了一顿。他那时的确是心软了,现在也是,他做不了圣人,陷进去是件很危险的事,所以他不想再和沈嘉南有什么瓜葛。他在沈嘉南的身上吃过亏,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不想再摔第二个跟头。如果非要说他有什么不甘心的地方,那只能是他放任周牧云一脚踏进了沈嘉南这个火坑。 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他多少会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周牧云的笑容却很亲切,又接着问道:“池先生是津南人吗?” 池朗道:“不,我在津南工作。” 周牧云道:“那好巧啊,我和嘉南现在也住在津南,有时间来家里吃顿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 领到毕业证啦_(:зゝ∠)_就这么毕业了诶…… 这章写的很没手感,写着写着还发现原计划的剧情里有个bug…… 第62章 第六十一章 “有时间来家里吃顿饭吧。” 周牧云的这句话让池朗莫名地想笑。 不是嘲讽,或许是同情,但更多是一种局外人看剧中人的愧疚。然而他既已打定主意明哲保身,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再蹚什么浑水,只推辞道:“这恐怕不太方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0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03 便吧。” 周牧云笑了笑:“有什么不方便的呢。”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柜台前排队的沈嘉南,“我们年初才刚搬过来,人生地不熟的,嘉南又没什么朋友,整天闷在家里,我倒希望有人能多走动走动,也省得他……”她话没说完,低头呷了一口已经冷掉的咖啡,又莞尔道,“池先生和嘉南是怎么认识的?……刚来津南就遇上老朋友,也真是巧呢。” 池朗在意的却是那句“刚搬过来”。他原以为沈嘉南是过来出差,后来见他们夫妻两个一起出现,又觉得是过来旅游一类,直到周牧云提及才了解他们已经在津南定居,早知道刚才就不说什么自己也在这里工作的实话,然而说出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收回来是不大可能。他斟酌了一下,简单回答道:“他当时在银行工作,我去办业务,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他那时在协助康振英调查一个绑架杀人的案子,需要对嫌疑人的资产情况有一个彻底的了解,当时银行负责接待他的人就是沈嘉南。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沈嘉南还在银行,自己也还在公安系统工作,一切都像是回到了原点,只可惜他们这两条直线注定只能有一次相交的机会,如今的见面更像是在运行过程中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偏差。 周牧云道:“在省城么?我记得嘉南以前在省城工作过一段时间。” 池朗说了声“对”。周牧云又饶有兴趣地追问道:“池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池朗笑笑道:“平时在实验室里帮忙。”到底没有说破自己的警察身份。见沈嘉南端了杯热可可回来,轻手轻脚地放在周牧云面前,又问他道:“怎么搬来津南了?” 他是想问沈嘉南的,结果还是周牧云回答了他:“公司让我过来津南这边,机会很好,我不想放弃,家里老人也不想我们夫妻两个异地,索性就一起搬过来了。”她端起热可可抿了一口,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嘉南最初还不是很想过来,但禁不住家里念叨,他工作调动也不是特别麻烦,好说歹说才……也不知道在担心些什么。” 沈嘉南附和道:“不是怕你辛苦……”当着池朗的面却有些说不下去。 周牧云道:“好啦,我刚还和池先生说呢,让他有空来家里吃顿饭,你觉得好吗?” 沈嘉南的回答当然是“好”,他这时又有了那种想要不顾一切留在池朗身边的冲动,然而最多只是想想而已。他对周牧云不是没有愧疚,但他更害怕会在今天之后失去与池朗再见面的理由。池朗的目光在他的脸上轻飘飘地掠过,一双眼里的神情却仿佛明镜也似。沈嘉南被他看得几乎一个踉跄,顾及到妻子在场,又咬牙劝道:“难得有这个机会……不如来家里坐坐吧……” 池朗仍是不温不火地推辞道:“嫂子的好意我心领了,真要打扰也不差这一两天的时间。何况我工作也忙,真约了时间反倒不好安排,还是等以后方便的时候再说吧。” 他和周牧云又没什么感情上的纠葛,此时断然拒绝也显得于理不合,现在他把话说得圆滑一些,多半也是为了双方的面子好看,反正沈嘉南也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出了这扇门就江湖不见,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这时外面的雨势渐渐小了下来,开始有人起身准备离开。周牧云看了一眼落地窗外斑驳的水痕,提议道:“嘉南,一会儿等雨停了我们也回家吧。池先生呢?路上交通还方便吗?” 池朗道:“没关系。” 周牧云道:“那就好。”又赧然一笑,轻声道,“抱歉,我想去一下卫生间。” 沈嘉南便侧身让她出去。池朗又一次感觉到他那种近乎粘稠的目光,第一次发现沈嘉南原来也可以这么缠人。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轻蔑又充满嘲讽意味的冷笑——沈嘉南悲哀地发现在这个时候他居然更想亲吻池朗的嘴唇,哪怕跪在他的脚下成为一条狗他也甘愿。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右手颤抖着想去堵住那张嘴里可能会出现的更加刻薄的言语:“小朗,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求你别说,你听我说。” 他低声下气地恳求道:“我知道从前的事情都是我错……你不想再听我说话,也不想再看见我……这些,我都清楚。你不想原谅我……不,就算你原谅我了,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之前你说的事情,离婚,婚我一定会离……我知道,我对不起她,但请你给我一个缓冲的时间,这么突然就离了,家里……家里我也不好交代。”他使劲咽了咽唾沫,“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想让她知道我是个gay,我耽误她那么长时间,别要分手了还让她觉得恶心,为我这样的人……也不值得。我想好了,我们两个没什么感情,协议离婚,好好商量她会同意的。我可以净身出户,房子和钱都不是问题。小朗,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就最后一次,哪怕真的是来家里吃个饭,帮我把你的事情给圆过去……你也不想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吧?就算是为了她好,和平分手,别为了离婚还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这样,对她以后也……” 池朗听着他喋喋不休地长篇大论,觉得面前这个频频打着“我为她好”幌子的人真的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沈嘉南了。他认识沈嘉南的时候刚满二十,少不更事的年纪里总是比一般人容易心动。沈嘉南大他六岁,二十六岁的沈嘉南在池朗的印象里是个温柔、耐心又值得信赖的好人。为人处事上的应对虽然不能说是十全十美,但至少不会动什么损人利己的龌龊心思,更不会用拙劣的借口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开脱。沈嘉南见自己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池朗还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把心一横,又继续道:“小朗,有些话你不想说的太难听,有些事情我也不想做得太过分。我……我知道,你这种人,让你不当警察还不如让你去死。我听说了,六年前的案子,破了,津南的案子我也知道。你来津南,不是为了龙九,就一定是为了这件事。我手里还有我们两个以前的照片,反正津南的公安局就那么几个,大不了我一个个去闹……小朗,算我求你了,我不想伤害你,你也……别逼我做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情。就当,是我向你赔罪,你……再多见我一面就行,我保证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四年前我们没能好聚好散,你就当圆了我这个念想,也别让我难做,行吗?” “沈先生,你是在威胁我吗?”池朗几乎要笑出来了,因为他从没发现喜欢过沈嘉南是这样一件侮辱他智商的事情,“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和你一样的胆小鬼吗?省城别说是市局,公安厅里知道我是个gay的人都不在少数,你真以为我会害怕别人知道我喜欢的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0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04 其实一直都是男人?沈嘉南,你省省吧,两败俱伤的结果就是你跟着出柜而已。我们两个的关系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我劝你一句,要做也别把事情做得那么难看。” 沈嘉南道:“小朗……你就非得这么绝情是吗?” “哈,我绝情?”池朗怒极反笑,一时间只想穿越回八年前揪着当时自己的领子警告他千万不要喜欢上一个叫沈嘉南的混账,又沉声道,“你知道九哥就在津南,他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我对你有耐心,不代表别人就跟我一样。沈先生,希望你好自为之。”说罢站起身来,不等周牧云出现,拿起自己的东西走进了淅沥的雨幕之中。 沈嘉南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后发出一声仓促且低哑的苦笑,觉得心头像是被血淋淋地剜了一刀,池朗终究还是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爱他,这种微妙又苦涩的心境促使他做出了一个对自己来说胆大又狂妄的决定。周牧云侧身站在卫生间的门口,沈嘉南的自白她一字不漏地听完了全程,细白的牙齿在失去血色的嘴唇上印出一道深深的齿痕。她背过身,摘下左耳里塞着的耳机,对着镜子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在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微笑之后,又重新出现在了沈嘉南的面前。 她故作惊讶地道:“嗳,池先生呢?” 沈嘉南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他……他有事,先回去了。” 周牧云道:“那我们也回家吧。” 夫妻二人相携走出咖啡店,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白子峥接到顾晓辉的电话是在培训结束的三天前。 这次的培训还是以理论的交流和探讨为主,毕竟就算是省城也不会应景地出个大案要案来给他们实操。今天康振英布置了模拟场景的训练,每个人有五分钟的观察时间,要求观察结束后尽可能多的写出能从“案发现场”提取到的关键信息,也算是对这些天教学成果的一个反馈。“案发现场”是一个凌乱的卧室,地面上还有用红色颜料勾兑出的仿真血液,给人的感觉十分逼真。白子峥一眼就看到了鞋印和凶器等几处较为明显的证据,正想再去搜索一下屋内的衣柜还有抽屉,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就传来一阵嗡嗡的震动。白子峥掏出手机,见来电显示上是顾晓辉的名字。这几天虽然不是全封闭式的训练,但队里的人都知道他在上课,轻易不会打电话给他。白子峥迟疑片刻,听筒的标志还是滑向了挂断,但没过多久电话又再次打了进来。 康振英原本是站在门口附近监督,见白子峥频频掏出手机来看,便走过来问他发生了什么。因着池朗的关系,这些天来康振英对他也是颇多照拂,这个课堂的氛围也没有通常意义上的那么严肃。康振英走近之后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笑眯眯地问道:“有电话吗?” 白子峥道:“同事打过来的。” 康振英道:“那就接吧。”一面示意白子峥出去,一面又叫了排在后面的贾晨松进来。 白子峥找了个僻静的走廊接了电话,还没等开口,顾晓辉急切的声音就顺着听筒闯了进来:“啊小白哥,你总算接电话了!” 白子峥听他的声音有点儿不对,问道:“怎么了?” 顾晓辉慌里慌张地道:“完蛋了啊小白哥,池科他……这回可真的麻烦了。”他压低声音,“傅队让我先别把这件事情跟你讲,但我觉得……这个也太……是不是要叫康教授过来帮忙比较好啊!不然这件事……怎么会搞成这样……” 顾晓辉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白子峥一阵莫名,听到事情与池朗有关,更是印证了此前一丝微妙的不安。池朗这两天的表现不能说是异常,但和平时相比还是能察觉到些许的不同,白子峥本来以为他还在为回家吃饭的事情紧张,这些天又是和贾晨松同住,电话里也不方便多说什么。现在听顾晓辉八句话也说不到重点,忍不住道:“你直接说吧,到底怎么了?” 顾晓辉纠结半晌,终于鼓足勇气道:“小白哥,这可是个大消息啊,你知道吗,池科他……池科他居然是个gay啊!”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说剧情有个bug,想了想大概能圆回来…… 然后今天入职啦,变工作汪了 第63章 第六十二章 白子峥不动声色地想,gay又怎么了,你小白哥我还是gay呢。不过顾晓辉根本没给他这个淡定质疑的机会,最大的爆料说完,剩下的剧情就连贯多了:“然后啊,池科他有个前男友,这个前男友还结婚了,现在和他老婆一起住在津南……哎呀反正就是这个前男友昨天晚上被人给杀了!就在他自己家里!被一把水果刀!现在凶器上有池科的指纹,死者的电脑里还找到了他威胁池科的录音,等于说动机也有了。池科又没有昨天晚上的不在场证明,最最麻烦的是……他老婆好像知道池科是咱们局里的人,万一闹起来该怎么办啊?喂?喂?小白哥你在听吗?” 就算白子峥没有认真在听,顾晓辉一口一个“前男友”也足够他把事情理解个大概。他一早就知道池朗还有事儿瞒着自己,后来攻破了“父母+出柜”这道壁垒,剩下的事情多半有一点儿顺其自然的念头。作为一个没什么恋爱经验的纯情派人士,有能主动说出来的可能他也不想勉强池朗,毕竟逼出来的东西总觉得欠了点儿什么火候。现在得知这最后一件事情是和“前男友”有关,老实说白子峥并不觉得十分惊讶,哪个现任面前前任都是个敏感的话题,池朗不提也是情有可原,关键难办的是眼前的事……该死,杀人案么……他池大科长居然也能有被人暗算的一天…… 白子峥觉得自从他俩决定慢慢公开之后一言难尽的事儿就基本没断过,比如突如其来的相亲啦,形迹可疑但又把自己糊弄过去的弟弟啦,现在又冒了个前男友被杀案出来,糟心程度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白子峥思维一发散就开始有点儿神游天外,顾晓辉喊他的时候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顾晓辉本来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他是打心眼儿里不信池朗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法杀人,但也一时没有参透傅云声让他“先不要告诉小白”的用意。在他看来,通过白子峥联系康振英怎么想都是现阶段最优的选择。池朗是嫌疑人,绝地逃亡和自证清白只能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桥段,队里的人原则上也应避嫌,这案子该怎么入手去查都是个棘手的难题。白子峥就在省城,天时地利人和,有康振英开口的事情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办。顾晓辉就是不懂傅云声明明都想联系康振英了为什么还一定要避开他小白哥,连带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0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05 着这些天和白子峥同住一间的贾晨松都要排除在外。就算小白哥和池科关系不错,但康教授和池科的关系明显更近,这时候绕过小白哥明显是舍近求远……哎?!!!哎!??? 关系不错?关系不错……妈的关系不错我刚才说了什么关系不错!顾晓辉心里跟过电似的,自己说过的话跟惊雷似的在头顶炸开——“池科他……池科他居然是个gay啊!” 妈呀……是gay…… 顾晓辉对同性恋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们去抓捕葛军的那次,现在想想他们第一次见池科可不就是在那家gay吧……当时小白哥也被人各种搭讪,所以到底是因为他长得帅啊还是因为他天生就自带吸引gay的荷尔蒙……后者这种早就出现的征兆简直是细思恐极…… 尼……玛……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啊! 顾晓辉觉得自己的三观有点儿不好,其震惊程度不亚于白子嵘撞见他哥跟一个陌生男人在自家楼下甜蜜的拥吻。倒不是说gay是原罪,他又不是老古董,性向这个东西还是理解万岁,总之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这剧情发展太快编剧你等等我啊!不带这么晴天白日虐粉玩儿的啊!尤其还是我这种忠实的脑残粉qaq! 哈,哈哈……顾晓辉你冷静一点儿…… 等等,所以说先别告诉小白哥……傅队他们已经知道什么了吗? 不不不不对啊!就算小白哥和池科真是那种关系,他这两天都在省城上课,总不能悄悄跑回来把情敌给捅了吧? 啊啊啊啊啊!顾晓辉越想越觉得混乱,他向来是有话藏不住的人,此时在没人的地方憋得脸都红了,想问个究竟吧又觉得这样不好,可是不问吧又跟百爪挠心一样难受,思前想后觉得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话到了嘴边却发现自己还是开不了口,最后只得期期艾艾地道:“小白哥,你……你跟池科,你们两个……是不是……” 走廊里本就安静,此时更是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白子峥本来有些走神,冷不防听到顾晓辉这么问他,心里反倒止住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声音里却多了几分既轻又冷的煞气:“现在呢,情况怎么样了?” 顾晓辉被他唬得一愣,结结巴巴地道:“不,不太好办……傅队想联系康教授来着……”心想惨了惨了,这下事情全让自己给搞砸了。 白子峥道:“这件事我会亲自和老师去说。” 顾晓辉听他连称呼都改了,更加恍然康振英不可能不知道池朗的性向和他们两个的关系。提心吊胆的挂了电话,顾晓辉蹲在男厕隔间里做双手抱头仰天长啸状,心想老天爷你让我真的拉肚子吧,我完全想不到该怎么和傅队负荆请罪啊qaq! 白子峥结束了和顾晓辉的通话,倒是没有急着去把目前的事态和康振英进行说明。一来他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二来他也想问问池朗本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和顾晓辉一样,不相信池朗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法杀人,现在唯一所虑只是凶器上为什么会有池朗的指纹,这点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解释清楚。白子峥拨通电话,等待音响起的时候略松了口气,心想还好池朗没有任性地把手机关机。 池朗就算想关机也不能关机。厚重的布艺窗帘几乎遮挡了来自外界的一切光源,室内只有连接着播放器的影碟机还在嗡嗡转动。池朗点了根烟,接通电话的同时内心深处涌现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然而他的声音却很平静,平静得几乎听不出喜怒哀乐:“小白。” 白子峥道:“是我。” 池朗道:“你都知道了?” 白子峥道:“晓辉刚打电话给我。什么时候的事?” 池朗道:“一个星期以前。”他和白子峥总是有这种默契,知道他问的不单单是昨天晚上的案子,“我没想到他会在津南……抱歉,是我没处理好这件事情。”是他太低估沈嘉南了。沈嘉南在某种意义上从来都是和他势均力敌的对手,名校高材生,毕业后又以优异的成绩被银行技术部录取,人际关系虽然平平,业务能力却尤其出色,唯一的缺点大概只是他稍显懦弱和容易被外界影响的性格。 池朗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把自己当初教他的那些追踪犯人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沈嘉南的确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但他们在一起四年,沈嘉南对他的身份证号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他又在银行工作,通过身份证号查询到对应的客户信息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然后呢,他既没有打电话像之前那样哭诉,也没有跑到黑匣子或者公寓门口眼巴巴地等着他回来。他只是在快递单上端端正正地写好了沈嘉南的大名,然后把一张光碟寄到了身在警局的自己手上。光碟的内容是孟建斌婚礼结束那晚他和白子峥在酒吧的录像,从白子峥上台跳舞到他们最后的拥吻,一段总长在十分钟左右的视频。 他对沈嘉南的确没什么恨意,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彻底忽略沈嘉南曾经存在过的事实。沈嘉南大他六岁,他们在一起四年,他对池朗的影响小到吃饭时偏甜的口味大到他选择离开自己回归所谓正常人生活时的心悸。父亲的辱骂,沈嘉南的不告而别,他怀疑过自己到底是不是个异类,也怀疑过自己所坚信的感情到底是不是正确,所以接下来的四年里他从来都是游戏花丛的浪荡公子,亲吻和拥抱都只停留在床上,直到他重新遇到白子峥为止。 他还记得四年前,省第一人民医院,白子峥的那句“你没事吧”,对他来说的确有种不亚于一见钟情的重要意义。 所以为了维护他的太阳,无论让他做什么他也甘之如饴。 他闭上眼睛,来不及弹落的烟灰悄无声息地亲吻上他的手指。 池朗静静道:“小白,既然是晓辉通知的你,那傅队应该也不想让你参与这个案子。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如果你觉得……现在这个情况,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你可以……”话越说到最后越觉得艰难。 白子峥听懂了他语气里的不安,周遭的寂静仿佛又让他回到了池朗说“别离开我”的那个晚上。他轻轻叹了口气,打断池朗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柔和又温暖的坚定:“池朗,有人和我说过,你最大的优点就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池朗道:“……是吗?” 白子峥道:“是啊,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池朗忽然觉得心头酸涩,一时间眼底也是止不住的潮湿。指间的香烟落到地面,零星的烟火闪了几下,又隐没回好似漫无边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0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06 际的黑暗之中。池朗轻声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呢?” 白子峥道:“没关系啊。我爱你是因为你这个人,又不是因为我想象中的好。” 池朗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播放器的屏幕上停留着白子峥近乎完美的侧面,在绚丽的舞台背景下,既如同乞力马扎罗山上远不可攀的冰雪,又明艳得仿佛恣意狂妄的弗朗明哥女郎,口中衔着一支玫瑰,又从灵魂深处迸发出一团滚烫的火,吞噬四周,一点一点地把所有的黑暗都燃烧殆尽。 他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眼泪几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压抑的哽咽里,好像他直至今日,才知道自己的眼泪该为谁而流。 白子峥道:“你哭了吗?” 池朗没有说话,把脸埋在双膝之间,竭力保持着自己的平静,手指却因为白子峥的这句话一阵接一阵的颤抖。已经愈合的伤口被锐利的手术刀重新割开,积压的脓血流出,不会很痛,却让他在沉疴旧疾中感受到一丝活着的温热。 作者有话要说: 啊,心疼我儿,怎么摊上这么渣的一个前男友 本来没想写老池哭的,然而感觉上来了就没管住自己的麒麟臂_(:зゝ∠)_ 顺便,我恨体检啊啊啊qaq! 第64章 第六十三章 这是他自沈嘉南离开以后第一次哭。 他上一次哭还是被父亲逐出家门的时候,瓢泼大雨里跪了好几个小时,到最后连自己脸上是雨是泪都分不清楚。 白子峥安静的听着,他不清楚池朗和那个人的过去,这时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但偏偏是因为这样,他内心深处那种近乎执着的占有欲望才又一次慢慢滋生出来。池朗哭起来是个很不坦诚的样子,很压抑,也很隐忍,像是野兽在强敌环伺的状态下,独自舔舐伤口时发出的哀鸣,这种不出声的克制反倒像是被人在心头给狠狠地剜了一刀。白子峥这时突然明白了白老爹那些恋爱宝典里所谓的感同身受——什么她高兴的时候你也会跟着高兴,她难过的时候你也会一样觉得伤心,她痛苦的时候你心疼个几百遍还嫌不够。当时还觉得是天方奇谭,心想谈个恋爱怎么就跟贴了传感器一样反应灵敏,现在看来简直是真知灼见,恨不得立刻飞回津南给池朗一个爱的抱抱。 白子峥在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时候也开始变得恋爱脑了,可惜甜言蜜语的经验值依旧为零,好在池朗的情绪已经慢慢稳定下来,听起来倒是没怎么哭了,这种憋着不吭声的时候也只有白子峥还能没什么顾忌地问他一句“你没事吧”。池朗“嗯”了一声,真哭出来了心里反倒没那么憋屈,白子峥面前也谈不上什么丢人,自暴自弃又跟自嘲似的,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小白,他有句话说的没错,我确实挺恨他的。”什么高风亮节什么既往不咎,只不过是他不想面对时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他那时的确对沈嘉南狠不下心。 他声音有点儿哑,又很疲惫,好似被活活扔进尖刀阵里滚了一圈,又不是那种已经闯过来了显得很敞亮的说法。搁在平时他这个样子一准能换来一句“你矫不矫情”,但这个时候白子峥还真不能骂他,本来前男友就够糟心了,现在连前男友被杀的锅都轮到自己来背,是个人都得被气个半死,何况一向被人评价为拎不清的池大科长,还不知道跟这个前男友有过一段怎样的爱恨情仇。白子峥动了动嘴唇,正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池朗的声音从听筒的另一头传来,他说:“算了……小白,你回来吧,我想你了。” 这个低沉恳切的语气跟撒娇一样,对现在的白子峥来说简直是一击必杀。 白子峥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很快道:“我买最近的高铁票回去。” 池朗道:“……回来之前先跟老师拿个主意。” 白子峥道:“我知道。”又等池朗先挂断电话,这才回到教室去找康振英说话。 康振英正收了卷子准备点评刚才的模拟训练,见白子峥心事重重地进来,又仿佛和自己有话要说,他本就对徒弟媳妇有种私心上的优待,这时自然示意他有事情但说无妨。白子峥便凑到他的耳边把情况简单说了,就见康振英的面色也是一沉。他稍加思索,而后道:“小白啊,这件事情咱们两个出去细说。”又叫来助教安排了一下课堂,这才领着白子峥在隔壁找了个房间坐下。 康振英对沈嘉南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但他也没想到沈嘉南有朝一日还会出现在津南。他和白子峥对目前的案情都是一知半解,就算康振英再怎么棋高一着,仅凭顾晓辉几句语焉不详的描述,也难以在百里之外的省城推断出杀害沈嘉南的凶手究竟是谁。白子峥考虑的则要更多一些,傅云声不让顾晓辉告诉自己,多半是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这个时候搞不好连自己都有杀人的嫌疑。康振英的身份虽然够高,然而他和池朗的师徒情分摆在那里,贸然插手进来总有不合时宜的地方。康振英听他说了现在的考量,端起杯子呷了一口半温的茶:“你很不用担心这个,什么避嫌不避嫌哪,这件事我亲自和你们傅队去说。眼下这刀都快扎到我徒弟身上了,我这个当老师的还能坐着干瞪眼不成,那才是让有心人看了我们师徒两个的笑话。”说罢略一沉吟,又问白子峥道,“我记得韩毅在你们那儿?” 白子峥道:“韩毅是我们队里的法医。” 康振英道:“那就行了,韩毅我还是放心的,这事儿我想想办法,一时半刻总不会难办,但也别一直拖着。只有一条,不论结果如何,这案子明面儿上肯定不能让你们来查,池朗最好也不要插手,这个度你们自己把握好了就成。” 白子峥点了点头,康振英能这么说他已经很满意了,毕竟他私心也不想有外人把池朗当成犯人来审,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把沈嘉南的前因后果和康振英问个明白。一时间白子峥赶去车站买票,康振英自去联系傅云声不提,贾晨松下课回来,左等右等也不见白子峥回来,打他手机还是关机,隐约觉得应该出了点事儿,又没往深处去想,本来有资格知道的事情也被彻底蒙在了鼓里。 省城开津南的高铁一向不少,白子峥赶时间买了张过路的站票,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下来,回到津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路上手机没电,充电器又忘在宾馆的房间里没带出来,这时谁也联系不上,直觉却清楚池朗应该不是在家里等他,略一权衡还是直接打车去了黑匣子酒吧。晚上九十点钟正是黑匣子酒吧最热闹的时候,白子峥一下车就看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0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07 见了等在门口的保镖先生。他和龙九身边的这对双胞胎仅有过一面之缘,此时自然分不清站在他面前的究竟是哥哥阿威还是弟弟阿武。阿威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了白子峥会来一般,也不知道是池朗的授意还是他们自己的揣摩,他径自走到白子峥面前,略一颔首,低声道:“白先生,请跟我来。” 两人绕过依旧喧闹的人群,最后在池朗的房间门口站定。阿威把房间的钥匙交到白子峥的手上,而后像完成了一项神秘的接头任务一样,闪身避进了一旁的黑暗之中。 厚重的布艺窗帘依旧任性阻挡着来自外界的一切光源,唯独播放器的屏幕还在闪烁着微弱的亮光,酒的味道不重,尼古丁的味道却几乎充斥了整个昏暗的空间。白子峥辨别出他指间跳跃着的红色光点,确认池朗应该是在卧室床边的地毯上坐着,摸黑夺了他手里的香烟,随手摁进一旁的烟灰缸里,又被池朗伸出双手默不作声地抱住。 池朗的力道很轻,声音里却有种低沉沙哑的固执:“别动,就抱一会儿。”随即把脸埋在他的颈侧,有些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那种始终令人着魔的气息。白子峥叹了口气,保持着这个半跪的姿势,手在他背后轻轻拍了两下,觉得这个时候的池朗就像个亟待安慰的小孩。他柔声道:“好啦,我回来了。”说着一推他的肩膀,低下头去,认真又专注地同他接吻。 池朗几乎完全丧失了抵抗他的能力。白子峥的舌尖扫过他已经变得有些僵硬的齿列,本该柔软甘甜的亲吻却因为环境的发酵蔓延出一种说不出的苦涩。片刻后白子峥主动搂住他的肩膀,眼睛逐渐适应了四周的光线,看见烟灰缸的周围散落着不下几十个烟头。白子峥知道他想事情或者心烦的时候喜欢抽烟,虽然有了一点儿他会借酒浇愁的心理准备,但眼下这个情形还是让他忍不住开口斥道:“抽这么多烟,不要命了?” 池朗苦笑道:“……早知道我就嚼个口香糖了。”也不欲为自己辩解什么,“心里乱,好多事情都想不明白……你说他吧,我一早就当他已经死了,现在他这么突然出现,又这么不明不白的真的死了……这事儿其实挺讽刺的,说不清楚。” 白子峥道:“……沈嘉南,对吧?他值得你这样吗?” 答案当然是“不值得”,沈嘉南对他来说就是心里的一个坎儿,像是那种外表平滑病根却依然顽固的肿瘤,既然不会恶化那也没有挨上一刀的必要,所以这么多年也没人肯下狠手把这块腐肉从他的心底给猛挖出来,沈嘉南的死却逼着他不得不面对这段尘封已久的事实。他没有回答白子峥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小白,你生气了吗?” 白子峥道:“要说实话……我不喜欢你这么在意他。但比起你在意他,我更不喜欢你什么都不跟我说。这次要不是晓辉告诉我,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三天后我回来呢,你又打算怎么跟我解释?还是让老师再找个理由把我留下,一直到你把事情解决了为止?” 池朗默然,有关沈嘉南的事情他不是不想说,更多是因为他找不到一个合适开口的契机。他摇了摇头:“我跟他……”心想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什么都可以说,又什么都没有说的必要,“我昨天晚上是去过他的家里……”指纹、鞋印……也许还有一两根头发,一切不利于他的证据应该都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他这时几乎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思考的过程又让他觉得格外的头痛,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是四年前那次脑出血给他留下的后遗症一样,一想起这件事就有种血液逆流的错觉。 他缓缓道:“我跟他……我认识他的时候刚上大二,开始交往是在大三,当时我们在外面租了个房子,那时我已经在跟着老师各处跑案子了,住在外面还方便一些。我毕业的时候正好是省城案的瓶颈,我回家跟我爸出柜,一是因为我想留在省城工作,二是觉得我们已经在一起两年多了,有了稳定的伴侣,我爸也不会认为我是闹着玩儿的。但后来的结果你也知道,我出柜出得很难,又很后怕,不想让他担心,就说自己是见义勇为被人打了,真实情况只有海洋一个人知道。我爸在我脑袋上来的那一下,后来在我脑子里留了个血块,没什么不良反应我就没管。之后风平浪静地过了一年,直到有一次我跟老师一起去外地出差,一个多星期没和家里联系,从车站回来我就想先回去看看,顺便请老师去楼上坐坐,喝杯茶什么的。结果一进门我就发现屋里东西少了很多,客厅桌上他给我留了封信。” 他想起这些其实都有点儿恍惚,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说是好笑也不尽然:“信里说他年纪也不小了,父母又一直催着他赶紧结婚,他心理压力本来就大,又指责我这一年来跟个工作狂一样,动辄出差几个星期,回来的时候比室友还不如,说我是冷暴力,与其这样还不如分手,还坦白自己这一年来几次回老家都是为了相亲,现在结婚对象已经定了,双方家长都很满意,这次不告而别就是为了回去领证摆酒,让我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别去找他,还让我善自珍重,以后他都不能照顾我了。我当时本来就累了好几天,被他这么一刺激……真是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像是唏嘘又像是在娓娓道来:“后来海洋跟我说,幸亏老师当时就在旁边,急救的及时,再晚几分钟我连命都没了。我在医院躺了大半年,脑出血的后遗症,整天坐轮椅的时候就跟废了一样,后来才慢慢好起来。那时候我觉得……我可能一点儿都不了解他,他和我不一样,也许我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本性软弱,宁愿搞地下恋情也不肯公开我们的关系,他说我连室友还不如,实际对外我一直就是他的‘室友’,但从我的角度来讲,老师和海洋他们都知道我跟沈嘉南是什么关系,我也从没想过隐瞒什么,当时还是在省厅呢,知道我是个gay的人都不在少数。” “治疗期间大夫谈到我脑子里的那个血块,说它和情绪过于激动是引发我脑出血的诱因,这时九哥和老师才知道我跟家里出柜的事。海洋当时就很生气,说我出柜是为了他,被我爸打也是为了他,我爸要是不打我,我脑子里就不会有那么个血块,他要不‘留书出走’,我也不会被气到爆血管的地步。我那时的确挺恨他的,想结婚就结吧,真说分手我也不会死缠烂打,还留封信……当面说的勇气都没有吗?他到底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噫没协调好上班和撸文的时间_(:зゝ∠)_ 我现在也不敢给自己划线到底什么时候能写完这个文了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0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08 …… 不过还是想征求一下仍在看文的小天使的意见…… 首先坦白一下,这篇文的大纲我当时只写到了前男友的这个案子orz,所以是完结这个案子后直接迎来he结局比较好呢,还是再写个案子缓冲一下,拿平淡生活作为he的结局呢(感觉后者离全文完更是遥遥无期了啊,躺) ↑ 不过二者都不负责解决烂尾问题哈哈哈 ——喂直接预料到烂尾结局真的好吗! ——写了这么多篇文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啦_(:зゝ∠)_ 另外关于本章…… 科学来讲,脑出血患者多数都有后遗症来着= =,比如言语障碍行动障碍什么的,但小说嘛,就不要那么认真了,老池够苦逼了就不要让他说不出话或者半身不遂了(喂) ps:专栏更新了一下,把原来的微博地址换成了lof,lof上偶尔会写点日常和脑洞什么的,欢迎来撩←谁要撩你啊!→_→ 第65章 第六十四章 池朗最后道:“要说我不恨他,那是假的。但要说我是为了他,那不值得。在医院的那段时间我也想过,我是个警察,不可能抛下案子去跟他卿卿我我,他说我不顾家,是个工作狂,这些我都承认,他因为这个要跟我分手,那我也无话可说,毕竟除了辞职,我根本不可能迎合他的喜好来改变现状。但是啊……”他搂住白子峥的后脑,重新把他禁锢回自己的怀里,“小白,我很怕死,更不想死。我一想到在他的身上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这才是我最大的不值得。” 白子峥听着他近在咫尺的心跳声,一时之间连安慰都显得词穷。有些事情池朗不说,他也不问,心里在不在意是另一方面。但如今池朗真的说出来了,他不仅不为一直期待着的“坦诚”感到高兴,反而因为这个答案里的真相止不住的窝心。池朗一直对某些过去避而不谈的原因,龙九和康振英一直对他任意纵容的原因,在此时此刻终于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许他早该料到被着意隐瞒着的事实肯定不是什么无伤大雅的玩笑。 池朗这时反倒像是卸下了心头的重担一样轻松,因为事到如今他对白子峥已经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他伏在白子峥的耳边,声音里也渐渐找回了那种柔软温存的笑意,他轻声道:“小白,我爱你。你现在能在这里,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说完捧着他的脸,黑暗中朦胧的眉眼和嘴唇,慢慢慢慢地吻了下来。 白子峥顺从地接受了这个吻,他这时几乎能感受到池朗心境的变化,是那种逐渐明亮起来,又足够甜蜜温柔的感觉。两个人手指交握,静静依偎了一会儿,池朗长吁了口气,一直紧绷着的弦略松了一些,太阳穴附近已经没有刚才跳得那么厉害,思考回流,自然也不甘愿就这么坐以待毙的等着。他推了推白子峥,试图起身的动作却引来腿脚的一阵发麻,踉跄过后摔坐回地上,手掌触及到电视遥控器的开关,原本处于待机状态的屏幕立时变得鲜活起来。 白子峥本来想问他“你干什么”,却很快被播放器里传来的声音吸引了目光。喧闹的大背景中穿插着《smooth al》堪称经典的前奏,画面先是摇晃了几下,随即镜头拉近,最终聚焦在了舞台灯光的中心。白子峥那天晚上虽然喝得有点儿断片,但随着视频的播放,他很快就发觉这是孟建斌婚礼结束当晚他和池朗来到酒吧后的情形,那句“这哪儿来的”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心念电转,想到顾晓辉曾说过“死者的电脑里还找到了他威胁池科的录音”,遂确认道:“……是沈嘉南?” 池朗道:“他给我寄来了这个,但视频不是他拍的。视频的来源我已经调查过了,拍摄者和沈嘉南没有接触……不过他把视频发到了网上,沈嘉南有心还是能看到的。我不清楚沈嘉南是什么用意,所以昨天晚上才去了他家。”池朗抬手揉了揉眉心,注视着视频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画面,低声道:“小白,我觉得我应该知道凶手是谁了……” 白子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状态下的池朗,也许是物极必反,也许是冷静过了头,他这个时候仍在执着地思考和沈嘉南之死有关的前因后果,让白子峥不禁担心起他那个就各方面而言尤其脆弱的脑袋。白子峥忍不住道:“好了,你急什么?”说着伸手过去把床头灯的开关打开,待眼睛稍稍适应了暖黄色的光线,看见池朗眼下的一片乌青,登时恼了:“犯得着么,老师说这案子轮不到你管。”又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夜里十一点二十,“有什么事情明天早上起来再说。”真是把自己的脑袋不当脑袋。 池朗笑道:“哪睡得着。” 白子峥开始咬牙切齿:“睡不着也得睡,你真当自己是永动机啊?” 池朗又笑:“那不成啊,屎盆子都扣到我头上了,还不允许我洗干净了再睡啊。” 白子峥觉得他这个比喻恶心的要死,偏偏与现实结合起来还有种说不出的精妙,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些事又没了脾气,立场交换的情况下他或许会跟池朗做出相同的选择,遂退了一步,问道:“……那你吃饭了吗?”心想他一个白天能把自己熬成这样,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肯定也是“没有”。 池朗果然老老实实地答了:“……没心情啊。” 白子峥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无奈道:“那我拿点儿东西给你吃吧,在屋里等我。” 池朗道:“好啊。”又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弯腰把碟片从放映机里退了出来。 白子峥一个人出了房间,穿过走廊,阿威立刻又和条影子似的跟了上来。白子峥没说话,拐弯的时候脚步一顿,阿威便顺势在他的身后停下,两个人又跟特务接头一样开始交换彼此的情报。阿威这时的询问里就多了几分关心的意味:“白先生,池先生他怎么样了?” 白子峥道:“他没事了。”只不肯休息这点让人觉得非常头疼,想了想又道,“是龙……龙先生让你来盯着他的?” 阿威道:“九哥这些天精神不好,池先生的事情暂时还没敢让他知道。” 白子峥“唔”了一声,他对龙九的了解不多,仅有的一次接触却也能看得出他相当护短。现在阿威在门口守着应该也是为了池朗的身体着想,毕竟他身边的朋友都知道那个脑袋的风险到底多大,是不是龙九的授意倒在其次。白子峥略点了下头,说了声谢谢,这时脑中又冒出一个模糊的念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阿威,想开口的时候却突然欲言又止。 阿威立刻善解人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0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09 意地自我介绍道:“白先生,我是阿威。” 白子峥道:“嗯……你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能帮我找片安眠药吗?” 阿威听了这句话几乎都要笑场,内心吐槽模式全线升级,心想哈哈哈我知道池先生工作狂肯定不配合不然我干嘛在这里盯着他会不会出事啊但是哈哈哈白先生你是怎么想到安眠药的啊哈哈哈哈哈,不过出于保镖的职业操守,他还是将将保持住了自己近乎完美的冷酷表情,很快道:“咳……这个好办,您稍等。” 有了阿威的承诺,白子峥也算暂时解决了自己的心头大患,又去老麦的厨房请他给池朗煮了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再配上两个清淡的小菜,自己则随便点了盘快手的扬州炒饭准备拿回屋里。老麦白天就隐约听到了池朗被卷进案子的风声,他对池朗和沈嘉南的过去本来就不甚了解,又被阿威阿武兄弟叮嘱了要瞒着龙九,这时倒也无心多问什么,只一边往炒饭里加料一边念叨着“小池肯吃东西就好”。不多时白子峥端了餐盘回去,阿威已经从龙九的房间取了安眠药过来,还把算好剂量的药片细心研磨成了可疑的白色粉末。白子峥不动声色地把药粉倒进粥里,拿起勺子搅了两下,又和阿威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这才假装刚回来似的走进了房间。 池朗正坐在沙发上整理着沈嘉南一案中出现的疑点,白子峥放下餐盘,抽走他手里的稿纸,又把粥和小菜一一摆到他的面前。池朗不疑有他,清粥小菜散发出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让他忍不住拿了筷子笑道:“好饿。”又看了一眼白子峥面前的炒饭,“不喝粥么?” 白子峥心想那粥是给你加过料的,我喝了你还怎么睡觉,嘴里却说:“怕你一天没吃东西,弄点儿好消化的给你,我吃个炒饭就行了。”又把老麦加在炒饭里的鸡腿给他匀了半个,边吃边讨论刚才那个没能继续的与真凶有关的话题。 池朗道:“我只是猜测,手里还没有证据。凶手想把沈嘉南的死栽赃到我的头上,但她同时也把自己给限制住了,因为有机会让我摸到那把刀的人其实不多。”又给白子峥略讲了一下那天晚上他偶遇沈嘉南时的情形。 池朗虽然没有明说他怀疑的对象是谁,但白子峥还是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沈嘉南的妻子。案发现场是在沈嘉南的家里,周牧云作为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她的指纹和毛发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不会显得特别奇怪,甚至还可以说是理所当然。如果说沈嘉南遇到池朗是一个百分之百的巧合,那周牧云的出现则显得有些刻意,一个人出来看电影正常,没料到大暴雨被困在电影院里也很正常,去对面的咖啡店里买杯热饮驱寒更加正常,可这几件事情一旦串联在了一起——在没带伞的暴雨天里甘愿冒着全身湿透的风险就为了买一杯驱寒用的热饮,怎么想都不是一个正常人会做出的举动,更不要说她还在这家店里那么凑巧地碰到了自己的丈夫和丈夫的前任男友。 白子峥既然对周牧云产生了怀疑,首先要做的就是验证她在案发时间的不在场证明,可惜他一下火车就来了酒吧,对案情的了解还没有池朗这个嫌疑人充分,至于傅云声他们究竟掌握了什么证据,消息的来源也只不过是顾晓辉在电话里的只言片语。池朗轻轻打了个哈欠,开始回忆起昨天晚上的经过,他因为那张光碟接受了沈嘉南的邀约,来到了他和周牧云的家里,在准备晚餐的过程中,周牧云的确曾以削水果为由让他碰过那把毫不起眼的水果刀,没想到这把刀竟在后来成为了杀害沈嘉南时所用的凶器。 池朗道:“我去的时候他们两个都在家里,后来周牧云说家里没香油了,要下楼买,留我和他两个人在家里叙旧。我不知道沈嘉南约我见面为什么要选在家里,他说他知道我不想见他,所以找了录像试图逼我出来。还说他准备今天晚上就和周牧云摊牌,坦白他骗婚,承认自己是gay,再跟周牧云提离婚的事情,又说他做这些不求我的原谅,只希望我能够看到他的决心。我觉得他简直疯了,在周牧云回来之前就直接走了。至于周牧云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白子峥道:“那之后呢?晓辉说你没有昨天晚上的不在场证明。” 池朗觉得一阵困意不受控制地袭来,勉强道:“我回家了,来酒吧是听到消息以后的事……”他眼皮渐渐沉得厉害,头脑也跟着发昏,意识模糊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困得这么蹊跷,抬起眼睛看到白子峥依然平静的面容,前因后果顿时明晰,挣扎着道,“小白,你……” 白子峥默默补上“竟然给我下药”的后半句,顺势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伸手抹平他微蹙的眉头,看着他在药效作用下仍然不甘的表情,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好啦,睡吧,就算是为了我,行吗?什么时候了还让我给你操这个心。”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章没写完,字数够了就先更新吧~ by一个十点必须要睡着的小顾 第66章 第六十五章 池朗仍是纠结了一阵,最后也不知道是睡了过去还是晕了过去。 白子峥等他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这才起身把他从沙发给背到了床上,帮他脱了衣服,又拧了条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一时间灯光昏黄,让白子峥觉得池朗睡脸安静的时候就像个乖巧的小孩,被剥夺了那种撩拨人心的蛊惑感,整个人却因此变得更加真实起来。白子峥忍不住在他唇上吻了吻,片刻后又改为带着惩罚意味的轻咬,直到池朗无意识地闷哼了一声,白子峥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他。他注视着池朗下巴上泛青的胡茬,手指描摹着他下颌的轮廓,决定等明天一早池朗醒了,案子什么的都放到一边,先把他弄到医院拍个脑部ct再说。当年沈嘉南一封信能把他气出个好歹,如今身体上虽然没出现什么明显的不良反应,然而抽烟劳累情绪激动这些诱因通通占了,防患于未然也很重要,不然也不会逼着白子峥出此下策来让他休息。 白子峥心里暗暗有了主意,又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碗筷,正拿了池朗整理的疑点准备细看,突然听到床上传来一阵嗡嗡的震动。白子峥循着声音过去,从池朗的口袋里掏出手机,见来电显示上是徐海洋的名字,手指右滑选择了接听。 徐海洋匆匆道:“喂,老池?……啊,小白。” 白子峥“嘘”了一声,说道:“他睡着了。”又拿着手机走出门外,“你找他吗?” 徐海洋道:“不用,让他睡吧,这他妈都什么事儿啊。我在津南了,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1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10 刚从局里出来,你们两个在哪儿,我先过去找你们。” 白子峥道:“在黑匣子。” 徐海洋道:“行,我半小时之后到。”隐约听到他和人报了酒吧的地址,电话随即挂断。 白子峥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没充电,下意识地环顾四周,阿威果然又如尽职的暗卫一般从不起眼的角落里冒了出来,低声询问他有什么需要。白子峥同他要了和自己手机型号配套的充电器,插上电源重新开机,缓冲过后蹦出三条信息,倒是没有显示不曾接通的未接来电。 三条信息都是贾晨松发过来的,大意是问他在哪儿怎么一直没回来之类。白子峥估摸着这个时间贾晨松也该睡了,没回电话,只发了一条有事需要处理的短信,让他不用特别担心自己的先行离开。 半个小时后房门被准时敲响,站在门外的除了说好要来的徐海洋还有一直守在附近的阿威。徐海洋穿着件薄薄的弹力背心,下配一条深色的迷彩长裤,裤脚整齐地束在黑色的行军靴里,整个人少了几分阳光青年的味道,一身军警的装扮让他较平时显得更为硬朗和可靠。徐海洋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探头朝屋里看了一眼,见池朗盖着被子,沉沉睡着,一副被照顾得很妥帖的样子,松了口气,让阿威进去换班,自己叫了白子峥出来说话。 徐海洋道:“妈的,累死我了。”又把手里拿着的牛皮纸袋给他递了过去。两个人一起来到老麦的厨房,凌晨一点的时候尚且不算深夜,老麦却已经收拾完东西回屋休息去了。徐海洋去卫生间里洗了把脸,又从吧台里面翻出一台小巧的笔记本电脑搁在桌上,努了努嘴,说道:“里面应该有个u盘,有什么东西你放出来看看。”又解释道,“这是我从傅队那儿拿的,有关案情的材料基本都在这儿了。康老头儿的意思是你们两个可以一块儿看看,不过老池现在这样……我不看好,不被姓沈的气出个好歹我就烧高香了,小白你自己拿主意吧。”抱怨完了才想起要确认一句,“呃……小白你都知道了,是吧?老池和沈嘉南的事。” 白子峥道:“他跟我说了。”又把池朗讲给他的那些事简略重复了一遍。 徐海洋点头道:“也是,都这样了他也没必要瞒着你了。你说他吧,决定出柜的时候主意多正,我,康老头儿,九哥,包括姓沈的,都不知道,要不是我妈看见把他送医院去,他真是死在那儿了都没人知道。那天多大的雨啊,脑袋破了还那么跪着,就为了一个沈嘉南,难道上辈子欠了他的?”他说着给自己开了瓶啤酒,一口气喝了小半瓶下去,又唏嘘道,“得啦,现在说什么都事后诸葛亮了,我打一开始就不喜欢姓沈的,九哥也看他不顺眼,但老池他吧,唉……他妈走得早,他爸又那个脾气,他其实挺缺爱的,觉得沈嘉南是个能过日子的人,踏实,可后来姓沈的办的那都什么事儿啊,就这样还有脸跑到我面前哭呢,我踹他一个跟头都是轻的,真是把我们一群人都恶心得够呛。” 白子峥:“……” 徐海洋见他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心里一突,刚才只想着把这么多年的怨气都发泄出来,却忘了池朗可能根本不会在出柜这件事上和白子峥卖惨,当即遮掩道:“呃……我先去煮个面,饿死我了,小白你先看啊,有什么事情咱们待会儿再说。”心想完了完了,真是为了朋友插兄弟两刀,这种时候没老婆在身边果然不行,说错话了连个能圆场的人都没,也就从小到大的交情能让他对池朗有操不完的心。 白子峥听了徐海洋无心透露出的“其他□□”,肝疼之余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这时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生的是哪门子的气——生气池朗曾对一个渣男前任那么用心,他犯不着跟一个死人吃什么过了期的陈年老醋;心疼池朗为了沈嘉南那么糟蹋自己,怨谁?谁他妈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混账,错就错在他单方面付出的时候圣母病发作选择了不让沈嘉南知道。白子峥现在真心希望这件事情能早点儿过去——为池朗洗清嫌疑是一个方面,不想让沈嘉南影响到未来的生活是另一方面,遂静了静心,趁着徐海洋煮面的工夫,把档案袋里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档案袋里的资料很全,包括了沈嘉南的尸检报告、案发现场的高清照片、各种证据的采集与比对结果,以及沈嘉南妻子周牧云的询问笔录。白子峥把u盘□□笔记本侧面的usb接口,弹出的文件夹里保存着三个文件,分别是两个音频和一个视频。白子峥先打开视频看了一眼,从开头的画面可以辨认出内容就是沈嘉南邮寄给池朗的那张光碟,随后打开时长较短的那段音频,一个陌生的男声经由听筒极其突兀地闯入进来。 “……小朗,算我求你了,我不想伤害你,你也……别逼我做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情……” 而后是池朗的声音。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劝你一句,要做也别把事情做得那么难看……” “小朗……你就非得这么绝情是吗?……” “……哈,我绝情?……你知道九哥就在津南,他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沈先生,希望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后面还保留着一段长约十秒左右的空白,隐约可以听见咖啡店里嘈杂的背景音和流淌着的钢琴独奏,随即音频结束,录音的过程戛然而止。 这段录音明显经过了掐头留尾的处理,白子峥的食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了两下,证实这段音频应该就是顾晓辉口中所谓沈嘉南威胁池朗的录音,但要从内容上来讲,说是池朗在威胁沈嘉南也未尝不可。沈嘉南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如果池朗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把二人以前的照片当成证据,将池朗是个gay的消息捅到局里。池朗的回应则是放出话来,说省厅知道自己是个gay的人都不在少数,他并不在意旁人知道与否会对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影响,甚至还用“龙九不比我有耐心”的说辞来奉劝沈嘉南“好自为之”。九哥……龙九到底是什么人?录音又是哪里来的?如果是沈嘉南全程保留了他们之间的对话,那他为什么要把之前的内容掐掉,偏偏留下了这段对池朗来说相当不利的证言,他们之前又说了什么?沈嘉南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说沈嘉南的死确实是他杀,那留下这段录音的……应该就是试图嫁祸给池朗的真凶无疑。 ……周牧云。 的确,同一屋檐下是她作为妻子最大的优势,沈嘉南的电脑又不可能时时带在身边,想要不知不觉地保存一段音频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白子峥从这段录音的存在里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1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11 提炼出了几个矛盾重重的疑点,又拖动鼠标点击播放那段时间较长的音频,开头的杂音过后首先出现的是温馨的声音。白子峥打开周牧云的询问笔录,将录音的内容和手中的记录一一对应起来。 周牧云道:“上周……有一天嘉南加班,我看了场电影,散场的时候下雨了,就去了对面的咖啡店,发现他和那位……池先生坐在一起,过去打了个招呼。嘉南说池先生是他以前的朋友,偶然遇见的。我们随便聊了聊天,池先生说他在津南工作,我就请他有空来家里坐坐,叙叙旧。他那天好像很忙,雨还没停就提前走了……前两天嘉南跟我说池先生要来家里吃饭,让我准备一下,我……做饭的时候发现没香油了,下楼去买,回来发现池先生已经走了。我问嘉南怎么回事,嘉南突然发了很大脾气,说都是因为我,他才做了很多错事,还说……他其实……是个……让我……”随即是一阵低低的啜泣声。 温馨道:“你清楚沈嘉南和池朗的关系吗?” 周牧云道:“我……有时候我能感觉到,嘉南他……我们结婚,并不是别人想的那样……”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之前就觉得……他心里应该还有别人,但我……他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我也……没什么证据……” 温馨道:“你们争吵之后呢?又发生了什么?” 周牧云道:“我……脑子已经懵了,觉得他……不可理喻,很可怕,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唯一的想法就是离他远远的,拿了钱包和手机,跑下楼,在附近的便利店里坐了一会儿。我在津南没什么朋友,出了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该跟谁说,又不想让家里的人担心,家也不能回了,就问了一个同事,说能不能去她家里住一个晚上,她同意了,我就打车过去……夜里的时候我给闺蜜打电话,她问我怎么了,我……没说实话,就说嘉南心里有别人了,要和我离婚,怎么办才好。她问我还有没有挽回的机会,我说没有了,不可能有了,她让我明天一早把自己的东西先拿回来,再慢慢考虑离婚的事情,千万别便宜了沈嘉南和……我今天早上,一开门就看见他……地上都是血,就报警了……” 询问笔录上还有方霖做出的批注,大意是周牧云的不在场证明主要包括便利店、同事和闺蜜电话这三个部分,沈嘉南的推测死亡时间与闺蜜电话的时间重合,严格来说并不算铁证,和池朗“我回家了”的表述基本属于同一种类型,前者有力在通话对象可以为她做出进一步的证明,不过毕竟不是面对面的哭诉,就真实性来讲仍然要打个折扣,她被骗婚的受害者身份却给她加了不少的分。 白子峥直到此时才略松了口气,周牧云的不在场证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坚不可摧,操作空间很大,关键在于他们如何论证真伪的这个过程。徐海洋给自己煮了碗泡面,端出来的时候见白子峥正拿着案情材料出神,心想自己替池朗卖惨那页算是揭过去了,掰了双一次性筷子刚要坐下,又被白子峥霍然亮起的目光一盯,下意识道:“……怎么了?” 白子峥正在看傅云声他们整理出的侦查思路,列出的线索里唯独龙九的名字旁被标注了一个“暂缓待查”。白子峥道:“海洋,你跟我说句实话,龙九到底是什么人?” 徐海洋道:“……怎么,连九哥都被扯进来了?” 白子峥便把那段涉及到龙九的录音重新播放,又把稿纸上的“暂缓待查”拿给他看了。徐海洋摸了摸鼻子,说道:“对,九哥的事情傅队知道。”又问白子峥道,“小白,九年前有个省长儿子被绑架的案子,你听说过吗?” 九年前对白子峥来说正是高二升高三的紧要关头,然而这种充满噱头感的大案,就算被关在象牙塔里也能略有耳闻。白子峥这时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问题的重点是龙九的身份,徐海洋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一个其他的案子。徐海洋见他点头,又继续道:“那个案子康老头儿坐镇,我和老池都有参与,九哥的脸、声带还有腿都是那个时候废的,阿威阿武是后来请的保镖,这几年都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就是怕他以后再出什么意外。他那时刚研究生毕业,签了不错的公司,结果一辈子全都毁了。他爸觉得对不起他,也算是补偿吧,能做的事情都替他办了,现在津南大一点儿的房地产生意都在九哥名下,虽然他平时不怎么管吧,但毕竟他爸的身份在那儿,所以市局也不敢轻易查他。” 徐海洋虽然没有明说龙九的身份,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白子峥翻找了一回自己的记忆,前任省长大约在两三年前就已经调任,如今看来约么是升迁,这种背景被有心人发散确实比池朗被冤还要麻烦。 徐海洋这时总算开始吃面,见白子峥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又解释道:“九哥虽然恨不得把姓沈的弄死,但他既然答应了老池不找姓沈的麻烦,杀人这件事情他一定做不出来。反正现在凶器上的指纹也和九哥无关,让傅队撇开他爸就查一下,要我来说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事儿我还不想让九哥知道,不是怕他身体受不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龙九的身份就不展开了…… 这个脑补很早就有,但不写他谈恋爱也没什么卵用 by面对周一一脸绝望依然没什么可说的小顾 第67章 第六十六章 龙九身体不好是那次绑架事件后落下的病根,这些年来时有反复,因此徐海洋也不愿在他安心静养的时候拿这些火上浇油的事情过来烦他,但依照目前的情形和龙九的手腕,想要把这件事情瞒得滴水不漏同样也不大现实。其实在徐海洋看来,这件事情远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难办的问题只有两个,一是池朗作为一个警察却被当成了犯罪嫌疑人,从而限制住了整个刑侦支队的行动;二是龙九这个背景稍显复杂的人也被牵扯了进来。但好在目前所有的消息都只在警队内部流传,外界也没有什么不利的舆论,整体都还保持在一个可控的状态,所以徐海洋真正担心的还不是龙九作为一个官二代的敏感身份,而是他在知道“池朗被人陷害杀了沈嘉南”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大仇得报说一句“活该”是理所应当,万一再气出个好歹那就得不偿失了,就和日常生活中人们总是避免心脏病人听到噩耗一样。 白子峥从徐海洋的表现得知康振英已经有所行动,他和徐海洋还不太一样,和龙九没什么深交,所以他从一开始在乎的就是这件事会给池朗带来怎样的影响。自从顾晓辉说出“他老婆好像知道池科是咱们局里的人”开始,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1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12 他就在担心会不会出现什么额外的状况,如今知道了龙九的身份,惊讶之余难免又多想了一些,毕竟同性恋骗婚、警察杀人、官二代买凶这些关键词都是无良媒体最爱的噱头,现在有康振英出面,这件事至少能省下一半的心。 徐海洋边和他说边风卷残云地吃完了一碗泡面,去厨房把脏碗筷随手刷了,再掀门帘出来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任务刚结束就接到了康振英的电话,饭也来不及吃衣服也来不及换,更没空打电话跟亲亲老婆来个爱的么么哒,直接被康振英抓成壮丁,搭上别人的车就跑来津南打了头阵,这时酒足饭饱,困意侵袭,只想找个舒服的地方赶快躺平,又一边劝白子峥也要好好休息。那些资料他在来的路上也简单看过,有些需要与当事人接触的环节就算想破脑袋也憋不出个子丑寅卯,还不如养精蓄锐应对明天开始的调查。白子峥没再坚持,收拾好东西,又和徐海洋说起他想带池朗去照个脑部ct。徐海洋也知道池朗那个脑袋有多不保险,二人一拍即合,这天夜里也算是平安无事。 第二天早上还是池朗先醒了过来,他睡得本来就不甘愿,安眠药的药效一过,再怎么摁着他休息也是勉强,相比之下白子峥则睡得略沉了一些,左手无意识地压着池朗的左手,后者那个惊醒的动作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他。池朗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个怎样的梦,阒然无声的浓雾里沈嘉南浑身是血地站在他的面前,大声疾呼的动作仿佛一只无言的兽,然后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他说小朗,你真的没有想过杀死我吗? 池朗转身想要离开,双脚却被翻涌而来的沼泽在刹那间吞没,他站在原地没动,沈嘉南依然定定地看着他,然后毫无预兆地醒了过来。 此时屋内仍是一片沉静的朦胧,池朗在熹微的晨光里有些茫然地凝视着白子峥熟睡的面容,半晌后,缓缓缓缓地呼了口气。 沈嘉南之死带来的那些潜隐于骨血之中的戾气,果然还是被这个人给轻易抹平了。 他小心翼翼地移开白子峥的左手,翻身下床,去卫生间里洗漱,仔细刮了胡子,又简单冲了个澡,擦干头发,脚步轻快地从浴室里出来,把桌上的脏碗筷拿去收拾,最后从老麦那里换来一屉热气腾腾的鲜虾小笼。 等他回来的时候白子峥已经醒了,见他进来嘴角露出一个柔和又安心的微笑。池朗走过去拉开窗帘,夏日清晨的阳光如同一道淡金色的瀑布,沿着透明的玻璃窗倾泻而入,在瞬间铺满了整个地面。 池朗笑道:“小白,早。” 白子峥道:“早。”从眼神里分明他已经不再为沈嘉南的事情而感到困扰。 两个人一起吃了早餐,白子峥适时提出希望他去照个脑部ct。池朗这时候当然不会拒绝,他知道白子峥是为他的健康着想,自己也不想被扣上个英年早逝的帽子,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也的确该去医院做个全面一点儿的检查。何况康振英已经明确表示自己最好不要参与这个案子,偶尔当次甩手掌柜的感觉也很新奇,又想起林雪茗案时他和白子峥说过什么“等下次我就不说话了”,觉得一语成谶这个词语还真是有它的精妙之处。 白子峥本来都做好了要把池朗绑到医院的准备,现在看来多少是有点儿杞人忧天。这时徐海洋敲门进来,本来是想看看白子峥有没有再用安眠药大法把池朗撂倒,进来之后发现自己简直就是个大号的电灯泡,蹭了个包子之后又把最新的消息和这夫夫二人分享了一遍——康振英的协调成果最快今天上午就能出来,省城那边负责的人选已经定了,具体情况让白子峥等局里消息再做安排,池朗原地待命,有需要的时候随时予以配合。最后一句话是康振英特别嘱咐的,要他千万规避自己主观因素的影响,不要因为个人情感造成表述和判断上的失误。 池朗明白康振英的意思,他对沈嘉南的死的确有太多先入为主的印象,包括对周牧云的怀疑也是,亲手洗冤固然很有成就感,但这个时候按兵不动才是上策,因此池朗也没有反驳康振英的安排。徐海洋见他们两个都没有表示异议,一面叫了换班过来的阿武备车,一面对白子峥道:“哎,小白,你留在家里等消息吧,反正你也得去局里,就别跟这儿来回折腾了。” 白子峥道:“那你呢?”他一直以为徐海洋也会参与到案件的侦破之中。 徐海洋道:“我陪着他去医院呗。再说了,我跟来的那个人在局里见面也不太合适,哎呀,就当我歇班儿了吧,东跑西颠儿的,这也没人给我发工资啊,我冤不冤哪。”说着勾肩搭背地把池朗一拽,“得啦,老池,走吧!” 白子峥心想什么叫“见面不太合适”,这时阿武过来,说车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池朗道:“那我去了?” 白子峥道:“去吧。”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阿武,再一次感叹双胞胎基因的强大。 二人离开以后白子峥又开始研究徐海洋昨晚带回的资料,在对比了傅云声的侦破思路和池朗的疑点梳理之后,白子峥总算明白了康振英那句叮嘱的真意——他那句话不仅仅是对池朗说的,同样也是对自己说的。相比之下傅云声的思路要全面很多,虽然已经在凶器上找到了池朗的指纹,池朗也拿不出案发当晚的不在场证明,看似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却并没有轻易排除其他人的嫌疑。方霖负责调查沈嘉南的人际关系,从情杀仇杀等多个角度入手,列出一份详细的嫌疑人名单;温馨则负责验证周牧云在案发当晚的不在场证明,并对尸检结果中发现的线索进行逐一深入的核实。而池朗更多把目光集中在了周牧云的身上,他在反思那天晚上自己究竟钻进了一个怎样的圈套。白子峥揉了揉眉心,沈嘉南电脑里的音频,再加上池朗对那段偶遇的描述,实际上已经让他的方向也跟着跑偏。凶器上为什么会有池朗的指纹?最简单的回答就是他曾经摸过。凶器上为什么没有凶手的指纹?排除了擦拭的可能,最大众的想法就是他在行凶时戴了手套。 指纹……池朗一个人的指纹……白子峥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一时之间也想不透究竟是哪里不对,只得暂时搁置下来。 这时放在手边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是贾晨松回复了昨晚的短信。 贾晨松:“我还担心老半天呢,下次跟我说一声啊。” 紧接着又是一条短信:“那你还回来吗?” 白子峥:“来不及,东西你先帮我捎回来吧。” 贾晨松回了个“好”,白子峥拿着手机,又开始旁敲侧击地问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1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13 他省城的情况。 贾晨松的回答一切如常,只说康振英今天早上不知为何晚来了一会儿,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贾晨松一副状况外的描述让白子峥确认了局面还没有失控,等到中午才姗姗来迟地接到了顾晓辉的电话。 顾晓辉给他小白哥通风报信这件事并没有引起想象中严重的后果,因为康振英早在他暴露之前就已经对傅云声承诺了这件事他会想办法解决,实际上还是给了津南市局一个把烫手山芋扔出去的机会,因此傅云声对顾晓辉这种关心则乱的行为只小惩大诫地警告了两句。顾晓辉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又被傅云声表情严肃地骂了一顿,这时的感觉尤其虚弱,得到了傅云声的首肯才颤颤巍巍地拨通了白子峥的电话:“喂,小白哥,你回来了吗?” 白子峥道:“回来了。” 顾晓辉道:“内个啥……省城那边来人了,让你过来局里一趟。”脑内仍在翻滚“小白哥应该没嫌疑吧啊啊啊啊”。 白子峥道:“我知道了。”挂断电话,出门和阿武打了个招呼,后者立刻表示酒吧这边可以派车送他。白子峥想了一下,没拒绝,搭车去了警局,走近办公室的时候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讨论的声音,等他推门进去却换来大家一瞬接近诡异的沉默。办公室里的大姑娘小姑娘们有的满腔幽怨有的全程冷漠有的一脸“哇哦你懂得”的表情望着他,男人们则有着“哎他来了……”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傅云声轻咳一声,说道:“小白,来了?” 白子峥道:“来了。”无视了一切意料之中的反应,整体表情依然显得十分淡定。 傅云声道:“跟我来。”说完把白子峥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作者有话要说: 脑子没整理好,这章写的有点水……下章一定要开始写案子了…… 前两天出门吃饭一身汗,回家直奔空调房,大概有点感冒的前兆,接连好几天头昏脑涨的,喝了一堆藿香正气水(妈蛋好难喝啊qaq)之后貌似控制住了…… 那天想了一下暂时把目标定在八十章完结,解决案子+出柜+一个新的案子,应该没问题吧_(:зゝ∠)_ by不知为何突然好想在正文里开车的小顾…… 不过每次开车都被锁写了也没卵用啊……(tДt) ps:大家有看奥运吗,这届真的让人好气喔…… 第68章 第六十七章 等到白子峥去傅云声的办公室里见过了所谓的“省城来人”,他才终于明白了那句“在局里见面也不太合适”的意思。 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徐海洋他爸。 徐闯的年纪比傅云声略大一些,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有几分大将风范。白子峥进来时没想到屋里有人,但看架势也能猜出是和沈嘉南的案子有关,过后又听徐闯和傅云声寒暄什么“我儿子承蒙您照顾”,思维一发散差点儿以为这是池朗他爸,正在胡思乱想他爸怎么和自己想象中的疯魔程度不尽相同,傅云声就喂了颗“这位是徐副厅长”的定心丸给他。白子峥有些尴尬地调整好表情,等到傅云声引见完毕,双方礼貌性地握了握手——徐闯的掌心有层粗糙的硬茧,给人一种十分硬汉的感觉,然而真等到开口还是个相当随和的人设,呵呵笑道:“小白啊,我知道你。行啦,都别站着了,先坐下说吧。”话虽如此,白子峥还是先给他倒了杯温水方才在傅云声下首的位置坐下。 徐闯道:“池朗的事情我已经听人说了,还好,案情不算复杂,麻烦就麻烦在他这些关系上了。按理说从津南到省城,要管这事儿肯定不用上报到省厅这个级别,这次再怎么出格都是康老师心疼徒弟,也免了你们局里难做。我呢,这次过来就一光杆儿司令,要我再找人组队,重新交接,也不现实,所以在来之前我跟康老师拿了个章程,案子呢,你们来查,但名义上是归省厅,算在我的名下,也是省厅那头给康老师的一个面子。最好这案子打哪儿来的,就能在哪儿给了了,我不到必要的时候不会插手,这些天你们当我是个摆设就成。当然了,我也不是没有私心,池朗是我看着长起来的,和海洋就跟亲兄弟一样,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想看他受这个委屈。” 徐闯这话倒也说的透彻,该做的事情讲了,余下的利害关系都让他们自己揣摩。白子峥固然高兴队里能拿回案子的主动权,但转念一想这局面背后其实是个天大的人情,能顺利破案还好,于各方而言都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但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恐怕连康振英和徐闯都会受到牵连,如此一来就算有高兴的感觉也跟着淡了。徐闯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一点儿什么,又接着提起另外一件事:“对了,小白啊,康老师说了,池朗的案子你可以参与,但被害人的家属,你最好……不,是尽量不要接触。” 白子峥知道这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当即点头称是,心想康振英能为一个非亲非故的晚辈做到这种程度也真是偏心的过了。从办公室里出来后更是忍不住腹诽,心说池大科长你这到底是哪门子人见人爱的设定,一个前省长儿子的挚友,一个偏心偏到外太空的老师,一个省特警支队队长的兄弟,这个兄弟他爹还是时任省厅副厅长的二级警监,哪里轮得上我一个普通刑警鞍前马后劳心费力地替你洗白,要不是喜欢你我这是图个啥啊,真是越想越没脾气。 顾晓辉看见他小白哥神情莫测地从队长办公室里出来,还以为他跟自己一样,也被傅云声疾言厉色地给骂了一顿,正想说点儿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白子峥就直接问他有什么新的线索没有。顾晓辉“啊”了一声,半天没反应过来,他还以为就凭白子峥和池朗的关系,这次的侦破行动中一准内定出局来着。白子峥看他这两天脑子也是见傻,忍不住伸手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顾晓辉这才如梦初醒,文不对题地回答道:“呃,馨姐他们出去了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白子峥本来就是想找方霖和温馨他们,康振英禁止他和沈嘉南的亲属过分接触,说白了就是让他少以警察的身份和周牧云照面,那段视频和来路不明的录音里还不知道隐藏着怎样的底牌,和前男友的战役没必要把现男友也牵扯进来,小心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然而失去了直接面谈的途径,消息的来源也只能依靠同事们的二手转达。白子峥本想对照一下证人的口供,看看能不能找到破解那个不在场证明的方法,现在温馨和方霖不在,这件事也只能暂时搁置下来。白子峥稍加思索,今天上午他重看了一遍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1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14 韩毅的尸检报告,有些文字性的描述他还想进行当面的确认,于是转身下楼,直接朝着鉴定中心的方向走去。 池朗也算是鉴定中心的风云人物,事发之后来回议论的人并不在少数,但因为傅云声把那段视频的风声尽量遏制在了刑侦支队的内部,所以这股八卦式的风暴暂时还没有降临到白子峥的头上。韩毅是鉴定中心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他进行了沈嘉南的尸检,在池朗和贾晨松不在的情况下还要协调一干物证的检验过程,想瞒他根本就瞒不过去。他做过康振英的学生,对池朗的性向本就有所耳闻,这次曝出来倒也不算意外,对象是白子峥在事前也能看出一点儿端倪,如今不过是事实验证了自己的猜测,有八卦的时间还不如拿来多做几次伤情鉴定,因此整个法医部门都显示出了任你风浪再大我自岿然不动的迷之淡定。 韩毅和白子峥的私交本就不错,又听他说了康振英的安排,这时能做出的承诺唯有“放心尽力”而已。一时间两人换好衣服,走进停尸间,韩毅拉开冷柜,升腾的雾气散开,一具面容青白的男尸缓缓出现在了白子峥的眼前。 沈嘉南。 虽然已经在案情相关的资料里不止一次地看过他的照片,但这种一生一死面对面的“交流”,从白子峥得知他的存在开始,尚属首次。 白子峥有些在意地端详着他——原本略长的头发因为尸检的需要已经被剃光,从头部延伸到上半身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缝合痕迹,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个东拼西凑来的木偶娃娃,失去了提线的牵引,只能冷冰冰地躺在一侧的解剖台上。双目紧闭,手指还保留着死前略微痉挛的僵硬状态,极低温的情况下似乎都凝起了一层白霜。因为过来的目的并不是进行再一次的尸检,韩毅戴了个薄薄的无菌口罩,他注意到白子峥审视沈嘉南的目光,轻轻一哂,笑道:“没你好看。”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的口吻其实不大妥当。 白子峥倒没在意,甚至还附和了一句——“是没我好看。”沈嘉南身上的伤口主要集中在胸部以及腹部,白子峥粗略数了一下,仅刀伤的总数就已经达到了十三处之多,余下大约还有两三处擦伤以及胳膊上的淤青。韩毅抱臂站在一旁,简要重复了尸检报告上的结论:“推测死亡时间是在当天凌晨的十二点到一点之间。死者的胃内容物很少,被害至少是在末次进餐的十二小时之后,也就是说,他中午吃完了饭,到死前一直都没有进餐,这点也和周牧云的描述相符。胃内和血液中均没有检测出药物成分,从案发现场来看,睡梦中被捅第一刀的可能性不大,反抗的痕迹也不明显,所以要么是力量过于悬殊,要么是他根本就不想抵抗。凶手应该是他认识的人,而且这个人对他有极大的仇恨,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韩毅说着戴上手套,又指着他胸前的伤口道:“十三处创口里有六处已经深入体腔,分别造成了心脏的贯穿伤以及肺部的创口,腹腔的一刀则直接导致了肝脏的破裂,死因是急性出血引发的多器官功能衰竭。凶器是死者家里的一把普通水果刀——刃长十四点三厘米,刀身主体宽度二点八厘米,厚度在一点五毫米左右,我们在这把刀的刀柄上检测出了池朗的指纹。但有一点,根据指纹分析出的握刀姿势再加上死者伤口的分布,得出的结论很有意思。小白,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来找我应该就是为了这个。” 白子峥点了点头,说道:“对。”结合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发现可以说是否决池朗成为唯一嫌疑人的关键因素,不然傅云声也不会紧抓着其他的线索不放,但过于书面的文字性描述总让他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韩毅见状道:“你跟我来。”两人回到外间,韩毅从抽屉里拿了张空白的a4纸出来,随意折了两下,很快叠出了一把纸刀的模型。 韩毅把纸刀交到白子峥的手上,又确认道:“小白,你跟池朗的身高应该差不多吧。” 白子峥道:“一样,怎么了?” 韩毅道:“死者的净身高是一米七六,你找个人过来试试就知道了。” 白子峥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人要么忙着要么身高有差,无奈之下只能将电话打到楼上,把网警办公室里的冬瓜给叫了下来。冬瓜仍是一副淡然的昏昏欲睡状,老老实实地按照韩毅规定的姿势站好,又在胸口和腰腹处被一一贴上了代表伤口位置的荧光色便签。白子峥趁机观察了一下从刀柄上提取到的指纹,以刀身平行于地面、刀刃垂直向下为例,池朗残留在刀柄上的指纹符合右手掌心朝内、拇指在上的握刀方式,也是一般人拿刀最常采用的姿势之一。沈嘉南身上的伤口多集中在他的胸口部位,白子峥首先考虑了面对面的情况——凶手想要完成“捅”或者“刺”的动作,势必要将自己的右手抬高,再结合解剖过程中观察到的伤口走向,要在心脏部位造成近乎垂直的贯穿伤其实是项很难完成的任务。因为身高差的存在,入刀的角度必定倾斜,白子峥反复试验了几次,发现在保持握刀姿势不变的前提下,只有手腕上翻刀刃向上的时候才能比较顺利地把刀刺进被害者的身体,但这样形成的伤口又与尸检报告中刀刃向下的描述不符。 实验结果的双重矛盾让白子峥很快否决了当面行凶的选项,转而开始思考其他的可能。在分别尝试了你追我赶、抡臂挥刀、侧面偷袭、躺平压倒等多种姿势以后,白子峥终于挑选出了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凶手先是从正面袭击了沈嘉南,第一刀捅在了他的腹部,沈嘉南吃痛,跪倒在地,凶手俯下身去,又在他的胸口补上了第二刀——身高差的加大解决了入刀时角度倾斜的问题。其他的姿势虽然也能达成类似的效果,但要么太奇葩要么不符合人体工学,深入体腔的贯穿伤不是稍微用力就能出现的结果,所以一些徒有其表无法发力的选项也被白子峥踢出了名单。 冬瓜尽职扮演好了一个被害人的角色,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还不忘发出几声啊啊啊的“惨叫”。白子峥哭笑不得地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韩毅全程围观了冬瓜浮夸的演技,本来笑得不行,这时忍了笑道:“姿势没什么问题,但现场情况并不支持这个唯一的结论。沈嘉南仰面倒在地上,如果他是跪地中刀,那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应该是趴在地上,从血迹来看也排除了翻身的可能。而且有一点我很在意……池朗在刀柄上留下的指纹只有一组,这意味着他握刀的姿势从始至终就没有变过。怎么说呢,矛盾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白子峥经韩毅这么一点,总算发觉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他盯着自己手里的那把纸刀,下意识地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1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15 喃喃道:“只有池朗一个人的指纹……那周牧云的指纹呢?” 作者有话要说: 啊……最后一部分都是我在胡说八道(。 by一个正在经历重感冒并不想说话的小顾 ps:大家注意身体,出了一身汗再进空调房的后果实在是太可怕了(吸鼻涕) 第69章 第六十八章 韩毅道:“……周牧云的指纹?” 白子峥却来不及解释什么,灵光一闪本来就是个很悬的形容,脑子里的线索重新排列组合,很快构筑起一个模糊的思路框架,迫切需要一些新的血肉来进行填充,所以他很快就把电话打给了身为事件当事人的池朗。池朗这时刚和徐海洋吃完饭出来,医院里经验丰富的脑科大夫一扒头发就知道他这个脑袋动过刀子,又借着他一天几十根烟的壮举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徐海洋任劳任怨地当了多年垫背,总算一物降一物地置身事外,又假作苦口婆心状地附和“是哟你心思那么重作甚”,噎得池朗简直想用一串省略号的白眼翻他。 好不容易熬过了医生的谆谆教诲,拿到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池朗松了口气,和徐海洋在医院附近随便吃了点儿什么,正准备遵医嘱回去好好休息不要作死,白子峥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池朗按下接听,“喂”了一声后道:“小白?” 白子峥道:“说话方便吗?” 池朗听他语气严肃,一时之间也正经起来:“方便,怎么了?” 白子峥道:“把所有的情况再和我重复一遍,尤其是那天晚上,越详细越好。” 同为警察池朗当然知道白子峥这话是什么意思——恐怕他已经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正需要自己的某些描述来进行证实。池朗看了一眼坐在驾驶席上的徐海洋,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互揭老底抢着背锅要打打我要骂骂他都是家常便饭,沈嘉南的那些破事儿他也不是不知道,都到这个时候了就算再怎么丢人也没必要瞒着。池朗道:“让我想想。”又理顺了自己的思路,很快回忆起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池朗道:“最开始是寄到局里的快递,ems的大信封,上面有沈嘉南的名字还有手机。里面是那张光盘,内容你看过了。后来我和他通了个电话,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他说他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想再打扰我的生活,但那天在咖啡店里见了周牧云,这两天家里问起,希望我能帮他应付过去。我说那你寄张光盘给我是什么意思,他没正面回答,不过联想他之前说过的话……现在又拿到了我的地址还有电话,所以我还是去了,地址是他告诉我的。” 白子峥道:“是你给他打的电话还是他给你打的电话?” 池朗道:“我给他打的电话。我看了那张光盘,怕他影响我们的计划,他留电话就是为了让我找他,所以我直接打过去了。” 白子峥道:“他当时的情绪怎么样?” 池朗道:“一言难尽,让人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什么。听声音应该是在上班,所以没说什么特别过分的话。” 白子峥道:“接下来呢?” 池朗道:“那天晚上……我去了沈嘉南家里,他和周牧云都在。我和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周牧云在厨房,准备做饭。电视里在放新闻联播,时间是七点左右。” 白子峥道:“你是怎么过去的?” 池朗道:“打了辆车。票在家里,上面有车牌号和具体时间。” 白子峥道:“然后呢?” 池朗道:“我和他也没什么可说的,气氛有点儿不对。后来周牧云从厨房里出来,说饭马上做好,让我再稍等一会儿,又让我把桌上的水果刀递给她,她削些水果给我们吃。当时我坐在沙发的左边,茶几上有个空的果盘,旁边放着把水果刀,我就顺手递给她了。” 白子峥道:“那你握刀的姿势……”他顿了顿,又想起一个更重要的问题,“等等,周牧云为什么让你拿水果刀?当时是什么情况,这把刀必须你来拿吗?” 池朗道:“她从我们面前经过……一手拿着一个苹果,后来腾了一下手才把刀接过去。因为沈嘉南一直在没话找话,我不想应付他,所以周牧云出来说话的时候……我其实松了口气,下意识就按照她说的做了,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白子峥道:“继续吧,拿刀的姿势。” 池朗道:“很普通,拿菜刀的那种姿势,用的右手,拇指在上。但后来我考虑到这是把刀,所以换了个方向,用左手捏着刀刃的部分,递给她的是刀柄那头。她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笑着接过去了。” 白子峥道:“她是直接用手接过去的?” 池朗道:“没错。” 白子峥道:“没戴手套?” 池朗道:“没有,也没有类似的东西。怎么,刀上没有她的指纹?” 白子峥道:“先别对我提问。”他将检测报告快速翻到与指纹有关的一节,资料显示警方在那把刀上检测出的唯一一组指纹就是池朗留在刀柄上的一组,其他地方就跟被水洗过一样,完全没有提取到任何有效的信息。但为了以防万一,白子峥还是再次确认道:“你一共碰过那把刀几次?” 池朗道:“只有一次。后来周牧云把刀拿进了厨房,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了。” 白子峥道:“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池朗道:“大概过了五分钟吧,周牧云端来一碟切好的苹果,让我们先吃,又和沈嘉南说家里没香油了,她这就去楼下的小超市里买一瓶回来。沈嘉南说那你去吧,周牧云拿了钱包,换了鞋,就出门了。她离开之后沈嘉南的情绪变得很激动,总之我们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说了很多没营养的废话。我觉得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有点儿不正常了,有些话根本说不清楚,无论我说什么他都能理解成他想听的意思,所以当时我就准备走了。” 白子峥道:“你们都说了什么?” 池朗苦笑道:“说了什么……你就非得让我想起来吗?”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说离婚的事情他已经好好考虑过了,今天叫我过来就是为了摊牌,顺便也给自己一个交代。又说什么他知道自己没办法爱上一个女人,把事情说清楚了对双方都好。我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又警告他别想利用那段视频借机生事。他说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哪怕身败名裂也要让我知道他的决心。我说你作死也不用把我拉过来垫背,就谈崩了。” 白子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徐海洋在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1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16 电话另一头骂道:“妈的,姓沈的戏还挺多,真把自己当成悲剧故事的女主角了啊?” 池朗道:“所以我说他精神不太正常……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一厢情愿,你看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婚也离了名声也毁了,成了被万人唾弃的骗婚gay。现在我一无所有了,我是对不起你,但是我也很惨了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所以你必须要原谅我……” 白子峥道:“然后呢?” 池朗道:“他不让我走,站起来拉我。我们两个发生了一些争执,不算打架,但是有肢体上的接触。最后我推了他一把,他摔倒了,应该撞到了茶几,然后我开门跑了。” 白子峥诧异道:“什么叫‘你开门跑了’……” 池朗不置可否,笑笑道:“就字面意思,一路狂奔到他们家楼下,心里想的是万一他追过来呢。算是应激障碍吧,他那个状态……疯魔似的,我是真的有点儿怕他,说用逃的也不太过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啊。跑出来之后打了辆车,没要发|票,到家的时候九点多了,吃了片药就洗洗睡了,因为头疼。” 白子峥道:“小区的监控录像呢?” 池朗知道他是在意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很快道:“没用的,整套监控下来最多能证明我在九点多的时候回了趟家,至于我后来出没出去,有没有到过案发现场,这些都不是实打实的证据,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白子峥忍不住道:“你当时怎么不去店里?”如果池朗去了酒吧,现在少说也有几十号人能替他作证,就不会出现没有不在场证明这个最大的弱点了。 池朗从徐海洋默认的神情得知白子峥已经了解了他们和龙九的关系,遂解释道:“去店里……九哥多少能看出点儿什么,他身体比我还差,我都快受不了沈嘉南了,何况他呢?”在事件没有演变成杀人案之前,过往的感情纠葛犯不着把现在所有的人都牵扯进来,这是池朗当时的想法。 白子峥道:“那后来呢,你为什么又去了?” 池朗没想到他会在这个问题上较真,又坦诚道:“因为我没安全感,更不想死。”他低声道,“何况……有亲人的地方才是家,对么,真出了事儿还能有人替我兜着,不然我死在哪儿了都没人知道,多冤得慌。” 徐海洋虽能理解他说出这话的心境,然而被电灯泡的情况下还是有点儿幽怨,啧了一声,评价道:“多大的人了,矫不矫情。” 白子峥却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逐渐分明了四年前那件事究竟对池朗带来了怎样的影响,又静了静道:“你从他们家离开以后……还见过周牧云吗?” 池朗道:“没有。我走的时候她还没有回来,路上也没有碰到。” 白子峥道:“我清楚了。”案情的脉络已经很清晰了,如果池朗的描述无误,那他碰到那把刀的机会应该有且只有那么一次,而周牧云当着他的面接触了刀柄,按理说也能在水果刀上检测出她的指纹,现在属于她的指纹却离奇消失了,是障眼法吗?如果两个人的指纹一起消失,那白子峥还能考虑在案情中存在第三人的可能,只留下了池朗的指纹却消除了周牧云的指纹……是了,他在意的一直都是这个时间先后的问题,在无形中已经牢牢锁定了周牧云的嫌疑。但问题的关键是,证据呢? 如果周牧云坚持池朗才是杀害沈嘉南的真凶,那他二次碰过刀柄才是最为合理的解释。 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法……周牧云又说过什么? 等等。 白子峥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匆匆道:“我一会儿再给你打过去。”挂断电话,和韩毅道别,回到办公室后找到徐海洋昨晚带回的资料,打开,翻到周牧云询问笔录的一节。 在确认了某些信息之后,白子峥把电话给负责核实工作的温馨打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呀依然没什么可说……又是周五啦好想转圈圈~ by每天下班回来都想睡觉的小顾 第70章 第六十九章 白子峥道:“馨姐。” 温馨“哎”了一声,又应了一句“小白”,这时也说不出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光盘里的视频沈嘉南在电脑里做了备份,搜查到那段录像之后,出于可能会涉及到池朗隐私的考虑,完整的视频其实只有她、傅云声和方霖三个人看过。本来池朗涉案已经让人觉得很意外了,所以视频里出现白子峥的时候三个人都是不约而同地一阵头疼,等到终于弄清他们三人是什么关系,温馨也只能庆幸白子峥这几天都在省城培训,不然再扔一个“没有不在场证明”的炸弹过来,真是要把他们这些负责侦破的人给生生砸出一口老血。而另一方面,温馨虽然不歧视同性恋,但也不是那种看见两个男人抱抱就会大呼好萌的无脑路人腐,现在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更难把内情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全部忘掉,如今接到了白子峥的电话,哪怕不是当面交流也仍有种怪怪的感觉。 白子峥却像是没听懂她语气里的生硬,缓了缓道:“馨姐,周牧云的线索是你在跟吗?” 温馨道:“是啊。”她今天一天都为这起案子忙得不可开交。昨天一早接到周牧云的报案,上午得知了池朗和沈嘉南的关系,下午在凶器上检测出了池朗的指纹,到了晚上又突然峰回路转,那个指纹悖论的存在让他们重新注意起周牧云的嫌疑——多方线索齐头并进,堆在一起的结果就是目前的人手严重不足。傅云声原本也要亲自跑案子的,因为省厅来人才不得不耽搁下来,导致现在所有的进展都很缓慢,但这条线索分配下来也的确是由她负责。 白子峥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又接着道:“我有个问题想问。” 温馨道:“怎么了?” 白子峥道:“我看了方霖的笔记,周牧云的不在场证明主要是三个部分,便利店,同事家,和朋友的电话,对吗?” 温馨道:“对。”她今天上午对这一系列的证言进行了核实,和周牧云同事的见面则约在了下午,现在正在去往约定地点的路上。 白子峥道:“那之前呢?我问了池朗一些当晚的细节,也听了周牧云做笔录时留下的录音,有一件事……我稍微有点儿在意。” 温馨道:“什么事?” 白子峥道:“周牧云说她出去买了瓶香油,馨姐你确认过了吗?” 温馨道:“确认过了,她去的那家超市里安了监控,时间七点四十五左右。” 白子峥道:“具体细节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1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17 呢?” 温馨疑惑道:“……细节?什么细节?”当时距离案发时间还有四个小时,按照周牧云的描述,她是在买香油回家之后才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因此比起后面的便利店还有同事家,这段经历并没有成为温馨关注的重点。 白子峥心里有数,这个细节果然还是被温馨忽略掉了,也是池朗一直没有配合做笔录的原因。白子峥想了想,很快道:“有点问题,这样吧,我和晓辉再去一趟,有什么事情等你回来再说。” 温馨道:“行。”之后把超市的名字报给了他。 白子峥又给鉴定中心打了个电话,问韩毅那边还有没有空闲下来的人手,求助未果,只得自己拎了套勘验设备回来,和顾晓辉一起赶往了案发现场。 顾晓辉这时还不知道白子峥发觉了什么,懵懵懂懂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又一脸担忧地道:“池科他不会有事吧……” 白子峥心想他能有什么事,你也不看看有多少人上赶着准备保他,这时候甚至有种感觉,哪怕池朗真的杀了人,龙九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他洗脱罪名,口中却淡淡道:“没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呢。” 顾晓辉听他这么说,一时之间也止住了那些杞人忧天的念头,有些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心里就跟台风过境似的七上八下,又忍不住期期艾艾地开口道:“内个,小白哥……”话到了嘴边却依旧不知道自己想求证什么。因为那段视频只有傅云声他们三个看过,本来还算是风平浪静,但傅云声那道“不要告诉小白”的禁令反倒画蛇添足,几乎令队里大部分人都察觉到了事件背后的隐情。顾晓辉轻轻咬住自己的内侧嘴唇,他和温馨还不太一样,年轻人扎堆儿的地方互称“基友”都是常见的玩笑,gay这个群体本来离他很远似的,他其实更想知道这样会不好吗,免不了被打上离经叛道的标签,但有些话完全没必要说得那么难听……喜欢男人这种事,虽然自己不能理解,但尊重不是必须的吗?迟钝如他都开始有些受不了周遭气氛的微妙变化,更遑论身处事件中心的白子峥会受到怎样的影响。 顾晓辉有些烦躁自己的多事,出来查案就出来查案,自己真是干嘛都毁在这张嘴上,因此在白子峥询问“怎么了”的时候只含糊地“唔”了一声,硬是把那些替他抱不平的话给咽了回去。顾晓辉这时还不知道池朗险些被沈嘉南害死的内情,一面绞着自己的手指,一面沮丧道:“小白哥,我想不通啊……”他的声音里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困惑,“gay都是要结婚的吗?我觉得周牧云真的很可怜啊……”他知道白子峥怀疑周牧云才是杀害沈嘉南的真凶,但换个角度想想,他居然觉得自己不是不能理解周牧云的选择。 就和被家暴的女人在愤怒中杀死了自己的丈夫一样,沈嘉南的所作所为在本质上也和家暴没什么区别。 白子峥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池朗不会结婚,我也不可能结婚。”至于周牧云……他其实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很难界定,说不出来,他同情医院案里的王永军,但警察的职责肯定不允许他无时无刻都这么圣母病泛滥。 顾晓辉久久没有说话,半晌后很难过地道:“小白哥,对不起,我没有说你的意思……” 白子峥道:“我知道。”眉梢眼角里有种明亮的柔和,让顾晓辉终于领悟了他小白哥笑起来到底有多么好看。 车内一时恢复了此前沉默的气氛,白子峥怕他不自在,又让顾晓辉把沈周二人的家庭背景说给他听。 顾晓辉翻开资料,很快提炼出了白子峥所需的信息。 沈嘉南是东林市人,父母都在当地从事与银行有关的工作。沈嘉南二零零五年硕士毕业后留在了省城,经过层层的面试和笔试,最终以优异的成绩被银行技术部录取,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四年前他回到东林,与周牧云在家乡登记结婚,婚后在父母的安排下进入一家商业银行工作,今年年初又因为妻子工作调动,在父母的协调下来到了津南的分行。 周牧云的年纪比沈嘉南还要大上两岁,父亲是东林广电传媒集团的总工程师,母亲是一名已经退休的教务工作人员。周牧云原本在东林当地一家地方企业负责财务方面的工作,今年年初因为开拓市场的需要,被调动到了津南的分公司担任财务主管。总的来说,两家的背景还算是门当户对,而周牧云父亲的身份也是他们一开始担心对方会在舆论上施压的原因。 白子峥略一沉吟,事情悬而未决的情况下他根本考虑不到那么长远,何况池朗背后还不止一座大山,与其担心会发酵出什么恶劣的影响,还不如筹划一下万一内情暴露自己该怎么和家里出柜,因此一时之间也并未放在心上。两个人一起来到案发地点的小区,根据温馨提供的名字,白子峥很快就找到了周牧云当晚光顾的那家超市。 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天气一扫上周的阴霾,阳光几乎毫无保留地统治着地面。私营小超市的规模不大,壁挂电视实时转播着监控录像的画面,收银台的上方还挂着“代收快递”的大字标牌。白子峥叫来老板,出示证件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超市老板是个挺随和的中年妇女,连连点头表示理解的同时,又不禁疑惑道:“上午不是来调查过一遍了吗?” 白子峥道:“有些细节还需要确认。”再次让老板调取了当晚的监控录像。 老板一面操作着电脑,一面喃喃自语道:“事情闹得这么大呀……”当着警察的面也不好说自己其实把这件事情当成热闹来看。 因为温馨已经点明了大致的时间,所以白子峥也没有花心思对视频进行二次的过滤。监控录像显示,周牧云是在当晚七点四十三分来到的超市,进来之后直奔后方的调料区,简单挑选过后回到了银台结账,整个过程耗时四分钟左右。监控画面的质量不高,大体的轮廓却还清楚,白子峥让顾晓辉拷贝了录像,又抽出周牧云的照片道:“那天晚上是这个人吗?” 超市老板道:“是啊,面熟的,她经常来这里买调料,面条还有饺子皮,刚搬来不久吧,偶尔能聊上两句,是个很和气的人呢,谁成想遇到这样的事情……唉。” 白子峥道:“她当时的表现有什么异常吗?” 超市老板道:“没有吧,我看她买了瓶……是香油吧?估计是急着回家做饭,打了个招呼她就走了。” 白子峥道:“她当时戴手套了吗?” 超市老板奇怪道:“手套?大夏天的戴什么手套啊。” 这时顾晓辉也把视频调整到了比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1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18 较清晰的亮度,白子峥重新看了一遍,周牧云就带了个小钱包,收银台距离摄像头的位置也近,可以确认她是直接用手接触了那瓶小磨香油。 白子峥和超市老板道了谢,又采集了她的指纹和掌纹留作他用。 因为沈嘉南和周牧云都不打算在津南定居,他们的“家”其实也是一处租下来的房子。两室一厅自带装修拎包入住,除了安保水平略逊于其他小区,总体的环境倒也不错。白子峥和守在楼上的民警打了个招呼,掀开拦在门口的黄色警戒带,弯腰走进了案发现场之中。 屋内的血腥味儿已经淡了不少,滴落的血迹从玄关一直延伸到了客厅中央。房间整体呈现“目”字型的格局,最上面是厨房和阳台,中间是客厅以及餐厅,最下面是两间并排的卧室。客厅的沙发前摆放着一个深色的玻璃茶几,代表着沈嘉南尸体的白色线条就横卧在茶几的旁边,间隔的距离也就是一把直尺的长度。白子峥却没有在凶案现场多做停留,戴上手套,径自走进厨房,在料理台上找到那瓶尚未开封的小磨香油,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证物袋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看新闻说白银案破了。 去年开始写这篇文的时候还让老池感慨过这个案子,没想到啊没想到,能见证到悬案侦破也是种很特别的感受。 只能说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吧。 这几天家里换了新的牛奶,不知道怎么就过敏了_(:зゝ∠)_好虐。又疼又痒的,心情也是一言难尽…… 工作的事就不发牢骚啦,但愿我这周一切顺利吧~过两天发工资辣,开心 第71章 第七十章 顾晓辉一路跟着他过来,总觉得他小白哥似乎格外针对那瓶香油。白子峥给池朗打电话的时候是在鉴定中心,顾晓辉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初时还有些纳闷白子峥这是准备干啥,但他也不是笨蛋,想到白子峥着意问了周牧云有没有戴着手套,又把前因后果顺顺当当地理了一遍,略微纠结一阵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再看那瓶香油就和看孙青案里的存水弯一样,连忙把物证轻手轻脚地放进了随身的背包。 白子峥找到那瓶香油,心里那块石头也从不知名的高空缓缓落了下来,一时稍安,这才有闲心去观察其他细节的地方。沈嘉南家的厨房还保留着案发当晚的状态,案板上还有切西红柿时留下的汤水,洗净的蔬菜已经被加工成了小块,打散的蛋液滋生出轻微的异味,旁边的垃圾桶里却是一干二净。白子峥回头看了一眼顾晓辉,后者会意,很快解释道:“昨天拿回局里去了。” 白子峥点了点头,又拉开橱柜和冰箱检查了一遍。橱柜里的锅碗瓢盆摆放得十分整齐,冰箱里冷藏着腌制好的排骨和牛肉,看来周牧云是真打算做一桌丰盛的大餐。白子峥回到客厅,又开始审视地面的血迹,案发现场的高清照片他已经看过,血液形态的确不符合他最终筛选出来的模拟结果。沈嘉南陈尸的位置到玄关这一线是血迹最为集中的区域,然而事实却是警方在现场提取到的鞋印完全与血迹无关,似乎代表着凶手在杀人之后相当从容不迫地清理了现场,唯独留下了玄关和门口防滑垫上属于池朗的痕迹。白子峥没有说话,绕着客厅走了一圈,记起沈嘉南身上那处淤青应该是在左肩的位置,和池朗之前“他摔倒时撞到了肩膀”的证词不谋而合,又把目标转向了他们夫妻二人的卧室。 房间整体是两室一厅的格局,白子峥先走进了面积较大的主卧。卧室里的家具都是最基础的配置,一张双人床,书桌和化妆台,衣柜,电脑桌,除此以外就是一个看上去像个人添置的懒人沙发,占据了房间一侧朝阳的角落。双人床上只摆放着一个枕头,被子被整整齐齐地压在下面。书桌的一角码放着几本财会审计类的书籍,最上面的一本边角都已经卷曲,显然是时常翻阅,书架上还夹杂着一些封面素雅的言情小说,纸页都开始跟着泛黄。梳妆台上依次摆放着乳液防晒等常见的护肤品,白子峥谨慎地拉开书桌的抽屉,略微翻了一下,里面有便签本和记账卡,还有一些耳钉项链的首饰盒子,最下面压着一张白色的贴纸。白子峥把贴纸抽了出来,翻到正面,发现印制的图案都很简单,大多都是爱心星星和花草钻石一类,最多也就黄豆一样大小,给人的感觉十分迷你。 顾晓辉不禁疑惑道:“小白哥,你说这么小的贴纸能干什么用啊……”贴来装饰好像太小巧了,更不显眼,除非是贴在什么本来就很迷你的物件上,比如口红啊指甲刀啊签字笔啊——顾晓辉放眼望去只找到这几样可能需要贴纸的东西。 白子峥道:“不知道。”话虽如此,却还是把这张贴纸收进了证物袋里。而后打开衣柜,发现左边清一色都是男性的服装,衬衫西装休闲裤,分门别类极有条理;再打开右边,女性区域收拾的应该都是周牧云的衣物,顾晓辉在看到内衣收纳柜的时候突然开始谜之脸红,把自己的目光从蕾丝胸罩上离开,后知后觉地反应道:“哎……怎么右边没有啊?呃我说内衣什么的……啊不对,我说内裤……我擦咧我想说背心的啊啊啊……” 白子峥也注意到了,沈嘉南一些贴身的衣物都没有在衣柜里出现,床上只有一个枕头和一床被子,代表他们夫妻处于长期分居的状态,这种安排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两个人一起来到隔壁的次卧,一整面书架墙的设计让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间书房,一张稍显简陋的单人床突兀地横在书架和书桌之间,被褥还算整洁,凌乱恐怕是有人睡过的原因。床头的位置并列着两个布艺的收纳箱,里面装着一些这个季节常穿的衣服和贴身的内衣内裤。书桌上原本有一台笔记本电脑,那天就已经让方霖他们带回局里去了。 白子峥检查完沈嘉南的房间,并未在客厅里面多做停留,很快道:“走吧。” 两个人一起回到局里,白子峥把带回来的小磨香油和那张贴纸一起送检,还着意叮嘱了韩毅要把香油瓶上提取到的指纹与周牧云的指纹进行对比。晚上八点,案情分析会准时开始,温馨刚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个卷饼,因此会议的开场工作还是落到了方霖头上。 方霖也是在外面跑了一天,倒是比温馨早回来了一会儿,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将手中的资料调整好顺序,对沈嘉南的人际关系进行了一个全面的总结。 他今天走访了沈嘉南夫妻在津南的同事,又电话联系了二人在东林的亲友。沈嘉南搬来津南不过半年的时间,和银行里的同事并未建立起特别亲密的关系,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1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19 而银行内部有关他的看法也显得有些两极分化。男性同事纷纷表示他们夫妻间的感情很好,正式场合都是出双入对,妻子端庄贤惠,沈嘉南也是个脾气温和不难相处的人,女方擦汗男方挡酒的动作都显得格外体贴,判断的依据来源于五一期间他们夫妻二人共同参加了某位同事的婚礼。女性同事的看法则更加感性一些,说沈嘉南这个人平时有点儿端着,他和周牧云在正式场合虽然都是形影不离,但离如胶似漆似乎又差了点儿什么,女性直觉的第六感里也只能说是相敬如宾,结论就是他们夫妻的关系有点儿奇怪,说恩爱吧肯定没有看上去那么恩爱,没感情吧又不至于这么凑合,一时之间也是众说纷纭。 方霖在前期调查中并没有透露沈嘉南是个gay的事实,只一个年轻的女性柜员有些隐晦地提及沈嘉南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个直男,又说在案发前两天她曾在无意中听到了沈嘉南的电话,说什么“我没想逼你”云云。方霖询问了一些细节,确认她听到的应该就是池朗和沈嘉南之间的对话。年轻柜员和沈嘉南的接触不多,其他的问题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沈嘉南空降到津南并没有顶了谁的缺口,为人不功不过,基本排除了仇杀的可能。他在银行虽然属于技术部门,但后台也没有发现与钱款有关的异动,说是图财也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因此侦破方向还是以情杀为主。 周牧云的人际关系同样比较简单,津南的分公司刚刚组建,主管以上的级别基本是从东林过来的老人,和周牧云的关系都还可以,大部分人和沈嘉南也有过一面之缘。余下的员工是最近招聘,一切都还处在磨合的阶段。工作上的问题很难迁怒对方的丈夫,周牧云又很少把公司的账款带回家里,但她毕竟是在财务部门工作,这段时间又经常出入银行,因此也不能排除有人为谋财而杀害了沈嘉南的可能。 东林传回的消息则更为复杂一些。沈嘉南的家境不错,父母均从事金融类的工作,涉及到金钱的往来难免有些摩擦,是否存在传统意义上的“仇家”则有待商榷。周牧云的父亲身处机关单位,系统内部的人情矛盾同样不少,有嫌疑的人都已经联络了东林警方进行初步核查,调查的结果暂时还没有出来。 而关于他们夫妻双方的关系,东林同事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在东林前同事的眼中,沈嘉南是个习惯保持距离的人,平时很少说起家里的事,再加上他结婚后一直没要孩子,有关他们夫妻不睦的猜测也时有流传,只正式场合才有种恩爱甜蜜的样子。这种“甜蜜的疏远”在东林分行里不是什么秘密,但因为沈嘉南父母的关系,也没有人敢用力八卦,这些都是流传在坊间的小道消息,并没有得到证实。而有关周牧云的反馈则是,她对夫妻感情似乎并不热络。虽然会和同事聊起家里的话题,但涉及到相关内容通常都是点到即止,并不深入,仿佛存在一道不可触碰的禁区。而据知情人士介绍,周牧云之前曾有一段长达六年的恋爱,两人谈婚论嫁之际男友却因为车祸突然去世,周牧云为此单身了很长时间,直到年过三十父母看不下去了,这才安排了她和沈嘉南的相亲。两人接触了一段时间,很快就结婚了——这也是熟知内情的人判断他们夫妻感情淡漠的首要论据。在性格方面,周牧云是个做事谨慎又心思细腻的人,工作中几乎从不出错,这也是她被派到津南来的重要原因。 而关于沈嘉南的性向问题,东林方面几乎没有特别的表达。知道他们夫妻感情不睦的大有人在,但问起为什么一般都归咎于周牧云那段印象过深的初恋,或者是沈嘉南的性格太过木讷死板没有情趣,没有人往沈嘉南其实喜欢男人的方面想过。沈嘉南回到东林就是为了结婚,与新娘无关的感情经历自然要设法避嫌。方霖猜测他没有暴露自己的性向应该是出于以下几方面的原因,一是沈嘉南的父母都在东林,他既然选择妥协回来结婚,那势必要在父母面前小心遮掩;二是那段时间池朗没有追来东林,不足以引发他感情方面的震动,又是新婚燕尔,就算假装也要显得恩爱甜蜜。唯独他的同学回忆起一些比较令人在意的细节,比如宿舍讲荤段子的时候他从不参与,提议看限制级小电影的活动也被他严词拒绝,又很避讳洗澡时的“坦诚相见”等等,当时都以为他是纯情正派的害羞人士,现在想想其实和他的性向不无关系。 方霖的汇报暂时告一段落,沈嘉南夫妻除了貌合神离之外也并不与人结怨,要说仇家还不如去关注他们的父母,但无论如何跑到津南来杀人都显得有些本末倒置。双方没有肉体出轨的迹象,要说情杀果然还是池朗的身份最为敏感。这时温馨也解决完了自己的晚饭,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翻开面前的资料道:“好了,那来说说周牧云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上周末加了两天班,顺利达成了连续上班十二天的成就,结果昨天下班路上还接到了集团电话,差点炸了,不过还好不关我事哈哈哈哈只转达给领导就好了今天本来想睡到自然醒的,结果六点半又被楼下装修砸墙的给咣咣醒了,干脆爬起来把文写了_(:зゝ∠)_待会儿出门蹭我爹一顿好吃的去,啊~~~ by身心俱疲困到嘴歪眼斜的小顾,咿呀~ 第72章 第七十一章 温馨边说边站起身来,拉过立在会议室一侧的白板,用油性笔在中间偏上的位置画了一条直线,又在起始点标注了周牧云去楼下小超市买香油的时间。她的任务是核对周牧云在案发当晚的行踪,用时间轴来描述的确是最为简单明了的方式。温馨一手拿着资料,一手拿着油性笔,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课堂上写板书的老师,台下的“学生们”同样听得十分认真。白子峥摊开笔记本,学着温馨的样子在空白页上画下一条横线,他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把周牧云的行踪和池朗的证言尽可能地对照起来。 周牧云的不在场证明主要包括便利店、同事家和闺蜜电话这三个部分,温馨的验证过程也是按照这个顺序依次展开。根据周牧云的描述,池朗是在当天晚上七点十分左右来到的她家,当时她正在厨房里忙碌,因此只在门口对池朗表示了简单的欢迎,而后留他和沈嘉南两人在客厅里说话。晚饭的准备大约进行了十几分钟,她怕看电视叙旧的两个人会觉得无聊,于是又削了个苹果拿到外面。回到厨房准备炒菜的时候发现香油没了,先和沈嘉南说了一声,而后换好衣服拿了钱包下楼去买,佐证是七点四十三分小超市的监控录像。 白子峥回忆了一下,池朗说他到沈嘉南家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2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20 是七点左右,具体时间看一下出租车的发|票就能确认,其余的内容和池朗的叙述并没有太大的出入,因此又继续听了下去。周牧云出门买香油花费了一刻钟左右,回到家的时候不到八点。她进了家门发现池朗不在,遂开口询问沈嘉南是怎么回事。沈嘉南闻言突然暴戾起来,在二人争吵的过程中坦白了一切,周牧云受不了事实真相的刺激,抓起自己的手机就跑出了房门——这是周牧云对池朗走后事件的描述。 白子峥略一思忖,很快就发觉了其中的不妥。池朗说他离开的时候周牧云还没有回来,周牧云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池朗已经走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差又是在楼下……虽然相遇不是“一定”的概率,但这个“不一定”的概率又太过巧合了一些。白子峥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该说是直觉吗……他居然对“没见到”这件事格外在意起来,按照常人的思路判断,周牧云知道家里有客人,出去买调料一定会尽快回来,而池朗和沈嘉南的争吵也不会持续很长时间……白子峥觉得脑子里有点儿乱,因为池朗并没有点明他离开沈家的准确时间,这点要等他回去问清楚才行,在电话里果然没有面对面来的细致。 而且……与其说他是在意这个模棱两可的没见到,倒不如说他更在意周牧云出去买香油这件事本身。池朗到访又不是突然袭击,既然是要在家做菜招呼客人,调料应该都是一早准备好的,何况香油也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东西,再加上刀柄上刻意留下的指纹……白子峥越想越觉得离谱,他虽然注意到了香油瓶上的破绽,却没有把整件事情连起来想过,如果说周牧云从一开始就打算……?一旦所有的巧合都不是巧合……白子峥多少有些难以置信,连忙止住自己越来越天马行空的念头,继续听温馨说起后续的发展。 之后就是便利店了。周牧云口中的便利店是她家附近的一家711。温馨找到了案发当晚值班的两位店员,再加上当事人的口述和监控录像的画面,大体还原了周牧云离开家后的整个过程。周牧云表示,她听完了沈嘉南的坦白,惊吓之中抓起手机就跑出了家门,身上一点儿旁的东西都没有带着。她沿着马路小跑了一阵,被晚上的冷风一吹,心里反倒是越来越慌,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好对父母明说,一个人在外面呆着又觉得害怕,看见亮灯的711便下意识地走了进去,坐了半个多小时才勉强找回一丝神智,抖着手给同事打了个电话,问今晚能不能去她那里借住,听同事应了就打车去了她家。 两位店员的说法和周牧云的自述相差无几,因为那天顾客的反常的确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许多细节的地方都还记得。男性店员表示,周牧云是在八点半左右推开的店门,在他说了“欢迎光临”之后,这位女性顾客并没有去货架前挑选商品,而是一脸恍惚地来到了就餐的位置坐下,而且一坐就是半天没有动静。女性店员九点的时候回到店里,听男店员说了发生的事情,看周牧云衣衫单薄又隐隐有些颤抖,还以为她是遇到了色狼或者抢劫,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又侧耳听她打了几个电话,觉得事情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这才又在收银台的位置安稳坐好,直到十几分钟后周牧云起身匆匆离开。温馨确认了监控录像,周牧云进店的时间是八点三十六,离开的时候是九点十七。周牧云在整个过程中表现得相当不安,双手掩面默默流泪,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女性店员回忆了电话的内容,大多是问对方能不能允许自己暂住一晚,发生了什么却是只字未提。 接下来就是同事家了。答应周牧云借住的同事名叫李亚,是今年年初跳槽到公司的新人,和大学同学合租了一间两室一厅,这两天她舍友去外地出差,正好方便了周牧云过来借住。值得一提的是,李亚有轻度的精神衰弱,平时依靠安眠药才能入眠,仅这一点就让她针对周牧云证词的真实性大打折扣。众人自觉听到了重点,精神纷纷一振。据李亚说,当天晚上九点左右她接到了周牧云的电话(手机通话记录显示九点零九),对方问她能不能让自己过来借住一晚。李亚听她声音似乎带了点儿哭腔,猜测她可能遇到了什么难处,因为平时和周牧云的关系还算不错,所以很快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周牧云是打车过来的。她没带钱包,最后选择了手机支付,这点也在出租车司机的口中得到了证实。支付时间是九点五十一分,到李亚家里应该是十点前后。李亚平时有些失眠,因而养成了早睡的习惯,那个时候已经有些困了。她和周牧云也没有好到无话不说,看对方没有倾诉的欲望,没有追问,给她找了干净的睡衣和新的毛巾,又把床铺让了出来,自己去了舍友的房间去睡。因为安眠药的作用,李亚对夜里发生的事情并不十分清楚,只模糊感觉到周牧云应该是在和人通话,很伤心的样子。温馨觉得周牧云在李亚熟睡的时候离开她家是完全可行的,因此这段时间的不在场证明并不能成立,后续就看有没有过硬的证据能推翻现有的说法。至于和闺蜜的电话,在“同事家”都有待商榷的前提下,手机通话这事儿总归更没谱了些,座机兴许还有辩驳的余地,这还没有考虑二人合谋的可能。 反倒是周牧云的闺蜜言之凿凿地表示打电话这件事一定是真的,又说周牧云哭得如何伤心,沈嘉南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一类,撂下温馨的电话当即就定了来津南的车票,说什么也要替朋友讨回这个公道,中心思想就是凭什么死了个渣男还非得要我朋友背锅,飞来横祸也没有这么飞的。温馨这时候也不好多说什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举证阶段,证真证伪都很困难,温馨只是保持了合理怀疑而已,整理出了发现的问题,今晚的会议中也多了几个可供讨论的议题。 白子峥一字不漏地听完了二人的发言,这才发现大多数人都是奔着给池朗洗白去的,不然也不会全程和周牧云纠缠个没完,这时众人的目光又诡异地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案情分析会只有傅云声他们几个人参与,除此之外就是鉴定中心那边给痕检把关的人,绕是绕不过去,接受了他和池朗关系的人通常都很淡定。白子峥轻咳一声,把池朗有关两个人见面的细节说了。众人听懂了那把水果刀的来龙去脉,沉吟片刻,显然各有考虑,最后是傅云声道:“晓辉,你来说两句吧。” 顾晓辉这两天正为着自己习惯性的“口不择言”糟心,冷不防被傅云声这么一叫,反应过来的状态就是一脸懵圈,好在大脑只是卡壳而没有停转,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又小心翼翼地道:“好……好的。”他跟着白子峥去了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2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21 一趟沈嘉南家,心里其实已经有点儿谱了,忙把自己的笔记翻到开始的地方,这时舌头还有些捋不太顺:“嗯……那就,先说那把水果刀吧。池科不是说他只碰了那把刀一次,但现在刀上只有他的指纹,没有周牧云的,所以我觉得……周牧云应该是捣鬼的那个,就看能不能找到证据了。”怪不得小白哥要去找那瓶香油呢——这是顾晓辉心里的想法。“至于方霖哥那边……我觉得是不是能放一放了?凶手专程从东林跑过来杀人,这也太……”潜台词是要杀就杀,干嘛不在东林的时候就杀,舍近求远也不怕露馅儿。“我觉得我们下一步的重点应该是监控录像,周牧云去了李亚家,她要杀人肯定得回来。沈嘉南的死亡时间是凌晨十二点到一点之间,她打车去李亚家就用了半个小时,不可能是走回来的。那就得有交通工具啊,什么的,再不济还有李亚家门口和他们家门口的监控,她又不是隐形人,就算刻意躲着,也总有一个摄像头能拍到她吧?另外还有邻居什么的,也试着问一问,开门关门的声音总能听得到吧?” 顾晓辉的方法虽然笨了点儿,但就可操作性来说却是最高的那类。傅云声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我再说几点吧。东林方面虽然不是重点,但方霖那边儿也不能松了,先把所有的意外因素都给我排除。除此之外……”他把目光转到白子峥的身上,“那段录音,你回去和池朗好好商量商量。” 白子峥心里一紧,知道傅云声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如果连咖啡店的事情都是安排好的,这件事其实还是挺可怕的。被清理过的案发现场,指纹悖论推断出的行凶状态,还有鉴定中心那边一堆等待出炉的鉴定报告……任务一一安排下去,作为重头戏的监控录像却没有那么容易搞定。白子峥看了眼表,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就算他们不怕熬夜地赶到相关单位,对方负责人恐怕也已经休息,这时把人硬拉起来多半有点儿不太厚道,数了一圈也就鉴定中心那边还能做到连夜赶工。白子峥心里却总觉得池朗的案子不同于一般的案子,也就他的立场还能说一句“大家也不用为了这件事那么拼命”。散会之前的结论是“一切明天再议”,恰好池朗发短信过来,问白子峥今晚还回不回去。白子峥给了个肯定的答案,池朗很快又道:“那我让阿武过去接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情绪管理很有问题,连续好几天无关迁怒了_(:зゝ∠)_ 啊顺便我想改个笔名(……),就改成“那个小顾”好了……怎么样哈哈哈by过个中秋都能累成狗的小顾 今年并没有月饼吃,桑心 第73章 第七十二章 这个时候说什么“明天再议”,基本就等同于“今天可以回家歇着”。白子峥看着众人纷纷起身,心中一动,先是给池朗回了个“好”字,又自去警局门口买了几份宵夜给加班的同僚们送去,这才坐在韩毅的办公室里等着阿武过来。 沈嘉南的尸体已经检验完毕,韩毅本不必留的,只是今天恰好赶上了值班。白子峥除了酒吧也无处可去,他名义上还在省城培训,这个时候回家反倒会让父母疑心。两个人在等待阿武过来的间隙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这才续上了那通电话之前的讨论。内容也纯粹是私人性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类似于池朗那种张嘴就来的头脑风暴。他们之前否决了持刀行凶的各种姿势,白子峥下午又亲自看过了现场,对之前的判断并没有产生太大的疑虑。他看着韩毅呷了一口刚冲好的速溶咖啡,开口问道:“你觉得呢,当时是什么情况?” 韩毅道:“我觉得……”他想了想,“从现场和尸体的情况来看,沈嘉南死的时候基本没有反抗。他没有药物摄入的迹象,应该是很清醒的,区别于心理意愿上的自杀——他预料到了自己会死,所以选择放弃,这是我的倾向。凶手用体重压制了他,反手握刀,然后……”说着做了一个向下猛刺的动作,“沈嘉南的身上没有约束伤,和医院的案子还不太一样,凶手的力气不大……”指向性似乎有点儿太明显了。 白子峥道:“你觉得是周牧云吗?” 韩毅道:“杀人这种事不能按常理论……”他笑着摇了摇头,“我说着玩儿的,你随便听吧。假设一切都是你想的那样,周牧云更适合做一个捉奸的妻子——追查丈夫的出轨对象,录音保存证据,找机会起诉离婚,沈嘉南作为过错方一定会输得很惨。杀人呢?她栽赃嫁祸的手段还不够高明。费尽心思留下指纹有什么用?她不可能清楚池朗离开沈家后的行踪。万一他去了一个人很多的地方,有了确凿的不在场证明呢?变数太大,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把宝押在未知数上,何况她还给我们留了个指纹的难题。” 这也是白子峥一直耿耿于怀的地方,如果池朗当晚去了酒吧……算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不过韩毅的话倒是很好地点醒了他。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白子峥按下接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又极有礼貌的男声:“喂,您好,白先生吗?我是阿武。” 白子峥应了一声,又听阿武道:“我在警局门口等您。” 白子峥道:“谢谢。”挂断电话,又起身对韩毅道,“我回去了。” 韩毅道:“替我带个好吧。”说着端起已经变得半温的咖啡喝了一口,而后打开文档,开始撰写自己这些天来的工作小结。 阿武按照池朗的吩咐接了白子峥回来,两个人一路上也没什么话说。阿武和他哥还不太一样,前者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大部分时间又足够一针见血,后者则更好说话一些,善解人意交际满分,因而在对待龙九的事情上也衍生出了主内主外的差别,到了池朗这里界限又没那么分明。白子峥靠在椅背上养了会儿神,又闭眼把韩毅的话和今天的收获在心里过了一遍,虽然徐闯提示他最好不要和受害人的家属进行接触,但周牧云……单纯的好奇也好为了破案也罢,也许只有面对面的接触才能验证迄今为止出现的某些想法。 直到车子在酒吧门口停了下来。 白子峥下了车,一抬头就看见池朗正站在酒吧的灯牌下面等他。池朗认出阿武的座驾,主动迎过来,借着月色的掩映在白子峥的耳边呼出一口缠绵的热气,又明知故问地轻声道:“回来了,嗯?”白子峥险些被他那个上扬的尾音给撩了一下,眉毛极柔和地动了动,应道:“回来了。”又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地一吻,如果不是两个人的身高相仿,这个动作其实很有几分宠溺和纵容的意味。谈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2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22 恋爱的过程中总有个想随时亲亲摸摸抱抱的阶段,又是在gay吧门口,白子峥做这些的时候倒也大方,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一个貌似吊儿郎当的青年正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看,一脸三观被震碎的表情。 两个人一起回到房间,白子峥先拿了衣服去浴室里洗澡。因为他没说要吃夜宵,池朗就只让厨房那边送了份新鲜的果盘过来,又盘膝坐在床上看他带回来的一应资料。不久后白子峥一身水汽湿漉漉地出来,换了身舒服的睡衣,又从果盘里挑了颗冰镇的荔枝把壳剥开,随手喂进池朗的嘴里。池朗“唔”了一声,一手握住他的手腕,又顺势在他指腹和指尖的位置轻轻舔了舔。白子峥早已习惯了他动不动的腻歪,一面淡定地将手抽回,一面道:“别闹了。”见他手里拿着温馨调查结果的整理,“都看完了?” 池朗点了点头,虽然来不及深入分析什么,但这点时间看懂个时间轴倒还绰绰有余。白子峥见状,便把香油瓶的事情和韩毅的那番话又给他复述了一遍。前者的意思池朗明白,周牧云是在接触过水果刀后去买的香油,如果香油瓶上没有她的指纹,那就可以推论她在接触水果刀的时候也没有留下指纹,白子峥之前在手套和监控的问题上较真也是出于这个目的,他必须保证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其他阻碍判断的因素。至于韩毅的那番话……不得不说确实在动机的问题上对他和白子峥有所启发。 白子峥道:“有什么想问的吗?” 池朗道:“有。”他略一沉吟,“傅队在他们家发现我和沈嘉南以前的照片了吗?” 白子峥道:“……照片?”那天早上的情况他也大略听说了一点儿,周牧云报案,牵出池朗在案发当晚去过她家,后来傅云声找到池朗,两下一碰这件事就捅了出来,多少也和池朗的冲动有关,照片的事却是自始至终都没听人提过,给出的物证清单上也没有相关的选项。因此白子峥很慎重地道:“没有。”心里却不合时宜地想着原来你们两个还拍过照片喔,总算没歪到什么见不得人的艳照上头。 得到答案的池朗却并没有给出自己的回应。思考的过程很漫长,人也如同老僧入定一般,让白子峥几乎有种他已经睡着的错觉。良久,池朗才重新开口道:“小白,我说这话你可能不太爱听……我很了解沈嘉南,他说有照片,那照片就一定存在。否则他结婚四年,不可能和周牧云风平浪静的过到现在,单为性向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全天下喜欢男人的又不止我一个,他要是忍不下去了,又不想离婚,出去找男人一夜情,或者是别的什么,只要他做了,那就一定会有痕迹存在。但方霖不是说了吗,就连他老家的那些人都没发现他有gay的倾向,他掩饰得很好,根本没有表现出来。周围的环境压抑了他,那他一定找到了别的出口,维持住了这种平衡,所以这四年里才没有爆发出来……我的意思,你听懂了吗?” 白子峥道:“我明白,他限定的对象是你,而不是随便一个男人。他对你很执着,我听海洋说了,他后来还去找过你,没见到罢了。”虽然已经接受了沈嘉南的设定,但一想到背后可能发生的那些事情,白子峥的心里还是感到了相当程度的不快,“你对他而言是个寄托,而这种寄托必定有某种载体存在——很可能就是他说过的照片,我说的对吗?” 从池朗稍显意外的表情来看,他显然不清楚沈嘉南后来还去找过他的始末,然而都是过去的事了,追溯起来也没什么意义,因此只点头道:“没错,这是我的判断。” 白子峥又继续道:“既然傅队他们没发现这些照片,那事实无外乎两种可能。一是照片在他自己手里,二是照片……已经被其他人接触到了。” 如果这个人是周牧云呢? 白子峥这时总算明白了康振英说“有韩毅在他就放心了”的真意,平心而论,韩毅这个师兄还是很厉害的,在池朗没来之前一直都是鉴定中心堪称一把手的人物,然而平时更侧重于法医方面的工作,并不出池朗攻心为上这么大的风头。他又是已经结婚成家有孩子的人了,对夫妻相处之道肯定比他们两个只会谈谈恋爱拉拉小手的毛头小伙子来得分明。池朗和沈嘉南仅仅是同居就暴露出了很多问题,男女之间有了婚姻关系的维系,七年之痒的相看两相厌,一方出轨或者心猿意马的蛛丝马迹,周牧云又是个心思细腻的女人,她不会察觉不到沈嘉南在日常生活中表现出的异常。 面对父母满怀期待成就的婚姻,她又能做什么呢? 白子峥道:“你心里有想法了?” 池朗苦笑道:“医不自治。”目前他所有的想法都没有证据的支撑,但却可以很好地解释整个杀人计划中前期堪称完美,后期却漏洞百出的矛盾。 白子峥道:“那我来替你说吧。”他摸过床头的烟盒,径自点了根烟,声音也如同远山之巅的薄雾,散发出一种既轻又冷的不真实感,“四年前沈嘉南迫于父母的压力结婚,周牧云又有个相恋多年却不幸去世的爱人,两个人的婚姻里肯定没有太多感情的存在,只不过因为门当户对父母撮合,他们才成了别人眼里郎才女貌的一对。但随着婚姻生活的继续,他们之间出现了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而这种矛盾在年初搬来津南的时候达到了顶峰。沈嘉南知道龙九就在津南,你作为龙九的挚友,肯定会时不时地来津南看他。地点的变化打破了沈嘉南内心的平衡,也许他来黑匣子找过你,一些异常的举动引起了周牧云的怀疑,让她发现了你和沈嘉南的照片,确认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周牧云的内心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她可以接受没有爱情的婚姻,但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其实喜欢男人。在这之后,她可能询问了一些朋友,进行了一些法律方面的求助,最终决定收集证据,设法离婚。” “你和沈嘉南的偶遇促成了她的计划,她邀请你来家里做客,很可能是为了抓住更多的破绽。她设法在刀上留下你的指纹,最开始也不一定就是为了嫁祸。但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也许是沈嘉南激怒了她,挑战了她的底线,让她从预谋的捉奸转变成了杀人。杀人的念头是突然产生的,所以她在匆忙之中制定了不在场证明。平时工作中的闲聊让她掌握了一些基本的信息,比如李亚的室友最近出差,李亚又需要安眠药来帮助睡眠,而闺蜜对她来说是绝对可以信任的倾诉对象,这才形成了我们目前所掌握的证据链条。”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总公司搞了五天的培训,每天折腾下来比我正常下班回家还晚又累得要死,身体仿佛被掏空_(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2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23 :зゝ∠)_ 上次更新的时候不说我想改笔名吗,周一晚上我确实改了,结果第二天早上就发现我专栏被晋江给锁了,后台点进文章页面都显示“该作者未发表文章”的那种锁233333,最后打了客服电话才给我解锁……然后我一看笔名也没改成,啊,随他去吧,看来我和简单好记的笔名注定没缘分啊(冷漠.jpg) 庆幸我专栏被拯救回来了……咿——(倒吸一口冷气) 不然我碎碎念也没有意义了哇~ 国庆国庆,这周可以提前发工资啦,开心!十一计划去帝都玩一圈,毕业三个多月突然有点想念学校哈哈哈by一个啰里啰嗦庆幸专栏没有狗带的小顾 第74章 第七十三章 在白子峥说完这番话后,池朗其实反馈出了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不是陷入了束手无策无可奈何的窘境,只是那一瞬间他深信白子峥对他而言会是个相当重要的人,因此内心变得格外柔软起来。白子峥弹了弹烟灰,借着最后一口朦胧上升的烟气,将烟头熄灭在了一侧的烟灰缸里,而后笑道:“我这个答案……和你心里的答案比起来,能打几分?” 池朗从背后把他抱了个满怀,又伏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又不怕你骄傲,分数么,当然是越高越好。只有一点……”他的声音渐渐变得认真起来,“周牧云留下了一把有我指纹的水果刀,这个举动对她来说肯定不是毫无意义。我稍微有些在意……如果她杀了沈嘉南只是个意外,是个偏离了她计划的突发事件,那她原本的打算是什么?如果只是为了离婚,她完全没必要在我的身上浪费这种时间。” 白子峥只是顺着韩毅提供的思路捋了个大概,池朗提出的这个问题其实是很矛盾的一点。在一把或将成为凶器的水果刀上留下特定某个人的指纹——一旦把已经发生的事实用言语描述出来,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当事人心血来潮或是无聊这么简单。如果周牧云从一开始就怀揣着杀人的念头,那从咖啡店的偶遇到沈嘉南电脑里的录音,就铺垫来说已经是相当流畅的前期准备。在事件发生的后续过程中,就算有了什么不在意料之中的情况发生,一般人也总要权衡临时改变计划所造成的利弊,然后选择让自己更具优势的一种。但从目前的反馈来看,周牧云的不在场证明简直是漏洞百出,完全浪费了她之前精心的布局。 除非明确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不然白子峥很难想象周牧云会这样做的理由。 而单从“捉奸”的角度来看,“有指纹的水果刀”则是一件完全没有必要存在的道具。无论需不需要天价或者应得的离婚补偿金,又有没有想让骗婚渣男身败名裂臭名远扬的私心,周牧云最根本的诉求都是离婚而已。在这种情形下,准备一把水果刀的用意……不得不说也令人相当费解。 两个人冥思苦想了一阵,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能的答案倒是发散出很多,可惜他们现在的状态就跟那个有关身体健康的比喻一样,什么没有了一再来多少个零都是白搭,一切没有事实依据的案情猜测都是耍流氓——这和池朗那种从蛛丝马迹抽丝剥茧的神算子手法还不太一样。又或者女人心海底针,有时候真相往往是你最想不到的那种——以前又不是没遇到过,什么我想做就做了啊需要理由吗,碰上这种情况才真的会让人吐血三升。 所以两个人纠结了一会儿也没再多想,再一看表也到了该休息的时间。虽说从培训日程上来看的确有点儿小别胜新婚的意思,然而沈嘉南之死这把刀还明晃晃地插着,两个人难得能盖着棉被纯聊天一次。池朗在白子峥鬓边轻轻吻了吻,又柔声哄了句“好了睡吧”。白子峥险些被他撩出一身的火,等到睡得沉了,又仿佛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轻声说了句“谢谢”,又绵又密,甜得能腻死人。 白子峥含糊地“嗯”了一声,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白子峥照常上班,池朗这个被迫缺席的人也只能宅在酒吧里无所事事。因为整体思路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有了微妙的变化,所以白子峥在调查方向上也进行了相应的调整。昨晚的推论毕竟只是所有可能性中最理想的一种,他们想要彻底洗清池朗的嫌疑,就必须拿出有力的证据才行。而作为整个设想的前提,白子峥首先要证明的就是“周牧云在案发之前已经知道了沈嘉南和池朗的关系”,与之相关的论据只有两点,一是肯定那些能代表二人亲密关系的照片存在,二是确认周牧云在案发之前就已经对沈嘉南的私生活进行了调查,并且掌握了一定有用的信息。 有关照片的问题他们昨晚已经讨论过了,这些照片的去向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是在沈嘉南的手里,要么不在沈嘉南的手里,就和一道非黑即白的判断题一样,除此之外很难有第三种选择。如果是前者,考虑到沈嘉南对池朗的执着程度,再加上他刚搬来津南后不久,这些照片多半会保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方便他时时怀念;沈嘉南平时的生活又比较两点一线,因此还是家和单位的可能性较高,但考虑到他的职业,租用银行保险柜或者私人仓储似乎也是可行的办法。如果是后者,那就能牵扯出一个很有意思的推论——沈嘉南对这些照片十分看重,搞不好每天必须看上好几遍才能安心,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有人顺利偷到了照片,相信过不了多久也会被沈嘉南发现。但现在的问题是,照片不见了,也就是说,某个人拿走照片的时间点只能是在案发以后,沈嘉南都已经死了,自然不会有人来追究照片的下落。如果这个人是周牧云呢,那她处理照片的时间相当有限,或许可以一查。 这些都是池朗基于对沈嘉南的了解作出的判断,白子峥没有反驳。而有关第二个问题,摆在他们面前的同样是那种逐层递进的分支选项。周牧云调查过沈嘉南吗?如果她调查过,那是亲身上阵还是委托了别人?如果委托了别人,那这个别人是谁?亲人?朋友?还是拿钱办事的私家侦探?因为跟踪捉奸这种技术活儿肯定不是每天抽出一两个小时就能完成的任务,所以假如是周牧云亲自执行,时间上的冲突则难以避免,那去单位调查一下她来津南后的出勤记录就行,或者问问同事有没有关于某某总是无故缺席的印象。 假手他人的情况就比较麻烦了,但白子峥也有自己的想法。方霖调查的结果可以简单归纳为两点,一是大多数人都能察觉到他们恩爱表象下的貌合神离,二是几乎没人想到沈嘉南其实是gay。尤其这个调查还是面向他们夫妻二人的众多亲朋,周牧云还没那么大的能量能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2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24 让所有人的回答都变成固定的模板标配,足见沈嘉南在瞒天过海的技能上还是有一套的,周牧云想也不会把未经证实的重磅炸弹往人群里扔,不然东林那边早该炸开锅了。所以白子峥首先排除了亲朋的选项,至于私家侦探……银行流水不一定能看出什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调查结果什么的……也许还真的有呢? 在理顺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之后,白子峥暂时给今天的工作计划列了个清单。案发现场他肯定要再去一次,池朗把沈嘉南习惯藏东西的地方都和他说了一遍,不说把现场翻个底朝天吧,他至少也要保证一切推论成立的前提。银行那边……方霖在走访初期就已经把沈嘉南所有的遗物都带回了局里,这部分证物他打算委托顾晓辉进行检查。至于涉及人际关系的部分,方霖和温馨的调查恐怕还要深入,打个招呼让他们留心一下便是,反正周牧云目前的处境也不是完全无辜,自己的怀疑也不会显得太过针对。只是鉴定中心那边暂时还没有新的消息传来,白子峥也知道这两天时间紧任务重,三大巨头里又有两个人因故缺席,所以即便心里着急,到底也没有三番五次地过去催命。 一时间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白子峥挑了两个人陪他去案发现场再走一趟,余下的人则留在局里和傅云声一起看案发当晚的监控录像。录像是温馨一早拿回来的,因为他们不能确定周牧云从李亚家往返的路线,因此这两个固定地点的周边就成了重点排查对象。时间则主要限定在了十点五十到十一点半之间,是根据李亚证词、单程交通用时和死亡时间综合作出的判断。一旦在相应时间段内发现了周牧云的踪迹,警方就可以顺着摄像头的位置一路顺藤摸瓜——周牧云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她和李亚也不是那种一周要见好几次的闺中密友,对周边地形并不熟悉,说她躲不开所有的摄像头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白子峥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万事顺利,随即开始了对案发现场地毯式的搜索。其实按理来说,在发现确凿的证据之前,警方实际无权对周牧云的私人空间进行太过详细的搜查,只是这次的案情恰好具备了“嫌疑人和受害人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条件,周牧云又不可能回到案发现场来住,无疑为白子峥他们打开了一扇方便之门。沈嘉南的房间和昨天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白子峥看了一眼对面的书架墙,心想这下可有的忙了,谁让沈嘉南真的喜欢把私密的东西都往书里藏呢,于是三个人一起坐在地上开始翻书。 如此一直忙碌到中午,三个人才暂时结束了对沈嘉南房间的搜查。除了书本里夹杂着一些类似日记的纸条,书桌下面发现了一处可疑的胶带痕迹,整个房间都贯彻着那种简洁又状似清心寡欲的文青风格——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藏私的地方。白子峥活动了一下手腕,正想叫其他两个人先休息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鉴定中心法医办公室的座机号码。 白子峥接起,“喂”了一声道:“韩毅?” 韩毅道:“小白,是我。” 白子峥听他语意轻快,心中不觉微微一动,问道:“有结果了?” 韩毅也没有兜圈子,很快道:“是好消息。香油瓶上没有周牧云的指纹,但是检测出了超市老板的指纹。另外,我找人问过了,你昨天拿回来的那张贴纸,应该是一张美甲贴片。” 白子峥道:“……美甲贴片?” 韩毅道:“美甲你知道吧,这个是简易版的。把图案贴在指甲上,再刷一层透明指甲油就可以了。” 透明指甲油……白子峥捕捉到韩毅话里的深意,立刻来到隔壁周牧云的房间,见所有化妆品都整齐有序地排列在梳妆台上,粉底乳液眼霜唇釉……别说透明指甲油了,就连其他颜色的指甲油都没有一瓶。 白子峥道:“我知道了。”心想又有一个谜要解开了。 韩毅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让冬瓜和你说吧。”电话那头随即传来冬瓜懒洋洋的声音,“喂喂,小白呀……那段录音楼上分析过了,不像是手机录的,你有空去查查窃听器吧。” 第75章 第七十四章 窃听器啊…… 白子峥几乎要笑出来了,不是因为周牧云想到监听有多么离谱,而是目前这个状况就跟看了一场突然快进的拼图直播一样,扑面而来一种通体舒畅的感觉。窃听器这种玩意儿他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接触过了,小组作业的时候还顺手拆了一个看看里面的结构,现在市面上,比如大一点儿的电脑城啊万能的某宝啊,卖这些东西的同样不在少数,属于那种官方通报了不许流通,但因为实际需要存在(捉奸窃取商业机密etc)而屡禁不止的商品。周牧云不一定搞得到警用级别的监听,但这种玩意儿的原理一般都大同小异,总有一个接收窃听信息的设备存在。冬瓜既然说不像是手机录的,白子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周牧云房间里的电脑。脑补了一下沈嘉南的书桌下面贴着窃听小耳朵,周牧云在一墙之隔的主卧里监听着他的一举一动,这对夫妻更是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那段录音发生的地点是在咖啡店里,周牧云说自己是去看电影的,不可能背着一台电脑晃来晃去。白子峥忍不住开始纠结的时候冬瓜再次开口:“喂喂,小白你还在听吗~” 白子峥道:“在听。” 冬瓜道:“那我说完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白子峥想了想:“让韩毅接电话。” 听筒易主,韩毅道:“怎么了?” 白子峥道:“香油瓶的事记得跟人知会一声。” 韩毅道:“我知道,池朗那边呢?” 白子峥道:“你跟他说吧。”自己这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做。 韩毅道:“行,别的事呢?” 白子峥道:“没了。”一时二人收线,白子峥站在周牧云房间的中央,有了最新证据的护法加持,整个人就跟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看什么都有种说不出的清爽之感。 而随着私人搜查先斩后奏的展开,这一天的案发现场注定要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比如…… “噫这个沙发怎么显得这么脏啊,要我买肯定不买这个色号,天啦下面怎么还压着头发……咦,什么东西?” 有时候“过分洁癖的搭档”也是有机会触发关键任务的,白子峥本来面无表情地过滤着搭档一号不合时宜的话唠,直到后者突然噤声,把躺在墙角的懒人沙发跟小鸡崽儿似的拎了起来,然后……利索地翻了个面。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2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25 一枚残缺的血指印。 搭档二号十分配合地发出惊讶的抽气声,抓起胸前挂着的相机,咔嚓咔嚓地开始拍照。 白子峥:“……” 血指印。 尤其这个血指印还擦着沙发最下面拉链的边,一看就非常可疑。 白子峥拉开拉链,探手进去,在沙发内部摸索了一会儿,摆脱了柔软的填充颗粒的纠缠,最终抽出了一个已经有些发黄的长条信封,里面是折叠起来的打印纸和几张照片。 打印纸是一份调查外遇的书面报告,时间是今年二月底刚过完春节的时候。白子峥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大意是周牧云花了六千块聘请了这位王侦探半个月,请他调查自己丈夫沈嘉南的行踪。王侦探也没辜负这六千块的嘱托,半个月来兢兢业业,人肉跟踪手机窃听一个不落,就差跟着沈嘉南回家睡觉了。反馈回的结果也十分详细,连某月某日几点几分去对面的沙县小吃店里买了份牛肉汤饭都记录在案。沈嘉南的电话多是工作上的往来,平时在银行也没有什么过从甚密的对象,唯一也是最要命的异常就是他下班后经常去一家名叫黑匣子的gay吧盯梢,看似是在等人,只是他等的那个人从来就没有出现。然后这份调查报告就没有后续了,应该是周牧云终止了调查。白子峥回想了一下,池朗因为虐童案过来是在三月中旬,春节刚过……沈嘉南大约是觉得池朗会来看望龙九,这才有了那些异常的举动。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等到池朗,问问当事人或者徐海洋恐怕都有答案。不过三月初啊……周牧云结束调查的时间和池朗真正过来津南的日子也就差了两三天左右,白子峥直觉沈嘉南应该是发现了妻子的动作,所以在行为上收敛了一些,没再明目张胆地去gay吧门口晃荡,不然以他这种坚持不懈痴心不改的毅力,在黑匣子门口堵到池朗是早晚的事,不可能拖到现在还是在一家购物中心的大堂偶遇——池朗真是命里活该有此一遭。 接下来就是照片了——说不在意那是假的。白子峥稍微做了点儿心理准备,这才把倒扣着的照片给翻了过来。还好,照片是照片,也不是什么更尴尬的艳照或者床照,但却是那种能让人一眼看出二人关系的照片——太亲密了,亲密的不像是纯粹的哥俩好,脑补恰当的时候总能读懂更深的含意。