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扇屏》 分卷阅读1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1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1 ?半扇屏 by 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文案: 和尚妖怪文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欢喜冤家,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怀能,孔砚┃配角:┃其它: 01. 都说家里养着的不如外面偷的,对不对? 咳,好吧,怀能也知道原话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他可是出家人,怎么可以讲妻论妾呢? 况且,那万佛寺里再好,又怎么会有这样大这样酥香油亮的一只鸡腿等着他揽入怀中呢? 怀能按了按怀里的荷叶包,胸口的僧衣都被烫得热乎乎的,那荷叶包着的鸡腿香气四溢,藏都藏不住。怀能嘿嘿的笑着,他是越摸越开心,心想着那真是好大的一只鸡腿啊,想着想着,忍不住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心说不如偷,不如偷,是啊是啊,这话真对,实在太对了,该裱起来每天的香火供上才对啊。 怀能怀里揣着这荷叶包,一路哼着小曲,眼瞧着前面就是一座破庙,倒有几分象关帝庙,便一低头,就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怀能摸了摸耳朵,溜到了关帝像后,盘腿坐下,这才舒了口气,从怀里掏出那荷叶包来。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张荷叶,先是恭恭敬敬的举了起来闻了闻,还冒着热气,香啊,就想这鸡腿必然也是皮酥肉烂,便情不自禁地说,唉,还是鸡腿好! 怀能在这里也实在是不容易,这城中惯吃水禽,左一个鸭头右一个鸭头,险些把他急出个病来,好容易瞧见这家卖烧鸡的,偷这只鸡腿出来,也实在是费了他老大的功夫。 怀能笑嘻嘻的看着那荷叶上摆的