白子峥在池朗的卧室里见过他和徐海洋刚上大学时的合照,两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勾肩搭背,徐海洋一笑就是一口阳光灿烂的大白牙,穿着运动服抱着个篮球,果断是路人眼中腥风血雨的校园霸主;池朗则一看就是那种正正经经优等生的样子,优雅而含蓄的野心家,有种天生很适合当警察的气质——或许也和其父的军人出身有关,少了些声色场里浸淫出的天命风流,让白子峥都忍不住诧异他还有过这么正人君子的阶段。眼睛里的东西是骗不了人的,徐海洋是他的“亲友”,而沈嘉南是他的“爱人”,白子峥曾经不止一次感受过他看后者的那种眼神——他要是真喜欢上了什么人,总是恨不得掏心掏肺地对那个人更好。 只不过,曾经属于沈嘉南的眼神,现在是自己的了。 白子峥以为自己会嫉妒,后来发现……其实是可怜。 自己得到的东西,沈嘉南已经永远不可能再得到了。 白子峥的嘴角浮现出一个类似嘲讽意味的微笑,随即精准无误地将照片掉落进证物袋中。 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办多了。现场拍照,对沙发上的血迹进行采集……一番事无巨细的搜索之后,白子峥带走了周牧云的笔记本电脑。 凭借录音分析出的毕竟只是模棱两可的结果,口说无凭,想要证明周牧云确实动用了窃听,他们必须找到更有说服力的证据才行。 还有那个王侦探……虽然他和这次的杀人应该没有直接的联系,但窃听的事大约也和他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他亲手把设备转让给周牧云的,周牧云也多半是受到了他的启发。 何况他还跟踪过沈嘉南长达半个月的时间,在有关死者私生活的问题上,白子峥确实想和他好好“交流交流”。 一切调查按部就班地展开,三天后,傅云声终于在监控录像中发现了周牧云的行踪。 她采取了一种很巧妙的策略,借用了李亚房间里的帽子和外套,简单乔装后从李亚家打车来到了a地,之后改变装束,再从a地打车来到b地,三度乔装后从b地打车回到了自家楼下——这样就避免了出租车司机对来往单程和固定某人留下的印象。 周牧云当晚来到李亚家是在十点左右,悄悄离开的时候是十点五十。根据李亚的回忆,那天晚上两个人先是坐在客厅说了会儿话,因为周牧云反复强调自己没事,所以她即便有些担心,最后还是吃了药换了房间去睡。安眠药通常在二十到三十分钟内起效,十点五十的时候李亚已经睡得深了,三段出行的整体耗时在三十五分钟左右,也就是说,周牧云在十一点半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家里。然后拨通了闺蜜的电话,在通话过程中对沈嘉南实施了杀害。 闺蜜或许是知情人,或许不是,但这不是现在的重点,重点是,警方终于有了讯问周牧云的理由。 是讯问,而不是询问。 至于李亚在半梦半醒间听到的声音,因为不是在清醒状态下作出的判断,说是周牧云打给闺蜜的电话其实相当主观。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除了案情急转直下至外,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就是贾晨松回来了。 贾晨松回来不是大事,只是他一回来,就意味着省城培训这个借口已经不能用了。培训周五结束,贾晨松又自费在省城玩儿了一天,周日回家给白子峥打了个电话,说捎回来的东西周一上班的时候给他带着。白子峥挂断电话,内心“卧槽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的弹幕简直厚到能给人打码,难得人证物证俱在,周牧云都在审讯室里坐着了,他这个时候可不想回家吃白老爹的排头,但“回来”都“回来”了,一声不吭也不回家更不对劲。白子峥抽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殊不知从电话铃响的那一刻开始,白家就已然进入了一级警备状态。在确认了来电显示是大儿子的号码之后,白老爹拿起听筒,一脸冷漠地道:“喂,哪位啊?”语气要多端着有多端着,顺便附赠给小儿子一个“你丫给我老实待着别乱说话”的凶恶眼神。 白子峥迟疑道:“……爸?”他爹这是怎么了?听上去的感觉不太对啊。 白老爹继续拿腔作调:“哟,子峥啊,培训结束了吧?今天几点的车啊,怎么也不和家里说一声,你爹我好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2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26 给你准备饭哪,想吃什么赶紧说啊。” 白子峥:“……”身上鸡皮疙瘩都快冒出来了,心说几天没见爹你怎么变得跟深宫里的老太监似的,我不去相亲这件事对你的刺激没这么大吧?然而该有的套路还是要有,白子峥虽然已经察觉到了他爹的异常,但走不开就是走不开,还是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说辞道:“那个……爸,局里有事儿,让我过去一趟,今天晚上可能不回家了。” 白老爹道:“又不回家?这才几点啊,怎么这么早就说不回家了。” 白子峥道:“有个杀人案。” 白老爹突然话锋一转:“你们队里几个人啊?” 白子峥道:“……怎么了?” 白老爹道:“几个人啊?” 白子峥道:“……十几个吧。” 白老爹彻底开始阴阳怪气:“哟,不少人啊,十几个人一块儿加班,你们晚上是定宾馆啊还是睡通铺啊?大半夜的能加哪门子的班儿,是彻夜大联欢还是午夜交流会啊?合着你们局里就缺你这个人是吧,我咋就没看出来呢,我儿砸既然这么重要这么能干这么敬业爱岗哪儿哪儿缺了你就不行,怎么还不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啊?你要再加几回班,警察局长都能给你当了是吧?” 白子峥终于忍不住了:“爸,你是不是更年期了啊?”以前他拿加班当借口的时候他爹可不是这个态度。何况这次还真不是借口,只是有一点儿不想回家的私心而已。白老爹这个矫情的嘴炮无差别扫射,迟来的叛逆期让白子峥简直想撸袖子直接怼他。白子嵘本来还以为他爹能心平气和地和他哥谈谈,这时终于受不了了,扑上去抱住他爹的大腿,顺便眼疾手快地把电话给按了,声泪俱下地表示道:“爹啊!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哥啊!他可是你亲儿砸……”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顶着锅盖说一句。 我想了想,决定这篇文还是在小白顺利出柜之后就结束了,大概到八十章吧。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之前问过大家还要不要继续,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现在发现有点儿力不从心_(:зゝ∠)_ 跟个人精力也有关系,有时候想换换心情吧,但一想到我现在手速这么慢,还懒,周更(有时候还拖到十天一更)简直太过分啦,所以还是放下其他的事情坐在电脑前写更新了。 偏偏写到完结还是我心头的一口老血……儿砸也都是亲儿砸……啊!tat也不是说写到完结就彻底抛弃他们俩了…… 如果有小天使还挂念他们两个的故事,番外都是可以随时写的,点梗也非常欢迎!而且搞不好休息一段时间我又想写没羞没臊的婚后第二部了…… 啊总之就是这样_(:зゝ∠)_这篇完结后我会把专栏里的另一个坑给填了(我自己锁了的那篇),把专栏里种满树! by语无伦次心怀愧疚的小顾,嘤嘤嘤 第76章 第七十五章 白老爹忍住想把小儿子一脚踢飞的冲动,代价却是砸了手边一整套玻璃纹的杯子。 杯盘碎裂的响声在本就安静的屋内激起一阵不大不小的回声,让原本拿着男主弟弟剧本准备顺便飚一下演技的白子嵘小同学在瞬间懵逼,大脑就跟电视没了信号一样开始滋啦滋啦,抱着他爹大腿的双手不自觉地松开,膝盖一软,假跪变成了真跪,彻底怂了。 没错,怂了。 正如白子峥回忆过的那样,白老爹从他俩记事起就是个胳膊肘往里拐的类型,儿子被人欺负了能直接撸袖子干架,儿子欺负别人了就老老实实地赔礼道歉,什么你会不会教育孩子啦,上梁不正下梁歪啦,爹是什么德性儿子也跟着不学好啦,通通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回到家里也不打不骂,所有时间都拿来安抚被泼妇言语伤害到的儿子,手段从出去吃大餐好不好哇,进阶到给你买最新款的变形金刚好不好哇,最后直接发展成儿砸你说什么老爹就答应什么,豪气万丈一诺千金,简直是兄弟二人一等一的童年偶像。 白子嵘一度觉得他爹就是个纸糊的老虎天生的谐星,真正的帝王是他家被称作美人儿皇后的亲妈,温温柔柔绵里藏针,端庄贵气心思玲珑,白子嵘小时候还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妈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性格,几年之后学会了一个新词儿叫做腹黑。然而此时此刻,手边的碎玻璃碴却在无情地提醒着他,白老爹似乎从来就不是个善茬儿——从街头小混混到无敌大流氓,后背上至今还有一幅霸气侧漏的白虎纹身,让白子嵘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爹……我爹原来也是会生气的啊! 偏偏白老爹砸了杯子还不解气,一双眼里气势汹汹地发红,看上去就像是个凶猛的夜叉,左手维持在一个半握不握的样子,胸口起伏,一个劲儿地发抖:“儿砸?呵,我咋不知道我还生过这么有种的儿砸!都学会找男人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丫假装不知道,你哥连个屁也不放,要不等我亲眼看见,你是不是还打算帮你哥打迷魂枪哪?好哇,长本事了,两个人合起伙儿来开始坑爹了啊!你们两个兔崽子把我这个亲爹当成啥玩意儿了?小猫小狗还是马戏团里的小丑大象啊?看着你爹在外头丢人现眼,蒙在鼓里跟个大傻逼似的,你俩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了?我他妈真是养了一对儿小白眼儿狼,上赶着把你爹碾在脚底下踩啊!” 白子嵘从小到大就没被他这么骂过,一瓢凉水兜头盖脸地冷到脚底,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他知道瞒着不说这事儿是他哥理亏,但白老爹的疾言厉色是他以往不曾领教过的,心里既不平又难过,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全成了天边的浮云,越想憋着还越忍不住,玻璃心哗啦啦地碎了一地,真是拿强力胶都拼不起来。 眼看白老爹又要抄起一侧的花瓶泄愤,一直沉默着的白母终于站了起来——分明就是一朵明艳俏丽的战地玫瑰:“白亦宁,你闹够了吧?儿子给买的,真不要了?”说着伸手将哭得一抽一抽的白子嵘从地上拉了起来,一面拿了纸巾给小儿子擦脸,一面开始表达不满,“子峥的事情,你吓唬子嵘做什么。” 白老爹的喉头动了动,忍了半晌,到底没舍得对自己老婆说半句重话。看着妻子红颜薄怒,小儿子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凄惨模样,白老爹终于讪讪地放下了手中的花瓶——还是十二年前白子峥用第一笔奖学金给家里买的。玫瑰花的当头棒喝让好爸爸打败了老恶魔顺利凯旋,白老爹左想右想都觉得自己委屈,“哇”地一声抱住老婆的大腿,“我生气啊!”快五十的人了眼圈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2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27 儿说红就红,“老婆你给评评理哇!你说子峥小时候,多乖啊,有姑娘表白都跟我讲啊,怎么长大反倒变成小冤家了,那张嘴撬都撬不开啊!呜呜呜,现在更好,我儿砸让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小流氓给拐跑了!大马路上就敢调戏我儿砸啊!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了!不想结婚他丫直说啊!喜欢谁了他丫也直说啊!就算是个……男的,妈的,是个男的也该说啊!我还上赶着帮他找对象呢!现在好了,外面都说我是个帮着儿砸骗婚的大渣男啦!条件还开得那么高,这不是坑人家小女孩儿吗!天地可鉴!老子的一世英名全毁在这小子手上了……呜呜呜,里子面子全都没了,我冤不冤哪!” 已经有点儿缓过劲儿来的白子嵘表示:等等,爹你生气的重点好像不太对吧? 白子峥却不知道家里已经因为他的事闹成了这样,毕竟从他的角度看来,他只是被白老爹无缘无故地骂了一顿(白老爹半个字儿都没提男人),又被单方面挂了电话(实际是白子嵘干的)而已。白子峥莫名其妙地被怼了一通,本想给白子嵘打个电话问问他爹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但偏偏这个时候顾晓辉过来找他,说审讯室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徐副厅长和池科都在,关键人物就差他了,问他要不要赶紧过去。白子峥略一权衡,觉得还是眼下的情形比较重要,索性把手机开了静音,从根源上杜绝了他爹的骚扰,这才和顾晓辉一起朝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因为这次的案情比较特殊,傅云声特意选了有单向玻璃的房间来进行这次的审讯。池朗还是案情进入正式调查程序后第一次过来局里,本来都做好了接收闲言碎语的准备,没想到入耳的内容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善意,顾晓辉还单独跑过来跟他表了一通身为脑残粉不离不弃的决心,让池朗哭笑不得地觉得这孩子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玻璃心了。审讯室和观察室是两间并排的屋子,中间嵌着一块明晃晃的单向玻璃,视野要比一般审讯室里的实时监控要好上许多。徐闯作为传说中的省城来人,又是这起案子的督办,此时此刻当然不能缺席。池朗上前和他打了个招呼,有些歉意地叫了声徐叔。这几年两个人同在省城工作,彼此之间倒也没有生分,只劳心他专门来津南跑这一趟。徐闯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片刻后朝后方极和蔼地笑了笑,回头一看是白子峥来了。 今天是傅云声和温馨负责主场,两个人的审讯经验都很丰富,温馨一个女警又适当降低了女性嫌疑人的戒心。鉴定中心那边是韩毅过来,余下就是暂时赋闲的顾晓辉和方霖,如此一来刑侦支队的人倒也齐了。池朗微微一笑,看似目不斜视,却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握住了白子峥的左手,借着牵手的力道轻轻晃了晃,又低声道:“给家里打过电话了?” 白子峥道:“打过了,今天晚上我不回去。”见傅云声和温馨已经做好了审讯前的准备,手指收拢,示意他去看对面房间里的情形。 说起来,这还是白子峥第一次见到这个身为沈嘉南妻子的女人。 端庄,柔和,恰到好处。 标准的贤妻良母。 但白子峥却看不懂她眼睛里的东西。 惆怅么……说不清楚,不一定是在抵抗什么,也不一定是在恐惧什么。白子峥不了解女人,却觉得周牧云或许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周牧云不卑不亢地落座,抬起头的瞬间,似乎还对着傅云声和温馨轻轻笑了笑。 她穿了套暖白色的裙装,涂了一点儿淡粉色的唇彩,仿佛一朵盛开在枝头的白色牡丹。神色从容,不像是犯罪嫌疑人面对警察,更像是应聘者面对严谨考官时宠辱不惊的姿态。 几个常规问题过后,傅云声开口道:“七月十五号凌晨的时候,你在哪儿?” 周牧云却没有回答,低下头,嘴角堪堪一翘,笑容里却多了几分自嘲的意味:“不,我不想狡辩什么。你们找我来,应该不是想听我把几天前的话再重复一遍。是,沈嘉南是我杀的,还想嫁祸给池先生。你们想听的不就是这些吗?” 池朗这才注意到,她手上和沈嘉南成对的婚戒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十分朴素的小小圆环,嵌在周牧云的手指上,却隐隐显现出一种别样的光彩。在座的其他人却因为她的这番话而稍感意外,毕竟依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又是水果刀又是乔装出行,怎么看也不是个会轻易低头的主儿,没想到预料中的持久战变成了速战速决的单方面投降,几乎让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镜。 周牧云似是察觉到了对面二人的心意,轻轻一哂道:“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我一早就知道池先生是个警察,不然也不会报案,你们警察认真起来,又有什么案子是破不了的。” 温馨道:“你的动机呢?” 周牧云道:“我以为你们都知道他骗婚。”她说,“我最开始没想杀他,是他逼我的。我们两个相亲认识,相处了一段时间决定结婚。四年了,我知道他心里还有别人,但我不在乎,因为我也有过刻骨铭心的爱人,结婚对我来说只是满足父母希望的交易而已。”她捂住自己的心口,喃喃自语又状似娓娓道来,“我和他是大学同学,他比我大两岁。我十九岁的时候认识他,二十六岁的时候决定嫁给他。准备领结婚证的那天他出了车祸,被一辆土方车撞倒,再也没有醒过来。我在民政局门口等啊等,等来的不是我的丈夫,而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她的声音突地哽咽起来,脸上却仍是在笑,“所以我永远忘不了他,这种感觉……你们懂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啊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白老爹的名字是我用软件生成的哈哈哈→_→今天……说点儿什么好呢? by周末想去逛宜家的小顾 第77章 第七十六章 前一个他和后一个他肯定不是同一个他。 白子峥不懂周牧云在此时提起未婚夫的用意,对比出真知也好纯粹的煽情也罢,有关上一段感情的描述却百分之百没有虚构的成分。周牧云的人际关系是方霖负责,这几天的调查下来,明里暗里都能凑出一篇八卦。周牧云的未婚夫——或者说前男友,是和她同一所大学的校友。两个人因为一场运动会相识,后来有意无意总能碰到,一起上个课一起吃个饭什么的,慢慢就发现彼此的个性都很合意,一年后自然而然地牵手告白。男方的家境比周牧云稍差,但很愿意为了她来东林奋斗,毕业后的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2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28 几年里也算是小有所成,贷款买了房子,又精心准备了戒指向周牧云求婚。但没想到就在两个人决定领证的当天,男方意外出了车祸,当场不治而亡。周牧云接到消息,当即在民政局的台阶前晕了过去,男友的葬礼过后甚至还拿了水果刀准备躲在房间里自杀,幸亏被一直警觉着的父母给救了下来。 如此平复了一年的时间,周牧云也没再找新的男友。把男方父母接来东林,悉心照顾,闲暇时间就去两个人充满回忆的地方坐坐——再谈一场恋爱的事情几乎没人敢提。后来时间一长,男方双亲固然暖心于“前儿媳妇”的长情,但设身处地想想,也觉得她不能就这么耽误下去,便联合了周家父母劝她早早放下。周牧云对此倒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周家父母见她没有反对,这才积极安排了几场相亲,最后觉得沈嘉南的条件不错,两个人的相处过程也不见摩擦,便把结婚这件事情提上了日程。 周牧云老老实实地扮演着一个待嫁的新娘,只在新婚前夜把有关前男友的一切尽数封存。看着承载过去记忆的照片被细小的火苗一点点地蚕食,她觉得自己仿佛成了照片中人像的化身,一瞬间着实体会到了心如死灰的感觉。白子峥不一定明白周牧云倾诉的意义,温馨却渐渐有些懂了。相亲是什么?看你有没有房子我有没有车子,双方的家庭是否般配,在有限的条件里做出最优的选择,彼此不反感便是一桩美满的姻缘,感情反倒退居次位,变成了可以慢慢培养的东西。她放下了七年的感情和沈嘉南走入婚姻,最终却发现对方是个骗婚的渣男。周牧云恨他吗?当然恨他。扒皮拆骨,犹不能够。不仅是为自己,更为了那段埋没于婚姻的深入骨髓的感情。 温馨不觉放轻了声音:“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周牧云道:“大概一年前吧。我和他的感情……并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样好。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是相敬如宾,我以为他知道以前的事,不想勉强我,还想着要对他好一点儿,哪怕不能真的喜欢上他,至少在生活上不亏欠他。后来发现……其实是他没那个想法,冷淡的很。我那时就觉得他心里应该是有人了,但他不说,我也不问,毕竟我也不是把整颗心都掏出来给他。我们只有在别人面前才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后来他搬到书房去住,同一屋檐下,他以为能瞒得过我,但有些事情……除非我真是聋子哑巴,不然我该知道的,总能知道。有一次我半夜起来,听见他在说梦话,就知道他心里的那个人,应该是叫小朗。” 小朗……白子峥每次听见这两个字都有种特别缄默的感觉,不是过于亲昵导致的反感,只和池朗反复强调让沈嘉南叫他的全名一样,时过境迁再追溯往事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池朗一时之间倒不觉什么,大抵是分明沈嘉南一向如此,却从指间的异动察觉到白子峥那一丝微妙的不悦,噙着一抹笑道:“你跟一个死人置什么气呢。” 他这话说得凉薄,白子峥却也不恼,只淡淡道:“……你这话要让别人听见,指不定会怎么想呢。” 池朗坦然道:“我管别人怎么想呢,反正我没有对不起他。”他稍一沉吟,“何况一报还一报,于心有愧的人也不该是我。你说是么,我的好子峥……” 他最后这句话几乎是贴着白子峥的耳朵说的,像是呼了一口缠绵的热气,又轻又软的撒娇,撩得白子峥连心尖尖都跟着颤抖起来。 你池大科长可真是个祸害……白子峥头昏脑涨地在心底重申,径自定了定神,没接他的茬,又开始关注周牧云那边的动静。 周牧云继续道:“那天晚上他只说了这个名字,然后就是什么‘我对不起你’,诸如此类,都是忏悔的话,真是做个梦都能把自己搞到声泪俱下。我听着好笑,但又不能在梦里问他,知道了和不知道也没什么区别,何况我根本找不到这个‘小朗’。沈嘉南是个很无趣的人,除了工作也没有其他的社交,当时我就觉得,这个人多半是他上学,或者是刚工作的时候认识的,因为他很少提起结婚以前的事,尤其是他在省城的那段时间,女人的直觉还是很敏锐的。” “但即便是这样,我当时也没动过离婚的念头。我和他结婚……我父母是很重要的原因。他们一直觉得,我结了婚,成了家,就能过得比以前更好。后来我也咨询了一些朋友,包括律师,是想给自己留条退路。也有人怀疑沈嘉南是不是gay,但gay骗婚都是为了要个孩子,沈嘉南的表现又很冷淡,就猜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行,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真正让我在意起来……还是在去年年末的时候。公司有意让我来津南发展,我就先把这件事和父母说了。我和他的关系这样……偏偏还要在父母面前一团和气,四个老人都不知情,以为我们的感情很好,一直催我们尽快要个孩子。我说要来津南,双方父母都不同意,理由无非两地分居,感情啊孩子啊,都不顺利。我就和沈嘉南商量,想让他和我一起过去,这样既免了在父母面前逢场作戏,平时生活也能更自由一些,互不干涉,没有人脉牵扯的地方也没那么多的顾虑。我以为他会答应的,毕竟这个选择对我们都好。但他的反应……他对津南这个地方很抗拒,我不知道为什么,只能猜测是不是跟那个‘小朗’有关。” “也不能说是好奇吧……我和他结婚三年多,快四年了,哪怕没什么感情,我也想知道我的丈夫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结婚证都领了,知根知底总不是个过分的要求。我坚持要来津南,沈嘉南拗不过他爸妈,给他调动了工作。刚搬过来的那段时间我挺忙的,经常加班,但慢慢也发现沈嘉南开始变了,总是出门,有几天甚至比我回来得还晚。然后我就请了一位私家侦探去调查他——这件事情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拿到结果的时候……怎么说呢,也算是意料之中吧,我没想到他真是个gay,本来‘小朗’给人的感觉也不像是个女人。” “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那家酒吧……等人么,那个小朗始终没有出现,不等人,他又经常在附近站上几个小时。后来他好像发现有人在跟踪他,慢慢就不再去了。那段时间虐童案闹得沸沸扬扬,沈嘉南突然变得非常紧张,如果不是因为我调查过他,我都要觉得这个案子是他做的。省城案……那个时候他不就在省城么。” “至于他和池先生的关系……很抱歉,那个时候我并不知情。我只是有种感觉……那个小朗应该是与这两起案子有关,因为沈嘉南经常会找一些专题报道来看。后来抓到了凶手,他也跟着松了口气。看新闻的时候我故意问他,为什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2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29 么特别关注这个案子,他支支吾吾的,说凶手太残忍了,六年前的案子又是个悬案。这么简单的理由……反正我是不信的。” 傅云声道:“和池朗的那次见面呢?” 周牧云道:“……是个巧合,天意如此吧。沈嘉南手里有池先生的照片,我是在那个凶手被抓之后才发现的。大概一个月前,六月份的时候。看到照片我才知道那个‘小朗’原来是个警察,没准是参与过省城案的,所以沈嘉南才会对这个类似的案子那么上心。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沈嘉南又经常往那个酒吧跑了。这次我没再雇人,偶尔会跟在他身后看看,因为怕被他发现,总共就两三次而已。那天晚上确实是个意外,我去电影院是真的,无意中看见他们两个,因为我见过池先生的照片,所以才假装成买饮料和他们偶遇。” 傅云声道:“接下来呢?” 周牧云道:“沈嘉南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当着池先生的面还和我演戏。我就和池先生多说了两句,然后发现事情可能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他们两个的关系很差,沈嘉南又像是自己理亏。我故意邀请池先生来家里坐坐,他很快就拒绝了。但几天后沈嘉南突然和我说,池先生要来家里吃饭,让我好好准备一番。” 温馨道:“然后你就在那把水果刀上动了手脚?” 周牧云轻轻摇了摇头:“水果刀……我没想到会那么顺利。我当时……不图什么,我是想过要陷害池先生,所以偷偷准备了把刀,但要做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没有想法。杀人……我当时真没想过,咽不下这口气,尤其是想到以前的事……远程,我爸妈,他们都希望我过得好,但沈嘉南……他把我的生活变成了一团垃圾!我疑心他是不是出去乱搞,有没有染病回来,毕竟我们也有过夫妻之实,平时也会共用一些东西,这些在哪里都是难以启齿的事情……” 她情绪有些激动,表情却控制得很好。细微的变化隐匿在晦暗不清的阴影里,并不真切。 温馨重复道:“水果刀呢?是怎么回事?” 周牧云道:“……是透明指甲油。我从电视里学来的方法。前段时间公司流行美甲,她们团购的时候我跟着买了一套……涂在手上,干了之后很薄的一层,能看出来,池先生大概是没注意吧。”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出去买香油,回来时池先生已经走了。沈嘉南说我们两个应该好好谈谈,然后把我知道不知道的事情都和我说了。又提起以前的事,说起远程,我被他激怒了……那时候我还没想杀他,自己跑去711坐了一会儿,后来给李亚打了电话。就在去她家的路上,我突然很想杀了沈嘉南……我恨他,想到我以前受的那些委屈……八年前我就该跟着远程去死,自以为是对我好……结婚,我不想结婚,这几年,我一想起远程,就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才知道单位里居然有蛇t t 我还是更爱院里的大白鹅(●—●) by以为自己工作在动物园的小顾 第78章 第七十七章 远程是周牧云已故前男友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白子峥有一瞬间的恍然,她只有在提起这个男人的时候才变回了真正的自己。 即便对沈嘉南有诸多的恨意,只一旦用平静的口吻讲出,白子峥总觉得其中缺了点儿什么。不是因为案情的进展和错综复杂的关系让他对周牧云有了先入为主的偏见,只是他作为一个警察在面对犯罪嫌疑人时做出的本能反应罢了。 其他人也是如此,纵然周牧云此时有几分真情流露,然而在场的诸位都是人精,心里的天平并不会因为她的弱势而倾斜多少。就连惯于想东想西的顾晓辉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悄悄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爱情故事的凄惨,难得端住了一言不发的架子,和看大片似的注意着对面房间的动静。 傅云声的质问永远显得不近人情:“你的作案经过呢?” 周牧云幽幽道:“做笔录的那天,我撒谎了。我和沈嘉南吵架,出门时带了手机,钥匙,还有钱包。最开始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真正想到杀人……是我在车上的时候,可能是因为我准备了把刀吧,觉得不用太可惜了,以后也不一定有那么好的机会。但我已经和李亚说好了要去她家,临时变卦肯定会引起怀疑,如果沈嘉南真的死了……你们就会查到我的头上,所以我在下车的时候撒了谎,说我身上没钱,最后选了手机支付,你们要是能查到出租车司机,我没带钱,难道要从李亚家走回去吗?” “之后……我去了李亚家,满脑子都是杀人的计划,自然不好和她多说。她这个人……有时候很敏锐的。我的表情……估计很奇怪吧,明明来之前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待一会儿,但杀人的想法一冒出来……因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想到自己要杀了他,会成功吗……之类,就有点儿忐忑,又有点儿……期待。我想过沈嘉南死了会是什么样子,无论结果能不能发展成我想象的那样……他的死,对我来说,其实也是种解脱。” 虽然偏离了作案经过的主题,傅云声却并没有打断她。 周牧云似乎也发现了这点,又是一笑,方继续道:“说实话,我很喜欢李亚这样的朋友。平时像是泛泛之交,但真有困难的时候她会帮你……不是说她帮我隐瞒了什么,我是说……在我还没决定杀人的时候,我问她能不能借住,就是怕我忍不住说了什么,这件事也不会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李亚不是那种人,我很信任她,君子之交淡如水。我知道她平时失眠,桌子上也摆着安眠药,就劝她早睡,别管我了,省得耽误明天上班,我大概是要请假的。她犹豫了一下,吃了药,后来她睡着了,我叫了她两声没有反应,就拿了她房间里的一件外套,戴着帽子出了门。” “我换了三辆车回到楼下,拿钥匙开了门。沈嘉南就在书房的床上躺着,没睡,听见开门的声音就出来了,大概没想到我居然会回来。客厅还是我走之前的那个样子,我把桌子扶正——吵架的时候倒是没砸东西。我说我们两个应该谈谈,他点点头,我转身进了卧室,把衣服换了。当时就想……杀人嘛,身上肯定会有血,李亚的衣服我不能弄脏,也不能让她发现我换了衣服。我挑了件夏天的睡衣,回到客厅,沈嘉南问我为什么要换衣服,我说这是我家,我回来睡觉不可以吗?说完去了厨房。那把刀被我藏在灶台下面的抽屉里,还没人动过。去李亚家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3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30 的路上我就把手上的透明指甲油给搓掉了,正好厨房里有刷碗的胶皮手套。我戴上手套,拿着刀,站在厨房门口往外看,沈嘉南就站在茶几旁边,很没防备,在等着我出来,我就冲过去把他给捅了。” “他没想到我会捅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又抬起手来抓着我的胳膊,很疼。我整个人撑着他的体重,戴着手套……血的感觉很模糊。他那时还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问我为什么要杀他,之后又开始自言自语,说我那么恨他,杀他也是应该的,只是不该为了这种事赔上自己,杀人是犯法的。他说这些……我突然觉得他很蠢,也很可笑,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说教,大概是这一刀捅得还不够狠,就把刀拔|出来,换了个地方捅了第二刀。” “然后我为了刺激他,就告诉他,那把刀上只有池先生一个人的指纹。”她垂下头,玩味的表情似是在回忆当时荒谬的场景,“结果沈嘉南居然笑了,说小朗才不会在我身上吃那么大的亏。他连省城案都破了,你这是难为他还为了我操这么大的心。他这句话一说出来……我突然觉得,他这个人真是既恶心,又可怜,于是推了他一把,看他摔在地上,还想起来,就压在他身上,朝他胸口又捅了几刀。” 傅云声道:“捅了几刀?” 周牧云道:“七八刀吧,记不清了。那时我已经没力气了,看着他躺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喘,后来渐渐没声音了。我跪在地上,身上都是血,拿手机给我闺蜜打了个电话。我以为他已经死了,脑子里乱糟糟的,突然间特别想哭。我闺蜜听出我声音不对,问我怎么了,我就说我直到今天才知道沈嘉南心里还有别人……她知道我和沈嘉南没什么感情,如今说开了是件好事,不懂我为什么那么伤心。我说我不是为了沈嘉南,是为了远程……她知道我是想远程了,沈嘉南耽误我那么长时间……她就一直安慰我,说不能便宜了沈嘉南。我当时就想,我没便宜他啊,真没便宜,人都死了我还怎么便宜。我闺蜜问我现在在哪儿,我说在同事家,又回忆起很多以前的事……她给我出主意,让我离婚,又让我把夫妻财产分割清楚……这时候沈嘉南突然动了,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又扎了他一刀,‘噗’的一声。我闺蜜可能听见了什么,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突然间心慌得厉害,怕把她也牵扯进来,就说我同事好像醒了,然后挂了电话,又在沈嘉南身上扎了两刀,这次他真的死了。” “刀就插在他身上,我没动。然后站起来,踩着血,撕了睡衣把脚包上,怕留下脚印。然后我用水洗了洗身上,出来时地上的血已经把我留下的痕迹没过去了。我怕做多错多,突然想起沈嘉南是做程序的,家里还有鞋套,就找了一双穿上,把一些比较扎眼的痕迹擦了,留下的那些争取让人觉得凶手是从大门跑出去的。然后我想到他和池先生的照片……可能是因为我看过吧,所以特别敏感。当初我碰那些照片的时候没戴手套,你们找到这种证据,万一发现我的指纹那就完了。大半夜我又不能把照片带回去销毁,就找地方偷偷藏了起来。” 余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周牧云布置完现场后悄然离开,回程时仍然采取了和来时相同的策略。因为担心夜车司机会对独来独往的女性留下深刻的印象,她略作变装后还选择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ktv作为自己出发时的掩护,在六合桥附近的小区下车,步行穿过大桥,途中丢弃了早就打包好的证物,再乘第二辆车回到了李亚家附近的车站。整个过程虽有意避过了家门口的监控探头,但在下车之后还是一不小心就露了形迹,毕竟她再怎么变装也逃不开身上的那两件衣服。至于证物,因为案发现场就是自己家里,大量的指纹和脚印并不能说明什么,所以周牧云只把染了血又撕成两半的睡衣、行凶时戴的胶皮手套、清理现场时用的鞋套和几块砖头一起缠进了塑料袋里,一了百了地沉江了事。 而后她步行返回李亚家中,因为李亚吃了安眠药正在熟睡,开门时的细小响动很难引起她的注意。这时又是夏季,周牧云一来一回间并没有带回什么诡异的寒气,稍作休整之后也难以露出太大的破绽。等到第二天早上李亚醒来,看见周牧云一脸憔悴的样子,自然关心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周牧云再似是而非地道歉一番,很快让李亚有了自己听到她打电话的错觉。 周牧云一字一句地说完,双手略一交握,纤长的睫毛勾画出一个冷漠又优雅的弧度,又恢复了那种仿佛无所畏惧的从容。 她已经没什么可失去了。 而在她条理分明的叙述中,却始终没有提到沈嘉南电脑里那段堪称诡异的录音。 傅云声在此前的讯问中一直甚少开口,但这并不代表他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如今不消旁人提醒,自然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他们怀疑周牧云动用了窃听,是在综合所有线索之后作出的判断,主观臆断做不得数,这段录音的来历却务必不能含糊过去。在接手了外遇报告的线索之后,警方也设法和那位王侦探取得了正面的接触——这位王侦探也算是半个科班出身,对这起捉奸演化出的骗婚事件尚且记忆犹新,本来看在周牧云命途多舛的份儿上还准备帮她一把,找几个律师朋友帮她参详参详,被周牧云拒绝之后便没了下文。王侦探也承认,他当初的确对沈嘉南实施了监听,是借周牧云之手在沈嘉南的手机里装了个小小的窃听芯片,用来盗取他的通话内容和短信详单,对于这种非工作场合的私下见面,王侦探坦言他更喜欢“跟踪+偷听”的方式,必要的时候才会开启录音,反正对沈嘉南来说他只是个陌生人而已,小心一点也不会有错,被发现了也能用误会解释过去。至于那种警用级别的即时监听,给钱的话他也能搞到,就看他的雇主有没有那么大方了。 王侦探的处置暂且略过不提,他本人却坚决否认了自己作为周牧云窃听设备的来源。温馨在傅云声的授意下播放了那段录音——池朗说那番话的时候气急攻心,言语之间难免有些托大,如今众人却没了揶揄他的心思,一时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周牧云的身上。 周牧云轻巧一笑,道:“我没听过。”她似是早有准备,面对傅云声的诘问,又徐徐道,“我连杀人都承认了,有必要……在录音的问题上撒谎吗。” 作者有话要说: 1周牧云带没带钱包是前文的一个bug,这里采取了她说自己没带(实际带了)的事实。前文我找时间修改一下,实在舍不得破坏我整齐的更新时间qaq啊另外…… 因为感冒了下次的更新可能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3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31 会久一点…… by讨厌流鼻涕嗓子痛的小顾 第79章 第七十八章 她这句话说的不无道理,那轻巧的一笑却无端浸润出几许微末的寒意。虽然也可勉强理解为心灰意冷的混不在意,白子峥到底还是没有放过那一丝诡异的直觉,现实却是傅云声和温馨俱被疑罪从无的信条给打了回来。周牧云的电脑里没有安装窃听程序的痕迹;沈嘉南书桌下的胶带痕迹也完全可以辩称毫不知情;设备本体若被沉江恐怕也是大海捞针,这几天又下了场雨,河水流速加快,搜寻一个小小的电子元件更是难上加难——诚然他们对周牧云有所怀疑,缺乏有力的证据也是不争的事实。 讯问一时陷入了僵局,周牧云却仿佛没有察觉到警方的窘境,仍是一脸平静地在等待着傅云声的回答。虽然现在把周牧云铐起来带走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她交待的内容十有八|九都和警方掌握的实情相符,但录音既已是明明白白放在眼前的证据,又险些让池朗栽了个跟头,这件事情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白子峥正想着这个突破口该怎么打开,池朗却松开了他们交握着的那只手,等到白子峥侧头看时,池朗已经走到了徐闯身边,也不知道对他徐叔耳语了什么。 徐闯略一点头,显是应允了池朗的提议,片刻后用话筒对审讯室内的傅云声道:“傅队,问周牧云,那天晚上她买香油回来,和沈嘉南具体争吵了什么。” 傅云声从耳机里接收到徐闯的指令,细不可察地同温馨交换了一个眼神。他问周牧云时倒没显出“替别人问”的迹象,周牧云却有些在意他怎么突然换了话题,而且这个答案……她会对沈嘉南痛下杀手,未尝没有这次争吵的原因。 是什么呢?……是导|火索。她在心里给出了这样的定义。 她重复道:“吵了什么……”这四个字就像是一块烧熟的豆腐,在舌尖几经辗转,颇有些难以下咽的感觉。 池朗回到原位,见他松手后白子峥已然换了个双手抱臂的姿势,遂神情自若地揽住他的臂弯,不疾不徐地将他两只手都拉了下来。白子峥心下好笑,放开左手让他牢牢握住。池朗重新占据了他的手心,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又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注意看她的表情。” 白子峥知道徐闯让傅云声问的那句话必然是他想出来的,因为他一向擅长在回忆的道路上做文章。这时周牧云也幽幽开口道:“那天晚上……我从外面回来,看见沈嘉南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的。我问他怎么了,池先生怎么不在。他突然发了火,说都是因为我他才会变成今天这样,又跟我坦白他其实喜欢男人,池先生就是他以前的男朋友,要不是当初父母逼婚的时候我正好出现,他说什么也不会在那个时间点选择结婚。又害得池先生病重住院,现在是他该补偿的时候。可能因为我早就知道了吧……那时候只是觉得心冷而已,我又没逼着他结婚,怎么如今倒成了我的错了?他这个人又很爱演,和我说他们从前怎么相爱,又说他们住在一起的日子,共同经历了什么。我说你想怎么样呢,他说离婚,我心里没他,这样皆大欢喜。又说结婚之前他就听说过远程的事,所以我们才能相安无事那么多年,不然就凭我心里有人,除了他也不会有人娶我。我听了这话……就很不甘心,凭什么事到如今他还要做出一副是他放过我、施舍我的样子……他对不起别人,更对不起我,我跟这种人结婚,更对不起远程,对不起我们以前的那些时间。”她垂下眼睛,又恨恨道,“后来我摔门出去,坐在便利店的时候想到远程,越想越不甘心。我也是个人,不是心甘情愿来给他当同妻的,远程他……那个时候我才决定让他尝尝和我一样的痛苦,哪怕搭上我呢,我不后悔,是他活该。” 她前半段的叙述还算平静,只在沈嘉南提到宋远程的部分才突地变得咬牙切齿起来。白子峥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恨意,脑内回放,最终定格在“远程他……痛苦”一句,心里咯噔一跳,下意识地攥紧池朗的手指。池朗感觉到掌心传来的力道,又轻声道:“怎么了?” 白子峥道:“等等。”说完对站在他们前面的韩毅道,“韩毅,我有件事想问你。” 韩毅道:“什么?” 白子峥道:“那段录像……不,再加上那段录音,技术那边应该有过书面的分析报告吧?” 韩毅道:“有。你要看么?我让小东给你拿过来。” 白子峥道:“好。”韩毅便给冬瓜打了个电话,让他把两份报告一起送到审讯室来。 徐闯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面用耳麦通知傅云声和温馨稍作休息,一面踱步过来问他们是否从刚才的对话里发现了什么。白子峥这时却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透过单向玻璃看到傅云声和温馨双双起身,温馨又上前一步拿了手铐给周牧云铐上,确保万无一失后才和傅云声一起离开了房间。 两人绕到前面和众人会合,冬瓜这时也拿了两份报告一路小跑着从鉴定中心过来。白子峥将两份报告在桌面上摊开,在详细对比了二者的保存路径和一些基本信息之后,也说不清是在意料之中还是在意料之外,无言以对地叹了口气。 池朗道:“怎么了?” 白子峥却没回答,转过头对站在一旁的徐闯道:“徐副厅长,我想和周牧云单独谈谈。” 徐闯道:“理由呢?” 白子峥道:“我觉得……我们和周牧云,没准在有些地方,是搞错了。” 徐闯皱眉道:“……搞错了?” “对。”白子峥舒了口气,又解释道,“我们现在的问题是,周牧云为什么不肯承认这段录音。我们在沈嘉南的电脑里找到了两项证据,一是这段录音,二是我和池朗在酒吧的录像。刚才我仔细看过了,这两个文件虽然都保存得非常小心,但在手法上并不是同一种风格。那段录像经过了加密处理,录音却只藏在一个比较隐蔽的文件夹里。周牧云在水果刀上留下了池朗的指纹,这是事实,但我认为这绝不是她一时的心血来潮,我是说……假如,周牧云在一开始就有了某种计划,而杀害沈嘉南是她计划中的意外,那她原本想干什么。” 温馨道:“你的意思是……”她想到了周牧云刚刚说过的一句话,于是把后半句补全,“她想让沈嘉南……尝尝和她一样的痛苦。” 白子峥点头道:“没错,这是我的判断。虽然不清楚她具体想怎么操作,但她最初的目标,应该不是沈嘉南,而是池朗。” 顾晓辉惊讶道:“她想把池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3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32 科……?!” 众人听完白子峥的猜测,不约而同都是一脸“卧槽”的表情,唯独池朗这个当事人的反应相当淡定。徐闯似乎已经被他说服,又问道:“你想怎么做?” 白子峥道:“和她谈谈。我怀疑她根本没有看过我和池朗的那段录像。沈嘉南是学程序的,加密是他惯用的手法。至于周牧云究竟产生了什么误会……我也只是猜的而已。” 徐闯道:“好。需要我们配合你吗?” 白子峥道:“不用,我先准备一下。”说完拽住池朗的手腕,“你跟我来。” 两个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站定,白子峥看着他依然平静优柔的面容,终于忍不住开口质疑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他这句话是明晃晃的试探,谁让池朗在勘破别人心迹方面一向是劣迹斑斑。池朗回答的却很坦然:“我不知道。”这四个字说得尤其温柔诚恳,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老师不是说了么,这个案子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参与,所以我根本就没有猜过,也不想猜。” 白子峥道:“那你还……”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池朗的嘴角翘起一个柔和的弧度:“我只是高兴,高兴你那么紧张我。” 白子峥险些又被他噎得一愣:“……我什么时候紧张你了?” 他的嘴硬仿佛让池朗很得意似的:“就刚刚啊,我感觉到了,你紧张我。”他抓住白子峥的指尖,一点点贴近自己心口的位置,“别说什么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抱歉,我不是圣人,沈嘉南会有今天,都是他咎由自取。比起周牧云到底想干什么,我倒宁愿他们夫妻从来没有在津南出现,这样我也不用闲着替他们背什么黑锅。何况我一个当警察的,再多的同情心也是个摆设。” 他这句委实算是真心话了,毕竟他在外人眼里一向不算狠心绝情。白子峥眉毛一扬,借着两人的站位,不由分说地来了个爱的壁咚。他在池朗的唇上轻轻一吻,又说道:“你啊,我总算知道徐海洋他们为什么这么惯着你了。” 池朗饶有兴趣地追问道:“为什么?” 白子峥道:“因为你这个人,脑子实在是太清醒了。” 池朗笑吟吟地道:“我当你是在夸我。”又伸出一根手指挑着他的下巴,戏谑道,“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办呢?我慧眼识人的小白警官。” 白子峥由着他调戏自己,道:“不如我先换身衣服?” 池朗道:“和那天晚上的一样?” 他们的交往中永远有这样的默契,哪怕一个哑谜都能准确地判断出对方的所思所想。一时白子峥转身朝更衣室的方向走去,池朗跟在他的身后道:“你不是讨厌死我这一套了,说什么歪门邪道,怎么还学?”诱供什么的,下套儿什么的,怎么看都不是白子峥喜欢的风格。 白子峥道:“审讯的必要技巧,有问题吗?”上一句的反问还理直气壮,说下一句的时候耳朵尖却悄悄地红了,“你就当我……是夫唱夫随吧,嗯?”尾音又把人撩得不行,当真是跟着徐海洋一起惯着他了。 池朗难得享受到他不口是心非的一面,心里也是熨帖得不行,天时地利人和,良辰美景又不可辜负,便大大方方地堵在更衣室门口看他脱衣服。白子峥今天走的是攻心路线,他既猜测周牧云没有看过那段录像,试探是免不了的,好在他们警察加班留宿都是常事,更衣箱里或多或少都有几件替换的衣服。白子峥找了件和那天晚上相似的背心,衬衣则随手往腰上一扎,乏了几分懒洋洋的醉意,恍惚间却又变回了那个如太阳般耀眼的街舞青年。池朗这时觉得他对自己的魅力还是挺有自觉的,要不是外面还有一群人眼巴巴地等着,他倒真不介意把白子峥就地给办了,走过去在他唇上轻轻一碰,又哑声道:“等这事儿了了,你是不是该好好安慰安慰我,啊?” 白子峥哪里不知道他的安慰是什么意思,想了想道:“那你得求我。”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啊……咳咳,虽然只是个普通的感冒_(:зゝ∠)_ 下一章大概可以结案啦~ 写完这章的感觉就是……我白也快要变成小流氓了=x=(喂)老池果然还是被我写成了一个矛盾的人…… 照这个进度大概还有三四章左右完结…… 小天使们想看什么番外可以跟我提呀~我会写哒! by好冷好冷好冷为什么还不供暖and仍在流鼻涕的小顾 第80章 第七十九章 池朗听了这话却只是笑,并非错觉,他近来总觉得白子峥有点儿恃宠生骄的感觉,虽然这个宠的本质是他无法无天地惯着自己,本质到底还是一朵带刺扎手的高岭之花,哪怕已经被自己牢牢攥在掌心,也不会轻易矮下他骨子里骄矜和恣意的一面。池朗其实极喜欢他这一点,白子峥刚刚说他脑子清醒,实际最清醒的还是白子峥本人——他们都在有原则地对彼此进行妥协,全然不似沈嘉南一副“我把身心都托付给你所以你一定要对我负责”的模样。池朗摸了摸下巴,一脸痞子样地笑道:“求当然是要求的,求求你让我进去,嗯?”尾音上扬,说不出的调笑之意。 白子峥显然低估了他池大科长的脸皮厚度,这等荤话也敢在这种场合毫无顾忌地张嘴就来,噎得一哑,愣是没想出一句驳他的话来,只凉凉道:“……你还能要点儿脸么!”心说池朗这张嘴早晚是个祸害,哪天再因为嘴欠活该挨一顿板子,又看他杵在门口跟个桩子似的,遂伸手推开他道,“堵在门口干什么,我还赶着给你擦屁股呢。”后半句说得尤其咬牙切齿,而后在无关路人一脸“哎呀妈呀我们小白平时可不是这个风格”的“啊哈”声中,目不斜视地朝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池朗跟在他身后简直笑得打跌,明明“求我”这事儿是他先撩起来的,如今一口大锅又严丝合缝地扣回了自己身上,说是天道好轮回都没他这么冤的。一时二人回到今天审讯的主场,顾晓辉难得看见他小白哥衣冠不整……啊呸穿着随意的一面,几乎下意识地“咦”了一声。他们审讯之前偶尔也有正经换装的需要,毕竟严肃的警察制服也算是对嫌疑人的震慑之一,因此更衣室和审讯室的直线距离并不是很远,要不是他们只离开了几分钟的时间,白子峥这样还真让人疑心他们之间是否上演了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顾晓辉眼前“叮”地飘过糟糕两个大字,连忙把诸如更衣室里这样那样的脑补给甩出脑海。他印象里的白子峥一直是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3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33 个清冷高傲的禁欲派人士,如今这样向来是不常见的,很耀眼,有种另类的眼前一亮的感觉,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很夺人眼球。顾晓辉想到自己之前“小白哥天生自带吸引gay的荷尔蒙”的脑补,脸上又是一阵莫名的发烫,内心尖叫着啊啊啊我可没想弯啊,我只是个坚定的迷弟……qaq迷弟而已!最后只能把一切归咎为“果然人帅穿什么都好看”,弱弱减少自己因为那声“咦”而陡然上升的存在感。 傅云声他们看过那段酒吧里的录像,见他这身打扮明显是照着那天晚上着意仿的,心里多少都对他接下来的行动有所猜测,倒也没谁站出来质疑什么,唯独温馨叮嘱似的叫了一声“小白”。白子峥略一点头,知道温馨总比他的心肠软些,遂轻声道:“我心里有数。”毒舌向来不是他的固有属性,何况“池朗男朋友”这一点就够欺负人了。徐闯单看着他会不会手下留情,心说回去可得跟康老师好好念叨念叨,你徒弟真是把你徒弟媳妇儿给带坏了啊。 审讯室大门开合的声音让周牧云又一次抬起头来,向来平静的眼底却突地闪过一丝轻微的讶异。她今天被警方“请”到警局,本来也没想着全身而退,一路上做足了心理准备,严肃的景色看了不少,却不料眼下这个场合还能允许衣着这么随便的人出现,一时之间更是猜不透警方中途换人的用意,神思一错,眼底便顺势带出一丝本能的茫然,随即又被白子峥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给吸引了目光,这男人……当真是警察么?撇开过于出色的容貌不谈,他漫不经心到好似根本没有把旁人放在眼里的神情,在女性直觉的第六感里……却是个相当危险的标志。 周牧云下意识地收拢手掌,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自己的眼神。 白子峥心头仿若一块大石落地,因为他只从周牧云眼里看到了对于陌生人的畏惧,而非见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的震惊。 他赌赢了。 周牧云没有看过那段录像。 这就证明他所有推论的第一步棋并没有走错。 他没有坐下,而是径自走到周牧云的面前,居高临下的角度里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你好,周小姐。”一面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道,“我姓白。” 周牧云迟疑道:“……你好。”这个男人……真的是警察……但这是该说你好的时候吗? 白子峥方才回到位置坐下,指尖把玩着温馨遗落在书桌上的钢笔,没有两军交阵前的紧张,却也没有浪费时间去进行一些无意义的试探,话锋仍如往常般干净利落,直入主题道:“在对话开始之前,我有必要申明一点,我和池朗……”他稍一停顿,似是在恋人和情人间挑选合适的用词,殊不知这细微的纠结却让周牧云猛地紧张起来,大抵是一个“我”字终于牵扯到了第四人的缘故。 白子峥沉吟片刻,最终换了个折中的说法:“我们两个,正在交往。”尾音刚落,恰恰对上周牧云那双惊疑不定的眼睛。 她目光霍然亮起,说不清是质疑还是困惑,然而白子峥的神情不似作伪——周牧云突然心慌得厉害,仿佛有什么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彻底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白子峥道:“你可以保持沉默,我不会逼你回答什么。当然,如果我言语之中有冒犯的地方,也请你相信我没有恶意。”他见周牧云没有回答,方继续道,“那就从四年前开始说起吧。你在父母的安排下和沈嘉南结婚,婚后不谐,一次偶然你得知了池朗的存在,当时仅限于‘小朗’这个名字。你出于某种原因,偷偷对沈嘉南展开了调查,然而他掩饰得很好,平时既不出入色|情场所,也不显露自己喜欢男人的倾向,你在东林几乎无迹可寻,只能暂时搁置下来。直到今年年初,沈嘉南在有关津南的问题上态度大变,你立刻意识到其中的隐情,于是通过父母施压,成功让沈嘉南来到了津南。之后一切如你所料,沈嘉南频频出现异常的举动,你雇了一位私家侦探去调查他,后来查到了那家黑匣子酒吧,知道了他是个gay,进一步确认那个‘小朗’应该是个男人。” 或许是总结式的陈述渐渐麻痹了之前那种近乎悚然的感觉,周牧云紧握着的手掌悄悄松开,面对白子峥的时候却仍旧是一言不发。 白子峥继续道:“那时你掌握的信息有限,最多知道‘小朗’是个男的,他们两个很有可能是在省城认识,而且这个‘小朗’必然和津南有某种联系,不然很难解释沈嘉南的反常。你考虑了很多种可能性,比如他是不是来自津南,又或者他们分手后小朗来到了津南工作,等等。但你连这个‘小朗’的全名都不知道,这种情况无异于大海捞针,你对他根本还是一无所知。不过很快,沈嘉南就给你提供了一条新的线索,就是他对津南案——我指的是年初的那两起虐童案,不知为何有种非一般的关注。省城案是六年前的悬案,恰恰就是沈嘉南在省城工作的那段时间。不得不说,这次搬家给你的调查带来了很大的便利,沈嘉南把池朗的照片带到了津南,后来你发现了这些照片,很不巧,其中一张照片揭示了池朗的身份——他是个警察。你把所有的线索都串在一起,最后得出了结论——‘小朗’是个警察,并且参与了当年省城案的侦破,由于案情的相似性,他很有可能已经来到了津南,而黑匣子是津南比较有名的gay吧,所以沈嘉南才会在门口蹲点,试图制造他和池朗的偶遇。但这仍然无法解释沈嘉南对津南谈之色变的理由——你提起搬家是在去年年底,第一起连环案是在今年二月,所以你把目光转向了黑匣子,但黑匣子……”白子峥刻意略过与龙九有关的部分,“你没有在黑匣子得到你想要的情报,所以你说服自己相信了其他的可能,比如说,池朗或许真的就是津南人呢。” 第一起案情披露的时间和沈嘉南开始前往黑匣子的时间相近,周牧云会这么想也是在情理之中,何况由她一个女人出马去打听黑匣子的事,本身就显得十分奇怪,又是在龙九的地盘,一无所获几乎是个必然的结果。再加上调查涉及到了池朗的警察身份,周牧云大约也不想再让来路不明的私家侦探参与其中。白子峥理顺了这一层,而周牧云对自己承认过的事实也丝毫不见动摇之色——白子峥便对自己的发言做了个阶段性的总结:“沈嘉南察觉到了你的行动,所以他没有再去黑匣子;你因为一无所获,也不得不中止了自己的调查。这件事情本该到此为止,但偏偏有了你们三个在咖啡店的那次偶遇——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重复这些,那我换个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3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34 话题,来谈谈你为什么要调查池朗的动机。” 他说:“我知道,是因为宋远程。” 这句话竟说得相当笃定。 周牧云脸色微变,终于吐出了继“你好”之后的第二句话:“……我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呜最近事情比较多这章案子写不完啦…… 先更再说! by不知道哪里烦但就是很烦的小顾 第81章 第八十章 白子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不会不明白。” 周牧云道:“……为什么?” 白子峥道:“因为你比我更清楚宋远程对你的意义。”他看向周牧云手腕上的伤疤,又轻声道,“宋远程去世之后,你曾经想过自杀,但被你的父母给救了下来。后来很多人劝你,说宋远程肯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他希望你幸福,总之你慢慢打消了自杀的念头,决定为了他好好活下去。你没有再谈恋爱,一直照顾他的父母,久而久之,宋远程已经变成了你生活中的一部分,或者说成为了你的一部分。你和沈嘉南结婚,一方面是对父母心愿的妥协,但另一方面……周小姐,请恕我直言,刚开始的时候,你对这段婚姻,应该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抗拒。” 周牧云总算开始回应他:“……是吗。”清淡的回答更像是某种隐形的嘲讽。 白子峥道:“你能在相亲对象里挑中沈嘉南结婚——我不是说你看人的眼光有什么问题,只能证明,他当时的表现不错。你和宋远程没有经历过婚姻,未婚夫在当时看来又是个条件不错表现很好的男人,你心里有所摇摆,感到不安,都是很正常的。宋远程已经离开六年了,甚至连他的父母都在劝你早点儿结婚。你烧了照片,想和过去的感情一刀两断,想好好经营你和沈嘉南的婚姻,所以即便沈嘉南在婚姻初期就表现出了对你的疏远,你还是愿意配合他扮演出恩爱夫妻的假象,一是因为你还没有彻底放下对宋远程的感情,自觉对沈嘉南有所亏欠,二是因为你无法适应沈嘉南从相亲对象到自己丈夫的转变,一时的决心毕竟难以和长久的习惯抗衡。但你又是个相当敏锐的人,察觉到了沈嘉南的心不在焉。你可以容忍他不爱你,但不能接受他是个gay。他毁了你对婚姻生活的全部期待,你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结婚,这个世界上只有宋远程对你最好,你不该背叛他选择了别人,而你对沈嘉南的仇恨在终于确认他性向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你决定报复,让他尝尝和你一样的痛苦。你的痛苦是什么?是你最爱的人离开了你。你最开始的目标不是沈嘉南,而是池朗,所以你才一直没有放弃对那个‘小朗’的追查。” 他这番话像是拿捏住了周牧云的软肋——周牧云幽幽笑了笑,说道:“是啊,我后悔了。”似乎并没有否认白子峥最后的指控。 白子峥忍不住蹙眉道:“所以我说,这件事本该到黑匣子为止,就结束了。”他本以为周牧云会慌乱,会矢口否认,就像季林子案中的林雪茗一样,毕竟针对池朗是她整个计划中最为隐秘的一环,但偏偏牵扯到了她对宋远程的感情,再多的怨恨也随着满腔的爱意悄悄平复下来——她大约很不屑在众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张牙舞爪仪态尽失的一面。白子峥又没有池朗那种一定要把对手打落尘埃的恶趣味,再加上温馨又着意叮嘱了一句——他和周牧云的关系本来就很微妙,咄咄逼人的同时还要分出一点儿恻隐之心来照顾看客的情绪,这感觉实在太精分了,难怪池朗总说做警察的不需要太多的同情。 周牧云垂下眼睛,从白子峥表明身份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最阴暗的想法已然置身于阳光普照的天顶,不然他们也不会让池朗的男朋友来接触自己,还说不是讽刺,根本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但在最初的畏惧和慌乱过后,她似乎又对揭发这一切的白子峥生不出太大的恶感,也许是有关宋远程的发言触及到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周牧云不得不承认,如果她当时就选择离婚,事情无论如何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但她后悔的从来不是自己为什么没有离婚,而是她为什么要选择嫁给沈嘉南。 有的路,走错一步,就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她轻轻笑了笑,勉强回应了白子峥“到此为止”中所释放出的善意:“我知道。” 白子峥道:“周小姐,你不知道。”他的语气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人有时候真的是种很奇怪的生物,因为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认定的事实,甚至凭空编纂出很多不切实际的东西来佐证自己的想法。你通过照片察觉到了池朗的身份,进而去查黑匣子……”周牧云说她发现池朗的照片是在今年六月,池朗五月份就拿到了调令,而后一直住在公寓,很少再回黑匣子过夜,被周牧云撞见的概率微乎其微,“你在黑匣子查不到池朗,只能接着去跟踪沈嘉南。六月发现照片,七月偶遇,运气很好,仅仅一个月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你失去耐心。” “池朗和沈嘉南确实是偶遇,但你出现在现场却是个必然。你在家里和沈嘉南的身上都安装了窃听设备,我不确定你把他们的对话听走了多少,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就是你发现事实并非是你想象的那样。你本以为他们是因为家庭的原因不得不分开,彼此心里都还对对方怀有很深的爱意,再次相遇之后一定会选择复合。但事实呢,池朗对沈嘉南非常冷淡,或者说——厌恶。你结合之前听到的只言片语,很快推断出了最接近事实的真相——沈嘉南应该做了什么对不起池朗的事情,而池朗不打算原谅他。你心里的计划出现了动摇,因为池朗和沈嘉南并没有同流合污,没有满足仍和有妇之夫继续纠缠的复仇条件。你知道你把针对沈嘉南的恨意报复到池朗身上是种很不明智的行为,但你又很不甘心,你费尽心思找到了池朗,确认了他们的关系,近在咫尺,离沈嘉南的痛苦只有一步之遥,你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所以你拼命寻找能让自己继续的理由,这时你发现了池朗放在桌上的那套女士化妆品,他这个人说话又不怎么好听,你几乎下意识地以为,还有一个女人正在遭受着和你一样的痛苦,她被欺骗了,需要你的拯救,你必须让她意识到池朗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但是很抱歉,让你产生这样的误会,其实有我一半的责任。”他目光倒映出周牧云骤然失色的脸孔,缓缓道出令她格外在意的事实,“那套化妆品是我让池朗买给我母亲的见面礼物。”云淡风轻的表述里哪里有半分抱歉的意思。周牧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3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35 云牙关紧咬,又听他继续道:“你无法阻止池朗离开,只能通过沈嘉南来争取你们之间的第二次见面。你给沈嘉南施压,也是对他们关系的一种试探。这件事错就错在池朗把话说得太满,你认定他们之间存在矛盾,池朗和沈嘉南不会再有见面的可能。你还在苦恼该怎么寻找他背后的那个女人,沈嘉南却突然告诉你他会来家里吃饭的消息。你彻底混乱了,开始怀疑沈嘉南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你的跟踪,他们之间的争吵只是早就安排好的戏码,目的就是将计就计地迷惑你的视线。至于你所谓的旧情复燃……请允许我再说一次抱歉,这件事仍有我一半的责任。池朗之所以答应赴约,是因为沈嘉南寄了一段录像给他。那段录像暴露了我们两个的关系,不过当时我还没有出柜……”点到即止,有些话不用解释得太清楚了,他相信周牧云一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周牧云还沉浸在“见面礼物”带来的冲击之中,一时讷讷,半晌后只怔怔道:“……是这样吗?”双肩微微一抖,片刻后以手覆面,有些神经质地低笑出声:“原来是这样……” 白子峥不理会她的反常,又静静道:“你找机会把录音放进了沈嘉南的电脑,好等案发之后成为他们相互威胁的证据,但你却没来得及检查电脑里的其他文件。”一台电脑里的数据何止千万,沈嘉南本身又是个技术方面的高手,隐藏个把个文件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事,何况那段视频的主角又不单单是池朗一人,二人的亲密关系不啻于剜心毒|药,沈嘉南大约也无心这么虐待自己,对这段视频当然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你没有看过那段录像,不知道我和池朗的关系,从而对很多事都产生了误会。那天晚上你本打算杀了池朗,但香油没了却是个意外,我猜你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在饭菜里动什么手脚,不然你不可能冒着池朗离开的风险出去买一瓶香油。你准备了水果刀,回到家却发现池朗真的走了,一怒之下你和沈嘉南发生了争吵,不得不临时更改了自己的计划。你本想杀了池朗,让沈嘉南身败名裂——当时的处境你只能把二者的结局颠倒过来。所以你杀了沈嘉南,让池朗背了这个黑锅,一旦警方介入调查,那个被蒙蔽的女人自然能知道事情的真相——这恐怕就是你真正的作案动机,我说的对吗?” 周牧云的心理其实并不难揣摩,如果只是对沈嘉南有恨,她大可不必把池朗也牵扯进来。所以白子峥把他们在咖啡店偶遇的细节又重新过滤了一遍,想来想去也只有那套买给白母的化妆品能成为一个意料之外的导|火索了。康振英理所当然的护短让事件的主动权尽可能地掌握在警方手里,池朗的名誉没有受损,案情的影响没有扩大,最坏的结果没有发生,他们当然不会注意到周牧云真正的动机。她无法对池朗下手,杀害沈嘉南更像是一种迁怒,再加上她又凭空脑补出了另一个受害女人的形象,让所有人都知道池朗是个骗婚gay才是她杀人嫁祸的最终目的。 所以她不在乎警方是否能查出真相,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因此受到法律的制裁,她只在乎是否有人因为自己的举动而得到了救赎——那个女人至少不会再和自己遭受一样的痛苦。 可白子峥的话,却在一夕之间颠覆了她对以往的所有认知,让一切自以为是的付出都显得相当可笑。 她明明没哭,眼眶却已经红了,紧握的双拳悄悄松开,晦暗的眼底漫上一层柔和的欣慰之色。她抬起头来,对上白子峥冷静得过分的双眼,苦笑呢喃道:“……你这个怪物。” 怪物吗?白子峥啼笑皆非地接受了她的评价,又认真道:“周小姐,如果我是怪物,那池朗就该是大怪兽了——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把他当成靶子。”说罢站起身来,解下腰间的衬衣往肩上一披,不再关注周牧云的失态,十分从容地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案子终于写完了(趴) 下章出柜!老池终于要直面他老丈人了…… by过了一周仍然焦头烂额的小顾 第82章 第八十一章 他最后那个披衣而起的动作简直英俊潇洒的没边儿了。 周牧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在一切迷雾都拨云见日之后,她忽然想起了沈嘉南评价池朗的那句话。是啊,她怎么可以想不到呢,能让眼前这个人都推崇备至的家伙,又怎么可能只是个简单的角色。一念及此,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仿佛冰冷至极的微笑,无声地嘲讽道:“沈嘉南,你输得不冤。” 这是她第一次后悔为什么要杀了沈嘉南,她应该让沈嘉南活着,让他活着感受这种痛苦到一败涂地的绝望。 只可惜,她和沈嘉南都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低垂的发丝掩盖住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凉薄。 审讯室的出口和观察室并不在同一个方向,这也是警方为了避免嫌疑人发现单向玻璃的玄机而故意为之。白子峥出来的时候只把衬衣穿好了袖子,比起真正“衣衫不整”的时候又多了几分柔和不羁的洒脱,无论何种风格都能在转瞬之间驾驭的接近完美。池朗在某些时候的占有欲向来惊人,大约是白子峥最后的维护极大地取悦了他,走过去自然而然地帮他把扣子一颗颗扣好,明明简单的动作却是在毫不留情地宣誓着自己的主权。白子峥笑睇他一眼,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的服侍,殊不知他们两个公开秀恩爱的行为险些让在场众人集体失语。 顾晓辉自带粉丝滤镜,热泪盈眶地在心里哀嚎“你们要不要刚公开就这样啊”,“单身狗也是狗你们能不能爱护一下人类忠诚的朋友qaq”。方霖和温馨本来对他们两个的关系还有点儿接受不能,只是碍于往日情面不好多说什么,这时突然觉得是男是女也没什么所谓,因为这两个人的互动不仅没有违和感反而还甜过头了,意外扭转了同性恋就是原罪的大众印象。韩毅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虽一早就听说过这位小师弟的“风流韵事”,然而他更相信康振英看人的眼光,何况他一个整天和死人打交道的法医,也犯不着去插手两个活人的家事,故而很有些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旁观之意。徐闯完全又是另外一种心思,他知道池朗的性向已经七八年了,一开始不是没有震惊,但架不住儿子媳妇的轮番洗脑。他这次过来津南,一是源自康振英的授意,二是出于自己的私心,现在看池朗过得很好,几乎没有受到这个倒霉前男友的负面影响,案子解决之余也不免平添了一丝欣慰之色。 池朗却无心关注旁人的反应,堪堪忍住亲吻白子峥唇角的冲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3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36 动,方才笑道:“好了。”细心妥帖的模样完全像是在对待心中的珍宝,抬头的瞬间恰对上白子峥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 白子峥转过身对徐闯道:“徐副厅长,任务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和爱人前男友的妻子打交道实在是太累人了。他又不是圣母,理解周牧云的苦衷是一码事,对方栽赃陷害又是另一码事,他私心还是很记仇的。徐闯闻言略一颔首,算是同意了白子峥的请求,因为按理来说他的确是该回避,只是在场众人都不会提出反对罢了。傅云声见状,便用耳麦通知审讯室里的人把周牧云带走,今天的收获足够他们消化一阵,何况证物还没有打捞上来,这个时候再死缠烂打也没什么意思。一时间各方势力纷纷退场,顾晓辉在慨叹“一套化妆品引发的血案”之余,又忍不住开始八卦化妆品背后的内情,原来小白哥和池科已经进阶到见家长的地步了……方霖却觉得化妆品这个诱因实在是太诡异了。温馨叹道:“什么诱因,不过都是借口罢了。”一旦对某个随机的结果产生了排斥的情绪,多半是倾向于未能中选的另一种方案——这话仔细想来其实不无道理。 方霖一哂,笑道:“馨姐,不是我说,你们女人也太难懂了。” 温馨睨他一眼,打趣道:“这话我就该录下来给景玉听听。”又望向周牧云被带离的方向,“她就是太入戏了,非要一条路走到黑,最后把自己都搭进去了,何必呢。” 顾晓辉先是“呃”了一声,又疑惑道:“……啊?怎么说?” 温馨道:“我有种感觉……她知道自己错了。”这话说得并不十分肯定,“她要是真想毁了池朗……你想想,她爸是做传媒的,这年头新闻只看第一条的人还少么,到时候……虽然他本人可能不会介意,有些话还是挺难听的。” 顾晓辉联想到这些天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换位思考之后也觉得心有戚戚,正想回头安慰一句“池科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定睛一看却发现主角二人组早已不见了踪影。韩毅跟上来道:“你啊,真不用替他们两个操心。”白子峥和池朗其实是同一种人,如果他们真在意这些,多半也不会闹出今天这一幕了。 而与此同时,更衣室内,池朗反手锁上房门,终于如愿以偿地将白子峥抱了个满怀。也许是刚才一直在和周牧云对话的原因,白子峥的嘴唇显得有些发干,池朗注意到他微一抿唇的动作,便凑上去用舌尖轻轻舔舐着他的嘴角,片刻后唇舌交缠,很快发出令人脸红耳热的啧啧水声。白子峥背靠在更衣箱的柜门上,一手搂着他的脖子,池朗的手则放肆地探进背心的下摆,又沿着腰线的轨迹慢慢摸索上来,刚刚穿好的衬衣被一推一撩,恰恰将左侧的乳|头送进了池朗的指间把玩。白子峥在他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哼笑道:“死兔子。”显然没忘记酒吧当晚床笫之间那句随口的调侃。 池朗大言不惭地回答道:“兔子怎么了?又白又软还会卖萌,不知道有多可爱——”说着手指一勾,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就将他的皮带给解了下来。白子峥察觉到他的意图,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轻声道:“别在这里。”现在又不是深更半夜,更衣室随时会有人想推门进来,他即便真的想要也不会大胆到这个地步。 池朗却也没有坚持,大约是和白子峥有同样的顾虑,一面慢条斯理地帮他把衣服拉好,一面挑眉道:“欠我一次,回家补上,嗯?”仍在他颈窝留下一个深色的吻痕方才作罢。又帮他一正衣领,笑吟吟地站在他的身后,从镜面的倒影中看见他柔软的嘴唇被咬出一色水红,更衬出他仿若天山雪莲般俊美无俦的清丽色相。池朗忍不住从背后抱紧了他,温热的呼吸在颈侧喷洒出一片酥麻的痒意。白子峥道:“又怎么了?”小别胜新婚也经不住他这么撩拨,难道真让他支个帐篷下楼不成。 池朗道:“小白,我遇见你,真是把我这辈子的好运气都用光了。” 白子峥懒洋洋地道:“是啊,你知道就好——” 刻意拉长的尾音被强硬地吞没进一个炽热的吻里。 两人这种黏黏糊糊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白子峥拿出手机为止——中午通话的时候他被白老爹莫名其妙地怼了一通,后来干脆把手机设成了静音,如今刚一点亮屏幕就跳出二十二条未接来电,而且无一例外都是弟弟打来的。白子峥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心想难道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回拨白子嵘的电话提示对方已经关机,正想再打给母亲的时候白子峥终于发现了众多来电记录中的一条未读短信。白子嵘的短信写的很简单:“哥,爸已经知道你和大嫂(?)的事情了,准备去酒吧门口堵你们,你赶紧想想该怎么办吧。” 暴怒状态下的白老爹通常自带拒绝沟通的巨型bug,白子嵘被他爹一吼一吓,原本“好好谈谈能解决一切问题”的想法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通风报信的电话无人接听,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他哥早点儿看到短信千万别跟他爹硬碰硬了。白子峥看到这条短信却松了口气,且不说白老爹什么时候得知了他们的关系,但幸亏不是什么天灾人祸重病意外一类。池朗从他打电话的时候就陪在他的身边,如今看了那个带问号的大嫂简直是哭笑不得。 白子峥和池朗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计划赶不上变化的无奈。白子峥放下手机,问道:“怎么办?”难怪今天中午白老爹的画风格外清奇,闹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池朗略一沉吟,回答道:“……那就将计就计吧。”算计起他老丈人来也是毫不手软。白子嵘说白老爹会去酒吧,但威武兄弟并没有通知自己,证明白老爹就算出发了也多半还在路上。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只勉强占了地利一项,再不好好利用主场优势还不知道会闹到什么地步。一念及此,池朗拿出手机给阿威打了个电话,在简要说明了目前的突发状况之后,阿威欲哭无泪地仰天长啸——妈的你们这是要搞事情啊?!九哥那里快瞒不下去了! 但作为一个合格的保镖,这句话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所以他仍是尽职尽责地道:“……池先生,您想让我们怎么做?” 池朗道:“清场,等人来了你也别拦着,好好请进去,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 阿威道:“明白了。”清场是个小case,挂个暂停营业的牌子也就是了。好好请进来……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也不是难事。阿威又道:“那九哥那边……” 池朗道:“这件事先别让九哥知道。”瞒是瞒不了的,该解释的时候他自然会解释,总之千万别让龙九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3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37 和白老爹在他见家长的场合里碰上。等到池朗安排好了一切,两个人立即动身朝酒吧的方向赶去。出租车上,池朗握住白子峥的右手,轻声道:“小白,给咱爸打电话吧。”为今之计也只剩下反客为主这一条了。 白子峥心说你这是想把咱爸给气死,然而真走到这一步了还是有点儿紧张。拿出手机拨通白老爹的电话,迎接他的照例是亲爹阴阳怪气的声音:“哟,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啊?这还知道打电话哪,终于有时间出来应付糟老头子了?” 白子峥道:“爸,你知道我们的事了?” 白老爹没说话。 白子峥道:“出来谈谈吧。”说完报上酒吧的地址,完全没给白老爹任何反驳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状态不好,身心都不是特别舒畅……所以更新稍微迟了点。 下章老池正式对战他老丈人233333 本来我是想炖肉的,但想想更衣室play好像有点儿崩人设啊。人来人往的就不要那么破廉耻啦_(:зゝ∠)_没人的时候玩玩情趣还是不错的。 by终于进入完结倒计时的小顾 第83章 第八十二章 结果他们还是比白老爹晚到了一步。 白老爹——不,白老爹一行人——其中自然包括了向来端庄娴雅的白母和满脸写着“神啊你怎么还不把我带走”的白子嵘白小同学。白老爹坐在空无一人的酒吧大堂里,屁股下面是阿威特意搬来的梨花木圈椅,手里捏着景德镇的青花瓷盖碗茶杯,滚水的温度沿着杯壁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白老爹却好似浑然不觉,心里仍被大儿子的随机应变给气得一愣一愣,至今没回过味儿来。在他原本的设想中,这应该是个很好、很妙、很周密、很完美、很令人拍案叫绝的计划——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大儿子和小流氓约会的酒吧门口,当着老婆和小儿子的面把这对小情人抓个正着,然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强烈谴责他们这种私相授受的行为,再适时地展现出自己宽容大度的形象,什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迷途知返犹未晚矣,最终营造出父慈子孝抱头痛哭的温情场面,至于小流氓的感受——嘁,谁管他。现在被大儿子这么一搅合,不像是兴师问罪,反倒像是自己上赶着来聆听他们的爱情宣言,出其不意的效果大打折扣,挫败感直接从量变飞跃成了质变,憋屈的程度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但因为他打电话时“老子很不爽你小子赶紧想想哪儿做错了然后麻溜儿过来认错”的潜台词实在是太明显了,白老爹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大儿子参透了自己话中的深意,然后联合了小流氓一起来倒打一耙,一时之间也没歪到被自己吓哭了的小儿子身上。白子嵘莫名其妙地躲过了一劫,正神思恍惚地站在两尊大佛的身后,忽然听见杯盏掷在桌面上的重重一响,里面的茶水都将将洒了出来,抬头一看,果不其然是他大哥和大嫂手牵手从门外走了进来。 ……好魄力!白子嵘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才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大嫂。池朗进来之前找阿威借了副金丝边的平光眼镜戴上,更衬出他身上那种斯文败类般亦正亦邪的诡异气质,和白子峥站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同一事物的正反两面,有种说不出的和谐之感。白子嵘在心里暗暗挑了个大拇指——大嫂可以的!能和我哥有这种天生一对儿的感觉真不容易!与此同时,池朗却是在光明正大地观察着在场的众人。 今天的重头戏当然是白老爹,除了年龄原因而稍显退后的发际线以外,白老爹本人还是不显老的,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倒退回三十年前也是响当当的美男子一枚。白母则是个纤秾合度姿容昳丽的美人儿,一颦一笑间自带慈母光环,极具侵略性的容貌却丝毫不损她身上那种端庄温和的气韵,反倒给人一种观之可亲的感觉。至于他小舅子……许是年龄还小的缘故,白子嵘的容貌比之白子峥更多了些稚气的阴柔,远远看去大约能留下一种雌雄莫辩的印象,实际却是个相当精致而明朗的少年——这张脸不去当演员简直太浪费了,媳妇儿一家的颜值果然很高。白老爹“哼”了一声,刚要开口,白母却笑吟吟地抢白道:“池朗对么?我们之前通过电话,还记得吗?”说的是白子峥生病那一回。 白家三个男人都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的会是白母,白子峥和白子嵘不约而同地脑内“妈你这是要干嘛”,白老爹想的却是“你丫什么时候还跟我老婆通过电话”。池朗回答得却很得体:“记得,谢谢您告诉我子峥生病的消息。”而后把阿威提早拿出来的两份礼物给二人递了过去。白老爹没接,冷着张脸,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白母伸手接了,略看了一下包装袋上的标识,柔声道:“有心了,是我喜欢的牌子,谢谢。”说完在白老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又对面前的白子峥道,“你爸喝不惯普洱,给他换杯酒来。”顺便递给大儿子一个安抚性质的眼神。 白子峥知道他妈这关算是过了,但他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亲妈应该不是一套化妆品就能收买的人啊?!池朗却十分乖觉地陪白子峥去吧台挑了瓶红酒,擦身而过的时候对站在后方的小舅子略一点头,眼里的谢意也很真诚。白子嵘没看见白母的表情,刚才还在紧张他妈这是要插刀还是要助攻,现在看来多半是后者,松了口气,又在背后悄悄做了个加油的动作给夫夫二人鼓劲儿助威。转念一想又觉得怪不得我爹会生气喔……老婆和儿媳妇通过电话,小儿子看见过他大哥大嫂在楼下打啵,唯独他这个当爹的一直被蒙在鼓里……要不是被吓哭了的账还没算完,白子嵘简直要为他爹掬一把同情的眼泪——爹,你局势不妙啊。至少我是坚定地站在我哥这边的。 红酒的年份不错,入口的感觉也很香醇,白老爹看在老婆的面子上,端起杯子硬呷了一口,心里不知怎的,越想越觉得窝火,好哇,现在连老婆都不向着自己了,小兔崽子长本事了,又桀桀笑道:“呵,儿子……”谁家儿子这么有出息了?说着一拍桌子,厉声喝道,“白子峥,你丫给我跪下!”老子还不信治不了你了!总算逮着机会过了一把封建大家长的戏瘾。 白子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在他看来罚跪这事儿算是轻的,何况这是他爸,跪一跪亲爹也谈不上什么委屈,膝盖一弯就打算照做,却被池朗揽着臂弯硬是拦了下来。池朗道:“子峥这两天工作太忙,怕他累着,我替他跪。”说完一点儿没犹豫就在白老爹面前屈膝跪了。 白老爹再次经受了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3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38 一次暴击,心说小流氓你可以啊,但你也不看看现在这种场合轮得着你上赶着心疼我儿砸吗!你以为膝盖骨软一点儿老子就能放过你了?!天真!白老爹大马金刀地在太师椅上一坐,翘起二郎腿,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让我儿子跪呢,你小子算个什么玩意儿。”话说得可比他大儿子刻薄多了。 白子嵘站在身后都觉得这话伤人,池朗却不卑不亢地道:“子峥是我的爱人,您是子峥的父亲,我叫您一声爸是应该的。就算您不肯再多认一个儿子,晚辈跪长辈也是应该的。” 白老爹冷冷一笑,鞋尖顺势往他肩膀上一顶:“我可没打算要个带把儿的儿媳妇。” “爸。”白子峥见白老爹摆出一副要把池朗踹翻胖揍的架势,当即也跟着跪了,“半个月前我问过您,如果我喜欢上了不能结婚的对象该怎么办,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答案是您给的,我不敢忘。有句话我和池朗说过,现在当着家里人的面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而是在告诉你们我作出的决定。就算今天没有池朗,该说的话我依然要说。”应有的姿态做足,白子峥终于祭出了自己最大的杀招,明目张胆地开始嘲讽他爹,“爸,您当年一定要和我妈结婚的时候,可没在意过我姥爷的想法。” 这是实话。如果白老爹非要拿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压人,那白子峥和白子嵘的存在就是对他最大的打脸,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爽好不好。 白子嵘已经忍不住要为他哥喝一声彩了,殊不知此前看似不利的局面也在夫夫二人的算计之中。白老爹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的弱点就是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妻奴。两人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商量好了,今天的重点是让白家人接受他们两个已经在一起的事实,而非什么更加观念层面上的东西。池朗在整个计划中只是起到了不断增加白老爹怒气值的辅助作用,真正负责打怪输出的还是白子峥本人。当然了,这个策略只在白子峥能保证一击必杀的情况下奏效,不然他们两个的作用就该颠倒过来了。池朗对他老丈人的情路坎坷知之甚少,白子峥却是被他从小洗脑到大,因此很有把握拿这个理由噎他,否则依照池朗的性子,一句“那您要个带把儿的女婿”就能把白老爹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多半又有另一场好戏看了。 白老爹果然脸上挂不住了,只是梨花木的桌子太沉,他一只手还掀不起来,半晌后爆了句粗口:“操!这能一样吗!”自己儿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一定都是小流氓教唆的错! 白子峥道:“我觉得没什么不一样的。”他换了个没那么激烈的口吻,终于开始认真讲了一回道理,“爸,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未来的事……走一步看一步的时候多了,谁也不能猜到最后的结果,对么。当年我妈铁了心的要跟您走,为的是什么?您心里应该比我清楚。这段感情,我还是有信心的,所以我希望您也能信我一回。我知道,哪怕我真的看错了人,以后跑回家里告状,您肯定二话不说先揍他一顿,不可能把我赶出家门让我自生自灭。您和姥爷的关系不好,左右为难的还是我妈,我小的时候你们不说,不代表我真的不懂。爸,我今天主动来找你谈这件事,只是希望能正视我自己的想法,我很喜欢池朗,想和他在一起,但家人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希望您能够理解,谢谢。”说到最后竟是难得郑重起来。 就连引导出当下这个场面的池朗也没想到白子峥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因为生母早逝和出柜闹出的风波,他对亲情的感受其实是很敏锐的。他知道白子峥和家里的感情很好,所以他始终认为让白子峥做出二选一的抉择是件很残酷的事,想独占他的心思难免有些不堪。白老爹脸色稍缓,思绪一时飘远,显是想到了大儿子小的时候。他和他老丈人的关系一向势如水火,结婚当天双方虽然没有明说断绝父女关系那一套,但逢年过节多半也是拒之门外,后来有了子峥才渐渐好些。而白子嵘比他哥小了八岁,大抵没吃过他姥爷家的闭门羹,因此对这些事情的印象也不是很深。白老爹瞬间就心疼了,万没想到小时候在他姥爷家遭到的冷遇会给大儿子造成了这么大的心理阴影,偏偏白母又在此时柔声道:“亦宁,我从来没后悔过嫁给你啊。”效果不亚于在烈火上浇了一勺滚油。 白老爹嗷嗷就泪目了,心说这都什么事儿啊!妈的我是来找茬儿的啊!连痛骂小流氓这项基本任务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沉浸在懊悔情绪中的白老爹当然没注意到白子峥微微翘起的嘴角,对他爹大打感情牌果然比什么都有用,然而策略是策略,他也难得有个机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池最大的杀手锏就是小白有木有! 他一个外人再怎么舌灿莲花也比不上小白跟他老爹撒撒娇,何况还有亲妈这个神一般的助攻,第一印象不佳的情况下硬刚是很危险的…… 至于白母是什么时候决定帮助这对儿小情人的大家可以猜猜看嘿嘿嘿……不过出柜这事儿还没完呢,老池才不是一个只会躲在媳妇儿后面的人呢→_→by这几天社恐又严重了的小顾 ps:年底有点忙写更新的时间有限,不过……今!年!我!一!定!要!完!结! 大概还有两三章的样子…… 第84章 第八十三章 严格来说,白子峥并不是一个“你们都不理解我”的中二病患者,恰恰相反,他有的时候根本就是冷静过了头。从小也不知道随谁养成了万事不求人的性格,独立自主到只要不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都能一个人处理的妥妥帖帖,连所谓“青春期的困惑”都是白老爹软磨硬泡下的半推半就,以至于他爹很早之前就发出了“儿子太省心爸爸心里苦”的感慨,甚至还在狐朋狗友的聚会上吐槽他大儿子简直像是被一个失了忆的成年人魂穿了一样——到底谁夺走了我香香软软萌萌会奶声奶气叫爸爸的小团子啊qaq! 然而所谓策略,不过三分真七分假罢了,事实是真的,假的当然是情感丰富内心纤细的白老爹对前因后果的一番脑补,但非要说小时候的那段经历给白子峥带来了怎样的影响,客观来说无非是接收到了“姥爷不喜欢自己亲爹”的讯息,完全没有延伸到“童年经历对个性造就”这种深奥的议题。如今他三言两语把白老爹摆到了和自己相同的位置,再放低姿态稍稍服个软儿,白老爹自然奔跑在他安排好的剧情上一去不回——话是心里话,只不过凭空捏造了根本不存在的“童年阴影”而已,这样哪怕被识破了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3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39 也很好甩锅——“我可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啊”,虽有耍无赖的嫌疑,到底能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白母如何看不透他这番算计,却不点破,一面安抚着被大儿子感动到的老公,一面柔声道:“好啦,都起来吧。”说完起身,略一弯腰,亲手将他们两个从地上给拉了起来。白子峥坦然受之,池朗却因为白母散发出的气场而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白母莞尔一笑,说道:“怎么,还傻站着?”间接认同了池朗的地位,又指挥小儿子和她便宜儿媳妇去旁边搬几张椅子回来。 白子峥这才悄声道:“妈,你是什么时候……”亲妈和池朗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接触啊,难不成真是丈母娘看女婿(……呸)越看越顺眼了? 白母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一点:“你呀——”刻意拉长的声音好似他小时候吃过的缠丝蜜糖,又一语双关地道,“难得动一回心思,还不允许妈惯着你了?” 白子峥一哂,心说自己这点儿道行在亲妈眼里果然是不够看的,并未反驳,这时才有心腹诽阿威弄来的这两张梨花木圈椅——他俩往那儿一跪的时候就跟拜堂成亲似的。那边白子嵘却在小心翼翼地探听着他大哥和他嫂子的八卦,嗯,至少先弄清对方是“嫂子”还是“姐夫”再说,一念及此,他悄悄给池朗递了个眼神,又小声道:“那个,嫂子呀……”欲言又止,目光中隐隐透出一点色|色的“告诉我嘛”的深意。 池朗忍着笑,正色道:“我听他的。”反正骑乘位的姿势他也喜欢,怎么着也不亏呀。 一时间众人落座,白子嵘特意挑了个离母亲最近的位置坐下,理由嘛——留着他爹和他嫂子打擂,谁让他无缘无故地迁怒小爷我呢。白老爹这时的面色仍不大好看,心疼儿子是一回事,抵制小流氓是另一回事,奈何大势已去,老婆和儿子都已经投向了敌方的阵营,他对池朗也只能在可控范围内表现得不那么疾言厉色——抓起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而后开始拷问这个挖墙脚的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咦?你家里人就不管你吗?!在池朗轻描淡写地表示他八年前就已经和家里出柜的时候,白老爹的表情还是下意识地狰狞起来——八年啊!果然是你小子先勾引的我儿砸!不然好好的儿砸怎么说弯就弯了呢!暗搓搓地咬牙——赶出去是不可能了,但没说我不能给你使绊子呀,又冷冷道:“你就没想过我们不同意吗?”上位者的尊严真是要多倨傲有多倨傲。 “可是您已经接受了啊。”池朗完全没有和他老丈人唱对台戏的自觉,“说真的,和您见面之前我想过了最坏的结果,但不能因为我控制不了这个局面……我就一味去逃避它,不去承担自己的责任。如果只是因为家庭的压力,我就必须要和子峥分开,那我大概也没有和他站在一起的资格了。家人的反对……我经历过,所以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今天都必须要陪他走这一趟。爸,子峥是您的儿子,他有多优秀……多耀眼,您应该比我清楚。我离不开他,他对我很重要。如果您真的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我不是个知难而退的人,总之我不会放弃他,必要的时候我来做恶人,一切的后果我来承担,这是我的态度,希望您能理解。” 他用那种略带威胁又无可奈何的口吻说出这番诚意十足的话来,白老爹反倒有了一瞬间的犹疑,或许是池朗那句“做恶人”的话让他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当年他领着妻子叛出家门的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骂他手段阴毒为人下作,却轻易不会让爱人沾染上“有眼无珠”的标签,这时又突然分明了妻子对这对儿小情人格外优待的理由——她向来是个聪慧的女子,所以才会尽可能地为儿子开辟出一条无需太多荆棘的捷径——只不过是过来人的经验罢了。白老爹的思绪甫一飘远,连池朗浑水摸鱼地喊了他一声“爸”都没反应过来,只肃着脸道:“……呵,后果?你承担得起吗?”语气稍缓,一时之间竟像是有所松动。 池朗坦然道:“所以我不会从你们身边夺走他。”他重新给白老爹满上一杯,“你们能接受我,这是我想到的最优的结果,无论如何也不伤感情,您说是吗?” 白老爹简直要被他们俩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手法给绕晕了,说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这才惊觉自己已经被儿子和小流氓联手坑进了沟里,一踩一脚泥,但就是说什么也爬不上来——这种情况下的同理心是很微妙的。白老爹如鲠在喉,想起他们先斩后奏的行径又是一脸“老子替你们背了多大黑锅”的苦大仇深感,用眼角的余光睨了一眼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又磨着后槽牙道:“家里的事情解决了,嗯?你想过外头的事情该怎么办吗?!”七大姑八大姨的舌根可比家人的反对难听多了,你也想想你爹我是不是个玻璃心喔——白老爹愤愤不平地想。 白子峥在白老爹接近狂暴的叙述中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那天晚上他从局里回来,池朗在酒吧门口等他,两个人情到浓时(……)就那么随便地亲了一下,不想却被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围观了全程。本来gay吧门口这种事情也算是稀松平常,但坏就坏在这个青年是他们家小区里一户邻居的儿子——他妈和白老爹的关系还算不错,最近更是一起加入了意在互帮互助解决儿女恋爱问题的“单身子女联盟”。上了年纪的家长们免不了为儿女的婚事操心,这位妈妈看儿子整天不务正业,说什么自由职业实则天天出去泡吧鬼混,要事业没事业要家庭没家庭,平时就没少跟他置气,又因为白子峥从小到大都是那种特别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等他回来就忍不住在言语上比较了一番,说“你要是有人老白儿子一半省心就好”。这位单身青年本来就卧槽卧槽三观尽碎的回了家,老生常谈的论调又引爆了“快结婚”和“没玩够”之间的碰撞,眉毛一挑就开始反驳:“妈,我要真跟他学了你不得气死?他们家大白喜欢男的。”说完还怕他妈不信,得意洋洋地亮出了自己偷拍的照片。白子峥的脸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这位妈妈想也没想事情会转折成这样,一下子就傻眼了。 于是小道消息飞速地流传开来,但参与讨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避过了当事人他爹。最终爆发出来还是因为白老爹习惯性地在群里抱怨“儿砸千方百计地逃避了相亲,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哟”。另一位正义感爆棚的妈妈看不下去了,气势汹汹地指责“我女儿说你丫这是骗婚”,行为简直太恶毒了,你这是把一个小姑娘往死里逼啊!白老爹一脸懵逼,心说我给我儿子找对象咋就扯到骗婚了呢,一刨根问底才知道了所谓的“目击证词”。白老爹本来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4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4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40 还不信,觉得白子峥出差培训去了,又怎么会跟人在gay吧门口卿卿我我,一定是对方认错人了!等到照片摆到了眼前,白老爹瞬间就哑火了——照片糊是糊了点儿,但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他还能不认识么,妈的儿砸你这是要搞事情啊?! 等到白老爹顺藤摸瓜地找到了消息的源头,这位青年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闹了半天他家里人也不知道啊?!操|我这是帮人出柜了啊?!在白老爹的威逼利诱下支支吾吾地曝出了酒吧的地址。白老爹当天晚上就去酒吧门口盯梢,看到儿子和小流氓的互动更是一片心灰意冷,本来他还在安慰自己这可能是什么特殊的卧底任务,儿子怕家里人担心才谎称出差,现在一看这么主动的儿子怎么可能是装的!妈的什么任务还需要一个警察出卖色相啊卧槽!玻璃心的汉子瞬间就脑补出了所有的剧情——儿子认识了小流氓后误入歧途,于是借口出差开始在外同居。想着再有两天儿子就该“出差”回来了,白老爹才强忍着火气没有跳出来对峙,小不忍则乱大谋,且等着他拿什么说辞过来圆谎。今天果不其然接到了白子峥的电话,说工作太忙先不回家了。白老爹心说你哪里是工作忙喔,我看你是舍不得小流氓吧!这才有了之后“上门捉奸意在揭发骗局”的一系列设计。 白子峥:“……”爹你想的有点多哦?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客观公正地解释一下。等到白老爹听完池朗有关“前男友被杀自己背锅白子峥善后”的内情之后,脸上的表情更是十足的精彩——你们是当拍电视剧呢!这个跌宕起伏的剧情还有完没完! 剧情当然是没跑完的——就在这时,酒吧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似乎有什么人不顾一切地闯了进来。池朗和白子峥都坐在背对着入口的方向,听见声音的时候只来得及回头,眼前闪过一道诡异的亮光,就见一把剪刀明晃晃地扎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你们猜来的是谁! 我感觉还挺好猜的,因为跟他们两个有仇的已经没几个了每到冬天都是手脚冰凉我还能不能好了…… 就算抱着暖手宝也只是暖皮而不是暖肉……芯子里还是冷的t t我大概是得了什么寒症吧(咸鱼躺) by被爸爸安排认识男孩子但并不会和男孩子交流的小顾= = 为什么我已经到了这种年纪了呱? 第85章 第八十四章 剪刀的刀刃折射出酒吧吊顶明亮的灯光,仿若一道流星般迅疾地坠落下来—— 池朗的脑袋虽然动过刀子,平时也不乏有人提醒他小心谨慎不要再爆掉某根脆弱的血管,但他毕竟是个警察——正经科班教育出来的警察,左手一托一转,顺势卸下掌间的力道,右手稍一平砍,剪刀就从对方的手中滑脱,落地的瞬间被远远地踢到了一旁。 但与此同时,随着某种玻璃器皿被撞碎的“哗啦”一声,浓烈的红酒香气在鼻端迸发开来。白子峥被迎面而来的剪刀夺走了目光,一时不察,被人抄起桌上的酒瓶被砸了个正着。额角被玻璃碎片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半边衬衣被倒流出来的猩红酒液染透,骤然生发出一种全身浴血的残酷美感。而就在白子峥挨打的瞬间,白老爹的身形就鬼魅般地从后方窜出,一记老拳朝着袭击者的面门砸了过去。 这三件事情几乎是在同时发生,晚了一步的保镖众人进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池朗和白母十分紧张地查看着白子峥额角的伤势,白子嵘和此前挥舞着剪刀的中年妇女双双懵逼,两个中年男子扭打在一起,片刻后白老爹占据了上风,一手掐着对方的脖子把他摁倒在地,左勾拳右勾拳毫不留情地招呼上来。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原本还在踢脚蹬腿地试图反抗,被白老爹揪住额前的头发往地上一撞,“啊”的一声失去了大半的意识。白老爹犹不解气,拿出年轻时以一当百的狠劲儿,往死里打的动作尤其给力,配合上一字一顿的韵律,仿佛又找回了当年街头一霸的气势—— “操!”左脸! “你!”右脸! “妈!”左眼! “的!”右眼! “谁!”上! “给你丫的!”下! “胆子!”左! “敢!”右! “打我儿子!”呔!正中面门—— 直到单方面的暴打进展到了“敢”字,一直呆立着的中年女子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形容狼狈地加入了战圈。白老爹到底还是保留了一点不打女人的风度,避开她又抓又挠的十指,一记扫堂腿“温柔”地将她掀翻在地。鼻青脸肿的男人总算得到了片刻的喘息,“唔”地一声吐出一颗带血的门牙,脸上却活似开了个染坊,花花绿绿得好不精彩。 保镖众:“……”这时再不动手他们也别想接着混了,连忙把两位不断呻|吟的不明人士给控制起来。 池朗找了毛巾来给白子峥止血。伤口不到两寸,且不算很深,只半身的红酒极易让人产生失血过多的联想,乍一看好像很严重似的。池朗却是连手都有点儿抖了,也说不出是气的还是心疼,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领头的保镖,冷声道:“阿威呢?” 领头的保镖a接收到他几乎要杀人的眼神,欲哭无泪地道:“威、威哥他被九哥叫走了啊。”整个酒吧里能称得上龙九心腹的只有阿威阿武两个,一般的保镖也不可能把池朗的私事了解得那么清楚,这次他们只听说池先生要和他未来的老丈人摊牌,后来阿威被龙九叫走,他们在门口守着,来了对儿夫妻模样的人嚷嚷着儿子儿媳非要进来,他们怕是谁的父母也不敢硬拦,没想到差了一步就酿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谁让池朗在龙九心里都是个地位超然的人物,真是避过了阎王招惹了魔王。 白子峥接过他手里的毛巾,一面按压住仍在不断渗血的伤口,一面道:“我不碍事。”比起伤势果然还是这两个人的身份更令人介怀。池朗这时也有些拿捏不准,故而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悄悄一拢白子峥的手指,说道:“去医院。”随行的保镖立刻跑出去替他们备车。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勉强完成了“刺杀任务”的夫妇二人也在池朗的授意下被不怎么温柔地打包装车,十分凄惨地送进了急诊。虽然把人扔下不管更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但事情总要说清楚的,池朗也懒得另找时间再跟他们扯皮,索性把人一起带到了医院。白子峥额头上的伤并不严重,清理过后只留下一道泛红的口子,医生的看法是没必要缝针,只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4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41 用消毒棉配药简单处理了一下,自然愈合也能减少留疤的风险。白老爹全程冷脸,但因为那对儿雌雄双煞明显是冲着池朗和白子峥两个人去的,本着一致对外的原则,白老爹暂且偃旗息鼓,默许了小流氓对自己大儿子格外尽心的行为。 飞来横祸当然不可能真是大风刮来的——这个时候想找他们两个寻仇的人,多半也是和沈嘉南的案子有关。白子峥处理完了伤口,没什么头晕眼花的不良反应,但还是遵医嘱在观察室里略留了一会儿。他们一行五人,个个容貌不俗,再加上一队面容肃杀黑衣黑裤的墨镜保镖,杵在本就不怎么宽敞的病房里真是越看越觉得诡异,这时已经有人在悄声议论起他们的身份,是不是什么明星或者歌手之类。池朗叫来保镖a耳语了几句,又让其他人先走,只留下两三个人在医院里应急。白子峥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衬衣,处理伤口的药里多半有些镇痛和助眠的成分,这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池朗小心翼翼地将他揽进怀里,又找了个合适的姿势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就听他呼吸渐渐绵长起来。白母拿了件外套给大儿子盖在身上,唯独白老爹吹胡子瞪眼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事到如今他也想明白了,酒吧遇袭事件多半是小流氓惹出来的,但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发作。本以为池朗是个不务正业的地痞混混,闯进去揍一顿就好了,谁成想他还是警界大牛的得意门生,儿子正经的同行,再加上一段什么前男友死来死去的诡异情史——白老爹心里的天平嘎吱嘎吱,想教训一下这个“好儿媳妇”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池朗却用一句话轻飘飘地带了过去:“爸,这件事我以后再跟您解释。” 白老爹:“……”等等,我让你喊爸了吗?! 白老爹还没来得及翻脸,保镖a恰好在这个时候回到了房间,正想把自己的调查结果汇报给池朗,一直假寐着的白子峥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冷不丁地问道:“是姓沈还是姓周?” 保镖a吓了一跳——他还怕吵醒了这尊大佛,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姓沈。” 果然是沈嘉南的父母,白子峥心底一哂,自顾披衣起来,又听池朗道:“我要的东西呢?” 保镖a道:“徐先生说他马上过来。” 白子峥一揉眉心:“那两个人呢?” 保镖a道:“女的醒了,男的还没有。”沈母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惊过度,被扔上车之后也跟着晕了过去。现在两人都在隔壁的观察室里躺着,大抵是沈父未醒的缘故,暂时还没有闹得特别厉害。 白子峥道:“过去看看?” 池朗道:“等海洋来了再说。” 被无视了的白老爹:“……”儿砸你看看我啊?!跟小流氓一唱一和的做什么!等等,你是怎么知道小流氓让黑社会问了什么?!已经心有灵犀到这个地步了吗?! 半个小时后徐海洋风风火火地赶来,在接收到白老爹“这又是谁”的暴躁目光之后,立刻大大方方地表示“哎呀哎呀叔叔您好您好,我叫徐海洋,是他们两个的同事哈哈哈哈”,成功换来了白老爹的白眼一枚——在这个时候能跑来救驾的还装什么普通同事,你丫真当我是大型智障是么=皿= 徐海洋却真心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重要的剧情,今天下午的真相节目他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能在场,回到局里只听说了周牧云被羁押的结果,还没来得及找他爸八卦就接到了阿威的电话。再确切的消息拐了八道弯之后也很容易失真,保镖a不清楚内情,阿威没看到现场,徐海洋到最后也没闹明白到底是谁冲出来把谁给打了——小白他爸是怎么跑到酒吧去的?沈渣男的爹妈又是怎么回事儿?然而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徐海洋找傅云声拿了池朗所需的材料,打了辆车就风驰电掣地赶到了医院。 池朗接过他手里的牛皮纸袋,抽出里面的东西略略一翻,确认无误之后又给塞了回去。白子峥瞥见文件顶端的鉴定中心红章,知道应该是沈嘉南一案的物证资料留档——其他的东西也犯不着徐海洋专程跑这一趟。徐海洋摩拳擦掌,追问道:“我说老池,你打算怎么办啊?”谁让招惹他的人一向都没有好下场呢。 池朗朝保镖a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者会意,很快道:“那个男的没醒。”沈父被白老爹打出了脑震荡,想要清醒多半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池朗道:“那就先去吃晚饭吧。”说罢替白子峥把披在肩上的外套穿好,“爸爸妈妈和子嵘也一起来吧?”最后又招呼了徐海洋一声。 白母含笑应了,白子嵘也跟着点了点头,他对池朗这个“嫂子”的印象还算不错,因而在他面前也表现得相当乖巧。白老爹木着张脸,已经快被他们两个折腾得没脾气了,四对一的胜算微乎其微,关键他连自己怎么栽的都没搞明白——自己的立场明明很正确啊!又见白子峥极自然地牵了池朗的手,回想起刚才柔情蜜意的一幕又觉得胃疼——儿砸你伤的是脑袋又不是胳膊!怎么衣服都让人帮着穿了!你平时的高冷范儿呢?!赶快给我拿出来啊!我白亦宁的儿砸怎么能被一个小流氓吃得死死的啊! 然而咆哮是没有用的——白母伸手挽住他的臂弯,说道:“走啦。”白老爹也只能带着一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表情悻悻出门。 面是骨汤面,味道很香。池朗给白子峥添了汤,在小餐桌上的表现也很周到,真是让白老爹想借机生事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间或还夹杂着一种“大儿子被拐跑了”的迷之失落。也许是白子峥从小独立惯了,白老爹也渐渐接受了他万事不再依赖自己这个亲爹的设定,但如今受了伤流了血正是需要家人安慰抱抱好好照顾的时候,他言行之间却更偏向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外人,这情形让白老爹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连带着池朗的存在也变得碍眼起来。 但这种“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的微妙并没有持续多久,面吃到一半,池朗的手机就传来一阵嗡嗡的震动。保镖a的声音到底没有阿威沉稳:“池先生,那个男的醒了。”背景音却乱成一团,隐约可以听见有人在高声尖叫着“非法拘禁”云云。 池朗道:“我马上回去。”挂断电话,又起身道,“你们慢慢吃,我去看看。”白子峥替他排除了内忧,沈嘉南父母的外患当然要由他解决。白子峥没动,白老爹却“嚯”地一声站了起来,语气极生硬地道:“我也去。”白子峥没把沈嘉南的事情说得特别详细,主要还是因为池朗不想在他老丈人的面前过分卖惨。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4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42 但零零碎碎的线索加在一起,白老爹多少也能看出这来者不善的夫妇二人究竟是何许人也,第一念头是你特么打了我的儿子还敢作妖,二来也是想看看这个惹是生非的小流氓究竟还能耍出什么特别的花样。徐海洋见状忙道:“算我一个。”他这个时候完全不介意在沈渣男的事情上多插两刀。白子嵘眼巴巴地看了一眼母亲,一脸“哎呀我都是为了我哥真不是为了看热闹”的表情,在得到母亲默许的眼神之后,颠颠儿地跟在他爸他嫂子他海洋哥的身后去了。 于是餐桌上的人转瞬之间就消失了三分之二。一直到他们的背影都走得看不见了,白子峥才放下筷子道:“妈,我想搬出去住了。” 白母倒没诧异,似乎笃定他早晚会有这么一句,只含笑道:“想好了?” 白子峥道:“想好了。池朗他……”这时又觉得自己不必再摆出什么“他很好”的论据来说服母亲,“爸那边……就麻烦了。”谁让白老爹有时候的想法真的很迷,到最后恐怕也只有母亲能降得住他。 白母道:“你爸他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还不知道么?”给他夹了一筷子凉菜,又把家里发生的一幕和他说了。白子峥听完之后登时囧了,跨越时空和白子嵘小同学发出了一样的感慨:爸,你生气的重点好像不太对吧? 白母又道:“妈是过来人了。”她端庄娴静的侧脸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温柔。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大概就是从那通电话开始。包括后来安排的相亲等等,都是她在试探儿子的心意罢了。但真正促使她作出选择的,多半还是因为池朗今天的表现——眼前这种不顾一切的勇气,似乎总能让她回忆起一些分外甜蜜的往事——把最好的捧出来都犹嫌不够。她看向大儿子的目光里有种真挚的明亮,又浅笑道:“子峥,你得明白,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你都是妈的儿子。妈疼你还不够,又怎么会帮着外人欺负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下章正文完结。之后可能还有两到三个番外。炖炖肉写个日常再回顾一下老池和小白的真·初遇,自己埋的梗正文里没空写了哈哈哈。嗷,不过都不会很长。 最后,平安夜快乐。 by每个月都有三十几天不想上班的小顾 第86章 第八十五章 白母这一席温情款款的话,让一些原本已经搁浅的画面又渐次清晰起来。 她不待白子峥回答,又柔声道:“我和你爸,其实都是很护短的人。我们两个结婚早,有你的时候也还年轻,最开始的几年和家里关系不好,你爸工作又忙,我带着你去上班,别人都说你儿子好乖啊,真听话,我听了之后是很开心的。但直到子嵘出生我才明白,我宁愿你小时候可以淘气一点儿,再任性一些,好让你知道爸爸妈妈永远是可以信赖的大人。你爸这个人哪,他生气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什么都不告诉他,有什么事情都自己担着,不然以他的脾气,再大的火也不可能烧到家里人身上,留着堵外人的嘴还不够用呢。” 这是实话,看白老爹刚才打人的架势就知道了。白子峥“嗯”了一声,这才发觉自己好像一直不曾认真了解过母亲的想法——或许是池朗的前车之鉴太过惨烈,导致他在筹划伊始就把父母摆在了爱情的对立面上,实际他们却比自己想象的要宽容许多——这让他内心深处陡然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片刻后他微微倾身,给了母亲一个依赖感满满的拥抱,又轻声道:“妈,谢谢你。” 白母又道:“好啦,我们母子之间,还用得着说这种话吗。”一面又调侃道,“热闹不去看了?他们那一群人可卯着劲儿的想给你出口气呢。” 白子峥道:“当然要看了。”他笑起来的样子仿若黎明前云层中倾泻下的日光,一瞬间连周遭的夜色也变得虚无起来。白母不禁莞尔,母子两个这才双双起身,回到急诊去看一场飞来横祸引发的复仇大戏。 而池朗一行因为比他们先走一步,这时已然开始在医院的走廊上和人过招。刚才他们出去吃饭,临走前留下了abc三个保镖“看护”仍在昏迷的沈父和战战兢兢的沈母,但沈父恰恰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醒了过来。医院毕竟是个公共场所,池朗不欲做得太过搞得连路人也跟着鸡飞狗跳,因此保镖b和保镖c只是守在了病房门口,确保他们不会离开即可,沈父和沈母在病床前也还有几句悄悄话可说。几天前他们和周牧云的父母同时接到了津南警方对于这起案件的官方通报——无非是沈嘉南被杀,案件正在调查云云,期间无法透露更多更详细的信息。沈母为此还急病了一场,略微耽搁了些时日才赶来了津南。丧子之痛再加上周牧云的刻意引导,如今儿媳妇被羁押的结果传来,真是让他们想不歪到所谓的阴谋论上都难。 警察局不能硬闯,所以他们就跑来了这家反复出镜的黑匣子酒吧,本想威胁个谁谁逼问出池朗的下落,谁成想一进门就撞上了正主。肾上腺素飙升的情况下场面尤其混乱,白子峥这次是真的躺枪,周牧云都不知道他和池朗的关系,沈父和沈母更难从座谈的场景中辨别一二,但偏偏遇到了武力值爆棚的白老爹出手,他们这对儿夫妻在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沈父刚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还是懵的,强忍着手臂骨折的剧痛,被妻子搀扶着靠坐在医院的床上,想起尸骨未寒的儿子又是一阵急喘,登时生出一种老泪纵横的悲凉之感。定睛一看又发现门口还站着两个不动如山的黑衣保镖,当即悚然,低声同妻子耳语了几句,这才颤着手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把身在隔壁的值班医生给叫了过来。 他们在白老爹手里吃了那么大的苦头,这时总不吝把人往最坏的方向去想,沈母又见过那群黑衣保镖对池朗毕恭毕敬的模样,一时之间大有妖魔化的嫌疑,夫妻二人小声筹划片刻,中心思想无非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趁池朗不在的时候赶紧离开医院,免得自己也和儿子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所幸他们没伤到腿脚,看准机会撤退却也不是一个难如登天的任务。因为沈父是从昏迷中苏醒,叫医生过来检查也是理所应当,故而保镖b和保镖c并没有阻拦他们按下呼叫铃的动作。等到医生到了近前,沈父才小声求救“我们和这些人没有关系,希望大夫可以帮忙”云云。值班医生本就对黑衣保镖的阵势颇有疑虑,正犹豫着这件事该如何处理,保镖a就好巧不巧地回到了房间,把沈父苏醒的消息汇报给了池朗。沈母一看他拿出手机就知道事情要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4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43 糟,情急之下连“非法拘禁”都喊了出来,场面很快就乱成了一团。等到池朗回来的时候,留观室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观众,沈父和沈母自然没有走成。 池朗分开众人,虽然仍保持着状似谦谦君子的优雅气质,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有些敷衍,完全就是不屑与人对弈时才会出现的表情。也许是一行人的气场太过强大,连原本站在一起悄声议论的围观群众都不自觉地安静下来。值班医生已经做好了打电话报警的准备,保镖众虽然一副黑社会的做派,但这对儿夫妻的反应似乎也有些不同寻常,他一个急诊的外科大夫不想蹚什么浑水,明哲保身的方式自然更符合他的预期。池朗就在这时夺下了他已经按完号码但还没有拨通的手机,慢条斯理地将数字删掉,在值班医生开口质问“你要干什么”之前,神来一笔地亮出自己的警|官证道:“得罪了,我是警察。” 证件当然是真的——值班医生却很有些不信任地打量着他,谁让那些凶神恶煞的黑衣保镖明面儿上都是池朗的手下,他可不信连实话都不愿意说的人会是公安局里的便衣。池朗看出他的疑虑,极坦然地道:“不信可以报了我的警号去查。”徐海洋见状,连忙过来打圆场道:“真的,我能证明他不是骗子。”说罢也把自己的证件亮了出来。值班医生彻底无语,心说你们搞什么飞机。徐海洋见他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又拿出自己带来的档案袋,指着上面“津南市公安局”的圆形公章道:“这总不能是假的了吧?” 值班医生终于被说服了,勉强应了一声“好吧”。池朗一抬手腕,看了眼表,八点十七,又对他道:“我想借这间病房一用,您看方便吗?半个小时左右。”沈母听见这话心里又是一阵打鼓,高声叫道:“大夫!”值班医生简直想当自己没出现过,心说这都什么烂事儿,评判标准也在得知池朗身份后改成了各打五十大板,觉得能被警察“非法拘禁”的人多半也不是什么善茬儿,但还是耐着性子回身检查了一下沈父的伤势,又安抚道:“护士就在隔壁,有什么问题就叫她们过来。”沈母这才放心一些,右手背到身后,牢牢护在床头的呼叫铃上,想着既然是在医院,池朗大约也不会做出杀人灭口的举动,悄悄递给值班医生一个感激的眼神。 值班医生公事公办地对池朗道:“病人的情况还在观察,请尽量不要刺激他的情绪。”想了想又道,“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病房的使用权仍然在医院。”谁让房间里还有闲置的空床位呢。 池朗道:“这是自然。”而随着值班医生的离开,门口一小部分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散去。徐海洋满心期待地等着他怼人,却见他目光一转,对站在门口的一个人道:“那边那位——热闹看都看了,要录像呢,还是免了吧。”白老爹本来就莫名不爽,闻言一把夺过那人的手机,果然发现了正处于录制状态的视频,随手删了,这才把手机给扔了回去。他不怒自威的架势比起那些黑衣保镖更甚,目光更是自带“你瞅啥瞅再瞅削你”的巨型buff。那人到底没敢反驳,小声嘟囔了一句“神经病啊”,揣着手机匆匆走了。 这下再没人敢留下看热闹了,围观人群一哄而散。沈父和沈母望向白老爹的眼神颇有些畏惧,白老爹却连看他们一眼的兴致都欠奉,大马金刀地在椅子上坐下,一言不发的时候就像个镇宅的神像,眉峰线条都变得凌厉起来。池朗同样落座,双腿交叠,档案袋放在膝头,眼底又恢复了一派波澜不惊的神情。徐海洋努了努嘴,示意白子嵘去坐剩下的那把椅子,自己则双手抱臂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愈见惊惶的沈父和沈母。 池朗总算开口道:“二位——”削薄了的声音里有种显而易见的嘲讽,“沈嘉南的事情,我很遗憾,二位节哀。”面子工程做得尤其漂亮。 沈母警惕道:“你想干什么?!”因为某些客观存在的事实,她对这个勾引儿子误入歧途的男人始终有种先入为主的反感,如今他不咸不淡地说出这番话来,沈母本就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个时候自然显得怒不可遏。池朗却淡笑道:“我想干什么?这句话应该我问二位才对。沈嘉南的案子已经破了,人不是我杀的,婚也不是我逼着他结的,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说清楚,直接打上门来未免也太不讲理了。” 沈父咬着牙道:“我们怎么就不讲理了?”这话说得倒也中气十足。不过他被白老爹打掉了一颗门牙,嘴里漏风的声音多少有些滑稽,“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你把嘉南给带上了歪路,牧云又怎么会……”眉心一皱的时候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登时疼得“嘶”了一声,“你是警察是吧,你以为你是警察我就会怕你了吗?你就是杀了嘉南的凶手,我要揭发你!要实名举报!津南不行就去省里,省里不行就去中央,你还能大得过天吗?哦,我忘了,你后台很硬啊!我看不是什么后台,是你的姘头吧,钱权交易还是权色交易?你们警察怎么就这么脏呢,还廉洁奉公,还为人民服务,我看你们已经烂透了,恶不恶心,你们就欠撒泡尿自己照照,也不看看一个个人模狗样的都是什么东西……” 眼见池朗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冷,徐海洋简直想为这对儿口不择言的夫妻默哀三分钟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你们上赶着作死与我何干,千万别把老池气出个好歹就成。身为池朗的多年挚友,他当然明白那句“有误会我们可以说清楚”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沈父沈母的脑子足够清醒,知道沈嘉南会有今天都是他自己作的,池朗大约也不介意放他们一马,毕竟丧子之痛是实打实的,给对方一个台阶下也不是很难。 但这对儿夫妻显然不这么理解,沈母见池朗一直没有反驳,还以为他被沈父的“实名举报”切中了要害,又火上浇油道:“你这个贱人,垃圾,要不是你一直缠着我们嘉南,他今天还好好的站在这儿呢。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连自己媳妇儿都顾不上了,你还要不要脸了,现在想置身事外,晚了!我就是死也得拖着你给我儿子陪葬——” 饶是在场众人的定力再好,这一波波的污言秽语出来,白老爹的脸色也已经变得比锅底还黑。在他的认知里,就算池朗再怎么不堪,他也是白子峥认定的“媳妇儿”,本着一致对外的原则,还能忍得下去他就不姓白了。一念及此,白老爹一面活动着手腕关节,一面脸色阴沉地站了起来:“操,都他妈给我闭嘴。满嘴屎尿屁的,我看你们儿子是从屁|眼儿里生出来的吧,还敢说我们家人垃圾,找削呢你。”欠收拾就是欠收拾,话他总有办法说得比沈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4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44 父沈母难听。 沈父沈母就算怨气冲天也还是有点儿怕他,声音下意识地低了一瞬。池朗却伸手拦了白老爹道:“爸,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您就安心坐着吧。”说完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 沈母耳朵里只听见一个“爸”字,看白老爹真的没动,选择性地遗忘了池朗从她手里夺刀的身手,不顾一切地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跑越远:“爸?果然垃圾堆里的都是一路货色,老杂种带着个小杂种,真是有爹生没爹教的东西,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礼义廉耻了……” 无辜躺枪的真·儿子白子嵘白小同学表示:喵喵喵?你他妈简直是在逗我。 沈母越说越起劲儿,完全没注意池朗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眼前。耳侧劲风袭来,沈母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张脸就被档案袋上的力道给抽歪过去。 池朗会在这个时候出手,纯粹是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白子峥和白母回来的身影,不想让他们听见这些难听的话罢了。沈母被打得一愣,档案袋顺势掉到了沈父的床上。白子峥恰在这时踏进了屋内,空气须臾间静得落针可闻。池朗看向沈母的目光却充满了挑衅之意:“说我没有礼义廉耻是吧,好啊,今天我就不要脸一次给你看看。”说着一手环住白子峥的腰,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顾忌地吻了过去。 满腔怒火的白老爹&刚刚回来的白母:“……” 义愤填膺的白子嵘:“哦哦哦哦!(兴奋)” 意料之中的徐海洋:“嗯哼。” 事件中心的沈父&沈母:“……” 白子峥却已经无暇去关注旁人的反应,池朗的吻很炽热,带着某种仿佛可以毁灭一切的侵略性和占有的欲望,但又被他压制在一个足够温柔的范围内,像是一块入口辛辣冰冷的薄荷硬糖,褪掉可以软化的外壳,只余下丝丝缕缕漫长的甜蜜。池朗的舌头撬开他的嘴唇,捕捉到他的舌尖,唾液的交换仿佛触发了灵魂深处的共鸣,颤栗间带来一阵莫名的快意,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暖洋洋的,心甘情愿的幸福感。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道个歉_(:зゝ∠)_ 本来我说这章完结的(我的信用大概已经要破产了嘤嘤嘤),但因为大结局要交待的东西很多,最后一章的梗刚写了一半就发现字数已经4600+了,没办法只能砍成两章了,要是明天不上班的话我大概可以肝完,然而盯了几天屏幕眼睛实在不太舒服……orz元旦放假之前我在整一个年报,密密麻麻的人员信息还不能调字号,啊,想死本来挑了很久的颜文字让弟弟卖萌,然而一预览发现好多复杂的颜文字jj都显示不出来,忍痛删掉t t啊,最后,迟来的元旦快乐哇~ by在2016年和男孩子结束了对话的小顾 第87章 第八十六章 白子峥知道他这是想借机给沈父沈母没脸,因此也没有拒绝他突如其来的索吻。但吻着吻着难免有些擦枪走火的嫌疑,好在两个人的自制力都很惊人,总算在偏离正轨之前又把打脸的初衷给拉回了正常的航线。这下不仅是沈父沈母,就连白老爹也跟着傻了——他之前给池朗严丝合缝地扣了个儿媳妇的标签,眼前这一幕却再度颠覆了他的认知。他心甘情愿地当了那么多年的妻奴,接吻这件事儿里的猫腻不说是了若指掌也该是心明眼亮——儿媳妇到女婿的落差让白老爹骤然体会到了风中凌乱的癫狂之感,囧囧有神地皇上附体——儿砸,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啊?! 但这个时候众人关注的焦点显然不在白老爹身上。沈父被气得嘴唇直打哆嗦,半晌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对他们这种自诩正人君子的封建大家长来说,“就不要脸”根本就是个无法应对的隐藏bug——习惯了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指责别人,自然不肯放下身段做出他们眼中“掉价儿”的行为。沈母脸色发白,这时竟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怕他。徐海洋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惧意,嗤笑道:“纸老虎。”池朗却没说什么,这个吻的效果似乎有些出乎意料的好。他悄悄捏了捏白子峥的指尖,一面回身过去,捡起掉落在病床上的档案袋,又一次居高临下地站在了沈父沈母的面前。 他眼底终于浮现出那种戏耍玩物般的讥讽神情:“得饶人处且饶人,这话原本不是我该说的。”一面又将档案袋里的文件照片尽数拿了出来,稍一抬手,所有的留档资料立刻如同飘飞的雪片一般,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纸张的冰冷触感沿着脖颈传来,沈母几乎在转瞬之间就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无论是刚才的档案袋还是如今的资料照片,这种明晃晃的打脸行为在她看来总是侮辱的意味更重一些。沈母的脸色阵青阵白,强忍住让自己昏倒的欲望,又发出一声嘶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哈哈,哈哈哈哈。”及至最后连面容都跟着扭曲起来,“嘉南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你非得用这种方式来毁了他……” 池朗突然觉得,也许在沈父沈母眼里,“喜欢男人”是一项远比“婚内精神出轨”和“骗婚”更严重的指控。强悍如白老爹都会在意七大姑八大姨的看法,眼前这两个人多半也不能免俗——沈嘉南从小的优秀给他们带来了教育成功的优越感,如今大厦倾颓,他们自然不堪忍受有人在背后议论沈嘉南真正死因的屈辱。池朗不觉有些好笑,见沈父沈母都没有要看那些证据的意思,也不勉强,只打断她道:“眼睛不会看,耳朵还不会听么。”又从档案袋里拿出压轴的录音笔,按下开关,短暂的沙沙声过后,又是沈嘉南的声音传来:“小朗……” 这段录音白子峥他们听过不下十次,再重复一遍也不会有什么更新的感言。沈父沈母却面露愕然,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那个低声下气恳求着的人会是自己的儿子。池朗这才一字一句地反驳道:“二位,听清楚了?录音总不会是我伪造的吧?到底是谁贱?谁不要脸?谁缠着谁?沈嘉南以为他是什么?人民币吗?他甩了我我还要一直等着他?哭着喊着等他回来?别开玩笑了!谁毁了谁?周牧云准备让我背黑锅的时候怎么不替我想想?我对不起他?你们沈家真是好大的排场!” 他这一连串的诘问如金声掷地,很快把沈父沈母逼得哑口无言。池朗又继续道:“沈嘉南会有今天,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周牧云,归根结底还是二位的原因。结了婚又不想负责,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好事?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一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他觉得自己备受煎熬,说他放不下我的时候,被他娶回家的周牧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4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45 云难道就活该吗?他为什么不跟周牧云离婚,是因为他还没给自己找好退路,他觉得喜欢男人是自己的耻辱,事情闹大了之后所有的人都会看不起他!一味把责任推卸给别人,解决不了的时候就知道跑路,这样的沈嘉南难道是我教出来的?一路货色的人究竟是谁,我想我不用明说了。言尽于此,希望二位节哀顺变,好自为之。”说罢牵起白子峥的手,转身想走的同时又补充道,“如果二位继续坚持的话,我不拦着。刚才的对话我已经录下来了,诽谤再加上袭警,我们法庭见。” 他最后一句话明明是赤|裸裸的威胁,沈父和沈母却不敢回应什么,眼睁睁地看着池朗和白子峥的身影消失在了病房门口。白老爹冷哼一声,对着病床上的二人比了个中指,而后护着妻子叫上小儿子一起离开。徐海洋看着散落一地的照片资料,心说老池你可以喔,你有点儿职业道德好吗!这些资料还是他凭着他爹和康振英的脸面从傅云声那儿借来的,早知道池朗是个管杀不管埋的主儿就不能干看着他这么打脸,于是走过去同仇敌忾地开始补刀:“二位,证据还看么?这都是沈渣男……哦不,沈嘉南的肺腑之言啊!”话说得真是比池朗这个当事人还要欠揍。影印件多是沈嘉南藏在书房里的随笔,还有他电脑里发现的一些零散的日记,椎心泣血一腔痴缠,谁贱谁不要脸真是一目了然。沈父却受不了他一个外人都来看自己的笑话,手臂被夹板固定着不能乱动,只发疯般地大吼道:“滚!都给我滚!滚出去——” 徐海洋却也不恼,谁让这夫妻两个从来没有自作自受的自觉,给保镖a使了个眼色,让他找准机会把那些散落一地的照片资料尽快收拾起来,不然他爹就得先撸袖子削他一顿。保镖a倒也乖觉,看徐海洋出去追赶大部队了,连忙招呼小伙伴上前善后,手脚麻利地解决战斗,抢在沈母按下呼叫铃的前一秒悄然退场,至于他们两个的医药费——嘁,九哥才不当这个冤大头呢! 事后沈父沈母如何呼天抢地暂且不提,白子峥被池朗带出门外,在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过后,竟难得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华灯初上,两个人站在医院中庭,透过赤红色的急诊灯牌,看见逐一亮起的各色街景,浓稠夜色中有种美轮美奂的瑰丽光感。白子峥察觉到指尖传来的细微力道,莞尔道:“想说什么?”他这样笑起来是很温柔的,漆黑的瞳孔仿佛倒映了夜空中的细碎小星,是冰雪初融后难得一见的旖旎景象。池朗不自觉地有些心动,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在想咱爸会找个什么理由揍我一顿。”谁让“伤风败俗”的那一幕他没跟任何人报备过呢。 白子峥道:“这还不简单么。”一面示意他附耳过来,却在他倾身的瞬间捕捉到他的下唇,一点点地蚕食,耳鬓厮磨间又将所有的壁垒瓦解开来——原来白子峥的吻技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这么好了。医院里人来人往,大抵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两人隐匿在中庭角落的阴影里,几乎没有得到半点来自旁人关注的目光。直到白老爹站在几米开外的位置面色诡异地干咳了两声,两个人交叠的身影才重又分开。白子峥略一权衡,说道:“嗯……爸。”郑重其事的表象下是一脸“哇哦被抓包了我好怕怕”的迷之敷衍。 白老爹:“……”儿砸你就不能对我稍微认真一点吗!啊?!又被白母一揽臂弯,忍住几欲脱口而出的咆哮,磨着后槽牙道:“爸什么爸,这个时候知道叫爸了?回家!”池朗便也言笑晏晏地道:“爸。”白老爹想起妻子的叮嘱,到底没再突突那句“谁让你喊爸了”的经典台词,斜乜了他一眼,凉凉道:“走吧二位。”又有种老太监上身的趾高气扬感。既然大儿子已经被小流氓给套牢了,那还不如把他们搁在眼皮子底下盯着省心,这是白老爹的想法,丝毫不觉“引狼入室”对他来说有什么太大的风险。妈的,儿媳妇变“女婿”的账还没来得及算呢!白老爹忿忿不平地想,果然还是这个问题更严重一些。 徐海洋追出来就看见这父慈子孝的一幕,给池朗递了个“你保重我来善后”的眼神,又把保镖abc一起带了回去。回程的路上风平浪静,白老爹和白母一到家就关起门来密谈。白子峥给池朗找了双拖鞋,又把玻璃杯的残骸打扫干净,把人拖进卧室的同时还顺手锁上了房门。白子嵘看着他爹他妈他哥他嫂行云流水般地消失在自己眼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情形似乎有点儿不对,站在客厅茫然四顾,突然开始犹豫自己究竟该去听谁的壁角。 白子峥却不关心他爹他妈又说了些什么,晚餐桌上的对谈实际是白母喂了颗定心丸给他,让他坚信自己亲爹被说服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这几天马不停蹄地折腾下来,眼看戏都演到最后一场了,动脑动口外加动手,“光荣负伤”的前情让白子峥一回屋就想在床上瘫成个大字,一面在床沿坐了,一面伸手道:“来抱。”两个人顺势在床上滚成了一团。片刻后池朗把他压在下面,左手小心翼翼地护着他额头的伤口,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仿佛受到了什么蛊惑,又忍不住低头去吻他柔软的嘴唇。白子峥显然也很享受这个吻,手却不安分地想去解他的皮带,被池朗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低声道:“想害死我么,这是你家。” 白子峥惊讶地一挑眉毛:“你不是我媳妇儿么?”又一个巧劲儿把他压回身下,膝盖在他胯间促狭地一顶,“就该让我爸进来看看,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我得对你负责。”说罢自己先笑了起来。 池朗道:“怎么,有爸撑腰你胆子大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给办了?”一揽他的腰把人圈进怀里,说道,“先休息一会儿,嗯?”两个人完全没有在等待最终审判的自觉。白子峥依言闭上眼睛,片刻后又道:“吃饭的时候我跟我妈说了,想搬出去住。” 池朗知道白老爹和白母多半是在讨论一样的问题,很快道:“好啊,住我那里?”他很早之前就想把白子峥据为己有了。 白子峥道:“不,我是说……我们买个房子?津南的房价也不是很贵。”他知道龙九和池朗的交情,却也不觉得对方真会白送一套房子给他,“首付的钱……我们两个凑凑应该够了,剩下的再用公积金补上……最好离局里近一点儿,上下班也方便,你觉得呢?” 直到白子峥用这种“明天吃什么”的语气讨论起他们未来生活的时候,池朗才终于有了种安定下来的实感。他一直以为白子峥是乞力马扎罗山上远不可攀的冰雪,而今却变成了他掌心在握的璀璨星辰,像是悬崖峭壁上的剧毒罂粟,自始至终都让他有种奋不顾身的欲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4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46 望。他认真道:“好。”拥着白子峥的力道紧了紧,又在他颈侧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没有哪一刻会比现在更幸福了。 白子嵘在客厅里左右摇摆了半天,最终决定还是去听他爹的壁角,奈何白老爹和白母的声音都压得很低,偶尔一两句高声也是毫无意义的抱怨,白子嵘扒门扒得腿都酸了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还被突然开门的他爹给抓了个正着,只得硬着头皮去吧他哥他嫂给叫了出来。 白子峥和池朗这个时候倒不担心白老爹会拆散他们,老老实实地坐下听训,什么隐瞒不报矫情嘴炮通通认错,乖得不得了的样子让白老爹想怼人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最后也只能卯足了劲儿地朝同居这个问题集中开火。但因为白子峥提前打过了预防针,池朗在这个问题上的回答也算是应对得宜,什么时候买房怎么协调工作,甚至连回家看望父母定期联络感情都已经提上了日程。白老爹本以为他一个天天住酒吧的小流氓肯定没有同居的条件,还想摆出封建大家长的架势压他们一头,什么住酒吧不像话租房住又太委屈,意料之外的答案让白老爹又被控了一轮,最后干脆直接掉线。因为池朗靠谱起来还是很靠谱的,让白老爹总疑心他下一秒就会掏出个足够首付的存折出来。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白老爹虽然介意大儿子和小流氓谁上谁下的问题,但这种“房中情趣”多半是问不出口的,就算他不要这张老脸真的问出来了,他又不能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答案去看现场版的gv,这才惊觉自己又被小流氓给摆了一道。 白子嵘不站统一阵线的时候向来乐于看他爹吃瘪,如今白老爹一脸的生无可恋,好戏落幕大仇得报,白小同学不知怎么还突然有点儿于心不忍,走过去摸了摸他爹的脑袋,劝慰道:“爹,往好处想想,你现在有三个儿子拉。”说完打着哈欠洗澡去了。 白子峥和池朗一举战胜了最大的boss,后者理所当然地留下来过夜。两个人回到房间,万家灯火的夜里仿若岁月停摆,一切的美好都在此刻沉淀下来。池朗从背后环抱住他,愈发黏人的状态就像是一只爱撒娇的大型犬上身——他把脸埋在白子峥的颈侧,声音里满是缱绻而温存的笑意,低声道:“小白,我爱你。” 窗外的一斛月色倒映出二人交叠着的身影,白子峥伸手握住他的指尖,一双眼里明若灿星,轻声道:“嗯,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嗯,正文就这样完结辣。 大概延续了我一贯的烂尾风格(笑)。 15年3月的文我拖拖拉拉写到了17年1月,还好没凑个两周年什么的……老实讲结局也写得满坎坷的,写八五章的时候完全一种鸡血上头的状态,后来被风一吹一不小心就感冒了,停了两天之后写得那个纠结,觉得思路完全跟不上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不是没有道理的哈哈哈。 过年前大概还有一两个番外,讲一下正文里没提到的遗留问题,还有婚后生活什么的…… 最后……嗯,感谢大家二十二个月以来的不离不弃,我爱你们。 by蹲等春节放假的小顾 番外 第88章 番外一(上) “所以说,成家啊,最重要的还是买房……”人事科的梁姐一面闲话,一面在白子峥和池朗的收入证明上盖好红章,又忍不住道,“你们这样买房……能成么?” 池朗道:“成不成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事在人为不是么。”说着将两张证明仔细收好,又莞尔道,“还有事,先走了,谢谢梁姐。”两个人旋即出门。 十一月中旬,秋高气爽,空气中已经浸润了初冬时节微末的寒意。沈嘉南事件结束的四个月后,在白老爹有意无意的撺掇下,小夫夫两个,终于决定买房了。 没错,买房。至于为什么要买房,那还要从他们两个顺利出柜又成功打脸的那个晚上说起。白老爹在完全超出心理预期的情况下经受了一天的“众叛亲离”,晚上又被池朗的未来规划给唬得一愣一愣,稀里糊涂地回到房间,辗转反侧了大半夜才突然回过味儿来——同居这茬儿是大儿子跟老婆提的,老婆又反过来替他们当了半天的说客,小流氓要是能撇个一干二净那绝对是骗鬼,就跟高考前一天突然泄题了一样,怪不得就答案来说真是字字顺心句句合意,敢情自己又中了他们的缓兵之计!一念及此,白老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又被梦中惊醒的白母一牵手腕,迷迷糊糊地道:“你干什么呀。”娇娇软软的声音让白老爹在瞬间战意全消,没怎么塞东西的肚子咕噜一响,十分应景地开始胃疼。 白老爹彻底睡不着了——原本也没睡踏实过,索性翻身起来在床上盘膝坐着,一脸“老子很难过要老婆亲亲才能好”的郁卒感。白母便也披衣起身,笑吟吟地道:“我给你煮碗银丝面去?”人却没动。白老爹哪里舍得让亲亲老婆大半夜起来给他做饭,摆了摆手,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惨遭抛弃的家养狗熊。白母一面搂住他仍有六块腹肌的老腰,一面把脸颊贴在他背后那副霸气侧漏的白虎纹身上,柔顺的黑发就像是一匹波光粼粼的缎子在静夜里闪闪发光:“亦宁,我知道你过不去心里的那个坎儿,可是子峥已经长大了……你平时又不管着他,干嘛非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呢,我看池朗那孩子挺好的啊。” 白老爹愤然道:“长大了就坑爹哪!”又十分挫败地抓了抓头发,“他以前可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算计谁呢这是!”我那个乖乖巧巧的大儿子果然被魂穿了吧! 白母道:“我巴不得呢,他以前那个小冰山的样子就好么?他现在有喜欢的人了……我也不跟你讲那些没用的大道理,你别扭什么,不就是觉得池朗抢了你儿子,你在儿子心里永远也排不到第一位了?可你要不是他爸,他还懒得花心思来对付你呢。人家都说嫁女儿的时候容易舍不得,怎么现在轮到儿子了,你又……” 白老爹心说这是我的问题吗!都是儿媳妇突然变成女婿的错啊!然而白母的一席话的确切中了他的要害,为人父母的微妙不安被无限放大以后,站在一个绝世好爹的角度上他确实觉得自己有点儿憋屈,要不是小流氓先睡了……呸,大儿子先睡了小流氓,他今时今日何至于落到连个发言权都没有的地步,便又申辩道:“我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么,又没嚷嚷着让他们两个分手,也没说那个小流……那小子有什么不好,子峥爱喜欢谁喜欢谁去,天塌下来还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47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47 有我替他罩着呢——他上哪儿找我这么好的爹去?但这件事……你总得给我时间缓缓,一口气哪能吃成个胖子……”身为一个年近半百的汉子他可一直都是笔直笔直的啊!如今平白无故多了个儿子……这一言难尽的感觉还真是酸爽。 白母悠悠道:“我也不是一口气吃成的胖子啊……嗳,那咱们可得来个约法三章,你也别没事儿就给他们两个使绊子了,阴阳怪气的给谁看呢。反正儿子是我生的,我爱怎么宠着就怎么宠着……” 她笑起来的时候几乎可以让满天星辰都跟着失色,白老爹刚把人拽进怀里搂着,一见这场景什么大儿子和小流氓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俯身在妻子脸上狠亲了一口:“都依你了!老子不干了!他爱咋咋地!反正真出了事儿还得咱们两个给他擦屁股不是……” 白母闻言笑倒在他怀里,夭桃秾李的样子晃得他眼晕。白老爹把妻子摁回床上躺着,自己趿着鞋去厨房煮了碗银丝面吃。 如此这般,白老爹在一番纠结后总算接受了小流氓登堂入室的现实——其实他对池朗的处事手段还是挺欣赏的,干脆利落睚眦必报,刻薄嚣张真是符合他这个老流氓一贯的复仇美学,若非池朗先以他儿媳妇的身份出现,他甚至都有点儿平辈相交的意思了,以至于第二天晨起撞上这对儿小夫夫的时候还有种诡异的尴尬。他们一家却是难得能在工作日的早上聚在一起,白老爹为着脑补出的家庭伦理大戏提前跟公司要了两天年假,白子峥和池朗则是为了避嫌而不必去局里点卯,一家人面面相觑,白子峥看母亲的眼色就知道事成,于是拉着池朗去吃楼下超级美味的鲜肉馄饨了。 一勺鲜汤下肚,哪怕是烈日炎炎的天气里五脏也觉得熨帖。两人各要了一份招牌馄饨,摆上桌后却偏偏不吃自己眼前的那碗,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在旁人看来真是要多腻歪有多腻歪。白子峥选择性地忽视了周遭“哎那是不是白家老大”的悄声议论,池朗和他咬了咬耳朵,轻声道:“还在外面呢。”却不是要他收敛的意思。 白子峥理所当然地道:“我带你出来就是为了秀恩爱啊。”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之意,“不然我不是白出柜了。” 柜当然不能白出,因为白老爹已经在积极替他们两个善后了——退了所有和儿女相亲交流有关的大小群组,又在公开场合不厌其烦地表示“这是我们和孩子沟通的问题,他喜欢男的我们怎么可能逼着他结婚”云云,他这样大大方方的承认反倒让一众期待家庭伦理大戏的路人跌破了眼镜,再加上白子峥这段时间领着媳妇儿高调秀恩爱的行为,一来二去取得的成效还算不错,至少没人再当面说他的不是,儿子老子联合骗婚的流言自然成了过眼云烟,唯一的后遗症就是围观群众纷纷质疑起了白子嵘的性向,吓得白老爹反复跟小儿子确认你是不是喜欢妹子,被白子嵘一脸黑线地反驳,爹,你忘了我那些女朋友拉。 有了白老爹的护法加持,白子峥公开出柜这件事倒也没那么难了。本来白子峥还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家事,爹妈弟弟心里有数就行,奈何局里和小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乱成了一团浆糊,他至少要给关注这件事的人一个合理的交待才行。至于局里,贾晨松上班之后一脸懵圈,差点儿怀疑自己出差回来跨越了时间虫洞穿越到了平行世界,啊啊啊啊了半天,自己一个人面壁去消化事实了。 那天晚上他们从医院回来就已经不早了,后来又开了个严肃严苛的家庭会议,酒吧里的事情也就没空跟徐闯细说,但当时徐海洋在场,他爸和傅云声知道详情也是迟早的事,所以并没有特意汇报什么。龙九那边……乱子就发生在他的地盘,池朗听说阿威被叫走的时候就知道沈嘉南的死讯瞒不住了,不过这样也好,反正他们没人想替沈嘉南报仇雪恨,也免得他总像个定时|炸弹一样埋在心里。 沈嘉南的父母不敢再去黑匣子找茬儿,公安局也不是他们能撒野的地方,而随着周牧云最新口供的出炉,亲家翻脸变成了仇家,周父周母还算明理,加入战圈后也没人来找池朗的麻烦,小夫夫两个着实过了几天逍遥日子。但避嫌是避嫌,他们两个不能一直不去上班,池朗也不方便一直住在白家,所以白子峥提出要搬到公寓的时候白老爹也没有反对,大首长似的来了回视察,回来之后就开始思考这个儿媳妇是不是败家。 地段不错朝向优良且附带全能家政的精装修单身公寓——你一个本地没扎根的人要不要这么奢侈!再联想到那天黑衣保镖毕恭毕敬的谨慎态度,白老爹几乎都要怀疑这个儿媳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暗黑副业了。但龙九和池朗的关系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白子峥索性放弃了解释,池朗的心思却因此活络起来,暗中把买房这件事提上了日程——房源什么的不用担心,谁让他外挂之一的龙九本职就是做这个的,大方起来直接送他一套房子都不是问题。 龙九倒是想白送一套房子给他——公寓本身也没收他的租金,原本就是预备给他长住用的,换个地段换个房型再加个人住……呃,本质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池朗却清楚白子峥在涉及“小家”的问题上多半不会领情,婉拒了龙九的好意,只请他帮忙留意警局附近合适的房子。阿威阿武一向把池朗当成他们第二个老板看待,闻言立刻吩咐下去,结合了夫夫二人的喜好又圈定了地段,不到两天就给他们送来了一叠厚厚的楼盘资料。 于是小夫夫两个顺理成章地开始了看房的生活,下班之后阿威过来接人,两个人看完房后就回公寓吃吃晚饭滚滚床单,饱暖思淫|欲也不过如此。对比之下白老爹显得更郁闷了——说买房就买房,你小子要不要这么说一不二啊!其实早几年白老爹也投资过一套两居,本来是想等白子峥结婚时用的,后来白子峥一直没找女朋友,房子空着也是浪费,稍微装修了一下就给租出去了。如今白子峥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虽然情形和白老爹当年的规划相去甚远,但他本意还是想把这套房子“物归原主”,重新装修也好,卖了换钱也罢,该是大儿子的就是大儿子的,但白子峥就是说啥也不要,原话是“每个月租金还能给子嵘多点儿零花”,话里话外是要把房子留给弟弟的意思。白老爹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们两个什么好了,既然已经决定搭伙过日子了,家里有条件的情况下还非得自己攒钱——你说这到底是自力更生还是傻啊! 白子峥却没打算占他爹的便宜,他这几年吃住都在家里,白老爹也不要他定期上缴个生活费什么的,因而工资卡里的余额还算充裕,一年到头节省个两三万并不是难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48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48 事,再加上工作之前零零散散的结余,十几万的积蓄还是有的。他和池朗又不想买个别墅,两个人凑出三十万的首付完全没有问题。何况池朗手头还比他更宽裕一些,他以前在省城的时候吃食堂住宿舍,正经出差局里都给报销,想改善伙食还有康振英和徐闯罩他,除此之外还有破案之后的各类奖金,几年下来也有不少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春节快乐鸡年大吉……吧! 这个查缺补漏的番外比预想中长了点儿,先放一半上来。 小天使们吃好喝好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心想事成哈(づ ̄3 ̄)づ╭by不知道该用什么前缀的小顾 第89章 番外一(中) 好在津南的房价并不算很贵,六七十万足可以买到不错的房子。余下的缺口大概得用贷款补上,不过他们两个都是高危职业,商业贷款的额度有限,于是池朗又去打听公积金贷款的具体流程,又涉及到了异地转本地的迁移事项。各种问题纷至沓来,两个人索性把津南的购房政策给研究了一遍,单看房这件事就折腾了三个多月。白子峥也不拘房子的新旧,所以有些条件不错的二手房源也被阿威给送了过来。他们赶上案子完全是突发事件,有时候和房主约好了却不能成行,好不容易有空了对方又嫌他们定的时间太晚,一来二去谈崩了的结局也不是没有。慢慢白子峥也只看开发商渠道过来的房子了,不是太挑,图的就是省心,谁让他们在龙九那一圈里永远都是超级vip的待遇,总算不用他们再迁就别人了。 挑了几个月的房子,小夫夫两个最终看上了离警局五分钟车程的一套两居,各方面都满意的近义词就是价格不太友好。开发商那头自有龙九打点,暗箱操作的过程中压价压得厉害,连原定的统一精装也变成了贴合夫夫二人喜好的量身定制。池朗作为一个受益人都觉得这心偏得太欺负人了,龙九倒没说什么,转述回来也是一副“我就这么卖房你有意见么”的霸道总裁感。白子峥回家拿计算器啪啪一算,一万一平的原价被龙九压到了七千一平,等于直接帮他们节省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房款,再乘以八十平的房屋面积,前后加起来就是二十四万。白子峥认为这亲友价也给得太离谱了,池朗也觉得不妥,于是两个人干脆跑到酒吧去找龙九面谈。 依旧是走廊尽头的房间,这次接待他们的熟面孔换成了阿武。池朗面前照例是一杯淡金的朗姆,轮到白子峥则换了一杯现兑的果茶,登时让白子峥有种被带着见家长的啼笑皆非感。其实经过了沈嘉南之死的一系列事件,他和龙九的关系不说进阶成了大亲友也没有了最开始的剑拔弩张,何况池朗又不知道他们私下见面的事情,“初次见面”时的逢场作戏本来也挺有趣的,谁让龙九自出场伊始就是个不近人情的冷漠大哥。 十一月初的室内并不算很冷,龙九却已经在膝头搭上了一床薄毯,恰好遮住了他左腿以下残缺的伤处。他们两个卡在这个时间点过来,龙九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略一颔首,说道:“你们两个来了,正好。”又吩咐阿武道,“把刘经理叫过来吧。” 阿武领命而去,不多时带了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男人回来,正是前些天负责接待他们的那位楼盘经理。他脸上依旧挂着职业性的亲切笑容,很快道:“龙先生好,白先生好,池先生好。有关房子的事情,我需要跟哪位汇报一下呢?” 龙九朝池朗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直接替他们做出了决定:“房本写名字的事情,政策我不清楚,我就不跟你讲了。”言下之意是让他去跟这位刘经理去谈。池朗本来觉得这个问题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后来反应过来龙九八成是和白子峥有话要说,点了点头,阿武便领着他们换了隔壁的房间。白子峥见人都走干净了,开门见山地道:“九哥,我们今天过来……” 龙九道:“我知道,不就是为了那二十万么。”他端起桌上的杯子浅呷了一口,“无论你们两个今天说了什么,我的态度是不会变的。你和池朗不愿意拿人手短,但我龙俊城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池朗他不仅是我兄弟,更是我的救命恩人。嫁妆也好彩礼也罢,他爸都不认他了,买个房子还不许我这个当大哥的尽份心吗?” 白子峥道:“这不是……”他本来想说这不是尽不尽心的问题,实际龙九给他们的帮助已经很多很多了。他和池朗又不是朝九晚五的普通白领,要是没有龙九和他背后那个庞大的房产帝国作为支撑,别说买房了,就连看房这件事都是无限接近于八字没一撇的待定事项,他们两个安顿小家的过程完全不可能像今天这么顺利。但卡在这个成家立业的重要关口,白子峥私心是不想欠太多的人情,何况津南的生存压力并不是很大,从长远看,用计划外的二十万贷款换一套满意的房子明显划算多了。 龙九摆了摆手,打断他道:“你先别着急反驳,不如我们来算笔账吧?你和池朗现在有多少钱了?” 白子峥想了想道:“三十五万。”不靠家里他们两个也只能凑出这么多了。但全款八十万的房子,无论首付的比例是百分之二十还是百分之三十,这个数字都足够他们成功迈出第一步了,这也是白子峥为什么不动他爹妈私房钱的主要原因。 龙九又问:“那贷款计划呢?” 白子峥没话说了,其实截止到今天出门之前他和池朗也没有商量出一个具体的结果。三十五万肯定不能都拿来买房,但在留多少的问题上他们两个又出现了分歧。池朗的意见是前期多投入一些,留个四五万应急就可以了,反正房子自带装修,后续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更大的花销。白子峥却觉得四五万这个额度实在有点儿危险,白母也建议他多留一些,钱不怕多,大不了就多贷几年,但池朗那句“能早点儿住上自己的房子”又着实让他有些心动,谁也不想四五十岁的时候还在还贷款啊! 一旦确定了贷款额度,他们就要考虑还款期限、利率,以及未来涨工资对提前还款可行性分析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问题。白子峥瞬间头都大了,恍然有种坐在大学课堂听老师讲财务管理学的迷茫感受,买个房怎么就这么难啊啊啊啊! 龙九目光了然地道:“还没决定?” 白子峥道:“没有。但三十五万肯定要留一部分……” 龙九道:“很好嘛,知道留钱了。”然后就开始给他算账,“你们两个准备留多少?五万?还是十万?家具呢?不买家具你们打算睡地上吗?车呢,还要不要买?车位呢?都是要花钱的!手里没钱,万一以后生病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49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49 了该怎么办?你们两个是警察!别把自己当成坐办公室的小白领了!还有池朗那个脑袋,嗯?你们考虑过吗?要是哪天再领养个孩子……” 白子峥彻底无语了,心想孩子是什么鬼啊!两个警察!还是gay!天|朝哪条法律都不会允许他们有孩子的! 但龙九认真教育起人来,白子峥也只有低头听训的份儿了,毕竟他身上那种房产巨擘的官二代气质还是很惊人的。虽然龙九最后那几句话很有些危言耸听的嫌疑,但白子峥赌着那万分之一的概率脑补了一下,登时觉得自己不太好了。如果有一天池朗真的劳累过度旧病复发光荣负伤地在医院里躺着,花钱如流水看病如黑洞,自己还要起早贪黑地挣钱养家还贷款——那时候还不如直接把房子卖了合适。而最让白子峥心凉的还是另外一件事——家具!精装修里是不包括家具的!他和池朗果然是被龙九的单身公寓给惯坏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拎包入住的房子啊! 白子峥以手掩面,一瞬间竟有种“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的挫败感,有气无力地回答道:“等等,我先想想。”他原计划是留个十万左右,但如今又多了基础配置的开销,少说也得再拿出五万打底。贷款年限他们不想拖得太长,十年到十五年比较合适。如果十五年还六十万的贷款,那他们每个月的月供就是…… 白子峥算不下去了,回想之前五十五万的结果好像是他们两个三分之一的工资,六十万……应该也不会差得特别离谱,但十五年贷款的利息就很惊人了啊!要是换成三十年的长贷,估计连另一套房的首付都能凑出来了……万一公积金贷款再有困难,他们一走商贷,这利息都快赶上本金的一半了吧! 白子峥被龙九的一番话忽悠了半天,满脑子都是本金利率还款期限的计算公式,离开时连自己过来拒绝好意的初衷都给忘了——龙九想要撵人的时候总能找到各种合情合理的病弱借口,谁让他这个人真的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身体不适呢。池朗本来也没有一击必杀的绝顶自信,能劝动这位旁人求都求不来的财神千万别再给他们送钱,如今探过了龙九的口风,阿武送他们出来时也是一脸的淡然神色,不像龙九真的急病复发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得了,这套路都用到我身上了,你们累不累啊。” 为了大老板能插二老板两刀——这是阿武作为一个腹黑保镖真实的内心写照,微一颔首,四平八稳地回答道:“二位慢走。”让池朗简直想越俎代庖地扣他工资。 白子峥直到上车才猛然想起自己忘了正事,于是顺理成章地把数山识海的烦恼又转移到了池朗的身上。池朗下意识地一踩刹车,想了半天也没想通他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忘了家具这茬儿——大约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白子峥背后有白家这个坚实的后盾,自己虽然亲爹不认亲妈不在,但这几年来也得到了徐康龙三尊大神的颇多照拂,只在舒心合意的情况下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然而也就是在他们携手准备好好打磨自己未来生活的时候,那种“业务水平过硬生活情商偏低”的尴尬弱点才逐渐暴露出来。池朗这时也陡然升起一种被质疑生存能力的淡淡忧郁感,抬起手来摸了摸鼻子,斟字酌句地道:“嗯……我们先去看看家具?”这才发现自己对装修啊家具啊完全是一窍不通,只记得深夜房屋爆改节目里动辄三十万上下的经费了。 不过好消息还是有的,至少刘经理给他们的反馈就相当不错。房本上写两个男人的名字理论上可行,而开发商作为一个尽责的开发商,在大老板的授意下自然很愿意为他们分忧解难。但公积金贷款这事儿就比较麻烦了,因为他们两个不是亲属关系,原则上是不能成为共同还款人的。而刘经理作为一名优秀的客户经理,遇到这种特殊情况当然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先查公积金账户余额,谁的额度更高就以谁的名义贷款,然后再把收入证明上的数字拉高一点,两个人共同还款——权益的保障就要看双方的感情基础是不是牢靠了。池朗觉得这事儿还得跟白子峥商量商量,白子峥倒觉得没什么所谓,能顺利把房子买下就好,谁让他现在对算钱这事儿都已经麻木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番外其实也是最近看同事买房有感。 以前我写的主角要么是暴发户要么是富二代,买个房子就跟玩儿似的,后来想想买个房子真的好难啊……一平好几万的房价究竟是怎么炒起来的?反正我是买不起房…… 房价部分参考了同事老家的数据,不过公积金啥的……因为同事还没真的走到这一步所以好多理论都是我在网上查的哈哈哈哈哈,大家看个乐吧,别当真其实小白和老池的经济形势还是很不严峻的,我算过按照文里的设定他们还贷款是没问题的,但架不住外挂就是想给他们送钱下一章是吃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到时候会在文案上放个菜单链接,以防戳不进去→_→by还没想好新文写什么的小顾 第90章 番外一(下) 他们两个还是第一次来家具城里闲逛。 以前么,作为两个务必要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单身青年,他们就算有钱有闲也不可能到这种遍地都是大床房的地方来打发时间。白子峥上回这么近距离地感受到“生活气息”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偌大的展厅被不同的品牌分割成大小不一的区域,每个看台又自成一体,将他们最具竞争力的搭配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地展现出来,远看就像是一个个做工精巧的微缩景观,再加上顶端投射的暖黄色灯光,登时打造出一种温馨又浪漫的气息。 池朗倒是不讨厌这种宾至如归的氛围,浅笑道:“过去看看?” 白子峥应了声“好”,两个人便一起朝展厅的方向走去。 家具城里的人本来就不会很多,今天又不是周末,在相看家装的顾客几乎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他们两个人民警察走的一向是低调路线,这个时候却也不急着牵手,一前一后,走马观花式的随意看看,时不时地交流两句这个柜子是不是好看,那个床垫躺起来又会不会舒服,殊不知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暗中吸引了不少的目光。白老爹一向是富养儿子的典范,白母在穿衣打扮上的品味又好得出奇,白子峥虽然是个风里来雨里去搞不好还要在泥地里打滚的单身警察,正经几套私服穿出来的效果还是很惊艳的,更遑论看脸的社会里颜值即是正义,这样出来招摇根本就是让人想不惦记都难。 看柜的小姑娘每天都无聊的跟条咸鱼一样,远一打眼还以为是遇 分卷阅读149 分卷阅读149 分卷阅读15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50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50 到了自己不认识的哪个明星,再看他身旁的池朗——黑色的掐腰风衣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墨镜遮挡下的小半张脸孔也随之变得神秘起来。小姑娘原本还在纳闷更像明星的那个怎么不弄个口罩来戴戴,下一秒就看见池朗摘了墨镜递到白子峥的手上,唇角的笑容温柔得几乎能溺死人。 白子峥却不学他在室内还非要戴眼镜臭美的那一套,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长得好看”带来的附加影响,此时此刻竟完全没有正在替池朗招揽情敌的自觉,镜架一折放进上衣口袋,风光霁月的模样让正在闲聊的其他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了几眼。 小姑娘更是被池朗充满占有欲的举动萌得嗷嗷直叫,匆忙敲定了霸道金主和新生代演员的人物设定,瞬间脑补出了“我爱你的人你却以为我只爱你的脸”的娱乐圈狗血剧情。白子峥险些打了个喷嚏,等到真的和一直yy他们的小姑娘打了个照面,对方笑容可掬地表示“我能为您做点儿什么”的时候,“看起来很有钱”的两个人就和误入了深海区的淡水鱼一样,面对迂回曲折的法文简介和金光闪闪的价格标签,夫夫二人又受到了继家具之后第二轮更为严苛的暴击—— 你妹啊!谁会花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去买一张主要功能是用来睡的床啊! 小姑娘全然沉浸在白子峥颜值带来的冲击之中,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夫夫二人在看到价标后陡然微妙起来的脸色,反而越看越觉得白子峥气质清贵,像个不食人间烟火又不懂得人心险恶的世家公子,反观池朗给人的感觉就没那么纯粹,偏偏二人亲密的神情还不似作伪。小姑娘很快纠正了自己错误的认知,又脑内了一个“大灰狼迷途知返”,“一步步蚕食单纯小白兔”的纯爱童话出来——谁让池大科长一看就不是个会按套路出牌的正人君子。 白子峥却是在看见价签的瞬间就下意识地转身想走了——他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花四分之一的积蓄去买个床睡,池朗却暗中拉了他一把,嘴角噙着一抹笑道:“八万的床呢,咱们平时也睡不着啊。”似乎有点儿想躺上去试试的意思。白子峥也管不了他,双手抱臂,面对那张床的时候始终是一脸“冷漠.jpg”的表情。小姑娘也目光如炬地锁定了池朗,认定他是两个人里会掏钱的那个,口若悬河地开始介绍起来,什么我们的原料都是法国原产的顶级木材,某某某大师亲自操刀设计,床头镶嵌了十几颗南非产的璀璨星钻,配合内置的打光到夜里会展现出bilingbiling的梦幻效果。白子峥听的头都大了,又拗不过小姑娘的盛情在床上试坐了一下——床垫还是很舒服的,没有普通弹簧床垫那种硌手的感觉,整体的触感居然也很不错。小姑娘见他脸色稍缓,直觉他对这个床垫非常满意,于是又滔滔不绝地掉起了书袋,什么我们这个床垫采用了最新的生物科技技术,能完美贴合人体曲线,对脊柱和腰椎都有良好的保护作用……睡眠八小时相当于经历了一场深度按摩,第二天早起肯定是精神满满! 池朗饶有兴趣地道:“价格呢?” “三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小姑娘眉眼弯弯,骨子里却是个十足的奸商,“您要是购买我们总价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的卧室组合,我们会赠送一套价值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的床品给您,还有一张额度九千的沙发抵用券,等于买沙发的时候也打了九折,很划算呢。” 池朗听见这个“很划算的优惠”也险些笑场,亏得白子峥在旁边极冷静地补了一句:“我们再去看看别的。”两个人这才脱身。 两层家具城逛完,白子峥简直都有点儿怀疑人生了,拿出手机看了看房间平面图,回家的路上一直在考虑他们两个究竟该买些什么。床和衣柜算是卧室里最基础的标配,客厅里也不能少了沙发和茶几,电视柜……没时间看电视是不是可以免了?餐厅怎么也要买一张桌子,还有书房里的书架和书桌…… 这还没算空调洗衣机冰箱这些电器呢! 白子峥宁肯回去上班了,回到家又和池朗一起算问题最大的贷款。这时池朗也不敢再说什么留个四五万的空话——奢侈起来连一张床都买不了呢。他们手里有三十五万,八十万首付的最低额度是十六万,要是按照龙九那样压价,五十六万的首付在十一二万左右。两个人接连推算了好几个方案,月供少则三四千多则五六千,六十四万的本金……想要在十年内还清果然是件很勉强的事。 白子峥不想算了,撂下笔,头昏脑涨的去浴室里冲澡,但洗着洗着突然想起他们还得买个热水器啊!微波炉电饭锅这些小件暂且不论,吸油烟机和燃气灶……他们两个总不能天天吃外卖吧,这玩意儿现在都多少钱了? 于是白子峥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好在冲澡之前开了浴霸,一时之间也没觉出冷来。池朗在外面做了半天的算术题,觉得自己也需要清醒清醒,穿着衣服走进浴室,被溅了一身水后终于学会老老实实地脱衣服了。 白子峥便在腰间围了块浴巾,倚在洗手池的旁边看着他脱。这半年池朗被徐海洋押着锻炼,近来身材反倒是愈发的好了,宽肩窄腰,下腹的人鱼线简直性感得不行,哪怕老夫老夫看了都不免有些眼热。池朗随手一圈把他揽进怀里,咬着耳朵道:“一直不出来,等着我进来找你么?”又抬手把淋浴的开关打开,温热的水流立即将二人包裹起来。 白子峥又开始烦恼到底是要浴缸还是要保持淋浴了,他本来想在新房里装个浴缸,泡泡澡洗洗鸳鸯浴,但真遇到洗战斗澡的时候反而不太方便。池朗却没想那么多,单手把他的浴巾解开,已然勃|起的肉|棒挤进臀缝,圆润的龟|头撑开后|穴边缘的褶皱,却并不深入进去,另一只手则绕到白子峥的身前,拇指和食指捏开马|眼,任凭细密的水流冲刷着敏感的小孔,登时带来一阵难言的刺激。 白子峥被他前后撩得难受,又主动把身体往后面靠了靠,轻声道:“不进来么?” 池朗道:“你都这么邀请我了……”却仍是先插了一根手指进去,片刻后扬眉笑道,“自己玩儿过了?”竟是勾了一指头的润滑剂出来。 白子峥认真道:“没有,等着出去勾引你呢。” 池朗便顺势咬住他的耳垂,低笑道:“小白,你学坏了。” 白子峥反问道:“你不喜欢?” 池朗道:“喜欢。喜欢你离不开我。”说着关了淋浴,一手搂着白子峥的腰怕他滑倒,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肉|棒,对准那个早就在邀请自己的肉|穴,一寸寸地顶了进去。 白子 分卷阅读150 分卷阅读150 分卷阅读15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51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51 峥之前已经拿润滑剂自行扩张过了,他直接进来也并不会很痛,那种涨满的感觉却填补了体内的空虚,似乎连空气中都漂浮着那种过于冶艳又使人堕落的粉红色荷尔蒙味道。淫|荡的内壁紧紧咬住入侵的肉|棒,深处的软肉更是卖力取悦着能带给主人无上快乐的龟|头,润滑剂在大力抽|插的过程中被挤压出来,沿着大腿内侧紧绷的肌肉线条,逐渐滚落出一道愈发暧昧和淫|靡的湿痕。 池朗一面亲吻着他的颈侧,一面又腾出手来去亵玩他肉|棒下方两个饱满的阴囊。白子峥双手撑在墙上,不自觉地把腰埋得更低,小腹处积压的酸胀感不断冲刷着快感的极限,让他忍不住高声浪|叫道:“好爽,用力……再深一点……” 池朗就喜欢看这个人在自己身下变得欲求不满的模样,眉梢眼角带着被蹂|躏出来的浅浅水红,无一不在昭示这个天山雪莲般的人物终于被自己攀折下来。他眼底倒映出白子峥在俯身状态下显得愈发明艳和精巧的蝴蝶骨,忽然想到他那双在情|欲浸染下极其明亮与温柔的眼睛,轻声命令道:“子峥,看着我。”又换了个体位开始从正面上他。 墙壁在浴霸的加持下已经变得暖融融的,背靠上去的时候也不会很冷。白子峥被池朗压在墙上,右腿抬高,赤|裸的臀部随着抽|插的动作摇动迎合,红肿的穴口仿佛永远吞吃不够巨大的肉|棒,每一次深入都换来接近痉挛般的挽留。池朗知道这是白子峥快到高|潮的表现,有意放缓了动作,两人交换了一个缠绵的湿吻,他抬手抚上白子峥汗湿的额头,柔声道:“子峥,我干得你爽不爽?嗯?喜不喜欢老公用大肉|棒插|你?” 白子峥“唔”了一声,被摩擦到敏感点的快感让他发出一声低哑又淫|浪的呻|吟,胯|下肉|棒随着池朗深插的动作一晃一晃,很快便从顶端的小孔泄出一丝淫|靡的白浊。池朗却不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一面轻吻着他的唇角,一面将湿淋淋的肉刃从后|穴里抽出,又抬了他的下巴笑道:“子峥,你还没回答我呢。” 白子峥软软笑道:“回答什么?”发梢的水滴沿着精致的下颌线条滚落下来,一瞬间像极了林间瀑布里勾魂摄魄的妖精。他右腿环住池朗的腰,踮起脚尖,用湿润的穴口主动蹭了蹭饱满的龟|头,十分乖觉地应道,“喜欢呀。”这个时候居然还敢光明正大地撩他。 池朗偏偏不依不饶地道:“喜欢什么?” 火热的肉|棒数次滑过敏感的臀缝,润滑剂随着穴口的收缩再度被挤压出来。白子峥终于受不了他这么磨人,借着亲吻的动作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勃|起的阴|茎在池朗的腹肌上小幅度地摩擦,“屁股里面好痒,以后都要老公的大肉|棒操……” 他这段时间真是被池朗给调|教开了,大抵是在床笫间更容易满足那种控制与臣服的欲望,无论什么淫词浪语都能说得出来,说白了不过是夫夫二人的情趣而已。池朗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粗大的肉|棒重新入侵至肠道的深处,不复之前九浅一深的抽|插,这次却是找准前列腺的位置猛攻过去。酥麻酸涨的快感从鼠蹊部一直流窜到大脑,大腿内侧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臀部紧绷,敏感的肉|穴绞紧那根仍在他体内驰骋的凶器,被爱人贯穿侵犯的感觉让白子峥忍不住发出高亢而甜腻的呻|吟:“啊……好厉害,里面,里面要被|操|坏了……” 池朗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彻底掉线,一面将他两瓣臀肉分得更开,一面哑声道:“乖乖的,让我喂你。”而后欺身过去,舌尖顶开他在数次亲吻中已经变得有些红肿的嘴唇,将所有破碎的颤音一齐堵了回去。 短暂的窒息将高|潮来临时的快感放大了数倍,白子峥身体发颤,肉|棒顶端喷出一股接一股的白浊,而后竟淅淅沥沥地漏出几滴淡黄色的液体。白子峥已经无暇分辨这意味着什么,精|液与汗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刺激得他整个人都沦落成了情|欲的俘虏。直到池朗重新打开花洒,白子峥才渐渐找回自己的理智,任凭温热的水流冲过赤|裸的身体,不知怎么又突然想起了浴缸的事,懒洋洋地提议道:“不如我们在新房里安个浴缸吧?”完事儿之后至少还能泡个澡躺一躺呢。 池朗道:“好啊。”他原本也是想说房子的事情。今天逛家具城的时候顺便看了看板材,现在质量好一点儿的装修怎么也要花费个七八万左右。但问题在于他们看上的这套房子本身就是自带精装修的,如今开发商的统一标配换成了更符合喜好的量身定制,阿威阿武全程操办,也不知道龙九到底给他们补了多少的差价进去。夫夫二人不约而同地觉得这个附加项目简直是太鸡肋了,还不如单纯的毛坯房或者二手——他们自己随便装装也就是了,更不用考虑橱柜和灯具的存在究竟是属于装修范畴还是家具范畴,何况在掏钱买房子这件事上还欠了龙九那么大一个人情。 但要说不买这套房子了,其他的选项里也没有一个再像现在这么合意。交通方便地段好,坐北朝南阳光足,白子峥尤其钟爱那个日光房的设计,白天晒晒太阳晚上看看月亮,几乎满足他对“宅”这个字的所有幻想了。 池朗却是重新整理了先前的思路,一面拿了大浴巾给白子峥擦身,一面道:“钱是小事,大不了我们就多贷几年,每个月还能少还点儿钱呢。” 白子峥还记得之前的算术题,忽略利率在未来几年内的变化,用六十四万的本金算出月供,三十年两千八,二十年三千六,十五年四千五,十年六千二——十五年到二十年的计划还是很友好的。 池朗笑了笑道:“反正我不会要九哥的钱。”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么多年他可从没自恃救命恩人的身份跟龙九要过什么,何况一向是龙九照顾他的时候居多,这种明码标价占便宜的事情他就更不能干了,“大不了我找老师多要几个案子,办法总会有的。”陈年积案在公安厅那边都有相应的预算,真能破案的话奖金还是有保障的,但这类案子在没有突破性进展的情况下通常很难重启,主动请缨也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一般人轻易也不愿意去挑这种大梁。 白子峥闻言心中一动,想了想道:“要不……我回家找我爸拿点儿钱吧。买家具的钱,也就五六万左右。”他们本来走的是自力更生的路线,现实面前也不得不低头了。池朗却觉得十五年也不是不能接受,可以的话还是别找老丈人要钱了。两人最终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池朗明确了龙九的态度,甚至把远在省城的康振英都搬出来当了说客,中心思想就是“求求你了我真的 分卷阅读151 分卷阅读151 分卷阅读15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52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52 想自己花钱”。你来我往的矫情了半个多月,买房这件事最终以双方各退一步达成了共识。龙九收回了二十四万的前言,大手一挥把房价改成了九千一平,省下的八万块钱算是送给他们的装修礼物。白老爹得知了池朗“娘家”的举动,二话不说从银行取了十万块钱的现金出来,装满钱的帆布袋往桌上“咣当”一砸,苦口婆心地道:“他家出装修,咱家买家具,没毛病啊!” 白子峥:“……”没,没毛病啊! 于是小夫夫两个终于不用再担心钱的事了,三十五万留了十万应急,二十七万的首付四十五万的贷款,正经走程序之后又去人事部门开了收入证明回来。开发商也针对二人的资产情况做了一次全面的评估,既然贷款额度已经确定了四十五万,那根据公积金余额计算谁能贷的更多就没必要了。两个人都满足条件,还是由具备本市户籍的白子峥出面更方便一些。白老爹听到这个决定才终于松了口气,他对买房这事儿本来就持怀疑态度,后来又听他们说了那个“一人贷款两人还贷”的计划,怎么琢磨怎么觉得风险太大,生怕大儿子和小流氓哪天一言不合就“嘎嘣”分了,他们两个没有婚姻关系,每月还款又全走的对方的流水,翻脸不认人起来还得在房子的问题上吃亏。 白子峥和池朗却没有白老爹考虑得那么长远,年底案情爆发期,大事小情总处于一种赶工的状态。白子峥抽空去公积金管理中心办了手续,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池朗的公积金也可以取出来用啊!等于意料之外又省了几万块钱出来。 二零一六年三月开春,两个人在几经周折后终于拿到了新房的钥匙。装修的过程中白母和威武兄弟全程监理,等到差不多能搬家的那几天,白子嵘也专程请假飞回来看他哥的新房。白老爹亲自上门做了一桌好菜,酒桌席上相安无事地和池朗这个“大儿媳妇”碰了碰杯。池朗言笑晏晏地把杯底一亮,饭桌下悄悄一揽白子峥的手指,这一瞬间他是相信,他们是可以这样过很多很多年的。 第91章 无 第92章 番外二(上) 二零二零年三月十六日。 云省。 周浦县卜家村。 凌晨一点三十七分。 警用吉普车的车灯在有限范围内照射出一小片明亮的空地,手持各色器械的当地村民将打破深夜静谧的警察小队团团围住。不远处的山坳里传来阵阵嘶哑的叫骂和儿童低弱的哭喊,为首的中年男子神情阴翳,用当地方言喊了两句警方听不懂却又极富煽动性的口号,众人群情激奋,十八般兵器便一齐朝他们的头上招呼过来。 徐海洋拉长手里的伸缩警棍,与身后的特警队员形成背对背的防御姿势,侧踹横扫的动作一如格斗表演般流畅自然,很快便撂倒了包围圈最内侧的人墙,将他们最薄弱的一环彻底暴露出来。别在池朗腰间的无线电对讲仪发出滋滋的声响,一发信号弹随着尖锐的呼哨声窜入高空,准确无误地报告了他们目前所处的方位。 他身旁依偎着一个年约七八岁的男孩儿,一双小鹿似的眼睛里盛满了深深的惧意,双手更是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不放,却在接收到池朗“跑”的信号之后,鼓起勇气,毫不犹豫地扑入到了吉普车的阴影之中。 封闭的吉普车门构筑出一个全新的安全空间——池朗见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抬手鸣枪示警,枪声惊起了栖息在树上的寒鸦,闪烁的黑色翅膀在他们头顶上方旋转出一片亟待将人吞噬的阴影。 “海洋,上车!” “砰!”“砰!” 混乱中两声震耳欲聋的嘶哑枪响与池朗撤退的命令几乎是同时响起,粗糙的火药味像是一朵巨大的烟花在鼻端炸开,随即是小孩子惊慌失措的哭喊声——“池……池叔叔!不要!” “——池叔叔!” …… “喂!喂!池朗!你他妈给老子醒醒!喂!不要睡!” “喂——!” *** 二零二零年三月十六日。 津南市。 凌晨四点五十六分。 白子峥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整个人似乎仍停留在那种骤然失重导致的心悸之中。 床头柜上摆着半杯还没有喝完的清水,倒映出窗外皎洁的一弯残月。三月中旬的天气仍是春寒料峭,白子峥不自觉地有些发冷,而手机铃声仿佛是为了印证此前汹涌的不安,恰在此时急促地震响起来。看着屏幕上闪烁着的徐海洋的名字,他一瞬间竟有些害怕去思考这个电话背后所隐藏的含义。 直到电话被匆匆接起——徐海洋不住疾喘,声音里满是浓浓的疲惫:“呼……小白,你听我说,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你别着急,你不用着急,真的,池朗他……”他难得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他受了点儿伤,现在已经没事了,有救了……你别担心,别担心……” 白子峥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大抵是问清了事件发生的因果始末。良久,他才慢慢放下已经挂断的手机,在漫长的沉默里,心头渐渐涌上一阵长长的、接近于无知无觉的平静感。 他转头看向窗外。 在将将立春的节气里,天亮了。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他们整整相识五周年的纪念日清晨,从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传来池朗重伤垂危险些因公殉职的消息,委实让白子峥有种命运弄人的感觉。 距离预设的闹钟响起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白子峥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披上衬衣,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温水——阳台上还挂着池朗洗完的外套,门口的鞋架上还摆放着他常穿的那双拖鞋,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成双成对——白子峥突然有些后怕,时至今日,或许是同一屋檐下的习惯使然,他此时此刻几乎不敢去想任何与分别有关的可能。 又半晌,直到手机闹钟一如往常般响起,白子峥才终于从胸腔中挤压出一口滞重的浊气,轻声重复道:“没事就好……” 随即将自己收拾整齐,步履匆匆地朝警局的方向赶去。 至于事情为何会演变成今天的局面,那还要从五个月前的一起绑架案说起。去年十一月的时候警局接到报案,光明集团董事长的独子遭到绑架,绑匪甫一开口就索要了五千万的高额赎金。池朗毕竟在学生时代就经历了那起针对龙九的绑架事件,在后续问题的处理上也称得上是人质救援的半个专家,利用专业知识推断出了案犯的体貌特征,又抢在赎金交易之前锁定了他们的藏 分卷阅读152 分卷阅读152 分卷阅读15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53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53 匿地点,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化解了这场价值五千万的危机。后来小男孩成功获救,激动得那位董事长差点儿直冲到办公室里给池朗打钱——案情到这儿本来就该结束了,但没想到他们在审讯过程中又发掘出了更深的内情。据犯罪嫌疑人交待,他是一个儿童拐卖团伙在津南的下线,这次本打算诱拐了受害人给上游“交货”,却在无意中得知了孩子的家境非常优渥,这才从人贩子摇身一变当上了绑匪。 因为这起案中案的出现,绑架案的后续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了。省公安厅对这起人口拐卖案件高度重视,很快成立了专案组,由津南市刑侦支队牵头,争取尽快将这个跨省的儿童拐卖团伙一网打尽。经过了几个月不间断的追查,他们终于锁定了周浦县卜家村这个儿童拐卖的中转站。当时警方接到线报,保守估计还有七八个孩子被困在这个村里等待转手,再不动手等村民察觉的时候那就晚了。 这本来就是一次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的救援行动,他们又低估了村民的警觉程度,解救过程中警方和村民发生了正面冲突,他们做警察的不会轻易开枪,满脑子“断我财路如杀我全家”的村民们可没有这种顾虑,混乱中池朗的左腿被猎|枪的弹片擦伤,短时间内的大量失血几乎让他立刻进入了休克状态,要不是增援的直升飞机在关键时刻及时赶到,徐海洋又抢出了几分钟的黄金时间给他的伤口做了紧急的止血处理,他这条小命没准就真交待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里了。 这些就是白子峥知道的全部了——绑架案和针对人贩子的前期调查他是全程参与过的,后来战线扩展到了省外,傅云声这才留了他们几个人看家。池朗受伤的详情徐海洋没有细说,但在傅云声出差期间暂代刑侦队长职务的温馨显然比白子峥更早得知了小山村里传来的消息,看向他的目光很有些探询之意。白子峥这时已经预料到了她想说什么,便主动道:“我知道……海洋给我打了电话。” 温馨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没事就好。”又问,“小白,那你……” 白子峥道:“我现在担心……不也是白着急么。”徐海洋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大部队还在周浦县城,池朗的伤情多半还要转院,他不管不顾地跑过去其实也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只不过是为了图个安心罢了。温馨私下倒是很想照顾他的情绪,工作时间也没安排太多的任务给他。白子峥坐着发了会儿呆,而后收到了来自白老爹的狂轰滥炸:“我擦咧儿砸!你跟爹说实话!新闻里的那个到底是不是你媳妇儿啊!” 于是白子峥又开始上网看新闻,从各大媒体争相转载的消息里总算拼凑出了昨晚命悬一线的惊魂时刻——池朗受伤以后失血过多,但周浦县医院的条件有限,现有血液存量根本无法满足急救过程中的输血需要。云省警方连夜开展了各种爱心接力,警民齐动员,出动直升机,开辟绿色通道……终于抢在死神之前把他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官方笔法抑扬顿挫,还有一群人在下面刷岁月静好和总有人替你负重前行。白子峥翻着评论却没来由地一阵烦躁——下面手滑刷蜡烛的那位网友你真是好棒棒哦! 三天后,云省省会医院,在大部队暂时安定下来以后,白子峥这个病人家属终于光明正大地翘班了,但等他赶到医院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人还是徐海洋。徐海洋在那场械斗中也受了轻伤,头上和手上都缠着绷带;池朗则在icu里接受了几天的重点照顾,所幸输血及时,那颗子弹又没有打到骨头,监控了一下后续可能出现的感染,等各项体征平稳下来就转回了普通病房,休养一段时间又是个活蹦乱跳的老流氓了。 徐海洋知道白子峥今天的飞机,算了算时间也能猜出他大概几点过来,所以特意守在住院部门口拦了他一下。卜家村被一锅端之后又牵扯出了多条下线,现在舆论方面基本已经炸开锅了,经此一役找回孩子的家长们更是恨不得把池朗给捧到天上。云省警方有意借池朗立一立典型,宣扬一下警察的正面形象,因此在他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也塞了几个党媒的采访进去——这个时候让人知道他有个同性|爱人肯定是和主旋律不搭。 白子峥不置可否,却也没急着进去,和徐海洋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这才从他口中得知了那天池朗以身犯险的真相——这次的打拐行动在筹划阶段就已经得到了周浦县政府的全力支持,他们原计划是由县政府出面,把池朗介绍成一心想在偏远山区建希望小学的归国华侨,借着考察的名义摸清村里的情况,再设法将那些被拐的孩子给解救出来。但这个过程中也不知道出了什么纰漏,或许是大量的生面孔引起了对方的警觉,在池朗一行人离开以后,村民立刻将被拐儿童转移到了后面的山坳。池朗干脆将计就计,和徐海洋组成小分队吸引村民的注意,当地军区的协助力量则根据“考察”期间留下来的gps定位去后山救人。但没想到还有一个孩子被他们留在了村里,救人的时候浪费了一点时间,他们就被村民给围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目前看不出来……但这个番外的本意真的是想写他们的初遇_(:зゝ∠)_ 这个拐卖的案子是在原大纲列表里但最终没有写的,想记录一下结果还爆字数了orz,所以番外二分成上下两部分。 距离完结还有一更~差不多也是3000字左右,我明天就开始写,应该很快就能发出来了by一个月里连续感冒两次只能在床上躺平的小顾 第93章 番外二(下) 徐海洋又解释道:“当时我们不说要建希望小学嘛,就说想见见村里的孩子,了解一下他们对学校的需求。之后他们领了几个孩子出来,其中有个特别聪明的,趁着握手的机会给老池手里塞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救命。我们事先考虑过打草惊蛇的可能,从军区那儿搞了个特别迷你的gps定位过来。老池说他有礼物要送给孩子们,就把路上买的那个儿童手表给他戴上,实际是把那个贴片粘在他领子后面了。后来我们回到车里,发现定位很快转移到了后山,军区的人就跟过去了。我和老池到了村里,没想到这孩子还在,我们走了之后他就被人给绑起来了,那个定位是他一看情况不对,趁乱粘到了别的孩子身上。” 后面的事情就和报道里写的差不多了,池朗本来也不是走暴力路线的人设,真打起来他还是拖后腿的那个,声东击西的计策没能成功——原本他们等到村民倾巢而出就可以全身而退了,这一枪挨得实在是有点儿冤枉。 分卷阅读153 分卷阅读153 分卷阅读15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54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54 白子峥没话说了,平心而论,池朗在计划的制定上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他们行动之前也和打拐办的专家探讨过这种“刁民”的心理和应对措施,池朗负责前期接触,之后再由他改头换面去拉仇恨的成功率应该是妥妥的,这次意外只能说是各种非常规套路碰撞下的激情产物,至于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池朗这种人大概也没这个自觉。 白子峥又道:“你的伤呢?” 徐海洋道:“擦破点儿皮,没事。”说着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哎,出来了。” 白子峥顺势看去,就见几个领导模样的人被媒体和医院的工作人员簇拥着出来,没过多久就上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很快离开了医院。 徐海洋笑道:“大人物嘛,忙得很。”两个人这才朝住院部的大楼走去。 省会医院的医疗条件还是很不错的——窗明几净的朝阳病房,中央空调常年恒温,花瓶里还插着一束粉红色的康乃馨,在医院向来沉静的氛围中平添了几分鲜妍之色。这几天随着各大媒体的深入报道,卜家村这个阴暗的山头在各方势力的角逐下终于被彻底铲平,虽然你国药丸党和警察叔叔好棒棒党至今在评论里吵个没完,他这个因公负伤的打拐英雄却鲜少遭到非议,但凡提起他的时候都是一水儿的赞美之词。医院为此也配备了最好的医疗资源,核心思想就是为了保证这个正面典型能全须全尾地从云省离开,照顾得还是很用心的。白子峥进病房的时候正好赶上小护士送营养餐过来,顺手接过托盘,俯身的瞬间四目相对,在池朗那双闪烁着笑意和温存的眼睛里,白子峥毫不吝啬地给了爱人一个又甜又软的亲吻。 感谢他活下来的亲吻。 池朗笑起来,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轻声道:“小白。”从醒来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产生这么强烈的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徐海洋露出已婚大型犬的耿直微笑,一脸“我有老婆有闺女还怕你们秀一脸”的迷之淡定,很快道:“你们两个……嗯,别太激动,老池现在可禁不起折腾,他腿上可还有个洞呢。” 白子峥道:“……你对我究竟有什么误会?” 徐海洋打了个哈哈,背地里却一脸“小白你学坏了”的痛心疾首,不等他们赶客,双手插兜主动朝门外走去。池朗叫住他,目光盯着他头上的绷带,说道:“海洋,连累你了。” 徐海洋嗤之以鼻:“你可拉倒吧——我爸回去不骂我我就烧高香了。”随手把房门一掩,老神在在地出去了。 如此一来,病房里只剩下池朗和白子峥两个人。 白子峥便帮他把病床的角度调高——反正池朗也不是头一回进医院了,细枝末节上他这个病人家属早进化成了半个熟练工种,除非打针抽血换药等等,一般情况下也不用特意叫护士姐姐们过来帮忙。池朗这时却只想好好抱一抱他,或者让他好好亲一亲自己,理所当然地行使起病人撒娇的权力,牵了他的手道:“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十足的调笑口吻。 白子峥道:“你想听什么?” 池朗得寸进尺地道:“安慰病人的话我可不听。” 白子峥“嗯”了一声,想了想道:“兴师问罪,总可以吧?”他俊彦面孔上缓缓浮现出一丝执拗的乖张神色,居高临下地将这个不安分的病人禁锢在自己的双臂之间,一字一顿地强调道,“别再让我担心第二次了,池、科、长。” 白子峥生气的时候总喜欢咬牙切齿地叫他池科长——池朗意识到这一点,也顾不得自己腿上的那个洞究竟还会不会疼了,手肘支撑起上半身,挣扎着往床边挪了两寸,一点点抹平他微蹙的眉头,又小心翼翼地在他唇上轻轻吻了吻,叹息着承诺道:“放心吧,以后不会再有第二回了。”被人贩子一枪撂倒这种黑历史有一次就够了,“看在我暂时瘸了条腿的份儿上,你能不能别生气了?” 白子峥到底还是心软了,仍厮磨着在他唇上咬出一个浅浅的牙印方肯罢休,解释道:“我不是生你的气。”他是不敢想,如果池朗真就这么死了,于他而言究竟会产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又会不会把自己承受不了的一切都通通报复回去。 池朗道:“我知道你心疼我。何况……祸害遗千年,我这种人,是死不了的。” 谁让他怕死,不想死,更不敢死。 他忽然回忆起把自己从死亡边缘拖离的那一阵强烈的心悸,比起什么强心针和心脏电复律,白子峥不想他死——这个说法反倒显得更有说服力一些。 白子峥道:“你还知道自己是个祸害?”又问,“伤口还疼吗?” 池朗认真道:“你亲亲我就不疼了。” 白子峥居然真信了他的邪,却只是浅尝辄止地应付便罢——没完没了的到底还要不要好好养伤了!池朗意犹未尽地摸了摸嘴唇,又把问题重新回答了一遍:“腿上被开了个洞而已,我身上……可什么零件都没少呢,你要不要来检查一下?” 白子峥听他还有心情开这种不正经的玩笑,终于彻底把悬着的心给放了下来,这才想起自己还肩负着给各路亲友报平安的重任。掏出手机咔嚓咔嚓地拍了几张,又被池朗嫌弃照片上的脸色白得像鬼,非让他用美颜相机给自己p得精神一点儿。白子峥严词拒绝了病人的这种欺诈行为,微信联系人里扫荡了一圈——顺便一提,白子嵘小同学去年已经从电影学院毕业,在校期间拍了个收视大爆的都市生活群像剧,剧里傻白甜的富二代人设再加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一张俊脸,几乎瞬间就俘获了一大堆姐姐妹妹亲妈粉,现在也是个坐拥几百万粉丝的小明星了。要不是这段时间正在外地拍戏,多半也得打飞的过来看他嫂子,前两天池朗生死未卜的时候,白子嵘小同学还特意转发了公安厅的那条祈福微博,评论里“我嵘三观好正”和“警察叔叔好棒”的正能量齐飞,民生事件又得到了娱乐圈人士的大量关注,也不知道人多力量大的信念和池朗大难不死的结局之间究竟有没有某种玄妙的联系。 白子峥完成了组织交代的任务,又架好餐盘开始给病人喂饭。清粥小菜说是营养餐其实也没什么味道,池朗这时尤其怀念他老丈人亲手做的毛血旺和炒肝尖,可惜高油高盐的东西他短时间内是不要想了。饭后小护士过来收走了餐盘,白子峥正想着要不要让池朗休息一下——上午那个采访已经够折腾人了,池朗现在的体力也明显经不起挥霍,大量失血过后总是有点儿虚的,门外偏又传来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清亮的童音先声夺人,叫道:“池叔叔! 分卷阅读154 分卷阅读154 分卷阅读15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55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55 ”正是池朗拼着挨了一枪也要从村里救出来的那个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叫汪予辰,被拐之前刚上小学三年级。汪父汪母都是典型的工作狂人,可以说他就是被爷爷奶奶给带大的。后来爷爷不小心摔伤了腿,没办法再送他去学校了,奶奶又要在家里照顾爷爷,汪予辰就决定一个人去上学,没想到刚过两天就被人贩子给盯上了。人贩子简单粗暴地把人敲晕了带走,先是给他灌了杯不知道掺了什么的饮料,让他一路迷迷糊糊地睡到了长途车站。路上他也不是没想过逃跑,被发现之后换来一顿暴打,又被关了好几天的小黑屋,表面看起来是“学乖”了不少,几经辗转后沦落到了卜家村这个魔窟。那天池朗他们来得突然,又给每个孩子都发了块电子表,村长后来起了疑心,见汪予辰神情紧张,很快就想起了他逃跑过的前科,怕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废话,当即把所有的电子表撸下来踩碎,但汪予辰真正担心的却是那个“华侨叔叔”塞在自己衣领里的东西。眼见村长叫人拿了绳子过来绑他,汪予辰就假装害怕,又哭又闹地躲到另一个孩子身后,趁机把那个定位塞进了他的口袋。后来其他孩子果然被带到了后山,要是这个定位还留在他的身上,后山的地形就足够把救援人员给限制住了——说他是这次行动中的小英雄也并不为过。 后来孩子们被成功解救出来,汪予辰还记得自己家里的电话和住址,云省警方很快联系上了他的家人,他们一家立刻坐飞机赶了过来。在孩子丢失的这一年里,汪家人几乎都到了崩溃的边缘,夫妻相互指责对方没照顾好孩子,孩子奶奶整天以泪洗面,埋怨自己为什么不送孙子去上学,孩子爷爷从床上摔了下来,说自己就算爬着也要去把孙子给找回来。汪母本来都和丈夫提出了离婚,因为他们一看见对方就想起丢失的儿子,之后就是永无止境的争吵和谩骂,恰在这时云省警方传来消息,说他们的孩子找到了。夫妻两个喜极而泣,婚也不离了,等看见儿子的时候就只剩下哭了。汪予辰却更想爷爷奶奶一些,配合警方做完了笔录,说什么也要来看那个救了他一命的池叔叔。 汪家家长早就听说了池朗的光辉事迹,汪予辰的爷爷奶奶更是一进门就给池朗跪下了。池朗还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就由白子峥起身把他们给搀了起来。孩子爷爷的年纪和白老爹差不多大,看起来却比同龄人老了十岁,而且腿脚也不是很利索的样子。一时间四个大人各自找地方坐了,汪予辰却扑到池朗的床边,双手搂住他的胳膊,抱在怀里轻轻摇了摇,又小声道:“池叔叔,你身体好了没有?前两天其他叔叔都不让我过来看你,我还以为……” 池朗用没扎输液管的那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笑道:“以为什么?告诉你个小秘密,池叔叔有九条命呢。”又把上午领导慰问时送来的苹果拿给他吃。汪予辰手捧着苹果,即便他的池叔叔现在就好端端地坐在他的身旁,那天晚上的惊魂一刻还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虽然云省警方已经对他们这些被拐儿童进行了专门的心理疏导,疼爱他的爷爷奶奶也在几小时后立刻坐飞机赶了过来,池朗浑身是血的样子却始终是他在夜深人静时无法摆脱的梦魇。然而此时此刻,对上池朗充满安抚意味的温柔目光,汪予辰再一次确定,果然还是这个把他救出魔窟的警察叔叔最有安全感了! 一念及此,他心境也随之开朗起来,忍不住重重点了点头,甜甜笑道:“我知道池叔叔最厉害了!”满眼的崇拜之色。 白子峥自觉让出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大一小的温情互动,突然发现池朗也是很会哄孩子的,包括徐海洋家的小姑娘在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池朗总偷渡白爷爷亲手做的小甜饼和白奶奶精心挑选的小裙子给她,比起长得更好看的小白叔叔,小粉团反倒更喜欢一看就不是正经人的池朗叔叔抱她。 眼前的一切似乎又让白子峥坚信,如果池朗有孩子的话,那他一定会是个很好的父亲。 他眉梢眼角不自觉地柔和起来,整个人也显得没那么冷冰冰了,又听池朗夸汪予辰道:“真是个勇敢的小男子汉。” 汪予辰赧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也挺害怕的……”在池朗的诱导下总算慢慢回忆起那段堪称恐怖的经历——池朗在校期间就一直是罪案心理学和精密痕检的双料满分,哪怕在职业道路上最终选择了后者,在查案审案的过程中也依旧延续了他那种读心法会调|教出的神棍派头,如今拿来安抚一个小孩子却也有些大材小用。何况汪予辰的心理防线还是很强悍的,没有出现严重的ptsd和斯德哥尔摩,汪家家长那种一味逃避和强行遗忘的手段显然不是让他摆脱噩梦的上佳之选,这个时候只需要强调,他那个临危不乱的举动在这次解救行动中起到了多么重大的作用,小英雄脱离受害者困境要比一般人容易多了。 汪父汪母这才窥见儿子在被拐的这一年里究竟遭遇了什么。汪予辰又挽起袖子,展示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留下的伤痕:“那些人打人的时候都往死里打……” 池朗道:“你害怕么?” 汪予辰认真道:“害怕,可突然又不怕了。”也许是池朗的出现给了他莫大的勇气,让他想起了久未见面的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还有一起上学踢球打游戏的好朋友们……对自由的向往让他战胜了对人贩子的恐惧,他是不想再受这样的苦了,所以说什么也要搏一搏才行。 池朗做通了汪予辰的工作,又问起汪父汪母以后的打算。汪父汪母在儿子失踪后就辞去了高薪但繁忙的工作,目前的想法也只是让儿子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回去上学的问题。汪予辰却抢先一步道:“我长大了之后也要变成和池叔叔一样厉害的警察!把世界上所有的坏人都抓起来!这样他们就没有办法再害人了!” 池朗笑道:“好。” 汪予辰又好奇道:“池叔叔,你是怎么想到要当警察的呀?” 池朗道:“因为我遇到了一个特别好的老师。” 汪予辰还想再问,值班护士却敲门进来,委婉地提醒他们探视的时间已经到了。白子峥作为家属倒是有陪床的权利,看着汪予辰离开时一步三回头的身影,一面给池朗盖好被子,一面道:“你想要个孩子么?” 池朗笑道:“你给我生个?” 白子峥挑眉:“你觉得我有这个功能吗?” 池朗道:“所以啊,如果不是你生的,我还是不要好了。” 又三天。 徐海洋从住院部借了把轮椅过 分卷阅读155 分卷阅读155 分卷阅读15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56 氓花 作者:顾禛 分卷阅读156 来,池朗总不必一直躺在床上挺尸了。白子峥便把他架上轮椅,推着他一起到住院部楼下的街心花园里散步。省会医院的绿化做得相当不错,初春三月,树木抽枝发芽的时候总带来一片生机勃勃的繁盛景象,一时间又让池朗回忆起了他在省第一人民医院住院疗养的那段日子。当时他因为手术剃了个光头,脑出血的后遗症导致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行动不便,又满脑子都是沈嘉南的背叛和不告而别,整个人憔悴得像是一只在日光下苟活的骷髅。徐海洋和康振英都有工作,不能一天到晚总在医院里陪他,同样是借了把轮椅给他代步。那天下午,白子峥从远处跑过来扶他的时候——池朗从没想过,这个繁星般灿烂夺目的人物终有一天会被烙印上自己的标签,会成为自己手心里唯一的太阳。 以至于无论做什么,他也甘之如饴。 池朗道:“小白,你是怎么想到做警察的?” 这个问题他以前问过,白子峥当时没回答他,因为他在乎的还是那句“不值得”。白子峥想了想道:“如果汪予辰以后也当了警察,那我的理由,应该和他的差不多吧。” 他说:“你知道陈其峰吗?” 池朗摇了摇头。 白子峥道:“他是我学校里的前辈,校友。抓捕行动中被嫌疑人捅了一刀,最后因公殉职了。我作为学生代表去医院里看他,他跟我说了几句话,那个时候我才决心一定要做个好警察的。” 池朗道:“他说了什么?” 白子峥道:“再危险的工作也要有人做啊——他上午说了这句话,下午就去世了。那天我心情很压抑,走在医院里,周围都是病人。关于自身价值这方面……我想了很多。后来我看见一个病人,和你现在一样,坐个轮椅,想站起来的时候摔倒了,我就跑过去扶他。扶起来之后他跟我说了声谢谢,我突然就想通了。所以后来破了案之后……哪怕没有这句谢谢,我都觉得,当警察还是很幸福的。” 池朗默然,白子峥显然没把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病人和眼前的自己划上等号,但他隐隐有种感觉,那天下午的相遇,或许同时改变了他们两个也说不定。 白子峥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池朗道:“没什么。”一面将他的手放在心口,一面浅浅笑道,“我爱你啊。” 分卷阅读156 分卷阅读156 分卷阅读16 氓花 作者:顾禛 要跟他一块儿去啊!今儿早上一睁眼双喜就不在屋里,我还寻思他这是干嘛去了,怎么出去连个招呼都不打呀,谁知道……!谁知道啊!” 温馨道:“那您能仔细回忆一下昨天晚上的情况吗?张双喜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张母道:“昨天晚上……也没怎么呀。之前双喜为了他媳妇的事儿,被派出所一个姓孟的给铐走啦,前天这才刚放回来,还不知道在里面遭多大罪呢,我哪敢让他出去乱跑。天地良心,我们娘儿俩只是想给他媳妇还有孩子讨个公道,又犯了什么王法啦?姑娘,我看你是个实在人,你可千万别跟他们一样不讲道理呀!” 这句话温馨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医闹那件事是上了新闻的,回家之后丈夫还和她议论过。核实死者身份时又听孟建斌说起这母子二人在医院门口的几场大闹,换了自己处理恐怕也是同样的结果,这个时候总不能站在张家人的角度说孟建斌的不是,便也没说什么,只敷衍地点了点头。张母也并不在意是否得到了温馨的回应,又继续道:“昨天晚上吃完了饭,我坐在床上看电视,双喜在一边拿手机上网,后来我就睡啦,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夜里可一点儿动静都没听见啊!” 温馨道:“张双喜有手机?” 张母道:“是呀,说是几百块钱买的,屏幕挺大,我看他出来进去总是拿着。” 温馨略一沉吟,案发现场并没有发现死者的手机,几百块钱的大屏智能机又是烂大街的款式,根据现场情况也排除了有人顺手牵羊的可能,如无意外应该就是凶手拿的。凶手会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一般的考虑是出于隐藏证据的需要,所以温馨才会想到去调查有关人员的通话记录,但如果是照片或是聊天工具就另当别论了。 张母昨天十点左右上床休息,并不清楚张双喜之后的去向。温馨换了个思路,又问张母道:“那您儿子有没有和什么人发生过矛盾?他有什么仇家没有?” 张母重复道:“仇家?”情绪又开始变得有些激动,气急败坏地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医院那个姓王的,害死我儿媳妇和孙子还不够,现在又来害我的儿子啦!”温馨听她提起“医院那个姓王的”,心说这件事情果然和李金妹的死有关,但还想听听张家的说法,于是问道:“您能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吗?” 张母道:“我……我儿媳妇快要生了,那天晚上她突然肚子疼,我和双喜就把她送医院去了,当时就是那个姓王的,本来说要顺产的,不知道怎么就被推进手术室了,要剖腹,还跟我们说什么大出血,要把她子宫切了,上来就让我们签字!姑娘,你也是女人,女人的子宫能随便切吗?切了之后她还怎么活啊!我们一家全指望着她的肚子了!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想闭眼之前能抱上孙子,这让我们一家可怎么办啊!” 张母这话说得让温馨心里不太舒服,作为一名有着十几年资历的刑警,也参与过不少大案要案的侦破,她更清楚女性的价值不仅仅是在于生育而已。母亲的角色固然伟大,但也不能把一个女人生存的意义完全绑定在家庭和孩子上。这时张母又开始了对王永军的叫骂,一口咬定他就是杀害自己儿子和儿媳的真凶。温馨只得再次安抚张母的情绪,并承诺一定会对王永军展开调查。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可以说张母并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也完全没有提到王永军的妻子叶玫。但根据叶钦的说法,叶玫是在看到堵在家门口的张母一行人后才失足坠楼的,如果情况属实,那张母应该清楚这件事情,大约是怕担责任才对警方选择了隐瞒。 死者为大,白子峥不想评价张双喜在这一系列事件中扮演的角色,但就张母来说也的确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老话。温馨继续道:“我觉得案情已经很明显了,张家母子和王永军在手术的过程中发生了分歧,耽误了抢救,间接导致了李金妹和孩子的死亡。母子两个认为是王永军的责任,想找医院讨个说法,然后发生了医闹事件,张双喜被孟队长他们给拘留了。张母对此感到不满,又闹到了王永军家里,叶玫为了避开他们失足坠楼,结果又是一尸两命。王永军决定为妻儿报仇,杀了张双喜,目前在逃。如果dna比对一致,应该就能发通缉令了。” 白子峥道:“王永军是妇产科医生,他想弄到乙|醚应该不难。但是叶钦没说实话,我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他应该知道和王永军有关的消息。” 温馨道:“是为了他姐夫吧。他姐姐死了,他姐夫要报仇,现在张双喜已经死了,他包庇他姐夫也算是人之常情,又不是人人都能大义灭亲,不说实话也情有可原。” 白子峥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对。馨姐,叶玫出事儿的时候张双喜还在派出所,她会摔下来是因为在家门口看见了张双喜他妈,叶玫会死是因为他们母子两个,而且张母的责任明显更大,王永军报复的对象不可能只有张双喜一个人。” 温馨道:“我考虑过,所以张母那边已经在让人盯着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白子峥道:“我担心他是想鱼死网破,毕竟他已经杀过一个人了。”又从桌上的资料里找出张双喜和王永军这两天的通话记录。两人的手机目前都是关机状态,张双喜的最后一次通话是在今天凌晨的一点五十三分,和收银员还有高中男生听到的喊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而从电话号码上来看,当时和他通话的正是王永军的手机,但是很快就挂断了。三点二十的时候王永军的手机拨通了他失踪前的最后一个电话,通话时长是十四分三十七秒,白子峥指着这一串号码问温馨道:“这个电话是打给谁的?” 温馨道:“是叶钦的手机。叶钦在时间上确实撒了谎,他说他从两点多一直睡到五点半,但三点多的时候他却和王永军打了十几分钟的电话,都睡着了还打电话干什么?” 白子峥道:“王永军一定和叶钦说了什么,所以叶钦才会对我们撒谎。”叶钦那一番话应该不仅仅是单纯的包庇,白子峥突然反应过来,叶钦很有可能是在替王永军拖延时间。而这时温馨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像是为了印证白子峥此前不安的猜想一般,手机铃声在只有二人的会议室里变得格外的刺耳。温馨接通电话,面色微微一变,急切道:“小白,快走,王永军挟持了张双喜他妈,现在要和她一起跳楼!”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实在是太忙了…… 不造接下来会不会更忙…… 关于老池和小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应该说小白在查那个同性恋案子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可能不喜欢女人了,但是心里又不确定,这时候老池偏偏又来撩他,所以小白就想拿老池当小白鼠确认一下自己到底喜不喜欢男人……大概就这个意思= = 第16章 第十六章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王永军的报复对象绝不仅仅是张双喜一个人,明确了这一点之后白子峥总是不吝把情况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只是没想到王永军这么快就有了行动,而且还演变成了最为棘手的人质劫持事件。张双喜夫妻租住的一居室位于一片名为金平里的老式小区,周边情况和王永军家类似,没有门禁,陌生人可以随意进出,张母从老家过来就是为了照顾儿媳的身孕,自然和他们住在一起。询问结束后温馨让人把张母送回了位于金平里的“家”中,并采取了一定的安全保护措施,不料还是被王永军给钻了空子。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让他们后悔大意的时间,白子峥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已经朝警车的方向跑了过去。挟持地点是在小区居民楼的房顶,据说王永军是假扮快递派送人员进入室内,先用热水泼向了屋内的民警,而后用一把水果刀劫持了张母,最后两人一起移动到了屋顶。特警大队的人已经赶到了现场,并在居民楼四周布置了安全气垫,但犯人的情绪过于激动,基本处于无法沟通的状态,所以目前的情况仍是十分严峻。 白子峥和温馨赶到现场时小区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围观群众,有些人在交头接耳地议论,有些人则因为不能回家而倍感焦急。白子峥越过警方设置的隔离带,仰头望去可以看到屋顶边缘两个摇摇晃晃的人影,仿佛随时都有坠落的可能。这时特警队长已经走了过来,对二人道:“狙击手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 温馨道:“先等等。”或许是出于对两家遭遇的同情,在仍有谈判余地的前提下,任谁也不想采取这种稍显极端的方式。特警队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这边会全力配合他们的行动。随后白子峥和温馨一起进入了居民楼内,在一层见到了那位被开水烫伤的民警,好在他的伤势并不严重,做过应急处理后已经没什么大碍。当时同在现场的还有一名叫邢斌的中年刑警,和那位被烫伤的民警分别守在卧室和客厅。据他回忆,今天下午四点半左右,一个自称快递派送员的青年男人敲响了张家的房门,民警透过门上的猫眼确定了他手中的确有快递的纸箱。因为张双喜夫妻平时就很喜欢网购,张母也无法确定儿子生前是否在网上购买了东西,加上男人时不时的催促,民警最终打开了房门,却被一壶开水直接泼在了身上。 邢斌听到动静后立刻从卧室冲了出来,但这时男人已经拿着刀走到了卧室门口。邢斌本想关上房门保护屋内的张母,不料张母却自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似乎还想与那个持刀的男人进行搏斗。张母的行动完全在邢斌的意料之外,又因为张母的体格较为瘦弱,腿脚也不灵便,在搏斗中完全处于劣势,所以男人很快就完成了挟持张母的整个过程,并将刀架在了张母的脖子上。守在客厅的民警虽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但对方有人质在手,他和邢斌也不能轻举妄动,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和张母退出了房间,一路从楼梯上了房顶。邢斌知道挟持张母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已经失踪的王永军,一面报警寻求支援,一面把情况通知给了温馨。 温馨从邢斌处了解完了情况,转过身来对白子峥道:“小白,我们上去看看。”这栋居民楼一共七层,没有电梯,现在已经有不少特警在顶层待命。白子峥和温馨走上七楼,同守在楼顶入口处的特警交换了一下情报,特警表示犯人并不愿意和警方交流,也没有提出任何的要求,目前情况僵持不下,正面解救人质的希望不大。白子峥知道王永军的目的是在张母,然而谈判向来不是他的强项,两个人都能毫发无伤最好,一旦出动狙击手就必然会有人受伤,白子峥和温馨一样,心里其实并不期待看到这样的结局。这时温馨已经就可能出现的情况和特警队的人达成了初步的一致,随即推开了通往楼顶的安全门。 白子峥跟在温馨身后,今天他没有配枪,温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氓花 作者:顾禛 也没有,谈判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让对方感觉到威胁,所以他们基本是赤手空拳的在应付眼前的这个局面。王永军站在和安全门成对角线位置的楼顶一角,身上穿着一件印有某某快递的制服上衣,左臂勒着张母的脖子,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顶在她颈侧的大动脉上。比起他们之前看到的证件照,此时的王永军明显变得阴沉许多,也许是因为温馨和白子峥并不像是奉命前来的特警,一直沉默的王永军终于有了开口的迹象,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一字一字道:“你们是负责人吗?” 楼顶上的风声并不是很大,然而间隔一定距离的交流也并不十分流畅。温馨接过特警递来的扩音器,将声音调到合适的大小,自我介绍道:“我是市局刑警队的,我叫温馨,张双喜的案子是我负责,你有什么话可以都和我说,有什么问题我们也可以一起解决,先不要冲动好吗?” 王永军道:“你们终于来了。”他神情平静,语气也并不显得激动,可是刀尖不仅没有离开张母的脖子,反而在她颈侧压出一道浅浅的血痕。白子峥看见张母的身体十分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却被王永军挟持得更紧。张母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但是没能发出声音,只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温馨和白子峥这边。王永军的右手紧握着那把锋利的水果刀,刀身与刀柄的接缝处似乎还有着发黑的血迹,他似乎并不畏惧周围荷枪实弹的特警和安排在远处的狙击手,主动坦白道:“张双喜是我杀的。我打电话约他在医院附近见面,说只要他不再纠缠我们一家,钱我可以给,但是必须晚上见面,不然影响不好。他信了我说的话,自己一个人过来,之后我就把他杀了,用了乙|醚和刀。温警官,你说我会被判死刑吗?” 温馨道:“判不判死刑不是我说了算,但我希望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她边说边放柔了声音,“我知道你妻子和孩子的事情让你非常伤心,但你现在这样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杀人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对吗?所以听我一句劝,先把刀放下好吗?” 王永军道:“温警官,你不用劝我了。我是个医生,人活着和死了我还分得清。叶玫和孩子有什么错?她们是无辜的,如果不是因为这老王八蛋,叶玫和孩子就不会死!叶玫和孩子没了,这是两条命,一命偿一命,还差一条命。我不怕死,我今天根本就没想活着回去。“他的情绪终于变得激动起来,忽又话锋一转道,“温警官,你有孩子吗?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你丈夫呢?他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温馨道:“我有一个十岁的儿子,但男孩儿和女孩儿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王永军喃喃道:“那你应该明白……可是有人不明白。”水果刀的刀尖猛地一抖,几乎要直接刺了进去,“叶玫和我说过,如果是个男孩儿,等他长大了,我就带他去踢足球,带他去游泳。如果是个女孩儿,那就教她弹钢琴和唱歌。我当妇产科医生也快十年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生男生女有那么重要吗?每个孩子都是一条命啊!”又对张母冷笑道,“明明耽误手术的是你,为了生儿子才要保大人的也是你,你却让我的妻子和孩子陪葬……该死的不是叶玫,该死的是你!” 他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扭曲,但偏偏他和张母的距离又非常之近,守在门边的特警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这个位置恐怕连远处的狙击手都束手无策。白子峥暗暗捏了把冷汗,温馨也在背后悄悄做出了上前救人的手势,眼看刀尖已经刺透了张母颈部的皮肤,楼梯间内却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叫道:“姐夫!”话音未落,一个人已经踉踉跄跄地冲上了楼顶。 王永军的动作停了,左臂却下意识地勒紧了张母的脖子。如此一来两个人几乎是贴在了一起,位置变得更加尴尬,就连原本已经有所行动的特警都生生停住了脚步。叶钦的突然出现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是直接跑上来的,停下之后就开始大口地喘气,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对着王永军的方向摇了摇头,之后才断断续续地道:“姐……姐夫!你犯不着为了这种人把自己搭进去啊!我姐她不会高兴的,你先把刀放下!你听我的,把刀放下!你过来!” 王永军不为所动,片刻后道:“叶钦,你回去。” 叶钦道:“姐夫!”看着王永军又朝楼顶的边缘后退了两步,心中大骇,声嘶力竭地叫道,“姐夫,我求你了!姐夫!你别这样!你想想我姐!”又抓住白子峥的袖子哀求道,“你们快过去拦住他啊!我求求你们了,别让他跳!求求你们了,别让他跳!” 王永军继续道:“叶钦,我对不起你姐,还有孩子,你照顾好爸妈,是我对不住他们……”声音慢慢变低,显然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左脚稍稍后退,已经踩上了楼顶边缘的台阶。而这时突然又有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说道:“等等!你能再听我说两句话吗?” 白子峥很快辨别出来者的声音,有些迟疑地低声道:“……池朗?”这次连温馨都觉得有些惊讶,忍不住朝池朗的方向看了一眼。池朗接过温馨手里的扩音器,慢慢朝前走了几步,他刻意放缓的声音像是一剂微妙的镇定:“我不想和你讲什么大道理,我只想问问你,你妻子明天就火化了,你真的不想再见她最后一面吗?” 这句话却像是击中了王永军的要害,他的表情又开始变得有些茫然,水果刀的刀尖也在不知不觉间离开了张母的脖子,虽然仍保持着一手挟持的姿势,但比起刚才来说已经是破绽太多了。池朗没有催促,只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做出自己的决定。“见妻子最后一面”这件事似乎让王永军觉得十分痛苦,白子峥看见他脸上似乎有一道即将被风吹干的泪痕,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非常的耀眼。 水果刀“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特警立即出动,想要将两人从楼顶的边缘给拉回来。 而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张母在挣脱了王永军的钳制之后,竟用力将他从楼顶的边缘给推了下去。 王永军的一只脚原本就已经踏上了边缘的台阶,此刻下盘不稳,向后仰倒的同时也紧紧抓住了张母的袖子。在从楼上坠落的瞬间,王永军有些茫然地闭上了眼睛,张母却失控般地大笑起来,眼里闪过一丝狰狞的恨意,尖声大叫道:“你去死吧!我也不活啦!” 楼下传来两声沉重的闷响,随即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一起冲向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张母已经被人从气垫上抬了下来,王永军的头歪向一边,身下蔓延出一大片刺眼的血迹,很快也被在场的医护人员抬走。 叶钦大叫道:“姐夫!”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接着头也不回地朝楼下跑去。 白子峥站在原地,一片喧闹中回头去看池朗,却见他神情晦暗,狠狠地骂了一句“妈的”。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我这没救的拖延症…… 一章写好久…… 第17章 第十七章 白子峥从他的语气里读出一丝恼怒的不甘,片刻后又沉静下来。叶钦抓着他袖子的触感仍在,瞬间的变化却已经无迹可寻。谁也不会料到事情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尾,三个人一时无话,楼下的声音几乎是在须臾间爆发出来,叶钦已经冲上了搭载着王永军的救护车,一路风驰电掣地朝医院开去。温馨直到此时才轻轻叹了口气,王永军问了她几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不是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也并非是站在一个女人的立场,作为母亲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得很好,然而王永军作为一个医生,他最大的愿望当然是自己的病人能够活下来,而能不能生孩子是在“活下来”之后才能继续考虑的问题。 没有人能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王永军的想法其实也并不复杂,警察和医生在某些意义上本身就是互通的职业,温馨在这一点上同样深有体会。作为一个外人,她无法判断如果当时王永军真的以切除子宫为代价保住了李金妹的性命,李金妹又会不会像张母所说的那样觉得自己“没脸见人”或者“活不下去”,又会不会站在“受害者”的角度控诉王永军不经患者本人同意就擅自手术云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社会还没进步到能解决所有矛盾的程度,要是真等到世界大同的那一天,他们做警察的估计就该集体失业。温馨难得胡思乱想了一阵,这起案子本身就没有道理可言,人人都有自己的对错,又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是收拾烂摊子罢了。 温馨将一绺滑下来的碎发抿到耳后,这才扭过头来去看一直沉默着的白子峥还有池朗。她到底比他们两个大上几岁,要搁在十几年前估计也会被这种临门一脚式的功亏一篑给气得够呛。虽然也会半开玩笑式的学顾晓辉他们叫池朗一声池科,但从年纪上看池朗毕竟是她的后辈,温馨能体会那种看着人在自己面前摔下去的错愕感,这个人已经被自己说服了的前提下更甚。然而要当知心姐姐也要考虑时机问题,所以她只是问道:“池科,你怎么来了?” 池朗闻言倒是很快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回答道:“案子我听韩毅说了,总觉得要出事儿,后来知道王永军挟持张母上了房顶,我就把叶钦带过来了,谁知道……” 温馨“唉”了一声,叹道:“也没办法。”张母的行为不难理解,可惜没有人能未卜先知。这时三人已经走到了楼下,白子峥一抬头就看见了等在附近的孟建斌。白子峥知道池朗要带走叶钦肯定绕不开孟建斌这关,孟建斌看见他们三人出现,很快走过来叫道:“小白!” 白子峥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多问,因为三言两语根本就解释不清楚。一行人一起绕到居民楼前,楼下的特警正在收拾地上的安全气垫和王永军坠楼留下的血痕。温馨和特警队长商量好了如何善后,又走回来对白子峥道:“小白,你是想跟着去医院还是先回局里?咱们两个分头行动吧。” 白子峥道:“我先回局里吧,证据链还需要补充,医院那边主要是叶钦,可以的话再问一次他的口供。” 温馨道:“行,我尽量吧。那先这样,有什么事儿之后再说吧。”又对孟建斌道,“孟队长,今天一天辛苦你了。” 孟建斌道:“应该的,有需要就随时联系吧。” 温馨点了点头,之后开车去了王永军和张母急救的医院。孟建斌这才有空问他:“小白,人怎么就掉下来了?” 白子峥道:“王永军是被张母推的,张母是自己跳下去的。” 孟建斌“啊”了一声,惊讶道:“怎么会?!” 白子峥道:“事发突然,我们也没想到。建斌,你也忙了一天了,没事儿先回去吧。” 孟建斌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围观人群,回答道:“这不还没完呢,我也不急。”又想起把叶钦从王家带走的池朗,忍不住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氓花 作者:顾禛 白,这位是……?” 池朗闻言主动道:“省物证鉴定中心,池朗,这段时间过来协助小白他们工作。之前在王家的时候没说清楚,冒犯了。”说完和孟建斌握了握手。 孟建斌本来也不是会在意的人,听池朗自报家门,很快也做出了自我介绍。白子峥倒不介意他们两个认识,从车上拿了勘查箱回来,又听池朗道:“小白,我和你一起上去吧。” 白子峥记起他算是这方面的行家,提取痕迹的手法肯定比自己专业,便也没有拒绝,又和池朗一起上了顶楼。白子峥把掉落在地的水果刀装进证物袋里,见池朗已经戴上了手套,小心翼翼地采集了王永军遗留在现场的脚印。 池朗神情专注,夕阳余晖下像是一尊沉默的剪影,白子峥不觉愣了片刻,但很快扭转了自己看向池朗的目光。两个人一起完成了对事发现场的处理,又在单元楼附近的垃圾箱内找到了一个装着染血衣物和染血纱布的帆布书包,上面的血迹已经发黑,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处于关机状态的手机。取证结束后特警开始准备收队,被拦在外面的住户也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家里,白子峥和孟建斌道了别,之后和池朗一起开车回了局里,路上接到了温馨从医院打来的电话,说王永军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就已经不行了,张母虽然经气垫缓冲了一下,但情况也不容乐观,她年纪又在那儿摆着,醒不过来就只能是植物人了。白子峥没说什么,池朗问了一句情况怎么样了,得到回答后摇了摇头,轻声叹道:“两败俱伤啊。” 白子峥一向不擅在这种问题上发表感慨,只跟着应了一声。两个人回到局里时已经过了晚上七点,天早就黑了,下车后池朗主动拿过放在后排的勘验箱道:“这个就交给我吧。” 白子峥一手扶着车门,淡淡道:“这次用我拿什么谢你?” 他的声音在这样的夜色里显得既轻又冷,池朗听他还有心说这种闲话,不觉失笑,觉得王永军和张母的坠楼应该没给他带来太大的冲击,片刻后道:“你容我想想?” 白子峥道:“好。”说完锁上车门,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神情道,“我先回办公室了。” 池朗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莫名轻松了不少,便也提起箱子朝鉴定中心的方向走去。 白子峥回来后连饭也没顾得上吃,方霖和顾晓辉不在,傅云声却是一直在局里,应该是得到了和案子有关的消息,但还是拦着他多问了一句。白子峥简要说明了一下情况,又说温馨跟着去了医院。现在凶手及其作案动机都已经很清楚了,但麻烦的是王永军在送医途中不治而亡,有关作案过程的描述只能依靠他们警方进行复原,白子峥想着的也是这一点,所以先查看了王永军和张双喜在近期的通话记录。 记录显示两人在这几天的通话的确十分频繁,但多集中在晚十点到深夜这个时段。昨天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的时候王永军主动给张双喜打了一个电话,通话时长二十三分钟零七秒,应该是在商量见面给钱的事情。而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两人又陆续进行了几次通话,但时间都不是很长。张双喜在大约凌晨一点的时候离开了家,当时张母已经睡了,张双喜没有叫醒母亲,而是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院东门赴约。四十分钟后他到达了约定的地点,没有看到王永军的身影便再次拨打了电话。王永军假意接通,借此分散了张双喜的注意力,这是一点五十三分的那个电话。之后王永军用沾了乙|醚的纱布从背后捂住了张双喜的口鼻,将他拖到药店后门的角落里实施了杀害。 白子峥想到那块沾满了血迹的纱布和从死者牙缝里发现的白色纱线,觉得王永军应该是把纱布塞进了死者的嘴里,为的是避免他发出声音。张双喜死后王永军从他的嘴里取出了纱布,又拿走了他的手机,试图掩盖他们曾经联系过的事实。凌晨三点二十王永军给叶钦打了最后一通电话,之后就找地方躲藏了起来。最后在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假扮快递派送人员袭击了民警,挟持了张母。 推断的过程里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合理之处,时间方面也都对得上。白子峥找出从交通队拿回的监控录像,快速播放后找到王永军离开的背影,时间是在凌晨两点五十七分。白子峥又把录像带倒了回去,仔细辨认后确定王永军是在晚上十一点二十三分到的医院东门,当时他的衣着和帆布包里发现的血衣一致,出来时虽然换了另外一件衣服,但经过面部对比后可以认定是王永军本人。 自己这边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如果池朗那边的各项比对均可以作同一认定,那基本就可以准备结案了。白子峥整理完了所需的材料,有些疲惫地将身体靠在了椅子上,用拇指关节揉了揉眉心,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转折也太快,演电视剧恐怕都没有这么紧凑的剧情,而就在这时池朗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颇为轻快地道:“小白,结果出来了。” 白子峥本来想说“你速度挺快”,眼角的余光看到墙上的挂钟已近十点,便又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只回应道:“怎么样?” 池朗道:“王永军的dna样本和死者指缝里的dna样本对比一致。水果刀上检测出了张双喜的血迹,测量数据也和伤口吻合,血迹可以和衣服还有纱布上的作同一认定,错不了。鉴定结果我现在就给你拿过去。” 白子峥道:“还是我过去拿吧。” 池朗道:“我已经出来了,马上就到。”又话锋一转道,“小白,你吃饭没有?” 白子峥道:“没顾得上。” 池朗道:“那我等会儿请你吃个饭吧,你写结案报告也不急在今天吧?” 白子峥道:“叶钦那边还没消息,我想写也写不了。你怎么突然要请我吃饭?” 池朗笑道:“之前不是说‘怎么谢我’,我想好了,赏脸吃个饭,不过分吧?” 白子峥觉得池朗“让人谢他”的方式还真是别致,然而饿是真的,便也没有拒绝。没过一会儿池朗送来了鉴定报告,白子峥收拾好材料后关灯锁门,两个人一起下楼,这次换池朗坐驾驶席,白子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问池朗道:“你请我吃什么,还用得着开车去?” 池朗道:“你去过的。”说着调转车头,把车开出了警局大门。 白子峥道:“我去过的?” 池朗却并不正面回答,只是说:“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白子峥不想他还会卖这样的关子,懒得和他争辩,只闭了眼睛假寐。没过多久又睁开眼,觉得池朗在该转弯的地方也算是驾轻就熟,便随口道:“你以前来过津南?” 池朗道:“有段时间常来。”又一扬眉毛,“看来你对我的了解还不够多啊。” 白子峥道:“我也这么觉得。”表情并不防备,祛了一点冰冷的锐气,无端发酵出几许暧昧的气息。池朗觉得白子峥这个角度的侧面尤其好看,用赏心悦目来形容也并不为过,微微一笑,似是很享受车内的气氛,没有多说什么。 白子峥由着池朗开车,又觉得他走的这条路似乎有些熟悉,等到池朗把车停稳,白子峥赫然发现这个“自己来过”的地方居然是那家黑匣子酒吧,原本稍显柔和的表情里又弥漫开些微的寒意,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池朗道:“请你吃饭。”又笑道,“我看起来不像是那么随便的人吧?” 白子峥没说话,只略想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却已经被池朗给拉了进去。门口的服务生似乎早就认识池朗,见他进来很礼貌地问了声好,又问他需要什么。池朗应了一声,对那服务生道:“我过来吃个饭,你忙你的。”之后带着白子峥朝酒吧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走去。 两人穿过一道“l”型的走廊,很快就来到了另一个房间。这是酒吧里面一个隐秘的吧台,后面的格子柜里摆放着许多式样精致的酒瓶。吧台的对面是一排木制的高脚椅,整体的布置很像是日式的居酒屋,一旁的音响里传来一首悠扬的布鲁斯蓝调,与酒吧外间的喧闹形成了明显的对比。池朗示意白子峥随意,自己从吧台里拿了两个干净的杯子出来,这时吧台里面的门帘被人掀开,走出一个面容和蔼身材胖胖的老伯,很高兴地道:“小池来啦!”而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白子峥,又跟发现新大陆似的猛瞧了一阵,“这孩子没见过呀,带男朋友来了?长得挺帅啊!” 白子峥总算体会到了池朗带他来酒吧的“不怀好意”,眉心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本以为池朗会顺势占两句口头上的便宜,却听池朗笑道:“麦叔你别拿我开玩笑了,这是我同事,带他过来吃个饭。”又把菜单推到白子峥面前,“想吃什么别客气,今天我请。” 老麦闻言促狭地笑了笑,说道:“什么你请,最后还不是算在小龙的账上。” 白子峥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家酒吧有问题,不然傅云声也不会对酒吧老板的身份讳莫如深,池朗说他认识酒吧老板的时候白子峥心里更是存了疑,如今再看池朗和酒吧众人的态度,又觉得他和酒吧老板绝不仅仅是认识这么简单,然而他并没有什么理由去探究老麦口中的“小龙”究竟是谁。池朗递过来的菜单是手写的,上面菜式不多,但从西式的牛排到中式的煎饺也算是应有尽有,白子峥在吃的方面一向不怎么在意,便把菜单推了回去:“你点吧,我吃什么都行。” 池朗道:“那我点了?”要了牛排虾饺并海鲜面和蛋炒饭,老麦便按他的点单去后厨忙碌。池朗从吧台下面拿了瓶黑啤,一面开瓶一面问白子峥道:“小白,喝一杯吗?” 白子峥道:“我不喝酒。” 池朗心中微微一动,记起之前白子峥面前也是一杯清水,便状似随意地问道:“不想喝还是不能喝?” 白子峥道:“不想喝,也不能喝。” 池朗道:“酒精过敏?” 白子峥道:“没那么严重,酒心巧克力还可以吃。”这时池朗已经换了柠檬茶过来,先是给白子峥倒了一杯,又举了杯子轻声道,“小白,干杯。”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字数好不容易能多一点(趴 第18章 第十八章 或许是因为没有情境的铺垫,池朗这句“干杯”还是显得有些突兀。白子峥倒没追究他这算不算是不合时宜,仍是举起杯子同他轻轻碰了碰。柠檬茶的味道并不坏,不像市面上卖的红茶饮料那么甜,后口还有一丝柠檬的涩味儿。白子峥喝了口茶,又把杯子放回桌上,这时池朗也已经干了小半杯黑啤,看着他笑道:“早知道你不能喝酒,我就不带你来酒吧了。” 白子峥道:“是吗?你带我来酒吧,应该也不是为了喝酒吧。”名义上只是“吃饭”而已,又是两个人第一次在非工作时间的私下相处,池朗其实很想拉近一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可惜白子峥根本不好糊弄,到最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氓花 作者:顾禛 未免落了刻意。所以池朗索性承认:“是啊,不单单为了喝酒。今天的事情……我很遗憾,现在又不是工作时间,就当过来放松一下吧。” 白子峥道:“你不高兴。”不是疑问,但也不是肯定,池朗那一瞬间的失态他看在眼里,别说是池朗本人,就连他都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王永军准备拉着张母跳楼,是池朗让他扔下了刀,本来是个很好的发展,可惜结果依旧不尽如人意。两个急红了眼一心报仇恨不得跟对方同归于尽的人,他们还是把张母想得太贪生怕死了一些。这件事同样在白子峥心里结了个不轻不重的疙瘩,理智上可以接受,情感上难免憋屈,白子峥还额外多出了一点儿替池朗的不值,这是心里话,不过他说不出来。池朗的心情不好,白子峥的心情也不一定好,池朗是在“借酒浇愁”,白子峥也很想放松一下自己,奈何他的酒量实在太差。 池朗点了点头,又提出另一种假设:“如果当时狙击手开枪……”似是在考虑其他的可能。 白子峥道:“不现实。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会有危险。”那把水果刀随时会插|进张母的脖子,子弹的冲击力也很有可能会导致二人一起坠楼。警察开枪是件务必慎之又慎的事情,所以他们一般很少配枪。狙击手又是另外一个意思,然而也不能像练习打靶时那么随意。总之是能不死人就尽量别死,何况池朗是有把握把人给劝下来的。王永军满脑子都是同归于尽,“有话好好说”根本劝不动一个一心求死的人,这时候也只能强调叶玫的“死者为大”,毕竟国人的传统观念是“入土为安”,王永军总是还想看妻子最后一眼的。 思前想后只能是徒增郁闷,池朗喝完了剩下的半杯啤酒,又给自己满上一杯。这时老麦充满活力的声音从后厨传来,叫道:“吃饭喽~”之后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牛排是一早切了小块的,配了洋葱和黑胡椒汁,虾饺经过蒸制后变得晶莹剔透,同样十分诱人。作为主食的海鲜面和蛋炒饭更是分量十足,徐徐冒着热气,显然刚出锅不久。白子峥见托盘上除了池朗点的这些还额外多出了一碗时蔬拌菜,颜色搭配得十分好看。老麦从吧台里拿了两套干净的碗筷,又对二人道:“行啦,你们吃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完从后面的柜子里挑了瓶日本清酒,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去了外面。 白子峥接过池朗递来的筷子,又见他把那碗海鲜面推到自己面前。面条的味道很香,配菜的种类十分丰富,最显眼的是两只去了壳的大虾和手工制作的鱼卷,还有鱿鱼花蛤鹌鹑蛋香菇等不一而足。白子峥除了不能喝酒外也没什么其他的忌口,便默许了池朗这样的安排。汤还是热的,白子峥喝了一口,登时去了胃内的寒气,胡椒的味道又恰好掩盖了海鲜固有的腥味儿。汤头不知道是用什么熬的,但足可以称得上“鲜美”二字,面条爽滑劲道,已经是接近完美的搭配了。 白子峥这才觉得池朗真是请他过来吃饭的,因为晚餐的味道的确不错。牛排很嫩,虾饺很鲜,拌菜带着一点微酸的口感,又有芝麻的香味儿,同样十分可口。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只剩下筷子碰击碗壁发出的细微响声。室内流淌着悠扬的管弦乐声,池朗忽然有些沉迷于这样的氛围,说没有挫败感当然是假的,他向来是别人眼中的“得意门生”,这次却在张母身上栽了个跟头,他不想在白子峥面前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现在这样很好,因为白子峥能看出他的“不高兴”,但他不希望白子峥也受到这种负面情绪的影响。又能借此反省一下自己的不成熟和过于自信,倒还不至于一直觉得懊恼或是其他。 白子峥却很希望池朗能给他解惑,并不局限在案子方面,可以说他并不习惯池朗这种堪称诡异的沉默。吃饭的间隙里他又抽空思考了一下叶钦的问题,叶钦给王永军做出了假的不在场证明,本身就是欲盖弥彰,警方很容易就能判断出这话的真伪,亏白子峥还往两人合谋作案的方向上想过。叶钦的本意是争取时间好让王永军有机会逃跑,从他在屋顶的表现来看,白子峥觉得他应该对王永军挟持张母一起跳楼的计划并不知情,凌晨的电话应该只针对了张双喜一个人,最多是告诉叶钦“我把张双喜给杀了”,不然叶钦早该想办法拦住他了。 然而毕竟只是猜测,白子峥也不欲在这件事上多费脑筋。一顿饭吃得极安静,完全浪费了老麦为他们营造出的绝佳的独处氛围。饭后池朗收拾了碗筷,自己拿到后厨去刷,这让白子峥更加肯定池朗应该不仅仅是酒吧的常客,因为他出来进去俨然把这里当家一样,对环境也太熟悉了。白子峥虽然有些在意酒吧的背景,但神秘归神秘,又没显示出什么不好的兆头。池朗能大大方方地带他过来,不遮掩不避讳,大约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完全不必要在这种问题上较真。 时间过了晚上十一点,天已经黑得很彻底了。池朗从后厨出来的时候手上还沾着水,又抽了张纸巾随意擦了擦。白子峥从早晨开始就没闲着,现在吃完了饭,又是夜里,难免有些困意,轻轻打了个哈欠。池朗看他困了,本来想留他休息,又觉得白子峥大约不肯,这时听白子峥道:“我回去了。”说着站起身来,又拿过放在一旁的外套准备穿上。 池朗道:“我送你?” 白子峥道:“你喝酒了。” 池朗像是才想起来,笑道:“幸亏你不喝。”又问,“你开车回去?路上小心点儿。” 白子峥先说:“车钥匙给我。”车本来就是局里的,也无所谓借不借,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明天局里见。”算是对池朗叮嘱他“路上小心”的回答。 池朗道:“明天见。”这时的目光又很真诚,语气也很平和。白子峥到底是因为这种“该死的温柔”而生出了一些旁的念头,初次印象也不是那么根深蒂固,经过这些天的事情也已经有所改观。池朗觉得这算是白子峥第一次对他表示出明确的善意,循序渐进的策略有了初步的成效,也不奢求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总之这是一次两个人都满意的独处,池朗送白子峥出去,回来时老麦已经在舞池里凑完了热闹,正在拿湿毛巾擦汗,看见白子峥不在还颇觉意外,于是问道:“小池,你怎么让人走啦?我看这孩子很不错……” 池朗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很不错”,这才接口道:“来日方长……俗话怎么说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您哪,就别替我操这个心了。” 老麦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在瞬间变得有些“别有深意”,一边摸着鼻子一边点头道:“咳,很是很是,来日方长嘛。” 第二天一早白子峥从温馨那里得到了和叶钦有关的消息,不管有没有修饰的成分,叶钦的说法在总体上和白子峥的猜测保持了一致。据叶钦口述,早在张家母子去医院门口扯横幅的时候他就已经看不下去了,当时王永军夫妇还是以避让为主,不愿和他们起正面冲突。后来叶玫失足坠楼,母子二人都没保住,王永军的情绪就很不对了。事发当天王永军在晚上九点左右出了门,之后一直没有回来,叶钦试图联系,却收到了王永军“有事回来说”的短信,自己的手机也被王永军拉进了黑名单,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当时他心里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因为不知道王永军去了哪儿,想找人也没有头绪。直到凌晨三点二十的时候王永军终于打来了电话,告诉叶钦“我把张双喜杀了”,又对他说“警察一定会来家里,你想办法替我争取一些时间”,之后挂断了电话。叶钦没想到他姐夫真的会杀人,还想追问,但王永军的手机已经关机。这种情况下叶钦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虽然知道杀人犯法,但他更不希望王永军被抓。为了让王永军有机会逃跑,叶钦选择了在警方面前撒谎,但没想到剧情急转直下,王永军让他“争取时间”是为了找机会挟持张母,直到池朗找上门来他才刚刚知道这件事。叶钦宁肯王永军被抓也不愿意看他跳楼,于是急忙赶了过来,这才出现了楼顶上的那一幕。 然而依旧没能挽回什么,案情也已经接近了尾声。叶玫今天火化,所以叶钦并没有到场。昨天傍晚发生了什么是瞒不住的,叶家上下的气氛也只能用愁云惨淡来形容。温馨在证据链里补充上叶钦的证词,调查的任务基本结束,这个时候通常就需要有人来做一点总结,白子峥一向很少在这种事情上发表自己的见解,最后还是温馨说:“这案子破的真不让人高兴。”想起两个孕妇又有些感同身受,女人生孩子本身就是去鬼门关走了一趟,有时候也是“人各有命”,要是李金妹平平安安地生下了孩子,没准问题又会演变成“重男轻女”一类。王永军成为杀人犯的结局里未尝没有张家母子的原因,救死扶伤是医生的职责,妇产科又是离新生命最近的地方,从迎接生命到扼杀生命,过程真是很令人惋惜。 温馨也只能在心里感慨“你说怨谁”,恶劣的事情见得多了,免疫力也跟着提高。她是女人,额外想得多些,觉得很有必要警醒一下在场的未婚青年,尤其是小姑娘们,生孩子时不顾大人的绝不能要,择偶最重要的是三观一致,这已经是经验之谈了。 这边温馨的“恋爱教学”把小姑娘们哄得一愣一愣,就差拿笔记下来回去好好钻研,却让正处于和池朗“勾心斗角”阶段的白子峥感到了一丝微妙的尴尬,刚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顾晓辉就风风火火地从门外闯了进来,一面跑还一面叫道:“好消息好消息好消息!找着了找着了找着了!”停下来后不住地喘气,一张脸涨得通红,神情却显得十分兴奋。 温馨一时没反应过来,奇怪道:“什么找着了?” 顾晓辉道:“郭心怡的外套!找到了!应该还有证词……”话没说完,前几个字就足够让人精神一振了。 第19章 第十九章 办公室里有一瞬间的沉寂,片刻后又变为潜藏着激动的狂喜。这是他们半个月来得到的第一个好消息,虽然不一定能有所收获,但也比一直止步不前要强上许多。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顾晓辉身上,顾晓辉使劲咽了咽唾沫,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连忙解释道:“昨天馨姐和小白哥那边不是有案子嘛,这边就我和方哥盯着,后来有人打办公室电话,是个姑娘,说自己是科大的学生,照片上的那几件衣服她应该见过。这姑娘是科大爱心社的社长,这些衣服是他们上次办活动时有人捐的,现在还没寄出去,都在他们社团的仓库里锁着。不过她打电话时人还在外地,车晚上八点能到津南,回学校恐怕要九点多了,问我们想怎么安排。方哥觉得当然是越快越好,就问姑娘介不介意我们晚上过去,这姑娘还挺热心的,说没问题,方哥就把自己手机号留给她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氓花 作者:顾禛 说到时候联系。” 当初是白子峥负责调查学校社团这个方向,整理完社团名单后挨个联系,给负责人留了联系方式和衣服照片,不过一直没有得到反馈,还以为又走进了一条死胡同,不想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顾晓辉把来龙去脉说清了一半,觉得口渴便倒了杯水,一边喝水一边继续道:“昨天晚上这姑娘一下火车就给方哥打了电话,我们两个一块儿去了,差不多十点开始找衣服,那姑娘还叫了他们社团的同学过来帮忙,最后还真的找着了,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不过当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就没去郭心怡他们家核实,今天一早方哥去了,刚才来电话说郭心怡她大姨已经确认了,这就是她给郭心怡做的那一套,现在方哥拿着衣服正准备回来呢。” 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觉得高兴,这时傅云声推门走了进来。好消息当然不用藏着,顾晓辉立刻把刚才汇报给大家的内容又重复了一遍。傅云声的表情原本有些沉重,听了这话才显出几分开心的意思。温馨最早发现傅云声神色里的异样,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变故,连忙问道:“傅队,怎么了?” 傅云声道:“海平那边发现一具无名尸,死亡时间应该在三年以上,看看吧。”说着把手中的牛皮纸袋递给了温馨。温馨绕开封口处的线圈,将一叠照片从袋子里取出,一具已经白骨化的尸体浸泡在肮脏的泥水里,从背景上看应该是某条下水道的深处。站在温馨身旁的小女警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视线,照明灯的光亮和泥泞背景的阴暗在尸骨身上交织出一种奇妙的光感,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更是让人心生寒意。温馨从骨盆的差异判断出这应该是一具女性的尸体,又问傅云声道:“怎么回事儿?” 傅云声道:“下水道清淤的时候发现的,基本只剩下骨头了。无名尸不好查,尸体已经送到韩毅那儿了,等等看能有什么结果吧,现在还不是很急。” 温馨道:“得,这还没到秋天呢,就已经是‘多事之秋’了。等结果出来先查失踪人口吧,意外和自杀还好说,他杀就更麻烦了。” 这是常规思路,傅云声也不会有其他意见,想了想道:“方霖还没回来?” 顾晓辉道:“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傅云声道:“好,等方霖回来咱们一起开个会,徐海洋那边也有新的进展。” 白子峥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忽视了还有徐海洋这么个人,除了最开始的见面和后来的案情分析会之外,他基本就不怎么和徐海洋在局里碰面,而且徐海洋也不像池朗那样整天呆在鉴定中心,十天里倒是有八天不见人影,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这时方霖还没回来,温馨有心关注下水道里的无名女尸,先去鉴定中心了,白子峥便继续为王永军的案子收尾。大约九点半的时候该来的人都陆续到齐,韩毅忙着尸检,所以来的只有贾晨松一个人。众人各自找了位置坐下,白子峥不经意地朝池朗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和他的眼神撞在一起。池朗今天穿的很“随意”,表情却很正经,微微一笑的时候又自动加载了类似于“花花公子”的技能点,偶尔还很撩人,反正白子峥被他看的是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徐海洋目睹了全程,堪堪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暗地里却准备踹池朗一脚。本以为池朗一贯的“怀柔”政策应该对白子峥没什么作用,没想到几天不见就发展到了“眉来眼去”的地步。徐海洋昨天不在局里,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去了酒吧,好奇的火把一点着就停不下来,便顺着池朗的目光多看了几眼。白子峥敏锐地察觉到停在自己身上的又一道视线,眼角的余光瞥见是多日不见的徐海洋,知道他和池朗的关系,表情也变得“标准”起来。 徐海洋从白子峥的脸上看不出个所以然,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正要开口的方霖身上。桌上摆着方霖从科大带回的证物――咖啡色的大衣正是郭心怡失踪时穿在身上的那一件。方霖的叙述要比顾晓辉的更详细一些,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很快开口道:“提供线索的是一名科大的女生,名字叫蒋涵雨,今年大三,是科大爱心社的社长,海城人。小白前几天去过他们学校,当时蒋涵雨不在,她表姐这个礼拜结婚,她回家当伴娘去了。两周前他们社团开展了一个为期五天的旧衣回收活动,计划是捐到甘肃的一个贫困县,她负责了这批衣服的登记。蒋涵雨社团的同学给她发了衣服的照片,她觉得有印象,所以这批衣服就暂时没寄。昨天我们在打包好的衣服里找到了郭心怡的外套,蒋涵雨对这件衣服的印象很深,说来捐衣服的人应该拿了不止一件,我考虑是不是还有其他属于死者的衣服,已经让人过去整理了。” 傅云声道:“当时来捐衣服的人呢?她还有印象没有?” 方霖拿了支录音笔出来,说道:“我问过她了,先听听吧。我让她今天下午过来做模拟画像。”之后按下了播放的开关。 他这句话其实已经表明了蒋涵雨对“那个人”还有印象,这时录音笔里传来了一个很开朗的女声:“嗯,怎么说呢,我们这个旧衣征集活动本来就是面对在校生的,现在都四月了,大四的要毕业,多余的衣服肯定带不走,扔了又太可惜了,捐到山区也算是‘双赢’吧,所以来的基本都是学生,我们收衣服也都去宿舍楼下收,那个男的……就显得特别奇怪。” 她继续道:“我本来以为他是个老师,后来越看越觉得不像。我们在广场那边搭了个台子,主要是为了宣传,因为大家下课都从那儿过,但那个人吧……直接拎着衣服就过来了。他先问我是不是收不要了的衣服,我说对,他又问衣服会被送到哪儿,我说是甘肃的山区,之后他就把衣服给我了。我觉得他表情有点儿奇怪,那天没什么人,我就想先给衣服登记,正好看看他拿了什么衣服,打开一看都是童装,有几件挺脏的,但是有几件特别漂亮,还特别新,就你们要找的那件,料子舒服,版型也好,看着没穿过几次。我就问他这么好的衣服怎么不要了,他就说不要了,那我也不能硬塞给他啊,所以就收下了。” 之后是方霖的声音:“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蒋涵雨道:“三十岁出头……应该不到四十。站着的时候比雷震矮点儿,雷震有一米八,他也就一米七五吧。戴个眼镜,挺斯文的,头发也不是秃,就是看着比一般人的发量要少,整体还是挺普通的,再看见他我估计还能认得出来,大概吧。不过我还是对衣服的印象比较深,因为衣服真的挺漂亮的。” 女生对漂亮的衣服总是有特别的关注,她这么说方霖也能理解。之后方霖问她能不能来局里做个模拟画像,蒋涵雨很爽快地答应了。方霖觉得蒋涵雨陪他们折腾了一个晚上,又刚从老家回来,需要休息,也就没让她一早过来,而是把时间定在了今天下午。 方霖结束了录音的播放,接着道:“年龄和身高都很符合我们对凶手的猜测,但模拟画像也不一定准确,就当是个参考吧。另外,也算是个好消息,爱心社还没有对这件衣服进行过清洗,池科,晨松,衣服已经找到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贾晨松竖了个大拇指给他。池朗道:“没问题。” 傅云声对这个结果表示了满意,又换了另一个方向问道:“物证方面……” 白子峥已经听韩毅和贾晨松说过了池朗的发现,但毕竟还是他本人的说法更明确一些。池朗的回答非常简明扼要:“我们在两次弃尸现场都发现了同一种植物的花粉,晨松去植物园问过了,是榆叶梅。榆叶梅的花期在四月,比发现尸体的时间晚了一个半月。现在这个季节室内温度要比室外高,推断案发现场是在室内。死者身上有扁平锐器造成的伤口,我和市面上几种比较常见的花铲进行了对比,得出了一部分吻合的数据。凶手在温室大棚作案的可能性很低,最有可能是在家里。” 这个发现不能说没用,但也聊胜于无,想想就知道津南又戴眼镜又养花的三四十岁男人肯定不在少数,他们又不能挨家挨户的去查,所以这个结论远不如方霖带给他们的证物那么值得惊喜。池朗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众人这一点轻微的失望,神态自若,似乎还有一些胸有成竹。这时徐海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道:“咳,我来说两句吧。” 白子峥倒是很想听听徐海洋的说法,因为他的行动一直显得很“神秘”。徐海洋道:“我的思路和你们的不太一样。犯罪嘛,很难做到滴水不漏,所以我试着去理解凶手的考虑,假设我是凶手,面对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我会做什么。首先是抛尸现场,第一次是垃圾场,凶手应该对周边很熟悉,避开了摄像头。第二次是在菜市场,我去看过了,菜市场门前的不是主干道,摄像头的位置是在和主干道相连的十字路口处。这条路每天凌晨一点后来往的车辆就已经很少了。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是早上五点,抛尸时间最有可能是夜里的两点到三点之间,我查看了当天夜里的监控录像,总共有四十三辆车进出,麻烦局里的人帮忙排查了一下,没有可疑人物出现,所以凶手徒步弃尸的可能性更高。” 调查初期他们也重点跟进过监控录像的线索,也对当天夜里驶过弃尸路段的司机进行了逐一调查,可惜并没有什么收获。徐海洋把这个过程又重复了一遍,可信度应该更高,这个结论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之后他继续道:“凶手要完成抛尸的整个过程,最重要的就是不被其他人发现。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全身赤|裸,也没有在现场找到衣物,凶手直接带着裸尸的可能性更高。抛尸的过程必须要快,这样才能避免被更多的人发现。凶手没有在道路两端的监控摄像里露面,那他当晚的活动范围应该就在这条街上。徒步,又不可能大白天带着一具裸尸在街上逗留,所以我认为他应该在这条街上有一个落脚点。这条街上没有饭店和宾馆,但是有三个居民区。而且我还有一个考虑,凶手熟悉垃圾场,但不一定住在垃圾场周围。从市内开车到垃圾厂要一个半小时――这还上了高速,碰上堵车更慢,凶手没必要大老远的来市内弃尸。垃圾厂在近郊,附近没什么人,他随便找个地方把尸体埋了都比专程运到市里来保险,再加上之前榆叶梅花粉的分析,居民区和凶手家里――我觉得这应该不是一个巧合。” 白子峥开始觉得有点儿意思了,徐海洋对凶手的分析和他们保持了一致,但他是把着眼点放在了居民区上。之前他们也考虑过这个方向,但实际操作起来的难度太大,居民区里口口相传也容易打草惊蛇,所以他们很快否决了排查的建议。徐海洋继续道:“刚才说到三个居民区,其中一片是老式的居民小区,六层楼四单元的那种,住在这里的老人居多。第二个小区有门禁,也有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氓花 作者:顾禛 安,不是囚禁死者的理想场所。第三个地方是独栋的单身公寓,十三层,两个单元,早出晚归的白领占了大多数。凶手对两名死者进行过殴打和虐待,小孩子会哭闹,异常的声音会引起别人的警觉,常年有老人居住的小区和有保安巡逻的小区都很危险,高层公寓就安全得多。换个角度理解,没有人提供线索,是因为凶手在家中施暴时他的邻居都不在家――上班去了,自然听不到隔壁的声音,也很符合白领的时间规律。” 这个排除法虽然有些另辟蹊径,但也没有什么逻辑上的问题。徐海洋最后做了个总结:“凶手在弃尸的过程中没有注意到身上的花粉,表示他已经习惯了,就和喷惯了香水的人不觉得香水的味道刺鼻一样,再次证明了他家里应该养花,而且养了一段时间,不然也不会准备花铲。我们从花粉推断出他养了榆叶梅,榆叶梅喜光,会养花的人应该把它放在朝阳的房间。公寓两个户型,朝阳的方向只占了一半,十三层楼总共二十四户,调查之后肯定会有收获。当然了,我没挨家挨户过去敲门,从租房渠道调查应该比较容易。” 白子峥总算明白了池朗为什么胸有成竹,榆叶梅的线索大海捞针不容易,用在小范围的筛选里就很有针对性。徐海洋的推断有理有据,二十四个租户也并不难查,再加上方霖找到的外套,对这起案子已经是突破性的进展了。白子峥突然想到池朗和他说的那句“偶尔也相信一下运气”,花粉和外套……觉得自己难得被池朗给说服了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对自己的更新速度绝望…… 得了无法根治的懒癌_(:3f∠)_ 我是觉得“反正也没人看,懒一下也没什么orz”,想让我快点更新还是鞭打一下比较有效当然不鞭打我也会更新的,只不过周期会稍微长点儿(拖也最多十天……) 第20章 第二十章 既然已经有了新的线索,后续的调查当然是紧锣密鼓的展开。由傅云声带头,众人很快分配好了接下来的任务。方霖和温馨都是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就没闲着,傅云声有心让两人休息,也就没让他们出去外勤。方霖留在局里等着下午过来做模拟画像的蒋涵雨,温馨一边留意着从医院传来的张母的动静,一边为无名女尸的案子做着准备。顾晓辉去科大帮助排查一应受捐的衣物,白子峥自然而然地接手了公寓租户这条线索,还没出发就被徐海洋一句“小白我和你一起”跟在了后面。 白子峥想了一下,没拒绝,徐海洋在这件事上功不可没,因而选择性地忽视了他站在池朗角度的那种略带考察意味的目光。徐海洋除查案外的另一目标也很明确,他就是想看看白子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就值得池朗这么花心思的去追。傅云声统筹全局,对目前的情况表示了满意。池朗拿起桌上的外套准备回鉴定中心,又回过头来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徐海洋在心里“哎呀妈呀”的感慨了一番,他认识池朗这么多年,池朗是不是真的想对一个人好他还看得出来,直觉池朗这是栽进去了。然而以一个直男的眼光来看,徐海洋却丝毫不觉得白子峥身上有什么“弯”的气息,池朗说的“一见钟情”也很莫名。这时白子峥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徐海洋和池朗碰了个眼神,没说什么,近来未婚妻不在身旁,他就连八卦都没什么动力,很快跟着白子峥一起出去了。 池朗知道徐海洋在想什么,只不过他暂时不想和别人讨论感情的事。龙九问他认不认真,昨晚过后大概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贾晨松原本已经走出了几步,回头一看池朗居然还没跟上,停下脚步叫了一声“池科”,这才等他拿着证物过来。 池朗很少在人前表现出心不在焉的一面,这次也不例外,走到贾晨松身边时就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后者当然也不会觉得异样。两个人一起回了鉴定中心,韩毅仍在对那具无名尸进行尸检,解剖室内弥漫着一股很诡异的味道,不是尸臭,但也并不好闻。贾晨松不自在地皱了皱眉头,往解剖台上瞟了一眼,只看见一截发黑的腿骨,又敲了一下解剖室的窗户,成功引起了韩毅的注意。韩毅抬起头来,问道:“回来了?” 贾晨松道:“回来了。”又朝解剖台的方向略作示意,“怎么回事儿?” 尸体送来的时候还在尸袋里裹着,后来贾晨松替他开会去了,也就没来得及细说这事儿。韩毅隔着口罩揉了揉鼻子,回答道:“忍着吧,下水道里少说也泡了五年了,从泥里挖出来的。情况怎么样,听说郭心怡的外套找着了?” 贾晨松道:“真的,池科手里拿着呢。”语气难免有些期待和兴奋。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韩毅其实很想亲眼见证一下这个有可能成为历史性转折的时刻,奈何手里还有工作没完,只能深表遗憾。池朗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对韩毅道:“你忙你的,有事儿我过来喊你。”韩毅应了声“行吧”,看着池朗和贾晨松进了隔壁的房间。 池朗把证物袋放在正中的工作台上,换了衣服戴上手套,这才将郭心怡的外套从袋子里取出,平放在了灯光之下。这件咖啡色大衣的面料十分舒适,裁剪得也很优雅,领口处镶嵌了一圈颜色略深的绒毛,两个装饰的绒球又平添了几丝俏皮的味道。衣服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污渍,只因为面料的特性沾上了一些团絮状的灰尘。池朗仔细检查了衣服两侧的口袋,里面是空的,也没有遗留下的毛发一类,但在翻开领子之后却有了新的发现。 池朗用镊子夹出一根长约四十厘米的头发,用灯光一照是很明丽的酒红色。贾晨松俯下身来端详了一阵,得出结论道:“池科,我觉得这和案子没关系吧?”毕竟从颜色和长度上判断,这应该是一根女人的头发,但目前没有证据表明凶手身边还有一个女人存在。郭心怡年纪还小,没染过头发,她妈妈和大姨的头发也不是这个颜色。池朗同意了贾晨松的观点,补充道:“应该是那些学生的。”衣服被捐来后又经历了分类和打包,会掉上一两根别人的头发也并不奇怪。这个没什么用的发现没让两人觉得特别失望,把衣服翻了个面,这次是真的让人觉得惊喜了。 衣服内衬的袖子接口处有一块明显的暗色污渍,似乎被外力涂抹过,拖出了一道不轻不重的痕迹。污渍的颜色和内衬的颜色十分接近,但在灯光下却能很轻易地看出质感的不同。内衬的面料非常光滑,污渍的表面却让人觉得有些粗糙。池朗拿棉签擦拭了一下,直觉这是一处滴落的血迹,取样过后又开始检查内衬的其他地方,这次没能有什么亮眼的发现,且布料上提取指纹也很困难,基本不作考虑,那现阶段最要紧的就是将血样和目前已知的dna样本进行比对,如果没有吻合的对象,那就证明了有一个人曾经近距离地接触过这件衣服,而一般经手人又很难把血滴落到袖子内衬接口这个相对隐蔽的位置,那血迹的主人就很有可能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凶手。而最糟糕的结果就是他们证明了这是郭心怡的血迹,那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池朗这个时候很想相信一下运气,因为康振英教过他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话。虽然说出来难免有投机取巧的嫌疑,但他的本意又不是为自己开脱。这时心里又有几分疑惑,因为六年前的案子并没有启发出相应的灵感,这是件很不对劲的事,除了遗留在被害人尸体上的痕迹之外,花粉以及被花铲殴打出的伤痕都是从今年二月的案情中才开始出现的。白子峥有个问题问得很好,凶手在这六年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一个人可能从变态变得更加变态,但暴力倾向一般都有个逐渐演进的过程,这中断的六年形成了一个让人有些在意的空白期,而凶手的举动也出现了几处不合常理的地方。 池朗现在还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自负,当年康振英都是在大海捞针,凶手也在与他们的博弈中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谨慎和小心。不管是针对凶手自身性格的模拟,还是出于实际情况的考虑,池朗都不认为凶手借助学校社团来处理证物是个明智的选择。在毁灭证据的途中最重要的就是避免给人留下怪异和不自然的印象,而把一件近乎全新的衣服在征集旧衣的活动中捐掉,还特意去了离自己所在位置有一定距离的大学,这似乎和凶手之前塑造出的形象有了些许的出入。是凶手不把衣服的问题放在心上因而出了纰漏,还是…… 池朗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毕竟只是主观意愿的猜测,况且又和他们一直以来的路线相悖,但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也是他惯用的思维,便决定打扰一下仍在省城的恩师,听听比自己更加权威的意见。 这时温馨也到了鉴定中心,既是为了两个孩子的案子也是为了那具无名女尸。白骨化对尸体几乎是种毁灭性的破坏,而有些死因也不一定能在死者的遗骨上体现出来。韩毅这次的动作不慢,温馨过来时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摘了口罩脱了隔离服,正站在水池前清洗着双手,看见温馨出现就点头打了个招呼,一边说道:“我先洗个手,一会儿去隔壁说。”说去隔壁是想看看池朗那边怎么样了,温馨也是同样的想法,就先站在解剖室门口等他。 不多时韩毅洗完了手,两个人一起去了隔壁。池朗正在机器上对比几次的dna样本,贾晨松已经把衣服重新装进了一旁的证物袋里,准备收拾起来。池朗那边倒不用一直盯着,就是分析的过程需要时间,一时半会儿出不了结果,等的时候刚好能听韩毅说说无名尸的情况。韩毅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温水,手指无意识地在纸杯外侧的边缘摩挲了几下,这才开口道:“我的看法……应该是他杀。” 这个结果也不是让人觉得特别意外,也许是从警多年的直觉,温馨早在看到尸体照片的时候就有种“不会那么简单”的预感,接着问道:“怎么说?” 韩毅回答道:“死者身上有几处骨折,符合坠落伤的特征。另外,死者下肢骨骼发育不全,平时出行应该依靠轮椅,用拐杖恐怕都是举步维艰。尸体是在下水道发现的,一个接近双腿残疾的人不会主动去下水道,再加上坠落伤,我倾向是有人杀人后利用污水井抛尸,尸体被水流冲走,到了下水道的深处,几年来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这个猜测有一定的道理,但也不能就此断定就是他杀。韩毅又介绍了一下尸体的基本情况:“死者为女性,年龄在三十五岁到三十八岁之间,身高一米五五,数据浮动在三厘米左右。死亡时间在五年以上,目前我还给不出死因的判断,但这个高度的坠落伤应该不会致命,优先考虑其他的因素吧。” 作者有话要说: 趁粽子节回了个家,然而家里的电脑并不好用orz 这章字数少一点……下一章尽可能多一点,然后再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氓花 作者:顾禛 点jq啥的啊啊,其实我想写感情线啊……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白骨化尸体的检验难度很大,一时查不出死因也是情有可原,总不会有人借此说韩毅的不是。但这个案子也不算特别棘手,因为尸体本身就有比较明显的特征,下肢骨骼发育不全,真要排查失踪人口的话难度也不是很高。这个大前提下众人自然而然地开始了集思广益的过程,最先开口的是贾晨松,他一边在指间转动着不知道被谁遗忘在桌上的圆珠笔,一边分析道:“我觉得吧,这案情应该挺简单的,如果排除了意外的可能,那八成就是死者的丈夫。死者下肢残疾,生活中肯定各种不方便,时间一长她丈夫没耐心了,两个人再争吵几句,丈夫冲动之下杀了妻子,然后毁尸灭迹……” 温馨看他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儿,只能哭笑不得地打断他道:“晨松,话可别这么说啊,万一死者根本没结婚呢,虽然一般妻子死亡的案子首先要考虑的嫌疑人就是丈夫,但现在我们连有没有这个丈夫都不知道呢,你跟这儿瞎猜也没什么用啊。再说了,你觉得丈夫会因为妻子的残疾和她产生矛盾,怎么就不允许人家丈夫不离不弃,一直任劳任怨地照顾自己双腿残疾的妻子啊。” 贾晨松道:“男人嘛……”本来想说男人喜新厌旧很平常,仔细一想这话根本就是把自己也给绕着骂进去了,只得改口道,“馨姐,又不是人人都和你们家老乔一样,你们家根本是男主内女主外嘛,没有可比性啦。”又把圆珠笔在手里转了几下,笑嘻嘻地看了她一眼。 温馨一向很少在局里提起自己的家事,但她丈夫乔嵩却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温馨是队里骨干,平时工作忙,几天不着家都是常有的事儿,乔嵩一个人带孩子照顾双方父母,也没把儿子哄得不认妈,偶尔还能煲个爱心汤送到局里,搁在未婚青年眼里真真是羡煞旁人。贾晨松一说这话温馨也不知道该怎么堵他,自己先笑了起来,屋里这才有了些快活的气氛。韩毅接着道:“行了,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就着急分析作案动机了,还是抓紧时间找尸源吧。”说着放下手中一份已经看完的资料,“池朗,你有什么看法没有?” 之前池朗说韩毅身为师兄却要叫自己这个师弟科长,时间长了听着也不习惯,韩毅也就改口了,直接叫他名字。这时听韩毅问到自己,池朗先是想了想,而后回答道:“晨松说的也有道理,如果凶手真的是一直在死者身边照顾她的人,不一定是丈夫,也有可能是兄弟姐妹或者亲戚等等,他们杀害死者后应该不会主动报案,那死者就无法被归为失踪人口。再说死者已经死了五年了,凶手弃尸下水道肯定不是最近一两个月的事,现场有价值的东西应该不多。我建议给死者做个颅骨复原,有生前相貌也好办事,你们觉得呢?” 这个意见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无名尸的案子里最重要的就是寻找尸源,一旦确认了死者的身份案子就等于破了一半,但津南市局并没有精通颅骨复原的专家,韩毅平时和死人打交道居多,对复原出一个活人的脸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池朗笑了笑道:“那我来吧。”其实是想转换一下心情,整天呆在屋里对比dna序列也很枯燥。韩毅想到了他应该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池朗实际是来帮他们调查虐童案的,又怕他麻烦,池朗能主动开口当然很好,又因为无名女尸案催得并不是很急,现阶段仍以这两起虐童案为主。 他们这边敲定好了下一步的计划,白子峥和徐海洋正在驱车赶往第二次弃尸现场的路上。车内的气氛似乎有些尴尬,白子峥和徐海洋不熟,等会儿调查租户的过程也没有什么探讨的必要,他又对徐海洋好奇自己的理由心知肚明,觉得这是自己和池朗两个人的事,况且他们之间还没发生什么,并不希望别人也参与其中。徐海洋原本也没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是天生很有亲和力的那种人,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不设防的印象,既然不说池朗也不会冷场,他也不会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给白子峥找不痛快,八卦得都很体贴,实在是个好人。 两个人一起到了第二次弃尸现场所在的街道,隔着前挡风玻璃可以看到不远处铅灰色墙壁的公寓楼。白子峥在路边的停车位停了车,徐海洋打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跟着从车上下来。两个人步行到公寓楼附近,徐海洋显然更熟悉这里的环境,指着向阳一侧的房间道:“可惜附近没有高层,不然直接用望远镜,也许就不用挨家挨户这么麻烦了。” 白子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楼体上看到了写着“华锐公寓”的牌子,已经被风吹雨打得有些褪色,但是字迹仍很清晰。对于津南市区来说,这附近也算是一片很有年头的区域了,虽然旧城区的改造一直在逐步进行,但毕竟不是市中心,门面工程也没那么重要,路段摄像头安了却不启用的比比皆是,所以在案发初期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华锐公寓是在二零零一年筹建,据说建设过程中曾因手续问题发生过矛盾,所以直到二零零三年才正式竣工,原本计划的系列楼盘也不了了之,只留下了这栋单独的公寓。也正是因为产权的争端,近些年来华锐公寓的房子一直是以出租为主,统一挂在一家名为“彩龙居”的中介公司名下,由他们负责联络租户和收取租金等等。 彩龙居距离这里不远,步行只要十五分钟左右。徐海洋想起池朗说的那句“注意安全”,暗暗觉得他操心太过,只是去中介公司取个资料,又不会和凶手狭路相逢,何况周围还一直有龙九的人在盯着,有什么异动也能随时发现,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问题。彩龙居的门面设在居民楼一层的底商,一侧的窗户上贴着许多卖房和招租的广告。白子峥和徐海洋推门进到屋内,坐在办公桌后的短发女人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为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登记住房信息。白子峥耐心等到那学生离开,这时听那女人道:“唔,两位是买房还是租房?” 白子峥在拿出警|官证的同时道:“我们是刑警队的,有些情况需要调查,希望您能配合。” 那女人轻轻“啊”了一声,有些局促地站起身道:“我、那个……你们等等,我去叫负责人来。”说着绕到里面的房间,似乎是在和什么人说话。不多时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主动道:“二位这是……?” 白子峥重新向男人出示了证件,而后直接说明了来意:“我们需要华锐公寓所有租户的资料,希望您能够提供给我们。”虽然照徐海洋的分析只需调查公寓楼里有向阳房间的租户就好,但为了保险起见,白子峥还是索要了全部租户的资料。他说话又很有几分公事公办的意思,让那中年男人一迭声地应着“没问题”,又对屋里的人喊道:“小吴,赶紧把华锐的合同拿过来。”一边拉了椅子过来让白子峥和徐海洋坐下。里面的人应了一声“等一下”,又传来一阵翻找东西的声音,这时中年男人已经在纸杯里给二人倒好了茶水,白子峥称谢接过,没过一会儿之前的短发女人就抱着几个厚厚的文件夹走了出来。文件夹的封面上用透明胶贴着“华锐”的字样,女人将文件夹放到了二人面前的桌子上,没说话,之后站到了一旁。 华锐公寓的租户资料总共装了三大本文件夹,白子峥随手翻了翻,见里面租房合同和租户的身份证复印件都一应俱全,看来这家中介做事还比较用心。又问了负责人如果把资料带走会不会影响他们工作,负责人忙说不会不会,最近一个月应该都用不着这些,有需要的话大可以拿走,只要最后能还回来就行。于是白子峥和徐海洋拿了资料,准备打道回府。 来的时候是白子峥开车,现在徐海洋主动请缨,白子峥也没有拒绝,手里拿着三本沉甸甸的资料,这让他第一次产生了凶手近在咫尺的感觉。案发两个多月了,这是他们第一次有了比较明确的嫌疑人范围,说起来也应该感谢徐海洋还有池朗。案情分析会上的发言固然水到渠成十分精彩,但背后恐怕也付出了相当多的时间和精力进行调查。白子峥很少主动夸人,现在却真心实意的想要道谢,片刻后认真道:“切入点很特别,辛苦你了。” 白子峥能这么说多少让徐海洋觉得有点儿意外,又在心里“哎呀妈呀”的感慨了一番,表情却很正经地回答道:“都是为了破案嘛,别客气。不过这想法可不是我的啊,是老池和康老头的,我最多就是个跑腿儿的,也就辛苦俩字儿我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收下,别的我可就受之有愧啦。” 话题不知不觉还是绕到了池朗身上,但却是以这种很自然的方式,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徐海洋是怕引起白子峥的反感,白子峥是在考虑万一徐海洋直接问他他该怎么回答,这时又想起池朗昨晚对他说“看来你对我的了解还不够多啊”,便应了一声“是吗”,语气是很平淡的。徐海洋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因为从白子峥的表情里察觉出他应该不是不想听,便继续道:“老池这个人吧,你看着觉得他挺不着调的,其实他也确实挺不着调的。康老头说他不成熟,说他容易感情用事,性格吧,有点儿缺陷,容易拔不出来,但架不住他聪明,说洋气点儿是‘有天赋’。康老头说他天生是干痕检的料,因为他敢于突破常规,这话听着悬吧,别人只知道康老头多少年没这么夸过人了,不知道他还是嫌老池学得太杂,多而不精,实际经验还不够,所以这次才让我们来了。” 白子峥不清楚池朗到底是不是学艺不精,但他能感觉到池朗确实会的很多。又听徐海洋语气随和,康振英这样的人物都能一口一个“康老头”的叫着,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的确十分亲近,想起昨天楼顶上的事情,觉得他说池朗“感情用事”也并非没有道理。徐海洋觉得自己说的差不多了,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白子峥的脸色,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至少没有什么反效果,那就是“还好还好”。又想池朗要是知道自己在白子峥面前这么揭他的短,估计得找个由头狠狠锤自己一顿,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大丈夫为朋友两肋插刀”,倒让池朗在鉴定中心里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 徐海洋这番话不能说没用,也不能说有用。池朗的打算是自由恋爱又不是相亲,别人对白子峥说再多的“好啊好啊他可真是好啊”也没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白子峥知道徐海洋见缝插针地跟自己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现阶段也不想,只低头翻看那三本厚厚的租户资料。身份证复印件上是一张张陌生的脸,或是面带微笑或是面无表情,让白子峥不由得思索道,凶手,真的就在这些人之中吗? 作者有话要说: 要考试了。 也就是说必须要念书了。 尽量抽空写写更新……我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氓花 作者:顾禛 说我不是故意不更新啊作为一个学生我觉得不挂科还是很重要的_(:3f∠)_ 最后我是想用这一章证明更新周期还是可以缩短的。 下一章应该有感情戏,嗯,我都想好了,就看什么时候能写出来了……嘿嘿嘿。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白子峥回到局里后直接和徐海洋去了户籍科。户籍科全国联网,可以说是核实身份最快捷有效的途径没有之一。负责人姓郑,和温馨的关系不错,平时一向以老大姐自居,对他们这些年轻的侦查员也很照顾。二人推门进来时她正将一盒热好了的青椒炒肉从微波炉里取出,徐海洋环视了一下四周,白子峥已经主动打招呼道:“郑姐。”郑茹云将手中的饭盒放在桌上,应道:“哟,小白来了。”见跟在他身后的徐海洋有些眼生,但又不像是外人,是不是同行她心里有数,便打趣道,“我说小白,合着局里的帅小伙儿全跑你们那儿去了,也不想着给我们匀过来几个。”又笑吟吟地对徐海洋道,“这位没见过呢,还不赶紧介绍介绍。” 旁边有人笑道:“郑姐你矜持点儿,也不怕把人给吓着。”说话的是个很俏气的短发女警,白子峥记得她是户籍科的孙景玉,目前单身,似乎和方霖有些若有若无的传闻,不过白子峥从来没在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看见过她。这时徐海洋也已经对郑茹云伸出了手,自我介绍道:“省特警支队,徐海洋。”郑茹云听到特警支队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等握手了才想起前面还多了个省字,最近能让省城来人的就只剩下之前那两起案子了。她也是有儿有女的人,这事儿一想起来就觉得“简直是造孽”,又问白子峥道:“小白,你们这是有眉目了?” 白子峥给了个还算肯定的答案,郑茹云便带着他们往办公区走,指了一台电脑说就用它吧,这台机子的速度还快点儿。白子峥说了一声“谢谢”,知道自己过来耽误了她吃饭,就劝她去吃,不用顾着自己这边。这两起虐童案从案发时就引起了大量的关注,市局里的人更是一直都悬着心,郑茹云有心看看这能对孩子下毒手的畜生究竟是什么人,但也知道取证不易,不想自己在这儿打扰他们工作,便很爽快地应道:“行,你忙你的,有事儿叫我和小孙都成。”说完出去吃饭去了。 白子峥和徐海洋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一人拿了一本租户资料来看。华锐公寓有十三层两个单元,除了第一层算是底商不设房间之外,其余每单元每层都建有四个房间,简单做个乘法就是总共九十六个房间,但实际租户的情况更复杂一些,因为还包括合租和短租的情况,人数要比算出来的九十六更多一些。九十六间房里向阳的有二十四间,白子峥和徐海洋按照房间编号把这二十四间的租户筛选出来,二人更倾向于单人作案,所以把合租的九个人暂时从范围中抹去。余下的二十个人里恰好是十男十女,排除女性后又圈定了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年龄段,最终得到的是一份只有五个人的名单。 五个人里年龄最大的有三十八岁,年龄最小的是三十一岁。白子峥在搜索页面输入这五个人的名字,很快就得到了他们的基本资料并打印出来。 秦轩,三十三岁,岳城人,离异。 唐泽礼,三十四岁,本市人,未婚。 岑智,三十一岁,凤川人,未婚。 邱浩生,三十八岁,本市人,离异。 魏涛,三十六岁,未婚,原籍万州,目前已迁至津南本地。 资料页的右上角还附有与身份证上一致的彩色免冠照片,其中两个人佩戴眼镜,分别是秦轩还有魏涛。白子峥想到科大女生“这人头发要比一般人少”的证词,就又把这五张照片仔细看了一遍,没有一张给他这人发量稀少的感觉。但考虑到他们这个年龄段使用的应该是有效期为二十年的身份证,户籍资料上的照片不一定能反映出他们近期的相貌,白子峥也没觉得有多失望,何况他本来也不期望能从照片上一眼看出凶手是谁。不过照片的事倒给他启发出一个新的思路,蒋涵雨等会儿过来做模拟画像,让她直接辨认照片也未尝不可。至于由时间带来的容貌的变化,也可以通过技术手段进行修复,户籍科没这个条件,最后还是得回到鉴定中心,等于他们和方霖算是殊途同归。 就在白子峥考虑这些的同时,徐海洋已经在尝试从目前的线索入手,看看能不能分析出凶手是谁。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凶手应该就是华锐公寓的住户之一。六年前的案情里康振英也对凶手做出过细致的推断,指出他的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基于这种考虑,如果津南的案子和几年前的案子真是同一人所为,那这个人就应该不小于三十六岁,年龄段的上限也会相应提高,所以徐海洋又在剩余的租户资料里挑选出了一名四十二岁的男性,名叫李春田,金平人,婚姻状况显示为已婚,又暂时排除了三十一岁的岑智,三十三岁的秦轩和三十四岁的唐泽礼。 这一步的筛选不一定准确,范围毕竟是虚的,上下浮动个一两岁也很正常。蒋涵雨表示“那个人”的年纪在三十岁出头,但看起来多大这件事其实也是因人而异,在徐海洋看来并没有参考的价值。六年前的案子里有人提到了外地口音,这个倒是可以参考一下,邱浩生是本市人,津南和省城又没有明显的口音差距,那剩下的就是魏涛和李春田。而李春田是“已婚”,徐海洋找出他的租房合同,见租期是从今年二月开始。这个时间点比较微妙,因为当时路逸程已经被他的家人报案失踪,才租好房子不符合凶手一贯的周密。几次排除法之后徐海洋把嫌疑锁定在了魏涛的身上,决定先从他入手展开细致的调查。这时白子峥拨通了方霖的电话,问他是否要让蒋涵雨直接辨认嫌疑人的照片。 方霖刚从警局门口把蒋涵雨给接进来,正要带她去鉴定中心找贾晨松,对白子峥他们这么快就弄到照片还有点儿意外。辨认照片当然比做模拟画像节省时间,方霖便和他说好了十五分钟后在鉴定中心见面。白子峥将五张照片放大后打印出来,在徐海洋的建议下又多打了一张李春田的,最后找孙景玉借了个u盘,保存了几张照片的电子版。之后和郑茹云道别,离开户籍科后和徐海洋一起朝着鉴定中心的方向走去。 两人到技术那边的时候方霖和贾晨松已经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留披肩长发的女生,正是从科大过来的蒋涵雨。蒋涵雨是个落落大方的姑娘,即使是在警局也并不显得拘束,眼角的余光里带着几丝好奇,正悄悄打量着办公室里的设备,等白子峥和徐海洋进来的时候更是眼前一亮,心说这次可是没白来,没想到在公安局还能看到这么标准的帅哥。方霖见白子峥过来,顺势接过了他手里的文件夹。白子峥将u盘递给坐在电脑前的贾晨松,说道:“是身份证上的照片,可能和现在有些差距,先修一下再说吧。”那边方霖已经把几张打印件从文件夹里取出,见照片的确比预想中的年轻,又觉得五官的变化应该不大,便对贾晨松道:“先让蒋涵雨认一下吧。” 蒋涵雨接过方霖递来的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看起来。她原以为自己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再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应该能认出来是谁,但不知道是不是照片和实际年龄有差的缘故,起初看着像的,仔细看看又不像了,本来不像的却越看越像,可就算“觉得像”也没有一个能让她指着照片说“就是这个人”的。她这一拿不准,心里更觉慌乱起来,偏偏屋里的四个人都在等着她的反应。蒋涵雨不免有些窘迫,十分抱歉地抬起头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方霖看出她眼里的尴尬,主动问道:“认不出来是吗?” 蒋涵雨道:“呃……也不是。”说着抽出两张照片放在桌上,“这个人的眼睛有点儿像,这个人的鼻子像。要问具体是哪个人,我就说不好了。真对不起啊。” 徐海洋见她挑出来的照片是秦轩和唐泽礼,在心里跟了一句“不应该啊”。他觉得魏涛的嫌疑最大,蒋涵雨的证词却推翻了他之前的设想。又听方霖温言安慰道:“没关系。”之后对贾晨松道,“先把这两张修一下吧。” 贾晨松道:“直接改呢?” 方霖想了想,觉得这样也行,点了点头。 贾晨松插上u盘,十分熟练地将照片拖入修图软件中进行调整。他原本就是技术出身,这件事情还难不倒他。蒋涵雨说秦轩的眼睛和唐泽礼的鼻子看着眼熟,贾晨松干脆就把这两部分裁下来拼到了一起,又按照蒋涵雨的描述添上了嘴和耳朵,选发型的时候还经历了“不对这里要长一些”、“应该没有挡住眉毛”等一系列的修改,最终呈现出一张稍显苍白的男性面容,多了些画像的质感,变得不太像是真人,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 白子峥看着电脑屏幕上这张十分平凡的脸,觉得他还是更像唐泽礼多些。这时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贾晨松随手接起,喂了一声后问道:“哪位?”片刻后继续道,“池科?人都在呢。刚做完画像。什么?等等,结果出来了?怎么样?” 池朗沉吟道:“方便的话……你们先上来一趟吧。”细节倒是没多说什么。 贾晨松觉得多半是因为电话里说不清,应了一声:“那行。”转过身来对众人道,“池科让我们上去一趟,说是结果出来了。”想起他们分头行动就又补了一句,“外套里面发现一个血点儿,在做dna,估计是有什么发现。” 方霖道:“你们先上去吧,我去送送蒋涵雨。”模拟画像已经做完了,蒋涵雨的任务完成,后续的结果也不方便让一个学生知道。三个人一起上了二楼,池朗正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们,见状说道:“来了?” 徐海洋顺着他的眼神一瞧,见他果然是把目光停留在了白子峥的身上,在心里笑骂了一句“重色轻友”,在对面坐了,却是把池朗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白子峥从徐海洋说那番话的时候就知道他是胳膊肘往里拐,一心向着池朗给他说好话的,当下也不以为意,落座之后道:“怎么了?” 池朗想着旁人在场,这回倒没准备逗他,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郭心怡的外套内侧发现了一处血迹,我做了个对比,没有完全吻合的,但有一个人和他非常相似。这么说吧,我对比了十几个点位,全都是一样的。没复检我也不敢百分之百保证一定不会出错,但就目前的结果来说,这两个人很有可能有血缘关系,最有可能是一对父子,你们猜这个人是谁?” 池朗也没给什么特别的提示,光用想的当然猜不出来,众人很配合地疑惑道:“谁?” 池朗跟着说出了一个完全在众人意料之外的名字:“章大有。”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其实没写完orz不想更新周期太久,写了的部分先放上来,好在字数也ok最近考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氓花 作者:顾禛 ,忙出一脸血= =下一章我会尽量快点儿的…… 我心心念念的拉小手啊,为毛还没写到……t t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徐海洋惊讶地“啊”了一声,又在心里念叨“怎么是他呢”。章大有是那个住在垃圾处理厂里以拾荒为生的老头儿,更是路逸程尸体的第一发现人,当初本着不忽略任何一种可能的原则设法提取到了他的dna样本,一直没有什么突破,然后池朗现在告诉他凶手很有可能是这个老头儿的儿子。 徐海洋觉得这跳跃太大,忙打断他道:“不是,老池你等会儿……章大有他儿子?”电光火石的一瞬突然想到了什么,白子峥却已经先他一步打开了那几份租户的资料,抽出了其中的一张。徐海洋见唐泽礼的户口页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曾用名:章国龙”这一行字,当即被这一个“章”字给打了脸,太大意了,不是魏涛,等于从一开始的排除法就判断失误了。 徐海洋顿时觉得十分懊恼,先入为主可真要不得,幸亏还没跟池朗说过,不然非让他笑话死不可。白子峥把这一页往桌子中间一推,贾晨松拿过来看了一眼,喃喃道:“不会吧,真有姓章的啊?”又把唐泽礼的照片和手中的模拟画像翻来覆去地对比了一回,“别说,是挺像的,就是本人胖了点儿,还是我心理作用了?” 当然不能是心理作用,巧也没有这么巧的。寻找多日的嫌疑人就这么连名带姓资料齐全地出现在了眼前,众人心里都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意外之喜也好百感交集也罢,但静下来一想仅凭一个血点儿似乎也说明不了什么,又不是实打实的证据,最后还是池朗道:“先通知傅队吧。” 方霖送蒋涵雨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顾晓辉回来,顾晓辉的收获尚可,再接再厉地从衣服堆里翻出了路逸程失踪时穿的牛仔裤和羽绒服外套,但可惜的是已经被蒋涵雨他们社团的人清洗过了,据说是因为太脏。顾晓辉听了这个理由后简直是欲哭无泪,偏偏道理还是人家的,刚垂头丧气地回到鉴定中心,就被迎面而来的消息给惊了一下,正和方霖面面相觑的当儿,傅云声的电话打了进来,直截了当地道:“走吧。” 傅云声其时正在局长办公室里坐着,他当支队长当了这么些年,案子常跑,只是不大审人,还要时不时地要被叫来应付这种场合。案子不破他心里比谁都不痛快,上面又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即使外界舆论已经不那么紧张,想喘口气也没有那么容易。池朗这通电话来得很是时候,局长也是在有关部门面前立过军令状的,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往华锐公寓,傅云声也亲自出马参与其中。 只是温馨没能一起,下午医院打来电话,说张双喜的姐姐从老家赶了过来,非要“讨个说法”不可。叶家人不在,又和在场的民警闹得不可开交,反正一副没完没了的架势。温馨听见这消息心里就是一阵躁,事情都赶在一块儿,没得叫人心烦,恨不得能把一天掰成四十八个小时来用。见了张母的女儿女婿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什么要让媒体曝光,别忘了是你妈把人推下去再自己跟着跳楼的,蘸着人血吃馒头也不怕被噎死,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边温馨十分狰狞地着急上火了一回,四月的天里扯着领子呼啦啦的扇风,这边坐在车里的傅云声正在向众人布置下一步的计划,目的就是务必要摸清这个唐泽礼的底细。虽然是巧到一处去了,但仅凭一张模拟画像和唐泽礼与章大有的血缘关系,想要抓人是肯定不行。他们之前分析作案现场是在凶手家里,能进门当然最好,傅云声也不准备兜圈子,先以了解情况的名义上门,如果唐泽礼全程应对自如,屋里也没有什么痕迹,那就先找人盯住他;如果他言辞闪烁躲躲闪闪,屋里又比较可疑,那就客客气气地请他去局里配合调查;如果还什么都没干呢他就推开人准备逃跑,那就二话不说直接抓人。 傅云声打定主意要亲自会会这个唐泽礼,最后挑了方霖和他一起上楼,留白子峥他们在楼下的车里待命。唐泽礼的家在华锐公寓一单元的七层,傅云声在门牌号为702的房间前站定,方霖落后他一步,看着他按响了防盗门上的门铃。 屋内立刻传来了“叮咚――叮咚――”的响声,但却一直无人应声,也不见有人过来开门。傅云声接连按了几次,始终没有回应,但也不像故意躲着,给人的感觉就是屋里真的没人。傅云声皱了皱眉,在心里反问了一句难道是打草惊蛇了?之后又否定道,应该不至于,没用警车,他们过来也是临时做的决定。还是人从一开始就已经跑了?徐海洋是找了个范围出来,又不能让他保证公寓的每个屋里都必须有人。再说自郭心怡的尸体被发现后也的确没有新的案子发生,这附近就是弃尸现场,当时他们来的也勤,该不会从那个时候就…… 傅云声斟酌片刻,最后按下了隔壁701的门铃。又是一阵“叮咚――”声响起,这次门后传来了回应,一个女人的声音很警觉地问道:“你们找谁?” 方霖想着这人的警惕性还真高,傅云声已经对着猫眼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接着道:“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有几句话想问你,能把门打开吗?” 门后静了片刻,似乎是在辨别警|官证的真伪,之后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女人从中露出半张脸来,年纪在三十岁上下,不施脂粉,显得有些憔悴,而防盗锁依然是挂着的。傅云声也不介意她这么防备,从方霖手中取过那张模拟画像,拿给她道:“希望你能帮忙辨认一下,这是住在隔壁702的人吗?” 那女人道:“哦,我跟隔壁不熟。”却还是接过傅云声递来的画像仔细看了看,“差不多,他人比这上面还瘦点儿吧,我不常碰见他,他好像上夜班的。最近几天没看见他,也不知道出门没有。对了,昨天附近奶站来人,问订不订牛奶,敲门也不在的,还让我帮着问呢。” 傅云声道:“你上次看见他是什么时候?” 那女人道:“有个三四天了吧。不知道是不是搬走了,这附近……不太平嘛,前一段时间,那样的事儿,唉。还有这楼里,前一段时间还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哭呢,大半夜里,怪吓人的。”这时对二人也没那么戒备了,歉意地笑了笑,“两位……呃,警察先生,进来喝口水吧,别在门口站着了。”说着取下了门上的防盗链。 傅云声对她提到的“哭声”很感兴趣,想着一直站在外面的确不是个事儿,便也没有拒绝。屋内收拾得十分整洁,女人去饮水机前接了两杯温水,放到了二人面前。方霖抽空给白子峥发了条短信,大意是唐泽礼没在家,现在他们正在隔壁了解情况,不用担心,发短信是怕他们在楼下等急了。白子峥收到短信后一直紧张着的顾晓辉才悄悄松了口气,徐海洋看了一眼池朗,表示这个情况自己也无能为力,龙九又不是真的黑社会,还做不到把每个人都搁在小黑屋里关着待审。池朗轻轻摇了摇头,唐泽礼在不在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间屋里有什么。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傅云声那边倒很平稳,坐下后就问了那女人“哭声”是怎么回事儿。 那女人想了想道:“就二月初的时候吧,快过年了,我工作忙,加班儿,挺晚才回来。那天电梯又坏了,我爬楼梯上来的,走到我们这层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哭,一阵一阵的,听着}的慌。夜里嘛,加班回来脑子也不太清醒,吓了我一跳,怕是闹鬼,赶紧开门回家了。一晚上都没睡好,心神不宁的。第二天对面的也说,哦,我说的是704,她们是两个人合租,隔壁这男的倒没说什么,黑眼圈挺重的,我跟他又不熟,平时也说不上话。” 哭声当然不可能是闹鬼,而二月初正是路逸程失踪的时间,傅云声继续问道:“你对这个人的印象怎么样,能描述一下吗?” 女人道:“印象?还可以吧。不爱说话,内向,你不说话他也不会主动理你,就这种人,所以不熟。他经常晚上出门,有一次碰见了,我就多问了一句,他说他是上夜班的,工作没说。就这些吧,最近他好像不大出去,有几天没看见人了。” 傅云声道:“他有没有带过什么孩子回家?” 女人道:“孩子?没有吧。他是单身吧,哪儿来的孩子……”她说到这里突然噤声,总算明白面前这两个警察是为何而来了。之前菜市场里的女童尸体,问隔壁家带没带回过孩子?女人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轻轻“啊”了一声,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 傅云声道:“你不要紧张。”觉得唐泽礼应该是跑了,也差不多能叫池朗他们上来了。直接开门这件事儿虽然不合规矩,但也算是合理范围内的“不择手段”。傅云声原本打算让彩龙居的人过来开门,但仔细一看门锁已经被换过了,估计拿来钥匙也没什么用,最后干脆叫了开锁公司。 这个时间虽然是下班的钟点儿,然而楼层人少,他们的表情又很“公事公办”,并非光天化日之下的溜门撬锁,大多数人都是明哲保身看一眼就过去了,没有谁非要凑上来问一句“你们这是在干嘛啊”。开锁公司来的毕竟是专业人士,没一会儿就把门给打开了。傅云声站在离门最近的地方,刚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很诡异的味道,像是放久了发霉,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这个情形下只能说还好不是尸臭,最后让池朗和贾晨松打了头阵。 华锐公寓是两居室的户型,进门左手的一侧是卫生间和厨房,之后是次卧,再拐进去就是朝阳的客厅和主卧了。客厅里挂着厚厚的深蓝色窗帘,显得十分压抑,地面上散落着许多没来得及收拾的垃圾,房间一角的垃圾桶附近更是有几只苍蝇在嗡嗡乱飞。池朗打开客厅的照明,这才发现房顶上还嵌着一个巴掌大的铁钩,铁钩下方的地上有一滩干涸了的血迹,直接拖进了房门紧闭的主卧。旁边的沙发上还扔着几件衣服,摆在最上面的正是郭心怡的那件印花连衣裙,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上面留下了不少可疑的白色痕迹。池朗心说这回有的忙了,看见客厅的窗台上果然摆着一盆榆叶梅,叶片已经枯黄,看来有一段时间没有浇水了。 众人纷纷忙碌起来,这个案发现场让他们觉得带来的证物袋恐怕都不够用。傅云声站在没人的地方狠狠骂了句脏话,妈的,总算把这畜生给找着了,一想到曾经有两个孩子在这间屋里丧命就又是一阵心悸。这时池朗已经打开了主卧的房门,床上被褥凌乱,血腥味儿比外面更重一些,一卷麻绳被随意丢弃在房间门口,地上还有一个已经用过了的安全套。 他凝视着这个昏暗的房间,心头忽然浮现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不是即将到来的危险,而是陌生,这让他更坚定了某个慢慢开始变得清晰起来的想法。他直觉自己能在这里找到很重要的线索,自然愈加谨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氓花 作者:顾禛 和小心起来。 他开始进入这个罪犯的世界了。 这间屋子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床单和被罩都是大约十年前的款式,上面还有缝补过的痕迹,可见它的主人并不追逐新潮,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念旧。柜子里的衣服很少,但收拾得非常整齐,房间里没有镜子,窗帘后面的窗台上已经落满了灰,应该是一直挂着的,这说明他是个自律但不自信的人,或许有很严重的自卑倾向。曾经用来虐待和殴打受害人的工具分散在房间的各个角落,书桌的抽屉里是空的,垫了张报纸,是一年前的晚报。桌面上分门别类地摆放着花卉养殖以及法律类的书籍,正中有一片矩形区域的颜色比别处要浅,池朗猜这里可能一直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直到最近才被人拿走。 勘察现场本来就是个细致活儿,更何况是让他们奋战了两个月的大案,众人有条不紊地重复着拍照和收集证物的过程,傅云声一方面安排人去控制住章大有,一方面和局长协调着下一步的安排。深夜的702室依旧灯火通明,等到一行人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都已经是半夜一点左右了。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大多数人都是回去泡了碗面便继续忙碌起来。池朗是连饭都没顾得上吃的那类,但没想到这个时候白子峥还能过来找他,拿了三个包子一袋牛奶,很不像是他的风格――也确实不是他的风格。徐海洋的长处从来不是技术工种,大半夜的也没他需要跑腿的地方,最后被顾晓辉拉着去买夜宵,想了想给池朗捎了三个大肉包子,没有豆浆就添了袋牛奶,回来路上一眼就看见白子峥要往鉴定中心的方向走,二话不说就把包子给塞了过去,摸了摸下巴道:“哎小白,老池还没吃饭呢,你给他拿过去吧。” 碍着顾晓辉在场,“你顺路啊”当然是个正经的理由。白子峥没说什么,顾晓辉却下意识地觉得徐海洋笑得有点儿“不怀好意”,但具体怎么个“不怀好意”法儿又说不出来。白子峥是有问题想问池朗,推开门的时候也只他一个人在,靠墙的几台仪器一齐开着,旁边的桌子已经被他们带回来的证物给堆满了。池朗正比对着遗留在现场的麻绳和被害者手腕上的痕迹,看到细微处微微皱了皱眉头,白子峥默不作声地站了一会儿,片刻后池朗轻轻叹了口气,这才转过身道:“小白。”并不意外的语气,看来是一直知道他在。 白子峥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情恐怕是八|九不离十,然而真说出来还是迟疑了一下:“……不是他?” 池朗居然理解了他的意思,摇了摇头道:“不是他。” 相同的一句话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语气,池朗本来想点根烟抽,后又作罢,说道:“换个地方说吧。”说完带白子峥去了隔壁。 隔壁的资料室里同样堆满了东西,两人各自找了把椅子坐下,池朗也没着急吃东西,他很想和白子峥谈谈这件事,于是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子峥道:“他没有作案时间。六年前案发的时间段里他一直都在本市,没有去过省城。”又从带来的文件夹里拿出一叠病历,右上角的日期是二零零九年年初,“他被车撞了,左腿粉碎性骨折,一年的时间才养好,能作连环案的总不能是个连路都不能走的病人吧。”他们查唐泽礼的时候找到了当时的住院记录,车祸住院的病人都拍过x光片,况且腿受没受过伤、伤到什么程度医院都是能查出来的,拿这个造假的可能性太低。唐泽礼杀害路逸程和郭心怡的事情毋庸置疑,但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六年前省城连环虐童案的真凶。模仿作案就不应该并案。白子峥见池朗似乎早有了同样的猜想,反问道:“那你呢?” 池朗道:“感觉不一样。”他知道白子峥不信直觉这一套,所以很快补充道,“省城连环案的凶手消失了六年,今年年初突然开始在津南作案,由于作案手法的相似性,我们初步认定是同一人所为,这是前提。小白,我记得你问过一个问题,你说凶手在这六年里经历了什么,导致他的犯罪手法进一步升级了,这是我第一次产生怀疑的地方。一个人的习惯可以改变,但是他的观念很难改变。不喜欢吃糖的人可以慢慢变得喜欢吃糖,一个完美主义者很难容忍残缺,道理是一样的。六年前的案子里凶手表现出了高度的一致性,津南的案子呢,没有,犯罪手法发生了改变。第一,他用了火,死者的身上有烧伤。第二,他拔了死者的指甲。第三,他养花,并且用花铲殴打了被害人。第四,他对年仅九岁的女性被害人实施了性侵犯,还利用她的衣服进行了多次手|淫。第五,他处理被害人的衣服,不是扔了,而是送到了大学的爱心社团。这五点构建出了一个全新的犯罪模式,相同点是什么?全身赤|裸的尸体、手腕和脚腕的捆绑、殴打和虐待的痕迹,这些在津南的案子里都不是重点,我们从一开始就被六年前的案子带偏了,两个凶手有重合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我们把他们当成了一个人,凶手的形象自然出现了偏差。” 他边说边示意白子峥去拿一旁的资料,又继续道:“今天在唐泽礼家看到郭心怡的裙子,多多少少也肯定了我之前的想法。省城案的被害人里也有女孩儿,但凶手自始至终都没对她们产生过‘性’方面的想法,没有强|奸,也没有进行猥亵,哪怕是在殴打泄愤的过程中他都尽量避开了这个区域,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对‘性’很排斥,津南案的凶手却和他恰恰相反。再加上另外四点,我有理由认为津南案的凶手是模仿作案,而省城案的真凶另有其人。” 池朗站在专业领域的分析很不含糊,白子峥听得也很认真,正要把省城案的资料从档案袋里给拿出来,却冷不丁地被里面夹着的刀片给划伤了手,登时一愣,没想到一叠照片里居然还藏着这样的“陷阱”。池朗原本想听白子峥谈谈他的看法,顺着他的目光却看到他右手无名指的指腹上浮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白子峥弯腰把掉落在地的刀片捡起,随手扔在桌上,看着他道:“你不至于这么害我吧?” 刀片是韩毅那边拿来做切片用的,前两天的确丢了一个新的,估计是贾晨松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夹在了里面,没想到今天却误伤了白子峥。池朗在解释之前显然更关心他的手指,不由分说地道:“小白,让我看看。”说着拉过白子峥的手,就见一滴血缓缓地流了出来。 白子峥的手指修长,掌心温暖干燥,是一双很适合弹钢琴的手。池朗没想到第一次拉白子峥的手会是这种情形,深夜的灯光下,伤口凝结出的血珠似乎显现出一种别样的艳丽,像是伊甸园里诱人采摘的果实,情不自禁地让人沉溺其中。池朗也不知道自己受了什么蛊惑,低头的瞬间不由自主地吻过那一道细长的伤口。白子峥猛地一震,察觉到池朗的舌尖正在轻轻舔舐着渗出的血迹,湿润和几乎细不可查的吮吸触感更是让他的呼吸难以遏制地一沉,被池朗握住的那只手禁不住微微一颤,嘴唇动了动,喉头干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身上却像烧起来似的,只觉得燥。 他从这个角度看到池朗低垂着的眼睛,神情温柔,又好似甘甜如蜜,这是白子峥第一次感受到池朗身上那种看似轻浮实则却充满控制欲望的沉重气息,像是一张网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几乎让他动弹不得,全身僵硬,只消片刻便可以成为眼前这个人的猎物。 然而池朗却放开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小白,你讨厌我吗?” 一阵沉默。 池朗只当他默认,之后是得意的乘胜追击:“不讨厌就是喜欢了?” 白子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说不出这种紧张的心情是因为什么,空气中发酵出一种堪称冶艳的荷尔蒙味道,在眼前迷蒙出一片让人神智昏聩的雾气,游走至四肢百骸,像是吸力强大的磁石,引诱着人与人之间在慢慢靠近。就在两个人的嘴唇几乎都要碰上的时候,贾晨松却不合时宜地推门叫道:“池科?人呢?”硬生生地让白子峥清醒过来。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虽然不是筹谋已久只是临时起意,池朗还是险些被贾晨松的到来给逼出一口老血。难得有孤男寡男深夜共处一室的机会,池朗有心好好利用,没想到不仅没能得偿所愿,反倒成了如今这个哭笑不得的局面。贾晨松刚一推门进来就觉得气氛诡异,奈何他在门外的时候就已经先声夺人地强调了自己巨大的存在感,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过来打了个哈哈。池朗轻轻咳嗽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借着起身拿包子的动作拉开他和白子峥之间近得有些过分的距离。白子峥的表情却很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发怵,逼得贾晨松只能胡乱地顾左右而言他:“小白,你耳朵好红啊哈哈。” 这下更是捅了马蜂窝,凛冽的杀气让贾晨松下意识地“咿――”了一声,这才觉得白子峥确实不高兴,而且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才不高兴,又听白子峥站起身道:“我回去了。”往外走的时候只留下了一个背影。池朗刚把目光转向白子峥泛红的耳朵,闻言忙道:“小白,等等。”说完从抽屉里拿了条创可贴给他。 白子峥停下脚步,略侧过身来看他,但是没接。池朗撕开包装,温声道:“贴上吧,还是我给你贴上,啊?”他这句话说得讨打,后半句的声音又放得极轻,尾音微微上扬,显出他一贯的轻佻和放肆。白子峥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的嘴唇,残留在指腹上的触感就和火烧一样,仿佛刁钻的流毒,密密匝匝地缠绕上来,如同一棵植物的根须包裹了心脏。这种感觉很难形容,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所带来的思维上的困乏,让他在某一瞬间的确体会到了池朗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堪称恐怖的控制感,一个绮丽的梦境,充满了诱人随波逐流的气息。 然而这种僵持并没有持续多久,或许是因为池朗的那句“威胁”起到了作用,白子峥十分顺从地接过了他手中的创可贴,随手缠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只剩下贾晨松狐疑地看着他们二人间的互动:“小白,你手怎么了?” 白子峥道:“没什么。”被这么一闹也没心情继续刚才的话题。反正包子已经送到,借口也没有了,夜里又进行不了走访调查,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回去补眠。贾晨松无意中当了回大号的电灯泡,内心本就十分莫名,原本想说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又被池朗一本正经地给堵了回来:“休息什么?整个局里都等着咱这儿的结果呢。”于是只能挽起袖子继续干活儿。 白子峥快步离开鉴定中心,经外面的冷风一吹,身上的躁动才慢慢平息下来,然而指尖的伤口还是让他感到了一丝异样。深夜是个所有情绪都会被严重发酵的时刻,也许是之前的话题里涉及到了和“性”有关的内容,池朗的举动便顺理成章地带上了几许色|情的意 恋耽美 分卷阅读26 氓花 作者:顾禛 味。除了认定池朗很会趁人之危以外,白子峥同样在意自己这么轻易就被剥夺了主动权,本身就是没什么感情经历的人,就更难应付池朗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法。这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池朗发来的短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好甜”。明明是赤|裸裸的调情,糅在他一低头的温柔里,竟难得让白子峥在面对他的口无遮拦时选择了平心静气。 呵,好甜……吗? 吸血鬼才会这么说吧。 白子峥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忍不住在心里想,池朗啊池朗,你可真行。绕了这么大个圈子,还是把人给绕进来了。 池朗不知道白子峥已经在背后给了他这么高的评价,忙碌了一夜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晨几乎所有的人都睡了个东倒西歪。鉴定中心也不负众望地传来了好消息,现场的血迹和两名受害人的比对一致,遗留在房间内的凶器上也检测出了属于唐泽礼的指纹,这边的结果刚一出来,放在局长办公桌上的通缉令也即刻发了出去,但白子峥清楚他们的任务并没有就此结束,因为六年前连环虐童案的真凶依旧没有落网。 下午两点,办公室内,傅云声的脸上并没有破获大案后的喜悦,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地有些心事重重,想来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池朗是最后进来的,带了台电脑,从众人身后绕过来,坐到了一个比较靠前的位置。白子峥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烟味儿,不算难闻,就是不知道抽了多少,总觉得挥之不去。池朗坐下后也没废话,把电脑连接上投影设备,简明扼要地说明了自己的看法,论据是把他们昨夜讨论时提出的疑点又整理了一遍,作案手法的差别也用现场图片做了个比较直观的比对,看得也更清楚一些。 其实昨晚查到唐泽礼曾在零九年因车祸入院的时候他们就都想到了,唐泽礼没去过省城,不可能犯下六年前的案子。池朗也承认自己的到来从一开始就把他们给带偏了,但好在努力没有白费,最终锁定了杀害路逸程和郭心怡的真凶,已经是件很值得欣慰的事情了。这是场面话,白子峥并不想听,屏幕上是两起案件中被害人手部勒痕的特写,池朗用红笔描了一下,从细节部分可以看出一些走势上的不同,前者的手腕内侧比后者多了处绳结的压痕,而后者又比前者多了些纵向的擦伤。 池朗以手支颐,神情有些疲倦,思路却还算得上清晰:“捆绑双手的方式有很多种,简单的基本大同小异,复杂的就各有千秋了。唐泽礼是模仿作案,他和省城案的凶手都采用了绳子从手腕之间穿过的方式,特别吗?不特别,很常见的加固方法,考虑到要把受害人吊起来的因素,这种绑法可以说是很方便的。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些纵向的擦伤,死者曾被凶手吊起来过,这是最明显的证据,两个孩子的身上都有。而省城案的五名死者呢?他们的手腕上无一例外,都没有这种痕迹,可以说唐泽礼和省城案的凶手在处理被害人的方式上完全不同。模仿作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复制前一起案件中的细节,这点我和老师讨论过了,唐泽礼在想法上和省城案的凶手有很大的差别,之前的调查过分放大了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六年前我们并没有找到凶手捆绑死者的绳结,就算根据痕迹进行过复原也没有对外公开,但他却知道凶手使用了什么方式来捆绑受害人,是巧合吗?我觉得不是。唐泽礼不可能和六年前的案子完全无关,他熟悉凶手的作案手法,比一般人知道更多的细节,至少是知情人之一,就我个人的观点来看,他很有可能认识省城案的真凶,关系或许还非常不错。没抓到唐泽礼之前我们可以试着从他的人际关系入手,他个性比较孤僻,这样的朋友应该不多。傅队,唐泽礼的具体情况呢?” 白子峥上午跑了趟第二附属医院,一是为了核实唐泽礼当初车祸住院的情况,二是顺便看看那对把温馨都给气笑了的“孝顺夫妻”。二附院是津南骨科最好的医院,王永军和张母坠楼后被就近送到了这里,现在张双喜的姐姐姐夫正在为医药费的问题跟警方还有医院轮番扯皮,可惜谁都不准备搭理他们两个。白子峥过来正好给温馨找了个借口,眼不见心不烦,最后和他一起回局里开会来了。 唐泽礼的人际关系则是由徐海洋方霖和顾晓辉三人负责。方霖一向比较擅长总结式的发言,这次照例是由他进行陈述:“唐泽礼在零六年考取了律师执业证书,从零八年起开始在本市一家名为‘天道’的律师事务所工作,所属的类别是刑事律师,日常工作以提供法律咨询为主,和同事的关系也非常一般。大约七个月前他主动离开了天道律师事务所,之后就和事务所的人失去了联系。根据他以前同事的说法,唐泽礼在日常生活中虽然有些不合群,但他并不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他很有耐心,为人谨慎,这些都符合案发初期我们对凶手的判断,并且唐泽礼作为一名刑事律师,对警方办案的常规流程应该是比较了解的。另外,在他离开事务所的前一个月,他的行为似乎有些反常,有人曾看见他用扫帚殴打事务所楼下的流浪猫。他没有什么亲密的朋友,除工作外一般都是独来独往。所以在我看来,如果他真的认识省城案的凶手,并且关系还非常不错,那他这个朋友一定不是近期才认识的。当然了,这只是一个方面,唐泽礼的邻居反映最近一段时间他经常在晚上出门,是不是去见什么人了?两个人通过网络交流的可能性也不能忽视,有些人在现实中沉默寡言,在网络世界里却很活跃,网上也有一些极端爱好者的群组,他们会不会通过聊天工具来保持彼此之间的联系,这些我们都需要考虑。” 方霖既然提到了网络,池朗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台从唐泽礼书桌上消失的电脑,正思索着唐泽礼带走电脑的理由,就有人进来告诉傅云声章大有已经带到了,只是态度非常恶劣,他们没办法,只能把人暂时控制起来。章大有是唐泽礼的父亲,又是路逸程尸体的第一发现人,傅云声觉得章大有肯定知道唐泽礼杀人的内情,且至少参与了协助抛尸的过程,现在就看他们能不能撬开这老头儿的嘴了,于是安排方霖他们继续调查唐泽礼的人际关系,争取找到他和省城案凶手的联系,自己则打算亲自会会这个从一开始就不配合调查的“第一发现人”。 池朗本身就是为了六年前的案子来的,自然比别人更关心案情的进展,见状也想起身,谁料刚站起来眼前就是一黑,连忙用手撑了一下桌子,却仍止不住那种排山倒海般的眩晕感,心脏也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一阵裂痛传来,登时栽了下去。池朗这么一摔可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白子峥最先反应过来,却是徐海洋最先冲了过去。徐海洋也从没见过他这样,险些就想直接摇他,最后只是叫道:“喂!老池!池朗!你他妈别吓人啊,醒醒!”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天天忙作业忙到半夜十二点多,只能勉强凑出一发更新_(:3f∠)_ 放心老池没啥病只是过劳……(jt作者也很过劳的怨念……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意识消失的一瞬间,池朗的大脑一片空白。 像是久居深海的鱼类突然被大浪搁浅,冰冷的窒息感传来,他根本没有注意到白子峥担忧的眼睛。 徐海洋到底没敢下狠手摇他,怕一不小心再摇坏了他脑子里某根脆弱的血管,最后是傅云声排开众人过来,张罗着要把他往医院里送。徐海洋火急火燎地跟上了车,白子峥犹豫了一下,这时车已经风驰电掣地开了出去。池朗的突发状况让办公室里的人不约而同地一阵沉默,半晌后顾晓辉一脸纠结地道:“池科他……不会有事儿吧?”虽然知道可能是因为过劳,本来也是说多不多说少也绝对不少的职业病,可惜身边没有活生生的例子,又一直觉得自己年轻,熬夜加班随便折腾,累了睡一觉也就好了,万没想到今天就来了这么一出。方霖原本想说“吉人自有天相”,又觉得这话好像不太吉利,也就没说。傅云声静了片刻,重重叹了口气,而后说道:“今天下午大家都歇着吧,该吃吃该睡睡,就别忙活了。”等于直接放了个假,说完背着手走了。 这个情形下说让人休息,怎么想都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预定的计划取消,却没有一个人真正放松下来,大多数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着刚才没能完成的工作。就这么心神不宁地等了两个多小时,徐海洋的电话才总算“姗姗来迟”,通报了大家最关心的情况:“那啥,老池没事儿。用脑过度,还有点儿低血糖。”觉得心绞痛这词儿听起来太吓人了,跟心脏病似的,池朗大约也不愿意闹到人人皆知的地步,又在心里恨铁不成钢地把他骂了一遍,总算把话给憋了回去。 傅云声这才松了口气,问道:“用我们过去看看吗?” 徐海洋忙道:“不用不用,他睡着呢。韩毅说他要过来,你们就别操心了。”想着单独把白子峥叫过来未免显得太过诡异,池朗都这样了也不能总惯着他。这时护士推门进来,又给池朗补了袋葡萄糖注射液。池朗手背上被扎了一针,手指也只是因为条件反射才轻轻动了动,并没有睁开眼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池朗才猛地从这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惊醒,一抬头就看见韩毅站在床前翻他的病历。此时他虽然恢复了意识,头疼的症状却依旧没有减轻,只能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海洋呢?” 韩毅道:“听说你晕在办公室了,我过来看看。”随手把病历放在了床头柜上,“我也真是服了你了,怎么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幸亏今天是在开会,要是你一个人反锁在屋里,现在估计就该在我那张床上躺着了,拼也不带玩儿命的啊。” 池朗仍觉得累,只懒懒笑道:“我哪知道……以为不至于呢,又不是没忙过。说说吧,什么毛病?总不会惨到英年早逝吧,那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徐海洋一进来就听见他说这话,鼻子险些没气歪了:“操,你他妈能不能说点儿好的,活该给你打一针安眠药,让你睡个十天半个月的就累不死了。”说着把一叠化验单直接往他被子上一扔,“人大夫说了,休息够了去做个全面体检,烟赶紧戒了酒也别喝了,当心脏病是闹着玩儿呢?万一哪天‘嘎嘣’一下,你以为回回都能这么福大命大啊。” 池朗哭笑不得地回答道:“行了吧,我看你也没念我好,胡说八道什么呢。不过这跟抽烟喝酒没关系吧,非得戒了?我平时喝的也不多啊。” 徐海洋道:“酒你喝的不多,烟你可没少抽吧?多大了的人了,矫情。”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徐海洋以为是护士,随口说了一声“进来”。池朗原本已经闭了眼打算休息,听见韩毅喊的那句 恋耽美 分卷阅读27 氓花 作者:顾禛 小白”又有些诧异地把眼睛睁开,映入眼帘的果然是白子峥那张略显清冷又向来沉静的面容。池朗原本都没指望白子峥会来,白子峥也没想到自己会来,“回家路上顺便过来看看”真是个合情合理的借口,言不由衷心口不一,大约还是池朗的那句“好甜”起了作用。徐海洋并不清楚昨天晚上他让白子峥送包子的后续,就是觉得这俩人的眼神特别腻歪,还以为是池朗“卧病在床”成功唤起了白子峥的同情心,正想着要怎么添砖加瓦,傅云声就打电话过来把韩毅给叫走了。 韩毅离开,徐海洋也不想留下来当他们两个之间的电灯泡。看了一眼隔壁床的老奶奶和对面床正在睡觉的大叔,觉得应该不会对他们的“交流”造成什么妨碍,于是也找了个借口功成身退:“老池,我去楼下买点儿吃的,你就老老实实喝粥吧,一天没吃了,太油腻的也不行。”又问白子峥道,“小白,你有想吃的没有,我一块儿给你捎上来吧。” 白子峥道:“不用了,谢谢。”还是很客气的。 徐海洋点了点头,一只脚都已经跨出了门外,忽然又想起件事儿,便回头道:“对了小白,桌上杯子里有葡萄糖水,你让他喝点儿,但别喝太多啊。” 白子峥依言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见里面基本还是满的,附近又没有其他的杯子,池朗要真是躺着喝了一准全洒在他的身上。池朗看出他的为难,主动道:“小白,你让我起来坐会儿吧。”医院的床上有可以改变病床角度的装置,白子峥帮他调整到一个还算舒服的姿势,又怕他硌得慌,拿了床栏上的外套给他垫在身后。池朗很受用他这样的关怀,趁机在他耳边悄声道:“你要是一直对我这么好,我真想躺在医院里一辈子不出来了。” 他呼吸温热绵长,很快便带来一种潮湿的触感。被子随着他坐起来的动作滑到腰间,露出凌乱的上衣和稍显苍白的胸膛,身材这么看着倒还不错。白子峥没说话,微微一抿的嘴唇却泄露了一丝内心的情绪,不动声色地将葡萄糖水喂到池朗的嘴里,而后淡淡道:“别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感觉怎么样了?还难受么?” 池朗道:“还好,饿算难受么?只是头疼。”又笑吟吟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白子峥道:“傅队放了半天假,我回家路过,顺便进来看看。” 池朗道:“放假?不会是因为我吧?” 白子峥道:“不然呢,救护车能开到公安局里,真有你的。” 池朗摇了摇头,无奈道:“我真是什么都记不清了。”这时才觉得心有余悸,“算了,不说这个,章大有呢,招了没有,还是一句话不说,就在那儿死扛着呢。” 白子峥道:“等他开口还不如等唐泽礼被抓,通缉令已经发出去了,都是迟早的事。”想了想又道,“另外,今天下午我们讨论了一下六年前的案子,打算从他以前接待过的客户和大学时代的同学入手,你觉得呢?” 池朗道:“我?我没意见。他们两个是同一类型的人,唐泽礼没准还是受到他的影响才变成今天这样,等着看吧,光章大有就是场硬仗了,都不好说。”这时隔壁正靠坐在床上看书的老奶奶似乎注意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有些狐疑地扭过头来。池朗见状便换了个话题,“不是说放假么,怎么还忙?” 白子峥道:“放假就是能早睡会儿吧,也就你还能光明正大的歇着。徐海洋什么时候上来?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我就不吵你了。” 池朗道:“不多坐会儿?你要觉得这是在吵我,我巴不得你天天都能过来吵我。” 他说这类话时向来是不脸红的,带着一点讨好和亲昵的口吻,倒恢复了几分平日里口无遮拦的张扬。白子峥本来不愿和他一个病人计较,却仍忍不住皱眉反驳道:“天天?你还真是想把医院当家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池朗晕这一回已经够吓人了,本身就是高危职业,整天死啊活啊也不嫌晦气。池朗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连忙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我躺两天也就好了,天天住医院,我那点儿工资还不够掏住院费呢。” 池朗的态度也真应了那句“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老话,白子峥懒得理他,觉得自己今天过来就是多此一举,平白打乱了应有的步调不说,来意也很莫名。两人僵持了片刻,还是池朗先笑道:“坐着也没意思,你回去吧,改天局里见。”在白子峥准备离开的时候又突然叫道,“小白,等等,有件事忘和你说了。” 他说这句话时用了个很一本正经的语气,白子峥也没怀疑,自然而然地回过头来,不料却被池朗一把搂住了腰。池朗这么做明显是早有预谋,白子峥却没有个心理准备,重心不稳的情况下直接摔进了池朗的怀里,挣扎着想起身的同时又猝不及防地被吻住了唇。 这个吻来得气势汹汹,掠夺般地侵入,完全没有给白子峥留下任何思考的余地。嘴唇传来轻微的刺痛,白子峥本能地想要逃离这种陌生的感觉。然而推拒的动作却正中池朗的下怀,毫不留情地撬开白子峥因惊诧已经变得有些僵硬的齿列,猫捉老鼠般地戏弄和追逐着他的舌头,勾缠和舔舐的触碰像是一场燎原的大火,把身陷其中的白子峥围堵得进退两难,手也有些不受控制的发抖,完全没想到池朗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迟疑间就连打算推开他的动作都慢了几拍,最终被卷到另一重深渊中去,彻底停滞下来。 这个明显示弱的细节无疑取悦了池朗,他耐心教导着对这件事情几乎是一窍不通的白子峥,谆谆善诱,又当真是甘甜如蜜。唇舌的纠缠带来细小的水声,从背后看来却像是单纯的勾肩搭背,池朗在这场单方面宣告所有权的战役中取得了绝对的胜利,片刻后他松开环在白子峥腰间的那只手,又贴在他耳边低声道:“小白,好喜欢你。” 满足的喟叹又像是得意的炫耀,白子峥几时也没被人占过这样的便宜,险些就想直接抽他,然而这句类似告白的呓语却让他在刹那间脸红耳热起来。他一向是洁身自好的正人君子,论无耻当然比不过池朗这种厚脸皮的流氓行径。池朗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反应,又得寸进尺地在他耳朵上轻轻亲了亲。这回白子峥真的坐不住了,推开池朗就走。隔壁床的老奶奶见白子峥走后池朗就笑得直不起腰,好意提醒道:“小伙子,心脏不好可得悠着点儿啊。”没想到让池朗笑得更厉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亲上了……_(:3f∠)_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徐海洋一回来就看见池朗笑得跟个神经病似的,隔壁床的老奶奶则一脸担忧地表示“你还是赶紧劝劝他吧,情绪激动要不得呀”。可池朗就是觉得高兴,忍不住开心,时隔多年倒是有了些恋爱的甜蜜感,白子峥又不是那么容易驾驭的人,池朗现在差不多就是小孩子恶作剧得逞后的心态,恨不得昭告天下又怕挨揍,一个人在心里憋着又觉得不吐不快,想要发泄大约只剩下笑这一个途径了,所以才让人觉得心惊胆战的。 徐海洋观察了一会儿,得出个“这人正在花痴”的结论,把手里的塑料袋往床头柜上一放,又塞了把一次性勺子给他:“不是头疼吗,喝粥,喝完了好睡。”觉得自己真是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接着一脸嫌弃地在池朗对面坐了,见他还是笑个不停,便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床栏,警告道:“够了吧,你笑个头啊!被人点了笑穴了?”而后突然反应过来,“……!不是吧……你把人小白怎么了?”池朗不可能平白无故地笑成这样,白子峥主动过来也很难起到这种效果,徐海洋联系了一下可能的前因后果,登时觉得毛骨悚然,要不是知道池朗的扣子是一早就解开的,没准还真以为二人之间进行了什么深入的“交流”。这时池朗也慢慢止住了笑,脸上的表情却很得意,十分欠揍地道:“你猜啊。包子什么馅儿的?给我来一个。” 徐海洋随手扔了个包子给他,心里却是疑窦丛生――总不能是白子峥主动告白了吧? 徐海洋的猜测有多不靠谱,从他本人的自我否定就能看得出来。而作为事件当事人之一的白子峥,在回家的路上才体会到这件事里深深的恶意,心神不宁的症状尤其严重,险些闯了个红灯之后不得不把车停在路边思考人生。从小到大不说是特立独行也能称得上是自立自强,不轻易被他人左右又是他一贯为人所称道的优点,池朗的出现就是为了打破他二十六年来的人生规则,早有预谋又软硬兼施,居心叵测又甜蜜温柔。白子峥向来是高岭之花般的人物,就这么被人半强迫式的亲了,越想越觉得窝火,忍不住握拳在方向盘上狠狠砸了一下,汽车喇叭立刻发出响亮的鸣笛声。 有交警走过来敲了敲他的窗户,提醒道:“这里不能停车。” 白子峥说了声抱歉,之后重新踩下了油门,周身的低气压还是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等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白子嵘也在。白老爹心疼儿子,觉得被切了阑尾的小祖宗十分可怜,正好赶上周末,今天刚一下课就把人从学校给接了回来,一进家门就开始忙活着炖排骨和炸虾仁。白子峥能按时下班回家这件事显然出乎了全家人的意料,白母见状连忙道:“小嵘,赶紧去厨房告诉你爸,说你哥回来了,让他再加两个菜。” 白子嵘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白子峥脱了外套,叫道:“妈。” 白母好奇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白子峥随口撒了个谎:“没什么事儿,就回来了。” 白子嵘通风报信完毕,端回一盘热气腾腾的油焖大虾,一边看一边流口水,完全不像是个动完手术需要休息的样子。切阑尾本来就是个小手术,白子嵘的恢复能力又十分惊人,如今活蹦乱跳与常人无异,回家纯粹是为了偷闲躲懒。白子峥闻着饭菜的香气倒真是有些困了,满打满算睡了不过五个小时,其他人也都半斤八两,傅云声是出于健康考虑才把他们轰了出来。不然今天倒下一个池朗,明天再倒下一个别人,等唐泽礼归案他们干脆找医院借间病房当审讯室得了,老话怎么说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白母知道白子峥这段时间工作忙,由着他打盹,也不去吵他。白子峥昏昏沉沉地坐了半个来小时,忽然觉得眼前跟挡了什么似的,猛一睁眼就看见他爹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白老爹身穿花围裙,右手拿锅铲,用发际线堪忧的脑门碰了碰大儿子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没发烧啊。累成这样?” 白子峥彻底醒了,抬头的动作附赠了父子二人一个亲切的头槌。白老爹“哎哟”了一声,白子峥也跟着皱了一下眉头:“爸你干吗?”突然冒出一张大脸,没事儿把人吓了一跳。 白老爹的回答很有气势:“干吗?看你这么没精神还以为 恋耽美 分卷阅读28 氓花 作者:顾禛 病了呢,你爹这是关心你。累就回屋躺会儿,不累就起来吃饭,今天有虾还有排骨,特别香,不来点儿尝尝?” 白子峥见白子嵘已经拿了碗筷进来,又看了一眼他爹身上那件蠢出天际的花棉袄围裙,起身的时候随手给解了,弯了弯嘴角道:“吃饭。” 白老爹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把他引以为傲的长子培养成一个爱笑的汉子,思考了二十多年也没想通白子峥这个不苟言笑的性子究竟是随谁。说像他妈吧,不像。他妈是很标准的那种美人儿了,脾气好,识大体,又不记仇。关键时刻还很能独当一面,真要做决定的时候也从不含糊,特有魄力。说像自己吧,更不像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怎么也算是街头一霸,该装斯文从来都是笑里藏刀的,那叫深沉,谁知道老了老了居然在儿子眼里变成了个谐星。只能感慨一切都是基因突变,好在儿子从来让他放心,除了至今仍然迷之空白的终身大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白老爹忍不住在心中腹诽,老子二十六岁的时候你小子都会开口说话了,你丫二十六岁的时候我却连个儿媳妇的毛都没见着,真是让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你小子连初恋都是在高中是吧。 白子峥完全没体会到他爹的“良苦用心”。饭桌上的气氛十分和谐,一家人难得能聚在一起吃饭。白老爹热情推荐自己最拿手的糖醋小排,一边还不忘关心大儿子的生活和小儿子的功课。往白子峥的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白老爹问出了和白母一样的问题:“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们案子破了?”虐童案闹得沸沸扬扬,白子峥也没对父母隐瞒他们在办这个案子,想了想道:“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通缉令也发出去了。” 白老爹惊讶道:“真的啊?”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他还是第一次从儿子嘴里听到这么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又问他道,“那接下来是不是能多歇几天了?” 白子峥觉得这个时候谈休息还早,毕竟省城案和无名女尸的案子都在那儿压着呢,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池朗的事情说了:“今天有个同事过劳,最后直接送医院去了。傅队说抓人也不急在这一时,就让我们都回家了。” 白老爹“啊”了一声,说道:“谁啊?这也太拼了吧。”又听白母问道:“你去医院看过人家没有?” 白子峥自动忽略了那句“谁啊”,想起医院的一幕仍觉得操蛋,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咬牙切齿地回答道:“去过了。”这时白母叮嘱道,“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白子峥点头应了,又开始听他爹教育弟弟要好好学习。饭后帮忙收拾了碗筷,正打算回屋去躺会儿,白子嵘就神神秘秘地跟了过来,拦着他道:“哥你等会儿,我有话问你。”说着挤进房间,还随手把房间的门给反锁上了。 白子峥十分莫名,总觉得弟弟的表情里透露着一丝诡异。白子嵘笑嘻嘻地在白子峥的面前站定,语出惊人地问道:“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啊?” 白子峥登时像被铅球撞了一下脑袋,虽然白子嵘压根就没说到点儿上,他和池朗的关系也不能用男女朋友来形容,但白子嵘的一语道破还是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危机感,好在他的表情一向要比内心冷静,片刻后道:“我有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白子嵘一早就知道他哥铁定不会大大方方的承认,于是把杀手锏抛了出来:“哥你就别装了,进门的时候就该叫你照照镜子,没看见自己嘴唇都肿了啊。哎你可千万别跟我说是蚊子咬的,学校蚊子多吧,也没见谁的嘴被咬成这样儿啊。”又撒娇道,“哥你就悄悄跟我说呗,我未来嫂子漂不漂亮?有照片没?我就是想看看嘛,顺便也帮你把把关啊。” 白子峥下意识想做出那个摸嘴唇动作的时候就知道又被这小子给耍了,再想欲盖弥彰也是悔之晚矣。白子嵘又在旁边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就是想知道他哥到底给他找了个什么样的嫂子。可惜池朗一个大男人当不了嫂子,也和漂亮完全挨不上边儿。白子峥在清醒之余又有片刻的沉默,暗暗握了握拳。白子嵘直觉他哥的表情有点儿不对,还以为是地下恋情不顺又被自己刚才的话戳了痛处,脑补之后十分惶恐。这时又听白子峥道:“你不要和爸妈说,知道吗?”语气更让人觉得慎得慌了。 白子嵘忙乖巧地应道:“好好好,不说不说。” 不当传声筒的弟弟还是好弟弟,然而轰走了白子嵘的白子峥还是觉得非常心累。原本的困意被突如其来的现实冲淡,可发现自己不喜欢女人也同样是事实。白子峥突然陷入一阵由内至外的茫然,被池朗吻过的嘴唇变得火辣辣的,略带刺痛的触感却在记忆里逐渐鲜明,不满是针对池朗的自作主张和蓄意算计,吻的感觉并不坏,隐隐带着诱人沉迷的甘甜香气,并不因为来自于同性而让人觉得恶心。 呵,池朗。 白子峥闭上眼睛,在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来。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几天。 池朗留院观察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做了个全面体检,确认没事儿后下午就回了局里上班,却让韩毅这个师兄挥着解剖刀给赶了出来,无奈之下只能坐办公室里当个富贵闲人,一边关注着调查的进展,一边着手对那具无名女尸的面貌进行复原。然而一连几天,警方却始终没有接到和唐泽礼下落有关的线索,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火车票和飞机票方面也是一片空白,让人很是怀疑他究竟有没有离开津南。不过从他家里的满地狼藉来看,他畏罪潜逃的可能性很高,因此也需等待外地同行传来的消息。 或许是因为中间夹了个周末,案情推进的速度就比平时慢了一些。温馨和方霖负责跟进唐泽礼在律所期间接待过的人群,然而这部分人里龙蛇混杂,牵扯到的人际关系就更不好说了,逐一核实的过程也让人觉得很伤脑筋,因此费了不少的工夫。白子峥和顾晓辉的任务则要轻松一些,负责跟进的是大学这条线。唐泽礼毕业于南方一所很有名的政法类大学,大四时因成绩优异被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并于同年通过了国家司法考试,考取了律师资格。零五年硕士毕业后在当地一家律师事务所实习,一年后取得了律师执业证书。零七年回到津南,零八年起开始在“天道”律师事务所进行工作。零九年意外遭遇车祸,入院治疗,休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彻底恢复。之后就没什么太大的波动了,直到七个月前离开“天道”,那应该是他犯罪计划的开始。 唐泽礼在校期间的成绩应该相当出色,他本科毕业是在零三年左右,保研政策还比较严苛,一般条件的人很难争取到这个名额。但从他毕业后的表现来看,差不多也只能是“泯然众人矣”之类的形容,唐泽礼平平无奇,同期校友里小有名气的却不在少数,已经把这个当年的尖子生给比下去了。然而对着一堆校友名单也看不出什么端倪,白子峥最终决定亲自去一趟唐泽礼的母校,其中不乏被池朗忽悠的有点儿相信直觉的因素。他的思路是这样的:唐泽礼一九九九年考上大学,当时的网络还不发达,大学生也是“物以稀为贵”的人群,初到大学的他肯定会受到来自于各方面的冲击,从象牙塔来到了花花世界,周围环境的变化会进一步影响他对于这个社会的认知,同时也会让他本人发生一些改变,这个阶段的“引路人”尤其重要。唐泽礼能对无辜的孩子下手,这三观已经是没救了,而究竟是教育的失败还是社会的问题,这才是白子峥想要求证的最终目标。 傅云声不反对白子峥的想法,只是又提出了一些补充。唐泽礼的情况虽然可以麻烦当地的同行来查,但他们不清楚省城案的始末,很难抓在有用的点子上,这个问题对于津南警方来说同样存在,哪怕看了再多的资料,和亲自参与过的人相比也总是差了点儿什么。所以讨论的结果就是出差的名单里又多了徐海洋的名字,另外还有两名当年的专案组成员从省城出发,先后在学校所在地会合。至于池朗,徐海洋怕他半路上再重演一次大头朝下的悲剧,兼之作为案发现场的唐泽礼家还没有清理完毕――这是池朗的专业所长,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便极其残忍地剥夺了他和白子峥一起出差(或许还能睡同一个宾馆房间)的机会,只带上顾晓辉一起出发了。 白子峥自从那天的强吻过后就一直没怎么单独见过池朗,在办公室里碰面也一律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池朗最开始以为他在生气,想了想又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大约能解释成“害羞”一类,总之不会真讨厌自己,笑得就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得意。白子峥过来找他是在准备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池朗正在仪器室里对那具无名女尸的头骨进行三维扫描,准备先做个一比一的玻璃钢模型出来。白子峥见他忙着,便没进去,倚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影响,他总觉得摆在仪器正中的头骨似乎散发出一种朦胧的阴翳,让人很不舒服,忍不住轻轻皱了皱眉头。池朗对白子峥的气息一向敏锐,调整好仪器的角度按下开关,回头问道:“来了?” 白子峥道:“来了。”随手把一个细长的牛皮纸袋递了过去,“有时间吗?说两句话。” 池朗道:“你都来了我还能没时间?坐吧。”说着把袋子接在手里,“哟,还给我带东西?带的什么?”这时白子峥已经在他对面找了椅子坐下,说道:“打开看看?”好像还很期待池朗的反应。白子峥今天没穿衬衣,换了件圆领的棉t,给人的感觉很清爽,和一贯的沉静有点儿微妙的不同,语气里也多了些日常的随和,想轻轻松松地开个玩笑或许也不是什么问题。池朗依言照办,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盒包装得十分精致的牛轧糖,淡淡的奶味儿里满是浓郁的杏仁香。他是没想到白子峥会送他这个,不觉失笑道:“糖?哪儿来的?” 白子峥道:“我妈的学生从国外带回来的。我爸不爱吃糖,听徐海洋说你低血糖,我就给你拿过来了。”说完又饶有兴趣地看着池朗放在工作台上的那盆黏土,“这个你也会?”自从他对池朗改观之后就一直面临着这样的困扰――第一印象明明是个“自我感觉良好”和“一上来就对人动手动脚”的酒吧混混,后来慢慢发现他是个什么都会脑筋还很清楚的大号流氓,反差萌也不是拿来这么用的。 池朗道:“学过一点儿,也算是会吧。不过我美术功底不行,素描差点儿就不及格了,真动手的时候恐怕还得叫晨松他们过来帮忙。”边说边把牛轧糖的盒子拿了出来,“吃吗?给你来一块儿?盒子还挺好看的。” 白子峥道:“不吃。要吃就不会给你拿过来了。” 池朗笑道:“难不成你今天就是专门过来给我送糖的?” 白子峥觉得这人 恋耽美 分卷阅读29 氓花 作者:顾禛 自我意识还是过剩,一时半刻大约也改不了这个得意洋洋的毛病,便继续道:“不是。还想听听你的看法。” 池朗道:“哪方面的?” 白子峥道:“学校。” 池朗点了点头,问道:“你怎么想的?” 白子峥道:“我觉得‘那个人’和学校有关系。”接着给出了自己的论据,“章大有这几天一句话没说,我想试着从他这里打开突破口,所以就和顾晓辉一起对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进行了调查,结果发现了一些问题。章大有目前一言不发,很明显是在维护自己的儿子,但唐泽礼好像一直很怨恨他的父亲,在大约十年前,准确来说是十四年前,就和章大有单方面断绝了往来,而且还把自己的名字从原本的‘章国龙’改成了现在的唐泽礼。我去户籍核实过了,‘唐’应该是他母亲的姓氏。这么说吧,综合这些变化来看,我觉得他家庭内部一定出现了某些问题,而且还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池朗道:“唐泽礼的母亲应该早就去世了。” 白子峥道:“没错。他母亲去世是在二零零一年,当时他刚上大三。之后没过多久他就改了名字,和他父亲也断绝了联系。” 池朗道:“是和他母亲有关?” 白子峥道:“我走访了他们家以前的邻居,也了解了一些情况。章大有的脾气比较暴躁,喜怒无常,对他的妻子有过家暴行为,但每次都不了了之。他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寄予厚望,唐泽礼考上大学的时候家里没钱,他就把房子卖了凑够了学费。在邻居的印象里他就是很疼儿子,有什么好的都给他买,孩子呢,和他不是很亲,怕生,但是成绩很好,没想到他们父子两个会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池朗道:“唐泽礼的母亲是怎么去世的?” 白子峥道:“据说是因为车祸,不过很难核实了。” 池朗道:“为什么?” 白子峥道:“章大有不开口,邻居们也不清楚。你呢,有什么想法没有?” 池朗道:“具体的想法谈不上,我就随便说说吧。唐泽礼和他母亲的感情应该很好,而在他父母的关系里,他的母亲是弱势的一方。他更喜欢妈妈,自然害怕会对母亲施暴的父亲,所以他和章大有很难相处,因为他会觉得欺负妈妈的是个坏人,但这个人偏偏又是他的父亲。这种环境让他极度缺乏安全感,同时也会让他感到自卑,变成现在这种性格也不奇怪了。” 白子峥道:“他母亲的死打破了他和章大有之间的平衡,对吗?” 池朗道:“对,我明白你为什么想说学校,他缺乏安全感,所以很难相信别人,再加上他刚刚失去了亲人,内心又对自己的父亲充满怨恨,肯定是一种很敏感的状态。这个时候能取得他的信任、能影响他的人,应该就在他的身边,并且和他关系很好,他说的话能让唐泽礼听进去,这一点很重要。这个人的出发点也不一定就是坏的,没准只是想安慰他,让他振作起来。从他当时所处的环境来看,这个人最有可能是他的老师或者同学,这就是‘那个人’和学校的联系。” 白子峥道:“然后呢?” 池朗却没有继续,而是话锋一转道:“小白,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白子峥注意到他嘴角明显不怀好意的浅笑,顺势问道:“赌什么?” 池朗道:“就‘这个人’吧。”之后给出了具体的条件,“我告诉你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看我说的对不对,怎么样?” 白子峥直觉这是池朗又挖了个坑等着自己来跳,但看他一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样子,又想听听他究竟能说出什么花儿来,没有贸然应允,只继续道:“如果你说对了呢?” 这是在问筹码了,池朗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意料之中的得色,大大方方地提议道:“你主动亲我一下?” 白子峥顿时觉得这人也是无耻而不自知的,冷笑道:“如果错了呢?” 池朗道:“我答应你一件事,随便什么都行。” 这话说得未免太虚,远不如“主动”的提议这么有针对性,但出于一种微妙的、具体表现为“我就是想知道你哪儿来的自信”的逆反心理,白子峥最终回应道:“好啊,你说吧。” 池朗道:“这个人应该是政法九六届的学生,并且考上了他们本校的研究生。单亲家庭,父母离异或者父亲去世,从小和母亲一起生活。家境一般,在零一年已经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有了稳定的收入。在校期间曾经担任过学生会干部,性格呢,比较开朗,乐于助人,人缘不错,组织能力很强,交际圈广泛,朋友很多。和唐泽礼同一专业或者专业相近,是老乡。这里用老乡不代表他一定就是津南人,同省吧,这个说法比较恰当。毕业后出于工作或兴趣的原因开始研究罗杰斯的心理学,并且发表过相应的文章。零八年前后生活中出现了一次重大转折,可能是重要的亲人离世、夫妻离婚、遭遇意外或者生了一场大病等等。此后慢慢淡出了原本的朋友圈,差不多就是这样。” 不把所谓“重大转折”的影响考虑在内,池朗描述的这个阳光男孩似乎和那个残忍冷酷的凶手形象相去甚远。在了解了唐泽礼的成长环境之后,白子峥总觉得这种报复社会的心态多多少少会和童年阴影有一定的联系。如果池朗想表达的是物极必反,那说凶手研究过心理学就更像是无稽之谈了。白子峥原以为池朗会为了赢得这场赌局而说一些“凶手是个男人”的废话,那样还比较容易应付,现在却变成了好像很有道理,却说不出道理在哪儿的情形。 所以白子峥只是质疑道:“……心理学?” 池朗却并不打算解释,只笑着道:“说出来不就没意思了?不过小白,既然都说好了,到时候你可千万别忘了愿赌服输啊。”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说什么愿赌服输…… 白子峥觉得池朗这种过分自信的态度大概也是他能气死人不偿命的天赋之一,明明预期只是投机取巧的文字游戏,现在却逼得自己不得不正经起来和他较真,欠揍的功力也是一绝。池朗倒是笑得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掐准了白子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脾气,决意赢就一定要赢个够本。两个人就这么剑拔弩张气势汹汹地站定了自己的立场,白子峥明天一早还要去机场,没多说什么便起身离开了。 从津南到唐泽礼母校所在的三庆市有将近一天的车程,高铁的车票早已售罄,普快也基本只剩下了站票,机票虽然略贵但胜在时间最少,所以他们最终选择了性价比最高的飞机来完成这次出差的任务。白子峥他们到达三庆是在第二天上午的九点左右,省城方面是昨晚坐高铁出发,到站时间比他们晚了将近两个小时。过来的是两位很有资历的刑警,看起来和徐海洋是一早就认识的,彼此都很熟悉。负责接待他们的是当地公安局一位姓于的警官,大家相互交换了名字,打过了招呼,中午简单吃了个便饭,下午就去了唐泽礼毕业的政法大学。 顾晓辉才毕业没两年,还很熟悉大学的氛围,一路上走走看看,不像是出差倒像是过来参观的,偶尔还能感慨一句“啊啊年轻真好”,让徐海洋这个快要奔三的人听了就想揍他,白子峥想的却是他和池朗之间那个该死的赌局。或许是刚刚打过上课铃声的原因,午后的校园开始变得安静起来,穿过林荫道的时候能听到树叶沙沙的响声,时不时有一两个学生背着书包朝图书馆的方向走去。一行人来到了校办,那位姓于的警官和校方负责人说明了来意,对方很爽快地表示会尽力配合,但因为唐泽礼已经毕业多年,又很早离开了三庆,校方负责人也只能建议他们去主管学生档案的部门看看,并提供了一位“狄老师”的联系方式,说具体情况可以找他过来帮忙。 “狄老师”是位年过六旬的老教书匠,因为几年前去世的妻子就曾是校档案室的管理人员,他在退休后便自然而然地接手了这个职务,每天扫扫灰和检查有无安全隐患一类,就工作来说也还算得上清闲。毕业生的档案都是跟着本人走的,因此保存在旧档案室的多是班级名单校友名录集体照片这类总结性质的东西。他们计划通过班级名单联系上唐泽礼本科或研究生期间的同班同学,进而调查他的人际关系,从而捕捉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这是项说难不难但操作起来也并不简单的工作,毕竟联系和交流的过程都需要耐心。狄老戴上老花眼镜,按照他们的要求从书架上找到了写有“99级法律一班”的牛皮纸袋,绕开封口处的线圈,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叠已经泛黄的纸张。摆在最上面的是当时法律一班的成员名单,中间夹着几张合影,最下面是一本薄薄的精装笔记,打开一看是毕业时的班级留言。成员名单是手写的,除了每个人的姓名之外,这份表格上还依次列出了性别、籍贯、出生年月和联系方式等基本信息。上面有几处明显的改动,多是有关联系方式的变更,只有唐泽礼一个人改了名字,涂黑的地方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顾晓辉看见联系方式的时候还挺高兴,结果还没等掏出手机就被省城两位的一盆冷水给浇了下来。名单上的联系方式多是座机,这年头手机号码都经常三五年一换,十二年前的座机估计早就销号易主了。顾晓辉觉得这道理好像没错,又不甘心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照着名单拨了前两个人的号码,第一个提示空号,第二个虽然打通了,但对方一直“什么什么”,根本没办法好好沟通,最后干脆来了一句“你骗子吧”,打击得顾晓辉都想蹲到墙角去装蘑菇。就在这时狄老笑呵呵地道:“你们要找这个班里的人啊?” 徐海洋道:“怎么,您认识啊?” 狄老道:“巧了,还真认识。”边说边指着一个叫罗云青的名字道,“呵呵,这是我学生,现在留校当老师了,看了一眼才想起他是这个班的。你们要不是具体找哪个人啊,我就打个电话把他给你们叫过来吧。” 他们本来就是想找个和唐泽礼同班的人当面谈谈,现在省去了找人这一步,也免得他们再专门联系和安排见面,自然是说好。罗云青是个文质彬彬的青年,应该刚从某个正式的场合回来,身上的西装都还没脱。因为只是想“随便聊聊”,也并不拘泥于场合,狄老就把自己的办公桌让给了他们,自己揣着收音机到附近遛弯儿去了。 一行人里只有徐海洋分别参与过这两起案子,但他毕竟不是专职刑警,于是一个劲儿地对白子峥示意“你来你来”。白子峥在两位省城前辈的面前被“委以重任”,也只能提醒自己千万别被池朗的思路带着跑偏,首先确认道:“你认识唐……章国龙吧?” 罗云青道:“章国龙?他不是改名叫唐泽礼了吗。人我认识,他……怎么了?” 白子峥道:“没什么,想问你几个问题。” 恋耽美 分卷阅读30 氓花 作者:顾禛 罗云青道:“啊,随便问吧,你说。” 白子峥道:“你和唐泽礼的关系怎么样?” 罗云青道:“一般吧,啊……可能比一般好点儿,上学的时候我俩是一个宿舍的,上下铺。他啊,对谁都不冷不热的,关系不能说多好吧,也就那么回事儿,比一般同学熟悉,一块儿吃个饭打打球。他那时候基本一天到晚都在图书馆里呆着,要不成绩好呢,用功啊。” 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不仅找到了同班同学,还是和唐泽礼朝夕相处的上下铺室友。白子峥觉得罗云青对唐泽礼的了解肯定比一般的同学要多,便继续道:“他有没有什么关系特别好的同学或者朋友?” 罗云青道:“关系特别好的?我们宿舍还不错吧。”想了想又道,“噢,对了,当时有一个大四的师哥总来找他,他们关系应该挺好吧,说是老乡,迎新会上认识的,两个人经常一起出去,那个师哥好像还借过学费给他。差不多就是借钱这事儿……前后顺序记不清了,反正隔的时间不长,他就把名字给改了,来来回回办了好多手续,证明啊,挺麻烦的,当时我们还嘀咕他是不是要跟他爸断绝关系,毕竟连姓都改了嘛,一般改名也没有这么改的啊,但我们都没敢问他,知道他家里挺乱的,还听说他妈没了……去世了,他自己不说,我们也没办法问,后来学习一紧张,又有司考,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没人提了。” 白子峥听了这话就是一怔,如果罗云青所言不假,那“九六届”和“老乡”这两点已经被池朗给说中了,从借钱来看“找到了工作”也不是空穴来风。白子峥静下心来,顺着他的话问道:“为什么说‘他家里挺乱的’?” 罗云青道:“他和家里关系不好,这我们都知道。你说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上大学,总要和家里人有联系吧。当时没钱买手机,就用楼下那种插卡的电话亭,有两次我晚上出去跑步,就看见他在那儿跟人打电话,吵得挺凶的,电话那头好像是他爸,唐泽礼一直在问他妈,最后应该没谈妥吧,就那个话筒,他直接摔到电话上了。这事儿不止我一个人见过,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后来我们屋里就有人用那种开玩笑的语气问他,说那天你跟谁打电话啊,脸红脖子粗的,他还生气了,也不说话,就是表情特别吓人,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打电话了。” 白子峥道:“你对他这个人的了解有多少,能说说吗?” 罗云青道:“啊,他这个人吧,不太合群,也不爱说话,寡言少语的,但是肯念书,成绩很好,大学四年基本都是班里的前几名吧。他家里条件不好,用什么都很省,会把报纸和矿泉水瓶攒起来卖了,周末还会出去做家教啊,打工之类的。他自尊心挺强的,人……比较矛盾吧,有一次在一个饭馆打工,正好碰见一个认识的同学,之后就再也没去过那儿了。” 白子峥道:“他家里的情况呢?” 罗云青道:“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妈妈好像是个老师吧,有这个印象,但不记得是从哪儿听说的了。” 唐泽礼的父母都是农民,“老师”的说法显然与事实不符。白子峥没在这点上纠结太多,而是问出了到目前为止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再说说那个经常来找唐泽礼的师哥吧,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 罗云青道:“名字……好像是姓曾吧?叫什么……”他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叫什么来着……唉,不好意思啊,时间太长了,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不过他应该也是法律班的,唐泽礼找他借过书和笔记,至少是法学院的吧。我记得这个师哥最后考上研究生了,挺厉害的,要是能有个名单……”说着看了一眼档案室里的书架,“啊,名单!狄老师这里……” 不过因为狄老目前不在,找九六届学生名单的事就暂时搁置下来。然而自从罗云青说出这个“师哥”开始,他们便不约而同地产生了“真凶会不会就此浮出水面”的念头。白子峥不清楚省城的两位前辈听没听说过池朗推断凶手的那一番高谈阔论,只是综合唐泽礼的经历来看,那位“曾姓师哥”能和一个性格孤僻排外的人成为很好的朋友,还对他所遭遇的困境频频施以援手――这本身就是种“事物反常必为妖”的定律,不得不令人产生怀疑。事已至此,白子峥看了一眼省城二人组的表情,决定先排除一下罗云青的嫌疑,便换了个比较温和的口吻问道:“你最近和唐泽礼联系过吗?” 罗云青道:“我们都有七八年没见过了。当时我留校了,他去了一家不错的律所实习,偶尔还能见面吃个饭,全宿舍的人一起聚聚。后来他回老家了吧?我原以为他会留在三庆的。回去之后他换了手机号,联系就慢慢淡了,之前有个‘毕业十年’的本科聚会他也没来,班长还问我能不能联系上他,我说我哪儿能啊,试着给他发了封邮件,一直也没回我,估计早不用了吧。” 白子峥暗暗记下,这时狄老也从外面回来了,帮着他们找到了九六届法学院的名单,又通过教务处导出了一份二零零零级的研究生校友名录。这部分人里重合的不多,所以他们很快锁定了一个叫“曾祺”的名字,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将这两份名单一起带回了三庆市公安总局,委托户籍科调取这个人的全部资料。 到目前为止的调查都非常顺利,众人心照不宣地觉得这个“曾祺”的出现会成为一个巨大的突破。但户籍科传来的消息却令他们感到十分意外,资料显示曾祺已于二零一零年的三月去世,并且是当地疾控中心一名登记备案过的艾滋病患者,确认感染的时间是在二零零八年的十一月左右。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眼睛不太舒服,具体表现为盯着屏幕久了眼睛就好痛_(:3f∠)_ 啊……间接导致拖延症+懒癌又严重了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死了?!”――这是顾晓辉的第一反应。 “……艾滋病?!”――这是徐海洋的第二反应。 这个令人颇觉意外的消息就像是一颗重磅烟花在众人头顶噼里啪啦地炸开,别说是顾晓辉了,就连省城两位见多识广的前辈都面面相觑地苦笑了一回。白子峥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表态,平静下来就觉得这是他迄今为止听过的最完美、最合理、最无懈可击的一种解释。省城案的真凶为什么毫无征兆地终止了作案,这个让专案组困扰多年的问题可以有一个非常简单的答案,就是凶手死了。他们之前考虑过不可抗力的因素,但更多集中在诸如“工作调动”、“结婚生子”、“环境变化”这类外因上,涉及到尸体的搬运和藏匿,凶手的体力不会太差,他是个相当冷静、清醒而缜密的人,这是案发初期警方对凶手的判断。 白子峥认同这个观点,所以曾祺的人设让他感到了一种微妙的不协调感,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思路又被池朗带着跑了,洗脑的功力也很强大。池朗对“那个人”的描述已经很全面了,本科入学年份、考上了研究生、再加上籍贯的限制,这些信息足够他们锁定一个相当狭窄的范围,甚至可以精确到某个具体的人。白子峥拿曾祺和池朗口中的凶手形象做了个对比,十分不妙地发现“零八年前后生活中出现重大转折”这点又被池朗给说中了,因为他不知道曾祺的病情具体发展到了什么地步,是否会对身体的机能造成影响,所以对他的嫌疑仍有疑惑,并没有肯定曾祺一定是省城案的真凶。 曾祺既然死了,那核实的工作就要围绕他生前的轨迹展开。这倒不难,人都没了,大约也不会出现什么变数。资料显示曾祺硕士毕业后就留在了三庆本地工作,并在二零零四年八月二十二日和一位名叫“宋明娜”的女士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二人婚后没有子女,后于二零零九年年初离婚,此时距离曾祺检测出hiv抗体阳性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看来离婚的内情是与这件事情有关。 众人简单商议了一番,最终决定围绕曾祺的人际关系分头进行调查。一是了解他的家庭情况,二是与他的同学和同事进行接触,三是尽快找到他的前妻。因为曾祺这个人是通过唐泽礼才引出来的,警方目前没有掌握他的具体资料,三庆又不是他们的管辖范围,找人的事情就只能麻烦给了当地警方,涉及到案情之前恐怕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在等待中度过。白子峥当然不希望有关曾祺的一切都是他们在白费功夫,心底却又因为那个该死的赌局而倍感纠结,吃完饭后回到宾馆的房间,说不清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 宾馆订了三个双人的标间,省城二人组一间,白子峥和顾晓辉一间,徐海洋自己一个人住。今天晚上也没什么需要忙的,顾晓辉暂时放下案子,拉了徐海洋一起去附近的烧烤摊上撸串儿,美其名曰“找找学生时代的感觉”。白子峥没去,头枕了双手在床上躺着,看似是在神游天外,实则脑子里闪过了许多杂乱无章的念头。单亲家庭?学生会?池朗说过的关键词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这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传来“嗡嗡”的震动声,成功打断了白子峥的思绪。白子峥拿出手机,见屏幕上显示的是池朗的名字,心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随手按了接听,淡淡地“喂”了一声。 池朗道:“小白?是我。没打扰你吧?” 白子峥道:“你说呢?” 池朗道:“那就好,我怕吵你。你们已经休息了?” 白子峥道:“算是吧,在等消息。” 池朗道:“怎么样?找到人了?” 白子峥道:“有个怀疑对象,正在核实。我说你啊,要是想听工作汇报,不如提前去傅队那儿等着,你们还能商量商量。” 池朗笑道:“你是想听我说别的?这就想我了?” 白子峥觉得他真是病得不轻,本来想顶他一句,又作罢道:“随便你吧。局里怎么样?” 池朗道:“挺好的。就是顾晓辉不在,显得冷清了不少。他们两个人呢?” 白子峥道:“楼下吃烧烤去了。” 池朗道:“你没去?” 白子峥道:“晚上吃过了,现在没那么饿。”想了想还是没提曾祺的事情,免得他抓着那个该死的赌约不放。 池朗倒也自觉,知道他在暗中较劲,便没有主动撩他,就等他回来再输个心服口服。两个人又随便闲聊了几句,白子峥见时间差不多了,挂断电话。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这个陌生的城市散发出一种宁静的孤独感,还有太多等待他们去探索的东西。 不多时徐海洋和顾晓辉从外面回来,三人一起去了隔壁商量后续的安排。讨论过后白子峥给傅云声打了个电话,简要说明了今天的收获。因为曾祺的籍贯落在本省,调查他的家庭情况还是和省城方面配合比较妥当。想到傅云声在场池朗应该不会见缝插针地胡说八道,白子峥顿时安心了不少,至于池朗一个人会得意成什么样 恋耽美 分卷阅读31 氓花 作者:顾禛 ,眼不见心不烦,暂时不去管他。 三庆警方是在第二天下午传来的消息,说是已经联系上了曾祺的前妻宋明娜。对方以不在三庆为由拒绝了警方调查的要求,但表示可以在电话里进行一些简单的回答,如有必要再考虑和安排见面。宋明娜在和曾祺离婚后就离开了三庆,这是事实,警方不欲勉强,便同意了宋明娜的提议,找了个合适的时间拨通了她的电话。 这次负责询问的是省城二人组之一的崔达,爽朗的老大哥声线给人一种很值得信赖的感觉。宋明娜目前定居深州,已于三年前再婚,丈夫是工程师,自己是主攻设计的自由职业者,两人有一个一岁多的女儿。宋明娜坦诚自己不愿让丈夫知道太多和前夫有关的事情,并一再委婉地请求警方尽量不要干扰到她现在的生活。崔达表示了理解和歉意,简单的寒暄过后,便直入主题地说道:“我们想问一问和你前夫曾祺有关的事情。” 宋明娜道:“我听说了。他……一零年就已经……没了,因病去世,你们清楚吧?” 崔达道:“是的。所以才想从你这里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不要介意。” 宋明娜道:“嗯……没关系。他得病的事情……你们也知道吧?” 崔达道:“我们在疾控中心的携带者名单上发现了他的名字。” 宋明娜道:“这件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嗯,得了这个病的。因为对我来说……听到这个消息,真的就和晴天霹雳一样,脑子已经乱成一团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离婚是他提出来的,就是为了这件事,他说他不想害了我,我也很害怕……这种事情也没办法找人商量,就只能离婚了。我现在的丈夫不知道我和他离婚是因为这个……这种原因,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保密,可以吗?” 崔达道:“我们会的。能说说曾祺在你印象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宋明娜道:“他……我和他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当时我们在两个离得很近的地方打工,后来慢慢就熟悉了,因为下班的时间比较晚,他说路上不安全,每天都先把我送回学校,一直到宿舍楼下,然后他再回去,说这样就放心了。我们两个……不在一个学校,他这样等于是绕远了,我很过意不去,但是又很感动。因为家里的情况吧……我和他的共同语言也比较多。他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一直是他妈妈在照顾他。我是姥姥姥爷带大的……没见过我爸,我妈也经常不在家……就很有感触。就这样过了一年吧,我和他在一起了。我觉得他很孝顺,很开朗,比较幽默风趣的那种人,和他在一起很开心。零四年的时候我们领了结婚证,他说想把他妈妈接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当时他工作和收入都很稳定,回老家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好的。我就说可以啊,之后他就把阿姨接过来了。” 从宋明娜回忆过去的语气来看,她对曾祺应该没有太大的恶感。但让白子峥稍感复杂的是,“凶手成长于单亲家庭”这一点似乎也从宋明娜的话里得到了证实。宋明娜继续道:“阿姨是个很善良的人,我担心的婆媳矛盾都没有发生,她就像照顾女儿一样在照顾我。后来到了零八年年中,我换了一个相对轻松的工作,开始和曾祺考虑要孩子的事情。因为我是做设计工作的,改方案的时候经常昼夜颠倒,身体状况不是很好。阿姨就建议我们去做个体检,调理好身体之后再准备怀孕,也是为了孩子。” “但是……我没想到……”她的声音似乎有些轻微的颤抖,“……会是这个结果。我当时觉得天都塌了,就跟被雷劈了一样,想死的心都有。之后我也赶紧去医院检查……化验,等结果的那些天基本就没睡着过,也和他分居了,去公司睡,心里又急又怕,根本不想看见他那张脸。我就奇怪他为什么会感染这个……第一反应是他背着我,偷偷跟那些不干不净的人……有了什么关系。可是结婚之后我们感情一直很好,他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来我的化验结果出来了,算是躲过一劫吧,因为那段时间我一直在调理,没有跟他……他说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也很痛苦。但是那段时间我看见他就觉得害怕,也有过很多无意义的争吵……他说我们离婚吧……最后我离开了三庆,很难过,和他断了联系。一零年的时候他一个朋友突然联系上我,说曾祺死了,阿姨现在很伤心,住院了,问我能不能去看看她。我问他阿姨知不知道曾祺得病的事情,他说阿姨好像知道曾祺得了很严重的病,但是不知道是艾滋。他说我们两个离婚后曾祺就带着阿姨回了老家,安顿好阿姨后就离家出走了,但他偶尔还会和这个朋友联系,遗物也是这个朋友帮忙收拾的。” 崔达道:“后来呢?” 宋明娜道:“后来……我找他这个朋友要了地址,偷偷去看了阿姨,但是没和她见面,留下了我一年的工资,让这个朋友好好照顾她。一二年的时候阿姨去世了,我和这个朋友一起处理了后事,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了。其实……”她说到这里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似是被往事压得不堪重负,声音也变得有些苦涩,“我知道曾祺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他脾气很好,有很多朋友,有人求他帮忙他都会很热心地去做。他没做过坏事,人也很好……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怎么回事?他那个朋友说可能是因为输血,但我不记得他输过血。” 崔达道:“他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宋明娜道:“……我记得是姓唐,应该是比他小几届的学弟。我们在学校的时候就见过了,当时还不熟悉。曾祺和他的关系很好,还是老乡,所以是他一直在照顾阿姨,比较方便。” 崔达道:“姓唐?唐泽礼吗?” 宋明娜愣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好像就是这个名字,您……是怎么知道的?他这个朋友怎么了吗?” 第30章 第三十章 他们从唐泽礼查到了曾祺,又从曾祺绕回了唐泽礼,等于是把圈子兜回来了。宋明娜也没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这也难怪,她和曾祺零九年年初离婚,当时距离省城案案发还有一段时间,她不可能未卜先知曾祺接下来的打算。至于他们关心的另一个问题――曾祺感染艾滋病的原因,宋明娜同样语焉不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崔达的沉默让宋明娜感到一阵慌乱,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的手机。就在这时卧室里传来女儿的哭声,宋明娜忙道:“对不起,我女儿醒了,正在哭……您看能不能,改天再联系……” 崔达道:“啊,那您去忙吧,有问题我们会再和您联系的。” 宋明娜道:“……我知道了,谢谢。”忐忑不安地挂断了电话,仍是心跳得厉害。 顾晓辉听到听筒另一边传来嘟嘟的忙音,便把手中的录音笔摁下了停止的按键。整个通话过程都是在免提的状态下进行,白子峥听了个一清二楚,已经对池朗这个神机妙算的人设没脾气了,简直就像一脚踩进了泥里,想拔都拔不出来,活生生一个大写的“下套”。他甚至都怀疑池朗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有曾祺这么个人存在,憋着不说,非等着他们来查。崔达似乎发现了他神情里那丝微妙的不甘,不过没问,只说道:“大家要是有什么想法,就说说吧。” 顾晓辉向来是个直肠子,有什么心思都藏不住,此时虽然脑子里还有点儿乱,但依然举手示意自己有话要说:“呃……我可能没什么条理……可以吧?”崔达知道他年纪最小,便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顾晓辉咽了咽口水,表示道:“我觉得这个曾祺很可疑啊!宋明娜倒是挺正常的。他们零九年初离婚,是在一月对吧?一月十几号。曾祺是在零八年十一月确认感染的,中间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的时间,他们离婚挺快的,也没拖着。而且艾滋这个病吧,又没办法治……医院里还怕见血呢。宋明娜既然逃过一劫,精神又紧张,肯定不想再和他联系,想赶快离开他,什么都不知道也能理解,这也算人之常情吧……但是唐泽礼肯定知道啊!他零九年出了车祸没错,腿断了,可脑子没撞坏吧?宋明娜也说了他们有联系,零九年到一零年,正好是省城案发生的时间,关键这段时间曾祺还‘离家出走’了,他妈妈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唐泽礼却能给他收拾遗物,还照顾他妈妈。所以搞不好唐泽礼根本就是知情人和帮凶,不然怎么解释手法上的一致性啊?” 徐海洋道:“晓辉都这么说了,我也补充两句。曾祺很接近嫌疑人,身高和年龄都对得上,但问题是证真和证伪都很麻烦,崔叔你也知道省城案的证据有多少,有脚印,没指纹,模拟人像的可信度也不高。再说曾祺都死了五年了,唐泽礼现在也下落不明,我们一找不到案发现场,二找不到和曾祺有关的任何东西,就说鞋印吧,对比不难,可我们上哪儿去找参照物啊?就算是遗物也得先找到唐泽礼再说吧。” 崔达觉得事情到这儿就已经拧成了一个死结,就像徐海洋说的那样,证真和证伪都很困难。你说他是省城案的真凶吧,没有证据;说他不是吧,各方面又都很可疑。这时和他同来的孔杰道:“老崔,这样吧,不如我们就把宝压在这个曾祺的身上,反正不追着他也没别人了,干脆就一条道走到黑,看看能揪出点儿什么来!唐泽礼那边也不能放松,我看啊,这俩人是早就绑在一块儿了,都跑不了!” 这算是把下一步的计划给定下来了。名义上是并案侦查,实际却是两个案子,白子峥没有对崔达“分头行动”的决定表示异议,虽然他很想亲自证实一下池朗那些看似张嘴就来的胡说八道。接下来的安排是他和顾晓辉继续接触唐泽礼的关系人,徐海洋则和省城二人组一起,设法从曾祺的同学和同事口中打探出和省城案有关的蛛丝马迹。白子峥找三庆警方要来了那份“99级法律一班”的成员名单,觉得挨个联系的时间成本太高,这时灵光一闪想到了罗云青――唐泽礼虽然和以前的同学断绝了联系,但是罗云青没有。他们两个又是舍友,以此拓展关系网应该不难。而且罗云青应该清楚唐泽礼和哪些人交好又和哪些人不熟,联系起来也更有针对性,免得再出现“我不记得这个人了”的情况来浪费时间。 一念及此,白子峥很快拨通了罗云青留下的电话。罗云青今天没课,又从昨天的对话里琢磨出了几分端倪,接了白子峥打来的电话,本着明哲保身的宗旨,很爽快地提供了另外几位舍友的联系方式。白子峥分别致电了三位据说“和唐泽礼关系尚可”的同学,三人均表示“毕业后就没有联系了,不清楚他的近况”,不过唐泽礼的形象却在这个过程中逐渐丰满起来。 如果曾祺作案是出于报复社会的心态,那唐泽礼的理由肯定和 恋耽美 分卷阅读32 氓花 作者:顾禛 不尽相同,恐怕是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家庭环境的影响。不过白子峥并不打算替他找什么“走投无路”和“被逼无奈”的借口,亲历了案件的侦破过程,再想到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和他们的家人,这时候也只能冷笑“去他妈的都是社会的错”了。二人回到住宿的酒店,顾晓辉看白子峥面色不虞,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噫,小白哥突然变得好可怕啊!海洋哥救命! 可惜徐海洋还在忙着,没能听到顾晓辉心中的呐喊。顾晓辉思索片刻,觉得他小白哥这个杀气腾腾的状态很需要有人施展一下顺毛哄的功力,奈何自己魄力不足,只能抓起手机寻求场外支援,不一会儿抬起头道:“小白哥,我洗澡去了啊?” 白子峥道:“去吧。”看了眼表,晚上十点半。 顾晓辉拿着洗漱用具和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电视里播放的晚间新闻也已经接近了尾声。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熟悉的音乐,不用猜就知道是谁打过来的。白子峥听见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觉得池朗每次公私不分都很会挑时候,接了电话道:“怎么了?” 池朗道:“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虽然从字面上看很像是在强词夺理,但偏偏用上了那种略带三分笑意的口吻,听上去就更像是在调情。白子峥觉得他大约有话要说,类似的心境又让他忽然想到了那个在酒吧的晚上,眉间微微一动,嘴里却故意道:“你话费很多吗?一天一个电话。” 池朗道:“我担心啊。”不等白子峥发问,又笑着道,“万一你被人给拐跑了,那我该上哪儿哭去?” 白子峥道:“……你就不会说点儿别的?” 池朗道:“说别的?那……”他半真半假地考虑了一下,“说说曾祺?” 白子峥道:“……你成心的?还是说……你算计我?” 池朗就喜欢他这种清冷中又稍显刻薄的语调,让人有种自己已经阴谋得逞的感觉。然而得意归得意,面对白子峥的质疑,他还是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你可别冤枉我啊,我是听你们说才知道有曾祺这个人的。至于我的道理……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总不能是居心不良吧?” 白子峥道:“我不想听你卖关子。” 池朗轻轻笑了一声,稍显轻佻的语气却忽地一沉,仿佛已经敏锐地洞察了什么。白子峥拿着手机的手猛地一紧,只觉得池朗的呼吸近在耳畔,又听他道:“不说曾祺,说说唐泽礼?” 白子峥道:“……说什么?” 池朗道:“他让你觉得心烦了?” 他果然知道了――一时间白子峥心里只剩下这个念头。他没有说话,态度也不等同于默认,只静静等待着池朗还未出口的下文。 池朗继续道:“小白,你我都清楚唐泽礼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可以不高兴,但是你不能为了这种人不高兴,懂吗?” 白子峥道:“为什么?” 池朗给出的答案很简单:“不值得。” 这普普通通的三个字却让白子峥的内心泛起一种奇异的宁静,迫使他将自己所有的想法都对电话另一端的人和盘托出。他犹豫片刻,最终开口道:“我不是为了唐泽礼。只是一想起那两个孩子……”他顿了顿,“是啊,我很难过。两个家庭,毁在一个疯子手里。比起能把案子破了,我更希望整件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 电话那头有了一瞬短暂的沉默,似乎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坦诚。池朗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决定不能再让白子峥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又接着道:“小白,你为什么要当警察?” 白子峥道:“……你呢?” 池朗道:“我不知道。” 白子峥道:“是吗。” 池朗道:“我只知道警察也是普通人,不能未卜先知,在一个不认识的疯子发疯之前,我们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何况能把案子破了,总比凶手一直逍遥法外强很多吧?” 白子峥道:“……你是来安慰我的?” 池朗却没回答这个只用是否就能概括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道:“是我想你了。” 白子峥道:“我们前天晚上才见过。” “那不一样。”他轻声说,“我想吻你。” 这四个字就像是一根短且迅疾的引信,引起昏聩浮躁的热度,登时把白子峥烧了个头昏脑涨。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抖,良久,呼出一口连绵的热气:“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顾晓辉刚洗完澡出来就听见白子峥说了这么一句,虽然不清楚语境及其前因后果,但直觉白子峥的心情应该不错。再看他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只能感慨传说中的校草就是名不虚传――嘤!顾小同学默默揉脸,这个看脸的世界! 接下来的几天照旧是忙于工作,池朗每天晚上都会打个电话过来,大到案情进展小到今天晚上吃了什么,凡此种种被顾晓辉一脸艳羡地评价为“哇小白哥你和池科的感情真好”,当着徐海洋的面就更让白子峥有种被自己人给卖了的感觉。随着各线调查的深入,案情分析会也在适当的时间再次召开,因为这次的参与方涉及到省城、津南、曾祺的老家新海以及身在三庆的他们,电话又只能单程联系,因而别出心裁地选择了视频会议的方式。目前嫌疑人的身份已经浮出了水面,作为案发地的省城和津南也不再是会议的重点。崔达把他们这些天搜集到的信息做了个汇总,简要介绍了和曾祺有关的情况。再加上新海方面提供的资料,警方终于对曾祺这个人有了比较详细和具体的了解。 曾祺于一九七七年出生,父亲在他三岁那年因病去世,母亲彭秀云原本是三班倒的工人,后来通过自学成为了一名会计。曾祺从小就非常懂事,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一九九六年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入了政法大学,并在入学之初就担任了他所在的九六级法律一班的班长,第二年进入校学生会,一年半之后退出,专心准备考研。二零零零年本科毕业,并于同年成为政法的研一新生。零一年起开始在一家私企进行工作实习,零二年研究生毕业,工作转正。零四年八月与宋明娜登记结婚,零八年十一月确诊hiv,零九年初离婚,之后下落不明,二零一零年三月由省城第二医院开具了死亡证明。 其母彭秀云于二零一二年九月去世,名下有一处房产,目前处于闲置的状态。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这处闲置的房产很快引起了与会众人的注意,最后开口的是当年省城案的总负责人,如今已经调任省厅的前公安局局长穆天雷。他的声音在稍加嘈杂的背景音里显得尤为冷静:“这个地方让人去看过了吗?有什么发现?” 负责汇报的新海警方只觉得嘴里发苦,本以为提供一份基本资料就能过关,结果来了才知道是这么大的阵仗,按部就班地说完现有的信息,头上已经在冒汗了,偏偏穆天雷还问了个最要命的问题,只能支支吾吾地回答“正在安排”。穆天雷还在市局时就有个“穆雷神”的名儿,这案子又是他多年的心病,如今有了线索却被人这么消极怠工,当即就黑了脸。新海警方自知理亏,吓得连忙出去找人。 因为讨论的重点不是唐泽礼,白子峥也就没怎么发言。这些天他陆续接触了唐泽礼和曾祺生活过的圈子,不知不觉间解开了很多疑惑,一些不确定的地方也在慢慢变得清晰。接下来是有关曾祺人际交往的部分,池朗绝大多数的预言都正中红心――曾祺为人热情开朗,组织能力很强,担任过学生会干部,算是校园的风云人物之一。工作后和同事的关系也很融洽,有很多朋友,顾家,和妻子的感情很好。总而言之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和“别人家的丈夫”,人设完美到无懈可击,拼凑出的形象让人觉得很不真实。所以提供这些信息的人大多也很迷惑,有的人甚至想从警方这里得到一个答案。就像曾祺老同学说的那样――“他在学校的人缘儿就好,毕业后也混得不错,前程似锦的,私底下开玩笑还总叫他人生赢家呢。就这么个人,突然辞职、离婚、杳无音信……为什么啊?这好好的,认识的总该问问吧,万一有困难也能帮帮啊,没必要做这么绝吧!” 这是人之常情的想法,何况还有相当一部分人不知道曾祺已经死了,只能旁敲侧击地求证“他是不是犯什么事啦”或者“他是不是惹上了什么麻烦”。曾祺在零九年的去向不明,死亡证明却是在省城的医院开的,生前又和后续犯下津南案的唐泽礼过从甚密,这嫌疑已经洗不清了。不过这些证词里都没有涉及到心理学的部分,池朗不说一般人也不会想到去问,白子峥不打算卖这个出其不意的人设,也只能自行核实这唯一没有被证明的一点。 因为新海警方的工作没有到位,穆天雷暂时宣布散会。白子峥领了中午的盒饭,找三庆警方借了他们办公室里的一台电脑,开始在网上搜索以曾祺名义发表的心理学论文。但百度出的结果十分混乱,白子峥换了个思路,打开大学时常用的文献期刊类网站,在筛选条件一栏选择了“作者”,键入曾祺的名字后按下了回车。 网页上很快显示出了搜索的结果。以“曾祺”这个名字发表的论文总共有二十一篇,大部分属于一位无辜中枪的力学研究所教授。白子峥按照作者所属单位做了个简单的排除,最后留下四篇与之相关的文章。其中一篇是曾祺的硕士毕业论文,学校年级姓名和指导教师都写得清清楚楚,就是他们在查的这个曾祺无疑。余下三篇中有两篇的作者顺位排在第三,但机构都是政法大学,应该是和导师一起做的课题。剩下的那篇就比较微妙,来源是一本不大有名的心理学杂志,非专业性,刊登的门槛也不高,被引用数更是直接为零。白子峥点击了全文下载,一边吃饭一边快速浏览了一遍。文章没有太多的专业术语,主要讨论了自我认知和犯罪冲动间的联系,涉及到法律相关,算是曾祺的本行,且字里行间的确提到了罗杰斯的名字。白子峥对心理学的了解不多,曾祺写的有没有道理他也没时间去研究。虽然早就默认了池朗稳操胜券的事实,但由自己亲手证明了这个最天马行空的猜想,白子峥还是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脏话。 白子峥关了网页,又去外面扔了垃圾,回来时就听见屋里响起了孔杰的大嗓门。孔杰一面应着“好好好我知道了”,一面招手示意他们赶紧过来,挂断电话后一脸兴奋地重复道:“唐泽礼已经抓着了!就在新海!” 白子峥:“什――” 徐海洋:“啊!?” 顾晓辉:“抓着了……?” 三个人十分凌乱地表示了自己的震惊,最后是崔达一拍大腿道:“这是好事儿啊!” 孔杰赞同道:“对啊,好事儿!”接着讲述了新海前线传回的“战报”,“上午穆局不是又‘打雷’了嘛,新海那边儿就赶紧的,让人去了曾祺他们家的老房子。本来说不打草惊蛇,先联系居委会,找个 恋耽美 分卷阅读33 氓花 作者:顾禛 借口上门,摸清情况再说。结果刚进居委会的门儿就听说了,昨天这家里有人自杀,要不是邻居发现得巧,不然这人哪,估计也活不成了。” 徐海洋道:“等等,自杀的不会是唐泽礼吧?” 孔杰道:“没错,就是他!几十年的老房子了,邻里的关系不错,曾祺他妈临走前给邻居留了把钥匙,后来也没想着要,就一直搁着了。曾祺死了之后唐泽礼过来照顾他妈,一来二去混了个脸熟。一二年曾祺他妈没了,这房子就彻底没人住了。唐泽礼这小子倒挺有主意,跑这儿躲着,平时也不出来,邻居都以为没人。那天是楼下厕所漏水,说是楼上的问题,得进屋修。老邻居嘛,都好说话,从隔壁拿了钥匙开门,一进屋就看见有人割腕,血流了一地,赶紧送医院了,到了才看清是当初总来照顾彭秀云的那个人。前因后果也不清楚,突然要死要活的,邻居没办法,最后只能报警了。” 这些都是新海警方从居委会那里了解到的信息,细节方面只多不少,毕竟居委会的大爷大妈们从来都是讨论家长里短的中坚力量,你一言我一语地描述和发表感慨,唯恐他们不能身临其境地体会到目睹自杀现场时的惊讶与震撼,至于那些各种狗血和天雷滚滚的不靠谱猜测就暂且不提。医院报警的后续则更像是一场乌龙――唐泽礼的身上没有能证明其身份的证件,又因为失血过多处于昏迷的状态,接警的片警没想太多,觉得等人醒了好好劝劝,有困难就力所能及地帮助一下,这事儿应该就算完了,单纯的自杀未遂也不用上报到刑警队啊。再加上通缉令用的是身份证上的照片(没办法,他们实在没能找到唐泽礼的近照),过去了七八年,唐泽礼又刚刚自杀过,憔悴的形象和照片上那个端正的青年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就这么阴差阳错地让这个要命的通缉犯躺在了他们眼皮底下,还休息得挺好。 万幸新海警方赶到医院的时候人还在床上老老实实地呆着,不然等到穆天雷亲自跑到新海来兴师问罪,到时候他们恐怕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念及此,新海那边的人也顾不上唐泽礼的虚弱了――直接把人给铐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这戏剧化的发展至少免去了一场大海捞针的硬仗,同时又有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宿命感。白子峥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几天前唐泽礼还让他心里很不舒服,而今却像拨云见日一样,让他几乎有种一拳打出去以泄私愤的冲动。崔达点了根烟,高兴归高兴,平静下来还是要分析一番目前的局势,看顾晓辉一脸大仇得报的快意,便对着他和白子峥笑道:“不管怎么说,你们的案子终于破了。” 顾晓辉点头应着“是啊是啊”,白子峥却想起了那个同样棘手的章大有。这些天无论傅云声还是池朗传来的消息都不乐观,章大有拒不开口,警方的软硬兼施都没有成效,他又不是板上钉钉的从犯,时效过了之后也只能放人。虽然他的一举一动仍然在警方的掌握之中,但套用现在的一句流行语就是“然并卵”,唐泽礼又不指望着他这个爸能救他于水火之中,反倒是章大有一心想保他这个儿子,父子二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白子峥的担心不无道理,崔达听完后也皱起了眉头。津南案还好说,物证俱在,没有口供也不会对结果造成颠覆性的影响,省城案可全看他们能不能从唐泽礼嘴里撬出有用的东西了。但回过头来仔细想想,警方也不是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唐泽礼会选择在曾祺家的老房子里自杀,恰恰证明了他们之前调查的方向没错,唐泽礼果然和曾祺有着非同一般的联系。唐泽礼不开口是有些麻烦,不过曾祺这个人还有的挖呢,一旦出其不意的证据摆在眼前,唐泽礼多多少少也会有话要说。而且从他试图自杀的举动来看,崔达并不认为他的内心仍像作案时那么冷静,心有畏惧的人最好对付,只要撕开了一点儿口子,后面的问题也就不用愁了。 孔杰向来心宽,直接道:“你们俩啊,就是想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还能怕了他不成?我可听说已经有人奔新海去了,等着瞧吧,六年了,也该咱们扳回一局了!” 这话倒是很好地鼓舞了士气,白子峥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杞人忧天。下午给傅云声打了个电话,这才知道孔杰说的“有人”里还包括了池朗。白子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去了新海,淡淡应了一声。又因为曾祺的事情还没有了结,傅云声便让他和顾晓辉暂时留在三庆待命。 算是忙里偷闲地过了一个下午,白子峥直到晚上准备睡了的时候才觉得不对。池朗今晚没打电话过来,这倒不是大事,只是一想起那个“心服口服”的赌约,白子峥就觉得更烦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字数少点……下章谈恋爱的时候补回来_(:3f∠)_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接下来的几天倒还一切顺利,曾祺的问题悬而未决,后续都要听从省城的安排,省城的意思却是先把津南的案子了了,这让白子峥在待命之余也好好休息了两天,不忘和局里保持联系,通话的对象却换成了温馨。方霖和傅云声一起去了新海,每天都有和案情相关的最新消息传来。新海警方针对这次“意外之喜”的处理还比较完满,在医院确认了唐泽礼的身份之后,很快就派人封锁了他自杀的现场。撇开割腕产生的血迹不谈,曾祺家的老房子基本没有遭到破坏,一应家具都用塑料布蒙着,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显然长久不曾被人动过。卧室床单的褶皱和方便食品的包装算是比较新鲜的生活痕迹,唐泽礼的笔记本电脑摆在桌上,屏幕四分五裂,已经被人用某种暴力的手段砸毁。放在床头的旅行包里空无一物,除此之外就是一个残留着少量黑色灰烬的瓷制脸盆。 脸盆的内侧已经被烧得漆黑,里面的燃烧物却不知所踪。警方在房间内进行了仔细的搜索,最终在卫生间的马桶里发现了端倪。老房子的排水系统修建得比较崎岖,唐泽礼倒进去的灰烬堵塞了通往楼下的管道,这才造成了漏水的情况。管道工在维修的过程中清理出了阻塞管道的污物,里面包括一些纸板的残骸,质地坚硬,经辨认像是精装笔记本的外壳。唐泽礼会选择自杀,当然是希望所有的真相都烂在自己的肚子里;如此大费周章地处理掉一本笔记,可见里面一定有很多他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被砸烂的电脑也是一样。烧成灰的笔记完全无法进行复原,警方深感可惜的同时也在由衷庆幸唐泽礼没能死成,不然这案子就真要变成一段无头公案死无对证了。 总而言之,唐泽礼的整个计划不可谓不周密,但几乎全败在了他“多此一举”的决定上。如果他没把衣服送到学校,也就不会有蒋涵雨向警方提供的证词;如果他没把焚烧过后的灰烬倒进卫生间的马桶,那楼下的住户家就不会漏水,几天后新海警方也只能发现他的尸体。顾晓辉的观点是唐泽礼的运气太差,方霖却认为巧合之间必定有某种隐秘的联系。唐泽礼犯了很多致命的错误,大概还是与他本人的心态有关,他并不像省城案的凶手那么“完美”,最直观的就是三个月与六年之间的差别。 因为白子峥和顾晓辉还留在三庆,两个人只能十分遗憾地错过了穆天雷和傅云声亲审唐泽礼的现场。传说中的三堂会审极其精彩,其中还穿插着章大有试图替儿子顶罪,结果两个人差点儿在走廊里打起来的奇葩剧情。唐泽礼的心理防线也并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那般强悍,至少一个曾祺就能逼着他乖乖开口――面对这种死扛到底的应对策略,穆天雷只用一句话就让他现了原形,说的是“你要不想交待,那咱们就来聊聊曾祺”,好整以暇又洞若观火,一副了然于胸的架势,和池朗那天猜中白子峥心思的话几乎是一个套路,也不知道是不是省城警方的一贯风格。 唐泽礼大约没意识到他们已经通过学校查到了曾祺,还以为是自己在曾家自杀的举动引起了警方的注意,慌乱之中只顾下意识地辩驳“和他没有关系”,不想他的反应完全是在穆天雷的意料之中。穆天雷被称作“雷神”不单单是因为他的脾气,正经起来还有一重铁面判官的喻意,唐泽礼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他那双猎人似的眼睛,这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内心想着大势已去大势已去,颓废地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双手。 而作为开场白的第一句话是――“我妈是我爸用钱买来的。” 章大有就坐在审讯室一墙之外的隔壁,因为单向玻璃的存在,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唐泽礼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而就在这句话说出之后,他对警方的敌意,和那种张牙舞爪的戾气,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就全部消失了,变成了一个很虚弱,也很疲惫的老人,嘴里喃喃叫道:“小龙……”目光也开始变得浑浊起来。 虽然与案情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但涉及到了唐泽礼的“家庭之谜”,八卦也好研究犯罪心理也罢,总之没有人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唐泽礼交待的动机非常简单,就是对生活的不满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最后突然爆发出来而已。他说自己之所以会选择随机作案的方式,就是因为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不知道该对谁下手,典型的报复社会。章大有在日常生活中有很严重的家暴倾向,唐泽礼童年记忆里最深刻的就是遍体鳞伤的母亲。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母亲是章大有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也知道母亲是因为自己才一次次放弃了逃跑的机会。把母亲救出火坑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选择法律专业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把这个禽兽不如的父亲亲手送上法庭。但是还没等到他实施自己的计划,母亲就因为一场车祸意外去世,这无疑给了唐泽礼很大的打击,而导致矛盾进一步激化的却是他和章大有之间的一番对话。 唐泽礼是这么说的:“我回去的时候我妈已经没了,我问他怎么回事儿,他说白天被车碰了一下,晚上就不行了,吐血,脑子也不清楚,态度很无所谓。我说我妈被车撞了你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你知道他当时说什么吗?他居然问我有必要吗?哈哈,撞一下,有必要吗?你那么多年你养条狗都该有感情吧?他说他没钱,我说你卖房子不是卖了好几万吗,拿出来给我妈治病啊!他就急了,他说你还知道我把房子卖了,不都是为了供你上大学啊!” “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从一开始就犯了大错,我没有当面反抗这个人的勇气,太懦弱,总是把再等等当成安慰自己的借口。这个‘家’为什么存在?还不是因为我妈给他生了我这个儿子?二十年,我妈已经学会妥协了,粉饰太平的是她,安于现状的是我!如果十年前我就带她走呢?杀了她的不是开车的人,不是章大有,而是我啊!我把我妈给害死了,结果他还跟我说钱, 恋耽美 分卷阅读34 氓花 作者:顾禛 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是我!我还能说什么啊?我说我不要钱,我把钱还你,可以吧?没了我妈,我和他还有关系吗?可是这有什么用啊!” 唐泽礼压抑到极点的声音让章大有也跟着打了个寒战。他知道唐泽礼恨他,只是没想到他真的会用这种方式来报复自己。对,报复,这个品学兼优的儿子从来都是他的骄傲,得知他杀人的那一霎那,就像是一盆冷水兜头盖脸地浇了下来,完全把他给冻住了,一时讷讷,表情也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虽然两个人的情绪貌似都很激动,在场众人却很难理解他们父子间这种近乎扭曲的心境,方霖直言就像看着两个神经病在相互抒情一样。唐泽礼的内心就是个摇摇欲坠的天平,母亲的去世让他开始倾向于那个不为人所知的阴暗面,之后越陷越深,而他找回平衡的方式就是把身在高处的人给用力拉下来――路逸程和郭心怡的童年要比他幸福多了。傅云声见惯了这种童年阴影的口吻,当下也不以为意,只让方霖去联系温馨,争取尽快核实唐母的户籍,查明是否有拐卖人口的情况出现。 唐泽礼对自己那部分交待得非常爽快,甚至坦诚了很多作案过程中思考的细节,可是问题一旦涉及到曾祺,他的态度立刻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好像立刻变成了一个聋子哑巴,等到不得不开口的时候就换了一种迂回的策略,避重就轻,大部分都是警方稍加用心就能了解到的事实。 穆天雷算是看明白了,唐泽礼对曾祺有种接近偏执的维护,他的反应很能说明问题,但就是掐准了警方没有证据来证明曾祺和省城案的关系――这是他试图带到坟墓里的秘密,当然不会轻易吐口。穆天雷觉得这种情况下不能死磕,津南案的真相是保险柜外层的装饰,唐泽礼根本没打算隐瞒,他不在乎自己声名狼藉,省城案才是被牢牢保护起来的东西。审讯的过程似乎再次陷入了僵局,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穆天雷想到了那台被砸坏的笔记本电脑――被烧毁的纸张无法复原,电脑里的数据却不是用砸就能彻底清除的。 但因为电脑的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穆天雷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让人把唐泽礼带了出去。第一阶段的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津南案也能随着唐泽礼的落网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傅云声在和穆天雷商议过后,很快决定了下一步的人事安排。白子峥和顾晓辉回来津南结案,徐海洋去新海协助池朗,崔达和孔杰留在三庆,根据唐泽礼交待的内容随时展开相应的调查。白子峥觉得自己的三庆之行基本就是打了个酱油,收拾好为数不多的行李,第二天下午的航班飞回了津南。 回到津南后的收尾工作也很简单,人证物证口供俱在,只是整理的过程比较耗时。另外就是有关唐母的问题,温馨在知道这事儿后立刻联系了孙景玉,但反馈回来的消息并不乐观。唐母已经去世多年,名字也很普通,唐泽礼又说不清楚母亲的原籍和被拐的时间地点,总不能把全国的失踪人口都拉出来核对一遍,无奈之下只能作罢。 池朗这些天一直都在新海,是想从曾祺家的老房子里再挖掘出一点儿新的东西。曾祺家遮挡家具的塑料布和省城案中包裹第一名被害人尸体的塑料布很像――但要把它当成证据来看未免显得太过鸡肋,唯一的好消息是唐泽礼的电脑有望复原。白子峥和顾晓辉抽空去了趟鉴定中心,韩毅正在给一个车祸中被波及的行人做伤情鉴定。池朗显然走得匆忙,桌上还有很多东西没来得及收拾,显得乱糟糟的。这时顾晓辉突然来了一句:“哎,你们说池科和海洋哥他们还会不会回来啊?”语气居然还很伤感。 贾晨松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案子都破了,他们肯定回省城啊。东西应该会拿走吧。” 顾晓辉眨了眨眼,有些惆怅地继续道:“别说,我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呢……”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顾晓辉的这句话却让白子峥的心里隐隐泛起了一阵异样,问题的中心当然是“他们还会不会回来”。作为一个恋爱经验基本为零的半?单身青年,白子峥能清醒地认识到他和池朗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同事或者朋友,而现实却是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和维持目前的这种关系。在有关喜欢呀爱呀的这类话题上,白子峥从来不是个有发言权的人。就拿他至今被白老爹嫌弃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恋爱来说,一是不够主动,二是冷静过了头。白老爹作为一个过来人就曾经苦口婆心地教育过他:“老婆嘛,娶回来就是要可劲儿宠的,谈恋爱也是一样。你呀,把脑子放灵活一点儿,比如人家姑娘说‘哎呀最近新开了一家水上乐园’,你就要买个双人套票带她去玩儿,别心疼钱,有你爹我呢。” 白子峥:“……” 白老爹继续侃侃而谈:“再比如呢,她给你打电话说‘我感冒了身体不舒服’,你可别说什么多喝水啊好好休息啊,没用,话谁不会说啊。最好直接买了药去人家门口按门铃说我过来了,条件允许就陪一下嘛,增进感情。” 白子峥:“……” 在一旁写作业的白子嵘看见他哥比锅底还黑的脸色,“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白老爹觉得自己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受到了挑衅:“笑什么?没看见我跟你哥正说话呢,好好写你的作业去,有些话等你长大了再听,啊~” 白子嵘晃了晃脑袋,童言无忌地表示好奇:“爸,你追我妈的时候就这么追啊?” 白老爹得意洋洋:“嗯哼~有没有觉得你爹就像那天边的太阳一样温暖~” 白子嵘毫不留情地拆穿他道:“可是上次我感冒的时候你还让我多喝水啊。” 白老爹一噎:“你跟你妈又不一样!” 白子嵘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好好好,我知道你喜欢我妈。”又扯着嗓子喊道,“妈~我爸说他好喜欢你啊~妈~我爸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啊~妈~我爸喜欢你喜欢得都要晕过去啦~妈你快过来呀妈~~”一句一句的简直是魔音穿耳。 白老爹开始觉得小儿子不如大儿子省心了。 白子峥这时仍是个单纯善良的少年,居然还很认真地思考了他爹经验的可行性,最后回答道:“爸,我觉得不行,我想不到那么多。” 白老爹松开正在蹂|躏小儿子脸蛋的魔爪,恨铁不成钢地道:“是你要交女朋友啊!” 白子峥开始逆反:“……你看见我妈就能想那么多啊。” 白老爹道:“那当然了。” 白子峥道:“为什么?” 白老爹登时感到一阵窒息,痛心疾首地哀叹“天哪老天爷你是不是夺走了我儿的恋爱脑”,之后bgm附体,全身上下都回荡着那首著名的《因为爱情》。白子峥仔细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慎之又慎的回答:“爸,我可能没那么喜欢她吧。” 白老爹开始觉得大儿子更不省心了。 鉴于此等惨痛的教训,白老爹决定顺其自然,一切等儿子真喜欢上谁了再说。白子峥是不知道他爹怎么想,但恋爱观多少被他爹影响的有点儿问题。白老爹是死缠烂打派的领军人物,池朗恰好也是个中翘楚。白子峥在一段感情中的地位永远被动,从当初姑娘红着脸送他巧克力约他去冰场滑冰,到池朗一本正经地耍流氓和医院里的强吻,他要做的决定只是接受与否,而判断的标准就是动不动心和喜不喜欢。在他的观念里,谈恋爱就等于要在一起,至少要有面对面的交流,异地的例子比如孟建斌,还曾出现过几次“我们分手吧”的情节,好在每次都是平安解决。白子峥不否认自己对池朗很有好感,说喜欢应该也能认同,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准备细水长流的时候上游却突然断流了,下游的水库也没蓄满。他有时候又是个特别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当然不会开口问池朗“你打算如何”,他这个被追的人反倒被一个无形的框框给框住了。 白子峥真心实意地觉得郁闷,第一次在这种事情上钻了牛角尖。 直到顾晓辉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啊晃:“小白哥?小白哥!” 白子峥这才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顾晓辉道:“小白哥你想什么呢?” 白子峥道:“没什么。”算是把自己的失神稍稍遮掩了过去。 但因为有着这样微妙又不能公之于众的心思,白子峥只觉得自己怎么都静不下心来,连池朗每天都会发来的短信都变得味同嚼蜡,吐槽的内容包括但不仅限于“想知道案情进展我还不如去问傅队”、“凌晨四点还发短信到底是我们两个谁有时差”、“说什么愿赌服输都是见鬼”,内心汹涌澎湃大河改道,回答却愈发简洁高冷,过犹不及就显得有些端着。 池朗当然不会察觉不到,也根本不打算把赌约这个送上门的借口轻易放过,只是攻略进行到了欲擒故纵这一步,给彼此留出一些思考的空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锅糖水是越熬越稠还是越煮越糊,时间和火候都很重要。池朗其实很想听听白子峥心里的想法,互相喜欢和交往之间也就差捅破那一层窗户纸了。另一个原因就是最近实在太忙,这两天他刚从新海回到省城,第一站先去康振英那里交差。也许是因为徐海洋已经事先打好了小报告,所以池朗说自己想去津南的时候康振英并没有表示出应有的震惊,而是一脸“这孩子终于有归宿了”的迷之欣慰,用碗盖拨了拨杯子里浮上来的茶叶,笑眯眯地道:“有喜欢的人啦?”言语里散发出一种慈母般的圣洁光辉。 池朗着实辶艘幌拢说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徐海洋可以和康振英没大没小,他却始终保持着那种对长辈的尊敬,遇到这类话题就很容易产生那种微妙的尴尬,正支吾着该怎么坦白从宽并重点强调自己并非为了个人感情而弃老师于不顾,康振英就又补了一句:“长得怎么样啊?有照片吗?让我也看看。年轻人嘛,这样很好,哈哈。” 池朗:“……” 他手机里倒是有两张白子峥的照片,一张是孙青案结束后的偷拍,一张是通过内部系统保存的制服证件照。虽然照片的来路似乎不应是君子所为,池朗还是原谅了自己在合理范围内的不择手段。康振英也没问他照片是怎么来的,戴上眼镜接过手机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阵,最终点点头道:“好,模样挺俊,不错不错,追的怎么样了?” 池朗:“……” 突然发现泰山北斗级的宗师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 白子峥内心火热外表冰冷地纠结了几天,这才发觉自己的内心隐约出现了一丝崩坏的迹象。鲁迅说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可惜白子峥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供宣泄的出口,冷静太久就连心里不痛快都显得像无理取闹。这时已经是五月中旬,距离白子嵘高考只剩下了二十多天的时间,今晚白老爹去学校附近找小儿子吃饭,白母去参加当年剧团姐妹的聚会,白子峥下班回来发现家里空无一人,懒得开火做饭, 恋耽美 分卷阅读35 氓花 作者:顾禛 拿了车钥匙下楼,本意是随便吃点儿什么,实则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白子峥也不知道自己吃错了什么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鬼使神差地停在了那家黑匣子酒吧的门口。虽然最近他在某些事情的处理上的确表现出了心口不一的倾向,但这种潜意识的选择还是让他感到一阵说不出的诡异,也只能找个更合理的借口说老麦做的饭实在好吃,却忘了这里本来就不是吃饭的地方。酒吧整体走的是简约时尚的风格,此时那些炫目的灯光还没有打开,比起深夜的狂欢更多了几分文艺和小资的情调。这次他的身边没有池朗,守在门口的服务生也换了一个,白子峥便没有不请自来地拐进那条通往老麦后厨的走廊,而是随便找了个吧台附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也许是他今天过来的时机不对,酒吧里并没有想象中的热闹,再加上冷色调灯光的陪衬,就让整体的氛围显得有些冷清。白子峥出于职业习惯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今天的工作人员似乎不是他们上次来时的那一批,这让他稍稍放下了自己可能会被人认出来的担心。舞台一侧坐了个抱着吉他自弹自唱的中年男人,他缓缓拨动琴弦,民谣的旋律随之流淌出来,而后动情地唱道:“我躲在为自己设计多年的阴影里,从未曾奢望有谁能打得开……” 他的声音低沉惆怅,裹挟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气息。旁边一个打扮嘻哈的青年呆了半晌,也不知道受了什么触动,放下酒杯,将一个以手支颐的动作保持了很久。 这就是人间的缩影,失意与得意,流浪与停留,声色犬马与长夜漫漫,功成名就与无家可归,聚集在同一屋檐下的不同时空,在酒精蒸发的过程中统统被欲望指使,真是个放纵的好去处。 白子峥必须承认自己不喜欢这里,过于自律与随波逐流本来就是相互矛盾的载体,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轻轻搭上了他稍显冰冷的左手。 这是个有着细长眼睛的年轻男人,深v领的黑色t恤,左耳上带着三个亮晶晶的钻石耳钉。他的笑容甜蜜得像是一个弯曲的钩子:“嘿,喝点儿什么?” 白子峥不动声色地移开自己的左手,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来杯冰水。” 男人又追着白子峥的手用力握了一下,这才笑着道:“嘿,一杯冰水!” 他还是不习惯被陌生人这么轻易地触碰,又觉得身处其中的自己仿佛是一个异类。这时民谣的歌声缓缓传来,唱道:“……你还懵懂在初开情窦,却不领悟我情迹斑驳……你叫我如何能走得掉……” 服务生端来一杯冰水,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戴耳钉的男人从不远处抛来一个暧昧的飞吻。 白子峥拿起杯子,杯壁上凝结着颗粒般湿冷的雾气。 苏打水,柠檬,还有白葡萄酒的味道。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醉了。 他不知道该拿池朗怎么办。 也称不上是挫败感,只是仿佛居无定所一般的不安,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环境里,他第一次想把一个人狠狠地攥在掌心,至少要得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从始至终。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着手做简历和参加校招的事情。 人生在世,找工作也是一大难关啊(无力躺平)。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白子峥最大的问题是,他不能喝酒。 单纯的字面意思,巧克力里的酒心和做菜时放的红酒白酒啤酒都没问题,总而言之,不能是喝下去的。 酒量太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他醉了之后就很容易失态。白子嵘曾把他哥喝多这件事评价为白家的十大不可思议之一,具体表现则概括为“我的妈呀简直和人格分裂一样”,流传最广的事迹莫过于当年高考结束,白子峥和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去ktv唱歌,被两瓶啤酒撂倒以后就开启了第二人格模式,冲进别人的包厢里二话不说就抢人话筒,那天晚上几乎把ktv里所有的房间都唱了一遍,事后被人评价为“要不是还能看脸早让人把你给打出去了”。白子峥坚称自己对这段经历毫无印象,一切都是青春期的面子问题。 但此时此刻,或许是环境影响心境,两杯掺了酒的饮料下肚,白子峥忽然不想再这么继续清醒下去,脑子里像是有一台大号加湿器在嗡嗡运转,什么都变得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他闭上眼睛,说不清是自嘲还是好笑,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这个单纯放肆的样子就很撩人。戴耳钉的男人自然而然地靠了过来,一只手很亲热地揽住他的胳膊,又在他耳旁悄声道:“要不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多喝两杯?”说这话的时候依旧笑得很甜。 也许是他言语背后的意图太过明显,白子峥忽然发觉了这种狩猎游戏的无趣,毕竟人和人之间都是因为互有爱意才能兴致勃勃地追逐多年,单纯看脸不过是寻找一夜情的手段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他放下杯子,挣开男人挽着自己的那只手,敷衍似的笑了笑,说道:“不用,谢谢。”之后起身准备离开。 顾晓辉曾经无数次强调过他小白哥笑起来有多好看,现在有了酒精的加成,这种好看里就又多了一种漫不经心的洒脱和卓尔不群的浪漫,融合成某种致命的诱惑,就像美杜莎的眼睛一样轻易锁定别人的视线。戴耳钉的男人还不死心,正想拉住他的袖子继续争取,就有另外一个陌生的身影拦在了白子峥的面前。这人身材高大魁梧,看起来像是个保镖类的人物,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直截了当地表示道:“白先生,我们老板想见您一面。” 白子峥道:“……你们老板?”更在意的是对方为什么知道自己姓白。 那人解释道:“我们老板是池朗池先生的朋友。” 白子峥想到那个一直以来都没有正式露面的酒吧老板,勉强算是心中有数,应了一声“是吗”,又问道:“找我有事?” 那保镖道:“您去了就知道了。” 白子峥无可无不可地笑了一下,说道:“好啊。” 那保镖便引着他朝酒吧里面的包厢走去。 如果说酒吧外间的风格是以简约的冷色调为主,那这个明显属于私人领域的房间里则多了几分居家的情调。因为保镖在开门的时候稍稍后退了一步,所以白子峥一眼就接触到了坐在轮椅上的龙九和他稍显审视的目光。白子峥没想到这个所谓的“老板”竟然是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多少感到了一丝惊讶,而后才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个保镖。这个保镖和刚才那个保镖几乎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应该是一对双胞胎兄弟。这种杀气腾腾的开场让白子峥莫名想到了“下马威”这个并不友好的词汇。 龙九的态度倒是没有白子峥想象中的恶劣,也许是有了身带残疾这个先入为主的铺垫,他过于嘶哑的嗓音也只会让人觉得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龙九略一点头,说了声“请坐”,白子峥便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眼角的余光瞥见他腿上的毯子在左膝处有些不自然的凹陷,下面的裤管也是空的,大约也能猜出他经历过什么。 他们两个都是如无必要绝对不会主动开口的人,这么一来当然有些冷场。龙九想见白子峥纯粹是因为心血来潮,池朗不来的时候他很少过来店里,今天难得出现就听见人说白子峥也在,择日不如撞日,觉得有些话还是让自己这个外人提前说开了最好。池朗对他喜欢的人从来心软,就像徐海洋总结的那样,他拎不清,真陷进去了连两只脚都拔不出来。相比于徐海洋的潜移默化,龙九并不在意自己是否扮演了那个唱黑脸的角色,他轻轻举杯致意,自我介绍道:“我姓龙,是池朗的朋友。” 白子峥道:“你知道我。” 龙九道:“因为我听徐海洋说,池朗喜欢你。” 很好,这算是把两个人一起卖了。白子峥不置可否,淡淡道:“所以呢?” 龙九道:“你喜欢他吗?” 白子峥反问道:“这和你有关系吗?” 龙九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如果你喜欢他,我希望这是你郑重考虑后的结果,而不是随便玩玩儿。他是个对感情很用心的人,如果你不喜欢他,那就不要给他任何的希望,至少不能是现在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你明白吗?” 白子峥道:“你很会讲大道理。” 龙九道:“这不是道理,而是事实。” 白子峥道:“你很了解他?” 龙九道:“你不了解他。”又摇了摇头,“但我也没想到他会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人。”他看着白子峥,眼神里陡然升起一种刀锋般锐利的光芒,“我不希望他永远都在迁就你。” 即使龙九本人没有恶意,他说话的方式还是让人觉得很不舒服。白子峥失笑:“他迁就我?龙先生,你可别忘了,是他先来招惹我的。至于你的担心,我们两个都是成年人,我有我自己的选择,想必池朗也很清楚。如果我喜欢他,我当然会对自己的感情负责,要是我不喜欢他,我也不会默认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他一向很少这么咄咄逼人,如今却因为酒精在血液中的驰骋,愈发张扬出他性格里过于尖锐和强势的一面。龙九的眉头倏尔一展,不过碍于做不出大的表情,这个微弱的笑容弧度就显得有些扭曲。白子峥将自己面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而后起身道:“龙先生,谢谢你的忠告。”说完放下杯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龙九看着房门在自己眼前关上,仿佛自言自语般地低声道:“我以为他找了只猫,没想到却是只刺猬。”又闭目朝身后的两个保镖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太多管闲事了?” 保镖阿威道:“您也是为了池先生着想,出发点是好的。不过……”他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九哥,如果池先生知道这件事……他恐怕不会感谢您的。” 龙九道:“是吗。”语气依旧令人捉摸不透,又冷冷道,“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吗?” 他不待阿威回答,声音里已然爆发出一种尖锐的杀意:“我最恨的就是……当初我就不能听池朗的话,就这么放过了沈嘉南那个猪狗不如的混账。如果他也能有这种当面坦白的勇气,这个人还不至于让人觉得那么恶心。” 保镖阿武道:“九哥,您累了。”他知道池朗救过龙九的命,所以龙九对那个差点儿害死池朗的人已经厌恶到了极点,“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白先生也未必不是那个正确的人,您又何必……总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龙九叹道:“你啊,说话可比你哥直接多了。算了,我困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白子峥走出包厢,觉得自己是真的醉了。 不能喝酒对他来说也许只是个自欺欺人的幌子,他其实很讶异自己居然会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做出这样一番惊天动地的表白。一时冲动,逞强,脑子不清醒,情绪失控,然而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折射出来的却是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36 氓花 作者:顾禛 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知道池朗喜欢他,也从不缺乏表达的契机,龙九说的没错,池朗的确是在迁就他,迁就他的不予回应,而给予他这种耐心的恰恰就是自己,但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对感情很用心的人呢?白子峥停下脚步,在走廊的阴影里站了许久,忽然又很缺乏踏入外面那个光怪陆离世界的勇气。这时他看到老麦对自己招了招手,而后带着他穿过那些吵闹的人群,一面紧张兮兮地询问道:“小龙他没跟你说什么吧?哎,他就是这样的人,直来直去不会打弯儿,你可千万别生他的气啊。” 白子峥想,我能生他什么气?接着被老麦按在了小厨房的椅子上。 又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海鲜面。 老麦把筷子塞进他的手里,笑呵呵地说道:“吃吧!” 白子峥低头喝了口汤,照例是那种甘甜而鲜美的暖意,这时全身上下才有了一丝放松的迹象。老麦给自己倒了杯啤酒,又问他道:“小池回省城了?” 白子峥道:“案子破了。”……他不回去干嘛? 老麦笑道:“那敢情好!”一面端详着他的脸色,一面笑眯眯地玩笑道,“怎么,小池就这么回去了,觉得不高兴了啊?” 白子峥一愣:“……您说什么呢。” 老麦道:“我是不知道小龙和你说了什么,不过你和小池之间的那层窗户纸还没捅破吧?哈哈,你别这么看我,好歹我也快六十的人了,什么没见过啊,你们这点儿心思还能瞒得住我?要我说啊,人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瞻前顾后,有多少机会就这么错过去了?我也不是劝你一定要和小池说什么,就是想告诉你,从今往后啊,需要做决定的地方多了去了,只是在做决定之前要想一想,我这么做了之后会不会后悔?如果你觉得哪怕后悔那也值得,那就干脆点儿,直接去做!有什么大不了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嘛。如果你觉得你承受不了可能带来的后果,那就再多想想,心里一害怕啊,事情就难,这是个坎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久远的往事,又喃喃道,“人啊,只要活着就很矛盾,重要的是心啊!能做到无愧于心,这就很难了。可是池朗他明白,这才是他最聪明的地方,小龙啊海洋啊,都不及他。” 白子峥默然。 良久,他才回答道:“您说得对。我看不透他。” 老麦又问:“那你喜欢他什么?” 白子峥道:“我不知道。” 老麦道:“那不就完了?因为他有钱所以喜欢他,因为他饭做得好吃所以喜欢他,那是在找理由过日子,你当是在相亲哪?饭做的好吃为什么不喜欢厨子?喜欢这东西啊,是你觉得好,所以才会喜欢。又不是别人把他夸得天花乱坠,你就非得喜欢他不可了?” 白子峥道:“可是您也没少夸他啊。”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因为找工作的事情整个人变得焦头烂额分分钟想去狗带。 不过文还是会用力写完的。 毕竟才刚到预算字数的一半多一点啊(泪。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也许是那天晚上喝了酒又吹了风的原因,白子峥第二天早上就觉得自己应该是发烧了。嗓子里往外冒火,跟烧着了一样,头重脚轻四肢乏力,起床起得猛了险些从床上直接摔了下来。白老爹平常比他晚起个十来分钟,今天洗漱完毕都没看见儿子从房间里出来,还以为是他昨天回来晚了今天睡过头,生龙活虎地窜进卧室,正准备施展挠痒痒大法唤起儿子对工作和生活的热情,就看见白子峥一脸虚弱地趴在床头,伸手一摸头上全是冷汗,温度也是烫得吓人,吓得白老爹脱口就是一句我操,狂奔出门还不忘大喊孩子他妈过来救命。 白子峥被他爹的大嗓门吵吵得头疼,连带着胃里也跟着翻腾得难受。昨天他跟老麦聊天谈心折腾到挺晚,喝了酒又不能开车回来,大概就是在路边打车的时候着了凉,没想到引起的发烧会这么严重,让他觉得全身上下就跟被拖拉机碾过一遍似的,手指头都抬不起来。白母被叫醒后也匆匆跑了过来,试了他额头的温度后也是“哎呀”一声。白子峥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声音已经哑得说不出话来,仍挣扎着道:“爸,咳咳咳,你拿我手机,帮我跟傅队,咳咳咳,请个假……”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别想去上班了。 白老爹怒道:“你小子还想着上班哪!”又对白母道,“要不把他送医院吧?” 白子峥打断他道:“不去。”没给二人拒绝的机会,十分干脆地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倒是比早上舒服了一些。白子峥看见床头柜上摆着的水杯和退烧药,记起自己中途曾经迷迷糊糊地醒过一次,药大概是母亲拿过来的,拆开一看果然吃了一颗,勉强翻找出一点儿与之有关的记忆,仍是觉得身上沉得厉害,热度却已经退下去了。白母细心地拉上了窗帘,此时室内呈现出一种昏暗的静默,白子峥听到厨房里传来细微的锅铲碰撞声,判断母亲应该在家,用手捂了一下额头,慢慢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拿起放在水杯旁的手机,解锁屏幕,发现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如果按照他昨晚睡觉的时间来算,那他已经在床上足足躺够了十五个小时,难怪会觉得腰酸背痛。屏幕最上方的状态栏里提示有两条未读短信,是顾晓辉和方霖知道他病了后发来的慰问。白子峥打开通话记录,找到今天早上打给傅云声的电话,略略放下心来,结果把通话清单往上一拉,赫然发现下午一点半的时候居然还有一通池朗的来电,通话时间在三分钟左右。 白子峥百分之百肯定自己对此毫无印象,想通之后也只能祈祷池朗最好没有口无遮拦地胡说八道,毕竟他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经常是第一句话就语出惊人,要是真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白子峥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关系不错的“同事”。 不过,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白子峥的嘴角泛起一个无意识的微笑,不过很快,就被抑制不住的咳嗽声给打断了。 白母听见动静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他都咳成这样了还准备从床上下来,忙拦住他道:“子峥,你怎么起来了啊?还不赶紧把被子盖上,再着凉了可怎么办。” 白子峥道:“嗯,妈……”他手里还抓着手机,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接我电话了?” 白母倒不觉得他这句话问得有多突兀,早上都病成那样了还不忘让他爹跟他们傅队请假呢,她现在只担心儿子这么一心扑在工作上身体会不会吃不消,听他咳得厉害,又去找了一瓶止咳糖浆才想起回答他的问题:“一点半对吧?姓池的那个。我怕是什么工作上的事,就帮你接了。随便接你电话,别生气啊。” 白子峥道:“嗯,没事……咳,他说什么了?” 白母道:“没说什么,知道你病了,嘱咐你好好休息。对了,他还说案子破了,让你不要担心,安心养病就是了,其他的事情等他回来再说。” 案子破了?! ……什么案子? ……曾祺的案子?! 也许是这个消息太过劲爆,白子峥连母亲转述的那句“等我回来再说”都没听清。脑子里轰然一响,只觉得所有的情节全部掉线。就这么愣了半晌,最后直接把电话给池朗拨了回去。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依旧是池朗标志性的带着几分浅浅笑意的声音:“喂?小白。” 白子峥也不管自己哑得厉害的声音到底还能不能让人听懂,直接问道:“你说案子……咳咳咳,怎么……咳咳,回事儿?!” 池朗一听他开口就皱了眉,今天中午他才从白母那里知道白子峥今天生病请假,本来是想告诉他案子终于破了的好消息,听他还在休息也就没有吵他,没想到他这一病倒比自己想象中的严重很多,当即说道:“怎么咳得这么厉害?有没有去医院看过?烧退了没有?” 白子峥一顿,说道:“……我没那么娇气。” 这话在白母听来却已经是娇气十足了,不过更令她在意的果然还是白子峥说话时的语气,很亲近,又不设防,看似很不耐烦,实际却没有一点儿不悦的情绪,这种“反常”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感到了一丝轻微的不安。女人的直觉向来是最敏锐的,不过因为通话的对象是个男人,白母才稍稍放松了自己的警惕。池朗却已经后悔告诉白子峥案子的事了,拗不过他,只得简明扼要地概括道:“我们恢复了唐泽礼电脑中的数据,发现了曾祺的杀人录像。” 白子峥道:“……杀人录像?” 池朗道:“对,他把自己虐打受害人的过程全部录了下来。通过面部对比,已经确认视频中的人就是曾祺了。” 白子峥道:“他,咳咳,他为什么这么做?” 池朗道:“也许是为了慢慢回味吧,难不成还等着将来自首?至于他的作案动机和过程,我们正在整理唐泽礼的口供,稍晚我会发一份给你,等不及了就先看看。这两天在家好好休息,也别为了这个再专程去局里跑一趟了。” 白子峥道:“也好。”想起他之前过劳的“前科”,又补充道,“你也……注意。” 池朗先是一怔,随即在唇角浮现出一个柔和的微笑,轻声应道:“我明白。”听得徐海洋只想感叹“卧槽你丫怎么突然转性了装什么纯情的笨蛋啊”! 也许是他那句“我明白”的语气太过宠溺,又或者是因为白天睡得狠了,白子峥在吃完母亲端来的蒸蛋后也没了继续躺平的欲望,简单冲了个澡,给局里打了个电话,又被下班回家的白老爹“呜呜呜我的宝贝儿砸你怎么就病了呢”地用力关怀了一番,最后把一片金嗓子喉宝塞进嘴里,坐在桌前开始浏览池朗发来的文件。 是一份省城案与津南案的联合调查报告。 因为事到如今唐泽礼已经不是他关注的重点,所以白子峥直接把案卷翻到了与曾祺有关的部分。如果说他们之前采取的心理战术是互有输赢,那视频的恢复无疑是给了唐泽礼一记迎面的痛击,完全没给他留有任何还手的余地。据唐泽礼交代,他和曾祺是在刚入学时的同乡会上认识的。因为二人来自同一个省份,对方又是同专业的大四学长,唐泽礼便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经常向他请教一些学习和生活上的问题,两人慢慢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唐泽礼特殊的成长经历造就了他敏感多疑的性格,而曾祺的出现让他看到了生活中美好和积极的一面。曾祺帮助他的越多,他对曾祺的依赖心也就越强,而在母亲去世之后,也是曾祺及时安抚了他的情绪并施以援手。唐泽礼由此把他上升到了精神导师的高度,并将他视作自己向往和为之努力的目标。 但随着各自人生轨迹的展开,二人之间的交集变得越来越少。唐泽礼有感于自己可能失去这个唯一的朋友,于是在二零零七年黯然离开三庆,独自回到了津南。 恋耽美 分卷阅读37 氓花 作者:顾禛 零零九年初,曾祺主动与唐泽礼取得了联系,他在电话里表示自己遇到了一些困难,目前已经回到了新海老家,希望唐泽礼能够帮他照顾一下母亲。不巧的是唐泽礼遭遇了一起车祸,导致左腿粉碎性骨折,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前往新海。再加上唐泽礼毕业后就和以前的同学渐趋疏远,无从得知曾祺的近况,也就相信了他创业失败正在躲债的说法,此后二人一直断断续续地保持着联系。二零零九年末,唐泽礼腿伤痊愈,安排好工作后立刻赶往了曾祺位于新海的家中,这时他才从曾母口中了解到曾祺“离家出走”的事实,而后曾祺也对他坦白了自己身患绝症命不久矣的真相,并请求他瞒住自己尚不知情的母亲。二零一零年二月,唐泽礼来到省城照顾因肺部感染住院的曾祺。一个月后曾祺去世,唐泽礼带走了他的遗物,并按照他的嘱托照顾孤身一人的曾母,一直到二零一二年彭秀云去世为止。 而“杀人录像”和那本被烧毁的日记,都是曾祺遗物中的重要内容。 那本日记记载了他杀人的动机,那些录像则是他杀人的过程。 他之所以会选择儿童作为下手的对象,不是因为儿童具备软弱可欺的特质,而是因为传染给他艾滋病的,就是一名年仅十岁的孩子。 曾祺在日记中把这个孩子称呼为“少年a”,有意思的是,“少年a”同样是日本一起臭名昭著案件的幕后真凶,是一名未曾公布姓名的十四岁少年。 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是天使,这是曾祺日记本里让唐泽礼印象最深的一句话。 在鉴定结果出来之后,曾祺做了两件事,一是尽快和宋明娜离婚,二是开始调查自己感染的原因和途径。 艾滋病有性、血液和母婴三种传播方式,曾祺很快就排除了第一和第三种可能。而就在回忆的过程中,他忽然想起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几个月前他曾在路上扶起过一个摔倒的孩子,那个孩子却用针狠狠地扎了他一下,之后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他当时没有在意,如今想来却是他几个月里遇到的最为反常的事件。之后他拜托了一位在医疗系统工作的朋友,以年龄和所在地为标准,筛选出了一份符合条件的感染者名单,再加上几个月前“一面之缘”的模糊记忆,最终锁定了“少年a”的真实身份。 “少年a”的母亲以卖|淫为生。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他更是一个天生的携带者。 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拿着母亲用过的针管,漫无目的地以别人的疼痛为乐。 他显然不记得这个一直在寻找他的陌生人了,不符合年龄的冷漠神情里浮现出一个戏谑的微笑:“我妈今天不在家,你去找别人吧,改天让她给你打折。” 那个表情猛地下坠,成为了曾祺心中一颗罪恶的种子。 他回到新海,安顿好母亲,带走了家里的一张塑料布。 人在遭遇不幸的时候,往往会想――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别人可以拥有美满的家庭和幸福的生活,自己的余生却要变成一场永无休止的噩梦? 他在省城租了一间僻静的公寓,通过中介随时变换车辆,准备好了绳子、安眠药和乙|醚的喷雾,又去商场买了一身大码的童装和一个深色的旅行包,最后他在桌上铺开一张省城的地图,用掷骰子的方式决定了第一次作案的地点。他用两周的时间规划了自己的逃跑路线,摄像头,红绿灯,可能会出现的目击证人,他在孩子面前伪装成一个人生地不熟的游客,抱着他们的时候就成了一位风尘仆仆归家的父亲。 没有人怀疑他。 坏孩子是需要受到惩罚的。 他架起录像机,镜头里映照出那些恶魔惊惶的眼睛。 然而掌控的快感和杀人的罪恶很快摧垮了他的身体,在停止呼吸的前一夜,他对唐泽礼说:“小唐,不会有人原谅我了。” 唐泽礼说:“怎么会呢,你和嫂子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等病好了……” 曾祺摇了摇头,浑浊的目光里满是鲜血淋漓的影子。一只只苍白的小手在他的脚踝上握出青黑的印子,像是把他的灵魂慢慢拖出了躯壳,一直沉入滚烫的深海。 康振英曾经问过唐泽礼一个问题:“你后悔吗?” 唐泽礼的回应是一个轻蔑的冷笑。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亦如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后半段真是写得太中二了……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在家休息了两天之后,白子峥往包里塞了盒感冒药片,又恢复了身为人民警察正常的作息。因为津南案和省城案的接连告破,这段时间局里的气氛松快了不少,用顾晓辉的话来说,就是“省城案虽然不是我们破的,但这两个案子是连在一起的啊,要不是我们查出了唐泽礼,想顺藤摸瓜找到曾祺可就难啦”,说白了就是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白子峥是想这案子对自己来说有种非同寻常的意义,看着别人喜气洋洋的他也觉得开心。顾晓辉在他推开办公室大门的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一边说着冯巩老师的经典台词“我想死你啦”,一边又伸开双臂给了他一个热情过头的拥抱。方霖揪着他的后脖领子把他拖开,关切地问了一句“感冒怎么样了”,白子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来上班就是没事了。这时顾晓辉又捧了个保温桶回来,笑嘻嘻地道:“小白哥,昨天打电话的时候听你咳嗽得挺厉害的,这是我妈煮的银耳雪梨汤,你热热赶紧喝了啊。”依旧是一副活力四射的样子。 白子峥觉得今天的顾晓辉好像特别高兴,准确来说是已经到了一种接近亢奋的程度。方霖看出他眼里的疑惑,笑着耸了耸肩道:“事情都赶到一起了呗。”又仔细给他数了一遍,“你看啊,你今天回来上班了,两个案子一起破了,唐泽礼又要从省城押回来了,路家和郭家还给咱们送了面锦旗。”其实这面锦旗让他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比起又破了个惨绝人寰的大案,他倒更希望自己能坐在办公室里白吃公粮,人命关天的事情还是越少越好,这是他当警察这几年来唯一最深的感慨。至于说唐泽礼,站在顾晓辉的角度来想也的确是“喜事”一桩,消息传来的时候他还在三庆出差,没赶上传说中的三堂会审也没人给他递详细的小道消息,唐泽礼被抓之后又直接从新海去了省城,等于他到现在也没见过这个神秘的津南案真凶,哪怕当做案例研究也很有期待一下的必要,何况这孩子的正义感一向爆棚。方霖说着说着又觉得这也不算一件传统意义上的“好事”,便补上了一条今早传来的最新消息:“对了,傅队说咱们这儿要调来个人,估计这两天就该到了,不过是什么人啊从哪儿来啊一概没说,还保密呢。” 温馨笑道:“我看是小姑娘吧,咱们队里的单身青年也太多了。傅队不说啊,八成是打算给你们一个惊喜了。”一面又戏谑地看了方霖一眼,“哎我说方霖,你和景玉的事儿到底怎么样了。都老大不小的了,真不考虑考虑?” 方霖明显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自己的终身大事,忙拉白子峥出来躺枪:“小白不也没有女朋友吗?馨姐你干嘛总问我啊。” 白子峥:“……”觉得现在的自己特别无辜。 温馨道:“怎么,你还不好意思了啊?少扯别人,人小白可不愁找不到女朋友。” 方霖无奈道:“我也不是没人要啊。”一番八卦气息十足的对话让顾晓辉也捧着脸表示道“哎呀我也好想谈恋爱啊要女票要女票~”,笑过之后又开始讨论起等新人来了桌子怎么摆放的问题。 徐海洋和池朗过来的时候办公室里就多加了两张桌子,不过他们两个一个天天往外跑一个整天宅在鉴定中心,两张桌子倒是没怎么动过,收拾一下就都能用了。白子峥拿着一壶银耳雪梨汤回到自己的座位,总有种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的预感。或许是因为已经结案的原因,这个上午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中午白子峥按照药盒上的说明吞了两粒感冒药下去,正昏昏欲睡的时候傅云声却突然出现在了办公室里,说唐泽礼和章大有已经从省城押回来了,一起过来的还有他们的新同事。 白子峥总觉得傅云声提到新同事时的语气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微妙,不过吃了药的脑子不太清醒,便也没有在意,正准备起身列队鼓掌欢迎,就听见顾晓辉喜出望外地叫道:“哇啊,池科!你怎么来了!” 白子峥猝然一惊,正好和池朗的目光撞了个正着。池朗照旧是那副志得意满神采飞扬的表情,只不过眼里多了些浅浅的笑意,是个很柔和又很温暖的样子。白子峥这才觉得他和第一次见面时果然很不同了,少了些轻浮的浪荡,目光也足够诚恳。这时又听池朗纠正顾晓辉道:“不是‘你怎么来了’,应该说‘怎么是你’才对吧。” 方霖惊讶道:“不会吧?难道傅队说的新同事是……” 傅云声计谋得逞似的“哈哈”一笑。池朗道:“没错,我调来津南了。” 温馨笑道:“瞧傅队这官司卖的,早晨我们还猜呢,都没想到可能是你。不过话说回来,省城不是挺好的,设备好待遇也高,怎么就跑我们这儿来了?难不成又有什么大案子需要驻扎啊?” 池朗也笑:“馨姐你不欢迎我啊?我就是自己想过来。在你们这儿呆了两个月,回去都快要跟不上省城的节奏了。何况我还在这儿留了件特别重要的东西,现在我又不走,也不用担心该怎么把他给带回去了,这也算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啊。” 顾晓辉好奇道:“……重要的东西?没听你说啊。池科你把什么给落下了?” 白子峥却分明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这时顾晓辉叫道:“小白哥,你也说句话啊,你和池科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嘛,还是你早知道今天要过来的人是他啊?” 白子峥道:“我哪知道他今天回来。”又把目光转向池朗,“你不提我还忘了,你放在我这儿的那件东西,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拿?” 池朗道:“今天晚上方便吗?” 白子峥道:“好啊。”然后是,“欢迎回来。” 顾晓辉知道他和池朗关系好,但也没想到他能突然说出这么有人情味儿的话来。傅云声带头鼓了鼓掌,对众人的表现十分满意,大家都是熟人,也不用客套什么。简单的欢迎过后池朗又提起了一件正事,是之前他们在下水道里发现的无名女尸,面部复原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依托画像去向广大市民征集和死者身份有关的线索了。方霖去安排下一步的认尸启示,其他人则留在原地待命。池朗坐下后顾晓辉就开始缠着傅云声说自己想去看看唐泽礼和他那个死鸭子嘴硬的爹,傅云声绕不过他,最后让他和温馨一起,自己则沏了杯热茶,坐在办公桌前开始看昨天的晚报。 这一个下午过得极平静,完全没有大案将近前那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白子峥想到自己今晚勉强算是和池朗有约,便给母亲 恋耽美 分卷阅读38 氓花 作者:顾禛 了个电话,说今天有新同事过来,晚上就不回家吃饭了。白母也没怀疑,又叮嘱他要对人热情一些。白子峥心说自己对他难道还不够热情,回答却是“好没问题我知道了”,结果一回头就发现池朗正在笑着看他。从他去三庆出差到今天不过是小半个月的光景,也许真应了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老话,池朗觉得此时的白子峥变得愈发赏心悦目起来,有种让人甘愿为之追逐的明亮感。将一盒金嗓子喉片放进他的手里,池朗轻声道:“下班之后别忘了等我。”仿佛笃定白子峥不会拒绝一样。 白子峥莫名想到白老爹“追妻攻略”里有关送药上门的一节,大抵是男女通用,本以为是下班之后两个人随便找地方聊聊,没想到还是被池朗给拐上了车。 白子峥以为他又要去酒吧,因为有着一段称不上愉快的交流在先,白子峥本意是想尽量规避和龙九之间见面的可能。不过池朗又不知道他前两天来过,他自己不想坦白,老麦也答应了会替他保密,要说不去未免也显得太矫情了。正当白子峥做好既来之则安之准备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池朗走的貌似不是酒吧的方向,当即问道:“你带我去哪儿?” 池朗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去我家。” 白子峥疑惑道:“你家?”池朗又不是津南人,他哪儿来的家? 池朗解释道:“也不能说是我家。我都来津南工作了,总有个住的地方吧。” 白子峥道:“……我答应去你家了?” 池朗道:“现在答应也不晚啊。”又换了个郑重其事的语气逗他,“放心,你要是不愿意,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白子峥:“……”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池朗的“家”距离警局不远,是很标准的单身公寓。周围的环境不错,楼下还有一个二十四小时开放的羽毛球场。白子峥跟着他坐电梯上到十层,又等他用钥匙开了门,还没来得及看清屋内的摆设,就被池朗反压在门后不由分说地吻住。这个吻里带着晚风微凉的气息,轻易能抚平人心中那种躁动的不安。白子峥顺从地接受了这个吻,默许了他的长驱直入,而后又用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池朗在接吻这件事上永远占据倾轧式的主动,追逐以及俘获,控制感,一点点地瓦解,最终发酵成冶艳的荷尔蒙香气,又和沉迷的欲望纠缠在一起。 良久,两个人的嘴唇才慢慢慢慢地分开。白子峥的声音有些轻微的沙哑:“怎么,你不打算等我主动了吗?” 池朗道:“等不及了,不过……”他眼底浮现出一丝促狭的笑意,“愿赌服输这件事儿,可还没过去呢。再说了,你妈不是让你对我热情点儿,啊?你就热情一个给我看看?” 白子峥道:“你说的啊,感冒了我可不管。”说完揪着他的领子,主动吻了过去。 池朗没想到白子峥真就这么干脆,意料之外也生出了一丝心猿意马的旖旎。白子峥在接吻这件事的侵略性上明显不如池朗,反客为主之后很快就落了下风。池朗知道他这个人一向不怎么坦诚,有些时候回答也不一定要多么直白,比起遵从内心的迫不及待,这个吻里则更多了些缠绵柔和的甘甜。两个人就这么耳鬓厮磨地亲了半天,最终是白子峥推开他道:“好了,债还完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个解释?” 池朗心情大好,随口问道:“什么解释?” 白子峥道:“曾祺的解释。”事关那个神乎其神的推断,他倒真想听听池朗怎么说出朵花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更新的频率也是real迷醉_(:3f∠)_ 也没什么近况好讲,帝都为什么还不供暖,每天都是手脚冰凉跟装了两个大冰块一样,而且是那种由内至外的冷,穿再厚的棉拖鞋也没有卵用。 今年冬天的我似乎特别我不抗冻,找工作的事情也进入瓶颈期了orz希望一切都好~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池朗知道他仍惦记着这件事,大约是输得还不够心服口服,当下只是笑,又把人往屋里面带,理由是“你总不能让我站在门口跟你说清楚吧”。这间单身公寓的面积不大,只住一个人的话还是绰绰有余――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卧室,厨房和客厅做的是半开放式设计,一整面的落地窗保证了采光。阳台很小,不过朝向不错,平时晾晒衣服应该也不成问题。白子峥坐下时发现沙发和家具上都没有什么灰尘,显然是有人仔细打扫过了。池朗才刚刚回来,暖水壶里也没有热水,本来想四处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喝的东西,结果看到一冰箱的鱼肉蛋奶菜之后简直是哭笑不得。他知道阿威阿武会照顾人,所以龙九才让他们两个提前过来,没想到照顾还能照顾到他的冰箱里,连做菜的材料都给他准备好了。 池朗以前也是和津南常来常往的,知道这附近有几家不错的餐厅,本来想和白子峥去外面吃饭,现在一想倒是免了。他对自己的厨艺还算自信,虽比不上老麦,但至少没惨到难以下咽的地步,从冰箱里拿了一盒牛奶递给白子峥,又审视了一下冰箱里的食材,而后问道:“晚上吃什么,我先做饭吧。” 白子峥盯着他看了几秒,说道:“看你做什么了。” 这话却是很好地取悦了池朗,他一面从冰箱下层的冷冻柜里取出几个鸡腿,一面笑着道:“那你可不许嫌难吃啊。”白子峥不置可否,看见料理台上还有一袋未开封的香米,油盐酱醋也都是新的,再加上自己手里这盒生产日期就是昨天的牛奶,真没见过哪个家政能这么予取予求。白子峥把牛奶放在桌上,走过去道:“吃米饭?”得到池朗肯定的回答之后,便用刀割开米袋的封口,又从橱柜里找到崭新的电饭煲,挽起袖子,十分自然地帮他淘起米来。 这种居家的温情让池朗心头蓦然涌起了一阵暖流。他知道他和白子峥是两种类型的人,又有些诧异白子峥这些天来的改变。白子峥或许比他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所以哪怕洗手作羹汤也甘之如饴,他在这个时候却突然惶恐起来。池朗忍不住从背后抱住了白子峥,低声道:“小白,谢谢你。”脸埋在他的肩上,又沿着他的颈子细细吻了上来。白子峥只觉得一股颤栗般的气息在背后炸开,吻太滚烫,隐隐含着能将人吞噬的热度,像是要在他身上烙下一个焦灼的印子。白子峥手还湿着,只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你发什么情?不做饭了?” 池朗这才放开他:“什么发情……我又不会勉强你做不喜欢的事情。” 白子峥当然明白“不喜欢事情”的深意,说实话,他还真没做好一上来就干柴烈火的准备。池朗也自觉这话说得唐突,但见白子峥神情自若,便没解释什么,先把鸡腿剔骨腌好,又从冰箱里拿了两个西红柿出来,煮了一小锅热水,烫了去皮,将鸡蛋在碗里打散,准备做最简单不过的西红柿炒蛋――这时总算有由头提起案子的事,便对白子峥道:“不是要问曾祺的事吗,怎么不问了?” 白子峥道:“问。”随手把放在桌上的那盒牛奶打开,“先说九六届吧。” 池朗道:“九六届啊。”按顺序发问果然是白子峥的风格,“之前我们给唐泽礼做过详细的性格画像,你现在想想,他性格里最大的特点是什么?是孤僻,而且不信任别人。学校对他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他异地求学,摆脱了父亲的控制,新的生活很容易发生改变,这是我们最开始考虑学校的诱因。那他可能接触到的人群就很好分类了,老师和同学,还有校外的陌生人。当然,首先排除的是陌生人,他有很强的防备心理,这点应该没问题吧。” 白子峥道:“那为什么不是老师……因为年龄?” 池朗道:“年龄只是一个方面。”而后分析道,“省城案是在零九年,当时推断凶手的年纪应该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也就是说在唐泽礼入学的一九九九年,这个人也就二十几岁,最多不会超过三十。这个年纪当老师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考虑到大学的氛围,授课老师应该不会和性格孤僻的学生主动接触――他们一般会喜欢热情大方的。如果是生活类的老师那就没问题了,他有关心唐泽礼的理由,年龄也不会太大。所以我之前设想过两种可能,一是年纪不太大的老师,二是比他大个一两岁的学生。本来考虑到借钱我更倾向于前一种可能,但在唐泽礼家发现的一些东西又让我改变了想法。” 白子峥道:“……什么东西?” 池朗道:“考研的笔记,和几本心理学的杂志放在一起。唐泽礼准备考研应该是二零零二年的事情,那几本杂志却是二零零七年的,而且都用报纸包着,保护得很仔细,看得出来他非常重视。后来我用那本笔记和唐泽礼的一些手稿进行了对比,发现他们的笔迹完全不同,这就很奇怪了,唐泽礼为什么要小心翼翼地保存一本别人的笔记?他工作那么多年了,又是保研,追忆学生时代也不用采取这种方式。那他保存这些东西一定是出于一个共同的理由,就是它们的主人对他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白子峥道:“所以你说曾祺研究过罗杰斯的心理学?那些杂志上有曾祺的名字?” 池朗道:“杂志和笔记上都没有曾祺的名字。不管是故意为之还是单纯的巧合,总之我注意到了‘那个人’也有可能是个学生。之后我又从学生的角度开始考虑,他能借钱给唐泽礼,那他的年纪就不可能比唐泽礼还小。唐母去世是在唐泽礼大三的时候,能拿出钱来至少是大四毕业工作以后的事了。但他又必须有和唐泽礼接触的条件,也就是说,他不能毕业得太早,而考虑到工作的年限,研究生按两年学制,实际可能更长或者更短,这个人要么是九七年本科毕业后工作,要么是九六届硕士毕业后工作,后者也有提前毕业的可能。再加上那本精心保存的考研笔记,这个人考上研究生的可能性很高,学习成绩应该不错。而且以唐泽礼的个性,他应该不会主动找别人诉苦。他自尊心很强,‘那个人’又是他向往和崇拜的对象,他不会用自己的家事去博取别人的同情,不会展现自己不好的一面,甚至在大部分时间里,他对这种畸形的家庭关系是羞于启齿的,那借钱这件事是谁提起来的?至少不会是他主动。换言之,‘那个人’有能了解到他家庭变故的途径,唐泽礼也会更信任一个被他时刻关注着的人。把前面这些信息都综合起来,九六届,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专业相近,心理学,以及‘那个人’的一些性格特点,想推断出来就不是很难了。” 白子峥却已经要被他给绕晕了。池朗这次的解释并没有集中在某个点上,而是把所有的信息都综合在了一起,看似环环相扣,实则还是脱离不了他那种天马行空般的想象感。幸而池朗的思路还算清晰,白子峥也能勉强跟上他的节奏,他和池朗最大的不同就是他更看重从证据 恋耽美 分卷阅读39 氓花 作者:顾禛 挖掘出的可能,池朗则更偏向于排除理性的不可能后剩下的那个唯一最优的结果。因此他实话实说地质疑道:“你没证据,就靠猜的?” 池朗在锅里温上底油,一面将打好的蛋液倒进锅里,一面回答道:“对啊,所以我才说是打赌,百分之百稳赢就没意思了。而且我到最后也没能完全排除老师的可能,如果是这个方向,调查一下零七年前后遭遇变故离开学校的老师也就是了,并不是很难。” 白子峥道:“那其他的呢?” 池朗继续道:“问题的关键还是在唐泽礼身上。他朋友很少,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他想改变现状,就不会找和自己性格相近的朋友。打个比方,就好像一个人陷进了沼泽,他要求助肯定是会找岸上的人,同在沼泽的人固然会引起共鸣,但一起挣扎只会陷得越来越深。他初来三庆,本地没有亲戚,接触到了全新的社交圈,但这个范围也很狭窄。平时生活的宿舍,还有上课的班级,除此之外就是社团和老师。但是你带入唐泽礼的角度想想,他没有表现自己的欲望,也不懂得该怎么和别人相处,这些在他舍友的话里都已经得到了证实,那他接触一个不同年级师兄的契机是什么?这个师兄表达了善意,诱发了他交谈的欲望,让唐泽礼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追随和向往的对象,这种性格的人一般都会有几个很突出的特点,比如开朗,乐于助人,交际圈广泛,等等,因为他不可能只有唐泽礼一个朋友。唐泽礼对曾祺的依赖是一种很典型的雏鸟情节,他自己也说了,他后来为什么会离开三庆?因为他完全无法想象离开这个朋友后的生活,他害怕被曾祺抛弃,所以他先抛弃了曾祺,就这么简单。” 白子峥看着他把炒好的西红柿鸡蛋装盘,评价道:“我觉得你越说越玄了。” 池朗道:“也许吧。他们两个是很突出的个案了,就犯罪心理学来说。” 白子峥道:“那单亲家庭和罗杰斯呢?也是通过唐泽礼才知道的?” 池朗道:“那就和唐泽礼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他简单刷了刷锅,照例热了油,又把腌好的鸡腿放进锅里慢慢煎着,“别忘了还有省城案呢。好了,先说我为什么会觉得他是本省人吧。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不会选择他不熟悉的地方作案,所以最初的推断是凶手应该在省城生活过一段时间,这时有本地人和外来工作者这两种可能。后来唐泽礼浮出水面,他在零八年后一直有稳定的工作,虽然是个律师,但平时以提供法律咨询为主,不用出差,经常性的行为异常很容易会引起同事的警觉,更不用说他还摔断过腿了。省城案的凶手销声匿迹是在一零年初,重合一下两人的行动轨迹就知道了,唐泽礼基本没出过省,如果能确定他们两个上的是同一所大学,那同省的可能性就更高了。” 白子峥道:“共同语言?” 池朗道:“可以这么考虑,再说单亲家庭吧,其实这个才是误打误撞,和我原本的思路还有些差异。切入点是凶手对女性被害人的态度,专案组也反复讨论过这个问题。他没有实施强|奸,是不能还是不想?之前我和老师一直考虑的是‘不想’,那他是避讳还是有所敬畏?后来我了解到了唐泽礼的家庭背景,发现他很爱他妈妈,这会不会成为他和凶手之间新的共鸣?如果凶手对母亲的爱直接反映在了他的犯罪行为上,那父亲呢?如果他的父亲也是章大有那样的人,那他就很难具备那些热情开朗的特性,这样就很矛盾了。结果没想到他是因为艾滋……他拒绝性,也许他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欲望。” 白子峥道:“被传染艾滋这件事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他突然想到曾祺在那篇论文里提出的观点,“所以你说他研究罗杰斯……同理心,是吗?” 池朗道:“是啊,他很懂得换位思考,所以他很能体谅别人。可是他遭遇的不幸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飞来横祸,为什么是我?一时的善意换来的却是家破人亡,代价太大,任谁都会产生报复社会的想法。要命的是……他还是个比大多数人都冷静,而且富有执行力的人,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罪犯。”他声音里似乎有着某种浅浅的叹息,不过很快又调整回来。这时又夹了一块鸡腿送到白子峥的嘴边,说道:“小白,张嘴。”诱人的食物香气总算把对话又拉回了晚餐的节奏。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接到了一个面试通知,我心突然好方…… 时间是这周日上午,虽然不是我最中意的工作(因为我还是想回家嘛xd),但还是要努力试一试~ 下次更新要晚一些啦,因为每次更新都是一天几百字加起来的,周日结束之前我大概都没有继续的心情了_(:3f∠)_ 一个社交恐惧症面对面试的悲哀嘤嘤嘤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平心而论,池朗做饭还真不难吃。鸡腿煎得火候刚好,酱汁的味道也很醇厚,剩下的就是诸如西红柿鸡蛋里到底要不要放糖的问题――池朗的口味明显偏甜,不过白子峥也不是不能接受。因为白天已经在局里见过,进门时又不依不饶地亲了半天,餐桌上的气氛倒是更趋向于一种老夫老妻的平淡,穿插的交谈也多是有关最近的工作,比如省城又出了什么案子,那具下水道里的无名女尸,和平时在家聊的内容差不多,甚至还要更重口一些。饭后白子峥帮池朗收拾了碗筷,又在池朗的建议下去附近的台球厅里打了会儿桌球。白子峥在桌球方面完全是个新手,池朗也乐得教他,手把手的姿势又很暧昧,已经有几个人对着池朗别有深意地笑了起来。白子峥假装没看见,按照池朗的提示架好球杆,放低身体的重心,轻微的撞击声过后,总算完成了今晚第一次较为完美的一杆进洞。 白子峥收了球杆,挑衅似地看了池朗一眼。池朗就喜欢他这种带着点儿小得意和小炫耀的神情,趁人不注意又在他嘴角偷亲了一口。白子峥面不改色,很快适应了这种情侣间的腻歪。等到两人离开台球厅,街边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两人各自买了杯饮料,一起沿街慢慢走着,这时还不到五月末,天边仍是一弯镰刀般的新月。白子峥道:“我回家了。”表情里有种显而易见的生动。池朗几乎要动了留他过夜的心思,嘴上说的却是:“我送你回家?” 白子峥道:“我坐地铁回去。明天局里见。” 池朗捕捉到他尾音里那丝上扬的笑意,也笑着道:“好,明天见。” 白子峥回到家的时候也就刚过十点,白母却已经准备睡了。见他回来照例问了两句新同事如何,白子峥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人还不错”的评价。白母看出他心里高兴,白老爹则施展出勾肩搭背大法开始盘问他新同事是男是女。听白子峥说了句“男的”,白老爹立刻又是一脸大失所望的表情。白子峥都快二十七了,相貌端正有车有房,性格虽然冷淡但也不至于奇葩,就算不以结婚为目的进行交往,可现在就连个正经谈过恋爱的女朋友都没,白老爹是真不明白他到底是性冷淡还是喜欢男人了。无意中真相的白老爹还没往那个最令他震惊的方向认真想过,十分幽怨地看了大儿子一眼,又开始跟孩子他妈讨论起最近某家婶子总在自己面前提起她家外甥女云云。 白子峥听着父母讨论自己的终身大事,心情倒是意外的平静。他对出柜这件事并没有太大的恐惧感,反正他们又不能绑着自己去民政局里跟人领证结婚。至于出柜之后,那就任打任骂随便他们处置了,就算不认自己这个儿子……他也不会昧着良心去跟某个无辜的女人说什么我们结婚吧,何况他对女人根本就硬不起来。 他在这件事上的态度有种令人出乎意料的洒脱,本质无外乎既来之则安之的精髓。第二天早上照常上班,椅子还没坐稳就听见傅云声说有新案子,情形似乎很不乐观,地点是在理工大学附近,死的应该是个女大学生,目前身份还没有确认。白子峥刚想说要不我去,池朗就抢白道:“傅队,那我和小白一起去吧。” 因为有着省城案和津南案的合作在先,傅云声对他也是十分信任,听他主动请缨当然不会拒绝,如此便促成了二人之间第一次同为侦查员的合作。白子峥拿了车钥匙下楼,池朗拎着勘验箱不疾不徐地跟在他的身后,去的时候是白子峥开车,池朗到底没有在津南长住的经历,有些地方的交通还不太熟悉,暂时也只能让白子峥开车带他。这时池朗突然想到早上白子峥问他“你没感冒吧”,后知后觉地发现白子峥也会开他的玩笑了。 早上八|九点正是早高峰的时段,路上拥堵,即便是开着警车,他们到达理工大学的时间还是比预计晚了一些。发现尸体的地点是在理工大学行政楼一层的女卫生间内,死者双眼被挖,满脸血污地倒在卫生间最内侧的隔间里,身上已经出现了轻微的腐败迹象,死亡时间应该已经超过了一天。白子峥在来之前可没听说这是个挖眼的案子,不免有些意外。池朗一面叫人过来拍照,一面已经在着手进行现场的勘验。白子峥知道这是他的强项,没有插手,而是走到一旁,准备先向有关人员了解一下事发当时的情况。 负责维持秩序的是附近派出所里一名姓郑的民警。在这位郑警官的帮助下,白子峥很快就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行政楼平时以学校办公为主,只开放极少数的教室供学生们上课使用,所以人流量比一般的教学楼要少很多。发现尸体的是一名大二女生,今天来行政楼是为了递交一份团委的材料,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内急,于是就近去了一层的女卫生间进行方便。之后从门下的缝隙里看到似乎有人倒在了地上,试探性地叫了两声后没有回应,忙去附近的办公室里叫来了老师。老师敲门后也没有反应,担心是有人突发疾病,拨打急救电话的同时也让这名女生联系了学校的保卫科。保卫科强行撞开了隔间的门锁,发现尸体后立刻报警,并把现场尽可能地保护起来。 死者身上没有能证明其身份的证件,不过从年龄和衣着上判断,她是一名学生的可能性很高,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寻找尸源,争取尽快核实死者的身份。但是考虑到“挖眼”案情的特殊性,死者的照片恐怕是不宜公开了。这时校方的负责人也匆匆赶了过来,得知是杀人案后也不求能把影响降到最低了,总之是警方有什么要求都尽力配合。池朗站起身来,一面擦手一面做出了一份简短的汇报:“死者的年龄在十八到二十三岁之间,面容姣好,体型偏瘦,身高在一米七零左右,长发,最近一段时间染成了栗色,平时有抽烟的习惯,左脚脚踝的位置有一朵玫瑰花的纹身。遇害时身穿豹纹上衣,黑色短裙和黑色短靴。从她涂了指甲油和化过妆来看,她应该是出门和人约会或者参加朋友间的聚会。失踪时间两至三天,但因为她平时有外 恋耽美 分卷阅读40 氓花 作者:顾禛 的习惯,所以目前还没有引起舍友足够的重视。”池朗一边说着,一边有民警将他的话快速记录下来。 池朗继续道:“搜索范围也不能仅仅局限在校内。附近还有什么其他学校……或者青年公寓之类的吗?年轻人住的地方。” 校方负责人道:“科大就在互助路上,和我们这里也就两站公交的距离。学校东门出去还有一所卫校,他们的学生偶尔也会过来。青年公寓……这附近都是家属区,大部分都是老师及其家属在住,但也有人把房子租出去了,都不好说。” 池朗道:“那这样吧,就我刚才说的那些内容,认识她的人应该一听就明白了。学校方面辛苦一下,和周边的学校还有家属区协调,把这个消息通报出去,希望知情人能够提供线索。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怕学生们知道,这个时候需要他们的配合。另外,学校方面也要加强保卫,提醒学生们在晚上尽量要结伴而行,这样才能保证自身的安全。” 校方负责人一一应允,很快让人进行了安排。 池朗这才对白子峥道:“小白,过来看看现场吧。” 白子峥戴上手套,跟着池朗重新走进了案发现场。女卫生间最内侧的隔间因为安置排水管道的需要,所以要比其他的隔间更加宽敞一些。女尸保持着被发现时头朝内脚朝外的姿势,仰面,斜靠在卫生间一侧的墙上,双腿略微分开,一只脚陷进了卫生间的便池。废纸篓倒在一旁,里面有几根女士香烟的烟蒂。白子峥简单观察了一下,得出了和池朗大致相同的结论。死者身上的血迹主要集中在头部,其次是手心。原本是双眼的地方已经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给人的感觉十分可怖。白子峥道:“死因呢?” 池朗示意他去看死者的脑后,上面分布着许多杂乱无章的创口。伤口的宽度在四厘米左右,深度暂时没有进行测量。池朗道:“看起来像是榔头。凶手袭击了她,但这一击在当时并没有致命。她先用手捂住了自己的伤口,所以她的手上才会有血。至于其他情况,恐怕要等到尸检以后才能有更详细的结果了。” 白子峥道:“这里应该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证据是废纸篓里一根还剩下大半截的香烟,“烟上有血,证明她是在背对着入口抽烟时被人从后面袭击的。那她当时应该是面朝着窗户的方向站着,但窗台和窗框上并没有出现喷溅状的血迹,这表示凶手在事后清理了现场。他擦掉了地上和墙面上的血迹,又把尸体反锁在了隔间里――这种旋钮式的门锁利用门的缝隙和一张卡片就能从外面锁上,技术难度不大,一般人都可以办到。既然全程没有被人发现,晚间作案的可能性很高。” 池朗对他的说法表示赞同:“没错,凶手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杀死死者,单纯的抢劫杀人就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了。他应该很了解这所学校,知道楼里什么时候没人,对面办公室里的老师基本都是男的――男老师不可能会进女卫生间,这就拖延了尸体被发现的时间。” 白子峥道:“你的意思是……凶手是学校里面的人?” 池朗道:“而且很有可能是个女人。男的有必要跑到女卫生间里来杀人吗?” 白子峥道:“那他挖去死者双眼的动机呢?” 池朗道:“仇恨,或者是迷信。也许是死者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凶手出于惩罚的目的才这样做。也许是害怕死者的眼睛会成为警方破案的线索,不是有那么一个说法吗,人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景象,会成为图像停留在视网膜上,死者很有可能看到了凶手的脸。” 白子峥:“……” 池朗道:“那这样吧小白,我先把尸体带回去和韩毅进行尸检,你留在学校等学生们的线索。待会儿我打电话回局里让他们叫个人过来帮你,我觉得最多半天的时间,我们就能知道死者的身份了。” 白子峥心想他在办案时倒没了那种拖泥带水的腻歪,很快同意了他的安排。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因为案发现场就在行政楼内,白子峥便没有舍近求远,而是随便借了间空教室当成了警方的临时办公地点。借助学生的力量来寻找尸源固然是最方便快捷的方式,但白子峥还是担心这样会给学校带来一些不必要的影响,比如学生们过分的草木皆兵一类。然而事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严峻,学生们的情绪非常稳定,学校内部隐隐流窜着一丝诡异的兴奋,甚至还有个别人以提供线索为名想来案发现场一探究竟看看传闻中的女尸――能把普遍的猎奇心理转化成行动并加以实施,说白了都是闲的。 就这样啼笑皆非地折腾了整整一个上午,白子峥这边几乎没有什么新的收获,闻讯赶来的方霖更是因为那个被女朋友揪着耳朵带走的男生笑得快要晕倒。午餐照例是由盒饭解决,白子峥一面吃饭,一面对已知的情况进行了简单的梳理。 理工大学的行政楼一共四层,其中一层大厅正对着前门和后门两个出口,除此之外就是东侧和西侧的两道偏门。这一周内学校计划维修门前破损的台阶,所以暂时关闭了前门,只留下后门和侧门供学生和教职工们出入。学校工作人员一般是在六点左右下班,之后陆陆续续地从行政楼内离开,个别部门会一直工作到九点,再考虑到学生们上课的时间,行政楼通常是在晚上十点准时锁门。七点之后开始有保安在校园内进行巡逻,但这些天校保卫处并没有接到行政楼异常的有关报告。不过因为死者的死亡时间还没有确定,白子峥暂时无法就时间方面提出更有针对性的问题。但从行政楼的日常和保安的反馈来看,凶手无疑对学校的作息非常了解,似乎更佐证了校内人员作案的可能。 尸检报告的缺失对调查来说是致命的一环,在池朗那边传来消息之前,白子峥也只能通过案发现场来寻找与凶手有关的蛛丝马迹。自从和池朗达成了某种生活上的默契之后,白子峥也慢慢习惯和接受了他那种头脑风暴式的推理方法。离案发现场最近的入口是行政楼的东侧门,直线距离十五米左右,穿过门前的树丛就是学生们通行的主干道,凶手在作案后很有可能是从这里逃离了现场。死者身上的随身物品全都不见了――是动机吗?凶器是哪里来的? 白子峥正想联系校保卫处调取主干道两端的监控录像,池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语意轻快地表示道:“尸检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白子峥看了眼表,问他:“你吃饭没有。” 池朗莞尔:“我这边可刚解剖完尸体――请我吃饭吗?” 白子峥道:“大学食堂,吃吗?情况怎么样?” 池朗道:“中规中矩,普通的杀人案。你那边呢,死者的身份清楚了吗?” 白子峥道:“没有。提供线索的没有几个,捣乱的倒是来了不少。” 池朗道:“那这样吧,我带着尸检报告过去找你,给我买点儿吃的啊。” 白子峥心想――得寸进尺。又问:“鉴定中心呢?你常规检验都做完了?” 池朗道:“有晨松呢。对了,你让方霖先回来吧。” 白子峥道:“让他回去?” 池朗道:“无名女尸的案子有眉目了,馨姐找他。” 理由果然十分正当。白子峥忽然想问他:“……有私心吗?” 池朗笑得坦然:“你明白的,毕竟是我的案子啊。” 他的重音落在“我的”上面,又绵又密,像入口即化的糖。 白子峥道:“那好,你过来吧。”挂断电话,通知方霖回去,又去食堂打包了一份糖醋里脊――他知道池朗喜欢吃甜。 池朗拿着尸检报告回到理工,熟门熟路地找到行政楼一层的“临时办公室”。一推门就看见白子峥神情严肃,对面坐着三个结伴而来的女生,同在屋内的仍是那个叫做郑泉的民警――两人早上也是见过的,池朗低声问道:“什么情况?” 郑泉也压低了声音回他:“这个靠谱,身高纹身都对的上,是隔壁卫校的学生。” 池朗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走到白子峥身边坐下。三个女生不约而同地看了他一眼,白子峥却连头也没抬,随口道:“来了?” 池朗道:“来了。”看见桌上打包的盒饭,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又开始打量起对面的这三名女生。这三名女生都留着很新潮的发型,假睫毛像是一只盘踞在眼睛上的巨型飞虫,散发出一种廉价的清香型香水的味道。明明天气还不是很热,她们却已经穿上了露脐装和热裤来展示自己曼妙的身材,明显比普通的大学生多了些迥异的“成熟”。池朗在心里做了个大致的判断,这时听白子峥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失踪的?” 戴耳环的女生道:“我们没觉得她失踪啊!就跟平常一样,要不是多多看见消息,说太像了,我们也不会过来啊!你们倒是给个准话……死的人到底是不是林子啊!” 池朗趁机插了一句:“稍安勿躁。”说着从文件夹里取出几张死者衣物的照片,以及脚踝处那朵玫瑰花纹身的特写,先给她们递了过去。又拿过白子峥面前的询问笔录――她们口中“不见了”的女生叫季林子,和她们同是卫校大二的学生,四个人一间宿舍,平时关系不错,今天早上一名叫戚小多的女生从微信群里看到了理工发现女尸的消息,觉得各项特征都和联系不上的季林子很像,忙叫了其他两名舍友一起前来报案。 戚小多是个戴黑框眼镜的长发女生,表情显得有些冷漠。她接过池朗手中的照片,一张张认真翻看起来,看到那张玫瑰花纹身的时候突然双手一抖,把所有的照片都掉在了桌上。她脸色发白,颤声道:“是林子。她跟我抱怨过玫瑰花的花瓣文坏了,有一片是黑的。”另外一名穿粉色上衣的女生也低呼道:“呀,这双鞋是我和她一起买的。” 三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地道:“林子……死了?” 池朗道:“你们有她的照片吗?最好是正面照。” 三个女生迟疑道:“正面照……”最后是戴耳环的朱慧道,“自拍行吗?” 池朗道:“可以。”朱慧打开微信,点开季林子的朋友圈,相册里的第一张就是她的自拍。 照片上的季林子比划着“v”字型的胜利手势,双眸明亮,笑容甜蜜,是个很漂亮又很娇艳的女生。她的栗色长发在炫目的背景里有些看不真切,却已经足够让人做出最基础的判断――池朗轻触屏幕,退出照片页面,发现这条朋友圈的发布时间是在前天下午的五点零三,和韩毅推断的死亡时间仅仅相差了两个小时。也就是说,季林子在发完这条状态后没多久,她就在理工大学行政楼一层的女卫生间内遇害了。 这张配图的文字说明是――“哈哈,今天真是爽!翻!了!宝贝儿们,改天再聚!”,定位是在北湖路上一家名叫“time's ti”的酒吧,下面还有季林子和朱慧之间的对话―― 默默の小猪:这哪儿,看着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41 氓花 作者:顾禛 错啊 林子:新战场呗,改天一起来? 默默の小猪:行啊你,又去勾搭小鲜肉了?晚上回来不 林子:回啊,不回我睡哪儿。九点多吧,我这还有场硬仗呢默默の小猪:什么硬仗,你要干啥? 季林子没再回她,最后一条留言的时间是下午五点三十一分。 池朗把手机还给朱慧,又问她道:“这之后呢?” 朱慧道:“林子就没回来,给她打电话也是关机。后来我们就睡觉了。” 白子峥道:“你们不担心她吗?” 朱慧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道:“她在校外有住的地方,以前就经常说回来又不回来,我们都习惯了,没在意。” 白子峥道:“有住的地方?” 朱慧含糊地应了一声:“大概吧。”眼神有些闪烁,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显隐瞒了什么。 戚小多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林子她被人包养了,那个男的给她租了房子。” 池朗道:“被包养了?”信息量还真是不小。 戚小多道:“我没见过那个男的,就知道他开着一辆白色宝马。林子有个专门的手机号和他联系,那个男的早结婚了,孩子都十几岁了……” 穿粉色上衣的夏漫急忙道:“小多!你又没亲眼见过,林子她……” 戚小多道:“这还用我亲眼看见吗?她抽的烟用的化妆品,哪样她都买不起啊!” 眼看三个人之间的对话已经快要变成了争吵,池朗适时打断她道:“好了,你们几个先别说了。”又问朱慧道,“季林子说她‘还有场硬仗’,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朱慧道:“不知道。知道就不问她了。” 白子峥道:“你们最后一次看见她是在什么时候?” 夏漫道:“前天上午吧,她背包出去了,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她。” 白子峥道:“什么样的书包?” 夏漫道:“一个黑色的手袋。” 白子峥还想再问,却被池朗给拦了下来。池朗看着对面表情各异的三个女生,微笑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手机开机,随时和警方保持联系。稍晚我们可能会去你们的宿舍看看,季林子的东西尽量不要动,明白了吗?” 三个女生点头称是。戚小多道:“……我能看看林子的尸体吗?” 池朗道:“抱歉,恐怕不行。” 戚小多道:“她……死的很惨吗?怎么死的?” 池朗顾左右而言他:“这是局里的规定。”现阶段他还并不想把挖眼的案情公之于众。 戚小多道:“好吧。”没有坚持。 最后是郑泉把她们三个送了出去。 白子峥道:“你怎么不让我继续问了?” 池朗道:“我饿了啊。”也就他能把这种天方奇谭的理由说得理直气壮。白子峥突然开始后悔自己就这么惯着他的“得寸进尺”,池朗却已经拆了双一次性筷子,笑着夹了一块糖醋里脊来吃,又示意他去看放在桌上的尸检报告。白子峥懒得在办案节奏的问题上和他较真,拿过尸检报告,直接翻到最后的结论部分。韩毅推测的死亡时间是在前天晚上的七点到十点之间,死因是钝器击打导致的开放性颅脑损伤,凶器是一把榔头――正如池朗所说,就死因和凶器来看,的确是一起中规中矩、普通的杀人案。 ――死者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的指缝内均发现了少量的人体皮肤组织。除此之外,他们还在死者的内裤外缘和短裙内侧提取到了少量精斑。经过dna的对比,基本排除了二者是同一人的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碎碎念。 进入了毕业论文的开题阶段,文的进度又要放缓了_(:3f∠)_大四狗的生活就是满头包啊啊啊啊年初开始写这篇的时候信誓旦旦地想“今年写完一篇文应该没问题吧”,现在看看真是力不从心。当初计划是二十五万完结,现在写了五分之三,没写完or没写但构思好的案子还有四五个,等于说平均两万一个案子,每个案子大概六章,于是这文还有三十章……(抓狂抱头) 真是残酷的数字啊(躺平 第40章 第四十章 白子峥道:“两个人?” 池朗道:“对,两个人。死者在死前至少与两个人有过肢体上的接触,其中包括一名试图与她发生性关系的男性,另一个人和她发生了争执。不过应该不是强|奸,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反抗迹象,而且从现场情况来看,凶手是从背后袭击了死者,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一击致命,这不符合强|奸犯的心理,他们要满足的是控制的欲望。先杀再奸,难道他是恋尸癖吗?” 白子峥道:“不是恋尸癖。如果他是为了强|奸而杀人,重点是强|奸,那他就不会中止后续性侵的过程。他有充足的时间来清理现场,就不存在被外力中断的可能了。” 池朗道:“没错,这样奸杀的动机就排除了。既然是两个人,顺序不外乎三种,争执在先,精斑在先,二者同时。至于说事实如何,只要对她之前的行程加以核实就不难确定了。从她朋友圈的内容来看,那天下午五点之前她是在北湖路上的一家酒吧里和人聚会――应该不难入手吧?” 这是白子峥的下一步计划之一,诚然,他们现在缺的不是线索,而是一一追查这些线索的时间。白子峥本来想问那三名女生季林子是否与人结怨,被池朗打断之后也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当下按了他的筷子道:“你不是很能猜吗,这次怎么不接着猜了?” 池朗道:“也不能说是猜吧,基于事实的合理推断。”他狡黠地笑了笑,“怎么,这次还打算接着赌吗?” 白子峥道:“赌。”忽然在心里做了个决定,“如果你都说对了,我带你回家吃饭。” 池朗拿着筷子的手一抖,觉得自己真是被白子峥给吓到了,半晌才道:“……这合适吗?” 白子峥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他看着池朗的眼睛,似笑非笑地问他,“你害怕了?” 他是害怕了,因为他突然想起了沈嘉南,这不仅是龙九心里的一根刺,更是他心中一道长久无法愈合的伤口。可是他不想让白子峥看到自己未知的胆怯,便笑着回答道:“是啊,紧张起来了。你这算什么,引狼入室吗?” 池朗没说真话,白子峥从他的眼睛里就看得出来。松开按在他筷子上的手指,白子峥的声音轻而坚定:“愿赌服输,一言为定。” 池朗彻底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博弈中败下阵来,他一直把白子峥想得太天真了。他微微垂下眼睛,避开白子峥直白澄澈的目光,很快转移话题道:“既然案情并不复杂,我就不对凶手进行什么性格上的分析了,就简单推测一下季林子被害的整个过程吧。首先明确的是,季林子在五点零三的时候发布了一条朋友圈,从内容上来看,应该是刚结束聚会后不久。一直到五点半她还在回复朱慧的留言,对话中她透露了两点比较重要的信息,一是她打算九点多回到宿舍,二是她还‘有场硬仗’,这表示她在回来之前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办,而且这件事情非常棘手。凶手既然是有预谋的犯罪,那他肯定有把握能见到死者,再加上他对理工作息的熟悉和作案地点的选择,我判断他是单独约了死者在理工见面,地点很有可能是在行政楼附近。所以他拿走了死者的书包,因为他不想被人发现他们私下联络过的证据。” 白子峥道:“但是仅凭这些也不能完全排除抢劫杀人的可能。如果是尾随作案,凶手又是一名女性,她对陌生人没有防备也是很正常的。” 池朗道:“是你让我猜的啊。”这时总算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绪,“一种合理假设的思路,对吧?至于说事实如何,还是要调取行政楼周边的监控录像,知道季林子回来的时间就都清楚了。凶手也许会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但是季林子不会。” 白子峥道:“你跑题了。” 池朗道:“好,再说她回来之后的事情吧。小白,我问你啊,从北湖路回到理工,一般需要多长时间?” 白子峥道:“不到一个半小时,高峰期的时间会更长一些。” 池朗道:“那我们按一个半小时来算。”他用手指虚划了一条直线表示当晚的时间轴,“如果季林子是在聚会结束后立刻返回理工,那她到达学校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七点。推测的死亡时间是从七点开始,但是你别忘了,七点正是学生们上晚课的时间,一层又是上楼的必经之路,凶手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选择在这个时间点杀人。既然我们已经确定了女卫生间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那季林子被害的时间至少是在七点半之后。而推测的死亡时间是在七点到十点之间,由此衍生出了两种可能,一,季林子是在九点之前被害的;二,季林子是在九点到十点之间被害的。” 白子峥道:“……是季林子说要回来的时间?” 池朗道:“不,是行政楼重新有人进出的时间。说实话,我更倾向于第一种可能。我一直在思考凶手清理现场血迹的原因,究竟是出于谨慎还是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一般来说,清理现场的目的无外乎两种,一是毁灭证据,二是拖延时间。综合目前的情况,我的结论是二者兼备。凶手不可能一直仰仗运气,在九点之后犯案的难度要比九点之前高太多了。我问过行政楼的值班人员,九点前后会有一批学生下课,剩下的教职员工也会陆续离开。九点半的时候他们就会关闭东西方向的侧门,同时对每个楼层进行巡视,确保教室及办公室的门全部锁上,这样才能在十点的时候准时关闭正门。女卫生间就在东侧楼梯的旁边,学生下课和人员巡视都有可能经过,一旦被人发现墙面上的血迹――会报案吧?这显然不是凶手所希望的。所以他铤而走险,抓紧时间清理了血迹,又设法把季林子的尸体反锁进了隔间,这都是为了拖延尸体被发现的时间。七点半到九点有一个半小时的空档,勉强可以完成杀人和清理的工作,之后他可以假装成学生或者老师,就近选择东侧门逃离了现场。如果是在九点之后作案,考虑到清理现场、巡视和锁门的时间,他势必要在行政楼里和尸体共度一个晚上――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一夜未归,又说不清自己去哪儿,一旦我们排查到了他的头上,基本就等于是不打自招了。” 白子峥道:“我们能排查到他?是和季林子有关的人?” 池朗道:“他会清理现场也是我排除抢劫杀人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我刚才也说过吧,理由是二者兼备,他拿走死者的手机和书包,清理血迹,同样是在销毁对自己不利的证据。就拿刚刚结束的省城案来说,我们遇到的瓶颈是什么?不是没有证据,而是没有嫌疑人。如果他和死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只是随便挑了一个女孩下手,那他这样做的几率会有多少?他害怕暴露的又是什么?就算他有前科,现阶段我们也没有这么完备的数据库啊。” 白子峥道:“你把一切都想得太复杂了。不过,我同意你有关时间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42 氓花 作者:顾禛 看法。”他的脸上又浮现出那种仿佛针锋相对般的认真表情,“我可以用个最简单的假设来反驳你。”他说,“季林子在聚会结束后不久返回了理工,进入校园后被凶手尾随。凶手发现她独自一人在卫生间内吸烟,于是从背后袭击了她。但是这一击没有致命,季林子看到了凶手的脸。凶手一不做二不休,杀害季林子并挖去了她的眼睛,因为害怕尸体被人发现,所以动手清理了现场。” 池朗笑道:“小白,你自己也说了同意我的观点,那你不妨再仔细想想吧。针对女性的抢劫案一般有三个特点,一是独行,二是夜深人静,三是地处偏僻,季林子也就勉强符合第一点而已。案发时间楼里有学生上课,行政楼前的路灯也还亮着,女卫生间虽然很少人去,但也不是什么禁地,那他为什么不耐心等上两个小时,或者干脆挑一条僻静的小路下手呢?” 从正常人的角度来想,池朗的话的确没有什么逻辑上的漏洞。凶手既然熟悉行政楼的作息,就不会明知故犯地选择一个有着极大风险的地方作案。白子峥感到了一丝意料之中的挫败,不过要说不出这些话他就不是池朗了,于是举手投降道:“好了,我被说服了。”无奈夹杂着几分懊恼,居然是个很让人心动的表情。 池朗故作镇定地道:“这么快就认输了?你怎么突然对抢劫杀人这么感兴趣了?” 白子峥道:“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后剩下的就是真相,这不是你的观点吗?” 池朗道:“我可不记得我这么说过。你的下一步计划呢?” 白子峥道:“监控录像。” 池朗道:“然后是季林子的舍友和秘密情人。” 白子峥道:“北湖路的酒吧你去。” 池朗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这才继续解决被自己冷落许久的盒饭。早就回来的郑泉一愣一愣地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幸好没有听到“如果输了就带你回家吃饭”的一节。 在派出所民警和校保卫处的协助下,白子峥很快就拿到了事发当晚的监控录像。根据录像显示,季林子是在当晚六点四十七分经理工南门进入的校园。除此之外,校主干道南端的摄像头也捕捉到了季林子的身影,和出现在校门口的时间相差不久,基本是在进入校园后就径直往行政楼的东侧去了。季林子当时的打扮与被害时相同,左臂上还挎着一个黑色的长方形手袋,左顾右盼,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但在查阅监控录像的过程中,又出现了一个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情况――疑点重重的东侧门附近竟然是摄像头的监控死角,由于树木的掩映根本采集不到清晰的图像,也就无法确定季林子进入行政楼的具体时间。保卫处的负责人对此也感到十分意外,忙问和他一起过来的下属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之前不是有学生投诉过了吗?怎么还是这样啊,根本没动?” 下属顿时支吾起来,解释道:“不是我们不想修啊,电工部的人来看过了,说挪不了,要挪就得砍树,可是树也不能砍啊……这个门平时又不怎么开……所以就……” 池朗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之前被学生投诉过?” 保卫处的负责人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啊,之前有个学生在这儿丢了辆自行车,一查监控就是这种情况,当时就说要调整摄像头的角度,但是前面那棵树的树冠太大了,只能考虑把摄像头移位,我们也联系人过来修了,没想到……”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池朗知道那句“没想到”只不过是负责人为了找台阶下的托词,当下也不以为意,虽然没能捕捉到季林子和凶手的踪迹,但从直觉上来说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甚至隐隐在脑海里有了额外的念头。白子峥听见他问的那句话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安排民警在校内发布了征集当晚线索的通告,而后和池朗离开了那间“临时办公室”,在郑泉的带领下一起去了季林子就读的卫校调查。 隔壁的卫校是一所医科类的三本大学,因为护理专业比较出众,所以“卫校”就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简称。从理工南门步行到卫校东门大约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进校后照例和校方打过了招呼,池朗按照之前留下的手机号联系了朱慧她们,很快就来到了她们四人居住的女生宿舍四零五寝室。 寝室的面积不大,住宿的条件却还可以。两张上下铺占据了屋内将近一半的空间,四张书桌集中在进门的左手一侧,门后是两个大号的折叠衣柜,里面挂满了式样新潮的春装和夏装,隐约还能看见几件颜色娇艳的女士内衣。一根深蓝色的网线从床下穿出,连接到一旁桌面的无线路由器上。地上堆满了快递的纸箱和食品的外包装袋,偶尔还能看到几个被踩扁了的烟蒂。桌上更是一片狼藉,笔记本电脑在各类杂物中艰难地开辟出一片空地,唯独专业课本被束之高阁。饶是白子峥没有什么太严重的洁癖,眼前这个举步维艰的状况也是让他感到了一阵头疼。那三个女生显然也有些不好意思,然而时间仓促,根本来不及收拾。池朗问道:“哪张床是季林子的?” 朱慧指了一下左侧的上铺,说道:“那里。” 池朗又问:“桌子呢?” 夏漫道:“靠门的那张。” 戚小多道:“你们要干什么?搜查吗?”语气依然硬邦邦的。 池朗道:“放心,不会动你们的私人物品,我对你们的隐私也不感兴趣。”说着戴上手套,又打量了一下属于季林子的上铺,“我能上去看看吗?” 季林子的下铺是朱慧的位置。听到池朗的要求,她明显有些不大情愿,不过想到季林子已经死了,她还是点了点头。 池朗踩上爬梯的横梁,因为身高的优势,他只上了两阶就可以看清上铺的全貌。季林子的床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被子胡乱地堆在一旁,枕头上有几根掉落的长发,一瓶润肤乳液放在床头的置物筐里,除此之外就是几本时尚类的杂志。池朗道:“小白,镊子。”白子峥便给他递了把镊子过去。池朗夹了几根头发放进证物袋里,很快完成了针对床上的取证。之后他踩下爬梯,目光悄然移动到书桌的方向,又对白子峥耳语道:“小白,先排除她们三个的嫌疑。” 白子峥道:“你们三个跟我来。” 虽然不想把寝室留给陌生的男人,但考虑到对方的警察身份,三个人还是依次走出了房间。女生宿舍里出现男人本来就是件容易引起关注的事情,何况托池朗的福,有人被杀一事应该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守的秘密。这时已经有不少女生拉开门缝,偷偷张望着走廊里的情形。白子峥不想给朱慧她们增加什么无端的嫌疑,便带着她们朝楼梯间的方向走去。楼梯间里还算宽敞,白子峥按下录音笔的开关,问道:“前天晚上七点到十点之间,你们在哪儿?” 虽然他们已经推测出了季林子的被害时间是在九点以前,但为了保险起见,白子峥还是采用了韩毅在尸检报告上的说法。戚小多闻言不悦道:“你在怀疑我们?” 白子峥道:“例行公事,还请配合。”选择性地忽视了她语气中轻微的敌意。 夏漫轻轻拽了拽她的手腕,回答道:“我和我男朋友出去看电影了。” 夏漫的男朋友叫谢禹行,是附近一家理发店里的员工。那天晚上两人一起去看了新上映的复仇者联盟二,之后在韩式烤肉店里吃了晚饭,大约十一点半的时候返回了学校。 第二个回答的是戚小多:“我和几个网友出去唱歌了。”前天是她一个网友的生日,一行人去了白杨路上的一家ktv给他庆祝,一直到凌晨三点才各自离开。 最后回答的是朱慧:“我一直在寝室里,没出去。”问她有没有人能证明的时候却有些含糊其辞,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白子峥把她单独叫到一旁,朱慧这才支支吾吾地吐露了实情,她目前在一家视频网站做兼职的网络主播,这件事其他三个人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八点开始,十一点结束,看她直播的观众都能证明她没有离开,如果不是害怕自己被人怀疑,这种擦边性质的证词她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还一再要求白子峥替她保密。 白子峥是真不知道她们都在想什么了,闻言只能用略带警告的口吻提醒她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兼职。既然三个人都有证人,那就不难办了。白子峥改变了策略,排除了三人的嫌疑之后,一一采集了她们的证词。 问题很简单:“说说你对季林子的印象吧。” 朱慧道:“林子这个人挺好的,是那种假小子的性格,和每个人都玩儿得很开,多棘手的事情她也不怕,就算不占理吧,气势也很惊人。就是……有时候小气吧啦的,爱斤斤计较,有点儿财迷,爱贪小便宜。不过她很孝顺,经常给家里寄东西。对了,她家里条件好像不好,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夏漫道:“林子很会照顾人的,我们两个经常一块儿出去逛街。她是那种比较爱玩的人,我就稍微差点儿了。嗯……她认识的人很多,后来经常出去住了,小多就说她是不是……这种事情又不好乱讲,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戚小多道:“印象?我还以为你们会问她跟谁有仇呢。你找我是想听她被包养的事情吧?我先说好了,我不知道她的秘密情人是谁,也不想知道。我看见她上过一辆白色的宝马,那天晚上她没回来,第二天就换了个新的手机,后来又买了新的电脑。那个手机是双卡的,我替她接电话的时候看见了。大概一个礼拜之前吧,林子问我要是不小心喜欢上一个有妇之夫该怎么办,后来又说她从小说里看来的,让我别当真。我觉得她说的就是那个男人,她要是被人杀了,一定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根据戚小多回忆,她第一次看见季林子和那个男人相处是在去年六月快放假的时候。但因为没有近距离接触,她也说不清楚那个男人的具体特征,印象最深的还是那辆白色宝马。眼看三个人都无法提供更进一步的线索,白子峥暂时将季林子秘密情人的身份存疑,准备再从其他渠道搜寻与这个男人有关的蛛丝马迹。这时池朗的取证工作也已结束,笔记本电脑和放在抽屉里的通讯录都是不错的收获。池朗一面摘了手套,一面问道:“小白,情况怎么样?” 白子峥道:“三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那个男的还没有消息。你那边呢?” 池朗道:“这台笔记本电脑应该能帮我们很大的忙,不过设置了密码,先拿回局里破译再说吧。我有种预感,只要找到那个男人,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白子峥道:“你的意思……是情杀?” 池朗道:“出轨的男人可不会无辜。另外,季林子的手机和微信也很关键,让晨松他们查一下吧。” 两人离开卫校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七点,理工的“临时办公室”交给郑泉留守,白子峥带着那台笔记本回到了局里,又把从季 恋耽美 分卷阅读43 氓花 作者:顾禛 子床上找到的头发交给了韩毅,让他从技术层面上再次核实被害者的身份。池朗则直接从理工去了那家位于北湖路上的酒吧,路上给龙九打了个电话,“喂”了一声后发现不对,索性猜了一下:“……阿威?” 保镖先生纠正道:“池先生,我是阿武。” 池朗道:“好吧,我就没指望能分清你们两个。九哥呢?” 阿武道:“九哥今天不太舒服,已经休息了。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池朗道:“九哥他还好吧?有点儿公事,想找他帮忙,和你说也是一样。” 阿武道:“您放心,我和阿威会照顾好九哥的。您有事情就直接说吧。” 池朗道:“北湖路上有家time's ti,我查了查是新开的。有个案子,想让你们提前跟他打个招呼,我好办事。” 阿武道:“我知道了。十分钟后给您电话。” 池朗道:“辛苦了。”挂断电话,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进了换乘车站。 十分钟后手机准时响起。池朗道:“阿武?” 保镖先生十分冷静地开了个玩笑:“不,池先生,我是阿威。事情已经办好了,您说您是九哥的朋友就行,他们一定知无不言。” 池朗谢过阿武,总算在八点半之前赶到了那家“时间的时间”。“时间”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长发男人,姓张,很有几分艺术家的派头。他带着池朗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又亲自上手给他调了杯店内招牌的“绯红炸弹”,这才笑道:“既然是龙先生的朋友,您想知道什么就随便问吧。” 池朗拿出季林子的照片,问道:“前天下午这姑娘来过没有?” 张老板仔细看了看,朝旁边叫了一声“小岳”,很快就有一个刺猬头的青年跑了过来。张老板把照片递给他,又重复了一遍池朗的问题。小岳想了想,回答道:“来过,七八个人呢,那天老雷在,这妹子好看,他还想约呢。追着人家去了厕所,结果被赶出来了。”完全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 老雷是个身材健硕的青年,“被赶出来”这件事似乎让他很没面子,听完了池朗的问话,瞬间对着小岳开骂“放你娘的狗屁”。小岳摊了摊手,意思是你们看吧,他这反应一看就是越描越黑,我可没冤枉他。池朗见状对小岳道:“行了,你先回去吧。”又把目光转向老雷,“说说吧。” 老雷梗着脖子道:“我说什么啊我?” 池朗道:“照片上这姑娘,你见过吧?” 老雷没好气地道:“没见过,你要干吗。” 张老板道:“你客气点儿。这是龙先生的朋友。” 老雷骂了句脏话:“什么龙先生蛇先生的,你们有完没完啊。” 池朗道:“都是男人,我能理解。”说着递了根烟过去,看老雷拿打火机点了,这才继续道,“实话说吧,我也不瞒你。我是警察,现在照片上这姑娘已经死了,眼睛还被挖了。你现在不说,行,我也不逼你,那改天咱们换个地方聊聊,你觉得怎么样?” 老雷愕然道:“死了?!你是警察?……你怀疑我?你要干吗!” 池朗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不过有些事情,你主动坦白和我查出来,后者可难办多了。不重新考虑考虑?” 老雷狠狠吸了口烟,骂道:“操,我他妈招谁惹谁了?我是见过她,本来你情我愿的,谁知道这丫头突然翻脸不认人了。我就抱着她蹭了两下,没进去,行了吧?” 池朗道:“时间呢?” 老雷道:“就前天下午,后来她一个人走了。当时还有几个和她一起来的,她说有事儿,先回去了。我还以为是她一想那事儿没成,怕我缠着她呢,操,合着就我在那儿一厢情愿,越想越他妈窝火。老子又不是非她不可,长得漂亮的妹子多了,找谁不行啊?就让人顶回来了,憋屈,我他妈技术没那么烂吧?不过我可没杀她啊,人证我有的是,你可别想让我背锅。就这么个事儿,你问完了吧?” 池朗道:“还记得她走的时候是几点吗?” 老雷道:“不知道,就知道她走了。还是小岳跟我说的,这小子全他妈的看见了。” 池朗于是又把小岳叫了回来。小岳道:“几点?我想想,五六点吧?反正有人在吃饭了,谁记得那么清楚啊。” 池朗道:“我知道了。”最后又让老雷自己拔了两根头发,准备带回去和季林子身上的精斑做个dna的比对。 作者有话要说: 并不能在年末写完这篇,好可惜啊。 找了个实习,朝九晚六。 然而工作的事还是没有着落_(:3f∠)_ 目测过年之前会一直很忙,真是要不定时更新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北湖路距离学校本来就有一段距离,再加上池朗问话时又费了些周折,回到局里都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命案加班早就成了众人心照不宣的默契,此时无论办公室里还是鉴定中心都是灯火通明。无名女尸案虽然接到了线索,但进展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顺利。池朗把老雷的头发交给韩毅,而后回到办公楼里准备去找白子峥会合。 笔记本电脑的开机密码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破译的过程也很简单,池朗推开办公室大门的时候,白子峥正坐在桌前快速浏览着电脑里的聊天记录。季林子并没有登录过网页版的微信,所以白子峥把目光转向了她的q|q。季林子既然有个秘密情人,那他们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的方式,一般也就是网络还有手机了。戚小多说过季林子还有另外一个手机号码,目前这个号码还是未知,但为了保险起见,白子峥还是打印了季林子已知号码的通话详单。这部分的记录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通话的对象基本涵盖了家人以及朋友。这个手机号绑定的微信也安排了专人进行监控,所以目前除了等待之外,能让白子峥亲自动手的就只剩下查看聊天记录这一项工作了。 季林子的q|q设置了自动登录,这无疑给白子峥省去了很多麻烦。在连接上网络之后,电脑很快就发出了“滴滴”的响声,状态栏右下角的企鹅头像也跟着跳动起来。池朗给白子峥冲了杯咖啡,倚在桌旁看他一一核对季林子的聊天记录。季林子的q|q好友很多,目前在线的就有六十几人。白子峥见他回来,随口问道:“怎么样了?” 池朗道:“找到了精斑的主人。” 白子峥轻轻一扬眉毛:“然后?” 池朗道:“和案子没有关系。”又问他道,“那个男的呢?” 白子峥道:“还没消息。”拿了份季林子的基本资料给他,“先看看吧。” 季林子是平京县大良镇人,家中还有一个上小学五年级的弟弟。母亲是当地百货商场里的一名普通售货员,父亲原本是一名司机,几年前不幸遭遇了车祸,失去劳动能力后便开了一家小卖部维生。季林子的父母都是很老实本分的人,也不清楚季林子在校内的情况,现在韩毅那边的鉴定结果还没出来,也就暂时没有通知他们女儿遇害的消息。因为目前的调查方向倾向于情杀,这些家庭背景对案情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帮助,池朗只略翻了一下便放了回去。白子峥关上自动弹出的“美妆交流”窗口,点开最近联系人,按照刚才的顺序点击了一个目前处于灰白状态的头像,查询消息记录,赫然出现了一连串露骨的情话。甜言蜜语,都是对方发来的,似乎是在哄季林子让她不要生气,发送时间是在案发的前一天晚上。白子峥蹙眉道:“有了。”池朗闻言俯下身来,又是一个将他从背后居高临下罩住的姿势。 白子峥察觉到他身上有股微甜的酒味,心说让他去酒吧这种地方果然是不能免俗,该是早把过劳时医生叮嘱的戒烟戒酒给忘到脑后去了。池朗接过鼠标,滑动滚轮,向上查看“这个人”和季林子之间的聊天记录,言语亲密,俨然一对热恋状态中的情侣。不过两人的聊天记录明显存在断层,应该是还有别的联系方式,那个人糖衣炮弹般的道歉也显得有些突兀,可见二人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池朗继续向前翻阅,发现七八天前两个人还曾讨论过见面约会的事,当时季林子说了一句“老地方见”。不过既然是“老地方”这种暗语,想也不会明确是某某酒店的某某房间。白子峥见他抢了自己的工作,也不作声,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是贾晨松打来电话说有新的线索,让他赶紧过来鉴定中心一趟。 白子峥听了这话就想起身,不想头顶正好和池朗的下巴撞了个正着。池朗一面腾出手来摸了摸下巴,一面笑道:“小白,不用这么着急吧。”说着撕了张便签纸将那串q|q号码抄了下来,“我和你一起。” 白子峥道:“好。”拿了外套,和他一同走了出去。 这时是五月末了,空气中已经有了几分夏日的烦闷。池朗落后了白子峥大约半步的距离,也许是被游走着的暑热所侵扰,他盯着白子峥的侧脸,一时之间竟有些回不过神来。不能是为案子,他有心知道白子峥那句“带你回家吃饭”的真意,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来。白子峥察觉到他的目光,突然道:“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池朗这才敛了心神,笑着回答道:“你好看啊。” 白子峥知道他心里想的肯定不是自己好不好看,仍不点破,推开鉴定中心的大门,抬脚走了进去。 贾晨松正在三楼的网警办公室里等他,见池朗过来也跟着打了个招呼。贾晨松虽然貌似什么都会,但到底不是学it出身,此时过来完全是为了凑个热闹,正经干活的是一个昵称冬瓜的网警。冬瓜人如其名,是个白净微胖的腼腆男生,十指翻飞,很快就在电脑上列出了一串长长的ip地址。他盯着屏幕解释道:“我查了这个微信账号的转账记录,发现有个人经常给她打钱。这是那个人的ip地址……”话音未落,手指轻巧地一点回车,“好了,详细地址已经出来了。”是一家名叫百世康的医药公司。 池朗见状,又把那张写着q|q号码的便签纸递了过去:“看看,是同一个人吗?” 冬瓜“唔”了一声,输入那串q|q号码开始了逆向追踪,很快得出结论道:“ip的重合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基本能够肯定是同一个人了。池朗眉头一展,继续道:“这个人的身份呢?能确定吗?” 冬瓜道:“既然已经掌握了他的银|行卡号,身份嘛……就这么快。”一旁的打印机里传来纸张摩擦的轻响,很快打印出了持卡人的基本资料。 持卡人叫林国文,四十八岁,正是这家百世康医药公司的老总,名下也的确有一辆白色的宝马。林国文和妻子王思甜生有一个女儿,叫林雪茗,今年刚满二十,目前就在理工念书,学的专业是国际贸易。 池朗和白子峥目光一碰,季林子和理工之间的联系总算是找到了。再结合他们之前分析出的结论,林雪茗立刻上升为季林子被害一案的头号嫌疑人。事不宜迟,两个人立即分头行动起来。白子峥去向学校核实林雪茗的有关情况 恋耽美 分卷阅读44 氓花 作者:顾禛 池朗则去安排将其带回询问等后续事宜。贾晨松却有些担心林雪茗会不会已经跑了,毕竟季林子是在死后两天才被人发现,林雪茗要是想跑恐怕早就跑没影儿了。池朗这时候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不会跑的。” 贾晨松奇道:“为什么啊?” 池朗朝白子峥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也是一副等着自己开口的模样,方继续道:“性格原因吧。如果她真是凶手,那她父母至少有一个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白子峥道:“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 池朗本来不想“猜”的,因为这次的赌注实在是太大,就像悬在他心头的一把手术刀,治好了是妙手回春,稍有不慎就会崩裂恶化,溃烂流脓都是轻的,这么一想白子峥还真是给他出了道难题。池朗犹豫片刻,笑了笑道:“七八分的把握还是有的。她很聪明,也够冷静,脑筋很活,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不过她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阅历不够。太自以为是,又太理想化,所以有些行为就很幼稚,我说完了。” 白子峥听他说完,大约也能猜出他做出这些判断的依据,点点头道:“走吧。” 这时虽然已经是凌晨时分,但警方办案从来没有夜里不干活的规矩。学校那边因为案情重大也一直有人守着,所以白子峥很轻易地就摸清了林雪茗的情况。林雪茗这两天没在学校,说是身体不舒服回家休息几天。因为她平时就是半走读状态,她的舍友便没有在意。学校方面接到白子峥的联络,当即派了个导员过去宿舍找她。人不在,就让她的舍友给她打了个电话,不过没有人接。贾晨松觉得池朗这回恐怕是看走眼了,杀完人哪有不跑的道理,结果林雪茗就在家里老老实实地呆着,已经让人把她给带回来了。 贾晨松彻底服气,放松地打了个哈欠。冬瓜一边敲着键盘一边问道:“这案子能破吗?” 贾晨松道:“肯定能啊。”之后抱着个枕头在沙发上睡了。 贾晨松这边算是暂时卸任,池朗和白子峥那边却没闲着。因为时间仓促,他们也没来得及申请搜查令,手中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所以暂时用的还是协助调查的名义。林雪茗是个苍白瘦弱的短发女生,她的父亲林国文是个很斯文的中年男人,母亲王思甜是个衣着朴素的家庭妇女。此时三个人神情各异,林雪茗面色平静,林国文惊疑不定,王思甜六神无主,只牢牢地抓紧女儿的手不肯松开。池朗走过去道:“王女士,我们想和您的女儿单独谈谈。” 王思甜立时紧张起来,一面摇头一面后退了一步:“不、不行。” 林雪茗一根根掰开她攥着自己的手指,轻声道:“妈,我很快就出来。” 王思甜的声音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丝哭腔:“不……” 林雪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对面的房间。 王思甜跌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眼泪走珠般地落了下来。 林国文完全一副状况外的表情,大声道:“你们要干什么?!” 池朗道:“林先生,您跟我来。”说着又叫了一个人过来,“带林先生去找韩毅,让他帮忙确认一下死者的身份。” 林国文听见“死者”两个字,本就悬着的心又是“咯噔”一跳,连忙道:“什么死者?是谁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这是……” 池朗道:“季林子您认识吧?” 林国文如遭雷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看着林国文一摇三晃地走下了楼梯,池朗和白子峥也做好了和林雪茗面对面交流的准备。虽然只是询问性质的谈话,但从刚才王思甜的表现来看,白子峥直觉这份笔录会变得非常重要,如何打开突破口就显得尤为关键。这时他听见池朗低声道:“小白,你注意到她的表情了吗?” 白子峥顺着他眼角余光的方向看去,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她”应该指的是林雪茗:“怎么了?” 池朗道:“她很兴奋啊,所以我才说她幼稚。”说着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温水,放到了林雪茗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实习之后每天下班回学校都想晕倒。 工作倒是不累,就是莫名觉得烦躁。有种浓浓的身心俱疲感。好担心毕业之后能不能适应上班族和学生之间的转换啊。 虽然我正经工作还没找到就是了。(躺) 文就这么拖啊拖啊到了现在…… 也不造我每次更新都写这些无聊的东西会不会有人讨厌啊_(:3f∠)_ 啊圣诞既然晚了……那就提前说声元旦快乐吧!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他这话说的有几分轻慢之意,到最后不免落了刻薄。白子峥虽然已经渐渐习惯了他这种算命大仙似的口吻,一时之间仍是不很赞同地皱了皱眉头,觉得这种场合下说什么“兴奋”和“幼稚”简直是大龄中二病发作,却又下意识地观察了一下林雪茗的表情。 林雪茗坐得很端正,中规中矩的那种端正,一张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就连眼角的余光都是在短暂的停留过后便即刻收回,这个反应本身就很不对劲。何况现在已经是夜里两点,再怎么说也该有几分困意,也许真让池朗说着了是有备而来。白子峥心中有数,状似随意地在林雪茗斜对面的位置坐了,准备把这个正面交锋的任务留给同样迷之自信的池朗。这时池朗已经将那杯温水放到了林雪茗的面前,柔声道:“别太紧张,先喝杯水吧。” 他向来是巧舌如簧的花花公子,用心诓起人来恐怕连眼睛都不会眨上一下。白子峥听他的语气也算是温柔诚恳,再回想起他第一次用这种口吻和自己说话,之后剩下的就全都是不安好心了,看来他是打定主意准备软刀子杀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了。 林雪茗轻声说了句“谢谢”,却没有动面前的杯子。池朗随手将文件夹放在桌上,一面落座一面道:“这么晚了还把你们一家找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听说你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怎么样,现在好点儿了吗?觉得累就先休息一会儿,没问题的。” 林雪茗道:“谢谢,已经好多了。”她回答得十分谨慎,而且得体,又适当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请问……出什么事情了吗?” 池朗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你爸和你妈。”他跷起二郎腿,换了个更为随意的坐姿,一面将文件夹放在膝头展开,低头翻阅的同时还不忘和林雪茗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白子峥本来听他拽了半天都没进入正题,正想从桌下踹他一脚以作提醒,却在不经意间注意到他眼底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明摆着是让他稍安勿躁等着看好戏的暗示。白子峥心里想着“好啊”,就等着看他怎么得意,又觉得记录这种“今天晚上吃了什么”的对话也没有太大的意义,索性将笔扔到了一旁。 这时的池朗与其说是专注于和林雪茗之间的对话,倒不如说他是对文件夹里的东西更感兴趣。白子峥就坐在他的旁边,很容易就发现文件夹里是一叠刚打印出来的照片,从画面上看应该是某个人的家里,从玄关到卧室,事无巨细地拍了百十来张,但似乎没什么章法,不像是池朗一贯的风格。白子峥心下疑惑,然而并没有发问,不过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还是没有逃过林雪茗的眼睛――面前两个人无声的互动,更让她觉得惴惴不安起来。 有着桌子的遮挡,她始终不能看清池朗手中拿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因为已经猜到了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在来之前她就做好了自以为万全的准备,想出了一套对自己来说合乎逻辑的说辞,甚至打算反客为主,先发制人地打乱警方问话的节奏,谁能想到池朗完全不给她这个施展的机会。她本以为警方至少会透露一点和季林子有关的消息,或者从女儿的角度问问她对父亲婚外情的看法,但到目前为止,池朗只是随便和她聊了些家常而已――林雪茗并不认为“晚饭”这种话题里会隐藏着什么更深一层的含义,有一瞬间她甚至在怀疑,他们今夜被匆匆忙忙带到警局的原因,到底是不是因为那起发生在校园里的命案。 事情似乎朝着她无法预料的方向开始发展了。 不,一定是因为季林子的事。她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放在膝上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紧握成拳。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偏离了她最初的想象,这让她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采取主动出击的策略来试探一下警方的口风。但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会被抓住把柄的吧?不打自招?不不不,这件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学校里漫天风雨不说,就连外校的同学都过来跟她打探消息,说自己不知道学校里死了人才更奇怪吧?可是父亲和季林子的关系……该死! 这种焦躁的感觉终于让她彻底慌乱起来,偏偏池朗还在问她:“平时喜欢看书吗?” 林雪茗道:“喜欢。” 池朗道:“哦?哪一类的?” 林雪茗下意识地扯了个谎:“小说……杂志之类的,我比较喜欢文学。” 池朗点了点头,又问道:“电影呢?” 林雪茗想到那张至关重要的电影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回答道:“一般和朋友一起看,偶尔也会自己去。” 池朗道:“最近好像有不少大片,复仇者联盟二,看了吗?” 林雪茗的心头猛地一跳,他发现什么了?手心传来阴冷潮湿的触感,她喉头一紧,强笑道:“看了,很精彩。” 池朗道:“最喜欢哪个角色?” 林雪茗道:“都喜欢。” 池朗道:“是吗,我喜欢蝙蝠侠。” 林雪茗无动于衷,敷衍似的笑了笑。 白子峥轻轻打了个哈欠,似乎已经困了。 池朗合上手中的文件夹,随手朝白子峥递了过去,没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林雪茗试图捕捉到一丝来自于外界的声音,但或许是房间的隔音太好,又或者是因为门外的确已经空无一人,她只觉得时钟走秒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 林雪茗渐渐有些困了。她本来就是在睡着之后又被人匆匆叫醒,这几天又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中,时值深夜,一丝细微的睡意伴随着“滴答滴答”的声音撞入耳膜,让她的神智也跟着变得混沌起来。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以为自己握着一柄出了鞘的利剑,每次蓄力进攻的时候却无一例外地扑了个空。池朗的每句话都像是甘甜的香饵,走近了去看却是一座座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季林子……季林子!林雪茗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如果不是因为她……她不怕父母离婚,她怕的是母亲不肯离婚,八年前她就撞见过父亲出轨的场景,然后她就死心了。可是季林子的出现对她来说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哪个女儿会接受一个比自己还小两个月的后妈啊? 杀人的理由是什么?是为了她自己! 她不甘心! 林雪茗的嘴角浮现出一个阴冷的笑容,似乎又回到了两天前的那个晚上,她看着自己 恋耽美 分卷阅读45 氓花 作者:顾禛 和季林子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就在她举起手的那一刻,季林子却突然转过身来,两个血肉模糊的眼眶直勾勾地瞪视着她。林雪茗猝不及防地踩了个空,急速的坠落让她变成了一片飘零的叶子,全身上下痉挛般地抽搐了一下,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居然趴在警局的桌子上睡着了。 她极其狼狈地支撑起身体,发现池朗正在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着她,就像是一只戏弄老鼠的猫――简直是恶意,火辣辣的恶意。 林雪茗慌忙避开他的视线:“我……我不太舒服,能休息一会儿吗?” 池朗道:“请便。” 林雪茗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又坐下,片刻后抓起杯子,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好冷。 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池朗忽然道:“你父母之间的关系,非常糟糕。” 林雪茗十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根本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来。一杯冷水显然未能平复她在噩梦中愈发混乱的思绪,林雪茗下意识地捏紧纸杯,不明所以地重复道:“什么?”他说什么? 池朗继续道:“你十二岁的时候就知道父亲出轨,但是你的母亲一直不肯离婚。因为她觉得一旦离开了林国文,你们母女两个很快就会变得一无所有,她没有谋生的技能,所以她选择了忍让,甚至眼睁睁地看着你的父亲带别的女人回家过夜,地位恐怕连一个保姆都不如吧?你已经对你的父亲死心了,又无法改变你母亲的心意,你接受了这种‘平衡’,重新建立了你们一家人之间的关系,但季林子不一样,她的出现对你来说是种羞辱,我说的对吗?” 林雪茗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内心却早已是惊涛骇浪,连声音都有些抖了。 池朗道:“那来说说季林子吧。哪怕是私生女也好――你是这么想的吧?但她想要替代的却是你母亲的位置,或者说――她太有侵略性了。人为什么会反抗?是因为自身的存在受到了威胁。你很早就从你父亲的微信里发现了季林子的存在,又用了很长的时间来观察她,你发现她是一个爱慕虚荣又十分物质的女生。你对她感到不满,等到你真正产生杀意――是在你从同学那里偶然得知行政楼东侧摄像头的监控范围失效之后。你进行了一场豪赌,赌上了你和季林子两个人的未来,拼的却是运气。你进行了相当周密的准备,实地考察,尽量简化作案工具,并准备好了模棱两可的不在场证明,是你放在桌上的那张电影票。” 林雪茗的脸上出现了一种隐忍而克制的表情,除此之外又有种微妙的平静。她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等待着池朗继续说下去,在白子峥看来却有种慷慨就义的感觉。 白子峥不得不承认,在咄咄逼人这一点上,池朗的确很有一套,不能称之为优点,但也算不上什么缺点。怎么说呢,过于锋芒毕露,和他对话的人会觉得很不舒服,这点看林雪茗的表情就知道了。白子峥很不习惯这种另辟蹊径打心理战的方式,如果是他,大概会直接采集林雪茗的dna样本去和季林子指缝里的皮屑进行对比。池朗这种自说自话式的推理根本不能拿来作为呈堂证供――但白子峥还是在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打开了录音笔的开关。 池朗微笑道:“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林雪茗一字一顿道:“……和我有关系吗。”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 池朗道:“那我就来试着复原你的作案过程吧。你准备的东西很简单,一顶假发,一把榔头,一件一次性雨衣,一套非常容易更换的轻便的衣服,一条毛巾还有一个简易的警示牌。我观察过行政楼周边的地形,也向有关负责人询问过具体的情况。正门和后门是进出的主要通道,东西方向的侧门却很少有人使用,更不要说东侧门一出去就是一片树丛了。虽然树丛中也有可以通过的小路,但除非赶时间一般不会有人选取这条捷径。我说过吧,你真正产生杀意是在得知摄像头的问题之后,而且你也清楚问题的原因是因为树木的遮挡。这是你赌的第一局,结果你赢了,学校并没有对摄像头进行维修,你得到了一个视觉盲区,然后你以林国文女儿的名义把季林子单独约了出来,地点就定在了这片树丛。季林子不是理工的学生,所以她并没有对这个地点提出异议。但这时发生了一个你没有想到的意外情况,学校决定对行政楼正门的台阶进行维修,同时打开了平时处于关闭状态的东侧门。你担心这会对你的计划造成什么影响,但既然发出了邀请,你还是带着所有的作案工具选择了赴约,毕竟你不是非要在那天晚上杀死季林子不可――杀意也不一定要转换为现实,这是你给自己留的退路。哦,顺便一提,你之前以网友的身份添加了季林子的微信,自然看到了她定位在北湖路酒吧的那条朋友圈,所以你立刻在网上购买了一张附近影院的电影票,想以此作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作者有话要说: 啊既然不会被嫌唠叨就随便说两句。 恩……我觉得我这个文越写越魔幻现实主义了,大概也跟更新频率慢导致的思路跟不上有关吧,有些细节本来都想的好好的,结果等到真正写到的时候都是几天之后了,于是就忘了orz目前这个情节发展啊,老池啊,我都准备让小白吐槽“你特么哪里是个科长其实是个学心理学的算命先生对吧= =”_(:3f∠)_ 还有件事……之前不是说找了个实习搞得天天很忙吗,结果在二零一五年的最后一天(没错就是在我刚刚上了半个月的班之后),我被辞职了。 就被辞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我说既然不上班了就回家吧,结果那天下午被公交车堵在路口,导致我特么没赶上火车,不过还好顺利改签了。 有种诸事不顺的感觉吧,断断续续地病了半个多月,其实就是普通的感冒,就是一直不好。其实也是我作,那天本来快好了,突发奇想地在大风天去逛花园,结果逛了四个小时回来……感冒又严重了。 不过昆明湖好好看哈哈哈,夏天看估计更好看。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林雪茗道:“我……那天晚上我是和季林子见过面,我们两个吵了一架,谁让她跟我爸……之后我就去看电影了!……你凭什么说我没有去过?证据呢?” 池朗道:“但有票根也不代表真的去看过电影吧?你原本打算在树丛里杀害季林子,但等你到达现场之后,又出现了第二个你没想到的意外情况,就是季林子提前到了,她左等你不来右等你不来,总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走进了行政楼的卫生间里,现在正对着窗口的位置抽烟。你很快改变了自己的计划,因为你清楚卫生间里不可能会有摄像头。你提前一天和舍友表示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回家休息,却在案发当晚又返回了学校。你戴着假发,把警示牌挂在了从主干道进入树丛的入口,为的是避免无关人员进入树丛。你做完这一切后发现计划有变,于是从东侧门进入了教学楼内。季林子最多只看过你的照片,没有见过你本人,你伪装成了长发,自然没有引起她的怀疑。你假装成要方便的样子,在隔间里披上了雨衣,拿出了榔头,之后直接开门袭击了季林子。你们发生了一些肢体上的冲突,最后季林子被你杀害,你还挖去了她的眼睛。清理现场是你临时做出的决定,你先将季林子的尸体拖进隔间反锁,又从杂物间里找出‘正在清理’的牌子挂到了门外,之后你用毛巾或者衣服擦去了墙上的血迹,最后摘下假发,换好衣服,拿走了季林子的背包和手机,赶在下课之前从教学楼内离开。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你悄悄回收了挂在树丛附近的警示牌,又去了北湖路附近的影院将影票取出――这时又出现了第三个你没想到的意外情况。” 林雪茗颤声道:“……你不要再说了!” 池朗道:“你本来以为只要妥善处理了凶器和血衣,就算警察找到你头上也不会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你给自己准备了两条退路,一旦我们从季林子身上发现了与你有关的线索,比如说检测出了你的dna,你就可以拿出你提前预编好的说辞,说你和季林子见过面了,你们发生了一些冲突,甚至打起来了,之后在北湖路附近分手,这时那张电影票就派上了用场。如果我们根本没有怀疑到你,那就更简单了,你可以说你这几天一直在家里休息,毕竟你提前一天就回来了,说不知道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也很正常。” 林雪茗的声音在瞬间大得吓人:“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情绪似乎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池朗却并没有打算放过她,仍继续道:“再来说说这第三个意外情况吧。你不是个喜欢看电影的人,选择电影票这点是你最大的败笔。你没注意――或者根本不清楚这家电影院的票根上会有出票的时间,等你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你准备电影票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自己在案发当晚的去向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电影票没办法用了,你又不想把你的母亲牵扯进来,让她替你来圆这个谎。于是你犯下了这个计划中最愚蠢的错误,说实话,我觉得你把那张电影票扔了都比抹了上面的信息要强。”他一面说着,一面从文件夹里取出了一张照片,沿着桌面给林雪茗推了过去,拍摄的内容赫然是那张至关重要的影票。 这张照片白子峥刚刚才看过――票根上的信息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被人用湿纸巾用力擦拭过了,上面还有揉皱后又被展平的痕迹。林雪茗却是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她的眼神里有些不甘心,更多的是挫败,甚至还有几分恐惧――白子峥觉得今晚的池朗似乎格外的不留情面,如果他没有给出“愚蠢”两个字的评价,林雪茗的表情也许还不会变得像现在这么难看。她握紧双拳,又松开,双手撑着桌子,慢慢站了起来。她似乎很难理解事情会变成这个局面,自言自语般地轻声道:“就因为一张电影票?” 池朗道:“是啊,就因为一张电影票。” 林雪茗道:“没……没有电影票呢?” 池朗道:“你也别把警察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爸的?” 林雪茗道:“……你,你早就看透了?” 池朗道:“也不能这么说吧,至少我没看透你心里想的什么。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想想就算了,何必一定要把它变成现实呢。季林子可以有千千万,你爸的出轨对象也不止她一个,比起杀人的勇气,你为什么不带着你妈离开这个家呢?” 林雪茗道:“是啊,为什么……是我自作自受,自作聪明吧?”她这时反倒平静了一些,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凄然笑道,“……我也会死吗?给她偿命?判死刑?” 池朗道:“那得看你爸给你请个什么样的律师了。” 林雪茗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而是把 恋耽美 分卷阅读46 氓花 作者:顾禛 伸了出来。白子峥看了池朗一眼,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便拿出手铐给林雪茗铐上。三个人一起走出房间,王思甜仍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见状连忙站了起来。林雪茗低声道:“妈。”又有了几分挣扎之意。王思甜轻轻“哎”了一声,慢慢拉过她的手,又用力握了握。林雪茗眼眶一热,伏在母亲肩头失声痛哭起来。 直到池朗说了一句“走吧”,王思甜才松开了女儿的手,哽咽着道:“妈等你回来,啊。” 林雪茗哑声道:“妈,对不起。”而后像她刚进来时那样,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白子峥走在最后,忽然又被王思甜叫住。他回过头来,见王思甜深深鞠了一躬,又听她说道:“谢谢。” 白子峥轻轻点头致意,随即离开了房间。 等到两个人暂时把林雪茗的事情告一段落,天边早已泛起了鱼肚白。在走回办公室的路上,池朗问白子峥道:“小白,你不生我气吧?” 白子峥反问道:“……我生你什么气?” 池朗笑道:“我以为你会说我做得太过……独断专行什么的,看来是我想多了?” 白子峥道:“你还知道自己‘独断专行’啊。诓人家小姑娘,有意思吗?” 池朗道:“你看出来了?” 白子峥道:“很难吗。她家里的照片,哪儿来的?” 池朗道:“我托人顺便拍的。想了解一个人,就多看看他家里,这话还是挺管用的。” 白子峥道:“管用?也就你敢这么说吧。”心里却免不了吐槽就你刚才的表现哪里像是个科长,简直是个会读心术的神棍。不过话说回来,白子峥觉得林雪茗这次栽在池朗手里是一点儿也不亏。池朗说过她幼稚,当时自己还只当他大龄中二病发作,现在却不得不承认他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林雪茗一个还没走出校门的学生,碰上池朗这种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大约也只剩下自己挖坑自己跳的份儿了。 虽然池朗的表现也算是可圈可点,白子峥却并不打算给予他什么积极的评价。就凭他刚才的那一番舌灿莲花,说好听了是运筹帷幄,说难听了根本就是诱供,要是遇上一个会反咬一口的,背上处分恐怕都是轻的,哪里还能容他站在这里得意。白子峥觉得他那些奇谈怪论自己听听也就罢了,传出去简直就是助长歪风邪气,万一顾晓辉再跟着有样学样,他们这个刑侦支队干脆改名叫读心法会好了。 白子峥越想越觉得事情会变成这样完全是池朗逞一时口舌之快的结果,当下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走进茶水间拉开抽屉,找出一条还没开封的燕麦巧克力递给池朗:“天都快亮了,吃点儿东西,赶紧睡吧。” 池朗道:“你呢?”说着将巧克力塞进嘴里。 白子峥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你觉得林雪茗的口供能用吗?” 池朗道:“那也不急于一时。”见四下无人,谁也不会管他,索性从背后一把环住了白子峥的腰,一面将下巴搁在他的一边肩膀上,一面说道,“她又不会翻供。再说了,我要睡觉,林雪茗就不用休息吗?你就不怕她突然晕过去啊,再告你一个虐待犯人。” 白子峥任由他这么抱着,只觉得他绵长的呼吸盘踞在耳侧,温热酥麻,痒痒的,但很舒服,这感觉虽然有些异样,却着实让他慢慢放松下来。白子峥微微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有了几分慵懒的笑意:“你当我是在给谁收拾烂摊子呢?” 池朗轻轻一笑,大言不惭地回答道:“我啊。”手却沿着他衬衫的扣子一颗颗滑了上来,直到喉结的位置才将将停住。他一面吻住白子峥的耳垂,一面含糊不清地低语道:“等下次我就不说话了,一切都听你的,还不行么?省得你再说我乱出风头,给你找麻烦……” 白子峥道:“你怎么又乱……”被池朗撩拨得有些心神不宁,只来得及抓住他的手腕,话没说完,就被池朗扳着下巴,不容拒绝地吻了上来。 巧克力的甘甜里混合着燕麦的清香,也许是夹杂了长时间工作带来的疲乏,一时之间竟让白子峥有些轻微的眩晕。因为姿势的原因,这个吻其实并没能十分深入,却还是让白子峥产生了一种由内至外被侵占的错觉。池朗在这种事情上从来都是很有耐心,挑逗亦或是勾引,半晌,他松开白子峥,用手指轻轻抚摸过他微微张开的嘴唇,意犹未尽地叹息道:“好甜。”又改用双手搂住白子峥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颈侧,低声道:“小白,别离开我。” 白子峥的嘴唇动了动,脑中却突然闪现出短暂的空白。 ……别离开我,吗? 他抬起手来,握住池朗略显冰冷的手指,声音在清晨的夜里仿佛一块易碎的薄冰:“你在害怕什么?” 池朗道:“我不知道。”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我不知道。 这并不是白子峥想要听到的答案。 无论是老麦的善意也好还是龙九的敌意也罢,接触的人多了,白子峥就知道池朗对他还有话没说。不能说是刻意隐瞒,只能说是一种“无关紧要”的微妙状态。白子峥本来也不是个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池朗不说,他就不问,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在心上,也就不会涉及到什么更深入的话题。这几年来白老爹没少愁他怎么还不恋爱结婚,再加上前几天孟建斌的请柬又送到了家里,白子峥免不了又被他爹在饭桌上念叨了一番。白子峥是突然之间想带池朗回家看看,不说一定要和父母坦白,大约只是想让他混个脸熟,又或者让父母有个“儿子喜欢男人”的心理准备,不想“带你回家吃饭”这句话却像是敲中了池朗的软肋,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反常。 池朗一向不怎么在他面前隐藏情绪,是“不想”还是“不善”恐怕都要打个问号。白子峥的恋爱经验还没有他弟白子嵘丰富,一时之间也很难分清这究竟是池朗的坦诚还是他的“欲擒故纵”。白子峥一直觉得池朗是个比自己圆滑太多的人,然而这句突如其来的“别离开我”,却像是一把钝刀在他心头猛撞了一下,不仅颠覆认知,还模糊了一段感情中需要慢慢经营的部分,让他这个一贯理性的人也变得感性起来。 此时池朗从背后环抱住他,是个缺乏安全感又充满保护欲的姿势。白子峥突然发现,其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究竟想从池朗那里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换到三个月前他根本想不到自己还会为了这种事情担心。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有些话本不必说出来的,可是白子峥还是问了,因为他察觉到了,在有关“回家吃饭”的问题上,池朗的害怕不是逃避,而是与之相关的后果的隐忧。两人之间有了一瞬短暂的沉默,片刻后白子峥道:“池朗,我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迟早都有那么一天,你还担心我会后悔是吗?” 池朗心头一颤,只觉得这番话让他莫名地动容。白子峥看透了他的想法,这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只是他一旦想起从前,再甜的糖恐怕都只剩下满嘴的涩味。他今晚的确是太莽撞了,也许是白子峥身上的明亮感让他有了额外的期待。没有合适的时机,也没遇上必须要摊牌的情形,出于不安,等等,他现在很想把这一页揭过去,白子峥却不那么想。 池朗道:“小白,我……” 白子峥却在这个时候打断了他。他一面握住池朗的手腕,一面浅浅笑道:“池科长,算我求你,你能对你喜欢的人有点儿信心吗。” 池朗心里苦笑,我哪里是对你没有自信,是我自己没信心啊,眼底却意外多了些平静且坦荡的从容。他反握住白子峥的手指,又在他手背上珍而重之地轻轻一吻,就像骑士在对自己的国王宣誓一样。白子峥就这么“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池朗道:“喜欢你。”说着将打开的巧克力送到他的嘴边,“吃点东西,我们休息一下?” 休息还是要休息的。这两个人一个有过劳晕倒的前科,一个又是感冒初愈,熬了一夜,就算精神再怎么顽强,身体也还是吃不消的。偌大的办公室里也只有会议厅的沙发还能睡人,白子峥抱了两床毯子过来,还好天渐热了,不然这么睡多半还是会着凉。 听着白子峥的呼吸声渐趋平稳,池朗的意识也跟着变得模糊起来。他像是做了个梦,又像是单纯回忆起了一些往事。四年前,省第一人民医院。徐海洋问过他是不是对白子峥一见钟情,答案无疑是肯定的,只不过不是在龙九的酒吧,而是在更久远一点的时间里。不是单恋,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寒夜里借以取暖的一点火光――白子峥对那时的他而言,是某种奢望也不一定。 两个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最后还是白子峥先醒了过来。会议室的沙发到底不如家里的床铺舒服,白子峥伸了个懒腰,看池朗还在睡着,没有叫他,收好毯子,自己一个人打开了会议室的大门。顾晓辉见他终于醒了,忙跟一阵风似的迎了上来,又探头朝会议室里看了一眼,小声道:“池科还没醒啊?” 白子峥道:“他太累了,让他睡会儿。” 顾晓辉闻言,立刻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白子峥揉了揉眉毛,许是昼夜睡颠倒了,要么是感冒还没好利索的后遗症,他现在只觉得脑子还没有睡前清醒,端起杯子喝了口冷水,又径自走到卫生间里去洗漱。顾晓辉跟在他的身后,看表情就知道这话已经憋了半天:“小白哥,你和池科把案子给破了啊?” 白子峥“嗯”了一声,就着清水洗了把脸,这才觉得好些。又问道:“傅队他们呢?吃饭去了?” 顾晓辉道:“没,傅队和馨姐方霖哥他们去查那个无名女尸了,留我看家呢,顺便给你和池科打打下手,早上一来就听说你俩把案子给破了。” 白子峥道:“行,待会儿跟我去录口供……先吃饭吧。” 顾晓辉道:“小白哥,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大致情形他已经听昨晚留守的人说了,只知道他们先找到了死者的情人,又和死者情人的女儿关门密谈了一夜,再出来时人就已经招了。顾晓辉觉得这个情报还不如没有,省略过程只说结果,对于一个好奇心能害死猫的人来说,简直是比饮鸩止渴还不如。 白子峥道:“等池朗醒了你自己去问他。”想了想又觉得还是算了。顾晓辉本来就对这位池大科长有种迷之崇拜,自己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教坏小孩儿,掏出录音笔放在桌上,白子峥提醒道:“保持低调,别跟着学,知道么。” 顾晓辉插上耳机,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白子峥留他在楼上吃顾妈妈准备的爱心盒饭,自己一个人去楼下食堂买了份包子,又给池朗打包了一份宫保鸡丁带走。 回来时池朗还没有睡醒,顾晓辉的录音也只听到“晚饭吃了什么”的部分。白子峥有些担心地摸了一把池朗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呼吸也很平稳,大约只是累得狠了,这才放下心来。 恋耽美 分卷阅读47 氓花 作者:顾禛 上窗帘,又帮他把滑下来的毯子盖到肩膀,而后叫上顾晓辉,两个人一起去录林雪茗的口供。 顾晓辉听录音听得一头雾水,按下暂停,抱着文件夹和白子峥一起走进了审讯室里。 林雪茗的精神防线早在昨夜就已经被池朗彻底摧毁,此刻的她显得十分沉默,而且顺从。白子峥看到她眼下的乌青,可以断言她昨晚一定休息的不好。林雪茗看见进来的人里没有池朗,略略松了口气,有些疲惫地将身体靠在了椅子上。 白子峥昨晚一直没怎么开口,是以林雪茗对他的印象还不算很糟,再加上他问话时又是那种一丝不苟按部就班的风格,林雪茗没有太大的心理压力,这场对话也在无形之中变得轻松了不少。林雪茗的作案动机和池朗猜测的差不多,但似乎又多了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林国文不乏情人,比季林子漂亮黏人的也不是没有,林雪茗却唯独对她一个人动了杀心,大约真是她们年龄相仿的缘故,威胁感――池朗是这么说的。白子峥不愿在这种女人心海底针的问题上计较,又让林雪茗交代了作案工具的去向――说是在人民公园随便挖了个坑给埋了。 白子峥道:“为什么挖了她的眼睛?” 林雪茗道:“她死不瞑目。我觉得她看我爸的眼神特别恶心。” 白子峥道:“眼睛呢?” 林雪茗道:“扔在里面,用水冲了。” 顾晓辉有些惊恐地看了林雪茗一眼,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这一行字记录下来。 白子峥见问得差不多了,拿过顾晓辉面前的询问笔录,检查了一遍有无遗漏,估摸着时间还早,想先去人民公园寻找被林雪茗丢弃的凶器和血衣。林雪茗看他不再说话,刚要开口,不知怎么又咽了回去。白子峥察觉到她的意图,头也没抬,只淡淡道:“我姓白。” 林雪茗道:“白警官,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白子峥道:“你问吧。” 林雪茗道:“我妈……怎么样了?” 白子峥道:“你妈已经先回去了。” 林雪茗道:“我爸呢?” 白子峥道:“也回去了。”昨晚的时间几乎都耗在了林雪茗身上,林国文暂时交给了韩毅。然而韩毅毕竟是法医,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他们两个既然没空,最后也只能把人给放回去了,现在正处于听候调查的状态之中。 林雪茗道:“谢谢,我知道了。”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白子峥道:“进来。” 进来的是办公室里的一个文员妹子,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小白哥,池科已经醒了,问你要不要他过来帮忙呢。” 白子峥道:“……让他先吃饭。我这边已经结束了,不用过来。”觉得林雪茗看见他恐怕又会是一脸“我想去死”的表情,这么一想他昨晚的表现还真是恶劣。 文员妹子应声离开。留在屋内的双方彼此沉默了一阵,最后是白子峥道:“把人带走吧。” 白子峥回到办公室时池朗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桌前吃那份有些凉了的宫保鸡丁盖饭。也许是昨晚梦到了白子峥的缘故,他今天的精神似乎格外的不错,神采飞扬自信爆棚,这才是白子峥熟悉的那个池朗。池朗见他回来,放下筷子问道:“怎么样了?” 白子峥道:“她说她把凶器埋在人民公园了。” 池朗道:“我带她去?” 白子峥道:“你省省吧,她都快被你给吓死了。找个凶器而已,杀鸡焉用牛刀,我和顾晓辉去就行了。你别忘了还有他爸他妈呢,他们两个不比一把榔头有意思?” 池朗被他堵的险些没有话说,哭笑不得地道:“好好好,都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缩短一下更新周期…… 之前寒潮一直缩在家里没动,昨天出去走走,回来就很有干劲啊,生命在于运动呢 但愿我能在大学毕业之前写完这篇吧=x=还有五个月嘿嘿嘿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池朗的这句话让办公室里不少人都笑了出来。他本来就算是半个妇女之友,虽然是省城来的空降,然而案子破得漂亮,人又随和亲切,所以酷爱八卦的大姑娘小姑娘们都喜欢和他开开玩笑,当即有人打趣道:“哎我说池科,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小白的话了,看不出来啊。” 池朗笑道:“我是小白的搭档嘛,当然要听他的话了。”说完又朝白子峥的方向看了一眼,重新求证道,“小白,我说的没错吧?” 白子峥听他说搭档时还拽了句英文,用的不是partner而是panion,知道他是取的双关之意,当即同步了徐海洋“我为什么老惯着他”的吐槽――他这张嘴简直就是个祸害,然而要比心事重重的样子顺眼许多。白子峥一扬眉毛,淡淡笑道:“是啊。” 办公室里的小姑娘们发出一声尖叫:“哇,小白哥好帅啊。” 白子峥道:“散了散了。”一会儿又道,“来个人帮忙整理材料。” 有人过来把放在桌上的资料拿走。 白子峥一手支在桌上,状似无意地开始和池朗说话:“怎么了?心情不错?” 池朗道:“我睡着的时候梦见你,就想通了。” 这是个很温柔的答案,至少白子峥这么觉得。他点了点头,抓过仍在研究录音的顾晓辉,准备去人民公园的某棵大树下挖榔头。 池朗三口并作两口地吃完午饭,去鉴定中心找韩毅了。 顾晓辉是在出来之后才听到“你父母关系不好”的一节。刚上车的时候他本来想把耳机给摘了,后来是白子峥表示无妨他才继续听下去,结果越听表情就越夸张,到最后几乎能吞下一个囫囵的鸡蛋,看样子是完全把自己代入了林雪茗的角色。半晌哆哆嗦嗦地摘下耳机,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小小小白哥……池科这也太……太那个啥了吧!你们昨天不是在学校吗,呃,不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在心里咆哮怪不得今天还要再做一遍笔录,林雪茗这是根本什么也没说啊! 这时人民公园到了,白子峥示意他有话待会儿再问。林雪茗被从后面的车上押了下来,顾晓辉再看她时就带着点儿同情的目光了,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是罪有应得,活该活该,谁让你撞到池科和小白哥手里了。 下午三点,不少老头老太太都在公园里晒太阳散步,突然看见一队警察过来清场,都有些好奇地站在四周来回张望,还有人在到处打听这里发生了什么。十个大妈交流起来的声音比菜市场里还要热闹,白子峥让人群再往外退开一些,注意到林雪茗的脸色有些难堪,一直在躲避着别人的视线。白子峥心下一哂,没说话,着人拉上警戒线,很快就从林雪茗指定的位置挖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最外面包着一件已经变形了的一次性雨衣。 白子峥戴上手套,打开包裹,里面横放着一把榔头,一顶黑长直的假发,下面压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裤,都是深色,零星可以看出一些发黑的血迹。白子峥检查无误,随手把包裹复原,一股脑儿地塞进证物袋里。 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接下来是季林子的手机。林雪茗供述她把手机卖给了回收电子产品的小贩,两张sim卡则拆下来扔进公共厕所里冲了。白子峥突然发现他们最近接手的案子里公共厕所是个出镜率很高的名词,登时产生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顾晓辉自己一个人玩了会儿脑力风暴,没有那本重要的相册,只觉得什么东西都想不明白,一上车就小白哥长小白哥短地缠着他求他解惑。白子峥从包里抽出昨晚的文件夹,递给顾晓辉让他一个人先看。顾晓辉一头雾水地翻了半天,直到那张影票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小白哥,这是林雪茗家里的照片啊!哎不对,你们什么时候去拍的,不是昨天夜里刚查到林国文嘛,你们一起去了?” 白子峥道:“池朗托人拍的。你先自己想想,一会儿再告诉我答案。” 顾晓辉去年才刚刚入职,从各方面而言都是个新手,傅云声有意让人多带带他,白子峥作为直系师兄自然是责无旁贷。顾晓辉闻言,知道白子峥这是准备考他,忙把相册又翻回到第一页,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再联系池朗录音中说过的内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然而面前的这层窗户纸太厚,仍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顾晓辉斟酌着道:“呃,小白哥,池科一开始是在试探她,对吧?聊天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结果她露馅了,复联里哪有蝙蝠侠啊,看过电影的人都知道,她有电影票却没看过电影,这说明她心里有鬼,肯定和杀人案有关系。” 白子峥道:“对了百分之八十。聊天的目的不是为了放松警惕,而是为了让她自乱阵脚。注意到了吗,在看书和电影的问题上,她撒谎了。” 顾晓辉道:“啊?电影票我知道,电影她肯定没看啊。” 白子峥道:“林雪茗太自负了,她想让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所以她开始揣测我们的想法。正常的流程是什么?你为什么把我们一家带来,杀人案,死者是谁,案发时间你在哪里,有什么证据,这些问题她都想好了该怎么回答。只要她把答案说出来,她就一定能够自圆其说。所以池朗从一开始就没给她这个机会,不在场证明和晚上吃什么差得太远了,林雪茗也开不了这个口,毕竟我们没问她和杀人案有关的事。” 顾晓辉道:“我懂了!这就跟考试一样,前一天通知你考高数,结果发下来的却是物理卷子,别人都理所当然的,你也不好去问,没准还会被人噎一句‘谁跟你说今天考高数的’,是这个意思吧?” 白子峥莞尔道:“没错,就是这个道理。林雪茗觉得自己很聪明,事情偏离了她的想象,她肯定会揣测池朗的想法。他问我这些是什么意思?他想从我这里得到哪些信息?林雪茗想把自己洗白成无关人士,高度紧张又会影响她的判断力,等到她开始撒第一个谎的时候,她作为‘无关人士’的平常心就已经没有了,后面的破绽也只会越来越多。” 顾晓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又疑惑道,“哎不对啊,小白哥,她哪里撒谎了啊,我怎么没听出来?” 白子峥道:“她说她喜欢文学,但书架上大多是科普类的书籍。从一个人的爱好能推断出他的性格,林雪茗应该研究过这些,所以她觉得这个问题很危险,她不想说实话了。” 这是池朗擅长的领域,白子峥没有多说。顾晓辉把相册翻到林雪茗书架的部分,发现上面摆放的多是天文和地理类的书籍,其中还夹杂着几本佛洛依德和尼采的心理学著作,当即长长叹了口气,感叹道:“太厉害了!我怎么就没发现呢。那家庭情况和作案过程呢?池科也说得太详细了吧,就跟亲眼看见了似的。” 白子峥道:“重要的是观察,我就说几点吧。第一,季林子是林国文的情人,出轨的男人和妻子的感情一般不会太好。第二,最直观的,林国文也算是个有钱人,但 恋耽美 分卷阅读48 氓花 作者:顾禛 穿衣打扮上就看得出来,他不愿意给自己的妻子花钱。第三,昨天晚上的表现。大半夜被带到警察局里,一般人至少会问一句这是怎么了。林国文很慌张,这没问题,但她们母女两个却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和林国文交谈过。如果他们的家庭关系非常和睦,你觉得还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顾晓辉摇了摇头,他没当警察之前一直觉得被请喝茶是件很严肃的事情:“不可能,怎么也该商量着来吧……” 白子峥道:“至于一些细节上的问题……”他示意顾晓辉继续去翻那本相册,“林家有三口人,卧室也有三间,这证明他们夫妻两个处于长期分居的状态。林国文的床头柜上有一盒已经开封了的避孕套,床上还发现了长发,这表示他经常会带女人回家。王思甜卧室的抽屉里有十二张全家福,一年一张,林雪茗十二岁之后就没有了。林雪茗是个心思很敏感的人,发现父亲出轨,照片当然不会再继续照了。” 顾晓辉:“……”登时有种抱头大叫“天哪”的冲动,而后弱弱地道:“那作案过程呢……我觉得看不出来什么啊,难不成她写了本日记……?” 白子峥道:“是直觉吧。池朗说过,好的警察首先得是个优秀的罪犯。林雪茗房间的地面上也发现了长发,但是以她的个性,肯定不会允许父亲的情人进入自己的房间,所以推断她可能准备了一顶假发。榔头是凶器,韩毅的尸检报告上已经写了。林雪茗既然要杀人,就不会满身是血地到处乱跑,她准备了更换的衣服,或者是能遮挡血迹的东西,比如说雨衣。我觉得她应该还准备了一双手套,不过现在是夏天,手套不太合适。雨衣么,就在书包里放着,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他最后几乎有点儿自言自语的意思。顾晓辉“唔”了一声,追不上白子峥的思路,只能自己消化了一遍,而后鬼使神差地开口道:“小白哥,我觉得你最近好像变了。” 白子峥一怔,问道:“怎么?” 顾晓辉道:“就是……”话一出口才觉得唐突,忙转弯道,“也没啥,呃……哈哈哈。” 白子峥道:“说吧。”他也真想听听自己哪里变了,“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顾晓辉挠了挠头,支支吾吾道:“那……那我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白子峥打趣道:“怎么,准备说我坏话了?” 顾晓辉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觉得吧,自从池科来了以后,小白哥你就变得……嗯……开朗了不少。也不能这么说,就是……会跟人开玩笑了。你知道吧,就念书那会儿,多少人喜欢你啊,结果你一脸‘生人勿近’的,就没人敢过去了。当时我们班有个妹子,超级喜欢你,后来都委屈哭了,特别后悔没在你毕业之前跟你表白。” 白子峥:“……”这是怎么扯到表白上的? 顾晓辉道:“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池科人也不错……” 白子峥:“???”幸好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白子峥踩下刹车,又恢复了生人勿近式的面无表情,打断顾晓辉道,“到了。” 顾晓辉道:“噢噢噢。”解开安全带下车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1手速还在调整期,我还是觉得自己更得很慢=x= 2下章是过渡章,然后就离高|潮部分不远啦(包括老池的过去和小白怎么跟家里出柜等等),之前说还有五个月,也不一定真是五个月……具体时间跟我的懒病有很大的关系= = 3刚发现非签约也能发红包了(好像是jj的新年活动),查了查我账户里还有点儿余额,反正也提现不出来,不嫌弃的就登录留个言吧w,发个红包就当给新年讨个彩头,大家可以去买自己喜欢的文看=3= 4提前说句春节快乐嘿嘿嘿~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结果他们今天还是没能拿到季林子的手机。 回收商背后的产业链大到翻新小到销赃,成百上千的手机下来,其实就跟泥牛入海差不多了。好在林雪茗把手机卖掉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追回是肯定能追回,只是从时间上来说就没那么立等可取了。总而言之,今天的收获还算不错。顾晓辉一下车就把心思放到了找手机上面,又跟人磨了半天嘴皮子,回去的路上也没再继续什么“池科人也不错”的话题。 白子峥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觉得庆幸还是该觉得有些失望,有一瞬间他还是挺想让顾晓辉把话给说完的。他和池朗不可能做一辈子的地下情人,这点他已经考虑过了,所以偶尔也想听听别人的看法,其中还包括了许多替未来打算的部分。不过这件事情也不是很急,至少还有个从长计议的选项,他和他爹打了那么多年的游击,白老爹最多是嘴上说说我儿媳妇在哪儿我想抱孙子啦,其实这么多年也没逼着他跟哪家姑娘相亲,白子峥本能地认为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出柜啊……哪儿来的儿媳妇……白子峥胡思乱想了一阵,顾晓辉本来还有话要说,眼角的余光瞥到他一脸深沉的表情,愣是把已经到嘴边的“小白哥”给咽了回去。 池朗出去的晚,回来的却比他们还早,看来林家的事情是用不着他们警察来操心了。两个人提着一包证物来到鉴定中心,池朗脱了外套,随手捞了一件白大褂披在身上,戴上手套和口罩,取出证物袋里的榔头开始提取上面的血迹进行化验。白子峥一面找了椅子坐下,一面看着他的背影道:“你的操作规范学到哪儿去了?” 池朗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季林子的手机没拿回来?” 白子峥道:“估计得明天了。林家的情况怎么样?” 池朗道:“没闹大,外面看起来风平浪静的,何况这是家丑,林国文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主动说出去,最后难看的还不是他自己。我觉得他现在都快崩溃了,自己的女儿杀了自己的情人,你说他该心疼哪一个?” 白子峥道:“心疼他自己吧,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他。王思甜呢?” 池朗道:“很配合,但几乎不主动说什么。这夫妻两个吵架都是单方面的,林国文一直在指责她,说她没有把女儿教好,还说她一直不肯离婚,拖到现在就是为了把人害死。其实有一点比较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有了林雪茗这个导|火索,他们夫妻怎么也该撕破脸了,但王思甜什么也没说,也不反驳,给人的感觉……很逆来顺受。我本来以为他们不肯离婚是钱的原因,要么是因为孩子,现在觉得她可能真的很爱这个男人,不要他的钱,不分他的家产,甚至默许他带女人回家,想要的不过是个名分而已――林国文妻子的名分。她对自己的定位是‘原配’,如果不是因为爱,那就是她的思想太守旧了,可能是没工作的原因,她接触社会的途径太少了。” 白子峥想到林雪茗被带走时王思甜鞠的那一躬,摇摇头道:“不,我倒觉得……她是个很明理的女人。她很看重自己的女儿,但是没有为她开脱。她是个当妈的人,这点很不容易。说实话,又哭又闹的见得多了,她这样的……真让我有点儿意外,没见过。” 池朗道:“她有坚强的一面,或者说……她认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动摇。林雪茗和她挺像的,但比她偏激,还沉不住气,自我感觉良好这点又太像她爸,所以才是个悲剧。我现在都怀疑王思甜当初结婚就是为了今天来的,家破人亡身败名裂……这是真恨。” 白子峥道:“……你刚才还说这是因为爱呢。”觉得什么“养个女儿就为了有朝一日能杀死丈夫情人”的先知剧情实在是太变态了,“毕竟是他们的家事,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 池朗道:“是啊,明天拿到季林子的手机,再去她家里看看,差不多就能结案了。” 白子峥道:“……她家里?” 池朗道:“林国文不是给她租了间房么,钥匙在我口袋里,自己来拿?” 白子峥看他装模作样地抬高双手,忍不住道:“怎么,得寸进尺啊你,想求抱抱吗。”说着走到池朗身后,左手顺势往他胸口上一勒,右手从他的裤子口袋里取出钥匙,最后双管齐下,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池朗“噗”地一声破了功,险些撞翻了他刚刚加好试剂的离心管,忙求饶道:“好了好了,不来了。”闪身躲开白子峥新一轮的魔爪,将离心管放到一旁静置,又开始对比榔头和季林子脑后的伤口倒模。 于是池朗忙着做鉴定,白子峥开始玩手机。 七点,池朗将所有的样本都摆上离心管架,摘了手套和口罩,和白子峥一起去楼下吃饭。 两个人要了三碟小炒,池朗给他夹了菜,随口问道:“不回家么?” 白子峥道:“等案子结了再说吧。”又道,“我弟过两天就高考了,我爸……现在有点儿考前焦虑,比他本人还紧张呢,我高考时都没这样。” 池朗饶有兴趣地道:“你弟没你省心么?” 白子峥道:“你说呢,真疯起来十匹马都拉不住他,之前的阑尾炎不就是自己作的。不过闹腾归闹腾,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挺乖的,淘气都淘气在家里了。” 池朗笑道:“挺可爱的,感觉你弟不太像你。” 白子峥道:“是不像,我弟像我爸,长相更随我妈,他从小就好看,安静的时候是个小天使,长大了之后就变成混世魔王了。”说完自己也笑了起来。 这是池朗第一次听白子峥说起他的家人,只觉得言语之间的感觉十分温暖,让他也跟着开心起来。池朗莞尔,又继续问道:“他准备考哪个大学,想好了吗?” 白子峥道:“北京电影学院,艺考已经过了,文化课不发挥失常就行,他平时成绩不错,所以说我爸操什么心呢。” 这个答案着实让池朗有些意外:“学表演?” 白子峥道:“我妈以前是话剧演员,我爸这个人……平时就有点儿用力过猛,遗传到我弟身上就变成有表现欲了。其实挺合适的,我妈能教他,他自己也喜欢,由他去吧。” 池朗觉得他未来小舅子的人设还真是时髦,未来老丈人却显得有些如魔似幻,殊不知白老爹本来就是个混不吝的谐星人设,白子峥对他的评价已经很中肯了。 两人吃完晚饭,回去的路上正好碰上从办公楼方向过来的温馨。温馨一撩头发,说道:“哎,你们两个没回家啊?一早就听说你俩熬夜把案子给破了,还不赶紧回去歇歇?” 池朗道:“人都抓了,想一鼓作气把案子结了。我还欠着几份报告没出,一个人太无聊,就让小白留下来陪我了。” 白子峥道:“我等着拿结果呢。”又换了个话题道,“无名女尸那边有消息么?” 温馨道:“景玉她们下班了,我过来找小东确认个事儿。”小东就是他们之前提到的冬瓜,“有个人和死者的情况比较吻合,但麻烦的是他们一家已经搬走了,目前也联系不上她的丈夫,我来问问小东有什么办法没有。” 找人这 恋耽美 分卷阅读49 氓花 作者:顾禛 儿他们帮不上忙,凑个热闹却还可以。离心样本的静置标准是在三个小时以上,如今时间还早,他们索性和温馨一起去了位于三楼的网警办公室。冬瓜还是昨晚那个轻声细语又从容不迫的样子,一面接过温馨递来的材料,一面对白子峥和池朗道:“听说你们的案子破了,恭喜恭喜。” 白子峥道:“说起来还没谢谢你呢,昨晚多亏你帮忙了。” 冬瓜道:“谢什么啊,都是为人民服务……”说着进入户籍科的搜索页面,很快调出了温馨所需的资料。 这名疑似死者的女性名叫夏百珍,提供线索的是她原住地小区的一名居委会阿姨。据这位阿姨介绍,夏百珍原本是一名孤儿,因为先天性的肢体发育不全,她在出生后不久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后来被小区里一位姓夏的中学老师收养,百珍这个名字就是夏老师为她取的,寓意她是自己“百倍的珍宝”,希望她长大后不要为了自己的身世自怨自艾。夏老师中年丧妻,没有子女,一直把夏百珍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疼爱,夏百珍也从小聪明懂事,父女二人的日子过得是其乐融融。夏百珍三十岁那年,因为身体条件的限制,一个在汽配店工作的外地青年成了夏老师的上门女婿。几年后夏老师因病去世,从那之后夏百珍就很少出门了。大概七年前夏百珍的丈夫说要带她去省城看腿,卖了小区的房子,夫妻两个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提供线索的阿姨和夏老师是同龄人,可以说是看着夏百珍长大的。这次是听儿女说起警方在悬赏征集无名女尸的线索,面部复原的结果再加上双腿残疾的描述,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已经失联多年的夏百珍。这几天她是越想越觉得心慌,连忙督促女儿替她来警局报案。 夏百珍从小区搬走的时候正好是三十六岁,符合他们对无名女尸年龄的判断。夏百珍的丈夫叫董大山,比夏百珍小两岁,今年应该是四十一岁。这个人在搬家之后也销声匿迹了,傅云声找到了他当时工作的汽配店,那里的人对他已经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了。 温馨他们一致觉得这个董大山很有问题,但目前偏偏陷入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他们联系不上董大山,就无法确认死者就是夏百珍本人。先不说夏老师已经去世,就算他现在还活着,仅凭他们养父女的关系,也无法通过检测dna的方式来判定死者的身份。所以后续定下来的方向仍是以董大山为主,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的父母或者其他亲人。如果真如他所说是带妻子去省城看病,他也不可能完全和家里断了联系。 冬瓜道:“我看看喔,找人是吧……这个可能没那么快。馨姐,你明天早晨再过来吧。” 温馨道:“行,你慢慢来吧,弄不完没关系,别熬夜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纠结了一下后续的发展 原计划这部分是个过渡 但我突然好想写拉灯啊 拖到床上自动屏蔽什么的……(捂脸)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排雷预警:这是很不好吃的一块肉】 温馨的话音刚落,顶上的灯管就是噼里啪啦地一阵乱闪,最后“啪”地一声灭了。 众人:“……” 片刻后冬瓜给笔记本电脑装上电池,一面重启一面低声抱怨道:“我擦,这是准备闹鬼么,老天爷的耳朵真灵喔……不灵不要钱喔……” 三楼的走廊里一片漆黑,其他办公室的人也纷纷探出头来。有人大声问道:“哎,怎么了这是,突然一下子全黑了,我刚写的东西还没保存呢。” 另一个声音回答道:“停电了吧?要不先去楼下看看。” 温馨站在办公室门口,和隔壁出来的人打了个招呼,看着几个人朝楼下走去。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爬楼梯上来,简明扼要地汇报道:“说是一楼的总闸烧了,现在正找人修呢,估计今天晚上是修不好了。” 楼道里顿时炸开了锅,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道―― “怎么办啊?活儿还没干完呢!” “还能怎么着啊,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呗,这楼里的哪样东西没了电也不能用啊。” “还是先找头儿去吧。” “今天总算能多歇会儿喽~” 一番讨论过后,留下来加班的人或伸懒腰或拿着材料出去找人,温馨脸上则是一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这一出停电闹得倒好,不想加班的人欢呼雀跃,他们这些自愿留下来的反倒有些无所适从。冬瓜抱着笔记本电脑挤在三人身后,问道:“唔,你们打算怎么办?” 温馨道:“我回去找傅队吧。” 冬瓜道:“那我也去楼里,找个有电的地方就行。” 温馨道:“池科和小白呢?” 池朗无奈道:“……下班回家?离心机坏了我也不能拿手摇啊。” 温馨笑了起来:“可不是么,幸亏不是火烧眉毛。” 池朗道:“馨姐你也别太拼了,有时间回家多陪陪孩子。” 温馨道:“我也想呢。”又问白子峥道,“小白,你弟弟快高考了是吧?” 白子峥道:“是啊,没几天了,时间过得真快。” 温馨点了点头,说道:“这可得加把劲儿呀。走吧。” 于是温馨和冬瓜一起回办公楼,白子峥和池朗则去楼下的实验室里取随身的东西。 实验室的大门关上,两个人默契地接了个吻。 也许是黑暗环境的发酵,又或者是池朗的吻技实在是过人,白子峥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晕红,借着唇分的间隙略侧过身,定了定神,又继续道:“等等……先别这样……” 池朗也被这个吻撩拨得有些口干舌燥。两个人本来想彼此冷静一下,愈发炽热的目光却在黑暗中猝然一撞,登时噼里啪啦地闪出了一片火花。这一次的吻里明显多了些滚烫且明艳的热度,两个人几乎是盲目地吻在一起,所有的热情都在瞬间爆发出来。池朗着迷般地注视着白子峥的双眼,先是在他的颈侧留下一个深色的吻痕,又在他耳边哑声道:“小白,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白子峥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第一次接吻的时候池朗就已经硬了,胯下男根一直抵在他的腿上,白子峥自己也起了反应,这种情况下的勃起令他有种近乎茫然的快感。白子峥咽了下口水,低声道:“我知道……没关系,该怎么做?” 池朗道:“交给我,好吗?”说着将白子峥的衬衣下摆从裤腰里拽了出来,撩开衬衣,手掌接触到他赤裸的肌肤,感觉到他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却因为自己的触碰而微微战栗起来。池朗吻了吻他的唇,说道:“小白,放轻松……别那么紧张。”一手锢在他的腰间,另一只手则去解他的皮带。白子峥呼了口气,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本能似的去亲吻他的喉结。 池朗三下两下解决了碍事的皮带,拉开裤子拉链,又把他的内裤扯了下来。白子峥胯下肉棒直直翘着,顶端已经渗出水来,一时间空气中又充满了那种冶艳的荷尔蒙香气。池朗用温热的掌心包裹住他的龟头,食中二指夹住茎身轻甩套弄,无名指和小指则时断时续地挑逗着他的阴囊。白子峥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他察觉到池朗注视着自己胯下的目光,有些难堪地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看什么……” 池朗道:“小白,看着我。”而后单膝跪地,慢慢将他的阳根吞进了嘴里。 白子峥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他。池朗的舌头在他的马眼上灵巧地打了个转,舌尖绕着冠状沟轻舔,而后又开始吸吮下方的阳筋,手指还不忘照顾裸露在外的阴囊。今晚的月色似乎格外的明亮,一些细碎的光斑落在池朗的脸侧和头顶,让白子峥突然发觉他其实是个很出色的爱人。池朗的侧脸英俊,些微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像是个忧郁又浪漫的绅士,有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强烈的吸引力。池朗用手握住他的阳物,从根部一直湿漉漉地舔到敏感的龟头,而后用温热的口腔包裹,一寸寸深入,开始尝试着给他深喉。 喉头挤压的刺激带来一阵过电般的快感,远比单纯用手时的感觉来得更加鲜明炽热。白子峥呼吸一窒,反手撑在实验台上,手指下意识地抓紧桌沿,整个人都开始抖了。他闭上眼睛,屈膝顶了一下池朗的肩膀,挣扎着道:“别,别舔了……再舔就要射了,啊……” 池朗偏偏在这个时候用力一吸,白子峥“呜”了一声,高潮的来临裹挟着一阵接一阵的眩晕,让他的大脑在瞬间成为一片空白。 池朗的眼底多了些笑意,毫不犹豫地将他射出的精液吃了下去。 白子峥不住喘息,目光涣散,几经徘徊最终定格在池朗的脸上,只记得他那一瞬间的表情温柔得几乎可以溺死人。 池朗站起身来,喘了口气,问道:“舒服吗?” 白子峥道:“舒……舒服,你他妈跟谁学的。”这时手仍是抖的,却主动帮他解开了腰间的皮带。池朗舔了舔嘴唇,残留在嘴角的白浊让白子峥在瞬间又体会到了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他看着池朗,明知故问般地喃喃道:“你……咽下去了?” 池朗道:“怎么,害羞了?”借着他的手帮自己脱下内裤,说道,“来,帮我摸摸。” 白子峥深吸了口气,慢慢将池朗硬起的阳物握在了手里。池朗胯下那根的尺寸不小,龟头圆润饱满,形状和颜色都很漂亮,早在刚才就已经全然勃起,茎身与小腹间形成了一个明显的角度,单单看着都让人觉得口干舌燥。白子峥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替池朗手淫这件事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池朗吻了吻他的嘴唇,唇间精液的味道让白子峥又是一阵失神。两个人十指相扣,一面接吻一边用掌心摩挲着对方的阴茎以及阴囊,每一次唇分的间隙都在不住地喘息,很快又难舍难分地吻在了一起。 池朗的技巧实在是太好了……白子峥迷迷糊糊地想,明明才刚射过没多久,他就觉得自己又要硬了。两个人的身体挨得极近,胯下性器交替着摩擦在一起,这感觉带来一阵难言的惬意。白子峥给他套弄了一会儿,觉得他呼吸声渐重,小声问道:“……你不来吗?” 池朗道:“什么都没准备,怕你疼,你想要么?” 白子峥道:“来……来吧。”说完这话却突然有些紧张,毕竟他从来没做过下面那个。 池朗道:“疼就和我说,又不是一定要……”说着换了个姿势,像平时那样从背后抱他,一颗颗解开他衬衣的扣子,露出他被情欲浸染得有些发红的胸膛,手从胯下一直抚摸到喉结,最后在他一侧的乳头上轻轻打转。白子峥只觉得一种陌生的快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有点儿刺激,很舒服,然而只是抿了抿唇,“唔”地轻哼了一声。 池朗道:“舒服就叫出来,没人会听见的。” 白子峥道:“……停电了又不代表没人……”随即是一声浅浅的喘息。池朗顺势用手指探入他的口腔,说道:“舔一会儿,等等先用手指试一下,不然会疼。” 这个动作让白子峥有种自己正在替他口交 恋耽美 分卷阅读50 氓花 作者:顾禛 的错觉。他从指根一直湿漉漉地舔到指尖,随着池朗搅动他舌头的动作慢慢吞吐,最后又重新深入进去。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池朗胯下的热硬一直顶在他的股间,这让白子峥突然很想吻他。池朗察觉到他的意图,很快抽出了自己的手指,一面同他接吻,一面将手指朝他的身后探去。 也许是有了唾液的润滑,手指进入时的痛感并没有白子峥想象中的剧烈。池朗一直在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很快道:“疼么?” 白子峥摇了摇头,不是疼,只是有种奇异的不真实感,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有些复杂的感受。池朗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顶开括约肌时的动作也很温柔,并没有给直肠带来什么太大的刺激,他的身体也并不排斥这种过分亲密的接触,不能说喜欢,但也绝对不能说是讨厌,有一瞬间又很迷恋这样的感觉。池朗看他的表情不似反感,这才慢慢加了第二根手指进去。白子峥屏住呼吸,池朗的手指在他的直肠里来回抽插,每一次都准确无误地挤压在前列腺的位置,连绵的快感像是潮水一般涌了出来。 白子峥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一双眼里满是迷离的情欲。池朗低低喘了口气,抽出自己的手指,重新将白子峥抱回身前,让他的双手撑在面前的实验台上,一手扶着自己翘起的阳根,圆润的龟头在白子峥后穴的边缘尝试性地顶了顶,随即开始缓缓地深入。 白子峥轻轻呻吟了一声,这种背后式的进入让他有种自己会被完全侵占的恐惧感。池朗的扩张做得还算充分,然而进来的时候仍是有些疼的。白子峥咬牙忍着,粗大的肉棒撑开肠道,火热的触感让他既觉得兴奋又感到羞耻,禁不住发出一声难堪的喘息。池朗俯下身来,一面轻吻着他的耳侧,一面低声问他:“很疼么?” 池朗的肉棒已经完全顶了进来,很深,很烫,让白子峥觉得体内仿佛烧着了一样,有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快感和满足感。他胡乱摇了摇头,喘息道:“……太、太大了……”池朗就在此时开始用力冲撞起来,像是头忍了很久,终于被放出牢笼的野兽。他的动作凶悍,却并不野蛮,温柔又残酷,让白子峥再一次体会到了他身上那种堪称恐怖的控制感,一时间脑子里只剩下被他深深插入的欲望。白子峥“呜”地呻吟了一声,两个人的胯下紧紧挨着,每一次抽插都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啪啪响声。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池朗的阳根深入,每一次都毫不留情地碾压过他前列腺的位置,快感像是铺天盖地的浪潮,让他产生了自己下一秒就会溺毙其中的错觉。白子峥终于忍不住开始求饶,声音里已经多了几分哽咽:“……不要了,啊,池朗……” “不要了?我看你很喜欢呢。”池朗一面在他的耳边低语,一面用手握住他挺立流水的阴茎轻轻套弄,“被插后面就能硬了,小白,你就这么喜欢被我干吗?还是你天生下来就是准备给男人操的?”说完又是新一轮的猛顶。白子峥被他干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下流的情话刺激了欲望,让他的眼前阵阵发黑,有种濒临高潮的眩晕感。 “……因、因为是你……啊……” 池朗没想到白子峥会在此时此刻给他这样一个温柔的答案,心头蓦然涌起一阵暖流,忍不住从背后抱紧了他。白子峥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突然间也有种难言的情愫在心头化开。池朗低沉沙哑的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性感,他说:“小白,我爱你。” 白子峥的瞳孔微微收缩,后穴不住痉挛,竟是在这三个字里达到了高潮。 片刻后池朗也泄在他的体内,同时的高潮让两个人俱是一阵急促的喘息。池朗随手将白子峥射出的精液在他小腹和胸膛上抹开,一面小声解释道:“对不起,没控制住……”他本来没想射进去的。白子峥没说什么,只侧过身来吻他。两个人就这么静静抱了一会儿,池朗才将自己的阳根从白子峥的后穴里缓缓抽出,整个过程中白子峥又是一阵隐忍的轻颤,片刻后两个人一起笑了出来。 白子峥闭上眼睛喘了一会儿,说道:“下次……别在这种地方了。” 池朗道:“下次也不敢了。”说着在他头发上轻轻一吻,又将他拥进了怀里。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两个人继续休息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准备打扫战场。怎样把屋里收拾成“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是池朗的强项,白子峥没有管他,自己去卫生间里清理了一下,本来都动了要不随便冲个澡的念头,但鉴定中心这么一断电,热水也跟着停了,无奈之下只能作罢,最后用冷水洗了把脸才整好衣服从里面出来。这个样子回家是不可能了,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今晚一起回池朗的公寓。他这几天忙得昏天黑地,就算不回家过夜父母也不会多说什么。 走出鉴定中心的时候白子峥难得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好在一楼的人都在围观紧急抢修的总闸,一时之间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之间的异常。白子峥坐上车后才真正松了口气,接过池朗递来的香烟,凑在一处点了,尼古丁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让他又产生了那种朦胧的不真实感。这就算是在一起了?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侵略性太强,又太容易使人沉迷。池朗察觉到他的走神,问道:“在想什么?” 白子峥道:“在想你。” 池朗道:“想我什么?” 白子峥道:“想你以前是不是也这么胡来。” “……以前是以前。”池朗说,“至于以后……我可没那个自觉,不如你来监督算了,我看你也挺喜欢的,啊?”尾音带笑,这话说的基本是在等同于调情。 白子峥终于发觉他在说“以前”的时候腔调总有点儿奇怪,嘴上却回答道:“好啊。” 两个人各自抽完了烟,白子峥转头去看车窗外斑斓的夜景。池朗用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他近乎完美的侧面,也就是在提起“以前”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发现沈嘉南的影子已经在他的记忆里逐渐变得模糊,就像是绚烂灯火中一帧慢慢褪色的残像,燃烧着,最终悄无声息地陨落下去。这个画面在他脑海中短暂地定格,又回放,直至消失,最后让他前所未有地轻松起来。 白子峥对他而言是个太过明亮的意外,所以为了得到他,无论让他做什么他也甘之如饴。 信号灯变换,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一对小情侣手挽着手从人行道上经过,白子峥突然问道:“池朗,你喜欢我什么?” “……有种感觉。”池朗回答道,“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白子峥没有说话,侧脸却在路灯灯光的渲染下变得柔和起来。老麦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他当时说的是“我不知道”,池朗给了他一个类似但绝不相同的回答,单纯的被吸引,被捕获,这或许才是他一直以来所期待着的答案。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池朗也没再问他。两个人回到公寓,池朗给他拿了新的毛巾和睡衣,让他先去洗澡,自己把换下来的脏衣服分类,外衣扔进洗衣机,内衣则留下来手洗。白子峥洗完澡出来才知道他把自己所有衣服包括内裤都给洗了,登时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半晌后哭笑不得道:“……你洗了我穿什么?” 池朗理所当然道:“穿我的啊,不穿也行。”语气里的笑意让白子峥特别想抬脚踹他。池朗又看了一眼他潮湿的发梢和水汽蒙蒙的睫毛,笑道:“洗头发了?晾干了再睡。衣服在屋里床上,要不我给你吹吹?” 白子峥道:“一会儿就干了,你去洗吧。”他刚洗完澡出来,脸上本来就有些发红,此时只在腰间围了一块浴巾,被池朗不怀好意的目光一盯,根本不想在他面前继续站着,说完就回卧室去找换洗的衣服。池朗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了,这种亲近而熟稔的相处方式让他有种久违了的家的感觉,而这一切都是白子峥带给他的。 白子峥进去穿了衣服,他二人的身材本就相仿,睡衣又是宽松款的纯棉质地,穿在身上的感觉非常舒服,这种带着点儿疲倦的惬意感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而后坐在床头,一边玩手机一边等着风把头发自然吹干。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白子峥的手指无意识地滑过时事新闻的页面,一脑补池朗给他洗内裤的样子又差点儿硬了,然后开始在心里疯狂腹诽妈的我什么时候成了只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也太奇怪了,但是真的很喜欢……学池朗那样大大方方的表白就算了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爱在心头口难开……都他妈什么乱七八糟的,第一次正经恋爱的白子峥彻底凌乱了,这时候才发现白老爹传授的那些经验都是很有用的,可惜他一条也没记下来。 于是白子峥开始神游天外地放飞自我,胡思乱想也不是因为紧张,大概是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适应这种恋人之间关系的转变,他又没跟人谈过恋爱,第一次这种形容似乎总有种神圣的仪式感……结果池朗洗完澡出来就看见他一脸纠结又有点儿毛躁的表情,不禁失笑道:“小白,你就这么不想和我睡啊。” 白子峥心想我都被你“睡”过了还怕什么盖着棉被纯聊天啊,呼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表示道:“难道你真的想去睡沙发啊。” 池朗道:“你舍得吗?”说着在床边坐了,头发还在湿淋淋地往下滴着水。白子峥接过毛巾给他擦了擦,问道:“帮你吹吗?” 池朗道:“吹吧。”示意他去旁边的柜子里拿吹风机,接通电源,热风呼啦啦地涌了出来。 这个时候白子峥反倒不清楚自己刚才在纠结什么,一手在他的头上揉来揉去,另一只手拿着吹风机,上下左右东南西北,各个方向都吹了一遍,一轮过后差不多已经干了,而后用手指理顺他的头发,突然发现他的头上还隐藏着一道狭长的深色疤痕,在额头偏后、接近头顶的地方,平时有头发遮着,根本看不出来。白子峥的手指在那道伤痕的位置上略作停留,见池朗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迟疑片刻,还是问道:“……你头上受过伤?” 池朗道:“……小伤,缝了几针,都好几年了。” 白子峥心想都缝了几针哪还是什么“小伤”,扒开他的头发,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又问:“怎么弄的?” 池朗道:“不记得了……好吧,被人打的。” 这时洗衣机的“滴滴”声响起,池朗起身去拿洗好的衣服。白子峥只当他是以前出外勤的时候被人在头上打了一棍,没有多问,又想起他在办公室里晕倒的那一回,觉得他这个脑袋也是未来的重点保护对象之一,下去帮他一起晾衣服了。 这种居家的温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池朗在卫生间里洗漱,白子峥在卧室里穿衣服,照镜子的时候一不小心发现了池朗留在自己脖子上的吻痕,用衣领遮挡无果之后整个人都斯巴达了。池朗闻 恋耽美 分卷阅读51 氓花 作者:顾禛 笑得打跌,但也清楚现在还不是公开他们关系的时候,更不想让白子峥找什么女朋友的借口,然而大夏天的无论穿高领毛衣还是围个围巾都很诡异,思前想后觉得这个问题真是无解,十分诚恳地提议道:“……要不我给你找个创可贴吧。” 白子峥全程面瘫脸,心想贴尼玛的创可贴啊我刮胡子还能刮到脖子上吗! 最后也只能上了创可贴加立领衬衣的双保险,这么一折腾自然也没时间做早饭了。池朗在警局门口买了两份麦当劳的早餐,下车后直奔鉴定中心继续昨晚没能完成的工作。白子峥去办公室里拿写结案报告要用的材料,结果偏偏碰上顾晓辉哪壶不开提哪壶:“哎小白哥你脖子怎么了?”语气居然还很关切。 白子峥内心把池朗骂了个狗血淋头,表情十分冷静地解释道:“不小心刮破了,没事。” 顾晓辉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觉得他小白哥刮破的位置跟要抹脖子一样。白子峥坐下来吃完了早饭,随口问道:“其他人呢?” 顾晓辉摇了摇头:“不知道,没看见傅队他们。”之后拖着椅子过来,打开文档,和他一起整理这次的结案报告。 没过一会儿傅云声就带着温馨和方霖一起回来,冬瓜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一脸我没睡醒导致大脑缺氧的恍惚表情。白子峥觉得应该是无名女尸案有了新的线索,顾晓辉也很好奇,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结论是会议室的隔音效果还真是不错,想知道案情进展什么的估计也只能等方霖他们出来再说了。 而与此同时,会议室里,冬瓜打了个哈欠,简单陈述道:“……嗯,这个董大山,对吧,他的妻子就是你们在查的那个夏百珍。七年前他们夫妻二人搬离了津南,目前下落不明,但我觉得吧……人只要活着,他肯定要花钱啊,只用现金不太可能,所以我就查了一下用董大山身份证号登记的银|行卡,一共五张,其中一张的流水记录比较符合日常的生活开支,这张卡的开户地点是在龙城,所以他现在很有可能是在龙城生活。至于夏百珍……她的身份证号倒没有这方面的记录,有一点比较奇怪……她的医保卡。七年前董大山说是带她去省城看病,但是医保卡上没有相应的记录,反倒是三年前,有段时间的支出非常频繁,基本不剩下什么钱了,所以我倾向是被人拿去套现了,这个的地点是在惠安。目前我能查到的就是这些……至于到底是在龙城还是在惠安,恐怕就得你们亲自跑一趟了。” 方霖道:“三年前在惠安……最近的消费记录是在龙城?” 冬瓜道:“也不是这个意思……这么说吧,你们预设的前提是夏百珍已经死了,董大山又不会分|身术,所以他只能在一个地方。但如果夏百珍只是和董大山分开了,没办离婚什么的,她在惠安,董大山在龙城,这就不难解释了……不管怎么说吧,龙城的卡比较有生活的痕迹,如果夏百珍真的死了,被杀了,那就是董大山去惠安的时候顺便套了个现……总之我的建议还是龙城。” 傅云声道:“董大山家里的情况呢?” 冬瓜道:“董大山的老家在乌兰岗,内蒙那边,父亲已经去世了,母亲还在,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妹妹嫁到外地去了,哥哥应该是在照顾母亲,从家庭入手的话我建议你们去找哥哥,不过可能没什么用,大概很多年没联系了……就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要回学校了,又要面试实习什么的……更新尽量写吧_(:3f∠)_ 这文都写了快一年了,居然还没完结……tat 第50章 第五十章 温馨觉得目前这个情况倒不难理解,他们找董大山是为了确认夏百珍的生死,现在与之相关的只有这三个地方,时间和人手又没紧张到必须三选一的地步,挨个去一趟也不是什么难事,那就没必要对背后的来龙去脉那么较真。傅云声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很快就做出了下一步的安排。三个人,三个地方,方霖去乌兰岗接触董大山的家人,温馨去惠安调查夏百珍医保卡的套现,傅云声去龙城,沿着银|行卡的线索顺藤摸瓜,争取尽快找到董大山本人。四个人开完会出来,冬瓜抱着电脑回去补眠,傅云声安排后勤去预定三人的车票,而后联络三地警方进行相应的安排。白子峥听方霖说了事情的原委,心想这次该轮到自己留下来看家了。 于是无名女尸案小分队兵分三路,当天下午就各自出发。白子峥去鉴定中心取检测报告,路过离心机室的时候仍然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心想那些静置液真幸运喔,就那么随随便便地摆在桌上居然还没有被他们误伤。这时韩毅和贾晨松都在,池朗也没说那些有的没的,白子峥想到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处理就是一阵头疼――季林子的手机和校外的租房,被害人家属这两天也该到了,还得时刻注意着无名女尸案的进展,把最新的消息和出差小分队的人互通有无――顿时觉得早上坐在办公室里写报告的自己真是拖延重症,吃完饭后又出去给林雪茗的案子扫尾善后了。 池朗也知道傅云声他们出差之后刑侦队就相当于少了半壁江山,这个时候也不求能和白子峥随时腻在一起,毕竟两个人办两件事的效率要比两个人办一件事的效率高太多了。白子峥其实很喜欢他关键时刻懂得公私分明这一点,谈起恋爱来简直是太省心了。托池朗的福,今天下午的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这么多天难得有能按时下班的时候。白子峥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回家,谁让他加了两天班连衣服裤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不过也不是不能解释,随便编个弄脏的理由也就是了。但白子峥总觉得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容易停不下来,俗话说撒一个谎就要用千百个谎来圆它,到最后总有穿帮的一天……白子峥想着想着又开始纠结,此时此刻终于体会到了单身青年和父母同住的悲剧,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搬出来算了。搬出来……?和池朗一起住吗?做饭洗衣服聊天上网一起工作……他居然还有点儿期待这种柴米油盐公私不分的生活。 啊啊啊啊,亲身验证了“恋爱会使人智商变低”的白子峥终于彻底凌乱了,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内心戏原来也很丰富,醉酒后的第二人格估计也不是空穴来风……偏偏池朗这个始作俑者还毫无自觉,拿了车钥匙笑道:“用我送你回家吗?” 白子峥道:“回去怎么解释,说我被吸血鬼咬了吗?”比衣服更要命的果然还是吻痕。说完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傅云声他们出差去了,自己恐怕还得留下来加班。白老爹倒是没起疑心,白子嵘高考将近,他一门心思都在小儿子怎么稳定发挥顺利过线上,对此只是叮嘱大儿子你工作不要太拼啦,注意休息云云。白母身为女性的直觉却让她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不过碍于小儿子升学高考的紧要关头,便什么也没有多说。 时间一晃就到了六月,白子嵘考前放假,回到家后简直是国宝级大熊猫的待遇。白老爹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影响了发挥,太冷太腻的一律不吃,热了开空调的时间都得严格把控,宓冒鬃俞梢涣场拔腋缬植皇敲桓呖脊你到底紧张什么鬼”的表情。白子峥二人世界了几天,终于良心发现准备回家慰问一下要进考场的弟弟,奈何有着被其追问“你是不是找女朋友了”的前车之鉴,彻底排除了可疑的痕迹之后才迈进了家门。 白子嵘正坐在沙发上啃一个苹果,整个人处于一种大战来临前爱咋咋地的神游状态,看见白子峥回来头顶“叮”的一亮,瞬间满血复活开始嗷嗷嗷地嚎叫我的亲哥。白子峥脱了外套,老生常谈地问他:“复习的怎么样了?” 白子嵘满不在乎地回答道:“能怎么样,就那样呗~”又笑嘻嘻地问他,“哥你最近这么忙啊,我都回来两三天了,你今天才回家,怎么,又有大案子啦?” 白子峥道:“前两天有个杀人案,队里又有人出差。”无名女尸案这两天也陆续接到了一些线索,不过捕风捉影的成分居多。出差三人组也不约而同地遇到了瓶颈――傅云声是地址变更加上“我们也不知道他搬哪儿去了”的悲剧,温馨那边翻旧账更是遥遥无期,方霖虽然接触到了董大山的家人,然而对方也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言称董大山已经很久没跟家里联系过了。这些算是内情,白子峥并不打算跟白子嵘透露,说完挽起袖子,收拾了一下餐桌,很快又到了晚饭的时间。 晚饭照例是白老爹精心搭配的高考套餐,还额外做了一碟琥珀核桃仁给两个儿子补脑。饭桌上能讨论的无非是学习还有工作,白子嵘这两天有点儿油盐不进的感觉,今天白子峥回来,白老爹也没接着说他,只是心里还有点儿魔怔,考完之前大概都得保持这个状态。白母一直劝他不用那么紧张,论点是你看子嵘自己都不紧张呢,可他紧张的偏偏还就是白子嵘的不紧张――小儿子平时的成绩一直不错,万一这次大意轻敌导致滑铁卢那就惨了。白子峥觉得他爹纯粹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没想到话题很快就转移到了自己身上。白老爹先是问他最近怎么这么忙,白子峥照实说了,自己谈恋爱的事情连提都没提,白老爹又问他过两天的高考安保工作有没有他们的份儿,说前两年他还去过。白子峥想了想,队里没接到类似的通知,不然傅云声他们也不会出差去了,何况现在人手不足,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去大街上站岗。 白子峥在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正常上班。季林子的案子彻底了了,于是他们又接手了一个盗窃案在查。三天后白子嵘高考,考完之后立刻化身为一只脱缰的野狗,本来打算通宵打英雄联盟战个痛快,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两天高蛋白高营养的东西吃得太多,大半夜里突然开始狂飙鼻血,白母哭笑不得地去给他拿冰袋冷敷,白老爹只能庆幸还好不是在考试途中突然爆发了。 弟弟高考结束,白子峥也自觉放下了一桩心事,这几天队里只有他和池朗还有顾晓辉三人,忙的时候还是有些周转不开,不过好在盗窃案的案情并不复杂,出差小分队也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因此众人的心情还算不错。方霖经过多方核实,终于确认董大山家人说的应该是实话。当初董大山娶夏百珍的时候算是入赘,婚后连户口也迁进了夏家。董母一度为此大发雷霆,按照董大山哥哥的说法,就是“她要是能帮衬家里也就算了,一穷二白的,还是个残废,以后怕是连生小孩儿都难,这条件还上赶着倒贴,说出去了都没人敢信,我们老董家也丢不起这人!我妈说他找个周正姑娘娶了多好,他还不听,说我们这儿穷乡僻壤的,长在这儿就没前途了。我听不过去,骂了他两句,说狗还不嫌家贫呢,你去外头还不是给人修车,也没见你比别人高贵多少啊。他就火了,啥也没说,摔门就走。这都 恋耽美 分卷阅读52 氓花 作者:顾禛 几年了吧,也没见他回来过,我就当没有这个弟兄,谁没事儿给他操这个心呀?” 方霖觉得董大山和夏百珍结婚很有可能是为了在津南的户口,本身倒不一定有什么感情可言。他负责照顾夏百珍的后半生,夏老师负责给他落户,不然以夏百珍的条件,多半还是会一个人孤独到老,要么就是找个和她差不多的残疾人相互搭伴。董大山本来就是个沉默寡言又稍显固执的人,这或许跟他小时候的一段寄养经历有关。当时董大山的母亲怀上了第三胎,为了能顺利生下这个孩子,他们就把董大山送到了市里的一位亲戚家寄养,直到一年后女儿出生才把他接了回来。从那之后董大山的性格就开始变了,见识过了城市的繁华,再回到乡下的土坯房里难免有些落差,所以他执意要成为一个城里人似乎也不是没有理由。傅云声觉得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董大山明显不符合津南落户的条件,也只有结婚这一条路还有空子可钻。在达成预期的目标之后,他杀害开始拖累自己生活的夏百珍是完全有可能的。 傅云声在到达龙城后就有种奇妙的预感,这或许就是他从警多年来所形成的直觉。他掌握了董大山在龙城生活的银|行卡号,根据这条线索,他通过调取开户行的内部资料,很快就得到了与之绑定的个人信息,登记的家庭住址是在春和苑小区的三号楼五零七室。然而遗憾的是,在经过实地的走访之后,他发现董大山已经在两年前搬离了这个小区。虽然周围的邻居纷纷表示他们并不知道董大山此后的去向,但在之后的闲聊过程中,傅云声还是获取了一些比较关键的信息。 住在董大山隔壁的一位老人说:“唷,几年前?年纪大啦,记不清了,怎么也有个五六年吧。没错,是姓董,刚搬来的时候就他和他媳妇两个人,后来俩人生了个闺女,那小脸儿,白里透红的,可招人疼啦。什么?他媳妇?都说他媳妇年纪比他小不少呢,长得挺俊的,跟电视里的人差不多。残疾人?怎么可能,没听说她哪儿有毛病啊,你们不会找错人了吧?” 傅云声拿出董大山的照片给这位老人辨认。老人戴上老花镜,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迷惑道:“没错,是他呀。出来进去都见过,难道还有个双胞胎不成?” 老人的话已经基本验证了傅云声此前的猜测。七年前董大山声称要带妻子去省城看病,如今却和另外一个女人以夫妻的名义居住在龙城。如果只是单纯的感情破裂,那他完全可以和夏百珍办理离婚,也不必冒着重婚罪的风险和另外一个女人同居生子。颅骨复原的结果再加上种种可疑的迹象,让傅云声几乎可以肯定夏百珍就是那具下水道里的无名女尸,而董大山很有可能就是杀害他妻子的真凶。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个过渡_(:3f∠)_ 然后随便说点啥 第一个实习面试估计已经完蛋_(:3f∠)_ 明天还有一个不过离学校太远了,能不能成我也不造,好吧随他去了……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傅云声虽然已经大致理清了案情的脉络,但在没有直接证据的前提下,无论协查通报还是通缉令都算不上明智的选择,这个时候也只能寄希望于龙城警方,看看他们能有什么办法。龙城警方的动作倒快,根据傅云声提供的信息,没过两天就查到了一家董大山做法人代表的汽修公司,地点就在离分局不远的黄河路上。傅云声不欲打草惊蛇,就找当地同行借了一辆雨刷器碰坏了的私车,准备先去汽修店做个简单的调查,为此还专门挑了个午休刚过,路上没什么人的时间。汽修店的规模中等,门前收拾得还算干净,傅云声说要修理雨刷,而后坐下来开始和负责的技工攀谈。这技工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模样还有些稚气,人却十分机灵。他一面检查断裂的雨刷,一面让人招呼傅云声给他倒水,片刻后抬起头来,说道:“问题不大,换个新的就成,我们这儿的报价是一百二一副,您觉得行吗?” 傅云声道:“嚯,一百二?我看网上二三十块就能买个新的,你们这儿都快赶上4s店了,就不能再便宜点儿?” 那技工道:“一分钱一分货嘛,我们这儿都是原厂配件,正品这个价格也不算贵了。就网上那些二三十块的,我敢打包票,您用一两个月就得换个新的,我们这儿的只要不大磕大碰,一两年下来绝对没什么问题,您算算就知道哪个合适了。我看您也面生,要是第一次来,就办张我们这儿的会员卡吧,以后过来都能打折。虽然这次比您不办卡要贵个几块钱,但日积月累的优惠也多,您要是再洗个车做个保养,这钱不就马上省下来了嘛。” 傅云声本来的目的就是套话,此刻有意拖延一点时间,便装作自己被说动的样子,又问了这技工几个有关办卡的问题。这技工倒也耐心,认真解释了店内积分和优惠的办法。一时两人约好了后续的洗车,傅云声前去办卡,技工也拿来了新的雨刷给他验过。傅云声表现得十分满意,随口问道:“你们这店开了几年了?服务还真是不错,很会做生意啊。” 服务类行业本来就容易对爽快的客人心生好感,再加上这技工的年纪不大,很快就被傅云声这个看起来亲切和蔼的大叔给打开了话匣子,回答道:“三四年了吧,我在这儿干了有一年多了。”傅云声便又借着薪酬待遇工作不易等话题,不着痕迹地问出了许多和“老板”有关的内容,比如“老板一家就住在后面的小区里,这两天老板的女儿生病了,所以他一直没有过来上班”、“老板也不是本地人,听着有点儿北方口音,好像是从大城市里搬过来的”,末了傅云声从店里拿了一张“老板”的名片,除了董大山的名字之外,下面还附了店里的座机和一个手机号码,等于他们又多了一条新的线索。 如此守株待兔,两天后龙城警方成功截住了接女儿出院回家的董大山及其“妻子”。他的“妻子”在听到津南这个地名后明显出现了一丝慌乱,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董大山一眼,董大山没有说话,怀里的女儿却在此时大哭起来。董大山“哦哦”哄了两声,而后低声对一旁的民警道:“孩子醒了,能让她先回家休息吗?” 负责蹲守的民警也知道他女儿这两天生病,又看小孩子哭得可怜,便让他们夫妻两个先上楼安顿女儿。妻子带着女儿回到卧室,董大山说自己要去卫生间方便,民警守住房门,片刻后又听见孩子哭闹起来。董大山的妻子拿了书包里的零食,又去倒了一杯温水给女儿喂药。民警这时突然觉得不对,踢开卫生间的门才发现董大山已经跳窗跑了,又赶紧通知楼下的人去追,足足撵了两条街才把他给按在了地上。 董大山这么一跑,许多圈子也不用绕了。傅云声并没有参与到抓捕董大山的行动之中,是因为温馨打来电话,说夏百珍医保卡的套现过去了三年,如今追溯起来相当困难,这条路基本已经走不通了。又建议他如果能确认董大山一直生活在龙城,那当地的线索就变得格外的重要,所以傅云声这两天也是在到处奔波。董大山被抓回来的时候傅云声还没回市局,后来听人说了董大山上演了一幕临危不乱定计跳窗的经典戏码,觉得这事儿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尤其是在发现那位“老板娘”的身份证上还写着夏百珍的名字之后。 证件当然是假的,不过也从正面暴露了其妻对夏百珍的存在并不是一无所知的事实。傅云声想了想,决定先从他们的女儿入手,三四岁的孩子早就已经会说话了,交流起来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障碍,何况童言无忌,也没有大人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小姑娘长得还是很漂亮的,像她妈妈,因为生病整个人显得有些恹恹的,正被一个女警抱着看电脑里播放的冰雪奇缘。傅云声拿了一包零食给她,小姑娘很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傅云声问她害不害怕,叔叔们来找爸爸的时候为什么要哭。小姑娘说:“爸爸掐我。”撩开衣服一看果然已经青了一片。 傅云声又问了她爸爸妈妈的名字,得到的回答是“董大山”和“郝芸”。傅云声心想郝芸应该就是董大山现任妻子的真名了,便接着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夏百珍的阿姨。小姑娘摇了摇头,说我不认识,没见过呀。但根据这两天的调查,董大山在给女儿办出生证明的时候使用的仍是他和夏百珍的婚姻关系,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在法律意义上应该有个叫夏百珍的亲妈,也难怪郝芸要准备一张能伪装自己身份的假证了。 傅云声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案子差不多就能水落石出了。那张身份证没给郝芸留下太多辩驳的余地,或许是为了女儿着想,她很快就坦白了自己知道的那部分事实。 郝芸道:“我和董大山是八年前认识的,在津南。当时我上高一,爸妈离婚了,没人管我,我就辍学了。他在一个汽配店里工作,机缘巧合下就认识了,后来发生了关系,我们就开始同居。那时我真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就觉得他人很好,很体贴,年纪又比我大,让人很有安全感。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大概有一年吧,他说不想再给别人打工了,想自己开个店,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去外地打拼。我说这很好啊,又问他钱该怎么办,他说钱不是问题,家里老房子拆迁,他拿到了一笔补偿款。我根本没有怀疑他的说法,之后和他一起来了龙城,陪他开店,直到我跟他提出结婚。他没有答应,说现在还没稳定下来,结婚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他这样说……这个态度让我觉得很不安,女人的第六感,你知道吧?我开始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了,还担心他是不是出轨了,但是一直没有什么证据。后来我怀孕了,有了宝宝,我再一次跟他提出结婚,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原来早就是别人的丈夫了。我很震惊,也很失望,说要和他分手。他却信誓旦旦地表示那个女人永远不会来打扰我们的生活,只是不能离婚,他还说如果我愿意,他可以让我代替这个女人,成为他真正的妻子。我哭着问他为什么不能离婚,我为什么要代替别人,难道这几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然后他看着我……那个眼神,就那个眼神,很可怕,我突然明白了……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我就是有那个感觉。我和他在一起好几年了,他有家怎么从来没见他打过电话?况且一般人会说出让你代替另一个人的话吗?他既然让我知道了这件事,还会让我离开他吗……” 郝芸哭道:“我爸爸妈妈都不管我,就算我死了也没人知道。我想过要离开他,但我发现这根本就不可能。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那个叫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电视剧,我觉得我当时的情况和里面讲的很像。我怀孕了,妊娠反应很严重,精神状态也非常糟糕。他收走了我的身份证和银|行卡,不让我出门,我在龙城甚至没有一个可以 恋耽美 分卷阅读53 氓花 作者:顾禛 求助的人,已经完全被他给孤立了。他还一直强调他非常非常爱我,是因为想和我继续生活才坦白这一切。还警告我不要背叛他,不然那个嫁给他的女人就是我的前车之鉴。后来宝宝出生了,孩子太小,我带着她更没有办法离开,想一走了之又怕他会用孩子来要挟我,但我又不想孩子长大后知道她爸爸是个这样的人……可是难道能瞒一辈子吗?有时候我真希望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见郝芸哭得伤心,傅云声便让旁边的女警递了张纸巾给她。如果郝芸所说的内容句句属实,那她这个情况不能说是复杂,却也不能因为他们之间曾有感情就定性为知情不报那么简单。她和董大山虽然生育了子女,但在生活中也遭到了恐吓和胁迫,类比起来大概是被拐妇女的遭遇,认真分析过后其实是个受害者的立场。董大山本人就没那么无辜了,毕竟郝芸对夏百珍了解不多还情有可原,董大山说分不清自己老婆是谁那才是愚弄警察的智商。傅云声觉得董大山让郝芸冒用夏百珍的名字是他整个犯罪行为中最大的败笔,如果他先和夏百珍离婚再杀人灭口,这时好歹能有个另匿新欢的借口能遮掩一下。 董大山对此的解释是冲动杀人。他和夏百珍领了结婚证不假,但实际就像方霖猜测的那样,他们之间更类似于一种契约的关系。夏老师活着的时候还好,多少有一点“中学教师收养残疾孤女”的舆论因素在,夏老师去世后他们两个简直是相看两相厌的经典模式,偏偏这个时候董大山又有了郝芸这个新欢,再加上夏百珍不肯示弱,卖房搬家和后续的昏招也只能是冲动后的弥补措施,至于说有没有从根源上就是蓄意的可能,夏百珍又不可能活过来,在没有其他证据的前提下,董大山能承认杀人就已经是比较理想的结果了。 于是拖延许久的无名女尸案终于成功告破,出差小分队也顺利回家。与大部队汇合之后白子峥终于有种卸下重担的感觉,也总算有时间能去参加孟建斌的婚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造这是一个很无聊的过渡章,不要打我_(:3f∠)_ 工作找到啦,不出意外的话下周签三方,然后要上岗实习什么的还有我一个字没写的毕业论文啊啊啊orz感觉接下来的两个月真是修罗场啊…… 我会争取保持更新频率的_(:3f∠)_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时间很快就过了六月中旬。 白子嵘高考,无名女尸案告破,盗窃案的赃物也尽数追回,林林总总的事情加在一起,别人忙得脚不沾地,二人世界却过得春风得意,这让白子峥觉得经常假借工作之名跑到池朗家里[哔――]来[哔――]去的自己简直是罪大恶极,偏偏还很沉迷于这样的状态,孟建斌的婚礼算是把他稍稍拉回了现实。请柬上个月就寄到了家里,时间也一早定了下来,选在端午假期的中间一天,宾客来往都很方便。孟建斌之前还半开玩笑似的问他要不要来当个伴郎,白子峥也只能说你饶了我吧,本身也不是会活络气氛的人,更重要的是不能抢了新郎的风头,再说他还不一定能抽得出时间,指不定会有什么案子横插|进来。孟建斌那边也是一堆大事小情没处理干净,生怕宴席都开了自己这个新郎还得姗姗来迟。总的来说,结婚还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而随着婚期将近,孟建斌这个准新郎也变得愈发忙碌起来。 白子峥倒没有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地方,只是去参加婚礼而已,不当司仪不当伴郎,如无意外连穿正装都没有必要。池朗却很喜欢他穿西装打领带的样子,虽然白衬衫也算是白子峥的日常标配之一,然而有了西装和领带的加持,简直是把那种清冷禁欲的感觉给发挥到了极致,再加上池朗从不自诩为君子,其结果也只能是把白子峥按在床上可劲儿折腾了。 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弄脏了西装之后,白子峥彻底打消了正装出席的念头。池朗对此表示了喜闻乐见的支持态度,理由是“你穿成这样我得凭空多出多少情敌”。白子峥懒得理他,取钱给孟建斌封了红包,他们两个本就私交甚好,虽然孟建斌说过什么“份子钱可以不要,婚礼可一定得来”的话,白子峥也不能真两手空空地去蹭吃蹭喝,好在他平时吃住都在家里,也没有什么额外的支出,如今一下子拿了小半个月的工资出来,倒也不觉得十分肉疼。池朗并不在受邀之列,和孟建斌也仅仅是数面之缘,便没有去凑这个热闹,只让白子峥代为转达了一句新婚快乐。 白家内部针对白子峥去参加别人婚礼这件事却是众说纷纭,白子嵘的想法是“哇婚礼耶能随便吃吗”,白母的叮嘱是“礼数周到记得多多恭喜人家”,白老爹的想法则是“哎呀你看人家都结婚了你怎么还没动静”。鉴于白母从来不是催婚大军的中坚力量,白子峥在面对他爹时终于有了主动出击的自觉,随口问道:“爸,我要是一直不结婚,你打算怎么办啊。” 白老爹一怔,下意识地回答道:“……哈?什么不结婚……”以往谈起这个话题的时候白子峥总是全程冷漠脸,完全把自己这个亲爹的话给当成了耳旁风。白老爹总觉得白子峥自从当了警察后就变成了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面瘫,回想起来还是高中时期会和自己讨论“怎么样才叫喜欢女孩子”的大儿子比较可爱,清了清嗓子道:“怎么,你还想一直单着啊。不过话说回来,结婚这个事儿嘛,一是看缘分,二是看运气,虽说强求不来,但也可以积极争取啊。我知道你们局里小姑娘少,实在不行你爹我可以给你安排相亲啊。” 白子峥重复道:“相亲啊。”语气依然让人捉摸不透,“所以呢,想介绍个什么样的相亲对象给我,总不能弄个加强连回来让我一个个面吧。” 白老爹道:“这个嘛……”没想到白子峥真会这么认真地问他,“条件至少得和咱们家相当吧,长相要看得过去,有个稳定的工作,性格最好活泼一点儿。你平时就是太闷了,跟个大冰坨子似的,不求你跟我一样,子嵘那样就很好嘛。” 白子嵘插嘴道:“这样的很难找啦――看过网上那些相亲树洞没有,这个条件还出来相亲的一般都是女强人啦,还是父母牵线搭桥不得不见的那种。我哥就够忙了,你还想他和嫂子都不着家啊,那结婚还有什么意义,哥,你说对吧?” 白子峥道:“对啊,就这个条件,爸,是你想娶儿媳妇还是我想娶老婆啊。” 白老爹道:“什么叫我想娶儿媳妇,你也不怕你妈揍你,嗯哼……” 白子峥道:“那你为什么想让我结婚啊,为了抱孙子吗。生小孩国外找个代孕就可以吧,不是连买房子的钱都可以省了。” 白老爹一噎:“……你这孩子都跟谁学的,还国外呢,你也知道国内代孕不合法啊。” 白子峥道:“我是警察,总不能知法犯法吧。” 白老爹彻底没脾气了,他结婚早,所以也盼着儿子能早点儿成家,能抱孙子固然是好,但归根结底也不是为了这个。白老爹叹了口气,说道:“我这不是……就说你之前发烧吧,得亏我和你妈在家,是吧。你现在还年轻,碰不到喜欢的,想再自由两年,这都没问题,可我和你妈不能照顾你们兄弟两个一辈子啊。你要是一直不结婚,三四十岁还凑合,五六十岁的时候呢,当个朝九晚五的小职员也就算了,还当警察,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着,我和你妈也不放心啊。” 他这算是把掏心窝子的话都说出来了。白老爹虽然平时挺不着调,这话说得却很用心。然而还没等兄弟两个因为这番慈父情怀的发言感伤片刻,白老爹头上的灯泡就是“叮”地一亮,话锋一转,一手揽过白子峥的肩膀,一面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哎我说儿子,你一直不想找女朋友,该不会是那个,那个……什么冷淡吧?” 白子峥瞬间就破功了,心想我性冷淡个屁,要不要脱了衣服给你看看身上的草莓,爹你怎么就不能联想一下我是不是喜欢男人。然而根本性的目的还是出柜,白子峥趁机试探道:“爸,如果我喜欢上了你觉得不适合结婚的对象,那怎么办。” 他这话说的本来就有点儿拗口,白老爹正沉浸在对儿子性冷淡的脑补中不可自拔,随口回答道:“门当户对也不是硬性指标啦,我和你妈也不算是门当户对啊。”虽然现在是公司职员和家庭主妇的一般配置,但是倒退回三十年前,端庄贵气的话剧演员和插科打诨的街头混混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姥爷当年还手持大棒想把我打出去呢,我和你妈现在不也挺好的么,这种都是个人际遇,可遇不可求的啦。只要你不是喜欢上了什么有夫之妇或者第三者插足,找个二婚带娃的你爹也没太大的意见。我又不是专|制主义大家长,适不适合结婚还不是看你,那句文艺青年的话怎么说来着,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嘛。” 白老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白子峥也不好再继续暗示你儿子的交往对象其实是个男人,否则这就不是打预防针而是直接出柜了。白子嵘却从他哥和他爹的对话中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他是这个家里最早发现白子峥有恋爱迹象的人,当时他哥的表情就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要和爸妈说”也基本等于是默认。如今白老爹话里话外这么开明,连二婚带娃都不介意,再不趁热打铁似乎有点儿说不过去。而白子嵘深知以他哥的个性和眼光,也断不会卷入到什么两男争一女第三者插足的狗血戏码中去。白子嵘小同学的脑筋开始活络起来,一番推理加排除过后突然蹦出了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答案,相亲而已哎,怎么又绕到代孕生小孩上了,我哥不会是……想着想着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他哥一眼,还好还好,正若有所思的白子峥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偷窥的小动作。 天哪……白子嵘的内心瞬间炸成了一朵烟花,恨不得立时捶地呐喊苍天啊大地啊你为什么要让我发现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真相。不过本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态度,白子嵘愣是把自己的怀疑给憋在了心里,演技自然到完全没让他哥察觉到任何的异常。孟建斌的婚礼只是今晚这场对话的引子而已,白子峥只要确认白老爹催他结婚的目的不是为了传宗接代就好。有关出柜这件事他也上网查阅了不少的资料,知道很大一部分同志群体是迫于家庭的压力才隐瞒性向选择结婚,被催着要孩子更是婚后跨不过去的一道坎儿。白子峥今晚拿代孕的话题试探了一下,发现他爹关心的根本就不是孩子,如果说相互扶持的话,和伴侣的性别应该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两个男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白子峥只希望真到了摊牌的时候,白老爹还能保持他“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念头。 父子三人算是各怀心事地结束了今天晚上的对话,白子嵘意外躺枪成了最风中凌乱的一个, 恋耽美 分卷阅读54 氓花 作者:顾禛 腔卧槽的情绪无处发泄,又不能到处嚷嚷我哥好像喜欢上了男人还准备去国外代孕生娃,于是整个晚上都显得相当萎靡。第二天白子峥去参加孟建斌的婚礼,酒店里男方和女方的亲友基本各占了一半。孟建斌这边远道而来的主要是他警校时期的同学,还有就是他在江北工作时关系很好的同事。警校的师兄白子峥多半认识,酒桌上也不乏“哎呀小白我以为你早该结婚了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女朋友”的调侃。白子峥酒量太浅,便只在新郎新娘轮桌敬酒的环节里喝了一杯,其余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举杯致意,倒是女方亲友那边有几个小姑娘一直在盯着他看。孟建斌的妻子是个很可亲的圆脸姑娘,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十分般配。白子峥这个时候好像突然读懂了一点儿婚姻的意义――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龙九当初那番话说得的确不算中听,但他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或许更清楚一段感情的经营里究竟需要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分段技能大概已经病入膏肓了……_(:3f∠)_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在端起酒杯的那一瞬间,白子峥突然有种想立刻见到池朗的冲动。 也许是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感慨,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本能冲动,单身了二十多年,没想到甫一恋爱就有了被人套牢的自觉。酒桌上觥筹交错,开过了新郎和新娘的玩笑,师兄们又开始谈论起各自的工作以及生活。他们这一桌里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三十岁出头,毕业这么些年,有的人已经升到了领导的位置,有的人还在基层,有的人干脆辞职去找了其他的工作――这时多少能看出一点个人境遇的不同。居高不下的房价、孩子上学的户口、家长里短的琐事、永远也破不完的案子……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抱怨在酒桌上引起了极大的共鸣。白子峥一直没怎么开口,他现阶段最大的困扰也不能拿到这个场合来说,偏偏有人还不想见他这么沉默,师兄甲道:“哎,小白,刚才光听我们说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啊?建斌这都结婚了,你现在有女朋友没有?没有哥帮你介绍两个,别跟我客气。” 师兄乙打断他道:“得了吧你,小白想找女朋友还不容易,你要有资源还不如给我介绍几个。我跟你们说啊,我妈从过年那阵就开始念叨,每个月那几天休息全拿来相亲了,就这样还没有看对眼的呢。条件稍微好点儿的吧,一听你是警察全都缩了,说什么工作时间不稳定啊,太忙啊,挣得少啊,咱这好歹还算国家公务员呢,怎么就这么遭埋汰了?” 师兄丙道:“要我说啊,干咱们这行的还是找个同行省心,可转念一想吧,以后生了小孩儿也是麻烦,哪有时间带孩子啊。” 师兄甲道:“找个不在一线的不就行了。爸妈再帮忙看着点儿,实在不行请个保姆,就是得多花钱。现在的月嫂啊,一个月挣得比咱们还多呢。”这时总算发现了离题八千里的现状,连忙道,“刚我是想问小白呢,全被你们给带跑了。哎我说小白,到底有女朋友了没有?别不好意思啊。” 白子峥道:“没呢,工作太忙,一直没时间想这个。” 师兄乙道:“对了,说到工作……小白,六年前那个省城案是你们破的吧?厉害啊!” 师兄丙道:“你不就在省城工作吗,怎么这事儿还得问小白啊。” 师兄乙道:“我在分局啊,这是总局的案子,上头一堆老大揽着呢,我能知道什么啊。不过话说回来,这案子确实挺要命的,就他闹得最厉害的时候,正好是我刚上班的那两年,当时神经紧张到什么地步――上个厕所都得悬着心,二十四小时轮班,小孩子扎堆儿的路段天天巡逻,生怕再悄没声儿地死了个孩子,家长天天哭啊,那是真惨。”他说着吁了口气,“幸亏这案子破了,不然多少人咽不下这口气啊。” 白子峥道:“可惜凶手已经死了,太便宜他了。” 师兄乙道:“是啊,这种人就应该拉出去游街示众。哎,再问你一句题外话,我听说康教授的徒弟调到你们那儿去了,是真的吗?” 康教授的徒弟――说的就应该是池朗了。白子峥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便回答道:“真的,上个月的事。怎么了?” 师兄乙道:“没怎么,随便问问。小白,你见过他吗?” 白子峥心想我何止是见过,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表示道:“一个办公室呢,建斌也认识。” 师兄乙神秘兮兮地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调到津南来啊?” 白子峥:“……”师兄的这个语气明显是在八卦,难道池朗来津南谈恋爱的事情都传到省城的分局去了?白子峥登时感到一阵逵猩瘢只敷衍道:“不太清楚,有什么说法么?” 师兄乙道:“哎,这都是我们听来的小道消息,说是他们师徒两个私下闹翻了,康教授就把人给赶出来了。你说康教授年纪那么大了,怎么也该培养个接班人吧?以前局里都猜,说等康教授退下去了,这个位置迟早该是他徒弟的,怎么冷不丁地给调到津南来了,这不相当于自断臂膀,卸了一条胳膊么。哎,我也不是说你们这儿不好,按理说不是省城更有前途……这事儿挺奇怪的,我就想问问,没别的意思,你可别多想啊。” 白子峥心底冷笑,心想这都是哪儿来的无稽之谈。他是不清楚省城那边的具体情况,工作性质也接触不到太多领导层面的勾心斗角,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了。康振英年纪大了,从一线退下来是迟早的事,池朗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年轻了,要是再出了被康振英不待见的传言,以后留在津南也就罢了,万一是在康振英退休之后再回去省城,大约也很难接替他老师的位置,新上任的领导对他这个非直系的下属也不会那么亲近,被压一头的处境多少还是会有些尴尬。不过好在他们师徒间的关系非常牢靠,这种空穴来风式的传言很快就会不攻自破。白子峥和池朗谈了那么多天的恋爱,对他和康振英的相处可以说是十分了解。康振英是个非常慈祥善良的老人,对池朗来说既是值得尊敬的师长又是可以无话不谈的亲人。他对池朗完全就像对待自己的孙辈一样,真闹矛盾估计得是下辈子的事情了,实际情况和其他人脑补的那些根本就是大相径庭。 白子峥也只能说:“没有的事,他和他老师关系挺好的,调来津南是因为别的原因。” 师兄乙点头道:“这样啊。”几人碰了碰杯,又开始讨论起下一个话题。白子峥把杯子里的那口酒喝完,虽然师兄的本意不是在刺探什么,但他的心里还是感到了一丝微妙的不快,如果今天不是听人提起一句,他或许根本不会想到池朗调来津南的背后还能有这么多猫腻。这时师兄丙提出让白子峥留个联系方式给他,白子峥和他交换了手机号码,又给池朗发了条微信,说婚宴大概九点半的时候结束,问他到时方不方便过来一趟。 池朗的消息倒是回得很快:“怎么了?” 白子峥:“喝了点酒,没办法开车。” 池朗:“用我送你回家吗?” 白子峥:“今天不回去了。”又把酒店名称连同定位一起发了过去。 宾主尽欢一室和乐,九点半的时候婚宴宣布结束,新郎新娘回去洞房花烛,宾客们在道过恭喜之后也陆续离开。白子峥和孟建斌约好了有时间再聚,一出宴会厅就看见池朗正在门口等他。两个人一起去停车场开了车出来,回去的路上白子峥把从师兄乙那里听来的消息和池朗说了,池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道:“随他们怎么说吧,我也犯不着专门去澄清这个。” 他知道白子峥是在担心他的前途,不过他对这些倒没什么太大的执念:“实话说吧,就算我没调来津南,几年后也轮不到我来接替老师的位置。”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康振英对他的确太过亲厚,落在有心人眼里难免就成了以权谋私的铁证,“先不说老师根本就没这个意思,哪怕他真的改主意了,我又哪儿来的底气敢说自己也是权威啊。我算是哪个名单上的人呢,拿我当假想敌的人也太看得起我了。”归根结底还是权力的问题,拿他来当靶子去影射康振英私下如何,未免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白子峥道:“你就不担心么?” 池朗道:“我不担心我自己,老师也用不着我来担心,你以为是谁点头让我来津南的啊。” 这个回答倒是很有底气,白子峥听后也觉得无话可说。池朗调来津南多半还是因为个人因素,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有情饮水饱只是说说而已,他当然希望池朗能有更好的发展,留在省城要往上晋升估计也更容易一些,何况背后还有康振英这个最大的助力。池朗见他一直没有说话,还以为他仍在为自己工作的事情纠结,便故意道:“怎么,恨铁不成钢了?” 白子峥道:“没有。不是怕你施展不开么。” 池朗道:“我是警察,在哪儿破案都是一样的。”觉得也是时候换个话题了,“以前不是说不能喝么,今天怎么又喝酒了?” 白子峥道:“是不能喝,喝了心里就藏不住话。”他从储物格里拿了根烟点上,“池朗,我想和家里坦白了。” 也许是有了之前“带你回家吃饭”的铺垫,那天晚上的夜谈也足够让他想通一些事情,池朗这次倒是没有被白子峥的宣言给吓到,在听到“藏不住话”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明白了。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紧了紧,语气却比之前平静了很多:“小白,出柜没那么容易,你想好了?” 白子峥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在告诉你我的决定。”香烟的烟雾在二人之间的空隙里徐徐地散开,“而且……我希望你明白,我决定出柜,和你我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退一万步讲,如果我没有遇见你,又或者几年后我们还是分开了,我喜欢男人这件事也不会改变,难道你以为我还会去找女人结婚生小孩吗?” 池朗默然,他突然发现在感情这件事上,白子峥似乎永远比他冷静,而且清醒,大部分时间里也对彼此保有足够的坦诚。也许他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自己未知的胆怯,所以才用这种“与你无关”的方式来打消他内心深处那种瞻前顾后的念头。池朗索性把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他在斑斓的夜色里注视着白子峥的双眼,低声道:“小白,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经历过,所以知道这件事情很难。我一直觉得……如果是因为我的出现,让你必须要在家庭和未来之间做出一个选择,这样其实挺自私的。但我没那么高风亮节,说什么为你好我们分开吧,我做不到,至少现在还做不到。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不是反对……我只希望你不要把我排除在外,你明白吗?” 白子峥淡淡道:“你终于说出来了。”他把手中的香烟在车头的烟灰缸里捻灭, 恋耽美 分卷阅读55 氓花 作者:顾禛 角浮现出一丝计谋得逞的微笑,“所以我不是说了吗,要带你回家吃饭啊。” 作者有话要说: 没啥好说…… 写完更新去撸论文啦t口t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池朗这时才有种被白子峥算计了的感觉。他沉默片刻,又有些放任自流地笑道:“你啊,这也太犯规了,都看出来了……有些话还等着我说。看来下回真不能让你喝酒,你这哪是藏不住话,连别人的心里话都给吓出来了……小白,我真是败给你了。” 白子峥道:“犯规吗?跟你学的。”他懒洋洋地抻了一下手指,“那天晚上我就发现了,你对‘回家吃饭’这件事那么敏感……吃饭有什么可怕的?你要是还没出柜,我可能就会怀疑你的担当,或者说,你是不是认真的,可现在……我明白啊。”他说着欺身上来,语气中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池朗,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池朗的目光轻易就撞见他随着眨眼的动作而微微颤抖的睫毛,他只觉得他被白子峥勘破的尴尬渐渐落回到了实处,一颗心也跟着变得柔软起来。他忍不住在白子峥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又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对,所以我很贪心的,不能容忍你受到伤害,但又很怕你会离开我。”他的声音如同晚风中飘落的细雨,有种甘甜且令人沉溺的忧郁,“我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我很怕你会因此受到家人的否定。我爸至今没有接受我的性向,他觉得我就是个怪物……小白,我不愿意你陷入两难的境地,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能和你一起面对……至少给我一个能当面维护你的机会。这是我现在的态度,未来也不会改变……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儿和你坦白的。之前是我不够自信,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初追你的决定。” 白子峥总算明白了他在这件事上的症结所在,徐海洋说的没错,池朗在有些时候的确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但老麦说的也没错,他有时候又足够遵从自己内心的意愿。此时白子峥的手掌紧贴在他心口的位置,有着皮肤的阻碍却依旧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他搏动着的心跳。白子峥忽然有些动情,两人在停靠在路边的车里旁若无人地接吻,唇分的间隙,白子峥笑着回答道:“没关系,我爱你啊。” 池朗登时觉得心口一热,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也许是白子峥的笑容太明亮了……他在那一瞬间竟然产生了一种朝拜的错觉。如果说白子峥是太阳,那他一定就是逐日的夸父,哪怕要不断奔跑到精疲力竭,被晒干,被渴死……他依然抵挡不住这种光芒的诱惑,也许一切早在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了。池朗的神情里有些轻微的狼狈,目光却慢慢恢复了那种平静且坦荡的从容。须臾后白子峥也安静下来,他重新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坐好,又轻声道:“池朗,我想听你说说你家里的事。” 池朗道:“好啊。”他从储物格里拿了根烟,借着白子峥的手用打火机点上,而后摇下自己一侧的车窗,晚风微凉的气息裹挟着夏日花朵的芬芳在车内弥漫开来,“我爸是部队出来的,我妈又去世得早,所以我从小家教就挺严的……那时候每天早上要起来晨跑,被子要叠成豆腐块,考试必须要考进前三名……对小学生来说其实挺难为人的,但我就是有种和我爸相依为命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没有妈妈吧。我上初中的时候发现自己是gay,那时候也不像现在……两个男生的关系稍微亲密一些,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你要是和某个女生多说了几句话,第二天可能就发酵成大新闻了。我当时就觉得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对女生没有感觉,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后来上了高中,回家路上新开了一家网吧,我和海洋偶尔会进去上个网,玩会儿游戏什么的……那时候我上网查了查,发现自己可能天生就喜欢男人,是同性恋。后来我就和海洋说了,亏我当时还做好了说完就被绝交的准备,没想到他除了吓一跳也没什么过分的反应,现在一想他的心还真是挺大的。” 池朗在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又继续道:“我和海洋是发小,两家是邻居,我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就和亲兄弟一样。我虽然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但对海洋还没那个感觉,也不会想着把他掰弯了证实一下。后来我去外地上了大学,认识了老师还有九哥他们――老师你知道,九哥就是那家黑匣子酒吧真正的老板,你之前应该问过我。他们对我的性向都非常理解,也表示了支持,我交男朋友这件事海洋还帮我瞒着家里,那段时间真是挺自由的。大学毕业的时候老师希望我留在省城工作,我也觉得这是我和我爸摊牌的契机。我从小就没有违背过他的意思,但我喜欢谁,以后要不要结婚,这些事情至少该由我自己来决定。可能是因为一直以来都太顺利了,周围人也没有表示过明确的反对,我那时真的以为我爸会设身处地的替我想想,其他人都能理解,我是他儿子啊,现在想想……我当时实在是太天真了。”他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捻灭烟蒂,又换了一根新的点上,“你之前问过我头上的伤,就是那个时候我爸打的。我对我爸的感情其实挺复杂的,因为小时候太严格了,对他难免有些怨言,但他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他说我恶心,骂我变态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挺难受的。后来他说他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赶我出门,现在快七年了吧,我也一直没回去过。”他说,“小白,你和父母的感情比我和我爸要好,所以我很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别人捅的刀子不疼,就怕自己人给你来这么一下。有时候我宁愿你第一个遇见的人不是我……” 他长长叹了口气,又侧过头来笑道:“我说完了,有什么特别的感想吗?” 白子峥道:“……我没想逼你,抱歉。”他虽然猜到了池朗的不安应该是与他的家庭有关,但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爸真的会下狠手往死里打他。池朗头上的伤口他也见过,缝了十几针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小伤,先不说家长对待孩子哪有直接往头上招呼的道理,这个力道就算换在别的地方严重程度也只会只增不减,难怪池朗会对自己出柜这件事表现得那么紧张。白子峥不知道这个时候安慰他是不是合适,手扶上池朗的肘弯,想开口却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池朗的表情却有种如释重负的坦然,很快道:“没关系,说出来的感觉好多了。” 他的目光似乎投向了很远的远方:“其实这件事本来也没几个人知道,因为是在我家那边,回来之后我也不好意思跟人说我是因为出柜被我爸给打了,有人来问我就说是见义勇为。后来时间一长,我又不藏着掖着,大家慢慢就知道我是gay了,过程还挺平和的……”他像是察觉到了白子峥的心意,用温暖的掌心包裹住白子峥的手指,又凑到他耳边低声呢喃道,“小白,你要是真心疼我,以后就多说几次爱我好了……” 白子峥几乎又要被这种过分温柔的语气给蛊惑了。他堪堪稳住心神,再一次重复道:“我爱你啊。”又补充道,“今天是我不好,就算是补偿吧,找个喜欢的地方,我陪你喝两杯。” 池朗道:“不怕说心里话了?” 白子峥道:“我说完了啊。”心里却仍是有些疑惑没有解开。然而现在也不是纠缠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听完了池朗的亲身经历,白子峥也觉得有必要对自己的计划进行一些细节上的调整,但不管怎么说,他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就是白老爹绝对不会动手打他。白老爹本质是个相当耿直又极其护短的汉子,白子嵘小时候玩具被人抢了,他能亲自追到对方家里按着熊孩子的脑袋让他给白子嵘道歉。但即便是有着这样辉煌的战绩,白子峥也很少看见他爹对着家里人发火。老夫老妻每天都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白子峥又是从小让人觉得省心的类型,白子嵘只靠着那张脸就是明晃晃的卖萌无罪。鉴于出柜这件事又不能倒带重来,内心演练多少次也不一定和实际相符,白子峥对着他爹也只能采取见招拆招的策略,谁让他总给自己灌输什么“真爱大过天”的理论…… 白老爹尚不自知他已经被大儿子给惦记上了,还从白子峥出门开始就用力脑补他能借着别人婚礼的东风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女。而在此时的白家,一方面白子嵘正因为窥探到了他哥的秘密而坐卧不宁,另一方面白母也在一墙之隔的主卧里认真思考着大儿子这些天来的改变。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出于女性的直觉,白母还是敏锐地发现了白子峥和以往的不同。但这种变化却让她感到了一丝莫名的不安,更有种什么事情即将发生的预感。 而离开婚宴现场的白子峥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濒临暴露的现实。也许是因为赶上了夜场,今晚的黑匣子酒吧显得格外的热闹。龙九今天不在店里,阿威和阿武也没有出现,老麦正在吧台附近和一群年轻人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见状便招呼他们过来一起摸牌。池朗本来就是酒吧的熟客,此时在场的人也多半认识,用眼神征求了一下白子峥的意见,见他没有反对,于是秒换成社交模式开始替众人介绍。 因为这次算是和池朗出来“约会”,又没有不怀好意的陌生人过来搭讪,白子峥本身也不讨厌这种同龄人聚会的氛围,一时之间气氛也是相当融洽,又有人提议让白子峥负责第一轮的洗牌。白子峥接过对方递来的扑克,这时仍不忘提醒老麦不要告诉池朗那天晚上自己来过。老麦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又亲自去吧台后面拿了啤酒出来。今天算是端午假期的中间一天,大部分人都没有明天上班的压力,因此多是不醉不归和要玩儿就玩儿个痛快的想法。白子峥为了参加孟建斌的婚礼,前两天特意和傅云声要了调休,倒也没什么明天需要早起的顾虑,眼前这个情形又让他想起了高考结束后和同学在ktv的聚会,火热的气氛下不觉多喝了几杯。几轮游戏下来互有输赢,最后换了一个黄头发的男孩子动手洗牌。白子峥这回总算中招了一次,手里清一色的两张红桃,很快有人笑道:“那小白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白子峥想了想,回答道:“那就大冒险吧。” 众人不约而同地有点儿失望,他们本来是想借机八卦一下白子峥和池朗的内|幕,毕竟后者在他们看来就是个管撩不管埋的独身主义,认识几年也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谁料白子峥根本就不按他们的套路出牌,无奈之下也只能深表遗憾。人是池朗带来的,白子峥又不是自来熟的类型,此情此景下还真开不了什么过分的玩笑,便有人提议道:“哈哈,要不就随便唱首歌吧。”这已经是所有大冒险里最温和的一项了。 白子峥道:“歌就不唱了,我去跳个舞吧。” 池朗:“???”众人也 恋耽美 分卷阅读56 氓花 作者:顾禛 都是一脸“目瞪口呆jpg”的表情。 池朗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突然袭击的跳舞是怎么回事儿,白子峥的上衣就迎头盖了下来。他俯身在池朗的耳边呼出一口缠绵的热气,说道:“好好看着。”而后起身跃上了高台。 作者有话要说: 啊,别对小白跳舞有太大的期待,我动作戏(?)写的还是蛮烂的(搞不好直接心血来潮一笔带过了哈哈哈) 还有个事 那天班群突然来了个晴天霹雳的通知说二十五号交论文初稿……我现在大概就写了三分之一,所以下次更新的时间就随缘吧qaq虽然我写着写着论文肯定也会找时间撸更新的……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白子峥的贸然上场明显打乱了舞台的节奏,紫发街舞青年的动作慢了几拍,伴奏的电子乐声也有了一瞬间的错乱。道具师冷漠地将灯光分开成两束,一束停留在原先的位置,一束在几经变换之后最终凝聚在白子峥的身上。台下的看客们也发现了台上这一阵小小的骚动,纷纷抬起头来朝灯光聚集的方向看去。白子峥今天本来是去参加婚礼,穿的也是较为正式的服装,此时脱了上衣,上身只剩下一件白色的紧身背心,在流转的灯光下愈发勾勒出他修长的身材线条,本就出挑的容貌也在灯光的映衬下显露出一种过于精致和冶艳的风情,登时捕获了众人的视线。台下立刻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口哨声,白子峥却没有在意这些。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短暂地游荡,最终牢牢锁定在了池朗的身上,似乎是在确认他有没有在看。 池朗当然在看,或者说他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白子峥。他第一印象里的白子峥是朵生人勿近的高岭之花,后来慢慢发现他其实是个很值得自己用心追逐的爱人,但除了最初的交锋之外,他几乎很难看到白子峥性格中过于张扬和强势的一面,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光芒四射地站在舞台中央,似乎有种天生的、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让池朗突然发觉白子峥或许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太阳。紫发的街舞青年似乎不满于白子峥抢了他的风头,很快做出了一个挑衅的斗舞手势。白子峥略一颔首,算是同意,紫发青年便扬手朝后方打了一个响指,乐队会意,片刻的商议过后,演奏的竟是michael ja那首经典的舞曲《sooth crial》。 随着音乐前奏的响起,人群里登时像被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弹,引信滋滋作响,最终被紫发青年一个单手空翻的动作引爆了全场,人们被这种热烈的气氛所感染,纷纷大声尖叫起来。白子峥的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并没有像紫发青年那样急于动作。他跟着节奏慢慢摇摆起身体,似乎是在给自己留出适应的时间,等到乐曲进行到了第一小节的高潮,他整个人的气势突然有了一种微妙的转变,像是蛰伏许久后的突然复出,野心勃勃,不可一世,有种霸道又嚣张的明亮感,张扬又洒脱,就侵略性而言也是一流,在顷刻间掠夺了舞台上所有的光芒,完完全全就和变了个人一样。他先是以一段简单又不失水准的曳步舞作为开场,而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重现的竟然是michael经典的太空漫步,再加上《dangero》里那段堪称撩人的动作,一脸性冷淡的表情跳这个实在是太要命了,让池朗觉得自己被判定过心绞痛的心脏根本经不起他这么折腾,谁受得了在瞬间就多了满屋子的情敌。 他知道自己不该示弱,但架不住白子峥用真心来诓他。父亲和沈嘉南是他心上的两颗钉子,再怎么拔除也还是会有痕迹存在,但他没有想到白子峥会用这种方式来选择修补,他们之间都还有对彼此隐藏的一面。这时池朗忽地觉得肩上一沉,来搭话的正是之前提议白子峥“要不随便唱首歌吧”的中年男人,他语气里仿佛有点儿羡慕,又有一丝隐约的幸灾乐祸:“哎我说池朗,想不到你小子媳妇儿还挺牛逼啊,毛毛这回可算是吃瘪了,哈哈。” 毛毛就是那个在台上跳舞的紫发青年,池朗和他没见过几次,自然不会在意他此番栽了跟头会不会自尊心受挫,倒是那句“媳妇儿”让他突然起了私心,这样的白子峥他其实一点儿也不愿意让别人看见,更别提还有那些拿手机对着台上拍照录像的人了。这时《sooth crial》已经演奏到了结尾,台下的人还在起哄让他们再来一段。白子峥却没有再跳的意思,摆了摆手,撩起背心,露出轮廓分明的胸肌和腹肌,汗水在灯光的照耀下简直性感得不行。他低头擦了把汗,剧烈运动过后酒意上涌,眼前登时雾蒙蒙的一片,原本是想去踩台阶,又被舞台边缘的电线给绊了一下,险些直接栽了下去。池朗本来也不想白子峥继续这么招摇,眼明手快地把他往怀里一揽,又把手里的衬衣重新给他披上。周边传来一阵窃窃的私语:“看见没,就那个腰……啧啧,没见过啊,谁带来的?……”又是一阵噼里啪啦按快门的声音。 又有人道:“哎哎哎那不是池哥,你们可别……”大约是有人知道他和龙九的关系,提醒旁人不要去打白子峥的主意。 池朗总算明白为什么不能让白子峥喝酒了,因为他喝完酒简直就是个行走中的荷尔蒙。以前像是乞力马扎罗山上的雪,生存环境就能让人望而却步,多少有点儿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意思,现在却变成了长在悬崖峭壁上的红色罂粟花,让人不惜冒着粉身碎骨的风险也要伸手去碰,不怕死的人一下子从他一个变成了一群。池朗后知后觉地开始不爽,心里那把独占欲的火越烧越燥,终于忍不住宣告自己的所有权。他搂住白子峥的腰,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接了个缠绵的湿吻,酒精的刺激下脑袋都有点儿发昏,片刻后池朗直接把白子峥打横抱了起来。白子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问道:“……你干什么……” 池朗低声道:“我干什么……?我就该找个小黑屋把你给关起来,省得你再去勾引别人。”他呼吸渐沉了些,头也不回地朝后方说了一声“失陪”,众人纷纷表示“哎呀我们都理解的啦祝你们性福愉快哈哈哈”,目送池朗抱着白子峥朝房间的方向走去。 黑匣子酒吧里永远有留给池朗的位置,这是龙九在开店之初就给池朗许下的承诺。以前他和津南也算是常来常往,不出公差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龙九的店里,后来房间保留下来,阿威阿武也会定时找人过来打扫,因此找个“小黑屋”对池朗来说并不算困难。两人反锁了房门,开了床头灯,就这么抱着在床上滚来滚去地亲了半天,片刻后白子峥一个翻身把池朗给压在了下面。他呼吸有点儿急促,目光中也满满都是迷离而炙热的情欲,又俯下身去用舌尖轻轻挑逗和舔舐着池朗的喉结。池朗任由他压着,用手指拨开他微微潮湿的刘海,又顺势把整个手掌都埋进了他的头发,左手则虚虚地环着他的腰。他的声音里有一丝甘甜而沙哑的笑意:“怎么,小白,你想造反吗?” 白子峥道:“是啊,今天就造个反给你看看。”说着直起身来,反手脱了自己的背心,又把池朗的上衣一起扒了,拉下裤链,隔着内裤在他胯下揉了几把,揶揄道,“接个吻就硬了,你到底是属什么的?一年到头都在发情。” 池朗自己先笑了起来:“我属兔子啊,兔子你知道吧,可不是一年到头都在发情。” 白子峥:“……”这时居然还有闲心去验证一下。自己在心里倒腾了一遍十二生肖,发现池朗还真没说谎,当即没了脾气,回想了一下他们刚才的对话又觉得好笑。片刻后他垂下眼睛,舔了舔嘴唇,报复似的在池朗颈侧轻咬了一口,而后沿着喉结向下,一路从胸膛亲吻到他的小腹,又扒了他的内裤,用双手握住池朗的肉棒,舌尖尝试性地在顶端轻舔了一下,最后把整个龟头都含进了嘴里。 池朗瞬间就脑充血了,前段时间他们两个解锁了不少姿势,但这还是白子峥第一次愿意为他主动口交。池朗不自然地屈起一膝,喘息的声音又有点儿压抑。白子峥的口交技术不算太好,牙齿碰到的时候还有点痛,但他反而硬得更厉害了……池朗觉得自己简直要被白子峥给折腾疯了,这个时候的心理刺激明显要大于生理刺激。白子峥在做爱这件事上的天赋明显不如跳舞和破案,他笨拙又生涩地舔了一会儿,又想尝试着给池朗深喉,这次明显觉得不太舒服,很快就退了出来。 池朗吁了口气,刚才他差点儿绷不住直接射了。白子峥用手背抹了抹嘴唇,脸上不自觉地有点儿发烧,这次的实践明显没有他想象中的顺利,但池朗身上的气息又令他格外的迷恋,也许是因为他今天和自己说了家里的事……这让白子峥忍不住想对他更好一些。他眉毛很柔和地动了动,又笑道:“算了,不来了,我技术没你好。……润滑剂呢,有么?” 池朗伸手往床头柜里翻了一下,找出一管ky和一盒安全套。白子峥把安全套扔回去,看了眼ky还是新的,拆了包装,往手上挤了点儿,又开始往池朗的肉棒上抹。池朗伸手示意他过来,又帮他把内裤脱了,沾满润滑剂的手指探入后穴,扩张的过程发出黏腻的水声。 白子峥小声呻吟起来,池朗的手指似乎永远有把他撩拨到高潮的魔力。他跨坐在池朗的身上,微微颤抖的后穴被圆润的龟头来回摩擦,随即一寸寸地深入进去。他眼睛有点儿发红,这种被爱人进入的感觉让他觉得非常充实,也很舒服,有种几乎要被融化的、强烈的快感。池朗一直在注意着他的表情,片刻后抬手抚摸上他的侧脸,忍不住问道:“小白,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白子峥道:“那天……在楼顶上的时候,我才发现……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他说,“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池朗回答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白子峥以为他是在说三个月前来酒吧抓捕葛军的那次,不禁失笑道:“那天我表现得就那么gay吗?” 池朗摇了摇头:“和表现没关系……我说过吧,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他说得很认真,也很郑重,让白子峥在恍惚间察觉到了那种深刻的、又难以遏制的情意,他忽然发现池朗或许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自己。他抓着池朗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在愈发明晰的心跳声中再一次重复道:“你听,我爱你啊。”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上) 在那一瞬间,池朗真切地感受到了,仿佛有什么东西触及了心脏,又侵入了他的灵魂。 他眼底有些温热,怔怔地看着白子峥,片刻后翻身将他压在下面,又开始狠狠地吻他。白子峥被他吻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感受着他强悍又有力的冲撞,觉得他整个人就是一团烧着了的火,很炙热,然而温暖,像是一只禁锢许久,又被解开枷锁的兽,每一次的深入都带着那种原始又温存的野性,裹挟 恋耽美 分卷阅读57 氓花 作者:顾禛 掠夺般的气息,快感的蔓延又逐渐衍生出一种接近臣服的欲望。某个刹那白子峥甚至在想,如果池朗真的找个小黑屋把他给关起来,就这么暗无天日地干到他死,只要他们的感情没有变质,无论发生什么他也甘之如饴。 这个认知忽然又让他觉得有些难过,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打开双腿,竭力让池朗进入的再更深一些。池朗却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意,先是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又拉着他的手摸到二人身下结合的地方。粗大的肉棒侵略到肠道的深处,每一次针对前列腺的摩擦都传来颤栗般的快感,穴口处的褶皱仿佛被撑开到了极限,充血的表层散发出一种接近色情气息的潮红。白子峥的肉棒直直翘着,顶端已经湿透,后穴也在连番的抽插下变得又湿又软,稍稍一动就有大量的润滑剂被挤压出来。两个人的身体几乎毫无罅隙地紧贴在一起,白子峥的手指上沾满了自己的体液,下意识地喃喃道:“好深……全进去了……”又随着池朗玩弄他龟头的动作发出一声低哑又难堪的呻吟。 池朗就喜欢听他这种控制不住叫出来的声音,很隐忍,又很克制,尾音却是又软又浪,活生生把池朗的征服欲又撩上了一个等级。他捉住白子峥的手指,两个人十指交握,一起轻捋着白子峥胯下的阳根,片刻后又将他沾满了淫液的手指送到自己的唇边轻舔。白子峥被他刺激的快要发疯,被吮住的指尖传来阵阵酥麻的快感,小腹处也变得又酸又涨,性器更是硬得发疼。池朗注视着他失神的双眼,下一秒直接将他抱了起来,就保持这个由上自下的姿势啪啪啪地顶他。肉棒大幅度地抽出,又深入,登时引起白子峥崩溃般的大叫。他伏在池朗的肩头,眼角泛红,高潮来临的瞬间竟是被操得哭了出来。 被插射的高潮来得十分漫长,白子峥的后穴阵阵痉挛,精液仿佛不受控制地流淌出来,在深色的床单上留下一滩如同失禁的痕迹。白子峥的身体不住地发抖,池朗滚烫的气息浮在耳边,让他整个人都处在情欲的高压之下。他肉棒的顶端垂下一道颓靡的银丝,被池朗用手指抹了,而后强硬又不容拒绝地侵入他的口腔,搅动着他的舌头,让他的嘴角流下大量透明的津液。他嘴里充斥着自己精液的腥味,又被池朗换成跪趴着的姿势不住猛干。射精过后的身体格外的敏感,白子峥“呜呜”地求饶,又被池朗掐住一侧的乳头来回逗弄。他断断续续地呻吟,后穴下意识地收缩,然后他感到池朗埋在自己体内的肉棒一涨一涨,终于射了出来。 高潮过后两个人俱是一阵急促的喘息,池朗伸手把他搂在怀里,吁了口气,又轻声道:“别动,再抱一会儿。” 白子峥已经有点儿晕了,也不单单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他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这时被他插着也没有刚射完的时候那么难受。池朗轻吻着他的耳垂,又在他的耳边小声说着缠绵的情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片刻后白子峥侧过头来同他接吻,裹着汗水的赤裸肌肤相互摩擦,蹭着蹭着又很快再次硬了起来。池朗咬着他的耳朵,换了个姿势从背后插他,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几乎持续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在强大生物钟的调节下,白子峥极其艰难地醒了过来。昨晚半梦半醒间两个人也不知道做了几次,整个夜晚都旖旎得像是一场不间断的春梦,然而纵欲的后果十分惨烈,更别提池朗那根作孽的玩意儿还一直插在他的后面,白子峥试图起床的下一秒就直接在床上跪了。肉棒从后穴里滑出,里面的精液也随之流淌出来,再次把他的下体沾染得一片狼藉。白子峥皱了皱眉,那种失禁般的羞耻感又回来了,不过他现在腰酸腿软又头晕眼花,实在没力气去应付下身的异样。鉴于此刻起床已经变成了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白子峥也只能自暴自弃地在床上挺尸,这时又开始纠结自己为什么没像高考过后那次一样喝到断片。他翻身的动作让池朗也跟着醒了过来,讨好似的在他嘴角亲了一口,又问道:“几点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白子峥道:“……不知道。”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点儿哑了。池朗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这才掀了被子起来,说道:“再睡一会儿。”随即起身去卫生间里洗漱。白子峥听着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刚醒过来的劲儿又有点儿松泛下来,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池朗叫起。白子峥觉得自己脚下就跟踩了棉花一样,跌跌撞撞地迈进浴室,洗完澡后身上才松快了一些。池朗拿了新的内裤给他,白子峥穿衣服的时候突然开始庆幸他们昨天晚上没玩儿什么脱衣的情趣,不然一夜未归再加上乱七八糟的衣服,明眼人――尤其是白老爹,一眼就能看出他昨天晚上干了什么。 池朗在他洗澡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是老麦亲手做的酱肉包和外面买来的豆浆,但白子峥真心觉得他们两个都需要吃一点补肾的东西。酱肉包做得香而不腻,白子峥略吃了两口,这才有闲心去观察一下他们一直霸占着的这个房间。他本来以为酒吧房间的装潢应该类似于酒店里的那种情侣单间,实际的风格却相当简约,又有几分居家的氛围,倒是很像池朗的那间单身公寓。 池朗像是看透了他心里想的什么,笑着说道:“放心吧,这是我的房间,以前我来津南的时候都住这里。”难怪装修风格和房间布置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白子峥愈发觉得他和龙九的关系应该不是那么简单,龙九就像个极度排外且不近人情的大哥――白子峥一时之间没想到“惯着他”这个精准的形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各有一通母亲的未接来电。白子峥隐约觉得事情似乎有点儿不妙,咳嗽了两声压住嗓音里的沙哑,硬着头皮把电话打了回去:“喂,妈?” 幸而白母没说什么,只是埋怨他不回来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白子峥也只能找借口说昨天晚上喝了点酒,直接在酒店的房间里睡了,没听见手机铃声云云,这时觉得自己的确需要回家打个照面,那个想搬出来住的念头却因此变得更加清晰起来。池朗听他起身的时候轻轻“嘶――”了一声,知道恐怕是因为昨晚做得太过,便主动道:“要不我送你回去?” 白子峥心里微微一动,说道:“好啊。” 池朗拿了他的车钥匙,从库里开了车出来。白子峥这时仍是懒洋洋的,对比之下让池朗突然想到了他昨晚跳舞的样子。作为一个各方面都很正常的男人,回想起那一幕仍然有点儿意犹未尽的感觉。池朗正色道:“小白,我真没想到你还会跳舞。” 白子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他抬手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的角度,又继续道,“我爸很喜欢michael,我妈又是演员,我小时候他还想让我当童星呢,可惜我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后来改成跳舞,学太空步之类的,一直跳到高三那年,大学的时候当成业余爱好,工作之后就更没有时间了,荒废了好几年。”他的目光中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这么多年没跳,你觉得还行吗?” 答案当然是“很行”,不然池朗也不会想找个小黑屋把他给关起来。他嘴角微微一翘:“小白,如果你真当了演员,我大概也不会做警察了。” 白子峥道:“为什么?” 池朗道:“因为我不能容忍有更多的人和我一起喜欢你。我想想啊,我可能会找机会接近你,绑架你,然后把你关起来,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最后――”他微笑起来,把手指比成枪的形状,“让你亲手……在我心上用力地开一枪。” 白子峥道:“同归于尽啊,我还挺喜欢的。”他闭上眼睛,“不过……池科长,你说话偶尔也要注意一下分寸,你要不是个警察,我现在就想把你给抓起来了。” 池朗道:“我可是求之不得啊,判个无期徒刑好了。” 白子峥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你啊。”又指示池朗把车开进自家小区,找到车位停了下来。两个人一起下了车,白子峥从他手里拿过钥匙,见四下无人,又主动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改天请你上去坐坐,见见我爸我妈,好吗?” 池朗道:“好啊,也让我准备准备,总不能空着手去见爸爸妈妈吧。” 白子峥道:“说真的,我有种预感,我爸会很喜欢你的。”谁让白老爹年轻的时候也经常性地和池朗一样胡来。除了“我上了你儿子”这个未知结果的选项之外,他们两个应该还是挺有共同语言的。池朗目送白子峥上楼,自己则走到小区门口打车回去。在暗处目睹了他哥和另一个男人打情骂俏亲亲小嘴的白子嵘全程懵逼脸,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加固的金刚心又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白子嵘从那天他哥提到代孕的时候就开始觉得不太对劲儿,后来又被那个大胆假设出的答案唬得坐立不安,这事儿在没有定论之前又不能轻易开口,白子嵘小同学的一腔苦闷无处发泄,无奈之下也只能上网求助。在匿名板块发了个帖子,题目就叫“求鉴定我哥是不是弯了”,首楼从自己的角度描述了一下他哥的外貌满分个性冷淡和从小到大的恋爱绝缘,重点就是他哥和他爸之间那番不结婚找代孕生小孩的对话,还附上了他觉得可疑的蛛丝马迹若干――也许是因为赶上了端午假期,仅仅一个晚上就多出了各种五花八门的回帖。 其中有无脑看腐“哎呦不错感觉挺萌”的;有过分脑补“楼主小弟保护好你的菊花/兄弟年上赛高比心”的;有直接开骂“写手/wsn/基佬滚粗”的;还有理智分析“代孕也不一定是同性恋还有可能是性冷淡和无性恋”的。白子嵘被几秒一刷新的回帖搞得更加混乱,最终决定追随理智派的意见相信是自己想得太多,毕竟他没抓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代孕也不是百分之百地和同性恋挂钩。然而现实就是就是这么残酷,信念坚定了没几个小时,他出来买个点卡就被他哥啪啪啪地打脸,白子嵘觉得自己被这一道天雷劈得魂都不剩,站在楼下举步维艰,第一次产生了自家不是温暖港湾而是龙潭虎穴的危机感。 ================================= 啊本来想随便说点儿啥。 又觉得没什么可说。 最近诸事不顺啊…… 第57章 第五十六章(下) 鉴于此刻起床已经变成了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白子峥也只能自暴自弃地在床上挺尸,这时又开始纠结自己为什么没像高考过后那次一样喝到断片。他翻身的动作让池朗也跟着醒了过来,讨好似的在他嘴角亲了一口,又问道:“几点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白子峥道:“……不知道。”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点儿哑了。池朗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这才掀了被子起来,说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58 氓花 作者:顾禛 再睡一会儿。”随即起身去卫生间里洗漱。白子峥听着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刚醒过来的劲儿又有点儿松泛下来,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池朗叫起。白子峥觉得自己脚下就跟踩了棉花一样,跌跌撞撞地迈进浴室,洗完澡后身上才松快了一些。池朗拿了新的内裤给他,白子峥穿衣服的时候突然开始庆幸他们昨天晚上没玩儿什么脱衣的情趣,不然一夜未归再加上乱七八糟的衣服,明眼人――尤其是白老爹,一眼就能看出他昨天晚上干了什么。 池朗在他洗澡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是老麦亲手做的酱肉包和外面买来的豆浆,但白子峥真心觉得他们两个都需要吃一点补肾的东西。酱肉包做得香而不腻,白子峥略吃了两口,这才有闲心去观察一下他们一直霸占着的这个房间。他本来以为酒吧房间的装潢应该类似于酒店里的那种情侣单间,实际的风格却相当简约,又有几分居家的氛围,倒是很像池朗的那间单身公寓。 池朗像是看透了他心里想的什么,笑着说道:“放心吧,这是我的房间,以前我来津南的时候都住这里。”难怪装修风格和房间布置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白子峥愈发觉得他和龙九的关系应该不是那么简单,龙九就像个极度排外且不近人情的大哥――白子峥一时之间没想到“惯着他”这个精准的形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各有一通母亲的未接来电。白子峥隐约觉得事情似乎有点儿不妙,咳嗽了两声压住嗓音里的沙哑,硬着头皮把电话打了回去:“喂,妈?” 幸而白母没说什么,只是埋怨他不回来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白子峥也只能找借口说昨天晚上喝了点酒,直接在酒店的房间里睡了,没听见手机铃声云云,这时觉得自己的确需要回家打个照面,那个想搬出来住的念头却因此变得更加清晰起来。池朗听他起身的时候轻轻“嘶――”了一声,知道恐怕是因为昨晚做得太过,便主动道:“要不我送你回去?” 白子峥心里微微一动,说道:“好啊。” 池朗拿了他的车钥匙,从库里开了车出来。白子峥这时仍是懒洋洋的,对比之下让池朗突然想到了他昨晚跳舞的样子。作为一个各方面都很正常的男人,回想起那一幕仍然有点儿意犹未尽的感觉。池朗正色道:“小白,我真没想到你还会跳舞。” 白子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他抬手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的角度,又继续道,“我爸很喜欢michael,我妈又是演员,我小时候他还想让我当童星呢,可惜我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后来改成跳舞,学太空步之类的,一直跳到高三那年,大学的时候当成业余爱好,工作之后就更没有时间了,荒废了好几年。”他的目光中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这么多年没跳,你觉得还行吗?” 答案当然是“很行”,不然池朗也不会想找个小黑屋把他给关起来。他嘴角微微一翘:“小白,如果你真当了演员,我大概也不会做警察了。” 白子峥道:“为什么?” 池朗道:“因为我不能容忍有更多的人和我一起喜欢你。我想想啊,我可能会找机会接近你,绑架你,然后把你关起来,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最后――”他微笑起来,把手指比成枪的形状,“让你亲手……在我心上用力地开一枪。” 白子峥道:“同归于尽啊,我还挺喜欢的。”他闭上眼睛,“不过……池科长,你说话偶尔也要注意一下分寸,你要不是个警察,我现在就想把你给抓起来了。” 池朗道:“我可是求之不得啊,判个无期徒刑好了。” 白子峥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你啊。”又指示池朗把车开进自家小区,找到车位停了下来。两个人一起下了车,白子峥从他手里拿过钥匙,见四下无人,又主动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改天请你上去坐坐,见见我爸我妈,好吗?” 池朗道:“好啊,也让我准备准备,总不能空着手去见爸爸妈妈吧。” 白子峥道:“说真的,我有种预感,我爸会很喜欢你的。”谁让白老爹年轻的时候也经常性地和池朗一样胡来。除了“我上了你儿子”这个未知结果的选项之外,他们两个应该还是挺有共同语言的。池朗目送白子峥上楼,自己则走到小区门口打车回去。在暗处目睹了他哥和另一个男人打情骂俏亲亲小嘴的白子嵘全程懵逼脸,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加固的金刚心又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白子嵘从那天他哥提到代孕的时候就开始觉得不太对劲儿,后来又被那个大胆假设出的答案唬得坐立不安,这事儿在没有定论之前又不能轻易开口,白子嵘小同学的一腔苦闷无处发泄,无奈之下也只能上网求助。在匿名板块发了个帖子,题目就叫“求鉴定我哥是不是弯了”,首楼从自己的角度描述了一下他哥的外貌满分个性冷淡和从小到大的恋爱绝缘,重点就是他哥和他爸之间那番不结婚找代孕生小孩的对话,还附上了他觉得可疑的蛛丝马迹若干――也许是因为赶上了端午假期,仅仅一个晚上就多出了各种五花八门的回帖。 其中有无脑看腐“哎呦不错感觉挺萌”的;有过分脑补“楼主小弟保护好你的菊花/兄弟年上赛高比心”的;有直接开骂“写手/wsn/基佬滚粗”的;还有理智分析“代孕也不一定是同性恋还有可能是性冷淡和无性恋”的。白子嵘被几秒一刷新的回帖搞得更加混乱,最终决定追随理智派的意见相信是自己想得太多,毕竟他没抓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代孕也不是百分之百地和同性恋挂钩。然而现实就是就是这么残酷,信念坚定了没几个小时,他出来买个点卡就被他哥啪啪啪地打脸,白子嵘觉得自己被这一道天雷劈得魂都不剩,站在楼下举步维艰,第一次产生了自家不是温暖港湾而是龙潭虎穴的危机感。 作者有话要说: 论文一稿没过,还要上班,感觉已经离死不远了_(:3f∠)_ 一切尽在不言中啊(挺尸) 更新随缘,本来觉得毕业之前肯定能完结了,现在只好再拖一个月啦,果咩纳塞~ 第58章 第五十七章 苍天啊大地啊我到底造了什么孽你要让我看见这一幕啊!白子嵘小同学顶着两行宽面条泪在自家单元楼下仰天长啸,大脑也随着刚才颇具冲击性的画面咔咔咔地当机,正酝酿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准备去面对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狂风骤雨,手却在触及到门上呼叫铃的时候猛地缩了回来。等等等等,白子嵘你等等啊!你以为你哥的运气是有多差才能被他弟和他爹同时目睹他在跟男人打啵啊!再说你哥也不一定回家就出柜啊!真出柜他就该带着那个男人直接上楼了啊!现在上楼才是真危险吧!前脚跟后脚的,你哥不怀疑你看见了什么那就怪了!咿――白子嵘小同学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还好还好,冲动是魔鬼。随即来了个特别完美的原地后转,小跑前进,找到离家最近的麦当劳,用薯条蘸着吃完了一整个甜筒才稍稍冷静下来。 嘛,淡定淡定,不就是你哥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吗……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吗……一个男人吗……男人吗……吗……尼玛坑爹呢这是!无限回放什么鬼啊!此时此刻的白子嵘简直想亲身实践一下初中课本里的以头抢地,满脑子都是这爱情来得太快好像龙卷风。平心而论,作为一个深谙耽美小说发展套路并且偶尔还会自发卖腐的二次元娱乐圈双担青年,白子嵘觉得自己对同性恋的接受度还是挺高的,然而事件的主角一旦换成了他哥,恐怕所有的剧情都要另当别论。白子嵘抓耳挠腮地发愁,心想哥你怎么就毫无征兆地给弯了nie~呃不对不对,也不能说毫无征兆,不是已经被自己给看出来了……妈的还是觉得打脸好痛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是假装不知道还是私下坦白说我支持你跟……嫂子?一万年不动摇啊?! 啊啊啊啊――白子嵘在心底发出一连串毫无意义的哀嚎声,又转而开始担心起他哥跟那个至今不知姓甚名谁的嫂子的未来。我哥是要出柜吗?可爸妈的意思都是让他找女朋友啊!关键是我哥主动亲了那个男的啊啊啊啊啊――主动啊啊啊啊啊――以白子嵘对他哥的了解,能做到这一步基本就可以盖章是真爱无疑了。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啊啊啊我想起来了,我得阑尾炎回家休息的那次,尼玛这掐指一算都快三个月了啊!难怪我哥当时会是那个反应,嫂子是个男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能让我出去乱说啊…… 咿那我哥要怎么出柜啊,爹可天天催他等着抱孙子哪!一念及此,白子嵘又搜肠刮肚地准备当狗头军师。哎之前看的那本小说里是怎么讲的?好像是大企业家的两个儿子双双出柜,结果被他们老爹误认成为兄弟之间搞基乱伦,一番折腾之后反倒退而求其次地接受了两个儿子各有男朋友的现实。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如果有必要的话,笔直笔直的白小同学自然也不介意陪他哥演上一场,但白子峥大约也不愿白子嵘去趟这淌浑水。白子嵘被自己脑补的情形感动得热泪盈眶,心想呜呜呜哥你真是个好人。至于他为什么想都没想就站了他哥的阵营,那是因为他实在太了解白子峥的个性了。他哥是个决定做什么就不会轻易动摇的人,白子嵘是不知道他哥什么时候确定了自己的性向,但唯独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就是哪怕有朝一日他哥真的跟现在这个“嫂子”分手了,他白子峥也不会“迷途知返”地去找一个女人结婚,生小孩什么的……他可是连代孕都说出来了…… 出柜啊……关键还是要看爸妈的想法。白子嵘现在根本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预料他爹在听了这件事之后的反应。白老爹一向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这种能引发全家地震的大事件恐怕更多要取决于白母的态度。白子嵘是觉得万一老爸老妈都不同意,自己这个弟弟要是再不做点儿什么,他哥的初恋之路未免也走得太坎坷了。 白子嵘抓了抓头发,暂时压下这些胡思乱想的念头,默默叹了口气,起身买了第二个甜筒才从店里走了出来。回家的路上又开始纠结要怎么瞒天过海,惴惴不安地回到家里,门口换鞋的时候没听见白子峥的声音,还要施展明知故问的障眼大法,状似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爸,我哥还没回来啊?” 白老爹正在翻箱倒柜地找他上次带回来的压缩木耳,准备中午做个小炒肉吃。闻言连头也没抬,直接说道:“回来了啊,在房间呢。你妈说他昨天晚上喝了点儿酒,没惹麻烦我就烧高香喽。”谁让大儿子撒起酒疯完全就是灾难级别,说着直起腰来,又开始扒上面的橱柜,“你呢,买个点卡这么长时间,干嘛去了?” 白子嵘道:“怎么,大白天的还有门禁啊。我碰上个同学,聊会儿天 恋耽美 分卷阅读59 氓花 作者:顾禛 。”说完从冰箱里拿了瓶饮料,路过他哥房间的时候见房门关着,也没去敲。拉过转椅重新在电脑桌前坐下,白子嵘咬着饮料瓶口,看着屏幕倒影中自己微蹙的眉头,心想我是不是该找哥聊聊?说什么好呢?思考之后好像所有的问题都回到了原点,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白子峥却是什么都没想,至少现在百分之百是个大脑放空的状态。他平时工作忙,休息时间本来就少,闲下来的时候多少有一点儿宅的趋势,昨晚又被池朗折腾了一夜,即便早上已经多睡了两个小时,就补眠来说仍是有点儿欠奉,因此不知不觉间又睡了过去。白子峥一直睡到中午才被白老爹叫起进食,饭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两道主菜分别是乡村小炒肉和南洋咖喱虾。白子嵘捏着筷子坐在他哥旁边,不知怎的总觉得今天的午饭似乎夹杂着一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果然,不消片刻,白母慢条斯理地道:“子峥啊,妈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白子嵘正在戳土豆的筷子停了,耳朵也跟着竖了起来。 白子峥道:“怎么了?” 白母道:“你还记得你聂叔叔吧?” 白子峥道:“……剧团的那个?” 白母道:“对。你聂叔叔的女儿下个礼拜从英国回来,妈想让你们两个见上一面,一起吃顿饭,有时间去吗?” 白子嵘心里“啊哒”一声,手里的筷子也顺势摔在了地上,他怎么能忘了自己亲妈才是这个家里最大的演技派呢!天哪哥你这次也只能自求多福了qaq!我我我我我……原来老妈才是这个家里的大boss啊tat!眼看母亲投来疑惑的目光,白子嵘一面手忙脚乱地弯下腰去,一面结结巴巴地道:“妈,你这是……要给我哥安排相亲啊?” 白母笑着点了点头,同时换来白老爹惊讶的大呼小叫:“你什么时候跟人说好的啊?” 白母道:“昨天晚上我就跟老聂联系好了,不是子峥一直没回家嘛。”又转而对白子峥道,“聂叔叔的女儿你也见过,小时候你们还一起去过游泳馆呢,不记得了?” 白子峥:“……”总算明白了什么叫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原本的计划是找个机会带池朗回家,然后当着父母的面公开他们的关系。昨天晚上听池朗说了他家里的事,又决定先把池朗以自己朋友的身份介绍给他爹,等他们混熟了之后再让白老爹自己有所察觉――大概要比直接扔个重磅炸弹的结果要温和一点儿,谁料一向对催婚不怎么上心的亲妈居然直接找了个相亲对象给他。白子峥哭笑不得,刚想拒绝“我不去相亲”,就被白子嵘眼疾手快地在小腿上狠掐了一把。白子峥下意识地低头,就见依然弯着腰的弟弟先是摆了摆手,又轻轻点了点头,明显是让他“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事情先答应了再说”。白子峥不明所以,隐约觉得弟弟应该是站在自己这边,见状硬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我不……不一定有时间呢,没案子再说吧。”最后既没同意也没表示明确的拒绝。 白母露出十分端庄得体的微笑,又朝着小儿子的方向轻飘飘地看了一眼。白子嵘登时觉得毛骨悚然,心道惨了惨了,妈你又是个什么意思啊?!你到底是已经知道了还是不知道啊?! 一家四口唯独白老爹还被喜滋滋地蒙在鼓里,心想这个姑娘真不错哇真不错,年龄相当还是个英国的海国硕士,我的大儿媳妇终于有着落啦! 好好的一顿饭愣是被吃出了勾心斗角的味道,白子嵘便是没有想到在这种场合下还能遭到来自老妈演技的无情碾压。用湿巾擦了擦弄脏的筷子,白子嵘忍不住在心里揣测老妈对她大儿子的恋情已经了解到了哪个地步。难道是已经知道了?不然干嘛安排个相亲对象给他……可要说知道了吧,这反应未免也太平静了一点儿……白子峥这时也感受到了饭桌气氛的微妙,狐疑地看了一眼继续吃饭的母亲和弟弟,见白子嵘已经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只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给他递来一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眼神。 白子峥心里“咯噔”一跳,子嵘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强忍着心头的不自在吃完了午饭,白子峥把白子嵘叫进了房间:“子嵘,过来,我有话问你。”说着反锁了房门。 白子嵘头皮都要炸了,哥你干嘛这个表情我跟你是一伙儿的啊!早上吃了一嘴狗粮还不够你怎么还要刑讯逼供啊啊啊!夹在你和老妈中间我简直两面不是人了qaq!一面又假装淡定,一脸无辜地道:“干嘛啊哥?” 白子峥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白子嵘马上回答道:“什么知道什么了?你有事儿瞒着家里啊?” 白子峥皱眉道:“那你刚才……” 白子嵘道:“那个啊……哥,你有喜欢的人了,对吧?” 白子峥:“……”片刻后轻轻“嗯”了一声。 白子嵘简直要哭了,心想哥你要不要这么痛快的承认啊啊!你这是要跟你亲弟弟出柜吗我一人承受不来啊!妈呀我还是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好了!白子嵘定了定神,又有理有据地解释道:“你之前让我别乱说啊。之前把你嘴唇亲肿的那个,对吧?你干嘛不跟妈说啊,不想让人知道就只能去相亲喽~” 作者有话要说: 前些天搞论文+上班忙到昏天黑地……现在终于滚回学校可以专心论文了。 改来改去改到不想改……摸鱼来写更新了(捂脸) 第59章 第五十八章 白子嵘的演技虽然比不上他妈,然而认真起来唬唬他哥倒还没有问题。白子峥看了一眼正在据理力争的弟弟,又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毕竟他在没出柜之前心里始终有只很大的鬼,再因为这个把家里变成谍战现场似乎又有点儿用力过猛。白子嵘既然知道他有喜欢的人,那刚才的举动倒也真的像是在替他着想。何况白子嵘分析的本来也没错,他计划中是想走从介绍到熟悉再到坦白的线路,现在第一步都还没有完成,“对女生没兴趣”这种话是万万说不出来的。再加上对方长辈也是一早就认识的,女方又是自己儿时的玩伴,人家姑娘千里迢迢地从英国回来,就算不抱着相亲的目的吃个饭也是基本的礼貌,白子峥还真是有点儿骑虎难下的感觉。 白子嵘从说完了那番话就一直在观察着他哥的表情,见他哥的神情稍稍和缓了一些,暗地松了口气,又开始琢磨要怎么暗示他哥亲妈或许已经察觉到了些许的端倪。白子峥却因为弟弟的一番话暂时放松了警惕,至于母亲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起相亲,大概也只能解释为一个糟糕的巧合。白子峥略一沉吟,又对白子嵘道:“这件事……如果爸妈问起来,也不用替我瞒着。”白子嵘今天饭桌上的表现实在是太诡异了,有些预防针自己提前打了应该也没什么坏处。但白子嵘想也知道“不用瞒着”的部分里肯定不包括自己今天撞见的现实,心想我哥这是准备暗度陈仓跟亲妈打擂台啊,这时终于站定了自己的立场――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看见好了!爸妈问起来的时候就说我哥貌似有了交往对象,至于交往对象是男是女――那就要看聆听者的自由心证了,反正自己的情报也仅限于“知道”而已,简直完美! 白子嵘摸了摸鼻子,真心实意地问道:“哥,你不打算把人带回家来看看啊?” 白子峥道:“有机会吧。”打开门锁让弟弟出去。客厅里白老爹还在卖力打听着和儿子相亲对象有关的八卦。白子峥目不斜视地倒了杯水,对白老爹“儿砸你过来看看照片”的召唤声充耳不闻,回到房间重新在床上躺下,心想相亲啊……虽然在母亲口中是“小时候一起去过游泳馆”的交情,然而这么多年过去,彼此又没有更深一步的交往,女方长什么样子来着?话说回来,妈你有空操心这些,干嘛不去关心一下子嵘的高考成绩啊?不出意外这两天就该公布了对吧?全家人居然一点儿紧张感都没有,明明考之前我爸都开始跟着神经过敏了。 嘁――白子峥在心里发出一声无意义的轻哼,正经的休息日果然还是要拿来补眠。第二天照常上班,也许是因为天气渐热导致了人心浮躁,这两天光着膀子在路边打架的人是越来越多。方霖昨天晚上留在局里值班,都睡得沉了又被电话叫醒,赶到现场把持刀伤人的主犯用手铐绑了,受伤最重的从犯到现在还躺在医院的床上哼哼。饶是如此,方霖还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地表示幸亏没出什么杀人抛尸畏罪潜逃的案子。 津南的夏天向来闷热,坐着不动都能出一身汗的天气里再出外勤简直就是种折磨。顾晓辉默念着世界和平,把一罐冰镇咖啡贴到正在假寐的方霖脸上,登时引起后者的一阵大呼小叫。白子峥把前天从孟建斌那里带来的喜糖和大家分了,又拿着一摞材料去鉴定中心蹭免费的空调。池朗正在给一个满面泪痕的年轻女人做伤情鉴定。那女人双颊红肿,眼眶乌黑,身上也有许多被暴力殴打过的痕迹。池朗一面好言安抚着对方的情绪,一面又让在场的女警陪她去屋内进行更为细致的检查。白子峥隔着窗户看了一会儿,问道:“怎么了?” 池朗叹道:“家暴。”又补充道,“相亲的时候要对女生温柔一点儿,知道了吗?” 白子峥心想我知道个屁。昨天晚上他把母亲安排自己相亲的事情和池朗说了,本以为他多少会有点儿介意,没想到他居然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来得通情达理。池朗对这件事情本身倒没什么太大的意见,白子峥一直没谈恋爱,家里安排一两场相亲也很正常,他犯不着跟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吃什么飞醋。然而就私心来说,他还真的挺想实践一下那天晚上的宣言。至于这件事情到底该怎么处理,其实他早在昨天晚上就已经想好了对策。池朗摸了摸下巴,又慢吞吞地道:“小白啊,你要是不想相亲,也不是没有办法。” 白子峥道:“什么?” 池朗道:“老师啊,他下个礼拜想在省城办个培训,咱们局里应该能分到几个名额。”他眼底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培训也算是公事,你不在津南,爸爸妈妈难道还能把你绑回来相亲啊?” 白子峥道:“……你就那么肯定我能拿到培训的名额?” 池朗道:“我不能,老师能啊。”他微笑起来,“培训是次要的,让老师见见徒弟媳妇儿,这不是挺好的吗。” 白子峥:“……”心想康振英还真是惯着他,为了不让自己能去相亲,竟然无中生有的搞了个培训出来。不过话说回来,他执意想从池朗那里得到一个否定的、类似于“你不要去”的答案,多半还是因为“我不想去”的主观因素。以谈恋爱为目的的相亲,真是连逢场作戏都觉得尴尬。白子峥此时才觉得他又被池朗摆了一道,正想说些什么,贾晨松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池科,康教授要在省城办培训啊?” 池朗当然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的私心 恋耽美 分卷阅读60 氓花 作者:顾禛 促成了这次的培训,故作惊讶地道:“是吗?我没听说啊。”白子峥觉得他此刻的演技简直可以媲美奥斯卡影帝,抽过贾晨松手中还带着打印余温的通知看了一眼――这次的培训为期十天,主要面向省内,人数也有相应的限制,他们局里这次只分到了三个名额。白子峥心想三个名额你还敢给我加塞儿,师徒两个真是胡闹上瘾了。何况这三个名额是整个局里的,分到各个支队有没有他们的份儿都还难说。傅云声多半走不开,他也不好挤占可能会属于方霖或者温馨的名额。以池朗和康振英的关系,多加几个人进来虽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但关键是他不能把所有的人都拉去省城听课,厚此薄彼起来……搞得自己和池朗私交好就为了这个时候蹭关系一样。 白子峥顿时觉得池朗出的这个主意简直是烂透了。内心以手扶额状回到屋里,其他人果然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最终他们刑侦支队分到了一个名额,另外两个名额分别给了鉴定中心和隔壁的禁毒大队。傅云声自愿放弃,方霖和温馨暂不表态,顾晓辉虽然十分想去,又怕自己的资历还够不上培训的门槛儿。白子峥心想这都什么事儿啊,要是池朗没说那些有的没的,他恐怕还想争取一下这个逃避相亲的机会,但现在满脑子都是该怎么避嫌。 气氛登时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最后还是温馨道:“得啦,让小白去吧。”方霖去年参加过一次培训,温馨对此没有一定要去的执念,白子峥在津南案里的表现也算是可圈可点,康振英又是当年省城案的负责人,如此安排还是很相宜的。白子峥悄悄松了口气,心想还好还好,事情远比自己想象中的顺利,这种情形下的集体表决似乎也牵扯不到池朗和康振英的关系,可见在逃避相亲这件事上老天还是很眷顾他的。然而还要确认一下:“那方霖和馨姐,你们两个是不打算去吗?” 温馨道:“我是无所谓,方霖呢?”虽然这次的师资阵容很让人动心,但这段时间并不是很忙,她内心其实更偏向有空多陪陪孩子。方霖想去是想去,但今年的省级培训本来就该轮到白子峥了,他现在完全是能去固然是好,去不了也没什么关系的心态,因此笑着说了一句:“你就别管我了。”人选就这样定了下来,众人散会。顾晓辉的表情似乎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机会还有的是嘛。 综上所述,白子峥秉承着“就算躲不过十五也要躲得过初一”的信念,总算暂时度过了一次需要被迫相亲的危机。回家之后把下周培训的事情和父母说了,白老爹双目圆睁,一脸“你丫故意吧”的愠怒表情,气势汹汹地怒吼道:“不是先跟你妈说好了去相亲吗!怎么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你们局里就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啊!我要投诉!” 白子峥面不改色地编了一堆评职称能涨工资的谎话,白子嵘笑得打跌,心说哥你这招真是绝了,又开始百度传说中的康教授究竟是何许人也。白老爹左耳接收着大儿子“爸我要升职加薪”的诉求,右耳屏蔽着小儿子“哇塞这个教授好厉害噢噢噢”的鬼叫,终于顿悟了自己被缓兵之计蒙蔽的事实,看救命稻草一般望向端坐在沙发上的妻子:“老婆你说句话哇!” 最终还是白母拍板定案:“先顾着工作那边吧,相亲的事情我和老聂去说。” 白老爹自觉遭到了全家的背叛,心灰意冷地在沙发上瘫软成一个“大”字,双目无神,不住哀怨已经煮熟的……啊呸不对,已经到嘴边的……啊呸还不对的儿媳妇就这么飞了,白子嵘则在暗处给他哥悄悄比划了一个胜利万岁的手势。 白子峥解决了心头大患,整装待发准备去见他爱人的恩师。三个名额全部占满,鉴定中心那边推了贾晨松出来,禁毒大队这边他们不是很熟。池朗这次没有同行,趁白子峥不在为见岳父岳母做着积极的准备。徐海洋这些天有任务在身,完全处于一种失联的状态。池朗也不好找别人商量自己出柜的事,兼之缺乏见家长的实战经验,无奈之下只能把电话打给了徐海洋的未婚妻陆小婉。 陆小婉正陶醉在肯德基的外带全家桶里,用没沾油的小拇指按下免提:“哇哦稀客,池哥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池朗道:“有件事想听听你们两个的意见。海洋不在,我就先给你打电话了。” 陆小婉道:“什么事咩――” 池朗把自己和白子峥有关回家吃饭的计划说了,陆小婉从“喔我在听啦”一路发展到“哇哦池哥你这是要去见家长吗好好好”。两人在电话里就如何见家长这个命题展开了激烈而友好的讨论,陆小婉和徐海洋虽然都算是见家长的骨灰级高手,然而男女有别,通俗的经验或许还不大适用。陆小婉一面啃着吮指原味鸡一面开始给池朗分析,既然想走从朋友到男朋友的长线拉锯,那第一次见面时的印象就显得尤为重要,多一分显得刻意,少一分呢又达不到应有的效果,讨论的结果就是攻略的奥义果然是要增加好感度。 陆小婉结合徐海洋第一次上门的经验开始出谋划策,带点礼物过去怎么样?哎嘿我的主意还行吧吼吼。对方家长都是什么样的人啊?比较温柔端庄的阿姨啊,护肤品怎么样?怕过敏?买好点的牌子就可以啦。项链耳环什么的也不错,现在纯银一克也不贵啊,备选备选!比较一言难尽的叔叔?等等池哥你这是哪国的形容……抽烟吗喝酒吗?千万别买保健品啊!脑白金什么的简直太low了!手表?你要送“钟”吗?!再说现在好点儿的手表哪个不要好几千啊,你和你家那位还只是朋友关系吧,给人家爸爸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太过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按照我的剧情进度其实还没写完……然而字数够了就先发上来吧_(:3f∠)_ 下章前男友出场诶嘿嘿→_→ 第60章 第五十九章 结果他们到最后也没能讨论出究竟送白老爹什么才算合适。 陆小婉建议他还是先问问白子峥的想法再说,毕竟儿子肯定比一般人了解亲爹的喜好;给白母的礼物定下了一个大概的方向,陆小婉给他介绍了几个在女性护肤方面比较知名的牌子,至于到底选哪个则要看池朗这个出资人的意愿。白子峥的省城培训之旅是周六下午从津南出发,晚上安顿下来,第二天可以到处走走看看,正式的培训从周一开始,十天的课程在两周的工作日内完成,总体来说还是比较宽松的安排。白子峥和贾晨松分到了一间寝室,第二天一早贾晨松跑去看省美术学院的毕业展览,白子峥坐车去研究院和康振英私下见了个面。 他来省城也是为了见家长的――康振英对池朗来说的确是家长一般的存在,对白子峥的印象也非常不错,又出手替他把相亲的事儿给抹了,不见个面实在有点儿说不过去,何况康振英也很想亲眼看看降服了他小徒弟的究竟是何等人物。白子峥对见家长这件事倒没有太大的紧张感,他和康振英早在他们师徒视频通话的时候见过,其次也想借机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由白母一手策划的“相亲事件”明显来者不善,秉承着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的念头,至少在出发之前,他和池朗商量出的结果还是等他回来就把“回家吃饭”的计划落实,不然池朗也不会着急准备上门时的礼物。 他这两天偶尔会想起龙九说过的话,由此得出的最大结论就是像康振英徐海洋他们都对池朗有种谜一般的宽容和维护。但按理说池朗都快奔三的人了,又不是温室里长大的巨婴,如此还要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实在是有点儿反常。在一切都慢慢明朗的大环境下,对于某些着意空白的地方,他对池朗的过去还是很在意的,可惜委实不是一个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好在作为爱人的信任关系已经建立,日常的生活也少不了磨合,这一点上他还是很清醒的。 就第一印象来说,康振英是很喜欢白子峥的,因为他看得出白子峥是真的很喜欢池朗。沈嘉南的事情他从头清楚到尾,所以无论他也好还是龙九也好,归根结底是不想四年前的事情再重演一遍,白子峥肯为池朗出柜这件事就加了很大的分。只是沈嘉南的事情他们谁也不好主动开口,池朗大约也不想白子峥知道还有一个差点儿要了他命的“前男友”在,因此康振英话里话外总是有一点儿保留,然而态度温和,人又风趣幽默,让白子峥觉得这老爷子还是挺可爱的,有种亦师亦友的亲切感,见面的氛围非常轻松,整体的感觉也十分愉快。闲下来的时候康振英还不忘给小徒弟打电话汇报:“很好很好,真人比照片上好看多啦。性格也好,你俩能好好处着,老师我就放心啦。” 池朗:“……”老师你到底什么时候升级成颜控的啊?!逵猩竦毓叶狭说缁埃又开始在微信上和白子峥讨论究竟送白老爹什么才算合适。白子峥正趴在床上拿pad看贾晨松拍回来的毕设照片,一时之间也有点儿拿捏不准他爹的喜好,烟酒之类是一早就否定的选项,保健品搁在自己家里也只能长毛。白子峥想了想,手指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滑过,看到拼图人像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于是给池朗发微信道:“要不你买个领带吧。” 池朗回复:“店里的也就一两百块,会不会太便宜了?” 白子峥:“你打算给我妈买多少钱的?” 池朗:“还没看,你妈平时都用什么牌子的?” 白子峥:“……”心想我不知道喔,场外求助把微信发给了他弟,让他看看母亲的化妆品都是什么牌子。白子嵘看到微信后满脑子的“噢噢噢噢”,心想我未来嫂子还挺有心喔,要给妈买东西啊,化妆品啊不错不错,然而还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哥你怎么突然对化妆品感兴趣了?” 白子峥道:“随便问问。”觉得弟弟对自己的目的应该早就心知肚明了。只是一旦把送礼的人和恋爱对象挂钩,池朗上门的时候基本就等同于提前跟白子嵘摊牌,白子峥对此仍有顾虑,权衡之下采取了不置可否的态度让白子嵘自己放飞。白子嵘大摇大摆地去爹妈屋里侦察敌情,到达指定地点后拿起手机就是一阵猛拍,拍完之后选择发送,又拐弯抹角地跟他未来嫂子隔空对话:“哥,你不准备买点儿啥奖励奖励我啊。” 白子峥道:“你要什么?”纯粹是看在他高考大捷的面子上。 白子嵘嘿嘿嘿地表示道:“哎呀我听说cherry的黑轴键盘玩儿游戏不错,哥你考虑考虑呗~真的不贵不贵滴说~给我买一个嘛~” 白子峥自打工作之后就没怎么碰过游戏,现在连键盘有几个颜色的轴都分不清楚,去网上商城搜索了一下,心想小祖宗你当公务员月入几千啊动辄五六百的键盘还“不贵不贵滴说”,你要学的专业是表演不是电竞我谢谢您哪,遂表情冷漠地回答道:“哦。” 白子嵘咬着小手绢嘤嘤嘤嘤,白子峥施展无视大 恋耽美 分卷阅读61 氓花 作者:顾禛 ,又给池朗发信息道:“你再给我爸买瓶红酒吧。”红酒比白酒健康不少,中等价位也还拿得出手――他其实比较看好池朗以性格取胜,礼物什么的……就当成锦上添花的点缀好了。 然而就算是点缀也要认真准备。池朗综合了一下白子峥和陆小婉的意见,列了张单子准备在白子峥回来之前完成自己的采购计划。对于他们这种习惯把双休日当成工作日的人来说,偶尔闲下来的时间也只有能按时下班的晚上,好在化妆品专柜从来没有时间早晚的区别。池朗拿着白子嵘发来的照片按图索骥,很快就找到了白母常用的品牌。专柜的小姑娘非常热情,一个劲儿地介绍先生晚上好啊我们的男士专柜请往这边走……哎呀买给阿姨的啊?那不如试试我们的新产品吧,专门针对眼角细纹和淡化色斑的,遮瑕和提拉紧致的效果都非常好哟,现在还有满六百返一百的商场抵用券,这个时候买最划算了。啊保湿乳液是晚上用的,配合面膜的使用效果更好,还有这一款修复面霜……baba,baba…… 池朗听得头昏脑涨,觉得女性在护肤方面的心得简直是一门玄学,这时记起陆小婉的叮嘱,说买来送人最好选不会出错的保湿和乳液一类。按照这个标准挑选了两个还算中规中矩的瓶装,池朗刷卡结账,准备再去楼上看看有没有适合白老爹的领带,走到半路却被一个低着头的男人极其突兀地拦住。 池朗有些迷惑地转过头去。 哪怕仅仅是从俯视角度的惊鸿一瞥,他还是在须臾之间就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是沈嘉南。 沈、嘉、南。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池朗的瞳孔中倒映出这张暌违四年之久的面孔,他的心情竟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平静许多。 在遇到白子峥之前,那种每每想起他时接近心悸的感觉,已经不见了。 也许是因为爱意的消失……不,与其说是在意他的背叛,或者说单方面的分手,还不如说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后的恐惧感。 他在后怕。 怕死。 康振英、龙九、徐海洋,都怕他死。 他不动声色地倒退了一步,格开沈嘉南抓着他的那只手,声音冷漠得像是一块易碎的薄冰,笑意却显得有些异常的刻薄:“沈先生。” 沈嘉南和他几乎是同时开口:“小朗……”声音完全是抖的,这一瞬间他根本不敢去看池朗的眼睛。他虚握了一下愈发冰冷的手掌,试图重复刚才的动作,却因为池朗过分漠然的表情而停滞下来。“沈先生”和“小朗”,多么泾渭分明的两个称呼。他脑子里一团乱麻,语无伦次地开口道:“小朗,我,我……当初都是我的错,我后悔了,我真的……”他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手指急切又慌乱地在身侧紧握成拳,“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也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我就,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我只是希望,你……” 他低哑的抽泣声渐渐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细微的烦躁感节节攀升,池朗忍不住打断他道:“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他实在不想在这种地方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商城,沿着步行街的一侧慢慢走着,路过人声鼎沸的小吃街,终点是灯牌闪烁的咖啡馆里。 沈嘉南有些茫然地跟在他的身后,看他点了两杯蓝山,最上面的拉花是两颗被箭穿透的爱心形状。 他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滚烫的血流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他是很害怕津南的,但在不得不来的契机之下,他又产生了一种恐惧到了极点的期待,然后这一切都在今天变成了现实。咖啡店里的背景音依旧嘈杂,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子嘻嘻哈哈,穿着西装的板寸青年在大谈特谈自己的创业计划。沈嘉南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咖啡,又低声道:“小朗,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被风干的眼泪又重新湿润起来,“我很想你……真的,结婚之后我就后悔了,每天都过得很压抑,很痛苦……我经常想,如果还是以前那样,你在我身边……那就太好了。我以为你会来找我,你没来,我知道……你对我失望也是应该的,但我真的没想到……我后来又去找过你,他们说你生了很严重的病……我走的那天家里来了救护车,谁都不知道你怎么样了,徐海洋他也不让我见你……我……小朗,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后悔了,没有你我根本不行,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你,你还能原谅我吗?我求你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我可以立刻离婚,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原谅我好吗……我爱你,小朗,我爱你,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他的眼泪被温热的咖啡吞没,让池朗陡然升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沈嘉南。 沈、嘉、南。 池朗几乎有些好笑地注视着他,还是这四年间的变化已经足够翻天覆地――如今的沈嘉南已经和记忆中的样子相去甚远,他一度十分贪恋沈嘉南身上那种家庭的安全感,现在看着这个人在自己面前涕泗横流地开哭――那种感觉就像是偶尔翻到了小时候写的日记,讽刺当时的天真也好,同样也会对自己不切实际的幼稚感到可笑。 他终于还是点了根烟,缭绕的烟雾在二人之间散开:“沈先生,你还是叫我的全名吧。” 语气里几乎重合了白子峥那种既轻又冷的刻薄。 沈嘉南的眼底涌现出一种近乎绝望的哀求:“你……” 池朗淡淡道:“我没有恨你,所以也不会原谅你。”无所谓恨不恨,这四年已经足够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了,就算沈嘉南没有留下那封该死的信,就算沈嘉南没有不告而别地选择分手,就算他和沈嘉南时至今日仍然好好地在一起,他脑子里那根脆弱的血管未必就不会因为某些其他的原因突然爆掉。龙九一直把充当导|火|索的沈嘉南当成罪魁祸首,徐海洋和康振英也在尽可能地避免这个话题,有段时间他也的确被曾经的感情迷惑,但现在的沈嘉南明显有些自作多情,他们相处的那段时间,多半还是因为感情的存在才无限制地放大了对方的优点。 他那时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得磨合,彼此之间跟不上对方的步调。他甚至有种预感,就算沈嘉南没有一声不吭地跑去结婚,他们两个迟早也会因为生活上的矛盾而选择分手。 他有些嘲讽地看向沈嘉南无名指上的婚戒:“沈先生,结婚自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的决定,又不是我拿刀逼你。你现在感到压抑,觉得痛苦了,这跟我有关系吗?还是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怪我没有死缠烂打地求你不要结婚,还是怪我脑子出了问题,差点儿死在手术台上,没能赶在你领证之前去婚礼上抢亲?沈嘉南,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尊重你的决定,你也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归咎到我的头上。你应该清楚,四年前你留下那封信的时候,我们两个就已经结束了。” “小朗,你不要这么说……”沈嘉南的目光里有种茫然的空洞,又喃喃道,“小朗,你还是恨我……对吗?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到底我做什么你才能原谅我?” 池朗道:“我说了,我没有恨你。”他把指间的烟蒂在烟灰缸里熄灭,起身说道,“嘉南,我再最后这么叫你一次,离婚吧,你该产生负罪感的对象不是我,而是你的妻子。” 沈嘉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天空深处传来隆隆的雷声。 刹那间暴雨倾盆。 作者有话要说: 论文答辩完啦,蹲等毕业~ 最近的安排就是吃吃喝喝到处玩玩看看,再不抓紧工作之后就没机会了啊(笑cry不过也终于有时间写更新了! 人渣前男友也终于有了出场的机会_(:3f∠)_ 至于人渣前男友到底是怎么回事……下章应该能解释清楚吧(望天 第61章 第六十章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店内外的人顿时慌乱起来。店外的行人纷纷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店内的顾客则把话题转向了没带雨伞一会儿该怎么回家。池朗原本已经起身准备离开,却因为这场暴雨不得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雨水在落地窗上织出一片细密的水帘,仿佛倾泻而来的洪水,流淌过后湿漉漉地冲刷着地面。他手中还拿着买给白母的礼物,迫于无奈,只得在沈嘉南的对面重新坐了下来。 沈嘉南双眼通红地注视着他。明明窗外还有大雨的喧嚣,每一次店门的开合都带来雨水潮湿的味道,但在温暖灯光的映照下,他几乎有种自己被隔绝于人群之外的错觉。他的嘴唇几次嗫嚅,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因为池朗仿佛陌生人拼桌的冷漠态度而迟迟没有开口,进而陷入一阵漫长的沉默之中。这一瞬间他开始觉得,池朗似乎比以前更心狠了。他不怕池朗恨他,因为他已经做好了豁出一切去弥补、去修补彼此裂痕的准备,但此时池朗的眼里,却好像根本没有他这个人一样。 他后悔吗?他后悔了。四年前他以为自己可以狠心抛下池朗,现在却发现是池朗抛下了他。在确定偶遇的那个瞬间,他还觉得这是老天恩赐给他的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但池朗之后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块通红的烙铁印在了他的心上,滋滋作响,烧得他完全丧失了反驳的勇气。 他怕池朗不恨他。 他怕池朗彻底的遗忘他。 他怕池朗把他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沈嘉南突然觉得全身冰冷,温度急遽流失,又在闭上眼睛的瞬间对自己爆发出一种强烈的、接近绝望的恨意。四年前他迫于父母的压力,留下一封长信后离开了他和池朗租住的公寓,回到老家和早就安排好的相亲对象领证结婚。然而婚后生活并不如他想象中的平淡――是的,平淡,他从没对这种死水般的生活有过任何额外的期待,实际却是每一天的生活都像是一场漫长的、永无尽头的凌迟。 结婚的初衷只是为了完成成家的义务,他在妻子身上完全找不到那种可以共同生活又温存的爱意,然而妻子是个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坚韧的女人。两人之间维持着家庭内外虚假的和平,人前是相敬如宾的爱侣,人后却连日常的关心都显得乏味。他买菜,妻子负责做饭,饭桌上不发一言,周末挑一天去父母家里,余下的一天妻子会和朋友还有同事一起逛街,作为家庭的女主人在各个方面都无可挑剔。然而他恐惧夜晚,长久的失眠,夜深人静的辗转反侧,身体的亲昵只有在药物的帮助下才能草草完成。妻子察觉到他的冷淡,只在父母询问为什么还没有孩子的时候露出一个尴尬又有些失落的笑容。 他经常觉得,妻子应该是明白的。 只是他们谁也开不了口,说不出离婚。 长时间的同床异梦,分居,偶尔的争吵,逃避性|爱,沉默的冷暴力。 凡此种种,在生活脱离了平静的轨迹之后,他每每都能感受到比前一天更加强烈百倍的痛苦。 恋耽美 分卷阅读62 氓花 作者:顾禛 直到年初他和妻子因为工作的原因来到津南――妻子工作调动,他们两个又一直没有孩子,双方父母根本不可能接受这种两地分居的状态,索性托关系把他也调到了津南的支行。他清楚龙九和池朗之间的渊源,也知道龙九在津南开了家酒吧,他甚至去过黑匣子附近观察池朗有没有来过,结果每次都是无功而返。然后这种漫长的煎熬终于在今天晚上迎来了终结――他加完班从银行里出来,意外在人群中捕捉到了池朗的背影。 池朗说的没错,如果他把目前的生活定义为不幸,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的选择。 沈嘉南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窗外的雨声依旧又急又密。 良久,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又哑声道:“小朗,我……” 池朗已经懒得纠正他“请你叫我的全名”。他对沈嘉南的感觉很复杂,爱情本来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爱你的时候什么都好,不爱的时候连交谈的欲望也跟着欠奉。父亲和沈嘉南是他心上的两颗钉子,前者是旷日持久的溃疡,后者就像是伤口愈合后的疤痕,也许很深,看着吓人,再触碰的时候不一定会痛,外人看了多半还会同情。池朗这时候真觉得讽刺,他和沈嘉南之间的孽缘――六百三十万人口的城市里还能这么轻易地偶遇,看来老天爷还真是待他们两个不薄。这时两个人都还没有意识到彼此的处境,沈嘉南以为他是过来看望龙九,池朗以为沈嘉南是过来出差,前者抱着破镜重圆的念头,后者只想在白子峥回来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尽快解决。 沈嘉南又开始絮絮地回忆起往事,说他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约会,一起挑选公寓,共同布置属于他们的新家。说一起看过的夜场电影,晚归的夜里温热的饭菜,烈日炎炎的天气里两个人一起去海边冲浪,下雨的日子里他开车去接池朗回家。池朗默不作声地听着,这些往事里不是没有甜蜜又优柔的成分,然而很奇怪的,此时此刻他听沈嘉南将这些过去娓娓道来,内心深处竟然感受不到哪怕一丝的动容。 时间真是可以抹平一切的良药,池朗习惯性地点了根烟,打断沈嘉南道:“你不用说了,我不想听。我们分开四年,又不是四天,刻舟求剑的故事小学就讲过,我是人,不是木头,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在你身上浪费那么多的时间。”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微笑道:“沈先生,我这里已经有人了,是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沈嘉南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因为池朗的这个动作瞬间变得哑口无言。他终于发现,无论是忏悔亦或是表白,池朗置若罔闻的态度都让他感到一阵近乎窒息般的心悸。 他极其艰难地动了动嘴唇:“是……是吗?” 是这样吗? 他早该预料到的,一千四百多个日夜,池朗不可能一直站在原地等他,只是他自己仍不愿意承认罢了。 这种蓦然之间的醒悟让他的嘴里一阵阵地发苦,勉强道:“原来……原来是这样,我,对不起,我……小朗我真的,你,你……能不能,能不能……” 他声音发着抖,挣扎半晌,几个模糊的助词来回反复,却连简单的“我爱你”和“原谅我”都说不出来。 沈嘉南松开一直紧握着的手指,内心深处浮现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光芒明灭的瞬间,突然很想像以前一样吻他。 这种生发自内心的欲望让他不由自主地前倾起上身,却被池朗不着痕迹地避开。 沈嘉南察觉到他的抗拒,心头更像是被钝刀猛地刺了一下,由此衍生出一种漫长而深切的痛觉,他颓然地跌坐回卡座之中,轻声道:“我……” 池朗道:“沈先生,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难听。” 沈嘉南道:“……我,我明白。” 两人之间又陷入一阵冗长而尴尬的沉默。 直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背后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啊,嘉南!” 沈嘉南仿佛受惊一般抬起头来,他脸上泪痕已干,只眼睛还微微有些发红,却下意识地避开了这女人略显关切的目光。这女人左边肩膀已经湿透,好在穿的是深色的衣服,倒也不显什么。池朗注意到他们手上款式相同的婚戒,心下了然,虽然有些在意沈嘉南的妻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然而并没有多说什么,听外面的雨声似乎略小了些,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偏偏沈嘉南还不识趣,忙叫住他:“小朗!” 那女人似乎有些诧异:“嗳……是认识的人吗?” 沈嘉南一时语塞,只讷讷道:“是……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 那女人整理了一下鬓边潮湿的碎发,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周牧云,是嘉南的爱人。” 池朗只得伸出手来同她握了握,言简意赅地回应道:“池朗。” 周牧云的掌心潮湿冰冷,脸上不施脂粉,细看还是个十分清秀的美人儿。她见池朗已经起身,出言劝道:“嗳,这就要走了吗?外面还下着雨呢,不如再多坐一会儿吧。” 沈嘉南道:“你怎么来了?” 周牧云嗔道:“我出来看电影呀,你忘啦?外面太冷了,想进来买杯喝的,没想到你在。” 咖啡店斜对面的商厦楼外挂着嘉华国际影城的大字灯牌。 沈嘉南“唔”了一声,见妻子的肩膀已经湿了,有些迟疑地看了池朗一眼,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在肩上――周牧云在外人面前仍愿配合他表演出举案齐眉的假象。沈嘉南起身道:“我去给你买杯热可可吧。” 他在逃避。 周牧云笑了笑,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又对池朗说道:“没想到嘉南在津南还有朋友,以前都没听他提起过呢。” 他这种“朋友”当然是不能提的,池朗敷衍着道:“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他和沈嘉南的妻子没什么好说,却也做不到当面揭穿沈嘉南是个骗婚的渣男。康振英一早就看出他容易感情用事,不然他真想报复沈嘉南远不用等到四年后的今天。他当时还在省城公安,想查清沈嘉南和什么人结婚简直是易如反掌,跑到婚礼现场揭发他是个gay,闹到结不成婚,这些事情他不是做不出来,是不想做,从医院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决定不在沈嘉南的身上浪费更多的时间。龙九为了他差点儿想把沈嘉南给弄死,最后硬是被他给拦了下来,为此还被龙九结结实实地给骂了一顿。他那时的确是心软了,现在也是,他做不了圣人,陷进去是件很危险的事,所以他不想再和沈嘉南有什么瓜葛。他在沈嘉南的身上吃过亏,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不想再摔第二个跟头。如果非要说他有什么不甘心的地方,那只能是他放任周牧云一脚踏进了沈嘉南这个火坑。 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他多少会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周牧云的笑容却很亲切,又接着问道:“池先生是津南人吗?” 池朗道:“不,我在津南工作。” 周牧云道:“那好巧啊,我和嘉南现在也住在津南,有时间来家里吃顿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 领到毕业证啦_(:3f∠)_就这么毕业了诶…… 这章写的很没手感,写着写着还发现原计划的剧情里有个bug…… 第62章 第六十一章 “有时间来家里吃顿饭吧。” 周牧云的这句话让池朗莫名地想笑。 不是嘲讽,或许是同情,但更多是一种局外人看剧中人的愧疚。然而他既已打定主意明哲保身,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再什么浑水,只推辞道:“这恐怕不太方便吧。” 周牧云笑了笑:“有什么不方便的呢。”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柜台前排队的沈嘉南,“我们年初才刚搬过来,人生地不熟的,嘉南又没什么朋友,整天闷在家里,我倒希望有人能多走动走动,也省得他……”她话没说完,低头呷了一口已经冷掉的咖啡,又莞尔道,“池先生和嘉南是怎么认识的?……刚来津南就遇上老朋友,也真是巧呢。” 池朗在意的却是那句“刚搬过来”。他原以为沈嘉南是过来出差,后来见他们夫妻两个一起出现,又觉得是过来旅游一类,直到周牧云提及才了解他们已经在津南定居,早知道刚才就不说什么自己也在这里工作的实话,然而说出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收回来是不大可能。他斟酌了一下,简单回答道:“他当时在银行工作,我去办业务,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他那时在协助康振英调查一个绑架杀人的案子,需要对嫌疑人的资产情况有一个彻底的了解,当时银行负责接待他的人就是沈嘉南。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沈嘉南还在银行,自己也还在公安系统工作,一切都像是回到了原点,只可惜他们这两条直线注定只能有一次相交的机会,如今的见面更像是在运行过程中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偏差。 周牧云道:“在省城么?我记得嘉南以前在省城工作过一段时间。” 池朗说了声“对”。周牧云又饶有兴趣地追问道:“池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池朗笑笑道:“平时在实验室里帮忙。”到底没有说破自己的警察身份。见沈嘉南端了杯热可可回来,轻手轻脚地放在周牧云面前,又问他道:“怎么搬来津南了?” 他是想问沈嘉南的,结果还是周牧云回答了他:“公司让我过来津南这边,机会很好,我不想放弃,家里老人也不想我们夫妻两个异地,索性就一起搬过来了。”她端起热可可抿了一口,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嘉南最初还不是很想过来,但禁不住家里念叨,他工作调动也不是特别麻烦,好说歹说才……也不知道在担心些什么。” 沈嘉南附和道:“不是怕你辛苦……”当着池朗的面却有些说不下去。 周牧云道:“好啦,我刚还和池先生说呢,让他有空来家里吃顿饭,你觉得好吗?” 沈嘉南的回答当然是“好”,他这时又有了那种想要不顾一切留在池朗身边的冲动,然而最多只是想想而已。他对周牧云不是没有愧疚,但他更害怕会在今天之后失去与池朗再见面的理由。池朗的目光在他的脸上轻飘飘地掠过,一双眼里的神情却仿佛明镜也似。沈嘉南被他看得几乎一个踉跄,顾及到妻子在场,又咬牙劝道:“难得有这个机会……不如来家里坐坐吧……” 池朗仍是不温不火地推辞道:“嫂子的好意我心领了,真要打扰也不差这一两天的时间。何况我工作也忙,真约了时间反倒不好安排,还是等以后方便的时候再说吧。” 他和周牧云又没什么感情上的纠葛,此时断然拒绝也显得于理不合,现在他把话说得圆滑一些,多半也是为了双方的面子好看,反正沈嘉南也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出了这扇门就江湖不见,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这时外面的雨势渐渐小了下来,开始有人起身准备离开。周牧云看了一眼落地窗外斑驳的水痕,提议道:“嘉南,一会儿等雨停了我们也回家吧。池先生呢?路 恋耽美 分卷阅读63 氓花 作者:顾禛 交通还方便吗?” 池朗道:“没关系。” 周牧云道:“那就好。”又赧然一笑,轻声道,“抱歉,我想去一下卫生间。” 沈嘉南便侧身让她出去。池朗又一次感觉到他那种近乎粘稠的目光,第一次发现沈嘉南原来也可以这么缠人。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轻蔑又充满嘲讽意味的冷笑――沈嘉南悲哀地发现在这个时候他居然更想亲吻池朗的嘴唇,哪怕跪在他的脚下成为一条狗他也甘愿。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右手颤抖着想去堵住那张嘴里可能会出现的更加刻薄的言语:“小朗,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求你别说,你听我说。” 他低声下气地恳求道:“我知道从前的事情都是我错……你不想再听我说话,也不想再看见我……这些,我都清楚。你不想原谅我……不,就算你原谅我了,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之前你说的事情,离婚,婚我一定会离……我知道,我对不起她,但请你给我一个缓冲的时间,这么突然就离了,家里……家里我也不好交代。”他使劲咽了咽唾沫,“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想让她知道我是个gay,我耽误她那么长时间,别要分手了还让她觉得恶心,为我这样的人……也不值得。我想好了,我们两个没什么感情,协议离婚,好好商量她会同意的。我可以净身出户,房子和钱都不是问题。小朗,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就最后一次,哪怕真的是来家里吃个饭,帮我把你的事情给圆过去……你也不想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吧?就算是为了她好,和平分手,别为了离婚还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这样,对她以后也……” 池朗听着他喋喋不休地长篇大论,觉得面前这个频频打着“我为她好”幌子的人真的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沈嘉南了。他认识沈嘉南的时候刚满二十,少不更事的年纪里总是比一般人容易心动。沈嘉南大他六岁,二十六岁的沈嘉南在池朗的印象里是个温柔、耐心又值得信赖的好人。为人处事上的应对虽然不能说是十全十美,但至少不会动什么损人利己的龌龊心思,更不会用拙劣的借口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开脱。沈嘉南见自己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池朗还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把心一横,又继续道:“小朗,有些话你不想说的太难听,有些事情我也不想做得太过分。我……我知道,你这种人,让你不当警察还不如让你去死。我听说了,六年前的案子,破了,津南的案子我也知道。你来津南,不是为了龙九,就一定是为了这件事。我手里还有我们两个以前的照片,反正津南的公安局就那么几个,大不了我一个个去闹……小朗,算我求你了,我不想伤害你,你也……别逼我做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情。就当,是我向你赔罪,你……再多见我一面就行,我保证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四年前我们没能好聚好散,你就当圆了我这个念想,也别让我难做,行吗?” “沈先生,你是在威胁我吗?”池朗几乎要笑出来了,因为他从没发现喜欢过沈嘉南是这样一件侮辱他智商的事情,“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和你一样的胆小鬼吗?省城别说是市局,公安厅里知道我是个gay的人都不在少数,你真以为我会害怕别人知道我喜欢的其实一直都是男人?沈嘉南,你省省吧,两败俱伤的结果就是你跟着出柜而已。我们两个的关系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我劝你一句,要做也别把事情做得那么难看。” 沈嘉南道:“小朗……你就非得这么绝情是吗?” “哈,我绝情?”池朗怒极反笑,一时间只想穿越回八年前揪着当时自己的领子警告他千万不要喜欢上一个叫沈嘉南的混账,又沉声道,“你知道九哥就在津南,他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我对你有耐心,不代表别人就跟我一样。沈先生,希望你好自为之。”说罢站起身来,不等周牧云出现,拿起自己的东西走进了淅沥的雨幕之中。 沈嘉南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后发出一声仓促且低哑的苦笑,觉得心头像是被血淋淋地剜了一刀,池朗终究还是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爱他,这种微妙又苦涩的心境促使他做出了一个对自己来说胆大又狂妄的决定。周牧云侧身站在卫生间的门口,沈嘉南的自白她一字不漏地听完了全程,细白的牙齿在失去血色的嘴唇上印出一道深深的齿痕。她背过身,摘下左耳里塞着的耳机,对着镜子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在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微笑之后,又重新出现在了沈嘉南的面前。 她故作惊讶地道:“嗳,池先生呢?” 沈嘉南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他……他有事,先回去了。” 周牧云道:“那我们也回家吧。” 夫妻二人相携走出咖啡店,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白子峥接到顾晓辉的电话是在培训结束的三天前。 这次的培训还是以理论的交流和探讨为主,毕竟就算是省城也不会应景地出个大案要案来给他们实操。今天康振英布置了模拟场景的训练,每个人有五分钟的观察时间,要求观察结束后尽可能多的写出能从“案发现场”提取到的关键信息,也算是对这些天教学成果的一个反馈。“案发现场”是一个凌乱的卧室,地面上还有用红色颜料勾兑出的仿真血液,给人的感觉十分逼真。白子峥一眼就看到了鞋印和凶器等几处较为明显的证据,正想再去搜索一下屋内的衣柜还有抽屉,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就传来一阵嗡嗡的震动。白子峥掏出手机,见来电显示上是顾晓辉的名字。这几天虽然不是全封闭式的训练,但队里的人都知道他在上课,轻易不会打电话给他。白子峥迟疑片刻,听筒的标志还是滑向了挂断,但没过多久电话又再次打了进来。 康振英原本是站在门口附近监督,见白子峥频频掏出手机来看,便走过来问他发生了什么。因着池朗的关系,这些天来康振英对他也是颇多照拂,这个课堂的氛围也没有通常意义上的那么严肃。康振英走近之后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笑眯眯地问道:“有电话吗?” 白子峥道:“同事打过来的。” 康振英道:“那就接吧。”一面示意白子峥出去,一面又叫了排在后面的贾晨松进来。 白子峥找了个僻静的走廊接了电话,还没等开口,顾晓辉急切的声音就顺着听筒闯了进来:“啊小白哥,你总算接电话了!” 白子峥听他的声音有点儿不对,问道:“怎么了?” 顾晓辉慌里慌张地道:“完蛋了啊小白哥,池科他……这回可真的麻烦了。”他压低声音,“傅队让我先别把这件事情跟你讲,但我觉得……这个也太……是不是要叫康教授过来帮忙比较好啊!不然这件事……怎么会搞成这样……” 顾晓辉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白子峥一阵莫名,听到事情与池朗有关,更是印证了此前一丝微妙的不安。池朗这两天的表现不能说是异常,但和平时相比还是能察觉到些许的不同,白子峥本来以为他还在为回家吃饭的事情紧张,这些天又是和贾晨松同住,电话里也不方便多说什么。现在听顾晓辉八句话也说不到重点,忍不住道:“你直接说吧,到底怎么了?” 顾晓辉纠结半晌,终于鼓足勇气道:“小白哥,这可是个大消息啊,你知道吗,池科他……池科他居然是个gay啊!”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说剧情有个bug,想了想大概能圆回来…… 然后今天入职啦,变工作汪了 第63章 第六十二章 白子峥不动声色地想,gay又怎么了,你小白哥我还是gay呢。不过顾晓辉根本没给他这个淡定质疑的机会,最大的爆料说完,剩下的剧情就连贯多了:“然后啊,池科他有个前男友,这个前男友还结婚了,现在和他老婆一起住在津南……哎呀反正就是这个前男友昨天晚上被人给杀了!就在他自己家里!被一把水果刀!现在凶器上有池科的指纹,死者的电脑里还找到了他威胁池科的录音,等于说动机也有了。池科又没有昨天晚上的不在场证明,最最麻烦的是……他老婆好像知道池科是咱们局里的人,万一闹起来该怎么办啊?喂?喂?小白哥你在听吗?” 就算白子峥没有认真在听,顾晓辉一口一个“前男友”也足够他把事情理解个大概。他一早就知道池朗还有事儿瞒着自己,后来攻破了“父母+出柜”这道壁垒,剩下的事情多半有一点儿顺其自然的念头。作为一个没什么恋爱经验的纯情派人士,有能主动说出来的可能他也不想勉强池朗,毕竟逼出来的东西总觉得欠了点儿什么火候。现在得知这最后一件事情是和“前男友”有关,老实说白子峥并不觉得十分惊讶,哪个现任面前前任都是个敏感的话题,池朗不提也是情有可原,关键难办的是眼前的事……该死,杀人案么……他池大科长居然也能有被人暗算的一天…… 白子峥觉得自从他俩决定慢慢公开之后一言难尽的事儿就基本没断过,比如突如其来的相亲啦,形迹可疑但又把自己糊弄过去的弟弟啦,现在又冒了个前男友被杀案出来,糟心程度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白子峥思维一发散就开始有点儿神游天外,顾晓辉喊他的时候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顾晓辉本来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他是打心眼儿里不信池朗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法杀人,但也一时没有参透傅云声让他“先不要告诉小白”的用意。在他看来,通过白子峥联系康振英怎么想都是现阶段最优的选择。池朗是嫌疑人,绝地逃亡和自证清白只能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桥段,队里的人原则上也应避嫌,这案子该怎么入手去查都是个棘手的难题。白子峥就在省城,天时地利人和,有康振英开口的事情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办。顾晓辉就是不懂傅云声明明都想联系康振英了为什么还一定要避开他小白哥,连带着这些天和白子峥同住一间的贾晨松都要排除在外。就算小白哥和池科关系不错,但康教授和池科的关系明显更近,这时候绕过小白哥明显是舍近求远……哎?!!!哎!??? 关系不错?关系不错……妈的关系不错我刚才说了什么关系不错!顾晓辉心里跟过电似的,自己说过的话跟惊雷似的在头顶炸开――“池科他……池科他居然是个gay啊!” 妈呀……是gay…… 顾晓辉对同性恋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们去抓捕葛军的那次,现在想想他们第一次见池科可不就是在那家gay吧……当时小白哥也被人各种搭讪,所以到底是因为他长得帅啊还是因为他天生就自带吸引gay的荷尔蒙……后者这种早就出现的征兆简直是细思恐极…… 尼……玛……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啊! 顾晓辉觉得自己的三观有点儿不好,其震惊程度不亚于白子嵘撞见他哥跟一个陌生男人在自家楼下甜蜜的拥吻。倒不是说gay是原罪,他又不是老古董,性向这个东西还是理解万岁,总之千言万语汇 恋耽美 分卷阅读64 氓花 作者:顾禛 成一句话,这剧情发展太快编剧你等等我啊!不带这么晴天白日虐粉玩儿的啊!尤其还是我这种忠实的脑残粉qaq! 哈,哈哈……顾晓辉你冷静一点儿…… 等等,所以说先别告诉小白哥……傅队他们已经知道什么了吗? 不不不不对啊!就算小白哥和池科真是那种关系,他这两天都在省城上课,总不能悄悄跑回来把情敌给捅了吧? 啊啊啊啊啊!顾晓辉越想越觉得混乱,他向来是有话藏不住的人,此时在没人的地方憋得脸都红了,想问个究竟吧又觉得这样不好,可是不问吧又跟百爪挠心一样难受,思前想后觉得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话到了嘴边却发现自己还是开不了口,最后只得期期艾艾地道:“小白哥,你……你跟池科,你们两个……是不是……” 走廊里本就安静,此时更是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白子峥本来有些走神,冷不防听到顾晓辉这么问他,心里反倒止住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声音里却多了几分既轻又冷的煞气:“现在呢,情况怎么样了?” 顾晓辉被他唬得一愣,结结巴巴地道:“不,不太好办……傅队想联系康教授来着……”心想惨了惨了,这下事情全让自己给搞砸了。 白子峥道:“这件事我会亲自和老师去说。” 顾晓辉听他连称呼都改了,更加恍然康振英不可能不知道池朗的性向和他们两个的关系。提心吊胆的挂了电话,顾晓辉蹲在男厕隔间里做双手抱头仰天长啸状,心想老天爷你让我真的拉肚子吧,我完全想不到该怎么和傅队负荆请罪啊qaq! 白子峥结束了和顾晓辉的通话,倒是没有急着去把目前的事态和康振英进行说明。一来他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二来他也想问问池朗本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和顾晓辉一样,不相信池朗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法杀人,现在唯一所虑只是凶器上为什么会有池朗的指纹,这点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解释清楚。白子峥拨通电话,等待音响起的时候略松了口气,心想还好池朗没有任性地把手机关机。 池朗就算想关机也不能关机。厚重的布艺窗帘几乎遮挡了来自外界的一切光源,室内只有连接着播放器的影碟机还在嗡嗡转动。池朗点了根烟,接通电话的同时内心深处涌现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然而他的声音却很平静,平静得几乎听不出喜怒哀乐:“小白。” 白子峥道:“是我。” 池朗道:“你都知道了?” 白子峥道:“晓辉刚打电话给我。什么时候的事?” 池朗道:“一个星期以前。”他和白子峥总是有这种默契,知道他问的不单单是昨天晚上的案子,“我没想到他会在津南……抱歉,是我没处理好这件事情。”是他太低估沈嘉南了。沈嘉南在某种意义上从来都是和他势均力敌的对手,名校高材生,毕业后又以优异的成绩被银行技术部录取,人际关系虽然平平,业务能力却尤其出色,唯一的缺点大概只是他稍显懦弱和容易被外界影响的性格。 池朗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把自己当初教他的那些追踪犯人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沈嘉南的确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但他们在一起四年,沈嘉南对他的身份证号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他又在银行工作,通过身份证号查询到对应的客户信息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然后呢,他既没有打电话像之前那样哭诉,也没有跑到黑匣子或者公寓门口眼巴巴地等着他回来。他只是在快递单上端端正正地写好了沈嘉南的大名,然后把一张光碟寄到了身在警局的自己手上。光碟的内容是孟建斌婚礼结束那晚他和白子峥在酒吧的录像,从白子峥上台跳舞到他们最后的拥吻,一段总长在十分钟左右的视频。 他对沈嘉南的确没什么恨意,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彻底忽略沈嘉南曾经存在过的事实。沈嘉南大他六岁,他们在一起四年,他对池朗的影响小到吃饭时偏甜的口味大到他选择离开自己回归所谓正常人生活时的心悸。父亲的辱骂,沈嘉南的不告而别,他怀疑过自己到底是不是个异类,也怀疑过自己所坚信的感情到底是不是正确,所以接下来的四年里他从来都是游戏花丛的浪荡公子,亲吻和拥抱都只停留在床上,直到他重新遇到白子峥为止。 他还记得四年前,省第一人民医院,白子峥的那句“你没事吧”,对他来说的确有种不亚于一见钟情的重要意义。 所以为了维护他的太阳,无论让他做什么他也甘之如饴。 他闭上眼睛,来不及弹落的烟灰悄无声息地亲吻上他的手指。 池朗静静道:“小白,既然是晓辉通知的你,那傅队应该也不想让你参与这个案子。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如果你觉得……现在这个情况,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你可以……”话越说到最后越觉得艰难。 白子峥听懂了他语气里的不安,周遭的寂静仿佛又让他回到了池朗说“别离开我”的那个晚上。他轻轻叹了口气,打断池朗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柔和又温暖的坚定:“池朗,有人和我说过,你最大的优点就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池朗道:“……是吗?” 白子峥道:“是啊,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池朗忽然觉得心头酸涩,一时间眼底也是止不住的潮湿。指间的香烟落到地面,零星的烟火闪了几下,又隐没回好似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池朗轻声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呢?” 白子峥道:“没关系啊。我爱你是因为你这个人,又不是因为我想象中的好。” 池朗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播放器的屏幕上停留着白子峥近乎完美的侧面,在绚丽的舞台背景下,既如同乞力马扎罗山上远不可攀的冰雪,又明艳得仿佛恣意狂妄的弗朗明哥女郎,口中衔着一支玫瑰,又从灵魂深处迸发出一团滚烫的火,吞噬四周,一点一点地把所有的黑暗都燃烧殆尽。 他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眼泪几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压抑的哽咽里,好像他直至今日,才知道自己的眼泪该为谁而流。 白子峥道:“你哭了吗?” 池朗没有说话,把脸埋在双膝之间,竭力保持着自己的平静,手指却因为白子峥的这句话一阵接一阵的颤抖。已经愈合的伤口被锐利的手术刀重新割开,积压的脓血流出,不会很痛,却让他在沉疴旧疾中感受到一丝活着的温热。 作者有话要说: 啊,心疼我儿,怎么摊上这么渣的一个前男友 本来没想写老池哭的,然而感觉上来了就没管住自己的麒麟臂_(:3f∠)_ 顺便,我恨体检啊啊啊qaq! 第64章 第六十三章 这是他自沈嘉南离开以后第一次哭。 他上一次哭还是被父亲逐出家门的时候,瓢泼大雨里跪了好几个小时,到最后连自己脸上是雨是泪都分不清楚。 白子峥安静的听着,他不清楚池朗和那个人的过去,这时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但偏偏是因为这样,他内心深处那种近乎执着的占有欲望才又一次慢慢滋生出来。池朗哭起来是个很不坦诚的样子,很压抑,也很隐忍,像是野兽在强敌环伺的状态下,独自舔舐伤口时发出的哀鸣,这种不出声的克制反倒像是被人在心头给狠狠地剜了一刀。白子峥这时突然明白了白老爹那些恋爱宝典里所谓的感同身受――什么她高兴的时候你也会跟着高兴,她难过的时候你也会一样觉得伤心,她痛苦的时候你心疼个几百遍还嫌不够。当时还觉得是天方奇谭,心想谈个恋爱怎么就跟贴了传感器一样反应灵敏,现在看来简直是真知灼见,恨不得立刻飞回津南给池朗一个爱的抱抱。 白子峥在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时候也开始变得恋爱脑了,可惜甜言蜜语的经验值依旧为零,好在池朗的情绪已经慢慢稳定下来,听起来倒是没怎么哭了,这种憋着不吭声的时候也只有白子峥还能没什么顾忌地问他一句“你没事吧”。池朗“嗯”了一声,真哭出来了心里反倒没那么憋屈,白子峥面前也谈不上什么丢人,自暴自弃又跟自嘲似的,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小白,他有句话说的没错,我确实挺恨他的。”什么高风亮节什么既往不咎,只不过是他不想面对时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他那时的确对沈嘉南狠不下心。 他声音有点儿哑,又很疲惫,好似被活活扔进尖刀阵里滚了一圈,又不是那种已经闯过来了显得很敞亮的说法。搁在平时他这个样子一准能换来一句“你矫不矫情”,但这个时候白子峥还真不能骂他,本来前男友就够糟心了,现在连前男友被杀的锅都轮到自己来背,是个人都得被气个半死,何况一向被人评价为拎不清的池大科长,还不知道跟这个前男友有过一段怎样的爱恨情仇。白子峥动了动嘴唇,正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池朗的声音从听筒的另一头传来,他说:“算了……小白,你回来吧,我想你了。” 这个低沉恳切的语气跟撒娇一样,对现在的白子峥来说简直是一击必杀。 白子峥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很快道:“我买最近的高铁票回去。” 池朗道:“……回来之前先跟老师拿个主意。” 白子峥道:“我知道。”又等池朗先挂断电话,这才回到教室去找康振英说话。 康振英正收了卷子准备点评刚才的模拟训练,见白子峥心事重重地进来,又仿佛和自己有话要说,他本就对徒弟媳妇有种私心上的优待,这时自然示意他有事情但说无妨。白子峥便凑到他的耳边把情况简单说了,就见康振英的面色也是一沉。他稍加思索,而后道:“小白啊,这件事情咱们两个出去细说。”又叫来助教安排了一下课堂,这才领着白子峥在隔壁找了个房间坐下。 康振英对沈嘉南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但他也没想到沈嘉南有朝一日还会出现在津南。他和白子峥对目前的案情都是一知半解,就算康振英再怎么棋高一着,仅凭顾晓辉几句语焉不详的描述,也难以在百里之外的省城推断出杀害沈嘉南的凶手究竟是谁。白子峥考虑的则要更多一些,傅云声不让顾晓辉告诉自己,多半是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这个时候搞不好连自己都有杀人的嫌疑。康振英的身份虽然够高,然而他和池朗的师徒情分摆在那里,贸然插手进来总有不合时宜的地方。康振英听他说了现在的考量,端起杯子呷了一口半温的茶:“你很不用担心这个,什么避嫌不避嫌哪,这件事我亲自和你们傅队去说。眼下这刀都快扎到我徒弟身上了,我这个当老师的还能坐着干瞪眼不成,那才是让有心人看了我们师徒两个的笑话。”说罢略一沉吟,又问白子峥道,“我记得韩毅在你们那儿?” 白子峥道:“韩毅是我们队里的法医。” 康振英道:“那就行了,韩毅我还是放心的,这事儿我想想办法,一时半刻总不会难办,但 恋耽美 分卷阅读65 氓花 作者:顾禛 别一直拖着。只有一条,不论结果如何,这案子明面儿上肯定不能让你们来查,池朗最好也不要插手,这个度你们自己把握好了就成。” 白子峥点了点头,康振英能这么说他已经很满意了,毕竟他私心也不想有外人把池朗当成犯人来审,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把沈嘉南的前因后果和康振英问个明白。一时间白子峥赶去车站买票,康振英自去联系傅云声不提,贾晨松下课回来,左等右等也不见白子峥回来,打他手机还是关机,隐约觉得应该出了点事儿,又没往深处去想,本来有资格知道的事情也被彻底蒙在了鼓里。 省城开津南的高铁一向不少,白子峥赶时间买了张过路的站票,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下来,回到津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路上手机没电,充电器又忘在宾馆的房间里没带出来,这时谁也联系不上,直觉却清楚池朗应该不是在家里等他,略一权衡还是直接打车去了黑匣子酒吧。晚上九十点钟正是黑匣子酒吧最热闹的时候,白子峥一下车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保镖先生。他和龙九身边的这对双胞胎仅有过一面之缘,此时自然分不清站在他面前的究竟是哥哥阿威还是弟弟阿武。阿威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了白子峥会来一般,也不知道是池朗的授意还是他们自己的揣摩,他径自走到白子峥面前,略一颔首,低声道:“白先生,请跟我来。” 两人绕过依旧喧闹的人群,最后在池朗的房间门口站定。阿威把房间的钥匙交到白子峥的手上,而后像完成了一项神秘的接头任务一样,闪身避进了一旁的黑暗之中。 厚重的布艺窗帘依旧任性阻挡着来自外界的一切光源,唯独播放器的屏幕还在闪烁着微弱的亮光,酒的味道不重,尼古丁的味道却几乎充斥了整个昏暗的空间。白子峥辨别出他指间跳跃着的红色光点,确认池朗应该是在卧室床边的地毯上坐着,摸黑夺了他手里的香烟,随手摁进一旁的烟灰缸里,又被池朗伸出双手默不作声地抱住。 池朗的力道很轻,声音里却有种低沉沙哑的固执:“别动,就抱一会儿。”随即把脸埋在他的颈侧,有些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那种始终令人着魔的气息。白子峥叹了口气,保持着这个半跪的姿势,手在他背后轻轻拍了两下,觉得这个时候的池朗就像个亟待安慰的小孩。他柔声道:“好啦,我回来了。”说着一推他的肩膀,低下头去,认真又专注地同他接吻。 池朗几乎完全丧失了抵抗他的能力。白子峥的舌尖扫过他已经变得有些僵硬的齿列,本该柔软甘甜的亲吻却因为环境的发酵蔓延出一种说不出的苦涩。片刻后白子峥主动搂住他的肩膀,眼睛逐渐适应了四周的光线,看见烟灰缸的周围散落着不下几十个烟头。白子峥知道他想事情或者心烦的时候喜欢抽烟,虽然有了一点儿他会借酒浇愁的心理准备,但眼下这个情形还是让他忍不住开口斥道:“抽这么多烟,不要命了?” 池朗苦笑道:“……早知道我就嚼个口香糖了。”也不欲为自己辩解什么,“心里乱,好多事情都想不明白……你说他吧,我一早就当他已经死了,现在他这么突然出现,又这么不明不白的真的死了……这事儿其实挺讽刺的,说不清楚。” 白子峥道:“……沈嘉南,对吧?他值得你这样吗?” 答案当然是“不值得”,沈嘉南对他来说就是心里的一个坎儿,像是那种外表平滑病根却依然顽固的肿瘤,既然不会恶化那也没有挨上一刀的必要,所以这么多年也没人肯下狠手把这块腐肉从他的心底给猛挖出来,沈嘉南的死却逼着他不得不面对这段尘封已久的事实。他没有回答白子峥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小白,你生气了吗?” 白子峥道:“要说实话……我不喜欢你这么在意他。但比起你在意他,我更不喜欢你什么都不跟我说。这次要不是晓辉告诉我,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三天后我回来呢,你又打算怎么跟我解释?还是让老师再找个理由把我留下,一直到你把事情解决了为止?” 池朗默然,有关沈嘉南的事情他不是不想说,更多是因为他找不到一个合适开口的契机。他摇了摇头:“我跟他……”心想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什么都可以说,又什么都没有说的必要,“我昨天晚上是去过他的家里……”指纹、鞋印……也许还有一两根头发,一切不利于他的证据应该都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他这时几乎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思考的过程又让他觉得格外的头痛,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是四年前那次脑出血给他留下的后遗症一样,一想起这件事就有种血液逆流的错觉。 他缓缓道:“我跟他……我认识他的时候刚上大二,开始交往是在大三,当时我们在外面租了个房子,那时我已经在跟着老师各处跑案子了,住在外面还方便一些。我毕业的时候正好是省城案的瓶颈,我回家跟我爸出柜,一是因为我想留在省城工作,二是觉得我们已经在一起两年多了,有了稳定的伴侣,我爸也不会认为我是闹着玩儿的。但后来的结果你也知道,我出柜出得很难,又很后怕,不想让他担心,就说自己是见义勇为被人打了,真实情况只有海洋一个人知道。我爸在我脑袋上来的那一下,后来在我脑子里留了个血块,没什么不良反应我就没管。之后风平浪静地过了一年,直到有一次我跟老师一起去外地出差,一个多星期没和家里联系,从车站回来我就想先回去看看,顺便请老师去楼上坐坐,喝杯茶什么的。结果一进门我就发现屋里东西少了很多,客厅桌上他给我留了封信。” 他想起这些其实都有点儿恍惚,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却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说是好笑也不尽然:“信里说他年纪也不小了,父母又一直催着他赶紧结婚,他心理压力本来就大,又指责我这一年来跟个工作狂一样,动辄出差几个星期,回来的时候比室友还不如,说我是冷暴力,与其这样还不如分手,还坦白自己这一年来几次回老家都是为了相亲,现在结婚对象已经定了,双方家长都很满意,这次不告而别就是为了回去领证摆酒,让我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别去找他,还让我善自珍重,以后他都不能照顾我了。我当时本来就累了好几天,被他这么一刺激……真是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像是唏嘘又像是在娓娓道来:“后来海洋跟我说,幸亏老师当时就在旁边,急救的及时,再晚几分钟我连命都没了。我在医院躺了大半年,脑出血的后遗症,整天坐轮椅的时候就跟废了一样,后来才慢慢好起来。那时候我觉得……我可能一点儿都不了解他,他和我不一样,也许我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本性软弱,宁愿搞地下恋情也不肯公开我们的关系,他说我连室友还不如,实际对外我一直就是他的‘室友’,但从我的角度来讲,老师和海洋他们都知道我跟沈嘉南是什么关系,我也从没想过隐瞒什么,当时还是在省厅呢,知道我是个gay的人都不在少数。” “治疗期间大夫谈到我脑子里的那个血块,说它和情绪过于激动是引发我脑出血的诱因,这时九哥和老师才知道我跟家里出柜的事。海洋当时就很生气,说我出柜是为了他,被我爸打也是为了他,我爸要是不打我,我脑子里就不会有那么个血块,他要不‘留书出走’,我也不会被气到爆血管的地步。我那时的确挺恨他的,想结婚就结吧,真说分手我也不会死缠烂打,还留封信……当面说的勇气都没有吗?他到底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噫没协调好上班和撸文的时间_(:3f∠)_ 我现在也不敢给自己划线到底什么时候能写完这个文了…… 不过还是想征求一下仍在看文的小天使的意见…… 首先坦白一下,这篇文的大纲我当时只写到了前男友的这个案子orz,所以是完结这个案子后直接迎来he结局比较好呢,还是再写个案子缓冲一下,拿平淡生活作为he的结局呢(感觉后者离全文完更是遥遥无期了啊,躺) ↑ 不过二者都不负责解决烂尾问题哈哈哈 ――喂直接预料到烂尾结局真的好吗! ――写了这么多篇文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啦_(:3f∠)_ 另外关于本章…… 科学来讲,脑出血患者多数都有后遗症来着= =,比如言语障碍行动障碍什么的,但小说嘛,就不要那么认真了,老池够苦逼了就不要让他说不出话或者半身不遂了(喂) ps:专栏更新了一下,把原来的微博地址换成了lof,lof上偶尔会写点日常和脑洞什么的,欢迎来撩←谁要撩你啊!→_→ 第65章 第六十四章 池朗最后道:“要说我不恨他,那是假的。但要说我是为了他,那不值得。在医院的那段时间我也想过,我是个警察,不可能抛下案子去跟他卿卿我我,他说我不顾家,是个工作狂,这些我都承认,他因为这个要跟我分手,那我也无话可说,毕竟除了辞职,我根本不可能迎合他的喜好来改变现状。但是啊……”他搂住白子峥的后脑,重新把他禁锢回自己的怀里,“小白,我很怕死,更不想死。我一想到在他的身上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这才是我最大的不值得。” 白子峥听着他近在咫尺的心跳声,一时之间连安慰都显得词穷。有些事情池朗不说,他也不问,心里在不在意是另一方面。但如今池朗真的说出来了,他不仅不为一直期待着的“坦诚”感到高兴,反而因为这个答案里的真相止不住的窝心。池朗一直对某些过去避而不谈的原因,龙九和康振英一直对他任意纵容的原因,在此时此刻终于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许他早该料到被着意隐瞒着的事实肯定不是什么无伤大雅的玩笑。 池朗这时反倒像是卸下了心头的重担一样轻松,因为事到如今他对白子峥已经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他伏在白子峥的耳边,声音里也渐渐找回了那种柔软温存的笑意,他轻声道:“小白,我爱你。你现在能在这里,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说完捧着他的脸,黑暗中朦胧的眉眼和嘴唇,慢慢慢慢地吻了下来。 白子峥顺从地接受了这个吻,他这时几乎能感受到池朗心境的变化,是那种逐渐明亮起来,又足够甜蜜温柔的感觉。两个人手指交握,静静依偎了一会儿,池朗长吁了口气,一直紧绷着的弦略松了一些,太阳穴附近已经没有刚才跳得那么厉害,思考回流,自然也不甘愿就这么坐以待毙的等着。他推了推白子峥,试图起身的动作却引来腿脚的一阵发麻,踉跄过后摔坐回地上,手掌触及到电视遥控器的开关,原本处于待机状态的屏幕立时变得鲜活起来。 白子峥本来想问他“你干什么”,却很快被播放器里传来的声音吸引了目光。喧闹的大背景中穿插着《sooth crial》堪称经典的前奏,画面先是摇晃了几下,随 恋耽美 分卷阅读66 氓花 作者:顾禛 镜头拉近,最终聚焦在了舞台灯光的中心。白子峥那天晚上虽然喝得有点儿断片,但随着视频的播放,他很快就发觉这是孟建斌婚礼结束当晚他和池朗来到酒吧后的情形,那句“这哪儿来的”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心念电转,想到顾晓辉曾说过“死者的电脑里还找到了他威胁池科的录音”,遂确认道:“……是沈嘉南?” 池朗道:“他给我寄来了这个,但视频不是他拍的。视频的来源我已经调查过了,拍摄者和沈嘉南没有接触……不过他把视频发到了网上,沈嘉南有心还是能看到的。我不清楚沈嘉南是什么用意,所以昨天晚上才去了他家。”池朗抬手揉了揉眉心,注视着视频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画面,低声道:“小白,我觉得我应该知道凶手是谁了……” 白子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状态下的池朗,也许是物极必反,也许是冷静过了头,他这个时候仍在执着地思考和沈嘉南之死有关的前因后果,让白子峥不禁担心起他那个就各方面而言尤其脆弱的脑袋。白子峥忍不住道:“好了,你急什么?”说着伸手过去把床头灯的开关打开,待眼睛稍稍适应了暖黄色的光线,看见池朗眼下的一片乌青,登时恼了:“犯得着么,老师说这案子轮不到你管。”又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夜里十一点二十,“有什么事情明天早上起来再说。”真是把自己的脑袋不当脑袋。 池朗笑道:“哪睡得着。” 白子峥开始咬牙切齿:“睡不着也得睡,你真当自己是永动机啊?” 池朗又笑:“那不成啊,屎盆子都扣到我头上了,还不允许我洗干净了再睡啊。” 白子峥觉得他这个比喻恶心的要死,偏偏与现实结合起来还有种说不出的精妙,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些事又没了脾气,立场交换的情况下他或许会跟池朗做出相同的选择,遂退了一步,问道:“……那你吃饭了吗?”心想他一个白天能把自己熬成这样,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肯定也是“没有”。 池朗果然老老实实地答了:“……没心情啊。” 白子峥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无奈道:“那我拿点儿东西给你吃吧,在屋里等我。” 池朗道:“好啊。”又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弯腰把碟片从放映机里退了出来。 白子峥一个人出了房间,穿过走廊,阿威立刻又和条影子似的跟了上来。白子峥没说话,拐弯的时候脚步一顿,阿威便顺势在他的身后停下,两个人又跟特务接头一样开始交换彼此的情报。阿威这时的询问里就多了几分关心的意味:“白先生,池先生他怎么样了?” 白子峥道:“他没事了。”只不肯休息这点让人觉得非常头疼,想了想又道,“是龙……龙先生让你来盯着他的?” 阿威道:“九哥这些天精神不好,池先生的事情暂时还没敢让他知道。” 白子峥“唔”了一声,他对龙九的了解不多,仅有的一次接触却也能看得出他相当护短。现在阿威在门口守着应该也是为了池朗的身体着想,毕竟他身边的朋友都知道那个脑袋的风险到底多大,是不是龙九的授意倒在其次。白子峥略点了下头,说了声谢谢,这时脑中又冒出一个模糊的念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阿威,想开口的时候却突然欲言又止。 阿威立刻善解人意地自我介绍道:“白先生,我是阿威。” 白子峥道:“嗯……你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能帮我找片安眠药吗?” 阿威听了这句话几乎都要笑场,内心吐槽模式全线升级,心想哈哈哈我知道池先生工作狂肯定不配合不然我干嘛在这里盯着他会不会出事啊但是哈哈哈白先生你是怎么想到安眠药的啊哈哈哈哈哈,不过出于保镖的职业操守,他还是将将保持住了自己近乎完美的冷酷表情,很快道:“咳……这个好办,您稍等。” 有了阿威的承诺,白子峥也算暂时解决了自己的心头大患,又去老麦的厨房请他给池朗煮了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再配上两个清淡的小菜,自己则随便点了盘快手的扬州炒饭准备拿回屋里。老麦白天就隐约听到了池朗被卷进案子的风声,他对池朗和沈嘉南的过去本来就不甚了解,又被阿威阿武兄弟叮嘱了要瞒着龙九,这时倒也无心多问什么,只一边往炒饭里加料一边念叨着“小池肯吃东西就好”。不多时白子峥端了餐盘回去,阿威已经从龙九的房间取了安眠药过来,还把算好剂量的药片细心研磨成了可疑的白色粉末。白子峥不动声色地把药粉倒进粥里,拿起勺子搅了两下,又和阿威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这才假装刚回来似的走进了房间。 池朗正坐在沙发上整理着沈嘉南一案中出现的疑点,白子峥放下餐盘,抽走他手里的稿纸,又把粥和小菜一一摆到他的面前。池朗不疑有他,清粥小菜散发出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让他忍不住拿了筷子笑道:“好饿。”又看了一眼白子峥面前的炒饭,“不喝粥么?” 白子峥心想那粥是给你加过料的,我喝了你还怎么睡觉,嘴里却说:“怕你一天没吃东西,弄点儿好消化的给你,我吃个炒饭就行了。”又把老麦加在炒饭里的鸡腿给他匀了半个,边吃边讨论刚才那个没能继续的与真凶有关的话题。 池朗道:“我只是猜测,手里还没有证据。凶手想把沈嘉南的死栽赃到我的头上,但她同时也把自己给限制住了,因为有机会让我摸到那把刀的人其实不多。”又给白子峥略讲了一下那天晚上他偶遇沈嘉南时的情形。 池朗虽然没有明说他怀疑的对象是谁,但白子峥还是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沈嘉南的妻子。案发现场是在沈嘉南的家里,周牧云作为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她的指纹和毛发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不会显得特别奇怪,甚至还可以说是理所当然。如果说沈嘉南遇到池朗是一个百分之百的巧合,那周牧云的出现则显得有些刻意,一个人出来看电影正常,没料到大暴雨被困在电影院里也很正常,去对面的咖啡店里买杯热饮驱寒更加正常,可这几件事情一旦串联在了一起――在没带伞的暴雨天里甘愿冒着全身湿透的风险就为了买一杯驱寒用的热饮,怎么想都不是一个正常人会做出的举动,更不要说她还在这家店里那么凑巧地碰到了自己的丈夫和丈夫的前任男友。 白子峥既然对周牧云产生了怀疑,首先要做的就是验证她在案发时间的不在场证明,可惜他一下火车就来了酒吧,对案情的了解还没有池朗这个嫌疑人充分,至于傅云声他们究竟掌握了什么证据,消息的来源也只不过是顾晓辉在电话里的只言片语。池朗轻轻打了个哈欠,开始回忆起昨天晚上的经过,他因为那张光碟接受了沈嘉南的邀约,来到了他和周牧云的家里,在准备晚餐的过程中,周牧云的确曾以削水果为由让他碰过那把毫不起眼的水果刀,没想到这把刀竟在后来成为了杀害沈嘉南时所用的凶器。 池朗道:“我去的时候他们两个都在家里,后来周牧云说家里没香油了,要下楼买,留我和他两个人在家里叙旧。我不知道沈嘉南约我见面为什么要选在家里,他说他知道我不想见他,所以找了录像试图逼我出来。还说他准备今天晚上就和周牧云摊牌,坦白他骗婚,承认自己是gay,再跟周牧云提离婚的事情,又说他做这些不求我的原谅,只希望我能够看到他的决心。我觉得他简直疯了,在周牧云回来之前就直接走了。至于周牧云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 白子峥道:“那之后呢?晓辉说你没有昨天晚上的不在场证明。” 池朗觉得一阵困意不受控制地袭来,勉强道:“我回家了,来酒吧是听到消息以后的事……”他眼皮渐渐沉得厉害,头脑也跟着发昏,意识模糊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困得这么蹊跷,抬起眼睛看到白子峥依然平静的面容,前因后果顿时明晰,挣扎着道,“小白,你……” 白子峥默默补上“竟然给我下药”的后半句,顺势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伸手抹平他微蹙的眉头,看着他在药效作用下仍然不甘的表情,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好啦,睡吧,就算是为了我,行吗?什么时候了还让我给你操这个心。”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章没写完,字数够了就先更新吧~ by一个十点必须要睡着的小顾 第66章 第六十五章 池朗仍是纠结了一阵,最后也不知道是睡了过去还是晕了过去。 白子峥等他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这才起身把他从沙发给背到了床上,帮他脱了衣服,又拧了条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一时间灯光昏黄,让白子峥觉得池朗睡脸安静的时候就像个乖巧的小孩,被剥夺了那种撩拨人心的蛊惑感,整个人却因此变得更加真实起来。白子峥忍不住在他唇上吻了吻,片刻后又改为带着惩罚意味的轻咬,直到池朗无意识地闷哼了一声,白子峥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他。他注视着池朗下巴上泛青的胡茬,手指描摹着他下颌的轮廓,决定等明天一早池朗醒了,案子什么的都放到一边,先把他弄到医院拍个脑部ct再说。当年沈嘉南一封信能把他气出个好歹,如今身体上虽然没出现什么明显的不良反应,然而抽烟劳累情绪激动这些诱因通通占了,防患于未然也很重要,不然也不会逼着白子峥出此下策来让他休息。 白子峥心里暗暗有了主意,又收拾了一下桌上的碗筷,正拿了池朗整理的疑点准备细看,突然听到床上传来一阵嗡嗡的震动。白子峥循着声音过去,从池朗的口袋里掏出手机,见来电显示上是徐海洋的名字,手指右滑选择了接听。 徐海洋匆匆道:“喂,老池?……啊,小白。” 白子峥“嘘”了一声,说道:“他睡着了。”又拿着手机走出门外,“你找他吗?” 徐海洋道:“不用,让他睡吧,这他妈都什么事儿啊。我在津南了,刚从局里出来,你们两个在哪儿,我先过去找你们。” 白子峥道:“在黑匣子。” 徐海洋道:“行,我半小时之后到。”隐约听到他和人报了酒吧的地址,电话随即挂断。 白子峥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还没充电,下意识地环顾四周,阿威果然又如尽职的暗卫一般从不起眼的角落里冒了出来,低声询问他有什么需要。白子峥同他要了和自己手机型号配套的充电器,插上电源重新开机,缓冲过后蹦出三条信息,倒是没有显示不曾接通的未接来电。 三条信息都是贾晨松发过来的,大意是问他在哪儿怎么一直没回来之类。白子峥估摸着这个时间贾晨松也该睡了,没回电话,只发了一条有事需要处理的短信,让他不用特别担心自己的先行离开。 半个小时后房门被准时敲响,站在门外的除了说好要来的徐海洋还有一直守在附近的阿威。徐海洋穿着件薄薄的弹力背心,下配一条深色的迷彩长裤,裤脚整齐地束 恋耽美 分卷阅读67 氓花 作者:顾禛 在黑色的行军靴里,整个人少了几分阳光青年的味道,一身军警的装扮让他较平时显得更为硬朗和可靠。徐海洋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探头朝屋里看了一眼,见池朗盖着被子,沉沉睡着,一副被照顾得很妥帖的样子,松了口气,让阿威进去换班,自己叫了白子峥出来说话。 徐海洋道:“妈的,累死我了。”又把手里拿着的牛皮纸袋给他递了过去。两个人一起来到老麦的厨房,凌晨一点的时候尚且不算深夜,老麦却已经收拾完东西回屋休息去了。徐海洋去卫生间里洗了把脸,又从吧台里面翻出一台小巧的笔记本电脑搁在桌上,努了努嘴,说道:“里面应该有个u盘,有什么东西你放出来看看。”又解释道,“这是我从傅队那儿拿的,有关案情的材料基本都在这儿了。康老头儿的意思是你们两个可以一块儿看看,不过老池现在这样……我不看好,不被姓沈的气出个好歹我就烧高香了,小白你自己拿主意吧。”抱怨完了才想起要确认一句,“呃……小白你都知道了,是吧?老池和沈嘉南的事。” 白子峥道:“他跟我说了。”又把池朗讲给他的那些事简略重复了一遍。 徐海洋点头道:“也是,都这样了他也没必要瞒着你了。你说他吧,决定出柜的时候主意多正,我,康老头儿,九哥,包括姓沈的,都不知道,要不是我妈看见把他送医院去,他真是死在那儿了都没人知道。那天多大的雨啊,脑袋破了还那么跪着,就为了一个沈嘉南,难道上辈子欠了他的?”他说着给自己开了瓶啤酒,一口气喝了小半瓶下去,又唏嘘道,“得啦,现在说什么都事后诸葛亮了,我打一开始就不喜欢姓沈的,九哥也看他不顺眼,但老池他吧,唉……他妈走得早,他爸又那个脾气,他其实挺缺爱的,觉得沈嘉南是个能过日子的人,踏实,可后来姓沈的办的那都什么事儿啊,就这样还有脸跑到我面前哭呢,我踹他一个跟头都是轻的,真是把我们一群人都恶心得够呛。” 白子峥:“……” 徐海洋见他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心里一突,刚才只想着把这么多年的怨气都发泄出来,却忘了池朗可能根本不会在出柜这件事上和白子峥卖惨,当即遮掩道:“呃……我先去煮个面,饿死我了,小白你先看啊,有什么事情咱们待会儿再说。”心想完了完了,真是为了朋友插兄弟两刀,这种时候没老婆在身边果然不行,说错话了连个能圆场的人都没,也就从小到大的交情能让他对池朗有操不完的心。 白子峥听了徐海洋无心透露出的“其他□□”,肝疼之余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这时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生的是哪门子的气――生气池朗曾对一个渣男前任那么用心,他犯不着跟一个死人吃什么过了期的陈年老醋;心疼池朗为了沈嘉南那么糟蹋自己,怨谁?谁他妈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混账,错就错在他单方面付出的时候圣母病发作选择了不让沈嘉南知道。白子峥现在真心希望这件事情能早点儿过去――为池朗洗清嫌疑是一个方面,不想让沈嘉南影响到未来的生活是另一方面,遂静了静心,趁着徐海洋煮面的工夫,把档案袋里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档案袋里的资料很全,包括了沈嘉南的尸检报告、案发现场的高清照片、各种证据的采集与比对结果,以及沈嘉南妻子周牧云的询问笔录。白子峥把u盘□□笔记本侧面的usb接口,弹出的文件夹里保存着三个文件,分别是两个音频和一个视频。白子峥先打开视频看了一眼,从开头的画面可以辨认出内容就是沈嘉南邮寄给池朗的那张光碟,随后打开时长较短的那段音频,一个陌生的男声经由听筒极其突兀地闯入进来。 “……小朗,算我求你了,我不想伤害你,你也……别逼我做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情……” 而后是池朗的声音。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劝你一句,要做也别把事情做得那么难看……” “小朗……你就非得这么绝情是吗?……” “……哈,我绝情?……你知道九哥就在津南,他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沈先生,希望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后面还保留着一段长约十秒左右的空白,隐约可以听见咖啡店里嘈杂的背景音和流淌着的钢琴独奏,随即音频结束,录音的过程戛然而止。 这段录音明显经过了掐头留尾的处理,白子峥的食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了两下,证实这段音频应该就是顾晓辉口中所谓沈嘉南威胁池朗的录音,但要从内容上来讲,说是池朗在威胁沈嘉南也未尝不可。沈嘉南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如果池朗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把二人以前的照片当成证据,将池朗是个gay的消息捅到局里。池朗的回应则是放出话来,说省厅知道自己是个gay的人都不在少数,他并不在意旁人知道与否会对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影响,甚至还用“龙九不比我有耐心”的说辞来奉劝沈嘉南“好自为之”。九哥……龙九到底是什么人?录音又是哪里来的?如果是沈嘉南全程保留了他们之间的对话,那他为什么要把之前的内容掐掉,偏偏留下了这段对池朗来说相当不利的证言,他们之前又说了什么?沈嘉南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说沈嘉南的死确实是他杀,那留下这段录音的……应该就是试图嫁祸给池朗的真凶无疑。 ……周牧云。 的确,同一屋檐下是她作为妻子最大的优势,沈嘉南的电脑又不可能时时带在身边,想要不知不觉地保存一段音频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白子峥从这段录音的存在里提炼出了几个矛盾重重的疑点,又拖动鼠标点击播放那段时间较长的音频,开头的杂音过后首先出现的是温馨的声音。白子峥打开周牧云的询问笔录,将录音的内容和手中的记录一一对应起来。 周牧云道:“上周……有一天嘉南加班,我看了场电影,散场的时候下雨了,就去了对面的咖啡店,发现他和那位……池先生坐在一起,过去打了个招呼。嘉南说池先生是他以前的朋友,偶然遇见的。我们随便聊了聊天,池先生说他在津南工作,我就请他有空来家里坐坐,叙叙旧。他那天好像很忙,雨还没停就提前走了……前两天嘉南跟我说池先生要来家里吃饭,让我准备一下,我……做饭的时候发现没香油了,下楼去买,回来发现池先生已经走了。我问嘉南怎么回事,嘉南突然发了很大脾气,说都是因为我,他才做了很多错事,还说……他其实……是个……让我……”随即是一阵低低的啜泣声。 温馨道:“你清楚沈嘉南和池朗的关系吗?” 周牧云道:“我……有时候我能感觉到,嘉南他……我们结婚,并不是别人想的那样……”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之前就觉得……他心里应该还有别人,但我……他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我也……没什么证据……” 温馨道:“你们争吵之后呢?又发生了什么?” 周牧云道:“我……脑子已经懵了,觉得他……不可理喻,很可怕,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唯一的想法就是离他远远的,拿了钱包和手机,跑下楼,在附近的便利店里坐了一会儿。我在津南没什么朋友,出了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该跟谁说,又不想让家里的人担心,家也不能回了,就问了一个同事,说能不能去她家里住一个晚上,她同意了,我就打车过去……夜里的时候我给闺蜜打电话,她问我怎么了,我……没说实话,就说嘉南心里有别人了,要和我离婚,怎么办才好。她问我还有没有挽回的机会,我说没有了,不可能有了,她让我明天一早把自己的东西先拿回来,再慢慢考虑离婚的事情,千万别便宜了沈嘉南和……我今天早上,一开门就看见他……地上都是血,就报警了……” 询问笔录上还有方霖做出的批注,大意是周牧云的不在场证明主要包括便利店、同事和闺蜜电话这三个部分,沈嘉南的推测死亡时间与闺蜜电话的时间重合,严格来说并不算铁证,和池朗“我回家了”的表述基本属于同一种类型,前者有力在通话对象可以为她做出进一步的证明,不过毕竟不是面对面的哭诉,就真实性来讲仍然要打个折扣,她被骗婚的受害者身份却给她加了不少的分。 白子峥直到此时才略松了口气,周牧云的不在场证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坚不可摧,操作空间很大,关键在于他们如何论证真伪的这个过程。徐海洋给自己煮了碗泡面,端出来的时候见白子峥正拿着案情材料出神,心想自己替池朗卖惨那页算是揭过去了,掰了双一次性筷子刚要坐下,又被白子峥霍然亮起的目光一盯,下意识道:“……怎么了?” 白子峥正在看傅云声他们整理出的侦查思路,列出的线索里唯独龙九的名字旁被标注了一个“暂缓待查”。白子峥道:“海洋,你跟我说句实话,龙九到底是什么人?” 徐海洋道:“……怎么,连九哥都被扯进来了?” 白子峥便把那段涉及到龙九的录音重新播放,又把稿纸上的“暂缓待查”拿给他看了。徐海洋摸了摸鼻子,说道:“对,九哥的事情傅队知道。”又问白子峥道,“小白,九年前有个省长儿子被绑架的案子,你听说过吗?” 九年前对白子峥来说正是高二升高三的紧要关头,然而这种充满噱头感的大案,就算被关在象牙塔里也能略有耳闻。白子峥这时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问题的重点是龙九的身份,徐海洋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一个其他的案子。徐海洋见他点头,又继续道:“那个案子康老头儿坐镇,我和老池都有参与,九哥的脸、声带还有腿都是那个时候废的,阿威阿武是后来请的保镖,这几年都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就是怕他以后再出什么意外。他那时刚研究生毕业,签了不错的公司,结果一辈子全都毁了。他爸觉得对不起他,也算是补偿吧,能做的事情都替他办了,现在津南大一点儿的房地产生意都在九哥名下,虽然他平时不怎么管吧,但毕竟他爸的身份在那儿,所以市局也不敢轻易查他。” 徐海洋虽然没有明说龙九的身份,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白子峥翻找了一回自己的记忆,前任省长大约在两三年前就已经调任,如今看来约么是升迁,这种背景被有心人发散确实比池朗被冤还要麻烦。 徐海洋这时总算开始吃面,见白子峥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又解释道:“九哥虽然恨不得把姓沈的弄死,但他既然答应了老池不找姓沈的麻烦,杀人这件事情他一定做不出来。反正现在凶器上的指纹也和九哥无关,让傅队撇开他爸就查一下,要我来说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事儿我还不想让九哥知道,不是怕他身体受不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龙九的身份就不展开了…… 这个脑补很早就有,但不写他谈恋爱也没什么卵用 恋耽美 分卷阅读68 氓花 作者:顾禛 by面对周一一脸绝望依然没什么可说的小顾 第67章 第六十六章 龙九身体不好是那次绑架事件后落下的病根,这些年来时有反复,因此徐海洋也不愿在他安心静养的时候拿这些火上浇油的事情过来烦他,但依照目前的情形和龙九的手腕,想要把这件事情瞒得滴水不漏同样也不大现实。其实在徐海洋看来,这件事情远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难办的问题只有两个,一是池朗作为一个警察却被当成了犯罪嫌疑人,从而限制住了整个刑侦支队的行动;二是龙九这个背景稍显复杂的人也被牵扯了进来。但好在目前所有的消息都只在警队内部流传,外界也没有什么不利的舆论,整体都还保持在一个可控的状态,所以徐海洋真正担心的还不是龙九作为一个官二代的敏感身份,而是他在知道“池朗被人陷害杀了沈嘉南”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大仇得报说一句“活该”是理所应当,万一再气出个好歹那就得不偿失了,就和日常生活中人们总是避免心脏病人听到噩耗一样。 白子峥从徐海洋的表现得知康振英已经有所行动,他和徐海洋还不太一样,和龙九没什么深交,所以他从一开始在乎的就是这件事会给池朗带来怎样的影响。自从顾晓辉说出“他老婆好像知道池科是咱们局里的人”开始,他就在担心会不会出现什么额外的状况,如今知道了龙九的身份,惊讶之余难免又多想了一些,毕竟同性恋骗婚、警察杀人、官二代买凶这些关键词都是无良媒体最爱的噱头,现在有康振英出面,这件事至少能省下一半的心。 徐海洋边和他说边风卷残云地吃完了一碗泡面,去厨房把脏碗筷随手刷了,再掀门帘出来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任务刚结束就接到了康振英的电话,饭也来不及吃衣服也来不及换,更没空打电话跟亲亲老婆来个爱的么么哒,直接被康振英抓成壮丁,搭上别人的车就跑来津南打了头阵,这时酒足饭饱,困意侵袭,只想找个舒服的地方赶快躺平,又一边劝白子峥也要好好休息。那些资料他在来的路上也简单看过,有些需要与当事人接触的环节就算想破脑袋也憋不出个子丑寅卯,还不如养精蓄锐应对明天开始的调查。白子峥没再坚持,收拾好东西,又和徐海洋说起他想带池朗去照个脑部ct。徐海洋也知道池朗那个脑袋有多不保险,二人一拍即合,这天夜里也算是平安无事。 第二天早上还是池朗先醒了过来,他睡得本来就不甘愿,安眠药的药效一过,再怎么摁着他休息也是勉强,相比之下白子峥则睡得略沉了一些,左手无意识地压着池朗的左手,后者那个惊醒的动作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他。池朗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个怎样的梦,阒然无声的浓雾里沈嘉南浑身是血地站在他的面前,大声疾呼的动作仿佛一只无言的兽,然后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他说小朗,你真的没有想过杀死我吗? 池朗转身想要离开,双脚却被翻涌而来的沼泽在刹那间吞没,他站在原地没动,沈嘉南依然定定地看着他,然后毫无预兆地醒了过来。 此时屋内仍是一片沉静的朦胧,池朗在熹微的晨光里有些茫然地凝视着白子峥熟睡的面容,半晌后,缓缓缓缓地呼了口气。 沈嘉南之死带来的那些潜隐于骨血之中的戾气,果然还是被这个人给轻易抹平了。 他小心翼翼地移开白子峥的左手,翻身下床,去卫生间里洗漱,仔细刮了胡子,又简单冲了个澡,擦干头发,脚步轻快地从浴室里出来,把桌上的脏碗筷拿去收拾,最后从老麦那里换来一屉热气腾腾的鲜虾小笼。 等他回来的时候白子峥已经醒了,见他进来嘴角露出一个柔和又安心的微笑。池朗走过去拉开窗帘,夏日清晨的阳光如同一道淡金色的瀑布,沿着透明的玻璃窗倾泻而入,在瞬间铺满了整个地面。 池朗笑道:“小白,早。” 白子峥道:“早。”从眼神里分明他已经不再为沈嘉南的事情而感到困扰。 两个人一起吃了早餐,白子峥适时提出希望他去照个脑部ct。池朗这时候当然不会拒绝,他知道白子峥是为他的健康着想,自己也不想被扣上个英年早逝的帽子,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也的确该去医院做个全面一点儿的检查。何况康振英已经明确表示自己最好不要参与这个案子,偶尔当次甩手掌柜的感觉也很新奇,又想起林雪茗案时他和白子峥说过什么“等下次我就不说话了”,觉得一语成谶这个词语还真是有它的精妙之处。 白子峥本来都做好了要把池朗绑到医院的准备,现在看来多少是有点儿杞人忧天。这时徐海洋敲门进来,本来是想看看白子峥有没有再用安眠药大法把池朗撂倒,进来之后发现自己简直就是个大号的电灯泡,蹭了个包子之后又把最新的消息和这夫夫二人分享了一遍――康振英的协调成果最快今天上午就能出来,省城那边负责的人选已经定了,具体情况让白子峥等局里消息再做安排,池朗原地待命,有需要的时候随时予以配合。最后一句话是康振英特别嘱咐的,要他千万规避自己主观因素的影响,不要因为个人情感造成表述和判断上的失误。 池朗明白康振英的意思,他对沈嘉南的死的确有太多先入为主的印象,包括对周牧云的怀疑也是,亲手洗冤固然很有成就感,但这个时候按兵不动才是上策,因此池朗也没有反驳康振英的安排。徐海洋见他们两个都没有表示异议,一面叫了换班过来的阿武备车,一面对白子峥道:“哎,小白,你留在家里等消息吧,反正你也得去局里,就别跟这儿来回折腾了。” 白子峥道:“那你呢?”他一直以为徐海洋也会参与到案件的侦破之中。 徐海洋道:“我陪着他去医院呗。再说了,我跟来的那个人在局里见面也不太合适,哎呀,就当我歇班儿了吧,东跑西颠儿的,这也没人给我发工资啊,我冤不冤哪。”说着勾肩搭背地把池朗一拽,“得啦,老池,走吧!” 白子峥心想什么叫“见面不太合适”,这时阿武过来,说车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池朗道:“那我去了?” 白子峥道:“去吧。”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阿武,再一次感叹双胞胎基因的强大。 二人离开以后白子峥又开始研究徐海洋昨晚带回的资料,在对比了傅云声的侦破思路和池朗的疑点梳理之后,白子峥总算明白了康振英那句叮嘱的真意――他那句话不仅仅是对池朗说的,同样也是对自己说的。相比之下傅云声的思路要全面很多,虽然已经在凶器上找到了池朗的指纹,池朗也拿不出案发当晚的不在场证明,看似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却并没有轻易排除其他人的嫌疑。方霖负责调查沈嘉南的人际关系,从情杀仇杀等多个角度入手,列出一份详细的嫌疑人名单;温馨则负责验证周牧云在案发当晚的不在场证明,并对尸检结果中发现的线索进行逐一深入的核实。而池朗更多把目光集中在了周牧云的身上,他在反思那天晚上自己究竟钻进了一个怎样的圈套。白子峥揉了揉眉心,沈嘉南电脑里的音频,再加上池朗对那段偶遇的描述,实际上已经让他的方向也跟着跑偏。凶器上为什么会有池朗的指纹?最简单的回答就是他曾经摸过。凶器上为什么没有凶手的指纹?排除了擦拭的可能,最大众的想法就是他在行凶时戴了手套。 指纹……池朗一个人的指纹……白子峥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一时之间也想不透究竟是哪里不对,只得暂时搁置下来。 这时放在手边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是贾晨松回复了昨晚的短信。 贾晨松:“我还担心老半天呢,下次跟我说一声啊。” 紧接着又是一条短信:“那你还回来吗?” 白子峥:“来不及,东西你先帮我捎回来吧。” 贾晨松回了个“好”,白子峥拿着手机,又开始旁敲侧击地问他省城的情况。 贾晨松的回答一切如常,只说康振英今天早上不知为何晚来了一会儿,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贾晨松一副状况外的描述让白子峥确认了局面还没有失控,等到中午才姗姗来迟地接到了顾晓辉的电话。 顾晓辉给他小白哥通风报信这件事并没有引起想象中严重的后果,因为康振英早在他暴露之前就已经对傅云声承诺了这件事他会想办法解决,实际上还是给了津南市局一个把烫手山芋扔出去的机会,因此傅云声对顾晓辉这种关心则乱的行为只小惩大诫地警告了两句。顾晓辉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又被傅云声表情严肃地骂了一顿,这时的感觉尤其虚弱,得到了傅云声的首肯才颤颤巍巍地拨通了白子峥的电话:“喂,小白哥,你回来了吗?” 白子峥道:“回来了。” 顾晓辉道:“内个啥……省城那边来人了,让你过来局里一趟。”脑内仍在翻滚“小白哥应该没嫌疑吧啊啊啊啊”。 白子峥道:“我知道了。”挂断电话,出门和阿武打了个招呼,后者立刻表示酒吧这边可以派车送他。白子峥想了一下,没拒绝,搭车去了警局,走近办公室的时候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讨论的声音,等他推门进去却换来大家一瞬接近诡异的沉默。办公室里的大姑娘小姑娘们有的满腔幽怨有的全程冷漠有的一脸“哇哦你懂得”的表情望着他,男人们则有着“哎他来了……”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傅云声轻咳一声,说道:“小白,来了?” 白子峥道:“来了。”无视了一切意料之中的反应,整体表情依然显得十分淡定。 傅云声道:“跟我来。”说完把白子峥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作者有话要说: 脑子没整理好,这章写的有点水……下章一定要开始写案子了…… 前两天出门吃饭一身汗,回家直奔空调房,大概有点感冒的前兆,接连好几天头昏脑涨的,喝了一堆藿香正气水(妈蛋好难喝啊qaq)之后貌似控制住了…… 那天想了一下暂时把目标定在八十章完结,解决案子+出柜+一个新的案子,应该没问题吧_(:3f∠)_ by不知为何突然好想在正文里开车的小顾…… 不过每次开车都被锁写了也没卵用啊……(tДt) ps:大家有看奥运吗,这届真的让人好气喔…… 第68章 第六十七章 等到白子峥去傅云声的办公室里见过了所谓的“省城来人”,他才终于明白了那句“在局里见面也不太合适”的意思。 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徐海洋他爸。 徐闯的年纪比傅云声略大一些,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有几分大将风范。白子峥进来时没想到屋里有人,但看架势也能猜出是和沈嘉南的案子有关,过后又听徐闯和傅云声寒暄什么“我儿子承蒙您照顾”,思维一发散差点儿以为这是池朗他爸,正在胡思乱想他爸怎么和自己想象中的疯魔程度不尽相同,傅云 恋耽美 分卷阅读69 氓花 作者:顾禛 声就喂了颗“这位是徐副厅长”的定心丸给他。白子峥有些尴尬地调整好表情,等到傅云声引见完毕,双方礼貌性地握了握手――徐闯的掌心有层粗糙的硬茧,给人一种十分硬汉的感觉,然而真等到开口还是个相当随和的人设,呵呵笑道:“小白啊,我知道你。行啦,都别站着了,先坐下说吧。”话虽如此,白子峥还是先给他倒了杯温水方才在傅云声下首的位置坐下。 徐闯道:“池朗的事情我已经听人说了,还好,案情不算复杂,麻烦就麻烦在他这些关系上了。按理说从津南到省城,要管这事儿肯定不用上报到省厅这个级别,这次再怎么出格都是康老师心疼徒弟,也免了你们局里难做。我呢,这次过来就一光杆儿司令,要我再找人组队,重新交接,也不现实,所以在来之前我跟康老师拿了个章程,案子呢,你们来查,但名义上是归省厅,算在我的名下,也是省厅那头给康老师的一个面子。最好这案子打哪儿来的,就能在哪儿给了了,我不到必要的时候不会插手,这些天你们当我是个摆设就成。当然了,我也不是没有私心,池朗是我看着长起来的,和海洋就跟亲兄弟一样,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想看他受这个委屈。” 徐闯这话倒也说的透彻,该做的事情讲了,余下的利害关系都让他们自己揣摩。白子峥固然高兴队里能拿回案子的主动权,但转念一想这局面背后其实是个天大的人情,能顺利破案还好,于各方而言都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但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恐怕连康振英和徐闯都会受到牵连,如此一来就算有高兴的感觉也跟着淡了。徐闯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一点儿什么,又接着提起另外一件事:“对了,小白啊,康老师说了,池朗的案子你可以参与,但被害人的家属,你最好……不,是尽量不要接触。” 白子峥知道这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当即点头称是,心想康振英能为一个非亲非故的晚辈做到这种程度也真是偏心的过了。从办公室里出来后更是忍不住腹诽,心说池大科长你这到底是哪门子人见人爱的设定,一个前省长儿子的挚友,一个偏心偏到外太空的老师,一个省特警支队队长的兄弟,这个兄弟他爹还是时任省厅副厅长的二级警监,哪里轮得上我一个普通刑警鞍前马后劳心费力地替你洗白,要不是喜欢你我这是图个啥啊,真是越想越没脾气。 顾晓辉看见他小白哥神情莫测地从队长办公室里出来,还以为他跟自己一样,也被傅云声疾言厉色地给骂了一顿,正想说点儿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白子峥就直接问他有什么新的线索没有。顾晓辉“啊”了一声,半天没反应过来,他还以为就凭白子峥和池朗的关系,这次的侦破行动中一准内定出局来着。白子峥看他这两天脑子也是见傻,忍不住伸手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顾晓辉这才如梦初醒,文不对题地回答道:“呃,馨姐他们出去了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白子峥本来就是想找方霖和温馨他们,康振英禁止他和沈嘉南的亲属过分接触,说白了就是让他少以警察的身份和周牧云照面,那段视频和来路不明的录音里还不知道隐藏着怎样的底牌,和前男友的战役没必要把现男友也牵扯进来,小心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然而失去了直接面谈的途径,消息的来源也只能依靠同事们的二手转达。白子峥本想对照一下证人的口供,看看能不能找到破解那个不在场证明的方法,现在温馨和方霖不在,这件事也只能暂时搁置下来。白子峥稍加思索,今天上午他重看了一遍韩毅的尸检报告,有些文字性的描述他还想进行当面的确认,于是转身下楼,直接朝着鉴定中心的方向走去。 池朗也算是鉴定中心的风云人物,事发之后来回议论的人并不在少数,但因为傅云声把那段视频的风声尽量遏制在了刑侦支队的内部,所以这股八卦式的风暴暂时还没有降临到白子峥的头上。韩毅是鉴定中心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他进行了沈嘉南的尸检,在池朗和贾晨松不在的情况下还要协调一干物证的检验过程,想瞒他根本就瞒不过去。他做过康振英的学生,对池朗的性向本就有所耳闻,这次曝出来倒也不算意外,对象是白子峥在事前也能看出一点儿端倪,如今不过是事实验证了自己的猜测,有八卦的时间还不如拿来多做几次伤情鉴定,因此整个法医部门都显示出了任你风浪再大我自岿然不动的迷之淡定。 韩毅和白子峥的私交本就不错,又听他说了康振英的安排,这时能做出的承诺唯有“放心尽力”而已。一时间两人换好衣服,走进停尸间,韩毅拉开冷柜,升腾的雾气散开,一具面容青白的男尸缓缓出现在了白子峥的眼前。 沈嘉南。 虽然已经在案情相关的资料里不止一次地看过他的照片,但这种一生一死面对面的“交流”,从白子峥得知他的存在开始,尚属首次。 白子峥有些在意地端详着他――原本略长的头发因为尸检的需要已经被剃光,从头部延伸到上半身都有着不同程度的缝合痕迹,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个东拼西凑来的木偶娃娃,失去了提线的牵引,只能冷冰冰地躺在一侧的解剖台上。双目紧闭,手指还保留着死前略微痉挛的僵硬状态,极低温的情况下似乎都凝起了一层白霜。因为过来的目的并不是进行再一次的尸检,韩毅戴了个薄薄的无菌口罩,他注意到白子峥审视沈嘉南的目光,轻轻一哂,笑道:“没你好看。”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的口吻其实不大妥当。 白子峥倒没在意,甚至还附和了一句――“是没我好看。”沈嘉南身上的伤口主要集中在胸部以及腹部,白子峥粗略数了一下,仅刀伤的总数就已经达到了十三处之多,余下大约还有两三处擦伤以及胳膊上的淤青。韩毅抱臂站在一旁,简要重复了尸检报告上的结论:“推测死亡时间是在当天凌晨的十二点到一点之间。死者的胃内容物很少,被害至少是在末次进餐的十二小时之后,也就是说,他中午吃完了饭,到死前一直都没有进餐,这点也和周牧云的描述相符。胃内和血液中均没有检测出药物成分,从案发现场来看,睡梦中被捅第一刀的可能性不大,反抗的痕迹也不明显,所以要么是力量过于悬殊,要么是他根本就不想抵抗。凶手应该是他认识的人,而且这个人对他有极大的仇恨,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韩毅说着戴上手套,又指着他胸前的伤口道:“十三处创口里有六处已经深入体腔,分别造成了心脏的贯穿伤以及肺部的创口,腹腔的一刀则直接导致了肝脏的破裂,死因是急性出血引发的多器官功能衰竭。凶器是死者家里的一把普通水果刀――刃长十四点三厘米,刀身主体宽度二点八厘米,厚度在一点五毫米左右,我们在这把刀的刀柄上检测出了池朗的指纹。但有一点,根据指纹分析出的握刀姿势再加上死者伤口的分布,得出的结论很有意思。小白,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来找我应该就是为了这个。” 白子峥点了点头,说道:“对。”结合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发现可以说是否决池朗成为唯一嫌疑人的关键因素,不然傅云声也不会紧抓着其他的线索不放,但过于书面的文字性描述总让他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韩毅见状道:“你跟我来。”两人回到外间,韩毅从抽屉里拿了张空白的a4纸出来,随意折了两下,很快叠出了一把纸刀的模型。 韩毅把纸刀交到白子峥的手上,又确认道:“小白,你跟池朗的身高应该差不多吧。” 白子峥道:“一样,怎么了?” 韩毅道:“死者的净身高是一米七六,你找个人过来试试就知道了。” 白子峥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人要么忙着要么身高有差,无奈之下只能将电话打到楼上,把网警办公室里的冬瓜给叫了下来。冬瓜仍是一副淡然的昏昏欲睡状,老老实实地按照韩毅规定的姿势站好,又在胸口和腰腹处被一一贴上了代表伤口位置的荧光色便签。白子峥趁机观察了一下从刀柄上提取到的指纹,以刀身平行于地面、刀刃垂直向下为例,池朗残留在刀柄上的指纹符合右手掌心朝内、拇指在上的握刀方式,也是一般人拿刀最常采用的姿势之一。沈嘉南身上的伤口多集中在他的胸口部位,白子峥首先考虑了面对面的情况――凶手想要完成“捅”或者“刺”的动作,势必要将自己的右手抬高,再结合解剖过程中观察到的伤口走向,要在心脏部位造成近乎垂直的贯穿伤其实是项很难完成的任务。因为身高差的存在,入刀的角度必定倾斜,白子峥反复试验了几次,发现在保持握刀姿势不变的前提下,只有手腕上翻刀刃向上的时候才能比较顺利地把刀刺进被害者的身体,但这样形成的伤口又与尸检报告中刀刃向下的描述不符。 实验结果的双重矛盾让白子峥很快否决了当面行凶的选项,转而开始思考其他的可能。在分别尝试了你追我赶、抡臂挥刀、侧面偷袭、躺平压倒等多种姿势以后,白子峥终于挑选出了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凶手先是从正面袭击了沈嘉南,第一刀捅在了他的腹部,沈嘉南吃痛,跪倒在地,凶手俯下身去,又在他的胸口补上了第二刀――身高差的加大解决了入刀时角度倾斜的问题。其他的姿势虽然也能达成类似的效果,但要么太奇葩要么不符合人体工学,深入体腔的贯穿伤不是稍微用力就能出现的结果,所以一些徒有其表无法发力的选项也被白子峥踢出了名单。 冬瓜尽职扮演好了一个被害人的角色,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还不忘发出几声啊啊啊的“惨叫”。白子峥哭笑不得地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韩毅全程围观了冬瓜浮夸的演技,本来笑得不行,这时忍了笑道:“姿势没什么问题,但现场情况并不支持这个唯一的结论。沈嘉南仰面倒在地上,如果他是跪地中刀,那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应该是趴在地上,从血迹来看也排除了翻身的可能。而且有一点我很在意……池朗在刀柄上留下的指纹只有一组,这意味着他握刀的姿势从始至终就没有变过。怎么说呢,矛盾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白子峥经韩毅这么一点,总算发觉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他盯着自己手里的那把纸刀,下意识地喃喃道:“只有池朗一个人的指纹……那周牧云的指纹呢?” 作者有话要说: 啊……最后一部分都是我在胡说八道(。 by一个正在经历重感冒并不想说话的小顾 ps:大家注意身体,出了一身汗再进空调房的后果实在是太可怕了(吸鼻涕) 第69章 第六十八章 韩毅道:“……周牧云的指纹?” 白子峥却来不及解释什么,灵光一闪本来就是个很悬的形容,脑子里的线索重新排列组合,很快构筑起一个模糊的思路框架,迫切需要一些新的血肉来进 恋耽美 分卷阅读70 氓花 作者:顾禛 行填充,所以他很快就把电话打给了身为事件当事人的池朗。池朗这时刚和徐海洋吃完饭出来,医院里经验丰富的脑科大夫一扒头发就知道他这个脑袋动过刀子,又借着他一天几十根烟的壮举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徐海洋任劳任怨地当了多年垫背,总算一物降一物地置身事外,又假作苦口婆心状地附和“是哟你心思那么重作甚”,噎得池朗简直想用一串省略号的白眼翻他。 好不容易熬过了医生的谆谆教诲,拿到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池朗松了口气,和徐海洋在医院附近随便吃了点儿什么,正准备遵医嘱回去好好休息不要作死,白子峥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池朗按下接听,“喂”了一声后道:“小白?” 白子峥道:“说话方便吗?” 池朗听他语气严肃,一时之间也正经起来:“方便,怎么了?” 白子峥道:“把所有的情况再和我重复一遍,尤其是那天晚上,越详细越好。” 同为警察池朗当然知道白子峥这话是什么意思――恐怕他已经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正需要自己的某些描述来进行证实。池朗看了一眼坐在驾驶席上的徐海洋,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互揭老底抢着背锅要打打我要骂骂他都是家常便饭,沈嘉南的那些破事儿他也不是不知道,都到这个时候了就算再怎么丢人也没必要瞒着。池朗道:“让我想想。”又理顺了自己的思路,很快回忆起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池朗道:“最开始是寄到局里的快递,ems的大信封,上面有沈嘉南的名字还有手机。里面是那张光盘,内容你看过了。后来我和他通了个电话,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他说他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想再打扰我的生活,但那天在咖啡店里见了周牧云,这两天家里问起,希望我能帮他应付过去。我说那你寄张光盘给我是什么意思,他没正面回答,不过联想他之前说过的话……现在又拿到了我的地址还有电话,所以我还是去了,地址是他告诉我的。” 白子峥道:“是你给他打的电话还是他给你打的电话?” 池朗道:“我给他打的电话。我看了那张光盘,怕他影响我们的计划,他留电话就是为了让我找他,所以我直接打过去了。” 白子峥道:“他当时的情绪怎么样?” 池朗道:“一言难尽,让人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什么。听声音应该是在上班,所以没说什么特别过分的话。” 白子峥道:“接下来呢?” 池朗道:“那天晚上……我去了沈嘉南家里,他和周牧云都在。我和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周牧云在厨房,准备做饭。电视里在放新闻联播,时间是七点左右。” 白子峥道:“你是怎么过去的?” 池朗道:“打了辆车。票在家里,上面有车牌号和具体时间。” 白子峥道:“然后呢?” 池朗道:“我和他也没什么可说的,气氛有点儿不对。后来周牧云从厨房里出来,说饭马上做好,让我再稍等一会儿,又让我把桌上的水果刀递给她,她削些水果给我们吃。当时我坐在沙发的左边,茶几上有个空的果盘,旁边放着把水果刀,我就顺手递给她了。” 白子峥道:“那你握刀的姿势……”他顿了顿,又想起一个更重要的问题,“等等,周牧云为什么让你拿水果刀?当时是什么情况,这把刀必须你来拿吗?” 池朗道:“她从我们面前经过……一手拿着一个苹果,后来腾了一下手才把刀接过去。因为沈嘉南一直在没话找话,我不想应付他,所以周牧云出来说话的时候……我其实松了口气,下意识就按照她说的做了,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白子峥道:“继续吧,拿刀的姿势。” 池朗道:“很普通,拿菜刀的那种姿势,用的右手,拇指在上。但后来我考虑到这是把刀,所以换了个方向,用左手捏着刀刃的部分,递给她的是刀柄那头。她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笑着接过去了。” 白子峥道:“她是直接用手接过去的?” 池朗道:“没错。” 白子峥道:“没戴手套?” 池朗道:“没有,也没有类似的东西。怎么,刀上没有她的指纹?” 白子峥道:“先别对我提问。”他将检测报告快速翻到与指纹有关的一节,资料显示警方在那把刀上检测出的唯一一组指纹就是池朗留在刀柄上的一组,其他地方就跟被水洗过一样,完全没有提取到任何有效的信息。但为了以防万一,白子峥还是再次确认道:“你一共碰过那把刀几次?” 池朗道:“只有一次。后来周牧云把刀拿进了厨房,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了。” 白子峥道:“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池朗道:“大概过了五分钟吧,周牧云端来一碟切好的苹果,让我们先吃,又和沈嘉南说家里没香油了,她这就去楼下的小超市里买一瓶回来。沈嘉南说那你去吧,周牧云拿了钱包,换了鞋,就出门了。她离开之后沈嘉南的情绪变得很激动,总之我们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说了很多没营养的废话。我觉得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有点儿不正常了,有些话根本说不清楚,无论我说什么他都能理解成他想听的意思,所以当时我就准备走了。” 白子峥道:“你们都说了什么?” 池朗苦笑道:“说了什么……你就非得让我想起来吗?”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他说离婚的事情他已经好好考虑过了,今天叫我过来就是为了摊牌,顺便也给自己一个交代。又说什么他知道自己没办法爱上一个女人,把事情说清楚了对双方都好。我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又警告他别想利用那段视频借机生事。他说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哪怕身败名裂也要让我知道他的决心。我说你作死也不用把我拉过来垫背,就谈崩了。” 白子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徐海洋在电话另一头骂道:“妈的,姓沈的戏还挺多,真把自己当成悲剧故事的女主角了啊?” 池朗道:“所以我说他精神不太正常……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一厢情愿,你看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婚也离了名声也毁了,成了被万人唾弃的骗婚gay。现在我一无所有了,我是对不起你,但是我也很惨了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所以你必须要原谅我……” 白子峥道:“然后呢?” 池朗道:“他不让我走,站起来拉我。我们两个发生了一些争执,不算打架,但是有肢体上的接触。最后我推了他一把,他摔倒了,应该撞到了茶几,然后我开门跑了。” 白子峥诧异道:“什么叫‘你开门跑了’……” 池朗不置可否,笑笑道:“就字面意思,一路狂奔到他们家楼下,心里想的是万一他追过来呢。算是应激障碍吧,他那个状态……疯魔似的,我是真的有点儿怕他,说用逃的也不太过分,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啊。跑出来之后打了辆车,没要发|票,到家的时候九点多了,吃了片药就洗洗睡了,因为头疼。” 白子峥道:“小区的监控录像呢?” 池朗知道他是在意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很快道:“没用的,整套监控下来最多能证明我在九点多的时候回了趟家,至于我后来出没出去,有没有到过案发现场,这些都不是实打实的证据,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白子峥忍不住道:“你当时怎么不去店里?”如果池朗去了酒吧,现在少说也有几十号人能替他作证,就不会出现没有不在场证明这个最大的弱点了。 池朗从徐海洋默认的神情得知白子峥已经了解了他们和龙九的关系,遂解释道:“去店里……九哥多少能看出点儿什么,他身体比我还差,我都快受不了沈嘉南了,何况他呢?”在事件没有演变成杀人案之前,过往的感情纠葛犯不着把现在所有的人都牵扯进来,这是池朗当时的想法。 白子峥道:“那后来呢,你为什么又去了?” 池朗没想到他会在这个问题上较真,又坦诚道:“因为我没安全感,更不想死。”他低声道,“何况……有亲人的地方才是家,对么,真出了事儿还能有人替我兜着,不然我死在哪儿了都没人知道,多冤得慌。” 徐海洋虽能理解他说出这话的心境,然而被电灯泡的情况下还是有点儿幽怨,啧了一声,评价道:“多大的人了,矫不矫情。” 白子峥却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逐渐分明了四年前那件事究竟对池朗带来了怎样的影响,又静了静道:“你从他们家离开以后……还见过周牧云吗?” 池朗道:“没有。我走的时候她还没有回来,路上也没有碰到。” 白子峥道:“我清楚了。”案情的脉络已经很清晰了,如果池朗的描述无误,那他碰到那把刀的机会应该有且只有那么一次,而周牧云当着他的面接触了刀柄,按理说也能在水果刀上检测出她的指纹,现在属于她的指纹却离奇消失了,是障眼法吗?如果两个人的指纹一起消失,那白子峥还能考虑在案情中存在第三人的可能,只留下了池朗的指纹却消除了周牧云的指纹……是了,他在意的一直都是这个时间先后的问题,在无形中已经牢牢锁定了周牧云的嫌疑。但问题的关键是,证据呢? 如果周牧云坚持池朗才是杀害沈嘉南的真凶,那他二次碰过刀柄才是最为合理的解释。 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法……周牧云又说过什么? 等等。 白子峥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匆匆道:“我一会儿再给你打过去。”挂断电话,和韩毅道别,回到办公室后找到徐海洋昨晚带回的资料,打开,翻到周牧云询问笔录的一节。 在确认了某些信息之后,白子峥把电话给负责核实工作的温馨打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呀依然没什么可说……又是周五啦好想转圈圈~ by每天下班回来都想睡觉的小顾 第70章 第六十九章 白子峥道:“馨姐。” 温馨“哎”了一声,又应了一句“小白”,这时也说不出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光盘里的视频沈嘉南在电脑里做了备份,搜查到那段录像之后,出于可能会涉及到池朗隐私的考虑,完整的视频其实只有她、傅云声和方霖三个人看过。本来池朗涉案已经让人觉得很意外了,所以视频里出现白子峥的时候三个人都是不约而同地一阵头疼,等到终于弄清他们三人是什么关系,温馨也只能庆幸白子峥这几天都在省城培训,不然再扔一个“没有不在场证明”的炸弹过来,真是要把他们这些负责侦破的人给生生砸出一口老血。而另一方面,温馨虽然不歧视同性恋,但也不是那种看见两个男人抱抱就会大呼好萌的无脑路人腐,现在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更难把内情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全部忘掉,如今接到了白子峥的电话,哪怕不是当面交流也仍有种怪怪的感觉。 白子峥却像是没听懂她语气里的生硬,缓了缓道:“馨姐,周牧云的线索是你在跟吗?” 温馨道:“ 恋耽美 分卷阅读71 氓花 作者:顾禛 啊。”她今天一天都为这起案子忙得不可开交。昨天一早接到周牧云的报案,上午得知了池朗和沈嘉南的关系,下午在凶器上检测出了池朗的指纹,到了晚上又突然峰回路转,那个指纹悖论的存在让他们重新注意起周牧云的嫌疑――多方线索齐头并进,堆在一起的结果就是目前的人手严重不足。傅云声原本也要亲自跑案子的,因为省厅来人才不得不耽搁下来,导致现在所有的进展都很缓慢,但这条线索分配下来也的确是由她负责。 白子峥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又接着道:“我有个问题想问。” 温馨道:“怎么了?” 白子峥道:“我看了方霖的笔记,周牧云的不在场证明主要是三个部分,便利店,同事家,和朋友的电话,对吗?” 温馨道:“对。”她今天上午对这一系列的证言进行了核实,和周牧云同事的见面则约在了下午,现在正在去往约定地点的路上。 白子峥道:“那之前呢?我问了池朗一些当晚的细节,也听了周牧云做笔录时留下的录音,有一件事……我稍微有点儿在意。” 温馨道:“什么事?” 白子峥道:“周牧云说她出去买了瓶香油,馨姐你确认过了吗?” 温馨道:“确认过了,她去的那家超市里安了监控,时间七点四十五左右。” 白子峥道:“具体细节呢?” 温馨疑惑道:“……细节?什么细节?”当时距离案发时间还有四个小时,按照周牧云的描述,她是在买香油回家之后才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因此比起后面的便利店还有同事家,这段经历并没有成为温馨关注的重点。 白子峥心里有数,这个细节果然还是被温馨忽略掉了,也是池朗一直没有配合做笔录的原因。白子峥想了想,很快道:“有点问题,这样吧,我和晓辉再去一趟,有什么事情等你回来再说。” 温馨道:“行。”之后把超市的名字报给了他。 白子峥又给鉴定中心打了个电话,问韩毅那边还有没有空闲下来的人手,求助未果,只得自己拎了套勘验设备回来,和顾晓辉一起赶往了案发现场。 顾晓辉这时还不知道白子峥发觉了什么,懵懵懂懂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又一脸担忧地道:“池科他不会有事吧……” 白子峥心想他能有什么事,你也不看看有多少人上赶着准备保他,这时候甚至有种感觉,哪怕池朗真的杀了人,龙九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他洗脱罪名,口中却淡淡道:“没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呢。” 顾晓辉听他这么说,一时之间也止住了那些杞人忧天的念头,有些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心里就跟台风过境似的七上八下,又忍不住期期艾艾地开口道:“内个,小白哥……”话到了嘴边却依旧不知道自己想求证什么。因为那段视频只有傅云声他们三个看过,本来还算是风平浪静,但傅云声那道“不要告诉小白”的禁令反倒画蛇添足,几乎令队里大部分人都察觉到了事件背后的隐情。顾晓辉轻轻咬住自己的内侧嘴唇,他和温馨还不太一样,年轻人扎堆儿的地方互称“基友”都是常见的玩笑,gay这个群体本来离他很远似的,他其实更想知道这样会不好吗,免不了被打上离经叛道的标签,但有些话完全没必要说得那么难听……喜欢男人这种事,虽然自己不能理解,但尊重不是必须的吗?迟钝如他都开始有些受不了周遭气氛的微妙变化,更遑论身处事件中心的白子峥会受到怎样的影响。 顾晓辉有些烦躁自己的多事,出来查案就出来查案,自己真是干嘛都毁在这张嘴上,因此在白子峥询问“怎么了”的时候只含糊地“唔”了一声,硬是把那些替他抱不平的话给咽了回去。顾晓辉这时还不知道池朗险些被沈嘉南害死的内情,一面绞着自己的手指,一面沮丧道:“小白哥,我想不通啊……”他的声音里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困惑,“gay都是要结婚的吗?我觉得周牧云真的很可怜啊……”他知道白子峥怀疑周牧云才是杀害沈嘉南的真凶,但换个角度想想,他居然觉得自己不是不能理解周牧云的选择。 就和被家暴的女人在愤怒中杀死了自己的丈夫一样,沈嘉南的所作所为在本质上也和家暴没什么区别。 白子峥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池朗不会结婚,我也不可能结婚。”至于周牧云……他其实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很难界定,说不出来,他同情医院案里的王永军,但警察的职责肯定不允许他无时无刻都这么圣母病泛滥。 顾晓辉久久没有说话,半晌后很难过地道:“小白哥,对不起,我没有说你的意思……” 白子峥道:“我知道。”眉梢眼角里有种明亮的柔和,让顾晓辉终于领悟了他小白哥笑起来到底有多么好看。 车内一时恢复了此前沉默的气氛,白子峥怕他不自在,又让顾晓辉把沈周二人的家庭背景说给他听。 顾晓辉翻开资料,很快提炼出了白子峥所需的信息。 沈嘉南是东林市人,父母都在当地从事与银行有关的工作。沈嘉南二零零五年硕士毕业后留在了省城,经过层层的面试和笔试,最终以优异的成绩被银行技术部录取,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四年前他回到东林,与周牧云在家乡登记结婚,婚后在父母的安排下进入一家商业银行工作,今年年初又因为妻子工作调动,在父母的协调下来到了津南的分行。 周牧云的年纪比沈嘉南还要大上两岁,父亲是东林广电传媒集团的总工程师,母亲是一名已经退休的教务工作人员。周牧云原本在东林当地一家地方企业负责财务方面的工作,今年年初因为开拓市场的需要,被调动到了津南的分公司担任财务主管。总的来说,两家的背景还算是门当户对,而周牧云父亲的身份也是他们一开始担心对方会在舆论上施压的原因。 白子峥略一沉吟,事情悬而未决的情况下他根本考虑不到那么长远,何况池朗背后还不止一座大山,与其担心会发酵出什么恶劣的影响,还不如筹划一下万一内情暴露自己该怎么和家里出柜,因此一时之间也并未放在心上。两个人一起来到案发地点的小区,根据温馨提供的名字,白子峥很快就找到了周牧云当晚光顾的那家超市。 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天气一扫上周的阴霾,阳光几乎毫无保留地统治着地面。私营小超市的规模不大,壁挂电视实时转播着监控录像的画面,收银台的上方还挂着“代收快递”的大字标牌。白子峥叫来老板,出示证件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超市老板是个挺随和的中年妇女,连连点头表示理解的同时,又不禁疑惑道:“上午不是来调查过一遍了吗?” 白子峥道:“有些细节还需要确认。”再次让老板调取了当晚的监控录像。 老板一面操作着电脑,一面喃喃自语道:“事情闹得这么大呀……”当着警察的面也不好说自己其实把这件事情当成热闹来看。 因为温馨已经点明了大致的时间,所以白子峥也没有花心思对视频进行二次的过滤。监控录像显示,周牧云是在当晚七点四十三分来到的超市,进来之后直奔后方的调料区,简单挑选过后回到了银台结账,整个过程耗时四分钟左右。监控画面的质量不高,大体的轮廓却还清楚,白子峥让顾晓辉拷贝了录像,又抽出周牧云的照片道:“那天晚上是这个人吗?” 超市老板道:“是啊,面熟的,她经常来这里买调料,面条还有饺子皮,刚搬来不久吧,偶尔能聊上两句,是个很和气的人呢,谁成想遇到这样的事情……唉。” 白子峥道:“她当时的表现有什么异常吗?” 超市老板道:“没有吧,我看她买了瓶……是香油吧?估计是急着回家做饭,打了个招呼她就走了。” 白子峥道:“她当时戴手套了吗?” 超市老板奇怪道:“手套?大夏天的戴什么手套啊。” 这时顾晓辉也把视频调整到了比较清晰的亮度,白子峥重新看了一遍,周牧云就带了个小钱包,收银台距离摄像头的位置也近,可以确认她是直接用手接触了那瓶小磨香油。 白子峥和超市老板道了谢,又采集了她的指纹和掌纹留作他用。 因为沈嘉南和周牧云都不打算在津南定居,他们的“家”其实也是一处租下来的房子。两室一厅自带装修拎包入住,除了安保水平略逊于其他小区,总体的环境倒也不错。白子峥和守在楼上的民警打了个招呼,掀开拦在门口的黄色警戒带,弯腰走进了案发现场之中。 屋内的血腥味儿已经淡了不少,滴落的血迹从玄关一直延伸到了客厅中央。房间整体呈现“目”字型的格局,最上面是厨房和阳台,中间是客厅以及餐厅,最下面是两间并排的卧室。客厅的沙发前摆放着一个深色的玻璃茶几,代表着沈嘉南尸体的白色线条就横卧在茶几的旁边,间隔的距离也就是一把直尺的长度。白子峥却没有在凶案现场多做停留,戴上手套,径自走进厨房,在料理台上找到那瓶尚未开封的小磨香油,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证物袋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看新闻说白银案破了。 去年开始写这篇文的时候还让老池感慨过这个案子,没想到啊没想到,能见证到悬案侦破也是种很特别的感受。 只能说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吧。 这几天家里换了新的牛奶,不知道怎么就过敏了_(:3f∠)_好虐。又疼又痒的,心情也是一言难尽…… 工作的事就不发牢骚啦,但愿我这周一切顺利吧~过两天发工资辣,开心 第71章 第七十章 顾晓辉一路跟着他过来,总觉得他小白哥似乎格外针对那瓶香油。白子峥给池朗打电话的时候是在鉴定中心,顾晓辉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初时还有些纳闷白子峥这是准备干啥,但他也不是笨蛋,想到白子峥着意问了周牧云有没有戴着手套,又把前因后果顺顺当当地理了一遍,略微纠结一阵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再看那瓶香油就和看孙青案里的存水弯一样,连忙把物证轻手轻脚地放进了随身的背包。 白子峥找到那瓶香油,心里那块石头也从不知名的高空缓缓落了下来,一时稍安,这才有闲心去观察其他细节的地方。沈嘉南家的厨房还保留着案发当晚的状态,案板上还有切西红柿时留下的汤水,洗净的蔬菜已经被加工成了小块,打散的蛋液滋生出轻微的异味,旁边的垃圾桶里却是一干二净。白子峥回头看了一眼顾晓辉,后者会意,很快解释道:“昨天拿回局里去了。” 白子峥点了点头,又拉开橱柜和冰箱检查了一遍。橱柜里的锅碗瓢盆摆放得十分整齐,冰箱里冷藏着腌制好的排骨和牛肉,看来周牧云是真打算做一桌丰盛的大餐。白子峥回到客厅,又开始审视地面的血迹,案发现场的高清照片他已经看过,血液形态的确不符合他最终筛选出来的模拟结果。沈嘉南陈尸的位置到 恋耽美 分卷阅读72 氓花 作者:顾禛 关这一线是血迹最为集中的区域,然而事实却是警方在现场提取到的鞋印完全与血迹无关,似乎代表着凶手在杀人之后相当从容不迫地清理了现场,唯独留下了玄关和门口防滑垫上属于池朗的痕迹。白子峥没有说话,绕着客厅走了一圈,记起沈嘉南身上那处淤青应该是在左肩的位置,和池朗之前“他摔倒时撞到了肩膀”的证词不谋而合,又把目标转向了他们夫妻二人的卧室。 房间整体是两室一厅的格局,白子峥先走进了面积较大的主卧。卧室里的家具都是最基础的配置,一张双人床,书桌和化妆台,衣柜,电脑桌,除此以外就是一个看上去像个人添置的懒人沙发,占据了房间一侧朝阳的角落。双人床上只摆放着一个枕头,被子被整整齐齐地压在下面。书桌的一角码放着几本财会审计类的书籍,最上面的一本边角都已经卷曲,显然是时常翻阅,书架上还夹杂着一些封面素雅的言情小说,纸页都开始跟着泛黄。梳妆台上依次摆放着乳液防晒等常见的护肤品,白子峥谨慎地拉开书桌的抽屉,略微翻了一下,里面有便签本和记账卡,还有一些耳钉项链的首饰盒子,最下面压着一张白色的贴纸。白子峥把贴纸抽了出来,翻到正面,发现印制的图案都很简单,大多都是爱心星星和花草钻石一类,最多也就黄豆一样大小,给人的感觉十分迷你。 顾晓辉不禁疑惑道:“小白哥,你说这么小的贴纸能干什么用啊……”贴来装饰好像太小巧了,更不显眼,除非是贴在什么本来就很迷你的物件上,比如口红啊指甲刀啊签字笔啊――顾晓辉放眼望去只找到这几样可能需要贴纸的东西。 白子峥道:“不知道。”话虽如此,却还是把这张贴纸收进了证物袋里。而后打开衣柜,发现左边清一色都是男性的服装,衬衫西装休闲裤,分门别类极有条理;再打开右边,女性区域收拾的应该都是周牧云的衣物,顾晓辉在看到内衣收纳柜的时候突然开始谜之脸红,把自己的目光从蕾丝胸罩上离开,后知后觉地反应道:“哎……怎么右边没有啊?呃我说内衣什么的……啊不对,我说内裤……我擦咧我想说背心的啊啊啊……” 白子峥也注意到了,沈嘉南一些贴身的衣物都没有在衣柜里出现,床上只有一个枕头和一床被子,代表他们夫妻处于长期分居的状态,这种安排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两个人一起来到隔壁的次卧,一整面书架墙的设计让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间书房,一张稍显简陋的单人床突兀地横在书架和书桌之间,被褥还算整洁,凌乱恐怕是有人睡过的原因。床头的位置并列着两个布艺的收纳箱,里面装着一些这个季节常穿的衣服和贴身的内衣内裤。书桌上原本有一台笔记本电脑,那天就已经让方霖他们带回局里去了。 白子峥检查完沈嘉南的房间,并未在客厅里面多做停留,很快道:“走吧。” 两个人一起回到局里,白子峥把带回来的小磨香油和那张贴纸一起送检,还着意叮嘱了韩毅要把香油瓶上提取到的指纹与周牧云的指纹进行对比。晚上八点,案情分析会准时开始,温馨刚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拿着个卷饼,因此会议的开场工作还是落到了方霖头上。 方霖也是在外面跑了一天,倒是比温馨早回来了一会儿,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将手中的资料调整好顺序,对沈嘉南的人际关系进行了一个全面的总结。 他今天走访了沈嘉南夫妻在津南的同事,又电话联系了二人在东林的亲友。沈嘉南搬来津南不过半年的时间,和银行里的同事并未建立起特别亲密的关系,而银行内部有关他的看法也显得有些两极分化。男性同事纷纷表示他们夫妻间的感情很好,正式场合都是出双入对,妻子端庄贤惠,沈嘉南也是个脾气温和不难相处的人,女方擦汗男方挡酒的动作都显得格外体贴,判断的依据来源于五一期间他们夫妻二人共同参加了某位同事的婚礼。女性同事的看法则更加感性一些,说沈嘉南这个人平时有点儿端着,他和周牧云在正式场合虽然都是形影不离,但离如胶似漆似乎又差了点儿什么,女性直觉的第六感里也只能说是相敬如宾,结论就是他们夫妻的关系有点儿奇怪,说恩爱吧肯定没有看上去那么恩爱,没感情吧又不至于这么凑合,一时之间也是众说纷纭。 方霖在前期调查中并没有透露沈嘉南是个gay的事实,只一个年轻的女性柜员有些隐晦地提及沈嘉南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个直男,又说在案发前两天她曾在无意中听到了沈嘉南的电话,说什么“我没想逼你”云云。方霖询问了一些细节,确认她听到的应该就是池朗和沈嘉南之间的对话。年轻柜员和沈嘉南的接触不多,其他的问题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沈嘉南空降到津南并没有顶了谁的缺口,为人不功不过,基本排除了仇杀的可能。他在银行虽然属于技术部门,但后台也没有发现与钱款有关的异动,说是图财也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因此侦破方向还是以情杀为主。 周牧云的人际关系同样比较简单,津南的分公司刚刚组建,主管以上的级别基本是从东林过来的老人,和周牧云的关系都还可以,大部分人和沈嘉南也有过一面之缘。余下的员工是最近招聘,一切都还处在磨合的阶段。工作上的问题很难迁怒对方的丈夫,周牧云又很少把公司的账款带回家里,但她毕竟是在财务部门工作,这段时间又经常出入银行,因此也不能排除有人为谋财而杀害了沈嘉南的可能。 东林传回的消息则更为复杂一些。沈嘉南的家境不错,父母均从事金融类的工作,涉及到金钱的往来难免有些摩擦,是否存在传统意义上的“仇家”则有待商榷。周牧云的父亲身处机关单位,系统内部的人情矛盾同样不少,有嫌疑的人都已经联络了东林警方进行初步核查,调查的结果暂时还没有出来。 而关于他们夫妻双方的关系,东林同事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在东林前同事的眼中,沈嘉南是个习惯保持距离的人,平时很少说起家里的事,再加上他结婚后一直没要孩子,有关他们夫妻不睦的猜测也时有流传,只正式场合才有种恩爱甜蜜的样子。这种“甜蜜的疏远”在东林分行里不是什么秘密,但因为沈嘉南父母的关系,也没有人敢用力八卦,这些都是流传在坊间的小道消息,并没有得到证实。而有关周牧云的反馈则是,她对夫妻感情似乎并不热络。虽然会和同事聊起家里的话题,但涉及到相关内容通常都是点到即止,并不深入,仿佛存在一道不可触碰的禁区。而据知情人士介绍,周牧云之前曾有一段长达六年的恋爱,两人谈婚论嫁之际男友却因为车祸突然去世,周牧云为此单身了很长时间,直到年过三十父母看不下去了,这才安排了她和沈嘉南的相亲。两人接触了一段时间,很快就结婚了――这也是熟知内情的人判断他们夫妻感情淡漠的首要论据。在性格方面,周牧云是个做事谨慎又心思细腻的人,工作中几乎从不出错,这也是她被派到津南来的重要原因。 而关于沈嘉南的性向问题,东林方面几乎没有特别的表达。知道他们夫妻感情不睦的大有人在,但问起为什么一般都归咎于周牧云那段印象过深的初恋,或者是沈嘉南的性格太过木讷死板没有情趣,没有人往沈嘉南其实喜欢男人的方面想过。沈嘉南回到东林就是为了结婚,与新娘无关的感情经历自然要设法避嫌。方霖猜测他没有暴露自己的性向应该是出于以下几方面的原因,一是沈嘉南的父母都在东林,他既然选择妥协回来结婚,那势必要在父母面前小心遮掩;二是那段时间池朗没有追来东林,不足以引发他感情方面的震动,又是新婚燕尔,就算假装也要显得恩爱甜蜜。唯独他的同学回忆起一些比较令人在意的细节,比如宿舍讲荤段子的时候他从不参与,提议看限制级小电影的活动也被他严词拒绝,又很避讳洗澡时的“坦诚相见”等等,当时都以为他是纯情正派的害羞人士,现在想想其实和他的性向不无关系。 方霖的汇报暂时告一段落,沈嘉南夫妻除了貌合神离之外也并不与人结怨,要说仇家还不如去关注他们的父母,但无论如何跑到津南来杀人都显得有些本末倒置。双方没有肉体出轨的迹象,要说情杀果然还是池朗的身份最为敏感。这时温馨也解决完了自己的晚饭,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翻开面前的资料道:“好了,那来说说周牧云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上周末加了两天班,顺利达成了连续上班十二天的成就,结果昨天下班路上还接到了集团电话,差点炸了,不过还好不关我事哈哈哈哈只转达给领导就好了今天本来想睡到自然醒的,结果六点半又被楼下装修砸墙的给咣咣醒了,干脆爬起来把文写了_(:3f∠)_待会儿出门蹭我爹一顿好吃的去,啊~~~ by身心俱疲困到嘴歪眼斜的小顾,咿呀~ 第72章 第七十一章 温馨边说边站起身来,拉过立在会议室一侧的白板,用油性笔在中间偏上的位置画了一条直线,又在起始点标注了周牧云去楼下小超市买香油的时间。她的任务是核对周牧云在案发当晚的行踪,用时间轴来描述的确是最为简单明了的方式。温馨一手拿着资料,一手拿着油性笔,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课堂上写板书的老师,台下的“学生们”同样听得十分认真。白子峥摊开笔记本,学着温馨的样子在空白页上画下一条横线,他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把周牧云的行踪和池朗的证言尽可能地对照起来。 周牧云的不在场证明主要包括便利店、同事家和闺蜜电话这三个部分,温馨的验证过程也是按照这个顺序依次展开。根据周牧云的描述,池朗是在当天晚上七点十分左右来到的她家,当时她正在厨房里忙碌,因此只在门口对池朗表示了简单的欢迎,而后留他和沈嘉南两人在客厅里说话。晚饭的准备大约进行了十几分钟,她怕看电视叙旧的两个人会觉得无聊,于是又削了个苹果拿到外面。回到厨房准备炒菜的时候发现香油没了,先和沈嘉南说了一声,而后换好衣服拿了钱包下楼去买,佐证是七点四十三分小超市的监控录像。 白子峥回忆了一下,池朗说他到沈嘉南家是七点左右,具体时间看一下出租车的发|票就能确认,其余的内容和池朗的叙述并没有太大的出入,因此又继续听了下去。周牧云出门买香油花费了一刻钟左右,回到家的时候不到八点。她进了家门发现池朗不在,遂开口询问沈嘉南是怎么回事。沈嘉南闻言突然暴戾起来,在二人争吵的过程中坦白了一切,周牧云受不了事实真相的刺激,抓起自己的手机就跑出了房门――这是周牧云对池朗走后事件的描述。 白子峥略一思忖,很快就发觉了其中的不妥。池朗说他离开的时候周 恋耽美 分卷阅读73 氓花 作者:顾禛 云还没有回来,周牧云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池朗已经走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差又是在楼下……虽然相遇不是“一定”的概率,但这个“不一定”的概率又太过巧合了一些。白子峥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该说是直觉吗……他居然对“没见到”这件事格外在意起来,按照常人的思路判断,周牧云知道家里有客人,出去买调料一定会尽快回来,而池朗和沈嘉南的争吵也不会持续很长时间……白子峥觉得脑子里有点儿乱,因为池朗并没有点明他离开沈家的准确时间,这点要等他回去问清楚才行,在电话里果然没有面对面来的细致。 而且……与其说他是在意这个模棱两可的没见到,倒不如说他更在意周牧云出去买香油这件事本身。池朗到访又不是突然袭击,既然是要在家做菜招呼客人,调料应该都是一早准备好的,何况香油也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东西,再加上刀柄上刻意留下的指纹……白子峥越想越觉得离谱,他虽然注意到了香油瓶上的破绽,却没有把整件事情连起来想过,如果说周牧云从一开始就打算……?一旦所有的巧合都不是巧合……白子峥多少有些难以置信,连忙止住自己越来越天马行空的念头,继续听温馨说起后续的发展。 之后就是便利店了。周牧云口中的便利店是她家附近的一家711。温馨找到了案发当晚值班的两位店员,再加上当事人的口述和监控录像的画面,大体还原了周牧云离开家后的整个过程。周牧云表示,她听完了沈嘉南的坦白,惊吓之中抓起手机就跑出了家门,身上一点儿旁的东西都没有带着。她沿着马路小跑了一阵,被晚上的冷风一吹,心里反倒是越来越慌,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好对父母明说,一个人在外面呆着又觉得害怕,看见亮灯的711便下意识地走了进去,坐了半个多小时才勉强找回一丝神智,抖着手给同事打了个电话,问今晚能不能去她那里借住,听同事应了就打车去了她家。 两位店员的说法和周牧云的自述相差无几,因为那天顾客的反常的确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许多细节的地方都还记得。男性店员表示,周牧云是在八点半左右推开的店门,在他说了“欢迎光临”之后,这位女性顾客并没有去货架前挑选商品,而是一脸恍惚地来到了就餐的位置坐下,而且一坐就是半天没有动静。女性店员九点的时候回到店里,听男店员说了发生的事情,看周牧云衣衫单薄又隐隐有些颤抖,还以为她是遇到了色狼或者抢劫,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又侧耳听她打了几个电话,觉得事情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这才又在收银台的位置安稳坐好,直到十几分钟后周牧云起身匆匆离开。温馨确认了监控录像,周牧云进店的时间是八点三十六,离开的时候是九点十七。周牧云在整个过程中表现得相当不安,双手掩面默默流泪,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女性店员回忆了电话的内容,大多是问对方能不能允许自己暂住一晚,发生了什么却是只字未提。 接下来就是同事家了。答应周牧云借住的同事名叫李亚,是今年年初跳槽到公司的新人,和大学同学合租了一间两室一厅,这两天她舍友去外地出差,正好方便了周牧云过来借住。值得一提的是,李亚有轻度的精神衰弱,平时依靠安眠药才能入眠,仅这一点就让她针对周牧云证词的真实性大打折扣。众人自觉听到了重点,精神纷纷一振。据李亚说,当天晚上九点左右她接到了周牧云的电话(手机通话记录显示九点零九),对方问她能不能让自己过来借住一晚。李亚听她声音似乎带了点儿哭腔,猜测她可能遇到了什么难处,因为平时和周牧云的关系还算不错,所以很快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周牧云是打车过来的。她没带钱包,最后选择了手机支付,这点也在出租车司机的口中得到了证实。支付时间是九点五十一分,到李亚家里应该是十点前后。李亚平时有些失眠,因而养成了早睡的习惯,那个时候已经有些困了。她和周牧云也没有好到无话不说,看对方没有倾诉的欲望,没有追问,给她找了干净的睡衣和新的毛巾,又把床铺让了出来,自己去了舍友的房间去睡。因为安眠药的作用,李亚对夜里发生的事情并不十分清楚,只模糊感觉到周牧云应该是在和人通话,很伤心的样子。温馨觉得周牧云在李亚熟睡的时候离开她家是完全可行的,因此这段时间的不在场证明并不能成立,后续就看有没有过硬的证据能推翻现有的说法。至于和闺蜜的电话,在“同事家”都有待商榷的前提下,手机通话这事儿总归更没谱了些,座机兴许还有辩驳的余地,这还没有考虑二人合谋的可能。 反倒是周牧云的闺蜜言之凿凿地表示打电话这件事一定是真的,又说周牧云哭得如何伤心,沈嘉南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一类,撂下温馨的电话当即就定了来津南的车票,说什么也要替朋友讨回这个公道,中心思想就是凭什么死了个渣男还非得要我朋友背锅,飞来横祸也没有这么飞的。温馨这时候也不好多说什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举证阶段,证真证伪都很困难,温馨只是保持了合理怀疑而已,整理出了发现的问题,今晚的会议中也多了几个可供讨论的议题。 白子峥一字不漏地听完了二人的发言,这才发现大多数人都是奔着给池朗洗白去的,不然也不会全程和周牧云纠缠个没完,这时众人的目光又诡异地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案情分析会只有傅云声他们几个人参与,除此之外就是鉴定中心那边给痕检把关的人,绕是绕不过去,接受了他和池朗关系的人通常都很淡定。白子峥轻咳一声,把池朗有关两个人见面的细节说了。众人听懂了那把水果刀的来龙去脉,沉吟片刻,显然各有考虑,最后是傅云声道:“晓辉,你来说两句吧。” 顾晓辉这两天正为着自己习惯性的“口不择言”糟心,冷不防被傅云声这么一叫,反应过来的状态就是一脸懵圈,好在大脑只是卡壳而没有停转,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又小心翼翼地道:“好……好的。”他跟着白子峥去了一趟沈嘉南家,心里其实已经有点儿谱了,忙把自己的笔记翻到开始的地方,这时舌头还有些捋不太顺:“嗯……那就,先说那把水果刀吧。池科不是说他只碰了那把刀一次,但现在刀上只有他的指纹,没有周牧云的,所以我觉得……周牧云应该是捣鬼的那个,就看能不能找到证据了。”怪不得小白哥要去找那瓶香油呢――这是顾晓辉心里的想法。“至于方霖哥那边……我觉得是不是能放一放了?凶手专程从东林跑过来杀人,这也太……”潜台词是要杀就杀,干嘛不在东林的时候就杀,舍近求远也不怕露馅儿。“我觉得我们下一步的重点应该是监控录像,周牧云去了李亚家,她要杀人肯定得回来。沈嘉南的死亡时间是凌晨十二点到一点之间,她打车去李亚家就用了半个小时,不可能是走回来的。那就得有交通工具啊,什么的,再不济还有李亚家门口和他们家门口的监控,她又不是隐形人,就算刻意躲着,也总有一个摄像头能拍到她吧?另外还有邻居什么的,也试着问一问,开门关门的声音总能听得到吧?” 顾晓辉的方法虽然笨了点儿,但就可操作性来说却是最高的那类。傅云声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我再说几点吧。东林方面虽然不是重点,但方霖那边儿也不能松了,先把所有的意外因素都给我排除。除此之外……”他把目光转到白子峥的身上,“那段录音,你回去和池朗好好商量商量。” 白子峥心里一紧,知道傅云声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如果连咖啡店的事情都是安排好的,这件事其实还是挺可怕的。被清理过的案发现场,指纹悖论推断出的行凶状态,还有鉴定中心那边一堆等待出炉的鉴定报告……任务一一安排下去,作为重头戏的监控录像却没有那么容易搞定。白子峥看了眼表,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就算他们不怕熬夜地赶到相关单位,对方负责人恐怕也已经休息,这时把人硬拉起来多半有点儿不太厚道,数了一圈也就鉴定中心那边还能做到连夜赶工。白子峥心里却总觉得池朗的案子不同于一般的案子,也就他的立场还能说一句“大家也不用为了这件事那么拼命”。散会之前的结论是“一切明天再议”,恰好池朗发短信过来,问白子峥今晚还回不回去。白子峥给了个肯定的答案,池朗很快又道:“那我让阿武过去接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情绪管理很有问题,连续好几天无关迁怒了_(:3f∠)_ 啊顺便我想改个笔名(……),就改成“那个小顾”好了……怎么样哈哈哈by过个中秋都能累成狗的小顾 今年并没有月饼吃,桑心 第73章 第七十二章 这个时候说什么“明天再议”,基本就等同于“今天可以回家歇着”。白子峥看着众人纷纷起身,心中一动,先是给池朗回了个“好”字,又自去警局门口买了几份宵夜给加班的同僚们送去,这才坐在韩毅的办公室里等着阿武过来。 沈嘉南的尸体已经检验完毕,韩毅本不必留的,只是今天恰好赶上了值班。白子峥除了酒吧也无处可去,他名义上还在省城培训,这个时候回家反倒会让父母疑心。两个人在等待阿武过来的间隙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这才续上了那通电话之前的讨论。内容也纯粹是私人性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类似于池朗那种张嘴就来的头脑风暴。他们之前否决了持刀行凶的各种姿势,白子峥下午又亲自看过了现场,对之前的判断并没有产生太大的疑虑。他看着韩毅呷了一口刚冲好的速溶咖啡,开口问道:“你觉得呢,当时是什么情况?” 韩毅道:“我觉得……”他想了想,“从现场和尸体的情况来看,沈嘉南死的时候基本没有反抗。他没有药物摄入的迹象,应该是很清醒的,区别于心理意愿上的自杀――他预料到了自己会死,所以选择放弃,这是我的倾向。凶手用体重压制了他,反手握刀,然后……”说着做了一个向下猛刺的动作,“沈嘉南的身上没有约束伤,和医院的案子还不太一样,凶手的力气不大……”指向性似乎有点儿太明显了。 白子峥道:“你觉得是周牧云吗?” 韩毅道:“杀人这种事不能按常理论……”他笑着摇了摇头,“我说着玩儿的,你随便听吧。假设一切都是你想的那样,周牧云更适合做一个捉奸的妻子――追查丈夫的出轨对象,录音保存证据,找机会起诉离婚,沈嘉南作为过错方一定会输得很惨。杀人呢?她栽赃嫁祸的手段还不够高明。费尽心思留下指纹有什么用?她不可能清楚池朗离开沈家后的行踪。万一他去了一个人很多的地方,有了确凿的不在场证明呢?变数太大,有点脑子的人都 恋耽美 分卷阅读74 氓花 作者:顾禛 会把宝押在未知数上,何况她还给我们留了个指纹的难题。” 这也是白子峥一直耿耿于怀的地方,如果池朗当晚去了酒吧……算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不过韩毅的话倒是很好地点醒了他。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白子峥按下接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又极有礼貌的男声:“喂,您好,白先生吗?我是阿武。” 白子峥应了一声,又听阿武道:“我在警局门口等您。” 白子峥道:“谢谢。”挂断电话,又起身对韩毅道,“我回去了。” 韩毅道:“替我带个好吧。”说着端起已经变得半温的咖啡喝了一口,而后打开文档,开始撰写自己这些天来的工作小结。 阿武按照池朗的吩咐接了白子峥回来,两个人一路上也没什么话说。阿武和他哥还不太一样,前者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大部分时间又足够一针见血,后者则更好说话一些,善解人意交际满分,因而在对待龙九的事情上也衍生出了主内主外的差别,到了池朗这里界限又没那么分明。白子峥靠在椅背上养了会儿神,又闭眼把韩毅的话和今天的收获在心里过了一遍,虽然徐闯提示他最好不要和受害人的家属进行接触,但周牧云……单纯的好奇也好为了破案也罢,也许只有面对面的接触才能验证迄今为止出现的某些想法。 直到车子在酒吧门口停了下来。 白子峥下了车,一抬头就看见池朗正站在酒吧的灯牌下面等他。池朗认出阿武的座驾,主动迎过来,借着月色的掩映在白子峥的耳边呼出一口缠绵的热气,又明知故问地轻声道:“回来了,嗯?”白子峥险些被他那个上扬的尾音给撩了一下,眉毛极柔和地动了动,应道:“回来了。”又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地一吻,如果不是两个人的身高相仿,这个动作其实很有几分宠溺和纵容的意味。谈恋爱的过程中总有个想随时亲亲摸摸抱抱的阶段,又是在gay吧门口,白子峥做这些的时候倒也大方,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一个貌似吊儿郎当的青年正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看,一脸三观被震碎的表情。 两个人一起回到房间,白子峥先拿了衣服去浴室里洗澡。因为他没说要吃夜宵,池朗就只让厨房那边送了份新鲜的果盘过来,又盘膝坐在床上看他带回来的一应资料。不久后白子峥一身水汽湿漉漉地出来,换了身舒服的睡衣,又从果盘里挑了颗冰镇的荔枝把壳剥开,随手喂进池朗的嘴里。池朗“唔”了一声,一手握住他的手腕,又顺势在他指腹和指尖的位置轻轻舔了舔。白子峥早已习惯了他动不动的腻歪,一面淡定地将手抽回,一面道:“别闹了。”见他手里拿着温馨调查结果的整理,“都看完了?” 池朗点了点头,虽然来不及深入分析什么,但这点时间看懂个时间轴倒还绰绰有余。白子峥见状,便把香油瓶的事情和韩毅的那番话又给他复述了一遍。前者的意思池朗明白,周牧云是在接触过水果刀后去买的香油,如果香油瓶上没有她的指纹,那就可以推论她在接触水果刀的时候也没有留下指纹,白子峥之前在手套和监控的问题上较真也是出于这个目的,他必须保证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其他阻碍判断的因素。至于韩毅的那番话……不得不说确实在动机的问题上对他和白子峥有所启发。 白子峥道:“有什么想问的吗?” 池朗道:“有。”他略一沉吟,“傅队在他们家发现我和沈嘉南以前的照片了吗?” 白子峥道:“……照片?”那天早上的情况他也大略听说了一点儿,周牧云报案,牵出池朗在案发当晚去过她家,后来傅云声找到池朗,两下一碰这件事就捅了出来,多少也和池朗的冲动有关,照片的事却是自始至终都没听人提过,给出的物证清单上也没有相关的选项。因此白子峥很慎重地道:“没有。”心里却不合时宜地想着原来你们两个还拍过照片喔,总算没歪到什么见不得人的艳照上头。 得到答案的池朗却并没有给出自己的回应。思考的过程很漫长,人也如同老僧入定一般,让白子峥几乎有种他已经睡着的错觉。良久,池朗才重新开口道:“小白,我说这话你可能不太爱听……我很了解沈嘉南,他说有照片,那照片就一定存在。否则他结婚四年,不可能和周牧云风平浪静的过到现在,单为性向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全天下喜欢男人的又不止我一个,他要是忍不下去了,又不想离婚,出去找男人一夜情,或者是别的什么,只要他做了,那就一定会有痕迹存在。但方霖不是说了吗,就连他老家的那些人都没发现他有gay的倾向,他掩饰得很好,根本没有表现出来。周围的环境压抑了他,那他一定找到了别的出口,维持住了这种平衡,所以这四年里才没有爆发出来……我的意思,你听懂了吗?” 白子峥道:“我明白,他限定的对象是你,而不是随便一个男人。他对你很执着,我听海洋说了,他后来还去找过你,没见到罢了。”虽然已经接受了沈嘉南的设定,但一想到背后可能发生的那些事情,白子峥的心里还是感到了相当程度的不快,“你对他而言是个寄托,而这种寄托必定有某种载体存在――很可能就是他说过的照片,我说的对吗?” 从池朗稍显意外的表情来看,他显然不清楚沈嘉南后来还去找过他的始末,然而都是过去的事了,追溯起来也没什么意义,因此只点头道:“没错,这是我的判断。” 白子峥又继续道:“既然傅队他们没发现这些照片,那事实无外乎两种可能。一是照片在他自己手里,二是照片……已经被其他人接触到了。” 如果这个人是周牧云呢? 白子峥这时总算明白了康振英说“有韩毅在他就放心了”的真意,平心而论,韩毅这个师兄还是很厉害的,在池朗没来之前一直都是鉴定中心堪称一把手的人物,然而平时更侧重于法医方面的工作,并不出池朗攻心为上这么大的风头。他又是已经结婚成家有孩子的人了,对夫妻相处之道肯定比他们两个只会谈谈恋爱拉拉小手的毛头小伙子来得分明。池朗和沈嘉南仅仅是同居就暴露出了很多问题,男女之间有了婚姻关系的维系,七年之痒的相看两相厌,一方出轨或者心猿意马的蛛丝马迹,周牧云又是个心思细腻的女人,她不会察觉不到沈嘉南在日常生活中表现出的异常。 面对父母满怀期待成就的婚姻,她又能做什么呢? 白子峥道:“你心里有想法了?” 池朗苦笑道:“医不自治。”目前他所有的想法都没有证据的支撑,但却可以很好地解释整个杀人计划中前期堪称完美,后期却漏洞百出的矛盾。 白子峥道:“那我来替你说吧。”他摸过床头的烟盒,径自点了根烟,声音也如同远山之巅的薄雾,散发出一种既轻又冷的不真实感,“四年前沈嘉南迫于父母的压力结婚,周牧云又有个相恋多年却不幸去世的爱人,两个人的婚姻里肯定没有太多感情的存在,只不过因为门当户对父母撮合,他们才成了别人眼里郎才女貌的一对。但随着婚姻生活的继续,他们之间出现了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而这种矛盾在年初搬来津南的时候达到了顶峰。沈嘉南知道龙九就在津南,你作为龙九的挚友,肯定会时不时地来津南看他。地点的变化打破了沈嘉南内心的平衡,也许他来黑匣子找过你,一些异常的举动引起了周牧云的怀疑,让她发现了你和沈嘉南的照片,确认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周牧云的内心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她可以接受没有爱情的婚姻,但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其实喜欢男人。在这之后,她可能询问了一些朋友,进行了一些法律方面的求助,最终决定收集证据,设法离婚。” “你和沈嘉南的偶遇促成了她的计划,她邀请你来家里做客,很可能是为了抓住更多的破绽。她设法在刀上留下你的指纹,最开始也不一定就是为了嫁祸。但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也许是沈嘉南激怒了她,挑战了她的底线,让她从预谋的捉奸转变成了杀人。杀人的念头是突然产生的,所以她在匆忙之中制定了不在场证明。平时工作中的闲聊让她掌握了一些基本的信息,比如李亚的室友最近出差,李亚又需要安眠药来帮助睡眠,而闺蜜对她来说是绝对可以信任的倾诉对象,这才形成了我们目前所掌握的证据链条。”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总公司搞了五天的培训,每天折腾下来比我正常下班回家还晚又累得要死,身体仿佛被掏空_(:3f∠)_ 上次更新的时候不说我想改笔名吗,周一晚上我确实改了,结果第二天早上就发现我专栏被晋江给锁了,后台点进文章页面都显示“该作者未发表文章”的那种锁233333,最后打了客服电话才给我解锁……然后我一看笔名也没改成,啊,随他去吧,看来我和简单好记的笔名注定没缘分啊(冷漠jpg) 庆幸我专栏被拯救回来了……咿――(倒吸一口冷气) 不然我碎碎念也没有意义了哇~ 国庆国庆,这周可以提前发工资啦,开心!十一计划去帝都玩一圈,毕业三个多月突然有点想念学校哈哈哈by一个里嗦庆幸专栏没有狗带的小顾 第74章 第七十三章 在白子峥说完这番话后,池朗其实反馈出了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不是陷入了束手无策无可奈何的窘境,只是那一瞬间他深信白子峥对他而言会是个相当重要的人,因此内心变得格外柔软起来。白子峥弹了弹烟灰,借着最后一口朦胧上升的烟气,将烟头熄灭在了一侧的烟灰缸里,而后笑道:“我这个答案……和你心里的答案比起来,能打几分?” 池朗从背后把他抱了个满怀,又伏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又不怕你骄傲,分数么,当然是越高越好。只有一点……”他的声音渐渐变得认真起来,“周牧云留下了一把有我指纹的水果刀,这个举动对她来说肯定不是毫无意义。我稍微有些在意……如果她杀了沈嘉南只是个意外,是个偏离了她计划的突发事件,那她原本的打算是什么?如果只是为了离婚,她完全没必要在我的身上浪费这种时间。” 白子峥只是顺着韩毅提供的思路捋了个大概,池朗提出的这个问题其实是很矛盾的一点。在一把或将成为凶器的水果刀上留下特定某个人的指纹――一旦把已经发生的事实用言语描述出来,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当事人心血来潮或是无聊这么简单。如果周牧云从一开始就怀揣着杀人的念头,那从咖啡店的偶遇到沈嘉南电脑里的录音,就铺垫来说已经是相当流畅的前期准备。在事件发生的后续过程中,就算有了什么不在意料之中的情况发生,一般人也总要权衡临时改变计划所造成的利弊,然后选择让自己更具优势的一种。但从目前的反馈来看,周牧云的不在场证明简直是漏洞百出,完全浪费 恋耽美 分卷阅读75 氓花 作者:顾禛 她之前精心的布局。 除非明确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不然白子峥很难想象周牧云会这样做的理由。 而单从“捉奸”的角度来看,“有指纹的水果刀”则是一件完全没有必要存在的道具。无论需不需要天价或者应得的离婚补偿金,又有没有想让骗婚渣男身败名裂臭名远扬的私心,周牧云最根本的诉求都是离婚而已。在这种情形下,准备一把水果刀的用意……不得不说也令人相当费解。 两个人冥思苦想了一阵,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能的答案倒是发散出很多,可惜他们现在的状态就跟那个有关身体健康的比喻一样,什么没有了一再来多少个零都是白搭,一切没有事实依据的案情猜测都是耍流氓――这和池朗那种从蛛丝马迹抽丝剥茧的神算子手法还不太一样。又或者女人心海底针,有时候真相往往是你最想不到的那种――以前又不是没遇到过,什么我想做就做了啊需要理由吗,碰上这种情况才真的会让人吐血三升。 所以两个人纠结了一会儿也没再多想,再一看表也到了该休息的时间。虽说从培训日程上来看的确有点儿小别胜新婚的意思,然而沈嘉南之死这把刀还明晃晃地插着,两个人难得能盖着棉被纯聊天一次。池朗在白子峥鬓边轻轻吻了吻,又柔声哄了句“好了睡吧”。白子峥险些被他撩出一身的火,等到睡得沉了,又仿佛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轻声说了句“谢谢”,又绵又密,甜得能腻死人。 白子峥含糊地“嗯”了一声,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白子峥照常上班,池朗这个被迫缺席的人也只能宅在酒吧里无所事事。因为整体思路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有了微妙的变化,所以白子峥在调查方向上也进行了相应的调整。昨晚的推论毕竟只是所有可能性中最理想的一种,他们想要彻底洗清池朗的嫌疑,就必须拿出有力的证据才行。而作为整个设想的前提,白子峥首先要证明的就是“周牧云在案发之前已经知道了沈嘉南和池朗的关系”,与之相关的论据只有两点,一是肯定那些能代表二人亲密关系的照片存在,二是确认周牧云在案发之前就已经对沈嘉南的私生活进行了调查,并且掌握了一定有用的信息。 有关照片的问题他们昨晚已经讨论过了,这些照片的去向无非两种可能,要么是在沈嘉南的手里,要么不在沈嘉南的手里,就和一道非黑即白的判断题一样,除此之外很难有第三种选择。如果是前者,考虑到沈嘉南对池朗的执着程度,再加上他刚搬来津南后不久,这些照片多半会保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方便他时时怀念;沈嘉南平时的生活又比较两点一线,因此还是家和单位的可能性较高,但考虑到他的职业,租用银行保险柜或者私人仓储似乎也是可行的办法。如果是后者,那就能牵扯出一个很有意思的推论――沈嘉南对这些照片十分看重,搞不好每天必须看上好几遍才能安心,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有人顺利偷到了照片,相信过不了多久也会被沈嘉南发现。但现在的问题是,照片不见了,也就是说,某个人拿走照片的时间点只能是在案发以后,沈嘉南都已经死了,自然不会有人来追究照片的下落。如果这个人是周牧云呢,那她处理照片的时间相当有限,或许可以一查。 这些都是池朗基于对沈嘉南的了解作出的判断,白子峥没有反驳。而有关第二个问题,摆在他们面前的同样是那种逐层递进的分支选项。周牧云调查过沈嘉南吗?如果她调查过,那是亲身上阵还是委托了别人?如果委托了别人,那这个别人是谁?亲人?朋友?还是拿钱办事的私家侦探?因为跟踪捉奸这种技术活儿肯定不是每天抽出一两个小时就能完成的任务,所以假如是周牧云亲自执行,时间上的冲突则难以避免,那去单位调查一下她来津南后的出勤记录就行,或者问问同事有没有关于某某总是无故缺席的印象。 假手他人的情况就比较麻烦了,但白子峥也有自己的想法。方霖调查的结果可以简单归纳为两点,一是大多数人都能察觉到他们恩爱表象下的貌合神离,二是几乎没人想到沈嘉南其实是gay。尤其这个调查还是面向他们夫妻二人的众多亲朋,周牧云还没那么大的能量能让所有人的回答都变成固定的模板标配,足见沈嘉南在瞒天过海的技能上还是有一套的,周牧云想也不会把未经证实的重磅炸弹往人群里扔,不然东林那边早该炸开锅了。所以白子峥首先排除了亲朋的选项,至于私家侦探……银行流水不一定能看出什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调查结果什么的……也许还真的有呢? 在理顺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之后,白子峥暂时给今天的工作计划列了个清单。案发现场他肯定要再去一次,池朗把沈嘉南习惯藏东西的地方都和他说了一遍,不说把现场翻个底朝天吧,他至少也要保证一切推论成立的前提。银行那边……方霖在走访初期就已经把沈嘉南所有的遗物都带回了局里,这部分证物他打算委托顾晓辉进行检查。至于涉及人际关系的部分,方霖和温馨的调查恐怕还要深入,打个招呼让他们留心一下便是,反正周牧云目前的处境也不是完全无辜,自己的怀疑也不会显得太过针对。只是鉴定中心那边暂时还没有新的消息传来,白子峥也知道这两天时间紧任务重,三大巨头里又有两个人因故缺席,所以即便心里着急,到底也没有三番五次地过去催命。 一时间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白子峥挑了两个人陪他去案发现场再走一趟,余下的人则留在局里和傅云声一起看案发当晚的监控录像。录像是温馨一早拿回来的,因为他们不能确定周牧云从李亚家往返的路线,因此这两个固定地点的周边就成了重点排查对象。时间则主要限定在了十点五十到十一点半之间,是根据李亚证词、单程交通用时和死亡时间综合作出的判断。一旦在相应时间段内发现了周牧云的踪迹,警方就可以顺着摄像头的位置一路顺藤摸瓜――周牧云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她和李亚也不是那种一周要见好几次的闺中密友,对周边地形并不熟悉,说她躲不开所有的摄像头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白子峥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万事顺利,随即开始了对案发现场地毯式的搜索。其实按理来说,在发现确凿的证据之前,警方实际无权对周牧云的私人空间进行太过详细的搜查,只是这次的案情恰好具备了“嫌疑人和受害人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条件,周牧云又不可能回到案发现场来住,无疑为白子峥他们打开了一扇方便之门。沈嘉南的房间和昨天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白子峥看了一眼对面的书架墙,心想这下可有的忙了,谁让沈嘉南真的喜欢把私密的东西都往书里藏呢,于是三个人一起坐在地上开始翻书。 如此一直忙碌到中午,三个人才暂时结束了对沈嘉南房间的搜查。除了书本里夹杂着一些类似日记的纸条,书桌下面发现了一处可疑的胶带痕迹,整个房间都贯彻着那种简洁又状似清心寡欲的文青风格――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藏私的地方。白子峥活动了一下手腕,正想叫其他两个人先休息一会儿,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鉴定中心法医办公室的座机号码。 白子峥接起,“喂”了一声道:“韩毅?” 韩毅道:“小白,是我。” 白子峥听他语意轻快,心中不觉微微一动,问道:“有结果了?” 韩毅也没有兜圈子,很快道:“是好消息。香油瓶上没有周牧云的指纹,但是检测出了超市老板的指纹。另外,我找人问过了,你昨天拿回来的那张贴纸,应该是一张美甲贴片。” 白子峥道:“……美甲贴片?” 韩毅道:“美甲你知道吧,这个是简易版的。把图案贴在指甲上,再刷一层透明指甲油就可以了。” 透明指甲油……白子峥捕捉到韩毅话里的深意,立刻来到隔壁周牧云的房间,见所有化妆品都整齐有序地排列在梳妆台上,粉底乳液眼霜唇釉……别说透明指甲油了,就连其他颜色的指甲油都没有一瓶。 白子峥道:“我知道了。”心想又有一个谜要解开了。 韩毅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让冬瓜和你说吧。”电话那头随即传来冬瓜懒洋洋的声音,“喂喂,小白呀……那段录音楼上分析过了,不像是手机录的,你有空去查查窃听器吧。” 第75章 第七十四章 窃听器啊…… 白子峥几乎要笑出来了,不是因为周牧云想到监听有多么离谱,而是目前这个状况就跟看了一场突然快进的拼图直播一样,扑面而来一种通体舒畅的感觉。窃听器这种玩意儿他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接触过了,小组作业的时候还顺手拆了一个看看里面的结构,现在市面上,比如大一点儿的电脑城啊万能的某宝啊,卖这些东西的同样不在少数,属于那种官方通报了不许流通,但因为实际需要存在(捉奸窃取商业机密etc)而屡禁不止的商品。周牧云不一定搞得到警用级别的监听,但这种玩意儿的原理一般都大同小异,总有一个接收窃听信息的设备存在。冬瓜既然说不像是手机录的,白子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周牧云房间里的电脑。脑补了一下沈嘉南的书桌下面贴着窃听小耳朵,周牧云在一墙之隔的主卧里监听着他的一举一动,这对夫妻更是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那段录音发生的地点是在咖啡店里,周牧云说自己是去看电影的,不可能背着一台电脑晃来晃去。白子峥忍不住开始纠结的时候冬瓜再次开口:“喂喂,小白你还在听吗~” 白子峥道:“在听。” 冬瓜道:“那我说完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白子峥想了想:“让韩毅接电话。” 听筒易主,韩毅道:“怎么了?” 白子峥道:“香油瓶的事记得跟人知会一声。” 韩毅道:“我知道,池朗那边呢?” 白子峥道:“你跟他说吧。”自己这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做。 韩毅道:“行,别的事呢?” 白子峥道:“没了。”一时二人收线,白子峥站在周牧云房间的中央,有了最新证据的护法加持,整个人就跟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看什么都有种说不出的清爽之感。 而随着私人搜查先斩后奏的展开,这一天的案发现场注定要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比如…… “噫这个沙发怎么显得这么脏啊,要我买肯定不买这个色号,天啦下面怎么还压着头发……咦,什么东西?” 有时候“过分洁癖的搭档”也是有机会触发关键任务的,白子峥本来面无表情地过滤着搭档一号不合时宜的话唠,直到后者突然噤声,把躺在墙角的懒人沙发跟小鸡崽儿似的拎了起来,然后……利索地翻了个面。 一枚残缺的血指印。 搭档二号十分配合地发出惊讶的抽气声,抓起胸前挂着的相机, 恋耽美 分卷阅读76 氓花 作者:顾禛 嚓咔嚓地开始拍照。 白子峥:“……” 血指印。 尤其这个血指印还擦着沙发最下面拉链的边,一看就非常可疑。 白子峥拉开拉链,探手进去,在沙发内部摸索了一会儿,摆脱了柔软的填充颗粒的纠缠,最终抽出了一个已经有些发黄的长条信封,里面是折叠起来的打印纸和几张照片。 打印纸是一份调查外遇的书面报告,时间是今年二月底刚过完春节的时候。白子峥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大意是周牧云花了六千块聘请了这位王侦探半个月,请他调查自己丈夫沈嘉南的行踪。王侦探也没辜负这六千块的嘱托,半个月来兢兢业业,人肉跟踪手机窃听一个不落,就差跟着沈嘉南回家睡觉了。反馈回的结果也十分详细,连某月某日几点几分去对面的沙县小吃店里买了份牛肉汤饭都记录在案。沈嘉南的电话多是工作上的往来,平时在银行也没有什么过从甚密的对象,唯一也是最要命的异常就是他下班后经常去一家名叫黑匣子的gay吧盯梢,看似是在等人,只是他等的那个人从来就没有出现。然后这份调查报告就没有后续了,应该是周牧云终止了调查。白子峥回想了一下,池朗因为虐童案过来是在三月中旬,春节刚过……沈嘉南大约是觉得池朗会来看望龙九,这才有了那些异常的举动。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等到池朗,问问当事人或者徐海洋恐怕都有答案。不过三月初啊……周牧云结束调查的时间和池朗真正过来津南的日子也就差了两三天左右,白子峥直觉沈嘉南应该是发现了妻子的动作,所以在行为上收敛了一些,没再明目张胆地去gay吧门口晃荡,不然以他这种坚持不懈痴心不改的毅力,在黑匣子门口堵到池朗是早晚的事,不可能拖到现在还是在一家购物中心的大堂偶遇――池朗真是命里活该有此一遭。 接下来就是照片了――说不在意那是假的。白子峥稍微做了点儿心理准备,这才把倒扣着的照片给翻了过来。还好,照片是照片,也不是什么更尴尬的艳照或者床照,但却是那种能让人一眼看出二人关系的照片――太亲密了,亲密的不像是纯粹的哥俩好,脑补恰当的时候总能读懂更深的含意。白子峥在池朗的卧室里见过他和徐海洋刚上大学时的合照,两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勾肩搭背,徐海洋一笑就是一口阳光灿烂的大白牙,穿着运动服抱着个篮球,果断是路人眼中腥风血雨的校园霸主;池朗则一看就是那种正正经经优等生的样子,优雅而含蓄的野心家,有种天生很适合当警察的气质――或许也和其父的军人出身有关,少了些声色场里浸淫出的天命风流,让白子峥都忍不住诧异他还有过这么正人君子的阶段。眼睛里的东西是骗不了人的,徐海洋是他的“亲友”,而沈嘉南是他的“爱人”,白子峥曾经不止一次感受过他看后者的那种眼神――他要是真喜欢上了什么人,总是恨不得掏心掏肺地对那个人更好。 只不过,曾经属于沈嘉南的眼神,现在是自己的了。 白子峥以为自己会嫉妒,后来发现……其实是可怜。 自己得到的东西,沈嘉南已经永远不可能再得到了。 白子峥的嘴角浮现出一个类似嘲讽意味的微笑,随即精准无误地将照片掉落进证物袋中。 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办多了。现场拍照,对沙发上的血迹进行采集……一番事无巨细的搜索之后,白子峥带走了周牧云的笔记本电脑。 凭借录音分析出的毕竟只是模棱两可的结果,口说无凭,想要证明周牧云确实动用了窃听,他们必须找到更有说服力的证据才行。 还有那个王侦探……虽然他和这次的杀人应该没有直接的联系,但窃听的事大约也和他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是他亲手把设备转让给周牧云的,周牧云也多半是受到了他的启发。 何况他还跟踪过沈嘉南长达半个月的时间,在有关死者私生活的问题上,白子峥确实想和他好好“交流交流”。 一切调查按部就班地展开,三天后,傅云声终于在监控录像中发现了周牧云的行踪。 她采取了一种很巧妙的策略,借用了李亚房间里的帽子和外套,简单乔装后从李亚家打车来到了a地,之后改变装束,再从a地打车来到b地,三度乔装后从b地打车回到了自家楼下――这样就避免了出租车司机对来往单程和固定某人留下的印象。 周牧云当晚来到李亚家是在十点左右,悄悄离开的时候是十点五十。根据李亚的回忆,那天晚上两个人先是坐在客厅说了会儿话,因为周牧云反复强调自己没事,所以她即便有些担心,最后还是吃了药换了房间去睡。安眠药通常在二十到三十分钟内起效,十点五十的时候李亚已经睡得深了,三段出行的整体耗时在三十五分钟左右,也就是说,周牧云在十一点半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家里。然后拨通了闺蜜的电话,在通话过程中对沈嘉南实施了杀害。 闺蜜或许是知情人,或许不是,但这不是现在的重点,重点是,警方终于有了讯问周牧云的理由。 是讯问,而不是询问。 至于李亚在半梦半醒间听到的声音,因为不是在清醒状态下作出的判断,说是周牧云打给闺蜜的电话其实相当主观。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除了案情急转直下至外,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就是贾晨松回来了。 贾晨松回来不是大事,只是他一回来,就意味着省城培训这个借口已经不能用了。培训周五结束,贾晨松又自费在省城玩儿了一天,周日回家给白子峥打了个电话,说捎回来的东西周一上班的时候给他带着。白子峥挂断电话,内心“卧槽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的弹幕简直厚到能给人打码,难得人证物证俱在,周牧云都在审讯室里坐着了,他这个时候可不想回家吃白老爹的排头,但“回来”都“回来”了,一声不吭也不回家更不对劲。白子峥抽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殊不知从电话铃响的那一刻开始,白家就已然进入了一级警备状态。在确认了来电显示是大儿子的号码之后,白老爹拿起听筒,一脸冷漠地道:“喂,哪位啊?”语气要多端着有多端着,顺便附赠给小儿子一个“你丫给我老实待着别乱说话”的凶恶眼神。 白子峥迟疑道:“……爸?”他爹这是怎么了?听上去的感觉不太对啊。 白老爹继续拿腔作调:“哟,子峥啊,培训结束了吧?今天几点的车啊,怎么也不和家里说一声,你爹我好给你准备饭哪,想吃什么赶紧说啊。” 白子峥:“……”身上鸡皮疙瘩都快冒出来了,心说几天没见爹你怎么变得跟深宫里的老太监似的,我不去相亲这件事对你的刺激没这么大吧?然而该有的套路还是要有,白子峥虽然已经察觉到了他爹的异常,但走不开就是走不开,还是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说辞道:“那个……爸,局里有事儿,让我过去一趟,今天晚上可能不回家了。” 白老爹道:“又不回家?这才几点啊,怎么这么早就说不回家了。” 白子峥道:“有个杀人案。” 白老爹突然话锋一转:“你们队里几个人啊?” 白子峥道:“……怎么了?” 白老爹道:“几个人啊?” 白子峥道:“……十几个吧。” 白老爹彻底开始阴阳怪气:“哟,不少人啊,十几个人一块儿加班,你们晚上是定宾馆啊还是睡通铺啊?大半夜的能加哪门子的班儿,是彻夜大联欢还是午夜交流会啊?合着你们局里就缺你这个人是吧,我咋就没看出来呢,我儿砸既然这么重要这么能干这么敬业爱岗哪儿哪儿缺了你就不行,怎么还不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啊?你要再加几回班,警察局长都能给你当了是吧?” 白子峥终于忍不住了:“爸,你是不是更年期了啊?”以前他拿加班当借口的时候他爹可不是这个态度。何况这次还真不是借口,只是有一点儿不想回家的私心而已。白老爹这个矫情的嘴炮无差别扫射,迟来的叛逆期让白子峥简直想撸袖子直接怼他。白子嵘本来还以为他爹能心平气和地和他哥谈谈,这时终于受不了了,扑上去抱住他爹的大腿,顺便眼疾手快地把电话给按了,声泪俱下地表示道:“爹啊!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哥啊!他可是你亲儿砸……”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顶着锅盖说一句。 我想了想,决定这篇文还是在小白顺利出柜之后就结束了,大概到八十章吧。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之前问过大家还要不要继续,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现在发现有点儿力不从心_(:3f∠)_ 跟个人精力也有关系,有时候想换换心情吧,但一想到我现在手速这么慢,还懒,周更(有时候还拖到十天一更)简直太过分啦,所以还是放下其他的事情坐在电脑前写更新了。 偏偏写到完结还是我心头的一口老血……儿砸也都是亲儿砸……啊!tat也不是说写到完结就彻底抛弃他们俩了…… 如果有小天使还挂念他们两个的故事,番外都是可以随时写的,点梗也非常欢迎!而且搞不好休息一段时间我又想写没羞没臊的婚后第二部了…… 啊总之就是这样_(:3f∠)_这篇完结后我会把专栏里的另一个坑给填了(我自己锁了的那篇),把专栏里种满树! by语无伦次心怀愧疚的小顾,嘤嘤嘤 第76章 第七十五章 白老爹忍住想把小儿子一脚踢飞的冲动,代价却是砸了手边一整套玻璃纹的杯子。 杯盘碎裂的响声在本就安静的屋内激起一阵不大不小的回声,让原本拿着男主弟弟剧本准备顺便飚一下演技的白子嵘小同学在瞬间懵逼,大脑就跟电视没了信号一样开始滋啦滋啦,抱着他爹大腿的双手不自觉地松开,膝盖一软,假跪变成了真跪,彻底怂了。 没错,怂了。 正如白子峥回忆过的那样,白老爹从他俩记事起就是个胳膊肘往里拐的类型,儿子被人欺负了能直接撸袖子干架,儿子欺负别人了就老老实实地赔礼道歉,什么你会不会教育孩子啦,上梁不正下梁歪啦,爹是什么德性儿子也跟着不学好啦,通通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来,回到家里也不打不骂,所有时间都拿来安抚被泼妇言语伤害到的儿子,手段从出去吃大餐好不好哇,进阶到给你买最新款的变形金刚好不好哇,最后直接发展成儿砸你说什么老爹就答应什么,豪气万丈一诺千金,简直是兄弟二人一等一的童年偶像。 白子嵘一度觉得他爹就是个纸糊的老虎天生的谐星,真正的帝王是他家被称作美人儿皇后的亲妈,温温柔柔绵里藏针,端庄贵气心思玲珑,白子嵘小时候还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妈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性格,几年之后学会了一个新词儿叫做腹黑。然而此时此刻,手边的碎玻璃碴却在无情地提醒着他,白老爹似乎从来就不是个善茬儿――从街头小混混到无敌大流氓,后背上至今还有一幅霸气侧漏的白 恋耽美 分卷阅读77 氓花 作者:顾禛 纹身,让白子嵘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爹……我爹原来也是会生气的啊! 偏偏白老爹砸了杯子还不解气,一双眼里气势汹汹地发红,看上去就像是个凶猛的夜叉,左手维持在一个半握不握的样子,胸口起伏,一个劲儿地发抖:“儿砸?呵,我咋不知道我还生过这么有种的儿砸!都学会找男人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丫假装不知道,你哥连个屁也不放,要不等我亲眼看见,你是不是还打算帮你哥打迷魂枪哪?好哇,长本事了,两个人合起伙儿来开始坑爹了啊!你们两个兔崽子把我这个亲爹当成啥玩意儿了?小猫小狗还是马戏团里的小丑大象啊?看着你爹在外头丢人现眼,蒙在鼓里跟个大傻逼似的,你俩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了?我他妈真是养了一对儿小白眼儿狼,上赶着把你爹碾在脚底下踩啊!” 白子嵘从小到大就没被他这么骂过,一瓢凉水兜头盖脸地冷到脚底,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他知道瞒着不说这事儿是他哥理亏,但白老爹的疾言厉色是他以往不曾领教过的,心里既不平又难过,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全成了天边的浮云,越想憋着还越忍不住,玻璃心哗啦啦地碎了一地,真是拿强力胶都拼不起来。 眼看白老爹又要抄起一侧的花瓶泄愤,一直沉默着的白母终于站了起来――分明就是一朵明艳俏丽的战地玫瑰:“白亦宁,你闹够了吧?儿子给买的,真不要了?”说着伸手将哭得一抽一抽的白子嵘从地上拉了起来,一面拿了纸巾给小儿子擦脸,一面开始表达不满,“子峥的事情,你吓唬子嵘做什么。” 白老爹的喉头动了动,忍了半晌,到底没舍得对自己老婆说半句重话。看着妻子红颜薄怒,小儿子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凄惨模样,白老爹终于讪讪地放下了手中的花瓶――还是十二年前白子峥用第一笔奖学金给家里买的。玫瑰花的当头棒喝让好爸爸打败了老恶魔顺利凯旋,白老爹左想右想都觉得自己委屈,“哇”地一声抱住老婆的大腿,“我生气啊!”快五十的人了眼圈儿说红就红,“老婆你给评评理哇!你说子峥小时候,多乖啊,有姑娘表白都跟我讲啊,怎么长大反倒变成小冤家了,那张嘴撬都撬不开啊!呜呜呜,现在更好,我儿砸让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小流氓给拐跑了!大马路上就敢调戏我儿砸啊!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了!不想结婚他丫直说啊!喜欢谁了他丫也直说啊!就算是个……男的,妈的,是个男的也该说啊!我还上赶着帮他找对象呢!现在好了,外面都说我是个帮着儿砸骗婚的大渣男啦!条件还开得那么高,这不是坑人家小女孩儿吗!天地可鉴!老子的一世英名全毁在这小子手上了……呜呜呜,里子面子全都没了,我冤不冤哪!” 已经有点儿缓过劲儿来的白子嵘表示:等等,爹你生气的重点好像不太对吧? 白子峥却不知道家里已经因为他的事闹成了这样,毕竟从他的角度看来,他只是被白老爹无缘无故地骂了一顿(白老爹半个字儿都没提男人),又被单方面挂了电话(实际是白子嵘干的)而已。白子峥莫名其妙地被怼了一通,本想给白子嵘打个电话问问他爹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但偏偏这个时候顾晓辉过来找他,说审讯室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徐副厅长和池科都在,关键人物就差他了,问他要不要赶紧过去。白子峥略一权衡,觉得还是眼下的情形比较重要,索性把手机开了静音,从根源上杜绝了他爹的骚扰,这才和顾晓辉一起朝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因为这次的案情比较特殊,傅云声特意选了有单向玻璃的房间来进行这次的审讯。池朗还是案情进入正式调查程序后第一次过来局里,本来都做好了接收闲言碎语的准备,没想到入耳的内容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善意,顾晓辉还单独跑过来跟他表了一通身为脑残粉不离不弃的决心,让池朗哭笑不得地觉得这孩子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玻璃心了。审讯室和观察室是两间并排的屋子,中间嵌着一块明晃晃的单向玻璃,视野要比一般审讯室里的实时监控要好上许多。徐闯作为传说中的省城来人,又是这起案子的督办,此时此刻当然不能缺席。池朗上前和他打了个招呼,有些歉意地叫了声徐叔。这几年两个人同在省城工作,彼此之间倒也没有生分,只劳心他专门来津南跑这一趟。徐闯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片刻后朝后方极和蔼地笑了笑,回头一看是白子峥来了。 今天是傅云声和温馨负责主场,两个人的审讯经验都很丰富,温馨一个女警又适当降低了女性嫌疑人的戒心。鉴定中心那边是韩毅过来,余下就是暂时赋闲的顾晓辉和方霖,如此一来刑侦支队的人倒也齐了。池朗微微一笑,看似目不斜视,却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握住了白子峥的左手,借着牵手的力道轻轻晃了晃,又低声道:“给家里打过电话了?” 白子峥道:“打过了,今天晚上我不回去。”见傅云声和温馨已经做好了审讯前的准备,手指收拢,示意他去看对面房间里的情形。 说起来,这还是白子峥第一次见到这个身为沈嘉南妻子的女人。 端庄,柔和,恰到好处。 标准的贤妻良母。 但白子峥却看不懂她眼睛里的东西。 惆怅么……说不清楚,不一定是在抵抗什么,也不一定是在恐惧什么。白子峥不了解女人,却觉得周牧云或许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周牧云不卑不亢地落座,抬起头的瞬间,似乎还对着傅云声和温馨轻轻笑了笑。 她穿了套暖白色的裙装,涂了一点儿淡粉色的唇彩,仿佛一朵盛开在枝头的白色牡丹。神色从容,不像是犯罪嫌疑人面对警察,更像是应聘者面对严谨考官时宠辱不惊的姿态。 几个常规问题过后,傅云声开口道:“七月十五号凌晨的时候,你在哪儿?” 周牧云却没有回答,低下头,嘴角堪堪一翘,笑容里却多了几分自嘲的意味:“不,我不想狡辩什么。你们找我来,应该不是想听我把几天前的话再重复一遍。是,沈嘉南是我杀的,还想嫁祸给池先生。你们想听的不就是这些吗?” 池朗这才注意到,她手上和沈嘉南成对的婚戒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十分朴素的小小圆环,嵌在周牧云的手指上,却隐隐显现出一种别样的光彩。在座的其他人却因为她的这番话而稍感意外,毕竟依她之前的所作所为,又是水果刀又是乔装出行,怎么看也不是个会轻易低头的主儿,没想到预料中的持久战变成了速战速决的单方面投降,几乎让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镜。 周牧云似是察觉到了对面二人的心意,轻轻一哂道:“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我一早就知道池先生是个警察,不然也不会报案,你们警察认真起来,又有什么案子是破不了的。” 温馨道:“你的动机呢?” 周牧云道:“我以为你们都知道他骗婚。”她说,“我最开始没想杀他,是他逼我的。我们两个相亲认识,相处了一段时间决定结婚。四年了,我知道他心里还有别人,但我不在乎,因为我也有过刻骨铭心的爱人,结婚对我来说只是满足父母希望的交易而已。”她捂住自己的心口,喃喃自语又状似娓娓道来,“我和他是大学同学,他比我大两岁。我十九岁的时候认识他,二十六岁的时候决定嫁给他。准备领结婚证的那天他出了车祸,被一辆土方车撞倒,再也没有醒过来。我在民政局门口等啊等,等来的不是我的丈夫,而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她的声音突地哽咽起来,脸上却仍是在笑,“所以我永远忘不了他,这种感觉……你们懂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啊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我们相遇……白老爹的名字是我用软件生成的哈哈哈→_→今天……说点儿什么好呢? by周末想去逛宜家的小顾 第77章 第七十六章 前一个他和后一个他肯定不是同一个他。 白子峥不懂周牧云在此时提起未婚夫的用意,对比出真知也好纯粹的煽情也罢,有关上一段感情的描述却百分之百没有虚构的成分。周牧云的人际关系是方霖负责,这几天的调查下来,明里暗里都能凑出一篇八卦。周牧云的未婚夫――或者说前男友,是和她同一所大学的校友。两个人因为一场运动会相识,后来有意无意总能碰到,一起上个课一起吃个饭什么的,慢慢就发现彼此的个性都很合意,一年后自然而然地牵手告白。男方的家境比周牧云稍差,但很愿意为了她来东林奋斗,毕业后的几年里也算是小有所成,贷款买了房子,又精心准备了戒指向周牧云求婚。但没想到就在两个人决定领证的当天,男方意外出了车祸,当场不治而亡。周牧云接到消息,当即在民政局的台阶前晕了过去,男友的葬礼过后甚至还拿了水果刀准备躲在房间里自杀,幸亏被一直警觉着的父母给救了下来。 如此平复了一年的时间,周牧云也没再找新的男友。把男方父母接来东林,悉心照顾,闲暇时间就去两个人充满回忆的地方坐坐――再谈一场恋爱的事情几乎没人敢提。后来时间一长,男方双亲固然暖心于“前儿媳妇”的长情,但设身处地想想,也觉得她不能就这么耽误下去,便联合了周家父母劝她早早放下。周牧云对此倒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周家父母见她没有反对,这才积极安排了几场相亲,最后觉得沈嘉南的条件不错,两个人的相处过程也不见摩擦,便把结婚这件事情提上了日程。 周牧云老老实实地扮演着一个待嫁的新娘,只在新婚前夜把有关前男友的一切尽数封存。看着承载过去记忆的照片被细小的火苗一点点地蚕食,她觉得自己仿佛成了照片中人像的化身,一瞬间着实体会到了心如死灰的感觉。白子峥不一定明白周牧云倾诉的意义,温馨却渐渐有些懂了。相亲是什么?看你有没有房子我有没有车子,双方的家庭是否般配,在有限的条件里做出最优的选择,彼此不反感便是一桩美满的姻缘,感情反倒退居次位,变成了可以慢慢培养的东西。她放下了七年的感情和沈嘉南走入婚姻,最终却发现对方是个骗婚的渣男。周牧云恨他吗?当然恨他。扒皮拆骨,犹不能够。不仅是为自己,更为了那段埋没于婚姻的深入骨髓的感情。 温馨不觉放轻了声音:“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周牧云道:“大概一年前吧。我和他的感情……并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样好。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是相敬如宾,我以为他知道以前的事,不想勉强我,还想着要对他好一点儿,哪怕不能真的喜欢上他,至少在生活上不亏欠他。后来发现……其实是他没那个想法,冷淡的很。我那时就觉得他心里应该是有人了,但他不说,我也不问,毕竟我也不 恋耽美 分卷阅读78 氓花 作者:顾禛 把整颗心都掏出来给他。我们只有在别人面前才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后来他搬到书房去住,同一屋檐下,他以为能瞒得过我,但有些事情……除非我真是聋子哑巴,不然我该知道的,总能知道。有一次我半夜起来,听见他在说梦话,就知道他心里的那个人,应该是叫小朗。” 小朗……白子峥每次听见这两个字都有种特别缄默的感觉,不是过于亲昵导致的反感,只和池朗反复强调让沈嘉南叫他的全名一样,时过境迁再追溯往事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池朗一时之间倒不觉什么,大抵是分明沈嘉南一向如此,却从指间的异动察觉到白子峥那一丝微妙的不悦,噙着一抹笑道:“你跟一个死人置什么气呢。” 他这话说得凉薄,白子峥却也不恼,只淡淡道:“……你这话要让别人听见,指不定会怎么想呢。” 池朗坦然道:“我管别人怎么想呢,反正我没有对不起他。”他稍一沉吟,“何况一报还一报,于心有愧的人也不该是我。你说是么,我的好子峥……” 他最后这句话几乎是贴着白子峥的耳朵说的,像是呼了一口缠绵的热气,又轻又软的撒娇,撩得白子峥连心尖尖都跟着颤抖起来。 你池大科长可真是个祸害……白子峥头昏脑涨地在心底重申,径自定了定神,没接他的茬,又开始关注周牧云那边的动静。 周牧云继续道:“那天晚上他只说了这个名字,然后就是什么‘我对不起你’,诸如此类,都是忏悔的话,真是做个梦都能把自己搞到声泪俱下。我听着好笑,但又不能在梦里问他,知道了和不知道也没什么区别,何况我根本找不到这个‘小朗’。沈嘉南是个很无趣的人,除了工作也没有其他的社交,当时我就觉得,这个人多半是他上学,或者是刚工作的时候认识的,因为他很少提起结婚以前的事,尤其是他在省城的那段时间,女人的直觉还是很敏锐的。” “但即便是这样,我当时也没动过离婚的念头。我和他结婚……我父母是很重要的原因。他们一直觉得,我结了婚,成了家,就能过得比以前更好。后来我也咨询了一些朋友,包括律师,是想给自己留条退路。也有人怀疑沈嘉南是不是gay,但gay骗婚都是为了要个孩子,沈嘉南的表现又很冷淡,就猜他是不是那方面不行,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真正让我在意起来……还是在去年年末的时候。公司有意让我来津南发展,我就先把这件事和父母说了。我和他的关系这样……偏偏还要在父母面前一团和气,四个老人都不知情,以为我们的感情很好,一直催我们尽快要个孩子。我说要来津南,双方父母都不同意,理由无非两地分居,感情啊孩子啊,都不顺利。我就和沈嘉南商量,想让他和我一起过去,这样既免了在父母面前逢场作戏,平时生活也能更自由一些,互不干涉,没有人脉牵扯的地方也没那么多的顾虑。我以为他会答应的,毕竟这个选择对我们都好。但他的反应……他对津南这个地方很抗拒,我不知道为什么,只能猜测是不是跟那个‘小朗’有关。” “也不能说是好奇吧……我和他结婚三年多,快四年了,哪怕没什么感情,我也想知道我的丈夫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结婚证都领了,知根知底总不是个过分的要求。我坚持要来津南,沈嘉南拗不过他爸妈,给他调动了工作。刚搬过来的那段时间我挺忙的,经常加班,但慢慢也发现沈嘉南开始变了,总是出门,有几天甚至比我回来得还晚。然后我就请了一位私家侦探去调查他――这件事情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拿到结果的时候……怎么说呢,也算是意料之中吧,我没想到他真是个gay,本来‘小朗’给人的感觉也不像是个女人。” “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那家酒吧……等人么,那个小朗始终没有出现,不等人,他又经常在附近站上几个小时。后来他好像发现有人在跟踪他,慢慢就不再去了。那段时间虐童案闹得沸沸扬扬,沈嘉南突然变得非常紧张,如果不是因为我调查过他,我都要觉得这个案子是他做的。省城案……那个时候他不就在省城么。” “至于他和池先生的关系……很抱歉,那个时候我并不知情。我只是有种感觉……那个小朗应该是与这两起案子有关,因为沈嘉南经常会找一些专题报道来看。后来抓到了凶手,他也跟着松了口气。看新闻的时候我故意问他,为什么特别关注这个案子,他支支吾吾的,说凶手太残忍了,六年前的案子又是个悬案。这么简单的理由……反正我是不信的。” 傅云声道:“和池朗的那次见面呢?” 周牧云道:“……是个巧合,天意如此吧。沈嘉南手里有池先生的照片,我是在那个凶手被抓之后才发现的。大概一个月前,六月份的时候。看到照片我才知道那个‘小朗’原来是个警察,没准是参与过省城案的,所以沈嘉南才会对这个类似的案子那么上心。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沈嘉南又经常往那个酒吧跑了。这次我没再雇人,偶尔会跟在他身后看看,因为怕被他发现,总共就两三次而已。那天晚上确实是个意外,我去电影院是真的,无意中看见他们两个,因为我见过池先生的照片,所以才假装成买饮料和他们偶遇。” 傅云声道:“接下来呢?” 周牧云道:“沈嘉南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当着池先生的面还和我演戏。我就和池先生多说了两句,然后发现事情可能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他们两个的关系很差,沈嘉南又像是自己理亏。我故意邀请池先生来家里坐坐,他很快就拒绝了。但几天后沈嘉南突然和我说,池先生要来家里吃饭,让我好好准备一番。” 温馨道:“然后你就在那把水果刀上动了手脚?” 周牧云轻轻摇了摇头:“水果刀……我没想到会那么顺利。我当时……不图什么,我是想过要陷害池先生,所以偷偷准备了把刀,但要做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没有想法。杀人……我当时真没想过,咽不下这口气,尤其是想到以前的事……远程,我爸妈,他们都希望我过得好,但沈嘉南……他把我的生活变成了一团垃圾!我疑心他是不是出去乱搞,有没有染病回来,毕竟我们也有过夫妻之实,平时也会共用一些东西,这些在哪里都是难以启齿的事情……” 她情绪有些激动,表情却控制得很好。细微的变化隐匿在晦暗不清的阴影里,并不真切。 温馨重复道:“水果刀呢?是怎么回事?” 周牧云道:“……是透明指甲油。我从电视里学来的方法。前段时间公司流行美甲,她们团购的时候我跟着买了一套……涂在手上,干了之后很薄的一层,能看出来,池先生大概是没注意吧。”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出去买香油,回来时池先生已经走了。沈嘉南说我们两个应该好好谈谈,然后把我知道不知道的事情都和我说了。又提起以前的事,说起远程,我被他激怒了……那时候我还没想杀他,自己跑去711坐了一会儿,后来给李亚打了电话。就在去她家的路上,我突然很想杀了沈嘉南……我恨他,想到我以前受的那些委屈……八年前我就该跟着远程去死,自以为是对我好……结婚,我不想结婚,这几年,我一想起远程,就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才知道单位里居然有蛇t t 我还是更爱院里的大白鹅(●―●) by以为自己工作在动物园的小顾 第78章 第七十七章 远程是周牧云已故前男友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白子峥有一瞬间的恍然,她只有在提起这个男人的时候才变回了真正的自己。 即便对沈嘉南有诸多的恨意,只一旦用平静的口吻讲出,白子峥总觉得其中缺了点儿什么。不是因为案情的进展和错综复杂的关系让他对周牧云有了先入为主的偏见,只是他作为一个警察在面对犯罪嫌疑人时做出的本能反应罢了。 其他人也是如此,纵然周牧云此时有几分真情流露,然而在场的诸位都是人精,心里的天平并不会因为她的弱势而倾斜多少。就连惯于想东想西的顾晓辉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悄悄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爱情故事的凄惨,难得端住了一言不发的架子,和看大片似的注意着对面房间的动静。 傅云声的质问永远显得不近人情:“你的作案经过呢?” 周牧云幽幽道:“做笔录的那天,我撒谎了。我和沈嘉南吵架,出门时带了手机,钥匙,还有钱包。最开始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真正想到杀人……是我在车上的时候,可能是因为我准备了把刀吧,觉得不用太可惜了,以后也不一定有那么好的机会。但我已经和李亚说好了要去她家,临时变卦肯定会引起怀疑,如果沈嘉南真的死了……你们就会查到我的头上,所以我在下车的时候撒了谎,说我身上没钱,最后选了手机支付,你们要是能查到出租车司机,我没带钱,难道要从李亚家走回去吗?” “之后……我去了李亚家,满脑子都是杀人的计划,自然不好和她多说。她这个人……有时候很敏锐的。我的表情……估计很奇怪吧,明明来之前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待一会儿,但杀人的想法一冒出来……因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想到自己要杀了他,会成功吗……之类,就有点儿忐忑,又有点儿……期待。我想过沈嘉南死了会是什么样子,无论结果能不能发展成我想象的那样……他的死,对我来说,其实也是种解脱。” 虽然偏离了作案经过的主题,傅云声却并没有打断她。 周牧云似乎也发现了这点,又是一笑,方继续道:“说实话,我很喜欢李亚这样的朋友。平时像是泛泛之交,但真有困难的时候她会帮你……不是说她帮我隐瞒了什么,我是说……在我还没决定杀人的时候,我问她能不能借住,就是怕我忍不住说了什么,这件事也不会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李亚不是那种人,我很信任她,君子之交淡如水。我知道她平时失眠,桌子上也摆着安眠药,就劝她早睡,别管我了,省得耽误明天上班,我大概是要请假的。她犹豫了一下,吃了药,后来她睡着了,我叫了她两声没有反应,就拿了她房间里的一件外套,戴着帽子出了门。” “我换了三辆车回到楼下,拿钥匙开了门。沈嘉南就在书房的床上躺着,没睡,听见开门的声音就出来了,大概没想到我居然会回来。客厅还是我走之前的那个样子,我把桌子扶正――吵架的时候倒是没砸东西。我说我们两个应该谈谈,他点点头,我转身进了卧室,把衣服换了。当时就想……杀人嘛,身上肯定会有血,李亚的衣服我不能弄脏,也不能让她发现我换了衣服。我挑了件夏天的睡衣,回到客厅,沈嘉南问我为什么要换衣服,我说这是我家,我 恋耽美 分卷阅读79 氓花 作者:顾禛 来睡觉不可以吗?说完去了厨房。那把刀被我藏在灶台下面的抽屉里,还没人动过。去李亚家的路上我就把手上的透明指甲油给搓掉了,正好厨房里有刷碗的胶皮手套。我戴上手套,拿着刀,站在厨房门口往外看,沈嘉南就站在茶几旁边,很没防备,在等着我出来,我就冲过去把他给捅了。” “他没想到我会捅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又抬起手来抓着我的胳膊,很疼。我整个人撑着他的体重,戴着手套……血的感觉很模糊。他那时还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问我为什么要杀他,之后又开始自言自语,说我那么恨他,杀他也是应该的,只是不该为了这种事赔上自己,杀人是犯法的。他说这些……我突然觉得他很蠢,也很可笑,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说教,大概是这一刀捅得还不够狠,就把刀拔|出来,换了个地方捅了第二刀。” “然后我为了刺激他,就告诉他,那把刀上只有池先生一个人的指纹。”她垂下头,玩味的表情似是在回忆当时荒谬的场景,“结果沈嘉南居然笑了,说小朗才不会在我身上吃那么大的亏。他连省城案都破了,你这是难为他还为了我操这么大的心。他这句话一说出来……我突然觉得,他这个人真是既恶心,又可怜,于是推了他一把,看他摔在地上,还想起来,就压在他身上,朝他胸口又捅了几刀。” 傅云声道:“捅了几刀?” 周牧云道:“七八刀吧,记不清了。那时我已经没力气了,看着他躺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喘,后来渐渐没声音了。我跪在地上,身上都是血,拿手机给我闺蜜打了个电话。我以为他已经死了,脑子里乱糟糟的,突然间特别想哭。我闺蜜听出我声音不对,问我怎么了,我就说我直到今天才知道沈嘉南心里还有别人……她知道我和沈嘉南没什么感情,如今说开了是件好事,不懂我为什么那么伤心。我说我不是为了沈嘉南,是为了远程……她知道我是想远程了,沈嘉南耽误我那么长时间……她就一直安慰我,说不能便宜了沈嘉南。我当时就想,我没便宜他啊,真没便宜,人都死了我还怎么便宜。我闺蜜问我现在在哪儿,我说在同事家,又回忆起很多以前的事……她给我出主意,让我离婚,又让我把夫妻财产分割清楚……这时候沈嘉南突然动了,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又扎了他一刀,‘噗’的一声。我闺蜜可能听见了什么,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突然间心慌得厉害,怕把她也牵扯进来,就说我同事好像醒了,然后挂了电话,又在沈嘉南身上扎了两刀,这次他真的死了。” “刀就插在他身上,我没动。然后站起来,踩着血,撕了睡衣把脚包上,怕留下脚印。然后我用水洗了洗身上,出来时地上的血已经把我留下的痕迹没过去了。我怕做多错多,突然想起沈嘉南是做程序的,家里还有鞋套,就找了一双穿上,把一些比较扎眼的痕迹擦了,留下的那些争取让人觉得凶手是从大门跑出去的。然后我想到他和池先生的照片……可能是因为我看过吧,所以特别敏感。当初我碰那些照片的时候没戴手套,你们找到这种证据,万一发现我的指纹那就完了。大半夜我又不能把照片带回去销毁,就找地方偷偷藏了起来。” 余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周牧云布置完现场后悄然离开,回程时仍然采取了和来时相同的策略。因为担心夜车司机会对独来独往的女性留下深刻的印象,她略作变装后还选择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ktv作为自己出发时的掩护,在六合桥附近的小区下车,步行穿过大桥,途中丢弃了早就打包好的证物,再乘第二辆车回到了李亚家附近的车站。整个过程虽有意避过了家门口的监控探头,但在下车之后还是一不小心就露了形迹,毕竟她再怎么变装也逃不开身上的那两件衣服。至于证物,因为案发现场就是自己家里,大量的指纹和脚印并不能说明什么,所以周牧云只把染了血又撕成两半的睡衣、行凶时戴的胶皮手套、清理现场时用的鞋套和几块砖头一起缠进了塑料袋里,一了百了地沉江了事。 而后她步行返回李亚家中,因为李亚吃了安眠药正在熟睡,开门时的细小响动很难引起她的注意。这时又是夏季,周牧云一来一回间并没有带回什么诡异的寒气,稍作休整之后也难以露出太大的破绽。等到第二天早上李亚醒来,看见周牧云一脸憔悴的样子,自然关心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周牧云再似是而非地道歉一番,很快让李亚有了自己听到她打电话的错觉。 周牧云一字一句地说完,双手略一交握,纤长的睫毛勾画出一个冷漠又优雅的弧度,又恢复了那种仿佛无所畏惧的从容。 她已经没什么可失去了。 而在她条理分明的叙述中,却始终没有提到沈嘉南电脑里那段堪称诡异的录音。 傅云声在此前的讯问中一直甚少开口,但这并不代表他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如今不消旁人提醒,自然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他们怀疑周牧云动用了窃听,是在综合所有线索之后作出的判断,主观臆断做不得数,这段录音的来历却务必不能含糊过去。在接手了外遇报告的线索之后,警方也设法和那位王侦探取得了正面的接触――这位王侦探也算是半个科班出身,对这起捉奸演化出的骗婚事件尚且记忆犹新,本来看在周牧云命途多舛的份儿上还准备帮她一把,找几个律师朋友帮她参详参详,被周牧云拒绝之后便没了下文。王侦探也承认,他当初的确对沈嘉南实施了监听,是借周牧云之手在沈嘉南的手机里装了个小小的窃听芯片,用来盗取他的通话内容和短信详单,对于这种非工作场合的私下见面,王侦探坦言他更喜欢“跟踪+偷听”的方式,必要的时候才会开启录音,反正对沈嘉南来说他只是个陌生人而已,小心一点也不会有错,被发现了也能用误会解释过去。至于那种警用级别的即时监听,给钱的话他也能搞到,就看他的雇主有没有那么大方了。 王侦探的处置暂且略过不提,他本人却坚决否认了自己作为周牧云窃听设备的来源。温馨在傅云声的授意下播放了那段录音――池朗说那番话的时候气急攻心,言语之间难免有些托大,如今众人却没了揶揄他的心思,一时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周牧云的身上。 周牧云轻巧一笑,道:“我没听过。”她似是早有准备,面对傅云声的诘问,又徐徐道,“我连杀人都承认了,有必要……在录音的问题上撒谎吗。” 作者有话要说: 1周牧云带没带钱包是前文的一个bug,这里采取了她说自己没带(实际带了)的事实。前文我找时间修改一下,实在舍不得破坏我整齐的更新时间qaq啊另外…… 因为感冒了下次的更新可能会久一点…… by讨厌流鼻涕嗓子痛的小顾 第79章 第七十八章 她这句话说的不无道理,那轻巧的一笑却无端浸润出几许微末的寒意。虽然也可勉强理解为心灰意冷的混不在意,白子峥到底还是没有放过那一丝诡异的直觉,现实却是傅云声和温馨俱被疑罪从无的信条给打了回来。周牧云的电脑里没有安装窃听程序的痕迹;沈嘉南书桌下的胶带痕迹也完全可以辩称毫不知情;设备本体若被沉江恐怕也是大海捞针,这几天又下了场雨,河水流速加快,搜寻一个小小的电子元件更是难上加难――诚然他们对周牧云有所怀疑,缺乏有力的证据也是不争的事实。 讯问一时陷入了僵局,周牧云却仿佛没有察觉到警方的窘境,仍是一脸平静地在等待着傅云声的回答。虽然现在把周牧云铐起来带走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她交待的内容十有八|九都和警方掌握的实情相符,但录音既已是明明白白放在眼前的证据,又险些让池朗栽了个跟头,这件事情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白子峥正想着这个突破口该怎么打开,池朗却松开了他们交握着的那只手,等到白子峥侧头看时,池朗已经走到了徐闯身边,也不知道对他徐叔耳语了什么。 徐闯略一点头,显是应允了池朗的提议,片刻后用话筒对审讯室内的傅云声道:“傅队,问周牧云,那天晚上她买香油回来,和沈嘉南具体争吵了什么。” 傅云声从耳机里接收到徐闯的指令,细不可察地同温馨交换了一个眼神。他问周牧云时倒没显出“替别人问”的迹象,周牧云却有些在意他怎么突然换了话题,而且这个答案……她会对沈嘉南痛下杀手,未尝没有这次争吵的原因。 是什么呢?……是导|火索。她在心里给出了这样的定义。 她重复道:“吵了什么……”这四个字就像是一块烧熟的豆腐,在舌尖几经辗转,颇有些难以下咽的感觉。 池朗回到原位,见他松手后白子峥已然换了个双手抱臂的姿势,遂神情自若地揽住他的臂弯,不疾不徐地将他两只手都拉了下来。白子峥心下好笑,放开左手让他牢牢握住。池朗重新占据了他的手心,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又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注意看她的表情。” 白子峥知道徐闯让傅云声问的那句话必然是他想出来的,因为他一向擅长在回忆的道路上做文章。这时周牧云也幽幽开口道:“那天晚上……我从外面回来,看见沈嘉南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的。我问他怎么了,池先生怎么不在。他突然发了火,说都是因为我他才会变成今天这样,又跟我坦白他其实喜欢男人,池先生就是他以前的男朋友,要不是当初父母逼婚的时候我正好出现,他说什么也不会在那个时间点选择结婚。又害得池先生病重住院,现在是他该补偿的时候。可能因为我早就知道了吧……那时候只是觉得心冷而已,我又没逼着他结婚,怎么如今倒成了我的错了?他这个人又很爱演,和我说他们从前怎么相爱,又说他们住在一起的日子,共同经历了什么。我说你想怎么样呢,他说离婚,我心里没他,这样皆大欢喜。又说结婚之前他就听说过远程的事,所以我们才能相安无事那么多年,不然就凭我心里有人,除了他也不会有人娶我。我听了这话……就很不甘心,凭什么事到如今他还要做出一副是他放过我、施舍我的样子……他对不起别人,更对不起我,我跟这种人结婚,更对不起远程,对不起我们以前的那些时间。”她垂下眼睛,又恨恨道,“后来我摔门出去,坐在便利店的时候想到远程,越想越不甘心。我也是个人,不是心甘情愿来给他当同妻的,远程他……那个时候我才决定让他尝尝和我一样的痛苦,哪怕搭上我呢,我不后悔,是他活该。” 她前半段的叙述还算平静,只在沈嘉南提到宋远程的部分才突地变得咬牙切齿起来。白子峥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恨意,脑内回放,最终定格在“远程他……痛苦”一句,心里咯噔一跳,下意识地攥紧池朗的手指。池朗感觉到掌心传 恋耽美 分卷阅读80 氓花 作者:顾禛 来的力道,又轻声道:“怎么了?” 白子峥道:“等等。”说完对站在他们前面的韩毅道,“韩毅,我有件事想问你。” 韩毅道:“什么?” 白子峥道:“那段录像……不,再加上那段录音,技术那边应该有过书面的分析报告吧?” 韩毅道:“有。你要看么?我让小东给你拿过来。” 白子峥道:“好。”韩毅便给冬瓜打了个电话,让他把两份报告一起送到审讯室来。 徐闯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面用耳麦通知傅云声和温馨稍作休息,一面踱步过来问他们是否从刚才的对话里发现了什么。白子峥这时却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透过单向玻璃看到傅云声和温馨双双起身,温馨又上前一步拿了手铐给周牧云铐上,确保万无一失后才和傅云声一起离开了房间。 两人绕到前面和众人会合,冬瓜这时也拿了两份报告一路小跑着从鉴定中心过来。白子峥将两份报告在桌面上摊开,在详细对比了二者的保存路径和一些基本信息之后,也说不清是在意料之中还是在意料之外,无言以对地叹了口气。 池朗道:“怎么了?” 白子峥却没回答,转过头对站在一旁的徐闯道:“徐副厅长,我想和周牧云单独谈谈。” 徐闯道:“理由呢?” 白子峥道:“我觉得……我们和周牧云,没准在有些地方,是搞错了。” 徐闯皱眉道:“……搞错了?” “对。”白子峥舒了口气,又解释道,“我们现在的问题是,周牧云为什么不肯承认这段录音。我们在沈嘉南的电脑里找到了两项证据,一是这段录音,二是我和池朗在酒吧的录像。刚才我仔细看过了,这两个文件虽然都保存得非常小心,但在手法上并不是同一种风格。那段录像经过了加密处理,录音却只藏在一个比较隐蔽的文件夹里。周牧云在水果刀上留下了池朗的指纹,这是事实,但我认为这绝不是她一时的心血来潮,我是说……假如,周牧云在一开始就有了某种计划,而杀害沈嘉南是她计划中的意外,那她原本想干什么。” 温馨道:“你的意思是……”她想到了周牧云刚刚说过的一句话,于是把后半句补全,“她想让沈嘉南……尝尝和她一样的痛苦。” 白子峥点头道:“没错,这是我的判断。虽然不清楚她具体想怎么操作,但她最初的目标,应该不是沈嘉南,而是池朗。” 顾晓辉惊讶道:“她想把池科……?!” 众人听完白子峥的猜测,不约而同都是一脸“卧槽”的表情,唯独池朗这个当事人的反应相当淡定。徐闯似乎已经被他说服,又问道:“你想怎么做?” 白子峥道:“和她谈谈。我怀疑她根本没有看过我和池朗的那段录像。沈嘉南是学程序的,加密是他惯用的手法。至于周牧云究竟产生了什么误会……我也只是猜的而已。” 徐闯道:“好。需要我们配合你吗?” 白子峥道:“不用,我先准备一下。”说完拽住池朗的手腕,“你跟我来。” 两个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站定,白子峥看着他依然平静优柔的面容,终于忍不住开口质疑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他这句话是明晃晃的试探,谁让池朗在勘破别人心迹方面一向是劣迹斑斑。池朗回答的却很坦然:“我不知道。”这四个字说得尤其温柔诚恳,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老师不是说了么,这个案子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参与,所以我根本就没有猜过,也不想猜。” 白子峥道:“那你还……”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池朗的嘴角翘起一个柔和的弧度:“我只是高兴,高兴你那么紧张我。” 白子峥险些又被他噎得一愣:“……我什么时候紧张你了?” 他的嘴硬仿佛让池朗很得意似的:“就刚刚啊,我感觉到了,你紧张我。”他抓住白子峥的指尖,一点点贴近自己心口的位置,“别说什么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抱歉,我不是圣人,沈嘉南会有今天,都是他咎由自取。比起周牧云到底想干什么,我倒宁愿他们夫妻从来没有在津南出现,这样我也不用闲着替他们背什么黑锅。何况我一个当警察的,再多的同情心也是个摆设。” 他这句委实算是真心话了,毕竟他在外人眼里一向不算狠心绝情。白子峥眉毛一扬,借着两人的站位,不由分说地来了个爱的壁咚。他在池朗的唇上轻轻一吻,又说道:“你啊,我总算知道徐海洋他们为什么这么惯着你了。” 池朗饶有兴趣地追问道:“为什么?” 白子峥道:“因为你这个人,脑子实在是太清醒了。” 池朗笑吟吟地道:“我当你是在夸我。”又伸出一根手指挑着他的下巴,戏谑道,“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办呢?我慧眼识人的小白警官。” 白子峥由着他调戏自己,道:“不如我先换身衣服?” 池朗道:“和那天晚上的一样?” 他们的交往中永远有这样的默契,哪怕一个哑谜都能准确地判断出对方的所思所想。一时白子峥转身朝更衣室的方向走去,池朗跟在他的身后道:“你不是讨厌死我这一套了,说什么歪门邪道,怎么还学?”诱供什么的,下套儿什么的,怎么看都不是白子峥喜欢的风格。 白子峥道:“审讯的必要技巧,有问题吗?”上一句的反问还理直气壮,说下一句的时候耳朵尖却悄悄地红了,“你就当我……是夫唱夫随吧,嗯?”尾音又把人撩得不行,当真是跟着徐海洋一起惯着他了。 池朗难得享受到他不口是心非的一面,心里也是熨帖得不行,天时地利人和,良辰美景又不可辜负,便大大方方地堵在更衣室门口看他脱衣服。白子峥今天走的是攻心路线,他既猜测周牧云没有看过那段录像,试探是免不了的,好在他们警察加班留宿都是常事,更衣箱里或多或少都有几件替换的衣服。白子峥找了件和那天晚上相似的背心,衬衣则随手往腰上一扎,乏了几分懒洋洋的醉意,恍惚间却又变回了那个如太阳般耀眼的街舞青年。池朗这时觉得他对自己的魅力还是挺有自觉的,要不是外面还有一群人眼巴巴地等着,他倒真不介意把白子峥就地给办了,走过去在他唇上轻轻一碰,又哑声道:“等这事儿了了,你是不是该好好安慰安慰我,啊?” 白子峥哪里不知道他的安慰是什么意思,想了想道:“那你得求我。”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啊……咳咳,虽然只是个普通的感冒_(:3f∠)_ 下一章大概可以结案啦~ 写完这章的感觉就是……我白也快要变成小流氓了=x=(喂)老池果然还是被我写成了一个矛盾的人…… 照这个进度大概还有三四章左右完结…… 小天使们想看什么番外可以跟我提呀~我会写哒! by好冷好冷好冷为什么还不供暖and仍在流鼻涕的小顾 第80章 第七十九章 池朗听了这话却只是笑,并非错觉,他近来总觉得白子峥有点儿恃宠生骄的感觉,虽然这个宠的本质是他无法无天地惯着自己,本质到底还是一朵带刺扎手的高岭之花,哪怕已经被自己牢牢攥在掌心,也不会轻易矮下他骨子里骄矜和恣意的一面。池朗其实极喜欢他这一点,白子峥刚刚说他脑子清醒,实际最清醒的还是白子峥本人――他们都在有原则地对彼此进行妥协,全然不似沈嘉南一副“我把身心都托付给你所以你一定要对我负责”的模样。池朗摸了摸下巴,一脸痞子样地笑道:“求当然是要求的,求求你让我进去,嗯?”尾音上扬,说不出的调笑之意。 白子峥显然低估了他池大科长的脸皮厚度,这等荤话也敢在这种场合毫无顾忌地张嘴就来,噎得一哑,愣是没想出一句驳他的话来,只凉凉道:“……你还能要点儿脸么!”心说池朗这张嘴早晚是个祸害,哪天再因为嘴欠活该挨一顿板子,又看他杵在门口跟个桩子似的,遂伸手推开他道,“堵在门口干什么,我还赶着给你擦屁股呢。”后半句说得尤其咬牙切齿,而后在无关路人一脸“哎呀妈呀我们小白平时可不是这个风格”的“啊哈”声中,目不斜视地朝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池朗跟在他身后简直笑得打跌,明明“求我”这事儿是他先撩起来的,如今一口大锅又严丝合缝地扣回了自己身上,说是天道好轮回都没他这么冤的。一时二人回到今天审讯的主场,顾晓辉难得看见他小白哥衣冠不整……啊呸穿着随意的一面,几乎下意识地“咦”了一声。他们审讯之前偶尔也有正经换装的需要,毕竟严肃的警察制服也算是对嫌疑人的震慑之一,因此更衣室和审讯室的直线距离并不是很远,要不是他们只离开了几分钟的时间,白子峥这样还真让人疑心他们之间是否上演了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顾晓辉眼前“叮”地飘过糟糕两个大字,连忙把诸如更衣室里这样那样的脑补给甩出脑海。他印象里的白子峥一直是个清冷高傲的禁欲派人士,如今这样向来是不常见的,很耀眼,有种另类的眼前一亮的感觉,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很夺人眼球。顾晓辉想到自己之前“小白哥天生自带吸引gay的荷尔蒙”的脑补,脸上又是一阵莫名的发烫,内心尖叫着啊啊啊我可没想弯啊,我只是个坚定的迷弟……qaq迷弟而已!最后只能把一切归咎为“果然人帅穿什么都好看”,弱弱减少自己因为那声“咦”而陡然上升的存在感。 傅云声他们看过那段酒吧里的录像,见他这身打扮明显是照着那天晚上着意仿的,心里多少都对他接下来的行动有所猜测,倒也没谁站出来质疑什么,唯独温馨叮嘱似的叫了一声“小白”。白子峥略一点头,知道温馨总比他的心肠软些,遂轻声道:“我心里有数。”毒舌向来不是他的固有属性,何况“池朗男朋友”这一点就够欺负人了。徐闯单看着他会不会手下留情,心说回去可得跟康老师好好念叨念叨,你徒弟真是把你徒弟媳妇儿给带坏了啊。 审讯室大门开合的声音让周牧云又一次抬起头来,向来平静的眼底却突地闪过一丝轻微的讶异。她今天被警方“请”到警局,本来也没想着全身而退,一路上做足了心理准备,严肃的景色看了不少,却不料眼下这个场合还能允许衣着这么随便的人出现,一时之间更是猜不透警方中途换人的用意,神思一错,眼底便顺势带出一丝本能的茫然,随即又被白子峥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给吸引了目光,这男人……当真是警察么?撇开过于出色的容貌不谈,他漫不经心到好似根本没有把旁人放在眼里的神情,在女性直觉的第六感里……却是个相当危险的标志。 周牧云下意识地收拢手掌,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自己的眼神。 白子峥心头仿若一块大石落地,因为他只从周牧云眼里看到了对于陌生人的畏惧,而非见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的震 恋耽美 分卷阅读81 氓花 作者:顾禛 。 他赌赢了。 周牧云没有看过那段录像。 这就证明他所有推论的第一步棋并没有走错。 他没有坐下,而是径自走到周牧云的面前,居高临下的角度里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你好,周小姐。”一面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道,“我姓白。” 周牧云迟疑道:“……你好。”这个男人……真的是警察……但这是该说你好的时候吗? 白子峥方才回到位置坐下,指尖把玩着温馨遗落在书桌上的钢笔,没有两军交阵前的紧张,却也没有浪费时间去进行一些无意义的试探,话锋仍如往常般干净利落,直入主题道:“在对话开始之前,我有必要申明一点,我和池朗……”他稍一停顿,似是在恋人和情人间挑选合适的用词,殊不知这细微的纠结却让周牧云猛地紧张起来,大抵是一个“我”字终于牵扯到了第四人的缘故。 白子峥沉吟片刻,最终换了个折中的说法:“我们两个,正在交往。”尾音刚落,恰恰对上周牧云那双惊疑不定的眼睛。 她目光霍然亮起,说不清是质疑还是困惑,然而白子峥的神情不似作伪――周牧云突然心慌得厉害,仿佛有什么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彻底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白子峥道:“你可以保持沉默,我不会逼你回答什么。当然,如果我言语之中有冒犯的地方,也请你相信我没有恶意。”他见周牧云没有回答,方继续道,“那就从四年前开始说起吧。你在父母的安排下和沈嘉南结婚,婚后不谐,一次偶然你得知了池朗的存在,当时仅限于‘小朗’这个名字。你出于某种原因,偷偷对沈嘉南展开了调查,然而他掩饰得很好,平时既不出入色|情场所,也不显露自己喜欢男人的倾向,你在东林几乎无迹可寻,只能暂时搁置下来。直到今年年初,沈嘉南在有关津南的问题上态度大变,你立刻意识到其中的隐情,于是通过父母施压,成功让沈嘉南来到了津南。之后一切如你所料,沈嘉南频频出现异常的举动,你雇了一位私家侦探去调查他,后来查到了那家黑匣子酒吧,知道了他是个gay,进一步确认那个‘小朗’应该是个男人。” 或许是总结式的陈述渐渐麻痹了之前那种近乎悚然的感觉,周牧云紧握着的手掌悄悄松开,面对白子峥的时候却仍旧是一言不发。 白子峥继续道:“那时你掌握的信息有限,最多知道‘小朗’是个男的,他们两个很有可能是在省城认识,而且这个‘小朗’必然和津南有某种联系,不然很难解释沈嘉南的反常。你考虑了很多种可能性,比如他是不是来自津南,又或者他们分手后小朗来到了津南工作,等等。但你连这个‘小朗’的全名都不知道,这种情况无异于大海捞针,你对他根本还是一无所知。不过很快,沈嘉南就给你提供了一条新的线索,就是他对津南案――我指的是年初的那两起虐童案,不知为何有种非一般的关注。省城案是六年前的悬案,恰恰就是沈嘉南在省城工作的那段时间。不得不说,这次搬家给你的调查带来了很大的便利,沈嘉南把池朗的照片带到了津南,后来你发现了这些照片,很不巧,其中一张照片揭示了池朗的身份――他是个警察。你把所有的线索都串在一起,最后得出了结论――‘小朗’是个警察,并且参与了当年省城案的侦破,由于案情的相似性,他很有可能已经来到了津南,而黑匣子是津南比较有名的gay吧,所以沈嘉南才会在门口蹲点,试图制造他和池朗的偶遇。但这仍然无法解释沈嘉南对津南谈之色变的理由――你提起搬家是在去年年底,第一起连环案是在今年二月,所以你把目光转向了黑匣子,但黑匣子……”白子峥刻意略过与龙九有关的部分,“你没有在黑匣子得到你想要的情报,所以你说服自己相信了其他的可能,比如说,池朗或许真的就是津南人呢。” 第一起案情披露的时间和沈嘉南开始前往黑匣子的时间相近,周牧云会这么想也是在情理之中,何况由她一个女人出马去打听黑匣子的事,本身就显得十分奇怪,又是在龙九的地盘,一无所获几乎是个必然的结果。再加上调查涉及到了池朗的警察身份,周牧云大约也不想再让来路不明的私家侦探参与其中。白子峥理顺了这一层,而周牧云对自己承认过的事实也丝毫不见动摇之色――白子峥便对自己的发言做了个阶段性的总结:“沈嘉南察觉到了你的行动,所以他没有再去黑匣子;你因为一无所获,也不得不中止了自己的调查。这件事情本该到此为止,但偏偏有了你们三个在咖啡店的那次偶遇――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重复这些,那我换个话题,来谈谈你为什么要调查池朗的动机。” 他说:“我知道,是因为宋远程。” 这句话竟说得相当笃定。 周牧云脸色微变,终于吐出了继“你好”之后的第二句话:“……我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呜最近事情比较多这章案子写不完啦…… 先更再说! by不知道哪里烦但就是很烦的小顾 第81章 第八十章 白子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不会不明白。” 周牧云道:“……为什么?” 白子峥道:“因为你比我更清楚宋远程对你的意义。”他看向周牧云手腕上的伤疤,又轻声道,“宋远程去世之后,你曾经想过自杀,但被你的父母给救了下来。后来很多人劝你,说宋远程肯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他希望你幸福,总之你慢慢打消了自杀的念头,决定为了他好好活下去。你没有再谈恋爱,一直照顾他的父母,久而久之,宋远程已经变成了你生活中的一部分,或者说成为了你的一部分。你和沈嘉南结婚,一方面是对父母心愿的妥协,但另一方面……周小姐,请恕我直言,刚开始的时候,你对这段婚姻,应该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抗拒。” 周牧云总算开始回应他:“……是吗。”清淡的回答更像是某种隐形的嘲讽。 白子峥道:“你能在相亲对象里挑中沈嘉南结婚――我不是说你看人的眼光有什么问题,只能证明,他当时的表现不错。你和宋远程没有经历过婚姻,未婚夫在当时看来又是个条件不错表现很好的男人,你心里有所摇摆,感到不安,都是很正常的。宋远程已经离开六年了,甚至连他的父母都在劝你早点儿结婚。你烧了照片,想和过去的感情一刀两断,想好好经营你和沈嘉南的婚姻,所以即便沈嘉南在婚姻初期就表现出了对你的疏远,你还是愿意配合他扮演出恩爱夫妻的假象,一是因为你还没有彻底放下对宋远程的感情,自觉对沈嘉南有所亏欠,二是因为你无法适应沈嘉南从相亲对象到自己丈夫的转变,一时的决心毕竟难以和长久的习惯抗衡。但你又是个相当敏锐的人,察觉到了沈嘉南的心不在焉。你可以容忍他不爱你,但不能接受他是个gay。他毁了你对婚姻生活的全部期待,你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结婚,这个世界上只有宋远程对你最好,你不该背叛他选择了别人,而你对沈嘉南的仇恨在终于确认他性向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你决定报复,让他尝尝和你一样的痛苦。你的痛苦是什么?是你最爱的人离开了你。你最开始的目标不是沈嘉南,而是池朗,所以你才一直没有放弃对那个‘小朗’的追查。” 他这番话像是拿捏住了周牧云的软肋――周牧云幽幽笑了笑,说道:“是啊,我后悔了。”似乎并没有否认白子峥最后的指控。 白子峥忍不住蹙眉道:“所以我说,这件事本该到黑匣子为止,就结束了。”他本以为周牧云会慌乱,会矢口否认,就像季林子案中的林雪茗一样,毕竟针对池朗是她整个计划中最为隐秘的一环,但偏偏牵扯到了她对宋远程的感情,再多的怨恨也随着满腔的爱意悄悄平复下来――她大约很不屑在众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张牙舞爪仪态尽失的一面。白子峥又没有池朗那种一定要把对手打落尘埃的恶趣味,再加上温馨又着意叮嘱了一句――他和周牧云的关系本来就很微妙,咄咄逼人的同时还要分出一点儿恻隐之心来照顾看客的情绪,这感觉实在太精分了,难怪池朗总说做警察的不需要太多的同情。 周牧云垂下眼睛,从白子峥表明身份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最阴暗的想法已然置身于阳光普照的天顶,不然他们也不会让池朗的男朋友来接触自己,还说不是讽刺,根本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但在最初的畏惧和慌乱过后,她似乎又对揭发这一切的白子峥生不出太大的恶感,也许是有关宋远程的发言触及到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周牧云不得不承认,如果她当时就选择离婚,事情无论如何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但她后悔的从来不是自己为什么没有离婚,而是她为什么要选择嫁给沈嘉南。 有的路,走错一步,就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她轻轻笑了笑,勉强回应了白子峥“到此为止”中所释放出的善意:“我知道。” 白子峥道:“周小姐,你不知道。”他的语气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人有时候真的是种很奇怪的生物,因为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认定的事实,甚至凭空编纂出很多不切实际的东西来佐证自己的想法。你通过照片察觉到了池朗的身份,进而去查黑匣子……”周牧云说她发现池朗的照片是在今年六月,池朗五月份就拿到了调令,而后一直住在公寓,很少再回黑匣子过夜,被周牧云撞见的概率微乎其微,“你在黑匣子查不到池朗,只能接着去跟踪沈嘉南。六月发现照片,七月偶遇,运气很好,仅仅一个月的时间还不足以让你失去耐心。” “池朗和沈嘉南确实是偶遇,但你出现在现场却是个必然。你在家里和沈嘉南的身上都安装了窃听设备,我不确定你把他们的对话听走了多少,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就是你发现事实并非是你想象的那样。你本以为他们是因为家庭的原因不得不分开,彼此心里都还对对方怀有很深的爱意,再次相遇之后一定会选择复合。但事实呢,池朗对沈嘉南非常冷淡,或者说――厌恶。你结合之前听到的只言片语,很快推断出了最接近事实的真相――沈嘉南应该做了什么对不起池朗的事情,而池朗不打算原谅他。你心里的计划出现了动摇,因为池朗和沈嘉南并没有同流合污,没有满足仍和有妇之夫继续纠缠的复仇条件。你知道你把针对沈嘉南的恨意报复到池朗身上是种很不明智的行为,但你又很不甘心,你费尽心思找到了池朗,确认了他们的关系,近在咫尺,离沈嘉南的痛苦只有一步之遥,你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所以你拼命寻找能让自己继续的理由,这时你发现了池朗放在桌上的那套女士化妆品,他这个人说话又不怎么好听,你几乎下意识地以为,还有一个女人正在遭受着和你一样 恋耽美 分卷阅读82 氓花 作者:顾禛 痛苦,她被欺骗了,需要你的拯救,你必须让她意识到池朗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但是很抱歉,让你产生这样的误会,其实有我一半的责任。”他目光倒映出周牧云骤然失色的脸孔,缓缓道出令她格外在意的事实,“那套化妆品是我让池朗买给我母亲的见面礼物。”云淡风轻的表述里哪里有半分抱歉的意思。周牧云牙关紧咬,又听他继续道:“你无法阻止池朗离开,只能通过沈嘉南来争取你们之间的第二次见面。你给沈嘉南施压,也是对他们关系的一种试探。这件事错就错在池朗把话说得太满,你认定他们之间存在矛盾,池朗和沈嘉南不会再有见面的可能。你还在苦恼该怎么寻找他背后的那个女人,沈嘉南却突然告诉你他会来家里吃饭的消息。你彻底混乱了,开始怀疑沈嘉南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你的跟踪,他们之间的争吵只是早就安排好的戏码,目的就是将计就计地迷惑你的视线。至于你所谓的旧情复燃……请允许我再说一次抱歉,这件事仍有我一半的责任。池朗之所以答应赴约,是因为沈嘉南寄了一段录像给他。那段录像暴露了我们两个的关系,不过当时我还没有出柜……”点到即止,有些话不用解释得太清楚了,他相信周牧云一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周牧云还沉浸在“见面礼物”带来的冲击之中,一时讷讷,半晌后只怔怔道:“……是这样吗?”双肩微微一抖,片刻后以手覆面,有些神经质地低笑出声:“原来是这样……” 白子峥不理会她的反常,又静静道:“你找机会把录音放进了沈嘉南的电脑,好等案发之后成为他们相互威胁的证据,但你却没来得及检查电脑里的其他文件。”一台电脑里的数据何止千万,沈嘉南本身又是个技术方面的高手,隐藏个把个文件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事,何况那段视频的主角又不单单是池朗一人,二人的亲密关系不啻于剜心毒|药,沈嘉南大约也无心这么虐待自己,对这段视频当然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你没有看过那段录像,不知道我和池朗的关系,从而对很多事都产生了误会。那天晚上你本打算杀了池朗,但香油没了却是个意外,我猜你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在饭菜里动什么手脚,不然你不可能冒着池朗离开的风险出去买一瓶香油。你准备了水果刀,回到家却发现池朗真的走了,一怒之下你和沈嘉南发生了争吵,不得不临时更改了自己的计划。你本想杀了池朗,让沈嘉南身败名裂――当时的处境你只能把二者的结局颠倒过来。所以你杀了沈嘉南,让池朗背了这个黑锅,一旦警方介入调查,那个被蒙蔽的女人自然能知道事情的真相――这恐怕就是你真正的作案动机,我说的对吗?” 周牧云的心理其实并不难揣摩,如果只是对沈嘉南有恨,她大可不必把池朗也牵扯进来。所以白子峥把他们在咖啡店偶遇的细节又重新过滤了一遍,想来想去也只有那套买给白母的化妆品能成为一个意料之外的导|火索了。康振英理所当然的护短让事件的主动权尽可能地掌握在警方手里,池朗的名誉没有受损,案情的影响没有扩大,最坏的结果没有发生,他们当然不会注意到周牧云真正的动机。她无法对池朗下手,杀害沈嘉南更像是一种迁怒,再加上她又凭空脑补出了另一个受害女人的形象,让所有人都知道池朗是个骗婚gay才是她杀人嫁祸的最终目的。 所以她不在乎警方是否能查出真相,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因此受到法律的制裁,她只在乎是否有人因为自己的举动而得到了救赎――那个女人至少不会再和自己遭受一样的痛苦。 可白子峥的话,却在一夕之间颠覆了她对以往的所有认知,让一切自以为是的付出都显得相当可笑。 她明明没哭,眼眶却已经红了,紧握的双拳悄悄松开,晦暗的眼底漫上一层柔和的欣慰之色。她抬起头来,对上白子峥冷静得过分的双眼,苦笑呢喃道:“……你这个怪物。” 怪物吗?白子峥啼笑皆非地接受了她的评价,又认真道:“周小姐,如果我是怪物,那池朗就该是大怪兽了――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把他当成靶子。”说罢站起身来,解下腰间的衬衣往肩上一披,不再关注周牧云的失态,十分从容地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案子终于写完了(趴) 下章出柜!老池终于要直面他老丈人了…… by过了一周仍然焦头烂额的小顾 第82章 第八十一章 他最后那个披衣而起的动作简直英俊潇洒的没边儿了。 周牧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在一切迷雾都拨云见日之后,她忽然想起了沈嘉南评价池朗的那句话。是啊,她怎么可以想不到呢,能让眼前这个人都推崇备至的家伙,又怎么可能只是个简单的角色。一念及此,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仿佛冰冷至极的微笑,无声地嘲讽道:“沈嘉南,你输得不冤。” 这是她第一次后悔为什么要杀了沈嘉南,她应该让沈嘉南活着,让他活着感受这种痛苦到一败涂地的绝望。 只可惜,她和沈嘉南都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低垂的发丝掩盖住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凉薄。 审讯室的出口和观察室并不在同一个方向,这也是警方为了避免嫌疑人发现单向玻璃的玄机而故意为之。白子峥出来的时候只把衬衣穿好了袖子,比起真正“衣衫不整”的时候又多了几分柔和不羁的洒脱,无论何种风格都能在转瞬之间驾驭的接近完美。池朗在某些时候的占有欲向来惊人,大约是白子峥最后的维护极大地取悦了他,走过去自然而然地帮他把扣子一颗颗扣好,明明简单的动作却是在毫不留情地宣誓着自己的主权。白子峥笑睇他一眼,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的服侍,殊不知他们两个公开秀恩爱的行为险些让在场众人集体失语。 顾晓辉自带粉丝滤镜,热泪盈眶地在心里哀嚎“你们要不要刚公开就这样啊”,“单身狗也是狗你们能不能爱护一下人类忠诚的朋友qaq”。方霖和温馨本来对他们两个的关系还有点儿接受不能,只是碍于往日情面不好多说什么,这时突然觉得是男是女也没什么所谓,因为这两个人的互动不仅没有违和感反而还甜过头了,意外扭转了同性恋就是原罪的大众印象。韩毅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虽一早就听说过这位小师弟的“风流韵事”,然而他更相信康振英看人的眼光,何况他一个整天和死人打交道的法医,也犯不着去插手两个活人的家事,故而很有些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旁观之意。徐闯完全又是另外一种心思,他知道池朗的性向已经七八年了,一开始不是没有震惊,但架不住儿子媳妇的轮番洗脑。他这次过来津南,一是源自康振英的授意,二是出于自己的私心,现在看池朗过得很好,几乎没有受到这个倒霉前男友的负面影响,案子解决之余也不免平添了一丝欣慰之色。 池朗却无心关注旁人的反应,堪堪忍住亲吻白子峥唇角的冲动,方才笑道:“好了。”细心妥帖的模样完全像是在对待心中的珍宝,抬头的瞬间恰对上白子峥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 白子峥转过身对徐闯道:“徐副厅长,任务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和爱人前男友的妻子打交道实在是太累人了。他又不是圣母,理解周牧云的苦衷是一码事,对方栽赃陷害又是另一码事,他私心还是很记仇的。徐闯闻言略一颔首,算是同意了白子峥的请求,因为按理来说他的确是该回避,只是在场众人都不会提出反对罢了。傅云声见状,便用耳麦通知审讯室里的人把周牧云带走,今天的收获足够他们消化一阵,何况证物还没有打捞上来,这个时候再死缠烂打也没什么意思。一时间各方势力纷纷退场,顾晓辉在慨叹“一套化妆品引发的血案”之余,又忍不住开始八卦化妆品背后的内情,原来小白哥和池科已经进阶到见家长的地步了……方霖却觉得化妆品这个诱因实在是太诡异了。温馨叹道:“什么诱因,不过都是借口罢了。”一旦对某个随机的结果产生了排斥的情绪,多半是倾向于未能中选的另一种方案――这话仔细想来其实不无道理。 方霖一哂,笑道:“馨姐,不是我说,你们女人也太难懂了。” 温馨睨他一眼,打趣道:“这话我就该录下来给景玉听听。”又望向周牧云被带离的方向,“她就是太入戏了,非要一条路走到黑,最后把自己都搭进去了,何必呢。” 顾晓辉先是“呃”了一声,又疑惑道:“……啊?怎么说?” 温馨道:“我有种感觉……她知道自己错了。”这话说得并不十分肯定,“她要是真想毁了池朗……你想想,她爸是做传媒的,这年头新闻只看第一条的人还少么,到时候……虽然他本人可能不会介意,有些话还是挺难听的。” 顾晓辉联想到这些天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换位思考之后也觉得心有戚戚,正想回头安慰一句“池科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定睛一看却发现主角二人组早已不见了踪影。韩毅跟上来道:“你啊,真不用替他们两个操心。”白子峥和池朗其实是同一种人,如果他们真在意这些,多半也不会闹出今天这一幕了。 而与此同时,更衣室内,池朗反手锁上房门,终于如愿以偿地将白子峥抱了个满怀。也许是刚才一直在和周牧云对话的原因,白子峥的嘴唇显得有些发干,池朗注意到他微一抿唇的动作,便凑上去用舌尖轻轻舔舐着他的嘴角,片刻后唇舌交缠,很快发出令人脸红耳热的啧啧水声。白子峥背靠在更衣箱的柜门上,一手搂着他的脖子,池朗的手则放肆地探进背心的下摆,又沿着腰线的轨迹慢慢摸索上来,刚刚穿好的衬衣被一推一撩,恰恰将左侧的乳|头送进了池朗的指间把玩。白子峥在他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哼笑道:“死兔子。”显然没忘记酒吧当晚床笫之间那句随口的调侃。 池朗大言不惭地回答道:“兔子怎么了?又白又软还会卖萌,不知道有多可爱――”说着手指一勾,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就将他的皮带给解了下来。白子峥察觉到他的意图,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轻声道:“别在这里。”现在又不是深更半夜,更衣室随时会有人想推门进来,他即便真的想要也不会大胆到这个地步。 池朗却也没有坚持,大约是和白子峥有同样的顾虑,一面慢条斯理地帮他把衣服拉好,一面挑眉道:“欠我一次,回家补上,嗯?”仍在他颈窝留下一个深色的吻痕方才作罢。又帮他一正衣领,笑吟吟地站在他的身后,从镜面的倒影中看见他柔软的嘴唇被咬出一色水红,更衬出他仿若天山雪莲般俊美无俦的清丽色相。池朗忍不住从背后抱紧了他,温热的呼吸在颈侧喷洒出一片酥麻的痒意。白子峥道:“又怎么了?”小别胜新婚也经不住他这么撩拨,难道真 恋耽美 分卷阅读83 氓花 作者:顾禛 让他支个帐篷下楼不成。 池朗道:“小白,我遇见你,真是把我这辈子的好运气都用光了。” 白子峥懒洋洋地道:“是啊,你知道就好――” 刻意拉长的尾音被强硬地吞没进一个炽热的吻里。 两人这种黏黏糊糊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白子峥拿出手机为止――中午通话的时候他被白老爹莫名其妙地怼了一通,后来干脆把手机设成了静音,如今刚一点亮屏幕就跳出二十二条未接来电,而且无一例外都是弟弟打来的。白子峥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心想难道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回拨白子嵘的电话提示对方已经关机,正想再打给母亲的时候白子峥终于发现了众多来电记录中的一条未读短信。白子嵘的短信写的很简单:“哥,爸已经知道你和大嫂(?)的事情了,准备去酒吧门口堵你们,你赶紧想想该怎么办吧。” 暴怒状态下的白老爹通常自带拒绝沟通的巨型bug,白子嵘被他爹一吼一吓,原本“好好谈谈能解决一切问题”的想法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通风报信的电话无人接听,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他哥早点儿看到短信千万别跟他爹硬碰硬了。白子峥看到这条短信却松了口气,且不说白老爹什么时候得知了他们的关系,但幸亏不是什么天灾人祸重病意外一类。池朗从他打电话的时候就陪在他的身边,如今看了那个带问号的大嫂简直是哭笑不得。 白子峥和池朗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计划赶不上变化的无奈。白子峥放下手机,问道:“怎么办?”难怪今天中午白老爹的画风格外清奇,闹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池朗略一沉吟,回答道:“……那就将计就计吧。”算计起他老丈人来也是毫不手软。白子嵘说白老爹会去酒吧,但威武兄弟并没有通知自己,证明白老爹就算出发了也多半还在路上。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只勉强占了地利一项,再不好好利用主场优势还不知道会闹到什么地步。一念及此,池朗拿出手机给阿威打了个电话,在简要说明了目前的突发状况之后,阿威欲哭无泪地仰天长啸――妈的你们这是要搞事情啊?!九哥那里快瞒不下去了! 但作为一个合格的保镖,这句话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所以他仍是尽职尽责地道:“……池先生,您想让我们怎么做?” 池朗道:“清场,等人来了你也别拦着,好好请进去,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 阿威道:“明白了。”清场是个小case,挂个暂停营业的牌子也就是了。好好请进来……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也不是难事。阿威又道:“那九哥那边……” 池朗道:“这件事先别让九哥知道。”瞒是瞒不了的,该解释的时候他自然会解释,总之千万别让龙九和白老爹在他见家长的场合里碰上。等到池朗安排好了一切,两个人立即动身朝酒吧的方向赶去。出租车上,池朗握住白子峥的右手,轻声道:“小白,给咱爸打电话吧。”为今之计也只剩下反客为主这一条了。 白子峥心说你这是想把咱爸给气死,然而真走到这一步了还是有点儿紧张。拿出手机拨通白老爹的电话,迎接他的照例是亲爹阴阳怪气的声音:“哟,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啊?这还知道打电话哪,终于有时间出来应付糟老头子了?” 白子峥道:“爸,你知道我们的事了?” 白老爹没说话。 白子峥道:“出来谈谈吧。”说完报上酒吧的地址,完全没给白老爹任何反驳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状态不好,身心都不是特别舒畅……所以更新稍微迟了点。 下章老池正式对战他老丈人233333 本来我是想炖肉的,但想想更衣室py好像有点儿崩人设啊。人来人往的就不要那么破廉耻啦_(:3f∠)_没人的时候玩玩情趣还是不错的。 by终于进入完结倒计时的小顾 第83章 第八十二章 结果他们还是比白老爹晚到了一步。 白老爹――不,白老爹一行人――其中自然包括了向来端庄娴雅的白母和满脸写着“神啊你怎么还不把我带走”的白子嵘白小同学。白老爹坐在空无一人的酒吧大堂里,屁股下面是阿威特意搬来的梨花木圈椅,手里捏着景德镇的青花瓷盖碗茶杯,滚水的温度沿着杯壁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白老爹却好似浑然不觉,心里仍被大儿子的随机应变给气得一愣一愣,至今没回过味儿来。在他原本的设想中,这应该是个很好、很妙、很周密、很完美、很令人拍案叫绝的计划――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大儿子和小流氓约会的酒吧门口,当着老婆和小儿子的面把这对小情人抓个正着,然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强烈谴责他们这种私相授受的行为,再适时地展现出自己宽容大度的形象,什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迷途知返犹未晚矣,最终营造出父慈子孝抱头痛哭的温情场面,至于小流氓的感受――嘁,谁管他。现在被大儿子这么一搅合,不像是兴师问罪,反倒像是自己上赶着来聆听他们的爱情宣言,出其不意的效果大打折扣,挫败感直接从量变飞跃成了质变,憋屈的程度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但因为他打电话时“老子很不爽你小子赶紧想想哪儿做错了然后麻溜儿过来认错”的潜台词实在是太明显了,白老爹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大儿子参透了自己话中的深意,然后联合了小流氓一起来倒打一耙,一时之间也没歪到被自己吓哭了的小儿子身上。白子嵘莫名其妙地躲过了一劫,正神思恍惚地站在两尊大佛的身后,忽然听见杯盏掷在桌面上的重重一响,里面的茶水都将将洒了出来,抬头一看,果不其然是他大哥和大嫂手牵手从门外走了进来。 ……好魄力!白子嵘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才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大嫂。池朗进来之前找阿威借了副金丝边的平光眼镜戴上,更衬出他身上那种斯文败类般亦正亦邪的诡异气质,和白子峥站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同一事物的正反两面,有种说不出的和谐之感。白子嵘在心里暗暗挑了个大拇指――大嫂可以的!能和我哥有这种天生一对儿的感觉真不容易!与此同时,池朗却是在光明正大地观察着在场的众人。 今天的重头戏当然是白老爹,除了年龄原因而稍显退后的发际线以外,白老爹本人还是不显老的,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倒退回三十年前也是响当当的美男子一枚。白母则是个纤合度姿容i丽的美人儿,一颦一笑间自带慈母光环,极具侵略性的容貌却丝毫不损她身上那种端庄温和的气韵,反倒给人一种观之可亲的感觉。至于他小舅子……许是年龄还小的缘故,白子嵘的容貌比之白子峥更多了些稚气的阴柔,远远看去大约能留下一种雌雄莫辩的印象,实际却是个相当精致而明朗的少年――这张脸不去当演员简直太浪费了,媳妇儿一家的颜值果然很高。白老爹“哼”了一声,刚要开口,白母却笑吟吟地抢白道:“池朗对么?我们之前通过电话,还记得吗?”说的是白子峥生病那一回。 白家三个男人都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的会是白母,白子峥和白子嵘不约而同地脑内“妈你这是要干嘛”,白老爹想的却是“你丫什么时候还跟我老婆通过电话”。池朗回答得却很得体:“记得,谢谢您告诉我子峥生病的消息。”而后把阿威提早拿出来的两份礼物给二人递了过去。白老爹没接,冷着张脸,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白母伸手接了,略看了一下包装袋上的标识,柔声道:“有心了,是我喜欢的牌子,谢谢。”说完在白老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又对面前的白子峥道,“你爸喝不惯普洱,给他换杯酒来。”顺便递给大儿子一个安抚性质的眼神。 白子峥知道他妈这关算是过了,但他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亲妈应该不是一套化妆品就能收买的人啊?!池朗却十分乖觉地陪白子峥去吧台挑了瓶红酒,擦身而过的时候对站在后方的小舅子略一点头,眼里的谢意也很真诚。白子嵘没看见白母的表情,刚才还在紧张他妈这是要插刀还是要助攻,现在看来多半是后者,松了口气,又在背后悄悄做了个加油的动作给夫夫二人鼓劲儿助威。转念一想又觉得怪不得我爹会生气喔……老婆和儿媳妇通过电话,小儿子看见过他大哥大嫂在楼下打啵,唯独他这个当爹的一直被蒙在鼓里……要不是被吓哭了的账还没算完,白子嵘简直要为他爹掬一把同情的眼泪――爹,你局势不妙啊。至少我是坚定地站在我哥这边的。 红酒的年份不错,入口的感觉也很香醇,白老爹看在老婆的面子上,端起杯子硬呷了一口,心里不知怎的,越想越觉得窝火,好哇,现在连老婆都不向着自己了,小兔崽子长本事了,又桀桀笑道:“呵,儿子……”谁家儿子这么有出息了?说着一拍桌子,厉声喝道,“白子峥,你丫给我跪下!”老子还不信治不了你了!总算逮着机会过了一把封建大家长的戏瘾。 白子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在他看来罚跪这事儿算是轻的,何况这是他爸,跪一跪亲爹也谈不上什么委屈,膝盖一弯就打算照做,却被池朗揽着臂弯硬是拦了下来。池朗道:“子峥这两天工作太忙,怕他累着,我替他跪。”说完一点儿没犹豫就在白老爹面前屈膝跪了。 白老爹再次经受了一次暴击,心说小流氓你可以啊,但你也不看看现在这种场合轮得着你上赶着心疼我儿砸吗!你以为膝盖骨软一点儿老子就能放过你了?!天真!白老爹大马金刀地在太师椅上一坐,翘起二郎腿,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让我儿子跪呢,你小子算个什么玩意儿。”话说得可比他大儿子刻薄多了。 白子嵘站在身后都觉得这话伤人,池朗却不卑不亢地道:“子峥是我的爱人,您是子峥的父亲,我叫您一声爸是应该的。就算您不肯再多认一个儿子,晚辈跪长辈也是应该的。” 白老爹冷冷一笑,鞋尖顺势往他肩膀上一顶:“我可没打算要个带把儿的儿媳妇。” “爸。”白子峥见白老爹摆出一副要把池朗踹翻胖揍的架势,当即也跟着跪了,“半个月前我问过您,如果我喜欢上了不能结婚的对象该怎么办,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答案是您给的,我不敢忘。有句话我和池朗说过,现在当着家里人的面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而是在告诉你们我作出的决定。就算今天没有池朗,该说的话我依然要说。”应有的姿态做足,白子峥终于祭出了自己最大的杀招,明目张胆地开始嘲讽他爹,“爸,您当年一定要和我妈结婚的时候,可没在意过我姥爷的想法。” 这是实话。如果白老爹非要拿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压人,那白子峥和白子嵘的存在就是对他最大的打脸,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爽好不好。 白子嵘已经忍不住要为他哥喝一声彩了,殊不知此前看似 恋耽美 分卷阅读84 氓花 作者:顾禛 利的局面也在夫夫二人的算计之中。白老爹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的弱点就是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妻奴。两人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商量好了,今天的重点是让白家人接受他们两个已经在一起的事实,而非什么更加观念层面上的东西。池朗在整个计划中只是起到了不断增加白老爹怒气值的辅助作用,真正负责打怪输出的还是白子峥本人。当然了,这个策略只在白子峥能保证一击必杀的情况下奏效,不然他们两个的作用就该颠倒过来了。池朗对他老丈人的情路坎坷知之甚少,白子峥却是被他从小洗脑到大,因此很有把握拿这个理由噎他,否则依照池朗的性子,一句“那您要个带把儿的女婿”就能把白老爹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多半又有另一场好戏看了。 白老爹果然脸上挂不住了,只是梨花木的桌子太沉,他一只手还掀不起来,半晌后爆了句粗口:“操!这能一样吗!”自己儿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一定都是小流氓教唆的错! 白子峥道:“我觉得没什么不一样的。”他换了个没那么激烈的口吻,终于开始认真讲了一回道理,“爸,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未来的事……走一步看一步的时候多了,谁也不能猜到最后的结果,对么。当年我妈铁了心的要跟您走,为的是什么?您心里应该比我清楚。这段感情,我还是有信心的,所以我希望您也能信我一回。我知道,哪怕我真的看错了人,以后跑回家里告状,您肯定二话不说先揍他一顿,不可能把我赶出家门让我自生自灭。您和姥爷的关系不好,左右为难的还是我妈,我小的时候你们不说,不代表我真的不懂。爸,我今天主动来找你谈这件事,只是希望能正视我自己的想法,我很喜欢池朗,想和他在一起,但家人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希望您能够理解,谢谢。”说到最后竟是难得郑重起来。 就连引导出当下这个场面的池朗也没想到白子峥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因为生母早逝和出柜闹出的风波,他对亲情的感受其实是很敏锐的。他知道白子峥和家里的感情很好,所以他始终认为让白子峥做出二选一的抉择是件很残酷的事,想独占他的心思难免有些不堪。白老爹脸色稍缓,思绪一时飘远,显是想到了大儿子小的时候。他和他老丈人的关系一向势如水火,结婚当天双方虽然没有明说断绝父女关系那一套,但逢年过节多半也是拒之门外,后来有了子峥才渐渐好些。而白子嵘比他哥小了八岁,大抵没吃过他姥爷家的闭门羹,因此对这些事情的印象也不是很深。白老爹瞬间就心疼了,万没想到小时候在他姥爷家遭到的冷遇会给大儿子造成了这么大的心理阴影,偏偏白母又在此时柔声道:“亦宁,我从来没后悔过嫁给你啊。”效果不亚于在烈火上浇了一勺滚油。 白老爹嗷嗷就泪目了,心说这都什么事儿啊!妈的我是来找茬儿的啊!连痛骂小流氓这项基本任务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沉浸在懊悔情绪中的白老爹当然没注意到白子峥微微翘起的嘴角,对他爹大打感情牌果然比什么都有用,然而策略是策略,他也难得有个机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池最大的杀手锏就是小白有木有! 他一个外人再怎么舌灿莲花也比不上小白跟他老爹撒撒娇,何况还有亲妈这个神一般的助攻,第一印象不佳的情况下硬刚是很危险的…… 至于白母是什么时候决定帮助这对儿小情人的大家可以猜猜看嘿嘿嘿……不过出柜这事儿还没完呢,老池才不是一个只会躲在媳妇儿后面的人呢→_→by这几天社恐又严重了的小顾 ps:年底有点忙写更新的时间有限,不过……今!年!我!一!定!要!完!结! 大概还有两三章的样子…… 第84章 第八十三章 严格来说,白子峥并不是一个“你们都不理解我”的中二病患者,恰恰相反,他有的时候根本就是冷静过了头。从小也不知道随谁养成了万事不求人的性格,独立自主到只要不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都能一个人处理的妥妥帖帖,连所谓“青春期的困惑”都是白老爹软磨硬泡下的半推半就,以至于他爹很早之前就发出了“儿子太省心爸爸心里苦”的感慨,甚至还在狐朋狗友的聚会上吐槽他大儿子简直像是被一个失了忆的成年人魂穿了一样――到底谁夺走了我香香软软萌萌会奶声奶气叫爸爸的小团子啊qaq! 然而所谓策略,不过三分真七分假罢了,事实是真的,假的当然是情感丰富内心纤细的白老爹对前因后果的一番脑补,但非要说小时候的那段经历给白子峥带来了怎样的影响,客观来说无非是接收到了“姥爷不喜欢自己亲爹”的讯息,完全没有延伸到“童年经历对个性造就”这种深奥的议题。如今他三言两语把白老爹摆到了和自己相同的位置,再放低姿态稍稍服个软儿,白老爹自然奔跑在他安排好的剧情上一去不回――话是心里话,只不过凭空捏造了根本不存在的“童年阴影”而已,这样哪怕被识破了也很好甩锅――“我可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啊”,虽有耍无赖的嫌疑,到底能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白母如何看不透他这番算计,却不点破,一面安抚着被大儿子感动到的老公,一面柔声道:“好啦,都起来吧。”说完起身,略一弯腰,亲手将他们两个从地上给拉了起来。白子峥坦然受之,池朗却因为白母散发出的气场而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白母莞尔一笑,说道:“怎么,还傻站着?”间接认同了池朗的地位,又指挥小儿子和她便宜儿媳妇去旁边搬几张椅子回来。 白子峥这才悄声道:“妈,你是什么时候……”亲妈和池朗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接触啊,难不成真是丈母娘看女婿(……呸)越看越顺眼了? 白母伸出手指在他额头上一点:“你呀――”刻意拉长的声音好似他小时候吃过的缠丝蜜糖,又一语双关地道,“难得动一回心思,还不允许妈惯着你了?” 白子峥一哂,心说自己这点儿道行在亲妈眼里果然是不够看的,并未反驳,这时才有心腹诽阿威弄来的这两张梨花木圈椅――他俩往那儿一跪的时候就跟拜堂成亲似的。那边白子嵘却在小心翼翼地探听着他大哥和他嫂子的八卦,嗯,至少先弄清对方是“嫂子”还是“姐夫”再说,一念及此,他悄悄给池朗递了个眼神,又小声道:“那个,嫂子呀……”欲言又止,目光中隐隐透出一点色|色的“告诉我嘛”的深意。 池朗忍着笑,正色道:“我听他的。”反正骑乘位的姿势他也喜欢,怎么着也不亏呀。 一时间众人落座,白子嵘特意挑了个离母亲最近的位置坐下,理由嘛――留着他爹和他嫂子打擂,谁让他无缘无故地迁怒小爷我呢。白老爹这时的面色仍不大好看,心疼儿子是一回事,抵制小流氓是另一回事,奈何大势已去,老婆和儿子都已经投向了敌方的阵营,他对池朗也只能在可控范围内表现得不那么疾言厉色――抓起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而后开始拷问这个挖墙脚的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咦?你家里人就不管你吗?!在池朗轻描淡写地表示他八年前就已经和家里出柜的时候,白老爹的表情还是下意识地狰狞起来――八年啊!果然是你小子先勾引的我儿砸!不然好好的儿砸怎么说弯就弯了呢!暗搓搓地咬牙――赶出去是不可能了,但没说我不能给你使绊子呀,又冷冷道:“你就没想过我们不同意吗?”上位者的尊严真是要多倨傲有多倨傲。 “可是您已经接受了啊。”池朗完全没有和他老丈人唱对台戏的自觉,“说真的,和您见面之前我想过了最坏的结果,但不能因为我控制不了这个局面……我就一味去逃避它,不去承担自己的责任。如果只是因为家庭的压力,我就必须要和子峥分开,那我大概也没有和他站在一起的资格了。家人的反对……我经历过,所以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今天都必须要陪他走这一趟。爸,子峥是您的儿子,他有多优秀……多耀眼,您应该比我清楚。我离不开他,他对我很重要。如果您真的不同意……那我也没办法,我不是个知难而退的人,总之我不会放弃他,必要的时候我来做恶人,一切的后果我来承担,这是我的态度,希望您能理解。” 他用那种略带威胁又无可奈何的口吻说出这番诚意十足的话来,白老爹反倒有了一瞬间的犹疑,或许是池朗那句“做恶人”的话让他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当年他领着妻子叛出家门的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骂他手段阴毒为人下作,却轻易不会让爱人沾染上“有眼无珠”的标签,这时又突然分明了妻子对这对儿小情人格外优待的理由――她向来是个聪慧的女子,所以才会尽可能地为儿子开辟出一条无需太多荆棘的捷径――只不过是过来人的经验罢了。白老爹的思绪甫一飘远,连池朗浑水摸鱼地喊了他一声“爸”都没反应过来,只肃着脸道:“……呵,后果?你承担得起吗?”语气稍缓,一时之间竟像是有所松动。 池朗坦然道:“所以我不会从你们身边夺走他。”他重新给白老爹满上一杯,“你们能接受我,这是我想到的最优的结果,无论如何也不伤感情,您说是吗?” 白老爹简直要被他们俩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手法给绕晕了,说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这才惊觉自己已经被儿子和小流氓联手坑进了沟里,一踩一脚泥,但就是说什么也爬不上来――这种情况下的同理心是很微妙的。白老爹如鲠在喉,想起他们先斩后奏的行径又是一脸“老子替你们背了多大黑锅”的苦大仇深感,用眼角的余光睨了一眼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又磨着后槽牙道:“家里的事情解决了,嗯?你想过外头的事情该怎么办吗?!”七大姑八大姨的舌根可比家人的反对难听多了,你也想想你爹我是不是个玻璃心喔――白老爹愤愤不平地想。 白子峥在白老爹接近狂暴的叙述中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那天晚上他从局里回来,池朗在酒吧门口等他,两个人情到浓时(……)就那么随便地亲了一下,不想却被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围观了全程。本来gay吧门口这种事情也算是稀松平常,但坏就坏在这个青年是他们家小区里一户邻居的儿子――他妈和白老爹的关系还算不错,最近更是一起加入了意在互帮互助解决儿女恋爱问题的“单身子女联盟”。上了年纪的家长们免不了为儿女的婚事操心,这位妈妈看儿子整天不务正业,说什么自由职业实则天天出去泡吧鬼混,要事业没事业要家庭没家庭,平时就没少跟他置气,又因为白子峥从小到大都是那种特别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等他回来就忍不住在言语上比较了一番,说“你要是有人老白儿子一半省心就好”。这位单身青年本来就卧槽卧槽三观尽碎的回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85 氓花 作者:顾禛 家,老生常谈的论调又引爆了“快结婚”和“没玩够”之间的碰撞,眉毛一挑就开始反驳:“妈,我要真跟他学了你不得气死?他们家大白喜欢男的。”说完还怕他妈不信,得意洋洋地亮出了自己偷拍的照片。白子峥的脸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这位妈妈想也没想事情会转折成这样,一下子就傻眼了。 于是小道消息飞速地流传开来,但参与讨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避过了当事人他爹。最终爆发出来还是因为白老爹习惯性地在群里抱怨“儿砸千方百计地逃避了相亲,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哟”。另一位正义感爆棚的妈妈看不下去了,气势汹汹地指责“我女儿说你丫这是骗婚”,行为简直太恶毒了,你这是把一个小姑娘往死里逼啊!白老爹一脸懵逼,心说我给我儿子找对象咋就扯到骗婚了呢,一刨根问底才知道了所谓的“目击证词”。白老爹本来还不信,觉得白子峥出差培训去了,又怎么会跟人在gay吧门口卿卿我我,一定是对方认错人了!等到照片摆到了眼前,白老爹瞬间就哑火了――照片糊是糊了点儿,但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他还能不认识么,妈的儿砸你这是要搞事情啊?! 等到白老爹顺藤摸瓜地找到了消息的源头,这位青年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闹了半天他家里人也不知道啊?!操|我这是帮人出柜了啊?!在白老爹的威逼利诱下支支吾吾地曝出了酒吧的地址。白老爹当天晚上就去酒吧门口盯梢,看到儿子和小流氓的互动更是一片心灰意冷,本来他还在安慰自己这可能是什么特殊的卧底任务,儿子怕家里人担心才谎称出差,现在一看这么主动的儿子怎么可能是装的!妈的什么任务还需要一个警察出卖色相啊卧槽!玻璃心的汉子瞬间就脑补出了所有的剧情――儿子认识了小流氓后误入歧途,于是借口出差开始在外同居。想着再有两天儿子就该“出差”回来了,白老爹才强忍着火气没有跳出来对峙,小不忍则乱大谋,且等着他拿什么说辞过来圆谎。今天果不其然接到了白子峥的电话,说工作太忙先不回家了。白老爹心说你哪里是工作忙喔,我看你是舍不得小流氓吧!这才有了之后“上门捉奸意在揭发骗局”的一系列设计。 白子峥:“……”爹你想的有点多哦?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客观公正地解释一下。等到白老爹听完池朗有关“前男友被杀自己背锅白子峥善后”的内情之后,脸上的表情更是十足的精彩――你们是当拍电视剧呢!这个跌宕起伏的剧情还有完没完! 剧情当然是没跑完的――就在这时,酒吧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似乎有什么人不顾一切地闯了进来。池朗和白子峥都坐在背对着入口的方向,听见声音的时候只来得及回头,眼前闪过一道诡异的亮光,就见一把剪刀明晃晃地扎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你们猜来的是谁! 我感觉还挺好猜的,因为跟他们两个有仇的已经没几个了每到冬天都是手脚冰凉我还能不能好了…… 就算抱着暖手宝也只是暖皮而不是暖肉……芯子里还是冷的t t我大概是得了什么寒症吧(咸鱼躺) by被爸爸安排认识男孩子但并不会和男孩子交流的小顾= = 为什么我已经到了这种年纪了呱? 第85章 第八十四章 剪刀的刀刃折射出酒吧吊顶明亮的灯光,仿若一道流星般迅疾地坠落下来―― 池朗的脑袋虽然动过刀子,平时也不乏有人提醒他小心谨慎不要再爆掉某根脆弱的血管,但他毕竟是个警察――正经科班教育出来的警察,左手一托一转,顺势卸下掌间的力道,右手稍一平砍,剪刀就从对方的手中滑脱,落地的瞬间被远远地踢到了一旁。 但与此同时,随着某种玻璃器皿被撞碎的“哗啦”一声,浓烈的红酒香气在鼻端迸发开来。白子峥被迎面而来的剪刀夺走了目光,一时不察,被人抄起桌上的酒瓶被砸了个正着。额角被玻璃碎片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半边衬衣被倒流出来的猩红酒液染透,骤然生发出一种全身浴血的残酷美感。而就在白子峥挨打的瞬间,白老爹的身形就鬼魅般地从后方窜出,一记老拳朝着袭击者的面门砸了过去。 这三件事情几乎是在同时发生,晚了一步的保镖众人进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池朗和白母十分紧张地查看着白子峥额角的伤势,白子嵘和此前挥舞着剪刀的中年妇女双双懵逼,两个中年男子扭打在一起,片刻后白老爹占据了上风,一手掐着对方的脖子把他摁倒在地,左勾拳右勾拳毫不留情地招呼上来。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原本还在踢脚蹬腿地试图反抗,被白老爹揪住额前的头发往地上一撞,“啊”的一声失去了大半的意识。白老爹犹不解气,拿出年轻时以一当百的狠劲儿,往死里打的动作尤其给力,配合上一字一顿的韵律,仿佛又找回了当年街头一霸的气势―― “操!”左脸! “你!”右脸! “妈!”左眼! “的!”右眼! “谁!”上! “给你丫的!”下! “胆子!”左! “敢!”右! “打我儿子!”呔!正中面门―― 直到单方面的暴打进展到了“敢”字,一直呆立着的中年女子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形容狼狈地加入了战圈。白老爹到底还是保留了一点不打女人的风度,避开她又抓又挠的十指,一记扫堂腿“温柔”地将她掀翻在地。鼻青脸肿的男人总算得到了片刻的喘息,“唔”地一声吐出一颗带血的门牙,脸上却活似开了个染坊,花花绿绿得好不精彩。 保镖众:“……”这时再不动手他们也别想接着混了,连忙把两位不断呻|吟的不明人士给控制起来。 池朗找了毛巾来给白子峥止血。伤口不到两寸,且不算很深,只半身的红酒极易让人产生失血过多的联想,乍一看好像很严重似的。池朗却是连手都有点儿抖了,也说不出是气的还是心疼,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领头的保镖,冷声道:“阿威呢?” 领头的保镖a接收到他几乎要杀人的眼神,欲哭无泪地道:“威、威哥他被九哥叫走了啊。”整个酒吧里能称得上龙九心腹的只有阿威阿武两个,一般的保镖也不可能把池朗的私事了解得那么清楚,这次他们只听说池先生要和他未来的老丈人摊牌,后来阿威被龙九叫走,他们在门口守着,来了对儿夫妻模样的人嚷嚷着儿子儿媳非要进来,他们怕是谁的父母也不敢硬拦,没想到差了一步就酿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谁让池朗在龙九心里都是个地位超然的人物,真是避过了阎王招惹了魔王。 白子峥接过他手里的毛巾,一面按压住仍在不断渗血的伤口,一面道:“我不碍事。”比起伤势果然还是这两个人的身份更令人介怀。池朗这时也有些拿捏不准,故而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悄悄一拢白子峥的手指,说道:“去医院。”随行的保镖立刻跑出去替他们备车。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勉强完成了“刺杀任务”的夫妇二人也在池朗的授意下被不怎么温柔地打包装车,十分凄惨地送进了急诊。虽然把人扔下不管更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但事情总要说清楚的,池朗也懒得另找时间再跟他们扯皮,索性把人一起带到了医院。白子峥额头上的伤并不严重,清理过后只留下一道泛红的口子,医生的看法是没必要缝针,只用消毒棉配药简单处理了一下,自然愈合也能减少留疤的风险。白老爹全程冷脸,但因为那对儿雌雄双煞明显是冲着池朗和白子峥两个人去的,本着一致对外的原则,白老爹暂且偃旗息鼓,默许了小流氓对自己大儿子格外尽心的行为。 飞来横祸当然不可能真是大风刮来的――这个时候想找他们两个寻仇的人,多半也是和沈嘉南的案子有关。白子峥处理完了伤口,没什么头晕眼花的不良反应,但还是遵医嘱在观察室里略留了一会儿。他们一行五人,个个容貌不俗,再加上一队面容肃杀黑衣黑裤的墨镜保镖,杵在本就不怎么宽敞的病房里真是越看越觉得诡异,这时已经有人在悄声议论起他们的身份,是不是什么明星或者歌手之类。池朗叫来保镖a耳语了几句,又让其他人先走,只留下两三个人在医院里应急。白子峥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衬衣,处理伤口的药里多半有些镇痛和助眠的成分,这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池朗小心翼翼地将他揽进怀里,又找了个合适的姿势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就听他呼吸渐渐绵长起来。白母拿了件外套给大儿子盖在身上,唯独白老爹吹胡子瞪眼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事到如今他也想明白了,酒吧遇袭事件多半是小流氓惹出来的,但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发作。本以为池朗是个不务正业的地痞混混,闯进去揍一顿就好了,谁成想他还是警界大牛的得意门生,儿子正经的同行,再加上一段什么前男友死来死去的诡异情史――白老爹心里的天平嘎吱嘎吱,想教训一下这个“好儿媳妇”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池朗却用一句话轻飘飘地带了过去:“爸,这件事我以后再跟您解释。” 白老爹:“……”等等,我让你喊爸了吗?! 白老爹还没来得及翻脸,保镖a恰好在这个时候回到了房间,正想把自己的调查结果汇报给池朗,一直假寐着的白子峥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冷不丁地问道:“是姓沈还是姓周?” 保镖a吓了一跳――他还怕吵醒了这尊大佛,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姓沈。” 果然是沈嘉南的父母,白子峥心底一哂,自顾披衣起来,又听池朗道:“我要的东西呢?” 保镖a道:“徐先生说他马上过来。” 白子峥一揉眉心:“那两个人呢?” 保镖a道:“女的醒了,男的还没有。”沈母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惊过度,被扔上车之后也跟着晕了过去。现在两人都在隔壁的观察室里躺着,大抵是沈父未醒的缘故,暂时还没有闹得特别厉害。 白子峥道:“过去看看?” 池朗道:“等海洋来了再说。” 被无视了的白老爹:“……”儿砸你看看我啊?!跟小流氓一唱一和的做什么!等等,你是怎么知道小流氓让黑社会问了什么?!已经心有灵犀到这个地步了吗?! 半个小时后徐海洋风风火火地赶来,在接收到白老爹“这又是谁”的暴躁目光之后,立刻大大方方地表示“哎呀哎呀叔叔您好您好,我叫徐海洋,是他们两个的同事哈哈哈哈”,成功换来了白老爹的白眼一枚――在这个时候能跑来救驾的还装什么普通同事,你丫真当我是大型智障是么=皿= 徐海洋却真心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重要的剧情,今天下午的真相节目他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能在场,回到局里只听说了周牧云被羁押的结果,还没来得及找他爸八卦就接到了阿威的电话 恋耽美 分卷阅读86 氓花 作者:顾禛 再确切的消息拐了八道弯之后也很容易失真,保镖a不清楚内情,阿威没看到现场,徐海洋到最后也没闹明白到底是谁冲出来把谁给打了――小白他爸是怎么跑到酒吧去的?沈渣男的爹妈又是怎么回事儿?然而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徐海洋找傅云声拿了池朗所需的材料,打了辆车就风驰电掣地赶到了医院。 池朗接过他手里的牛皮纸袋,抽出里面的东西略略一翻,确认无误之后又给塞了回去。白子峥瞥见文件顶端的鉴定中心红章,知道应该是沈嘉南一案的物证资料留档――其他的东西也犯不着徐海洋专程跑这一趟。徐海洋摩拳擦掌,追问道:“我说老池,你打算怎么办啊?”谁让招惹他的人一向都没有好下场呢。 池朗朝保镖a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者会意,很快道:“那个男的没醒。”沈父被白老爹打出了脑震荡,想要清醒多半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池朗道:“那就先去吃晚饭吧。”说罢替白子峥把披在肩上的外套穿好,“爸爸妈妈和子嵘也一起来吧?”最后又招呼了徐海洋一声。 白母含笑应了,白子嵘也跟着点了点头,他对池朗这个“嫂子”的印象还算不错,因而在他面前也表现得相当乖巧。白老爹木着张脸,已经快被他们两个折腾得没脾气了,四对一的胜算微乎其微,关键他连自己怎么栽的都没搞明白――自己的立场明明很正确啊!又见白子峥极自然地牵了池朗的手,回想起刚才柔情蜜意的一幕又觉得胃疼――儿砸你伤的是脑袋又不是胳膊!怎么衣服都让人帮着穿了!你平时的高冷范儿呢?!赶快给我拿出来啊!我白亦宁的儿砸怎么能被一个小流氓吃得死死的啊! 然而咆哮是没有用的――白母伸手挽住他的臂弯,说道:“走啦。”白老爹也只能带着一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表情悻悻出门。 面是骨汤面,味道很香。池朗给白子峥添了汤,在小餐桌上的表现也很周到,真是让白老爹想借机生事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间或还夹杂着一种“大儿子被拐跑了”的迷之失落。也许是白子峥从小独立惯了,白老爹也渐渐接受了他万事不再依赖自己这个亲爹的设定,但如今受了伤流了血正是需要家人安慰抱抱好好照顾的时候,他言行之间却更偏向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外人,这情形让白老爹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连带着池朗的存在也变得碍眼起来。 但这种“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的微妙并没有持续多久,面吃到一半,池朗的手机就传来一阵嗡嗡的震动。保镖a的声音到底没有阿威沉稳:“池先生,那个男的醒了。”背景音却乱成一团,隐约可以听见有人在高声尖叫着“非法拘禁”云云。 池朗道:“我马上回去。”挂断电话,又起身道,“你们慢慢吃,我去看看。”白子峥替他排除了内忧,沈嘉南父母的外患当然要由他解决。白子峥没动,白老爹却“嚯”地一声站了起来,语气极生硬地道:“我也去。”白子峥没把沈嘉南的事情说得特别详细,主要还是因为池朗不想在他老丈人的面前过分卖惨。但零零碎碎的线索加在一起,白老爹多少也能看出这来者不善的夫妇二人究竟是何许人也,第一念头是你特么打了我的儿子还敢作妖,二来也是想看看这个惹是生非的小流氓究竟还能耍出什么特别的花样。徐海洋见状忙道:“算我一个。”他这个时候完全不介意在沈渣男的事情上多插两刀。白子嵘眼巴巴地看了一眼母亲,一脸“哎呀我都是为了我哥真不是为了看热闹”的表情,在得到母亲默许的眼神之后,颠颠儿地跟在他爸他嫂子他海洋哥的身后去了。 于是餐桌上的人转瞬之间就消失了三分之二。一直到他们的背影都走得看不见了,白子峥才放下筷子道:“妈,我想搬出去住了。” 白母倒没诧异,似乎笃定他早晚会有这么一句,只含笑道:“想好了?” 白子峥道:“想好了。池朗他……”这时又觉得自己不必再摆出什么“他很好”的论据来说服母亲,“爸那边……就麻烦了。”谁让白老爹有时候的想法真的很迷,到最后恐怕也只有母亲能降得住他。 白母道:“你爸他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还不知道么?”给他夹了一筷子凉菜,又把家里发生的一幕和他说了。白子峥听完之后登时辶耍跨越时空和白子嵘小同学发出了一样的感慨:爸,你生气的重点好像不太对吧? 白母又道:“妈是过来人了。”她端庄娴静的侧脸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温柔。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大概就是从那通电话开始。包括后来安排的相亲等等,都是她在试探儿子的心意罢了。但真正促使她作出选择的,多半还是因为池朗今天的表现――眼前这种不顾一切的勇气,似乎总能让她回忆起一些分外甜蜜的往事――把最好的捧出来都犹嫌不够。她看向大儿子的目光里有种真挚的明亮,又浅笑道:“子峥,你得明白,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你都是妈的儿子。妈疼你还不够,又怎么会帮着外人欺负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下章正文完结。之后可能还有两到三个番外。炖炖肉写个日常再回顾一下老池和小白的真?初遇,自己埋的梗正文里没空写了哈哈哈。嗷,不过都不会很长。 最后,平安夜快乐。 by每个月都有三十几天不想上班的小顾 第86章 第八十五章 白母这一席温情款款的话,让一些原本已经搁浅的画面又渐次清晰起来。 她不待白子峥回答,又柔声道:“我和你爸,其实都是很护短的人。我们两个结婚早,有你的时候也还年轻,最开始的几年和家里关系不好,你爸工作又忙,我带着你去上班,别人都说你儿子好乖啊,真听话,我听了之后是很开心的。但直到子嵘出生我才明白,我宁愿你小时候可以淘气一点儿,再任性一些,好让你知道爸爸妈妈永远是可以信赖的大人。你爸这个人哪,他生气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什么都不告诉他,有什么事情都自己担着,不然以他的脾气,再大的火也不可能烧到家里人身上,留着堵外人的嘴还不够用呢。” 这是实话,看白老爹刚才打人的架势就知道了。白子峥“嗯”了一声,这才发觉自己好像一直不曾认真了解过母亲的想法――或许是池朗的前车之鉴太过惨烈,导致他在筹划伊始就把父母摆在了爱情的对立面上,实际他们却比自己想象的要宽容许多――这让他内心深处陡然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片刻后他微微倾身,给了母亲一个依赖感满满的拥抱,又轻声道:“妈,谢谢你。” 白母又道:“好啦,我们母子之间,还用得着说这种话吗。”一面又调侃道,“热闹不去看了?他们那一群人可卯着劲儿的想给你出口气呢。” 白子峥道:“当然要看了。”他笑起来的样子仿若黎明前云层中倾泻下的日光,一瞬间连周遭的夜色也变得虚无起来。白母不禁莞尔,母子两个这才双双起身,回到急诊去看一场飞来横祸引发的复仇大戏。 而池朗一行因为比他们先走一步,这时已然开始在医院的走廊上和人过招。刚才他们出去吃饭,临走前留下了abc三个保镖“看护”仍在昏迷的沈父和战战兢兢的沈母,但沈父恰恰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醒了过来。医院毕竟是个公共场所,池朗不欲做得太过搞得连路人也跟着鸡飞狗跳,因此保镖b和保镖c只是守在了病房门口,确保他们不会离开即可,沈父和沈母在病床前也还有几句悄悄话可说。几天前他们和周牧云的父母同时接到了津南警方对于这起案件的官方通报――无非是沈嘉南被杀,案件正在调查云云,期间无法透露更多更详细的信息。沈母为此还急病了一场,略微耽搁了些时日才赶来了津南。丧子之痛再加上周牧云的刻意引导,如今儿媳妇被羁押的结果传来,真是让他们想不歪到所谓的阴谋论上都难。 警察局不能硬闯,所以他们就跑来了这家反复出镜的黑匣子酒吧,本想威胁个谁谁逼问出池朗的下落,谁成想一进门就撞上了正主。肾上腺素飙升的情况下场面尤其混乱,白子峥这次是真的躺枪,周牧云都不知道他和池朗的关系,沈父和沈母更难从座谈的场景中辨别一二,但偏偏遇到了武力值爆棚的白老爹出手,他们这对儿夫妻在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沈父刚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还是懵的,强忍着手臂骨折的剧痛,被妻子搀扶着靠坐在医院的床上,想起尸骨未寒的儿子又是一阵急喘,登时生出一种老泪纵横的悲凉之感。定睛一看又发现门口还站着两个不动如山的黑衣保镖,当即悚然,低声同妻子耳语了几句,这才颤着手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把身在隔壁的值班医生给叫了过来。 他们在白老爹手里吃了那么大的苦头,这时总不吝把人往最坏的方向去想,沈母又见过那群黑衣保镖对池朗毕恭毕敬的模样,一时之间大有妖魔化的嫌疑,夫妻二人小声筹划片刻,中心思想无非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趁池朗不在的时候赶紧离开医院,免得自己也和儿子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所幸他们没伤到腿脚,看准机会撤退却也不是一个难如登天的任务。因为沈父是从昏迷中苏醒,叫医生过来检查也是理所应当,故而保镖b和保镖c并没有阻拦他们按下呼叫铃的动作。等到医生到了近前,沈父才小声求救“我们和这些人没有关系,希望大夫可以帮忙”云云。值班医生本就对黑衣保镖的阵势颇有疑虑,正犹豫着这件事该如何处理,保镖a就好巧不巧地回到了房间,把沈父苏醒的消息汇报给了池朗。沈母一看他拿出手机就知道事情要糟,情急之下连“非法拘禁”都喊了出来,场面很快就乱成了一团。等到池朗回来的时候,留观室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观众,沈父和沈母自然没有走成。 池朗分开众人,虽然仍保持着状似谦谦君子的优雅气质,脸上的笑容却显得有些敷衍,完全就是不屑与人对弈时才会出现的表情。也许是一行人的气场太过强大,连原本站在一起悄声议论的围观群众都不自觉地安静下来。值班医生已经做好了打电话报警的准备,保镖众虽然一副黑社会的做派,但这对儿夫妻的反应似乎也有些不同寻常,他一个急诊的外科大夫不想什么浑水,明哲保身的方式自然更符合他的预期。池朗就在这时夺下了他已经按完号码但还没有拨通的手机,慢条斯理地将数字删掉,在值班医生开口质问“你要干什么”之前,神来一笔地亮出自己的警|官证道:“得罪了,我是警察。” 证件当然是真的――值班医生却很有些不信任地打量着他,谁让那些凶神恶煞的黑衣保镖明面儿上都是池朗的手下,他可不信连实话都不愿意说的人会是公安局里的便衣。池朗看出他的疑虑,极坦然 恋耽美 分卷阅读87 氓花 作者:顾禛 道:“不信可以报了我的警号去查。”徐海洋见状,连忙过来打圆场道:“真的,我能证明他不是骗子。”说罢也把自己的证件亮了出来。值班医生彻底无语,心说你们搞什么飞机。徐海洋见他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又拿出自己带来的档案袋,指着上面“津南市公安局”的圆形公章道:“这总不能是假的了吧?” 值班医生终于被说服了,勉强应了一声“好吧”。池朗一抬手腕,看了眼表,八点十七,又对他道:“我想借这间病房一用,您看方便吗?半个小时左右。”沈母听见这话心里又是一阵打鼓,高声叫道:“大夫!”值班医生简直想当自己没出现过,心说这都什么烂事儿,评判标准也在得知池朗身份后改成了各打五十大板,觉得能被警察“非法拘禁”的人多半也不是什么善茬儿,但还是耐着性子回身检查了一下沈父的伤势,又安抚道:“护士就在隔壁,有什么问题就叫她们过来。”沈母这才放心一些,右手背到身后,牢牢护在床头的呼叫铃上,想着既然是在医院,池朗大约也不会做出杀人灭口的举动,悄悄递给值班医生一个感激的眼神。 值班医生公事公办地对池朗道:“病人的情况还在观察,请尽量不要刺激他的情绪。”想了想又道,“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病房的使用权仍然在医院。”谁让房间里还有闲置的空床位呢。 池朗道:“这是自然。”而随着值班医生的离开,门口一小部分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散去。徐海洋满心期待地等着他怼人,却见他目光一转,对站在门口的一个人道:“那边那位――热闹看都看了,要录像呢,还是免了吧。”白老爹本来就莫名不爽,闻言一把夺过那人的手机,果然发现了正处于录制状态的视频,随手删了,这才把手机给扔了回去。他不怒自威的架势比起那些黑衣保镖更甚,目光更是自带“你瞅啥瞅再瞅削你”的巨型buff。那人到底没敢反驳,小声嘟囔了一句“神经病啊”,揣着手机匆匆走了。 这下再没人敢留下看热闹了,围观人群一哄而散。沈父和沈母望向白老爹的眼神颇有些畏惧,白老爹却连看他们一眼的兴致都欠奉,大马金刀地在椅子上坐下,一言不发的时候就像个镇宅的神像,眉峰线条都变得凌厉起来。池朗同样落座,双腿交叠,档案袋放在膝头,眼底又恢复了一派波澜不惊的神情。徐海洋努了努嘴,示意白子嵘去坐剩下的那把椅子,自己则双手抱臂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愈见惊惶的沈父和沈母。 池朗总算开口道:“二位――”削薄了的声音里有种显而易见的嘲讽,“沈嘉南的事情,我很遗憾,二位节哀。”面子工程做得尤其漂亮。 沈母警惕道:“你想干什么?!”因为某些客观存在的事实,她对这个勾引儿子误入歧途的男人始终有种先入为主的反感,如今他不咸不淡地说出这番话来,沈母本就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个时候自然显得怒不可遏。池朗却淡笑道:“我想干什么?这句话应该我问二位才对。沈嘉南的案子已经破了,人不是我杀的,婚也不是我逼着他结的,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说清楚,直接打上门来未免也太不讲理了。” 沈父咬着牙道:“我们怎么就不讲理了?”这话说得倒也中气十足。不过他被白老爹打掉了一颗门牙,嘴里漏风的声音多少有些滑稽,“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你把嘉南给带上了歪路,牧云又怎么会……”眉心一皱的时候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登时疼得“嘶”了一声,“你是警察是吧,你以为你是警察我就会怕你了吗?你就是杀了嘉南的凶手,我要揭发你!要实名举报!津南不行就去省里,省里不行就去中央,你还能大得过天吗?哦,我忘了,你后台很硬啊!我看不是什么后台,是你的姘头吧,钱权交易还是权色交易?你们警察怎么就这么脏呢,还廉洁奉公,还为人民服务,我看你们已经烂透了,恶不恶心,你们就欠撒泡尿自己照照,也不看看一个个人模狗样的都是什么东西……” 眼见池朗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冷,徐海洋简直想为这对儿口不择言的夫妻默哀三分钟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你们上赶着作死与我何干,千万别把老池气出个好歹就成。身为池朗的多年挚友,他当然明白那句“有误会我们可以说清楚”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沈父沈母的脑子足够清醒,知道沈嘉南会有今天都是他自己作的,池朗大约也不介意放他们一马,毕竟丧子之痛是实打实的,给对方一个台阶下也不是很难。 但这对儿夫妻显然不这么理解,沈母见池朗一直没有反驳,还以为他被沈父的“实名举报”切中了要害,又火上浇油道:“你这个贱人,垃圾,要不是你一直缠着我们嘉南,他今天还好好的站在这儿呢。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连自己媳妇儿都顾不上了,你还要不要脸了,现在想置身事外,晚了!我就是死也得拖着你给我儿子陪葬――” 饶是在场众人的定力再好,这一波波的污言秽语出来,白老爹的脸色也已经变得比锅底还黑。在他的认知里,就算池朗再怎么不堪,他也是白子峥认定的“媳妇儿”,本着一致对外的原则,还能忍得下去他就不姓白了。一念及此,白老爹一面活动着手腕关节,一面脸色阴沉地站了起来:“操,都他妈给我闭嘴。满嘴屎尿屁的,我看你们儿子是从屁|眼儿里生出来的吧,还敢说我们家人垃圾,找削呢你。”欠收拾就是欠收拾,话他总有办法说得比沈父沈母难听。 沈父沈母就算怨气冲天也还是有点儿怕他,声音下意识地低了一瞬。池朗却伸手拦了白老爹道:“爸,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您就安心坐着吧。”说完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 沈母耳朵里只听见一个“爸”字,看白老爹真的没动,选择性地遗忘了池朗从她手里夺刀的身手,不顾一切地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跑越远:“爸?果然垃圾堆里的都是一路货色,老杂种带着个小杂种,真是有爹生没爹教的东西,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礼义廉耻了……” 无辜躺枪的真?儿子白子嵘白小同学表示:喵喵喵?你他妈简直是在逗我。 沈母越说越起劲儿,完全没注意池朗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她的眼前。耳侧劲风袭来,沈母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张脸就被档案袋上的力道给抽歪过去。 池朗会在这个时候出手,纯粹是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白子峥和白母回来的身影,不想让他们听见这些难听的话罢了。沈母被打得一愣,档案袋顺势掉到了沈父的床上。白子峥恰在这时踏进了屋内,空气须臾间静得落针可闻。池朗看向沈母的目光却充满了挑衅之意:“说我没有礼义廉耻是吧,好啊,今天我就不要脸一次给你看看。”说着一手环住白子峥的腰,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顾忌地吻了过去。 满腔怒火的白老爹刚刚回来的白母:“……” 义愤填膺的白子嵘:“哦哦哦哦!(兴奋)” 意料之中的徐海洋:“嗯哼。” 事件中心的沈父沈母:“……” 白子峥却已经无暇去关注旁人的反应,池朗的吻很炽热,带着某种仿佛可以毁灭一切的侵略性和占有的欲望,但又被他压制在一个足够温柔的范围内,像是一块入口辛辣冰冷的薄荷硬糖,褪掉可以软化的外壳,只余下丝丝缕缕漫长的甜蜜。池朗的舌头撬开他的嘴唇,捕捉到他的舌尖,唾液的交换仿佛触发了灵魂深处的共鸣,颤栗间带来一阵莫名的快意,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暖洋洋的,心甘情愿的幸福感。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道个歉_(:3f∠)_ 本来我说这章完结的(我的信用大概已经要破产了嘤嘤嘤),但因为大结局要交待的东西很多,最后一章的梗刚写了一半就发现字数已经4600+了,没办法只能砍成两章了,要是明天不上班的话我大概可以肝完,然而盯了几天屏幕眼睛实在不太舒服……orz元旦放假之前我在整一个年报,密密麻麻的人员信息还不能调字号,啊,想死本来挑了很久的颜文字让弟弟卖萌,然而一预览发现好多复杂的颜文字jj都显示不出来,忍痛删掉t t啊,最后,迟来的元旦快乐哇~ by在2016年和男孩子结束了对话的小顾 第87章 第八十六章 白子峥知道他这是想借机给沈父沈母没脸,因此也没有拒绝他突如其来的索吻。但吻着吻着难免有些擦枪走火的嫌疑,好在两个人的自制力都很惊人,总算在偏离正轨之前又把打脸的初衷给拉回了正常的航线。这下不仅是沈父沈母,就连白老爹也跟着傻了――他之前给池朗严丝合缝地扣了个儿媳妇的标签,眼前这一幕却再度颠覆了他的认知。他心甘情愿地当了那么多年的妻奴,接吻这件事儿里的猫腻不说是了若指掌也该是心明眼亮――儿媳妇到女婿的落差让白老爹骤然体会到了风中凌乱的癫狂之感,逵猩竦鼗噬细教濉―儿砸,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啊?! 但这个时候众人关注的焦点显然不在白老爹身上。沈父被气得嘴唇直打哆嗦,半晌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对他们这种自诩正人君子的封建大家长来说,“就不要脸”根本就是个无法应对的隐藏bug――习惯了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指责别人,自然不肯放下身段做出他们眼中“掉价儿”的行为。沈母脸色发白,这时竟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怕他。徐海洋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惧意,嗤笑道:“纸老虎。”池朗却没说什么,这个吻的效果似乎有些出乎意料的好。他悄悄捏了捏白子峥的指尖,一面回身过去,捡起掉落在病床上的档案袋,又一次居高临下地站在了沈父沈母的面前。 他眼底终于浮现出那种戏耍玩物般的讥讽神情:“得饶人处且饶人,这话原本不是我该说的。”一面又将档案袋里的文件照片尽数拿了出来,稍一抬手,所有的留档资料立刻如同飘飞的雪片一般,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纸张的冰冷触感沿着脖颈传来,沈母几乎在转瞬之间就起了全身的鸡皮疙瘩。无论是刚才的档案袋还是如今的资料照片,这种明晃晃的打脸行为在她看来总是侮辱的意味更重一些。沈母的脸色阵青阵白,强忍住让自己昏倒的欲望,又发出一声嘶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哈哈,哈哈哈哈。”及至最后连面容都跟着扭曲起来,“嘉南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你非得用这种方式来毁了他……” 池朗突然觉得,也许在沈父沈母眼里,“喜欢男人”是一项远比“婚内精神出轨”和“骗婚”更严重的指控。强悍如白老爹都会在意七大姑八大姨的看法,眼前这两个人多半也不能免俗――沈嘉南从小的优秀给他们带来了教育成功的优越感,如今大厦倾颓,他们自然不堪忍受有人在背后议论沈嘉南真正死因的屈辱。池朗不觉有些好笑,见沈父沈母都没有要看那些证据的意思 恋耽美 分卷阅读88 氓花 作者:顾禛 也不勉强,只打断她道:“眼睛不会看,耳朵还不会听么。”又从档案袋里拿出压轴的录音笔,按下开关,短暂的沙沙声过后,又是沈嘉南的声音传来:“小朗……” 这段录音白子峥他们听过不下十次,再重复一遍也不会有什么更新的感言。沈父沈母却面露愕然,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那个低声下气恳求着的人会是自己的儿子。池朗这才一字一句地反驳道:“二位,听清楚了?录音总不会是我伪造的吧?到底是谁贱?谁不要脸?谁缠着谁?沈嘉南以为他是什么?人民币吗?他甩了我我还要一直等着他?哭着喊着等他回来?别开玩笑了!谁毁了谁?周牧云准备让我背黑锅的时候怎么不替我想想?我对不起他?你们沈家真是好大的排场!” 他这一连串的诘问如金声掷地,很快把沈父沈母逼得哑口无言。池朗又继续道:“沈嘉南会有今天,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周牧云,归根结底还是二位的原因。结了婚又不想负责,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好事?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一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他觉得自己备受煎熬,说他放不下我的时候,被他娶回家的周牧云难道就活该吗?他为什么不跟周牧云离婚,是因为他还没给自己找好退路,他觉得喜欢男人是自己的耻辱,事情闹大了之后所有的人都会看不起他!一味把责任推卸给别人,解决不了的时候就知道跑路,这样的沈嘉南难道是我教出来的?一路货色的人究竟是谁,我想我不用明说了。言尽于此,希望二位节哀顺变,好自为之。”说罢牵起白子峥的手,转身想走的同时又补充道,“如果二位继续坚持的话,我不拦着。刚才的对话我已经录下来了,诽谤再加上袭警,我们法庭见。” 他最后一句话明明是赤|裸裸的威胁,沈父和沈母却不敢回应什么,眼睁睁地看着池朗和白子峥的身影消失在了病房门口。白老爹冷哼一声,对着病床上的二人比了个中指,而后护着妻子叫上小儿子一起离开。徐海洋看着散落一地的照片资料,心说老池你可以喔,你有点儿职业道德好吗!这些资料还是他凭着他爹和康振英的脸面从傅云声那儿借来的,早知道池朗是个管杀不管埋的主儿就不能干看着他这么打脸,于是走过去同仇敌忾地开始补刀:“二位,证据还看么?这都是沈渣男……哦不,沈嘉南的肺腑之言啊!”话说得真是比池朗这个当事人还要欠揍。影印件多是沈嘉南藏在书房里的随笔,还有他电脑里发现的一些零散的日记,椎心泣血一腔痴缠,谁贱谁不要脸真是一目了然。沈父却受不了他一个外人都来看自己的笑话,手臂被夹板固定着不能乱动,只发疯般地大吼道:“滚!都给我滚!滚出去――” 徐海洋却也不恼,谁让这夫妻两个从来没有自作自受的自觉,给保镖a使了个眼色,让他找准机会把那些散落一地的照片资料尽快收拾起来,不然他爹就得先撸袖子削他一顿。保镖a倒也乖觉,看徐海洋出去追赶大部队了,连忙招呼小伙伴上前善后,手脚麻利地解决战斗,抢在沈母按下呼叫铃的前一秒悄然退场,至于他们两个的医药费――嘁,九哥才不当这个冤大头呢! 事后沈父沈母如何呼天抢地暂且不提,白子峥被池朗带出门外,在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过后,竟难得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华灯初上,两个人站在医院中庭,透过赤红色的急诊灯牌,看见逐一亮起的各色街景,浓稠夜色中有种美轮美奂的瑰丽光感。白子峥察觉到指尖传来的细微力道,莞尔道:“想说什么?”他这样笑起来是很温柔的,漆黑的瞳孔仿佛倒映了夜空中的细碎小星,是冰雪初融后难得一见的旖旎景象。池朗不自觉地有些心动,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在想咱爸会找个什么理由揍我一顿。”谁让“伤风败俗”的那一幕他没跟任何人报备过呢。 白子峥道:“这还不简单么。”一面示意他附耳过来,却在他倾身的瞬间捕捉到他的下唇,一点点地蚕食,耳鬓厮磨间又将所有的壁垒瓦解开来――原来白子峥的吻技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这么好了。医院里人来人往,大抵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两人隐匿在中庭角落的阴影里,几乎没有得到半点来自旁人关注的目光。直到白老爹站在几米开外的位置面色诡异地干咳了两声,两个人交叠的身影才重又分开。白子峥略一权衡,说道:“嗯……爸。”郑重其事的表象下是一脸“哇哦被抓包了我好怕怕”的迷之敷衍。 白老爹:“……”儿砸你就不能对我稍微认真一点吗!啊?!又被白母一揽臂弯,忍住几欲脱口而出的咆哮,磨着后槽牙道:“爸什么爸,这个时候知道叫爸了?回家!”池朗便也言笑晏晏地道:“爸。”白老爹想起妻子的叮嘱,到底没再突突那句“谁让你喊爸了”的经典台词,斜乜了他一眼,凉凉道:“走吧二位。”又有种老太监上身的趾高气扬感。既然大儿子已经被小流氓给套牢了,那还不如把他们搁在眼皮子底下盯着省心,这是白老爹的想法,丝毫不觉“引狼入室”对他来说有什么太大的风险。妈的,儿媳妇变“女婿”的账还没来得及算呢!白老爹忿忿不平地想,果然还是这个问题更严重一些。 徐海洋追出来就看见这父慈子孝的一幕,给池朗递了个“你保重我来善后”的眼神,又把保镖abc一起带了回去。回程的路上风平浪静,白老爹和白母一到家就关起门来密谈。白子峥给池朗找了双拖鞋,又把玻璃杯的残骸打扫干净,把人拖进卧室的同时还顺手锁上了房门。白子嵘看着他爹他妈他哥他嫂行云流水般地消失在自己眼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情形似乎有点儿不对,站在客厅茫然四顾,突然开始犹豫自己究竟该去听谁的壁角。 白子峥却不关心他爹他妈又说了些什么,晚餐桌上的对谈实际是白母喂了颗定心丸给他,让他坚信自己亲爹被说服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这几天马不停蹄地折腾下来,眼看戏都演到最后一场了,动脑动口外加动手,“光荣负伤”的前情让白子峥一回屋就想在床上瘫成个大字,一面在床沿坐了,一面伸手道:“来抱。”两个人顺势在床上滚成了一团。片刻后池朗把他压在下面,左手小心翼翼地护着他额头的伤口,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仿佛受到了什么蛊惑,又忍不住低头去吻他柔软的嘴唇。白子峥显然也很享受这个吻,手却不安分地想去解他的皮带,被池朗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低声道:“想害死我么,这是你家。” 白子峥惊讶地一挑眉毛:“你不是我媳妇儿么?”又一个巧劲儿把他压回身下,膝盖在他胯间促狭地一顶,“就该让我爸进来看看,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我得对你负责。”说罢自己先笑了起来。 池朗道:“怎么,有爸撑腰你胆子大了?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给办了?”一揽他的腰把人圈进怀里,说道,“先休息一会儿,嗯?”两个人完全没有在等待最终审判的自觉。白子峥依言闭上眼睛,片刻后又道:“吃饭的时候我跟我妈说了,想搬出去住。” 池朗知道白老爹和白母多半是在讨论一样的问题,很快道:“好啊,住我那里?”他很早之前就想把白子峥据为己有了。 白子峥道:“不,我是说……我们买个房子?津南的房价也不是很贵。”他知道龙九和池朗的交情,却也不觉得对方真会白送一套房子给他,“首付的钱……我们两个凑凑应该够了,剩下的再用公积金补上……最好离局里近一点儿,上下班也方便,你觉得呢?” 直到白子峥用这种“明天吃什么”的语气讨论起他们未来生活的时候,池朗才终于有了种安定下来的实感。他一直以为白子峥是乞力马扎罗山上远不可攀的冰雪,而今却变成了他掌心在握的璀璨星辰,像是悬崖峭壁上的剧毒罂粟,自始至终都让他有种奋不顾身的欲望。他认真道:“好。”拥着白子峥的力道紧了紧,又在他颈侧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没有哪一刻会比现在更幸福了。 白子嵘在客厅里左右摇摆了半天,最终决定还是去听他爹的壁角,奈何白老爹和白母的声音都压得很低,偶尔一两句高声也是毫无意义的抱怨,白子嵘扒门扒得腿都酸了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还被突然开门的他爹给抓了个正着,只得硬着头皮去吧他哥他嫂给叫了出来。 白子峥和池朗这个时候倒不担心白老爹会拆散他们,老老实实地坐下听训,什么隐瞒不报矫情嘴炮通通认错,乖得不得了的样子让白老爹想怼人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最后也只能卯足了劲儿地朝同居这个问题集中开火。但因为白子峥提前打过了预防针,池朗在这个问题上的回答也算是应对得宜,什么时候买房怎么协调工作,甚至连回家看望父母定期联络感情都已经提上了日程。白老爹本以为他一个天天住酒吧的小流氓肯定没有同居的条件,还想摆出封建大家长的架势压他们一头,什么住酒吧不像话租房住又太委屈,意料之外的答案让白老爹又被控了一轮,最后干脆直接掉线。因为池朗靠谱起来还是很靠谱的,让白老爹总疑心他下一秒就会掏出个足够首付的存折出来。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白老爹虽然介意大儿子和小流氓谁上谁下的问题,但这种“房中情趣”多半是问不出口的,就算他不要这张老脸真的问出来了,他又不能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答案去看现场版的gv,这才惊觉自己又被小流氓给摆了一道。 白子嵘不站统一阵线的时候向来乐于看他爹吃瘪,如今白老爹一脸的生无可恋,好戏落幕大仇得报,白小同学不知怎么还突然有点儿于心不忍,走过去摸了摸他爹的脑袋,劝慰道:“爹,往好处想想,你现在有三个儿子拉。”说完打着哈欠洗澡去了。 白子峥和池朗一举战胜了最大的boss,后者理所当然地留下来过夜。两个人回到房间,万家灯火的夜里仿若岁月停摆,一切的美好都在此刻沉淀下来。池朗从背后环抱住他,愈发黏人的状态就像是一只爱撒娇的大型犬上身――他把脸埋在白子峥的颈侧,声音里满是缱绻而温存的笑意,低声道:“小白,我爱你。” 窗外的一斛月色倒映出二人交叠着的身影,白子峥伸手握住他的指尖,一双眼里明若灿星,轻声道:“嗯,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嗯,正文就这样完结辣。 大概延续了我一贯的烂尾风格(笑)。 15年3月的文我拖拖拉拉写到了17年1月,还好没凑个两周年什么的……老实讲结局也写得满坎坷的,写八五章的时候完全一种鸡血上头的状态,后来被风一吹一不小心就感冒了,停了两天之后写得那个纠结,觉得思路完全跟不上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不是没有道理的哈哈哈。 过年前大概 恋耽美 分卷阅读89 氓花 作者:顾禛 有一两个番外,讲一下正文里没提到的遗留问题,还有婚后生活什么的…… 最后……嗯,感谢大家二十二个月以来的不离不弃,我爱你们。 by蹲等春节放假的小顾 番外 第88章 番外一(上) “所以说,成家啊,最重要的还是买房……”人事科的梁姐一面闲话,一面在白子峥和池朗的收入证明上盖好红章,又忍不住道,“你们这样买房……能成么?” 池朗道:“成不成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事在人为不是么。”说着将两张证明仔细收好,又莞尔道,“还有事,先走了,谢谢梁姐。”两个人旋即出门。 十一月中旬,秋高气爽,空气中已经浸润了初冬时节微末的寒意。沈嘉南事件结束的四个月后,在白老爹有意无意的撺掇下,小夫夫两个,终于决定买房了。 没错,买房。至于为什么要买房,那还要从他们两个顺利出柜又成功打脸的那个晚上说起。白老爹在完全超出心理预期的情况下经受了一天的“众叛亲离”,晚上又被池朗的未来规划给唬得一愣一愣,稀里糊涂地回到房间,辗转反侧了大半夜才突然回过味儿来――同居这茬儿是大儿子跟老婆提的,老婆又反过来替他们当了半天的说客,小流氓要是能撇个一干二净那绝对是骗鬼,就跟高考前一天突然泄题了一样,怪不得就答案来说真是字字顺心句句合意,敢情自己又中了他们的缓兵之计!一念及此,白老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又被梦中惊醒的白母一牵手腕,迷迷糊糊地道:“你干什么呀。”娇娇软软的声音让白老爹在瞬间战意全消,没怎么塞东西的肚子咕噜一响,十分应景地开始胃疼。 白老爹彻底睡不着了――原本也没睡踏实过,索性翻身起来在床上盘膝坐着,一脸“老子很难过要老婆亲亲才能好”的郁卒感。白母便也披衣起身,笑吟吟地道:“我给你煮碗银丝面去?”人却没动。白老爹哪里舍得让亲亲老婆大半夜起来给他做饭,摆了摆手,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惨遭抛弃的家养狗熊。白母一面搂住他仍有六块腹肌的老腰,一面把脸颊贴在他背后那副霸气侧漏的白虎纹身上,柔顺的黑发就像是一匹波光粼粼的缎子在静夜里闪闪发光:“亦宁,我知道你过不去心里的那个坎儿,可是子峥已经长大了……你平时又不管着他,干嘛非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呢,我看池朗那孩子挺好的啊。” 白老爹愤然道:“长大了就坑爹哪!”又十分挫败地抓了抓头发,“他以前可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算计谁呢这是!”我那个乖乖巧巧的大儿子果然被魂穿了吧! 白母道:“我巴不得呢,他以前那个小冰山的样子就好么?他现在有喜欢的人了……我也不跟你讲那些没用的大道理,你别扭什么,不就是觉得池朗抢了你儿子,你在儿子心里永远也排不到第一位了?可你要不是他爸,他还懒得花心思来对付你呢。人家都说嫁女儿的时候容易舍不得,怎么现在轮到儿子了,你又……” 白老爹心说这是我的问题吗!都是儿媳妇突然变成女婿的错啊!然而白母的一席话的确切中了他的要害,为人父母的微妙不安被无限放大以后,站在一个绝世好爹的角度上他确实觉得自己有点儿憋屈,要不是小流氓先睡了……呸,大儿子先睡了小流氓,他今时今日何至于落到连个发言权都没有的地步,便又申辩道:“我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么,又没嚷嚷着让他们两个分手,也没说那个小流……那小子有什么不好,子峥爱喜欢谁喜欢谁去,天塌下来还有我替他罩着呢――他上哪儿找我这么好的爹去?但这件事……你总得给我时间缓缓,一口气哪能吃成个胖子……”身为一个年近半百的汉子他可一直都是笔直笔直的啊!如今平白无故多了个儿子……这一言难尽的感觉还真是酸爽。 白母悠悠道:“我也不是一口气吃成的胖子啊……嗳,那咱们可得来个约法三章,你也别没事儿就给他们两个使绊子了,阴阳怪气的给谁看呢。反正儿子是我生的,我爱怎么宠着就怎么宠着……” 她笑起来的时候几乎可以让满天星辰都跟着失色,白老爹刚把人拽进怀里搂着,一见这场景什么大儿子和小流氓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俯身在妻子脸上狠亲了一口:“都依你了!老子不干了!他爱咋咋地!反正真出了事儿还得咱们两个给他擦屁股不是……” 白母闻言笑倒在他怀里,夭桃李的样子晃得他眼晕。白老爹把妻子摁回床上躺着,自己趿着鞋去厨房煮了碗银丝面吃。 如此这般,白老爹在一番纠结后总算接受了小流氓登堂入室的现实――其实他对池朗的处事手段还是挺欣赏的,干脆利落睚眦必报,刻薄嚣张真是符合他这个老流氓一贯的复仇美学,若非池朗先以他儿媳妇的身份出现,他甚至都有点儿平辈相交的意思了,以至于第二天晨起撞上这对儿小夫夫的时候还有种诡异的尴尬。他们一家却是难得能在工作日的早上聚在一起,白老爹为着脑补出的家庭伦理大戏提前跟公司要了两天年假,白子峥和池朗则是为了避嫌而不必去局里点卯,一家人面面相觑,白子峥看母亲的眼色就知道事成,于是拉着池朗去吃楼下超级美味的鲜肉馄饨了。 一勺鲜汤下肚,哪怕是烈日炎炎的天气里五脏也觉得熨帖。两人各要了一份招牌馄饨,摆上桌后却偏偏不吃自己眼前的那碗,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在旁人看来真是要多腻歪有多腻歪。白子峥选择性地忽视了周遭“哎那是不是白家老大”的悄声议论,池朗和他咬了咬耳朵,轻声道:“还在外面呢。”却不是要他收敛的意思。 白子峥理所当然地道:“我带你出来就是为了秀恩爱啊。”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之意,“不然我不是白出柜了。” 柜当然不能白出,因为白老爹已经在积极替他们两个善后了――退了所有和儿女相亲交流有关的大小群组,又在公开场合不厌其烦地表示“这是我们和孩子沟通的问题,他喜欢男的我们怎么可能逼着他结婚”云云,他这样大大方方的承认反倒让一众期待家庭伦理大戏的路人跌破了眼镜,再加上白子峥这段时间领着媳妇儿高调秀恩爱的行为,一来二去取得的成效还算不错,至少没人再当面说他的不是,儿子老子联合骗婚的流言自然成了过眼云烟,唯一的后遗症就是围观群众纷纷质疑起了白子嵘的性向,吓得白老爹反复跟小儿子确认你是不是喜欢妹子,被白子嵘一脸黑线地反驳,爹,你忘了我那些女朋友拉。 有了白老爹的护法加持,白子峥公开出柜这件事倒也没那么难了。本来白子峥还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家事,爹妈弟弟心里有数就行,奈何局里和小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乱成了一团浆糊,他至少要给关注这件事的人一个合理的交待才行。至于局里,贾晨松上班之后一脸懵圈,差点儿怀疑自己出差回来跨越了时间虫洞穿越到了平行世界,啊啊啊啊了半天,自己一个人面壁去消化事实了。 那天晚上他们从医院回来就已经不早了,后来又开了个严肃严苛的家庭会议,酒吧里的事情也就没空跟徐闯细说,但当时徐海洋在场,他爸和傅云声知道详情也是迟早的事,所以并没有特意汇报什么。龙九那边……乱子就发生在他的地盘,池朗听说阿威被叫走的时候就知道沈嘉南的死讯瞒不住了,不过这样也好,反正他们没人想替沈嘉南报仇雪恨,也免得他总像个定时|炸弹一样埋在心里。 沈嘉南的父母不敢再去黑匣子找茬儿,公安局也不是他们能撒野的地方,而随着周牧云最新口供的出炉,亲家翻脸变成了仇家,周父周母还算明理,加入战圈后也没人来找池朗的麻烦,小夫夫两个着实过了几天逍遥日子。但避嫌是避嫌,他们两个不能一直不去上班,池朗也不方便一直住在白家,所以白子峥提出要搬到公寓的时候白老爹也没有反对,大首长似的来了回视察,回来之后就开始思考这个儿媳妇是不是败家。 地段不错朝向优良且附带全能家政的精装修单身公寓――你一个本地没扎根的人要不要这么奢侈!再联想到那天黑衣保镖毕恭毕敬的谨慎态度,白老爹几乎都要怀疑这个儿媳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暗黑副业了。但龙九和池朗的关系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白子峥索性放弃了解释,池朗的心思却因此活络起来,暗中把买房这件事提上了日程――房源什么的不用担心,谁让他外挂之一的龙九本职就是做这个的,大方起来直接送他一套房子都不是问题。 龙九倒是想白送一套房子给他――公寓本身也没收他的租金,原本就是预备给他长住用的,换个地段换个房型再加个人住……呃,本质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池朗却清楚白子峥在涉及“小家”的问题上多半不会领情,婉拒了龙九的好意,只请他帮忙留意警局附近合适的房子。阿威阿武一向把池朗当成他们第二个老板看待,闻言立刻吩咐下去,结合了夫夫二人的喜好又圈定了地段,不到两天就给他们送来了一叠厚厚的楼盘资料。 于是小夫夫两个顺理成章地开始了看房的生活,下班之后阿威过来接人,两个人看完房后就回公寓吃吃晚饭滚滚床单,饱暖思淫|欲也不过如此。对比之下白老爹显得更郁闷了――说买房就买房,你小子要不要这么说一不二啊!其实早几年白老爹也投资过一套两居,本来是想等白子峥结婚时用的,后来白子峥一直没找女朋友,房子空着也是浪费,稍微装修了一下就给租出去了。如今白子峥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虽然情形和白老爹当年的规划相去甚远,但他本意还是想把这套房子“物归原主”,重新装修也好,卖了换钱也罢,该是大儿子的就是大儿子的,但白子峥就是说啥也不要,原话是“每个月租金还能给子嵘多点儿零花”,话里话外是要把房子留给弟弟的意思。白老爹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们两个什么好了,既然已经决定搭伙过日子了,家里有条件的情况下还非得自己攒钱――你说这到底是自力更生还是傻啊! 白子峥却没打算占他爹的便宜,他这几年吃住都在家里,白老爹也不要他定期上缴个生活费什么的,因而工资卡里的余额还算充裕,一年到头节省个两三万并不是难事,再加上工作之前零零散散的结余,十几万的积蓄还是有的。他和池朗又不想买个别墅,两个人凑出三十万的首付完全没有问题。何况池朗手头还比他更宽裕一些,他以前在省城的时候吃食堂住宿舍,正经出差局里都给报销,想改善伙食还有康振英和徐闯罩他,除此之外还有破案之后的各类奖金,几年下来也有不少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春节快乐鸡年大吉……吧! 这个查缺补漏的番外比预想中长了点儿,先放一半上来。 小天使们吃好喝好新的一年万事如 恋耽美 分卷阅读90 氓花 作者:顾禛 心想事成哈(づ ̄3 ̄)づqby不知道该用什么前缀的小顾 第89章 番外一(中) 好在津南的房价并不算很贵,六七十万足可以买到不错的房子。余下的缺口大概得用贷款补上,不过他们两个都是高危职业,商业贷款的额度有限,于是池朗又去打听公积金贷款的具体流程,又涉及到了异地转本地的迁移事项。各种问题纷至沓来,两个人索性把津南的购房政策给研究了一遍,单看房这件事就折腾了三个多月。白子峥也不拘房子的新旧,所以有些条件不错的二手房源也被阿威给送了过来。他们赶上案子完全是突发事件,有时候和房主约好了却不能成行,好不容易有空了对方又嫌他们定的时间太晚,一来二去谈崩了的结局也不是没有。慢慢白子峥也只看开发商渠道过来的房子了,不是太挑,图的就是省心,谁让他们在龙九那一圈里永远都是超级vip的待遇,总算不用他们再迁就别人了。 挑了几个月的房子,小夫夫两个最终看上了离警局五分钟车程的一套两居,各方面都满意的近义词就是价格不太友好。开发商那头自有龙九打点,暗箱操作的过程中压价压得厉害,连原定的统一精装也变成了贴合夫夫二人喜好的量身定制。池朗作为一个受益人都觉得这心偏得太欺负人了,龙九倒没说什么,转述回来也是一副“我就这么卖房你有意见么”的霸道总裁感。白子峥回家拿计算器啪啪一算,一万一平的原价被龙九压到了七千一平,等于直接帮他们节省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房款,再乘以八十平的房屋面积,前后加起来就是二十四万。白子峥认为这亲友价也给得太离谱了,池朗也觉得不妥,于是两个人干脆跑到酒吧去找龙九面谈。 依旧是走廊尽头的房间,这次接待他们的熟面孔换成了阿武。池朗面前照例是一杯淡金的朗姆,轮到白子峥则换了一杯现兑的果茶,登时让白子峥有种被带着见家长的啼笑皆非感。其实经过了沈嘉南之死的一系列事件,他和龙九的关系不说进阶成了大亲友也没有了最开始的剑拔弩张,何况池朗又不知道他们私下见面的事情,“初次见面”时的逢场作戏本来也挺有趣的,谁让龙九自出场伊始就是个不近人情的冷漠大哥。 十一月初的室内并不算很冷,龙九却已经在膝头搭上了一床薄毯,恰好遮住了他左腿以下残缺的伤处。他们两个卡在这个时间点过来,龙九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略一颔首,说道:“你们两个来了,正好。”又吩咐阿武道,“把刘经理叫过来吧。” 阿武领命而去,不多时带了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男人回来,正是前些天负责接待他们的那位楼盘经理。他脸上依旧挂着职业性的亲切笑容,很快道:“龙先生好,白先生好,池先生好。有关房子的事情,我需要跟哪位汇报一下呢?” 龙九朝池朗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直接替他们做出了决定:“房本写名字的事情,政策我不清楚,我就不跟你讲了。”言下之意是让他去跟这位刘经理去谈。池朗本来觉得这个问题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后来反应过来龙九八成是和白子峥有话要说,点了点头,阿武便领着他们换了隔壁的房间。白子峥见人都走干净了,开门见山地道:“九哥,我们今天过来……” 龙九道:“我知道,不就是为了那二十万么。”他端起桌上的杯子浅呷了一口,“无论你们两个今天说了什么,我的态度是不会变的。你和池朗不愿意拿人手短,但我龙俊城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池朗他不仅是我兄弟,更是我的救命恩人。嫁妆也好彩礼也罢,他爸都不认他了,买个房子还不许我这个当大哥的尽份心吗?” 白子峥道:“这不是……”他本来想说这不是尽不尽心的问题,实际龙九给他们的帮助已经很多很多了。他和池朗又不是朝九晚五的普通白领,要是没有龙九和他背后那个庞大的房产帝国作为支撑,别说买房了,就连看房这件事都是无限接近于八字没一撇的待定事项,他们两个安顿小家的过程完全不可能像今天这么顺利。但卡在这个成家立业的重要关口,白子峥私心是不想欠太多的人情,何况津南的生存压力并不是很大,从长远看,用计划外的二十万贷款换一套满意的房子明显划算多了。 龙九摆了摆手,打断他道:“你先别着急反驳,不如我们来算笔账吧?你和池朗现在有多少钱了?” 白子峥想了想道:“三十五万。”不靠家里他们两个也只能凑出这么多了。但全款八十万的房子,无论首付的比例是百分之二十还是百分之三十,这个数字都足够他们成功迈出第一步了,这也是白子峥为什么不动他爹妈私房钱的主要原因。 龙九又问:“那贷款计划呢?” 白子峥没话说了,其实截止到今天出门之前他和池朗也没有商量出一个具体的结果。三十五万肯定不能都拿来买房,但在留多少的问题上他们两个又出现了分歧。池朗的意见是前期多投入一些,留个四五万应急就可以了,反正房子自带装修,后续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更大的花销。白子峥却觉得四五万这个额度实在有点儿危险,白母也建议他多留一些,钱不怕多,大不了就多贷几年,但池朗那句“能早点儿住上自己的房子”又着实让他有些心动,谁也不想四五十岁的时候还在还贷款啊! 一旦确定了贷款额度,他们就要考虑还款期限、利率,以及未来涨工资对提前还款可行性分析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问题。白子峥瞬间头都大了,恍然有种坐在大学课堂听老师讲财务管理学的迷茫感受,买个房怎么就这么难啊啊啊啊! 龙九目光了然地道:“还没决定?” 白子峥道:“没有。但三十五万肯定要留一部分……” 龙九道:“很好嘛,知道留钱了。”然后就开始给他算账,“你们两个准备留多少?五万?还是十万?家具呢?不买家具你们打算睡地上吗?车呢,还要不要买?车位呢?都是要花钱的!手里没钱,万一以后生病了该怎么办?你们两个是警察!别把自己当成坐办公室的小白领了!还有池朗那个脑袋,嗯?你们考虑过吗?要是哪天再领养个孩子……” 白子峥彻底无语了,心想孩子是什么鬼啊!两个警察!还是gay!天|朝哪条法律都不会允许他们有孩子的! 但龙九认真教育起人来,白子峥也只有低头听训的份儿了,毕竟他身上那种房产巨擘的官二代气质还是很惊人的。虽然龙九最后那几句话很有些危言耸听的嫌疑,但白子峥赌着那万分之一的概率脑补了一下,登时觉得自己不太好了。如果有一天池朗真的劳累过度旧病复发光荣负伤地在医院里躺着,花钱如流水看病如黑洞,自己还要起早贪黑地挣钱养家还贷款――那时候还不如直接把房子卖了合适。而最让白子峥心凉的还是另外一件事――家具!精装修里是不包括家具的!他和池朗果然是被龙九的单身公寓给惯坏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拎包入住的房子啊! 白子峥以手掩面,一瞬间竟有种“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的挫败感,有气无力地回答道:“等等,我先想想。”他原计划是留个十万左右,但如今又多了基础配置的开销,少说也得再拿出五万打底。贷款年限他们不想拖得太长,十年到十五年比较合适。如果十五年还六十万的贷款,那他们每个月的月供就是…… 白子峥算不下去了,回想之前五十五万的结果好像是他们两个三分之一的工资,六十万……应该也不会差得特别离谱,但十五年贷款的利息就很惊人了啊!要是换成三十年的长贷,估计连另一套房的首付都能凑出来了……万一公积金贷款再有困难,他们一走商贷,这利息都快赶上本金的一半了吧! 白子峥被龙九的一番话忽悠了半天,满脑子都是本金利率还款期限的计算公式,离开时连自己过来拒绝好意的初衷都给忘了――龙九想要撵人的时候总能找到各种合情合理的病弱借口,谁让他这个人真的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身体不适呢。池朗本来也没有一击必杀的绝顶自信,能劝动这位旁人求都求不来的财神千万别再给他们送钱,如今探过了龙九的口风,阿武送他们出来时也是一脸的淡然神色,不像龙九真的急病复发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得了,这套路都用到我身上了,你们累不累啊。” 为了大老板能插二老板两刀――这是阿武作为一个腹黑保镖真实的内心写照,微一颔首,四平八稳地回答道:“二位慢走。”让池朗简直想越俎代庖地扣他工资。 白子峥直到上车才猛然想起自己忘了正事,于是顺理成章地把数山识海的烦恼又转移到了池朗的身上。池朗下意识地一踩刹车,想了半天也没想通他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忘了家具这茬儿――大约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白子峥背后有白家这个坚实的后盾,自己虽然亲爹不认亲妈不在,但这几年来也得到了徐康龙三尊大神的颇多照拂,只在舒心合意的情况下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然而也就是在他们携手准备好好打磨自己未来生活的时候,那种“业务水平过硬生活情商偏低”的尴尬弱点才逐渐暴露出来。池朗这时也陡然升起一种被质疑生存能力的淡淡忧郁感,抬起手来摸了摸鼻子,斟字酌句地道:“嗯……我们先去看看家具?”这才发现自己对装修啊家具啊完全是一窍不通,只记得深夜房屋爆改节目里动辄三十万上下的经费了。 不过好消息还是有的,至少刘经理给他们的反馈就相当不错。房本上写两个男人的名字理论上可行,而开发商作为一个尽责的开发商,在大老板的授意下自然很愿意为他们分忧解难。但公积金贷款这事儿就比较麻烦了,因为他们两个不是亲属关系,原则上是不能成为共同还款人的。而刘经理作为一名优秀的客户经理,遇到这种特殊情况当然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先查公积金账户余额,谁的额度更高就以谁的名义贷款,然后再把收入证明上的数字拉高一点,两个人共同还款――权益的保障就要看双方的感情基础是不是牢靠了。池朗觉得这事儿还得跟白子峥商量商量,白子峥倒觉得没什么所谓,能顺利把房子买下就好,谁让他现在对算钱这事儿都已经麻木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番外其实也是最近看同事买房有感。 以前我写的主角要么是暴发户要么是富二代,买个房子就跟玩儿似的,后来想想买个房子真的好难啊……一平好几万的房价究竟是怎么炒起来的?反正我是买不起房…… 房价部分参考了同事老家的数据,不过公积金啥的……因为同事还没真的走到这一步所以好多理论都是我在网上查的哈哈哈哈哈,大家看个乐吧,别当真其实小白和老池的经济形势还是很不严峻的,我算过按照文里的设定他们还贷款是没问题的,但架不住外挂就是想给他们 恋耽美 分卷阅读91 氓花 作者:顾禛 钱下一章是吃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到时候会在文案上放个菜单链接,以防戳不进去→_→by还没想好新文写什么的小顾 第90章 番外一(下) 他们两个还是第一次来家具城里闲逛。 以前么,作为两个务必要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单身青年,他们就算有钱有闲也不可能到这种遍地都是大床房的地方来打发时间。白子峥上回这么近距离地感受到“生活气息”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偌大的展厅被不同的品牌分割成大小不一的区域,每个看台又自成一体,将他们最具竞争力的搭配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地展现出来,远看就像是一个个做工精巧的微缩景观,再加上顶端投射的暖黄色灯光,登时打造出一种温馨又浪漫的气息。 池朗倒是不讨厌这种宾至如归的氛围,浅笑道:“过去看看?” 白子峥应了声“好”,两个人便一起朝展厅的方向走去。 家具城里的人本来就不会很多,今天又不是周末,在相看家装的顾客几乎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他们两个人民警察走的一向是低调路线,这个时候却也不急着牵手,一前一后,走马观花式的随意看看,时不时地交流两句这个柜子是不是好看,那个床垫躺起来又会不会舒服,殊不知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暗中吸引了不少的目光。白老爹一向是富养儿子的典范,白母在穿衣打扮上的品味又好得出奇,白子峥虽然是个风里来雨里去搞不好还要在泥地里打滚的单身警察,正经几套私服穿出来的效果还是很惊艳的,更遑论看脸的社会里颜值即是正义,这样出来招摇根本就是让人想不惦记都难。 看柜的小姑娘每天都无聊的跟条咸鱼一样,远一打眼还以为是遇到了自己不认识的哪个明星,再看他身旁的池朗――黑色的掐腰风衣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墨镜遮挡下的小半张脸孔也随之变得神秘起来。小姑娘原本还在纳闷更像明星的那个怎么不弄个口罩来戴戴,下一秒就看见池朗摘了墨镜递到白子峥的手上,唇角的笑容温柔得几乎能溺死人。 白子峥却不学他在室内还非要戴眼镜臭美的那一套,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长得好看”带来的附加影响,此时此刻竟完全没有正在替池朗招揽情敌的自觉,镜架一折放进上衣口袋,风光霁月的模样让正在闲聊的其他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了几眼。 小姑娘更是被池朗充满占有欲的举动萌得嗷嗷直叫,匆忙敲定了霸道金主和新生代演员的人物设定,瞬间脑补出了“我爱你的人你却以为我只爱你的脸”的娱乐圈狗血剧情。白子峥险些打了个喷嚏,等到真的和一直yy他们的小姑娘打了个照面,对方笑容可掬地表示“我能为您做点儿什么”的时候,“看起来很有钱”的两个人就和误入了深海区的淡水鱼一样,面对迂回曲折的法文简介和金光闪闪的价格标签,夫夫二人又受到了继家具之后第二轮更为严苛的暴击―― 你妹啊!谁会花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去买一张主要功能是用来睡的床啊! 小姑娘全然沉浸在白子峥颜值带来的冲击之中,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夫夫二人在看到价标后陡然微妙起来的脸色,反而越看越觉得白子峥气质清贵,像个不食人间烟火又不懂得人心险恶的世家公子,反观池朗给人的感觉就没那么纯粹,偏偏二人亲密的神情还不似作伪。小姑娘很快纠正了自己错误的认知,又脑内了一个“大灰狼迷途知返”,“一步步蚕食单纯小白兔”的纯爱童话出来――谁让池大科长一看就不是个会按套路出牌的正人君子。 白子峥却是在看见价签的瞬间就下意识地转身想走了――他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花四分之一的积蓄去买个床睡,池朗却暗中拉了他一把,嘴角噙着一抹笑道:“八万的床呢,咱们平时也睡不着啊。”似乎有点儿想躺上去试试的意思。白子峥也管不了他,双手抱臂,面对那张床的时候始终是一脸“冷漠jpg”的表情。小姑娘也目光如炬地锁定了池朗,认定他是两个人里会掏钱的那个,口若悬河地开始介绍起来,什么我们的原料都是法国原产的顶级木材,某某某大师亲自操刀设计,床头镶嵌了十几颗南非产的璀璨星钻,配合内置的打光到夜里会展现出bilgbilg的梦幻效果。白子峥听的头都大了,又拗不过小姑娘的盛情在床上试坐了一下――床垫还是很舒服的,没有普通弹簧床垫那种硌手的感觉,整体的触感居然也很不错。小姑娘见他脸色稍缓,直觉他对这个床垫非常满意,于是又滔滔不绝地掉起了书袋,什么我们这个床垫采用了最新的生物科技技术,能完美贴合人体曲线,对脊柱和腰椎都有良好的保护作用……睡眠八小时相当于经历了一场深度按摩,第二天早起肯定是精神满满! 池朗饶有兴趣地道:“价格呢?” “三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小姑娘眉眼弯弯,骨子里却是个十足的奸商,“您要是购买我们总价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的卧室组合,我们会赠送一套价值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的床品给您,还有一张额度九千的沙发抵用券,等于买沙发的时候也打了九折,很划算呢。” 池朗听见这个“很划算的优惠”也险些笑场,亏得白子峥在旁边极冷静地补了一句:“我们再去看看别的。”两个人这才脱身。 两层家具城逛完,白子峥简直都有点儿怀疑人生了,拿出手机看了看房间平面图,回家的路上一直在考虑他们两个究竟该买些什么。床和衣柜算是卧室里最基础的标配,客厅里也不能少了沙发和茶几,电视柜……没时间看电视是不是可以免了?餐厅怎么也要买一张桌子,还有书房里的书架和书桌…… 这还没算空调洗衣机冰箱这些电器呢! 白子峥宁肯回去上班了,回到家又和池朗一起算问题最大的贷款。这时池朗也不敢再说什么留个四五万的空话――奢侈起来连一张床都买不了呢。他们手里有三十五万,八十万首付的最低额度是十六万,要是按照龙九那样压价,五十六万的首付在十一二万左右。两个人接连推算了好几个方案,月供少则三四千多则五六千,六十四万的本金……想要在十年内还清果然是件很勉强的事。 白子峥不想算了,撂下笔,头昏脑涨的去浴室里冲澡,但洗着洗着突然想起他们还得买个热水器啊!微波炉电饭锅这些小件暂且不论,吸油烟机和燃气灶……他们两个总不能天天吃外卖吧,这玩意儿现在都多少钱了? 于是白子峥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好在冲澡之前开了浴霸,一时之间也没觉出冷来。池朗在外面做了半天的算术题,觉得自己也需要清醒清醒,穿着衣服走进浴室,被溅了一身水后终于学会老老实实地脱衣服了。 白子峥便在腰间围了块浴巾,倚在洗手池的旁边看着他脱。这半年池朗被徐海洋押着锻炼,近来身材反倒是愈发的好了,宽肩窄腰,下腹的人鱼线简直性感得不行,哪怕老夫老夫看了都不免有些眼热。池朗随手一圈把他揽进怀里,咬着耳朵道:“一直不出来,等着我进来找你么?”又抬手把淋浴的开关打开,温热的水流立即将二人包裹起来。 白子峥又开始烦恼到底是要浴缸还是要保持淋浴了,他本来想在新房里装个浴缸,泡泡澡洗洗鸳鸯浴,但真遇到洗战斗澡的时候反而不太方便。池朗却没想那么多,单手把他的浴巾解开,已然勃|起的肉|棒挤进臀缝,圆润的龟|头撑开后|穴边缘的褶皱,却并不深入进去,另一只手则绕到白子峥的身前,拇指和食指捏开马|眼,任凭细密的水流冲刷着敏感的小孔,登时带来一阵难言的刺激。 白子峥被他前后撩得难受,又主动把身体往后面靠了靠,轻声道:“不进来么?” 池朗道:“你都这么邀请我了……”却仍是先插了一根手指进去,片刻后扬眉笑道,“自己玩儿过了?”竟是勾了一指头的润滑剂出来。 白子峥认真道:“没有,等着出去勾引你呢。” 池朗便顺势咬住他的耳垂,低笑道:“小白,你学坏了。” 白子峥反问道:“你不喜欢?” 池朗道:“喜欢。喜欢你离不开我。”说着关了淋浴,一手搂着白子峥的腰怕他滑倒,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肉|棒,对准那个早就在邀请自己的肉|穴,一寸寸地顶了进去。 白子峥之前已经拿润滑剂自行扩张过了,他直接进来也并不会很痛,那种涨满的感觉却填补了体内的空虚,似乎连空气中都漂浮着那种过于冶艳又使人堕落的粉红色荷尔蒙味道。淫|荡的内壁紧紧咬住入侵的肉|棒,深处的软肉更是卖力取悦着能带给主人无上快乐的龟|头,润滑剂在大力抽|插的过程中被挤压出来,沿着大腿内侧紧绷的肌肉线条,逐渐滚落出一道愈发暧昧和淫|靡的湿痕。 池朗一面亲吻着他的颈侧,一面又腾出手来去亵玩他肉|棒下方两个饱满的阴囊。白子峥双手撑在墙上,不自觉地把腰埋得更低,小腹处积压的酸胀感不断冲刷着快感的极限,让他忍不住高声浪|叫道:“好爽,用力……再深一点……” 池朗就喜欢看这个人在自己身下变得欲求不满的模样,眉梢眼角带着被蹂|躏出来的浅浅水红,无一不在昭示这个天山雪莲般的人物终于被自己攀折下来。他眼底倒映出白子峥在俯身状态下显得愈发明艳和精巧的蝴蝶骨,忽然想到他那双在情|欲浸染下极其明亮与温柔的眼睛,轻声命令道:“子峥,看着我。”又换了个体位开始从正面上他。 墙壁在浴霸的加持下已经变得暖融融的,背靠上去的时候也不会很冷。白子峥被池朗压在墙上,右腿抬高,赤|裸的臀部随着抽|插的动作摇动迎合,红肿的穴口仿佛永远吞吃不够巨大的肉|棒,每一次深入都换来接近痉挛般的挽留。池朗知道这是白子峥快到高|潮的表现,有意放缓了动作,两人交换了一个缠绵的湿吻,他抬手抚上白子峥汗湿的额头,柔声道:“子峥,我干得你爽不爽?嗯?喜不喜欢老公用大肉|棒插|你?” 白子峥“唔”了一声,被摩擦到敏感点的快感让他发出一声低哑又淫|浪的呻|吟,胯|下肉|棒随着池朗深插的动作一晃一晃,很快便从顶端的小孔泄出一丝淫|靡的白浊。池朗却不打算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一面轻吻着他的唇角,一面将湿淋淋的肉刃从后|穴里抽出,又抬了他的下巴笑道:“子峥,你还没回答我呢。” 白子峥软软笑道:“回答什么?”发梢的水滴沿着精致的下颌线条滚落下来,一瞬间像极了林间瀑布里勾魂摄魄的妖精。他右腿环住池朗的腰,踮起脚尖,用湿润的穴口主动蹭了蹭饱满的龟|头,十分乖觉地应道,“喜欢呀。”这个时候居然还敢光明正大地撩他。 池朗偏偏不依不饶地道:“喜欢什么?” 火热的肉|棒数次滑过敏感的臀缝,润滑剂随着穴口的收缩再度被挤压出来。白子峥终于受不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92 氓花 作者:顾禛 这么磨人,借着亲吻的动作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勃|起的阴|茎在池朗的腹肌上小幅度地摩擦,“屁股里面好痒,以后都要老公的大肉|棒操……” 他这段时间真是被池朗给调|教开了,大抵是在床笫间更容易满足那种控制与臣服的欲望,无论什么淫词浪语都能说得出来,说白了不过是夫夫二人的情趣而已。池朗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粗大的肉|棒重新入侵至肠道的深处,不复之前九浅一深的抽|插,这次却是找准前列腺的位置猛攻过去。酥麻酸涨的快感从鼠蹊部一直流窜到大脑,大腿内侧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臀部紧绷,敏感的肉|穴绞紧那根仍在他体内驰骋的凶器,被爱人贯穿侵犯的感觉让白子峥忍不住发出高亢而甜腻的呻|吟:“啊……好厉害,里面,里面要被|操|坏了……” 池朗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彻底掉线,一面将他两瓣臀肉分得更开,一面哑声道:“乖乖的,让我喂你。”而后欺身过去,舌尖顶开他在数次亲吻中已经变得有些红肿的嘴唇,将所有破碎的颤音一齐堵了回去。 短暂的窒息将高|潮来临时的快感放大了数倍,白子峥身体发颤,肉|棒顶端喷出一股接一股的白浊,而后竟淅淅沥沥地漏出几滴淡黄色的液体。白子峥已经无暇分辨这意味着什么,精|液与汗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刺激得他整个人都沦落成了情|欲的俘虏。直到池朗重新打开花洒,白子峥才渐渐找回自己的理智,任凭温热的水流冲过赤|裸的身体,不知怎么又突然想起了浴缸的事,懒洋洋地提议道:“不如我们在新房里安个浴缸吧?”完事儿之后至少还能泡个澡躺一躺呢。 池朗道:“好啊。”他原本也是想说房子的事情。今天逛家具城的时候顺便看了看板材,现在质量好一点儿的装修怎么也要花费个七八万左右。但问题在于他们看上的这套房子本身就是自带精装修的,如今开发商的统一标配换成了更符合喜好的量身定制,阿威阿武全程操办,也不知道龙九到底给他们补了多少的差价进去。夫夫二人不约而同地觉得这个附加项目简直是太鸡肋了,还不如单纯的毛坯房或者二手――他们自己随便装装也就是了,更不用考虑橱柜和灯具的存在究竟是属于装修范畴还是家具范畴,何况在掏钱买房子这件事上还欠了龙九那么大一个人情。 但要说不买这套房子了,其他的选项里也没有一个再像现在这么合意。交通方便地段好,坐北朝南阳光足,白子峥尤其钟爱那个日光房的设计,白天晒晒太阳晚上看看月亮,几乎满足他对“宅”这个字的所有幻想了。 池朗却是重新整理了先前的思路,一面拿了大浴巾给白子峥擦身,一面道:“钱是小事,大不了我们就多贷几年,每个月还能少还点儿钱呢。” 白子峥还记得之前的算术题,忽略利率在未来几年内的变化,用六十四万的本金算出月供,三十年两千八,二十年三千六,十五年四千五,十年六千二――十五年到二十年的计划还是很友好的。 池朗笑了笑道:“反正我不会要九哥的钱。”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么多年他可从没自恃救命恩人的身份跟龙九要过什么,何况一向是龙九照顾他的时候居多,这种明码标价占便宜的事情他就更不能干了,“大不了我找老师多要几个案子,办法总会有的。”陈年积案在公安厅那边都有相应的预算,真能破案的话奖金还是有保障的,但这类案子在没有突破性进展的情况下通常很难重启,主动请缨也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一般人轻易也不愿意去挑这种大梁。 白子峥闻言心中一动,想了想道:“要不……我回家找我爸拿点儿钱吧。买家具的钱,也就五六万左右。”他们本来走的是自力更生的路线,现实面前也不得不低头了。池朗却觉得十五年也不是不能接受,可以的话还是别找老丈人要钱了。两人最终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池朗明确了龙九的态度,甚至把远在省城的康振英都搬出来当了说客,中心思想就是“求求你了我真的想自己花钱”。你来我往的矫情了半个多月,买房这件事最终以双方各退一步达成了共识。龙九收回了二十四万的前言,大手一挥把房价改成了九千一平,省下的八万块钱算是送给他们的装修礼物。白老爹得知了池朗“娘家”的举动,二话不说从银行取了十万块钱的现金出来,装满钱的帆布袋往桌上“咣当”一砸,苦口婆心地道:“他家出装修,咱家买家具,没毛病啊!” 白子峥:“……”没,没毛病啊! 于是小夫夫两个终于不用再担心钱的事了,三十五万留了十万应急,二十七万的首付四十五万的贷款,正经走程序之后又去人事部门开了收入证明回来。开发商也针对二人的资产情况做了一次全面的评估,既然贷款额度已经确定了四十五万,那根据公积金余额计算谁能贷的更多就没必要了。两个人都满足条件,还是由具备本市户籍的白子峥出面更方便一些。白老爹听到这个决定才终于松了口气,他对买房这事儿本来就持怀疑态度,后来又听他们说了那个“一人贷款两人还贷”的计划,怎么琢磨怎么觉得风险太大,生怕大儿子和小流氓哪天一言不合就“嘎嘣”分了,他们两个没有婚姻关系,每月还款又全走的对方的流水,翻脸不认人起来还得在房子的问题上吃亏。 白子峥和池朗却没有白老爹考虑得那么长远,年底案情爆发期,大事小情总处于一种赶工的状态。白子峥抽空去公积金管理中心办了手续,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池朗的公积金也可以取出来用啊!等于意料之外又省了几万块钱出来。 二零一六年三月开春,两个人在几经周折后终于拿到了新房的钥匙。装修的过程中白母和威武兄弟全程监理,等到差不多能搬家的那几天,白子嵘也专程请假飞回来看他哥的新房。白老爹亲自上门做了一桌好菜,酒桌席上相安无事地和池朗这个“大儿媳妇”碰了碰杯。池朗言笑晏晏地把杯底一亮,饭桌下悄悄一揽白子峥的手指,这一瞬间他是相信,他们是可以这样过很多很多年的。 第91章 无 第92章 番外二(上) 二零二零年三月十六日。 云省。 周浦县卜家村。 凌晨一点三十七分。 警用吉普车的车灯在有限范围内照射出一小片明亮的空地,手持各色器械的当地村民将打破深夜静谧的警察小队团团围住。不远处的山坳里传来阵阵嘶哑的叫骂和儿童低弱的哭喊,为首的中年男子神情阴翳,用当地方言喊了两句警方听不懂却又极富煽动性的口号,众人群情激奋,十八般兵器便一齐朝他们的头上招呼过来。 徐海洋拉长手里的伸缩警棍,与身后的特警队员形成背对背的防御姿势,侧踹横扫的动作一如格斗表演般流畅自然,很快便撂倒了包围圈最内侧的人墙,将他们最薄弱的一环彻底暴露出来。别在池朗腰间的无线电对讲仪发出滋滋的声响,一发信号弹随着尖锐的呼哨声窜入高空,准确无误地报告了他们目前所处的方位。 他身旁依偎着一个年约七八岁的男孩儿,一双小鹿似的眼睛里盛满了深深的惧意,双手更是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不放,却在接收到池朗“跑”的信号之后,鼓起勇气,毫不犹豫地扑入到了吉普车的阴影之中。 封闭的吉普车门构筑出一个全新的安全空间――池朗见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抬手鸣枪示警,枪声惊起了栖息在树上的寒鸦,闪烁的黑色翅膀在他们头顶上方旋转出一片亟待将人吞噬的阴影。 “海洋,上车!” “砰!”“砰!” 混乱中两声震耳欲聋的嘶哑枪响与池朗撤退的命令几乎是同时响起,粗糙的火药味像是一朵巨大的烟花在鼻端炸开,随即是小孩子惊慌失措的哭喊声――“池……池叔叔!不要!” “――池叔叔!” …… “喂!喂!池朗!你他妈给老子醒醒!喂!不要睡!” “喂――!” 二零二零年三月十六日。 津南市。 凌晨四点五十六分。 白子峥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整个人似乎仍停留在那种骤然失重导致的心悸之中。 床头柜上摆着半杯还没有喝完的清水,倒映出窗外皎洁的一弯残月。三月中旬的天气仍是春寒料峭,白子峥不自觉地有些发冷,而手机铃声仿佛是为了印证此前汹涌的不安,恰在此时急促地震响起来。看着屏幕上闪烁着的徐海洋的名字,他一瞬间竟有些害怕去思考这个电话背后所隐藏的含义。 直到电话被匆匆接起――徐海洋不住疾喘,声音里满是浓浓的疲惫:“呼……小白,你听我说,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你别着急,你不用着急,真的,池朗他……”他难得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他受了点儿伤,现在已经没事了,有救了……你别担心,别担心……” 白子峥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大抵是问清了事件发生的因果始末。良久,他才慢慢放下已经挂断的手机,在漫长的沉默里,心头渐渐涌上一阵长长的、接近于无知无觉的平静感。 他转头看向窗外。 在将将立春的节气里,天亮了。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他们整整相识五周年的纪念日清晨,从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传来池朗重伤垂危险些因公殉职的消息,委实让白子峥有种命运弄人的感觉。 距离预设的闹钟响起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白子峥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披上衬衣,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温水――阳台上还挂着池朗洗完的外套,门口的鞋架上还摆放着他常穿的那双拖鞋,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成双成对――白子峥突然有些后怕,时至今日,或许是同一屋檐下的习惯使然,他此时此刻几乎不敢去想任何与分别有关的可能。 又半晌,直到手机闹钟一如往常般响起,白子峥才终于从胸腔中挤压出一口滞重的浊气,轻声重复道:“没事就好……” 随即将自己收拾整齐,步履匆匆地朝警局的方向赶去。 至于事情为何会演变成今天的局面,那还要从五个月前的一起绑架案说起。去年十一月的时候警局接到报案,光明集团董事长的独子遭到绑架,绑匪甫一开口就索要了五千万的高额赎金。池朗毕竟在学生时代就经历了那起针对龙九的绑架事件,在后续问题的处理上也称得上是人质救援的半个专家,利用专业知识推断出了案犯的体貌特征,又抢在赎金交易之前锁定了他们的藏匿地点,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化解了这场价值五千万的危机。后来小男孩成功获救,激动得那位董事长差点儿直冲到办公室里给池朗打钱――案情到这儿本来就该结束了,但没想到他们在审讯过程中又发掘出了更深的内情。据犯罪嫌疑人交待,他是一个儿童拐卖团伙在津南的下线,这次本打算诱拐了受害人给上游“交货”,却在无意中得 恋耽美 分卷阅读93 氓花 作者:顾禛 知了孩子的家境非常优渥,这才从人贩子摇身一变当上了绑匪。 因为这起案中案的出现,绑架案的后续倒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了。省公安厅对这起人口拐卖案件高度重视,很快成立了专案组,由津南市刑侦支队牵头,争取尽快将这个跨省的儿童拐卖团伙一网打尽。经过了几个月不间断的追查,他们终于锁定了周浦县卜家村这个儿童拐卖的中转站。当时警方接到线报,保守估计还有七八个孩子被困在这个村里等待转手,再不动手等村民察觉的时候那就晚了。 这本来就是一次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的救援行动,他们又低估了村民的警觉程度,解救过程中警方和村民发生了正面冲突,他们做警察的不会轻易开枪,满脑子“断我财路如杀我全家”的村民们可没有这种顾虑,混乱中池朗的左腿被猎|枪的弹片擦伤,短时间内的大量失血几乎让他立刻进入了休克状态,要不是增援的直升飞机在关键时刻及时赶到,徐海洋又抢出了几分钟的黄金时间给他的伤口做了紧急的止血处理,他这条小命没准就真交待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里了。 这些就是白子峥知道的全部了――绑架案和针对人贩子的前期调查他是全程参与过的,后来战线扩展到了省外,傅云声这才留了他们几个人看家。池朗受伤的详情徐海洋没有细说,但在傅云声出差期间暂代刑侦队长职务的温馨显然比白子峥更早得知了小山村里传来的消息,看向他的目光很有些探询之意。白子峥这时已经预料到了她想说什么,便主动道:“我知道……海洋给我打了电话。” 温馨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没事就好。”又问,“小白,那你……” 白子峥道:“我现在担心……不也是白着急么。”徐海洋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大部队还在周浦县城,池朗的伤情多半还要转院,他不管不顾地跑过去其实也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只不过是为了图个安心罢了。温馨私下倒是很想照顾他的情绪,工作时间也没安排太多的任务给他。白子峥坐着发了会儿呆,而后收到了来自白老爹的狂轰滥炸:“我擦咧儿砸!你跟爹说实话!新闻里的那个到底是不是你媳妇儿啊!” 于是白子峥又开始上网看新闻,从各大媒体争相转载的消息里总算拼凑出了昨晚命悬一线的惊魂时刻――池朗受伤以后失血过多,但周浦县医院的条件有限,现有血液存量根本无法满足急救过程中的输血需要。云省警方连夜开展了各种爱心接力,警民齐动员,出动直升机,开辟绿色通道……终于抢在死神之前把他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官方笔法抑扬顿挫,还有一群人在下面刷岁月静好和总有人替你负重前行。白子峥翻着评论却没来由地一阵烦躁――下面手滑刷蜡烛的那位网友你真是好棒棒哦! 三天后,云省省会医院,在大部队暂时安定下来以后,白子峥这个病人家属终于光明正大地翘班了,但等他赶到医院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人还是徐海洋。徐海洋在那场械斗中也受了轻伤,头上和手上都缠着绷带;池朗则在icu里接受了几天的重点照顾,所幸输血及时,那颗子弹又没有打到骨头,监控了一下后续可能出现的感染,等各项体征平稳下来就转回了普通病房,休养一段时间又是个活蹦乱跳的老流氓了。 徐海洋知道白子峥今天的飞机,算了算时间也能猜出他大概几点过来,所以特意守在住院部门口拦了他一下。卜家村被一锅端之后又牵扯出了多条下线,现在舆论方面基本已经炸开锅了,经此一役找回孩子的家长们更是恨不得把池朗给捧到天上。云省警方有意借池朗立一立典型,宣扬一下警察的正面形象,因此在他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也塞了几个党媒的采访进去――这个时候让人知道他有个同性|爱人肯定是和主旋律不搭。 白子峥不置可否,却也没急着进去,和徐海洋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这才从他口中得知了那天池朗以身犯险的真相――这次的打拐行动在筹划阶段就已经得到了周浦县政府的全力支持,他们原计划是由县政府出面,把池朗介绍成一心想在偏远山区建希望小学的归国华侨,借着考察的名义摸清村里的情况,再设法将那些被拐的孩子给解救出来。但这个过程中也不知道出了什么纰漏,或许是大量的生面孔引起了对方的警觉,在池朗一行人离开以后,村民立刻将被拐儿童转移到了后面的山坳。池朗干脆将计就计,和徐海洋组成小分队吸引村民的注意,当地军区的协助力量则根据“考察”期间留下来的gps定位去后山救人。但没想到还有一个孩子被他们留在了村里,救人的时候浪费了一点时间,他们就被村民给围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目前看不出来……但这个番外的本意真的是想写他们的初遇_(:3f∠)_ 这个拐卖的案子是在原大纲列表里但最终没有写的,想记录一下结果还爆字数了orz,所以番外二分成上下两部分。 距离完结还有一更~差不多也是3000字左右,我明天就开始写,应该很快就能发出来了by一个月里连续感冒两次只能在床上躺平的小顾 第93章 番外二(下) 徐海洋又解释道:“当时我们不说要建希望小学嘛,就说想见见村里的孩子,了解一下他们对学校的需求。之后他们领了几个孩子出来,其中有个特别聪明的,趁着握手的机会给老池手里塞了张纸条,上面写着救命。我们事先考虑过打草惊蛇的可能,从军区那儿搞了个特别迷你的gps定位过来。老池说他有礼物要送给孩子们,就把路上买的那个儿童手表给他戴上,实际是把那个贴片粘在他领子后面了。后来我们回到车里,发现定位很快转移到了后山,军区的人就跟过去了。我和老池到了村里,没想到这孩子还在,我们走了之后他就被人给绑起来了,那个定位是他一看情况不对,趁乱粘到了别的孩子身上。” 后面的事情就和报道里写的差不多了,池朗本来也不是走暴力路线的人设,真打起来他还是拖后腿的那个,声东击西的计策没能成功――原本他们等到村民倾巢而出就可以全身而退了,这一枪挨得实在是有点儿冤枉。 白子峥没话说了,平心而论,池朗在计划的制定上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他们行动之前也和打拐办的专家探讨过这种“刁民”的心理和应对措施,池朗负责前期接触,之后再由他改头换面去拉仇恨的成功率应该是妥妥的,这次意外只能说是各种非常规套路碰撞下的激情产物,至于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池朗这种人大概也没这个自觉。 白子峥又道:“你的伤呢?” 徐海洋道:“擦破点儿皮,没事。”说着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哎,出来了。” 白子峥顺势看去,就见几个领导模样的人被媒体和医院的工作人员簇拥着出来,没过多久就上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很快离开了医院。 徐海洋笑道:“大人物嘛,忙得很。”两个人这才朝住院部的大楼走去。 省会医院的医疗条件还是很不错的――窗明几净的朝阳病房,中央空调常年恒温,花瓶里还插着一束粉红色的康乃馨,在医院向来沉静的氛围中平添了几分鲜妍之色。这几天随着各大媒体的深入报道,卜家村这个阴暗的山头在各方势力的角逐下终于被彻底铲平,虽然你国药丸党和警察叔叔好棒棒党至今在评论里吵个没完,他这个因公负伤的打拐英雄却鲜少遭到非议,但凡提起他的时候都是一水儿的赞美之词。医院为此也配备了最好的医疗资源,核心思想就是为了保证这个正面典型能全须全尾地从云省离开,照顾得还是很用心的。白子峥进病房的时候正好赶上小护士送营养餐过来,顺手接过托盘,俯身的瞬间四目相对,在池朗那双闪烁着笑意和温存的眼睛里,白子峥毫不吝啬地给了爱人一个又甜又软的亲吻。 感谢他活下来的亲吻。 池朗笑起来,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轻声道:“小白。”从醒来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产生这么强烈的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徐海洋露出已婚大型犬的耿直微笑,一脸“我有老婆有闺女还怕你们秀一脸”的迷之淡定,很快道:“你们两个……嗯,别太激动,老池现在可禁不起折腾,他腿上可还有个洞呢。” 白子峥道:“……你对我究竟有什么误会?” 徐海洋打了个哈哈,背地里却一脸“小白你学坏了”的痛心疾首,不等他们赶客,双手插兜主动朝门外走去。池朗叫住他,目光盯着他头上的绷带,说道:“海洋,连累你了。” 徐海洋嗤之以鼻:“你可拉倒吧――我爸回去不骂我我就烧高香了。”随手把房门一掩,老神在在地出去了。 如此一来,病房里只剩下池朗和白子峥两个人。 白子峥便帮他把病床的角度调高――反正池朗也不是头一回进医院了,细枝末节上他这个病人家属早进化成了半个熟练工种,除非打针抽血换药等等,一般情况下也不用特意叫护士姐姐们过来帮忙。池朗这时却只想好好抱一抱他,或者让他好好亲一亲自己,理所当然地行使起病人撒娇的权力,牵了他的手道:“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十足的调笑口吻。 白子峥道:“你想听什么?” 池朗得寸进尺地道:“安慰病人的话我可不听。” 白子峥“嗯”了一声,想了想道:“兴师问罪,总可以吧?”他俊彦面孔上缓缓浮现出一丝执拗的乖张神色,居高临下地将这个不安分的病人禁锢在自己的双臂之间,一字一顿地强调道,“别再让我担心第二次了,池、科、长。” 白子峥生气的时候总喜欢咬牙切齿地叫他池科长――池朗意识到这一点,也顾不得自己腿上的那个洞究竟还会不会疼了,手肘支撑起上半身,挣扎着往床边挪了两寸,一点点抹平他微蹙的眉头,又小心翼翼地在他唇上轻轻吻了吻,叹息着承诺道:“放心吧,以后不会再有第二回了。”被人贩子一枪撂倒这种黑历史有一次就够了,“看在我暂时瘸了条腿的份儿上,你能不能别生气了?” 白子峥到底还是心软了,仍厮磨着在他唇上咬出一个浅浅的牙印方肯罢休,解释道:“我不是生你的气。”他是不敢想,如果池朗真就这么死了,于他而言究竟会产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又会不会把自己承受不了的一切都通通报复回去。 池朗道:“我知道你心疼我。何况……祸害遗千年,我这种人,是死不了的。” 谁让他怕死,不想死,更不敢死。 他忽然回忆起把自己从死亡边缘拖离的那一阵强烈的心悸,比起什么强心针和心脏电复律,白子峥不想他死――这个说法反倒显得更有说服力一些。 白子峥道:“你还知道自己是个祸害?”又问,“伤口还疼吗?” 池朗认真道:“你亲亲我就不疼了。” 白子峥居然真信了他的邪, 恋耽美 分卷阅读94 氓花 作者:顾禛 只是浅尝辄止地应付便罢――没完没了的到底还要不要好好养伤了!池朗意犹未尽地摸了摸嘴唇,又把问题重新回答了一遍:“腿上被开了个洞而已,我身上……可什么零件都没少呢,你要不要来检查一下?” 白子峥听他还有心情开这种不正经的玩笑,终于彻底把悬着的心给放了下来,这才想起自己还肩负着给各路亲友报平安的重任。掏出手机咔嚓咔嚓地拍了几张,又被池朗嫌弃照片上的脸色白得像鬼,非让他用美颜相机给自己p得精神一点儿。白子峥严词拒绝了病人的这种欺诈行为,微信联系人里扫荡了一圈――顺便一提,白子嵘小同学去年已经从电影学院毕业,在校期间拍了个收视大爆的都市生活群像剧,剧里傻白甜的富二代人设再加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一张俊脸,几乎瞬间就俘获了一大堆姐姐妹妹亲妈粉,现在也是个坐拥几百万粉丝的小明星了。要不是这段时间正在外地拍戏,多半也得打飞的过来看他嫂子,前两天池朗生死未卜的时候,白子嵘小同学还特意转发了公安厅的那条祈福微博,评论里“我嵘三观好正”和“警察叔叔好棒”的正能量齐飞,民生事件又得到了娱乐圈人士的大量关注,也不知道人多力量大的信念和池朗大难不死的结局之间究竟有没有某种玄妙的联系。 白子峥完成了组织交代的任务,又架好餐盘开始给病人喂饭。清粥小菜说是营养餐其实也没什么味道,池朗这时尤其怀念他老丈人亲手做的毛血旺和炒肝尖,可惜高油高盐的东西他短时间内是不要想了。饭后小护士过来收走了餐盘,白子峥正想着要不要让池朗休息一下――上午那个采访已经够折腾人了,池朗现在的体力也明显经不起挥霍,大量失血过后总是有点儿虚的,门外偏又传来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清亮的童音先声夺人,叫道:“池叔叔!”正是池朗拼着挨了一枪也要从村里救出来的那个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叫汪予辰,被拐之前刚上小学三年级。汪父汪母都是典型的工作狂人,可以说他就是被爷爷奶奶给带大的。后来爷爷不小心摔伤了腿,没办法再送他去学校了,奶奶又要在家里照顾爷爷,汪予辰就决定一个人去上学,没想到刚过两天就被人贩子给盯上了。人贩子简单粗暴地把人敲晕了带走,先是给他灌了杯不知道掺了什么的饮料,让他一路迷迷糊糊地睡到了长途车站。路上他也不是没想过逃跑,被发现之后换来一顿暴打,又被关了好几天的小黑屋,表面看起来是“学乖”了不少,几经辗转后沦落到了卜家村这个魔窟。那天池朗他们来得突然,又给每个孩子都发了块电子表,村长后来起了疑心,见汪予辰神情紧张,很快就想起了他逃跑过的前科,怕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废话,当即把所有的电子表撸下来踩碎,但汪予辰真正担心的却是那个“华侨叔叔”塞在自己衣领里的东西。眼见村长叫人拿了绳子过来绑他,汪予辰就假装害怕,又哭又闹地躲到另一个孩子身后,趁机把那个定位塞进了他的口袋。后来其他孩子果然被带到了后山,要是这个定位还留在他的身上,后山的地形就足够把救援人员给限制住了――说他是这次行动中的小英雄也并不为过。 后来孩子们被成功解救出来,汪予辰还记得自己家里的电话和住址,云省警方很快联系上了他的家人,他们一家立刻坐飞机赶了过来。在孩子丢失的这一年里,汪家人几乎都到了崩溃的边缘,夫妻相互指责对方没照顾好孩子,孩子奶奶整天以泪洗面,埋怨自己为什么不送孙子去上学,孩子爷爷从床上摔了下来,说自己就算爬着也要去把孙子给找回来。汪母本来都和丈夫提出了离婚,因为他们一看见对方就想起丢失的儿子,之后就是永无止境的争吵和谩骂,恰在这时云省警方传来消息,说他们的孩子找到了。夫妻两个喜极而泣,婚也不离了,等看见儿子的时候就只剩下哭了。汪予辰却更想爷爷奶奶一些,配合警方做完了笔录,说什么也要来看那个救了他一命的池叔叔。 汪家家长早就听说了池朗的光辉事迹,汪予辰的爷爷奶奶更是一进门就给池朗跪下了。池朗还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就由白子峥起身把他们给搀了起来。孩子爷爷的年纪和白老爹差不多大,看起来却比同龄人老了十岁,而且腿脚也不是很利索的样子。一时间四个大人各自找地方坐了,汪予辰却扑到池朗的床边,双手搂住他的胳膊,抱在怀里轻轻摇了摇,又小声道:“池叔叔,你身体好了没有?前两天其他叔叔都不让我过来看你,我还以为……” 池朗用没扎输液管的那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笑道:“以为什么?告诉你个小秘密,池叔叔有九条命呢。”又把上午领导慰问时送来的苹果拿给他吃。汪予辰手捧着苹果,即便他的池叔叔现在就好端端地坐在他的身旁,那天晚上的惊魂一刻还是给他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虽然云省警方已经对他们这些被拐儿童进行了专门的心理疏导,疼爱他的爷爷奶奶也在几小时后立刻坐飞机赶了过来,池朗浑身是血的样子却始终是他在夜深人静时无法摆脱的梦魇。然而此时此刻,对上池朗充满安抚意味的温柔目光,汪予辰再一次确定,果然还是这个把他救出魔窟的警察叔叔最有安全感了! 一念及此,他心境也随之开朗起来,忍不住重重点了点头,甜甜笑道:“我知道池叔叔最厉害了!”满眼的崇拜之色。 白子峥自觉让出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大一小的温情互动,突然发现池朗也是很会哄孩子的,包括徐海洋家的小姑娘在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池朗总偷渡白爷爷亲手做的小甜饼和白奶奶精心挑选的小裙子给她,比起长得更好看的小白叔叔,小粉团反倒更喜欢一看就不是正经人的池朗叔叔抱她。 眼前的一切似乎又让白子峥坚信,如果池朗有孩子的话,那他一定会是个很好的父亲。 他眉梢眼角不自觉地柔和起来,整个人也显得没那么冷冰冰了,又听池朗夸汪予辰道:“真是个勇敢的小男子汉。” 汪予辰赧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也挺害怕的……”在池朗的诱导下总算慢慢回忆起那段堪称恐怖的经历――池朗在校期间就一直是罪案心理学和精密痕检的双料满分,哪怕在职业道路上最终选择了后者,在查案审案的过程中也依旧延续了他那种读心法会调|教出的神棍派头,如今拿来安抚一个小孩子却也有些大材小用。何况汪予辰的心理防线还是很强悍的,没有出现严重的ptsd和斯德哥尔摩,汪家家长那种一味逃避和强行遗忘的手段显然不是让他摆脱噩梦的上佳之选,这个时候只需要强调,他那个临危不乱的举动在这次解救行动中起到了多么重大的作用,小英雄脱离受害者困境要比一般人容易多了。 汪父汪母这才窥见儿子在被拐的这一年里究竟遭遇了什么。汪予辰又挽起袖子,展示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留下的伤痕:“那些人打人的时候都往死里打……” 池朗道:“你害怕么?” 汪予辰认真道:“害怕,可突然又不怕了。”也许是池朗的出现给了他莫大的勇气,让他想起了久未见面的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还有一起上学踢球打游戏的好朋友们……对自由的向往让他战胜了对人贩子的恐惧,他是不想再受这样的苦了,所以说什么也要搏一搏才行。 池朗做通了汪予辰的工作,又问起汪父汪母以后的打算。汪父汪母在儿子失踪后就辞去了高薪但繁忙的工作,目前的想法也只是让儿子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回去上学的问题。汪予辰却抢先一步道:“我长大了之后也要变成和池叔叔一样厉害的警察!把世界上所有的坏人都抓起来!这样他们就没有办法再害人了!” 池朗笑道:“好。” 汪予辰又好奇道:“池叔叔,你是怎么想到要当警察的呀?” 池朗道:“因为我遇到了一个特别好的老师。” 汪予辰还想再问,值班护士却敲门进来,委婉地提醒他们探视的时间已经到了。白子峥作为家属倒是有陪床的权利,看着汪予辰离开时一步三回头的身影,一面给池朗盖好被子,一面道:“你想要个孩子么?” 池朗笑道:“你给我生个?” 白子峥挑眉:“你觉得我有这个功能吗?” 池朗道:“所以啊,如果不是你生的,我还是不要好了。” 又三天。 徐海洋从住院部借了把轮椅过来,池朗总不必一直躺在床上挺尸了。白子峥便把他架上轮椅,推着他一起到住院部楼下的街心花园里散步。省会医院的绿化做得相当不错,初春三月,树木抽枝发芽的时候总带来一片生机勃勃的繁盛景象,一时间又让池朗回忆起了他在省第一人民医院住院疗养的那段日子。当时他因为手术剃了个光头,脑出血的后遗症导致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行动不便,又满脑子都是沈嘉南的背叛和不告而别,整个人憔悴得像是一只在日光下苟活的骷髅。徐海洋和康振英都有工作,不能一天到晚总在医院里陪他,同样是借了把轮椅给他代步。那天下午,白子峥从远处跑过来扶他的时候――池朗从没想过,这个繁星般灿烂夺目的人物终有一天会被烙印上自己的标签,会成为自己手心里唯一的太阳。 以至于无论做什么,他也甘之如饴。 池朗道:“小白,你是怎么想到做警察的?” 这个问题他以前问过,白子峥当时没回答他,因为他在乎的还是那句“不值得”。白子峥想了想道:“如果汪予辰以后也当了警察,那我的理由,应该和他的差不多吧。” 他说:“你知道陈其峰吗?” 池朗摇了摇头。 白子峥道:“他是我学校里的前辈,校友。抓捕行动中被嫌疑人捅了一刀,最后因公殉职了。我作为学生代表去医院里看他,他跟我说了几句话,那个时候我才决心一定要做个好警察的。” 池朗道:“他说了什么?” 白子峥道:“再危险的工作也要有人做啊――他上午说了这句话,下午就去世了。那天我心情很压抑,走在医院里,周围都是病人。关于自身价值这方面……我想了很多。后来我看见一个病人,和你现在一样,坐个轮椅,想站起来的时候摔倒了,我就跑过去扶他。扶起来之后他跟我说了声谢谢,我突然就想通了。所以后来破了案之后……哪怕没有这句谢谢,我都觉得,当警察还是很幸福的。” 池朗默然,白子峥显然没把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病人和眼前的自己划上等号,但他隐隐有种感觉,那天下午的相遇,或许同时改变了他们两个也说不定。 白子峥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池朗道:“没什么。”一面将他的手放在心口,一面浅浅笑道,“我爱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嗯,写完了。 本来应 恋耽美 分卷阅读95 氓花 作者:顾禛 赶在这文正好两周年的昨天写完的,结果昨晚突然有个不能不去的聚餐,我回家路上还一脚摔进了坑里(捂脸,据说是我喝多了的锅)……只能今天再写完了。 新文还没想好要写什么,本来是想把专栏里锁着的那个《你的样子》给填完的,之前也在重新调整原来的大纲。然后我又想试试快穿类的,十几章就可以换个背景真是不要太爽啊!(喂!) 反正不管我下一本写什么……都不能拖个两年再完结了! 目前我有梗有大纲的预备役大概是三个,至于写哪个……实在不行我就抽签好了_(:3f∠)_ by仍在犹豫新文写什么的小顾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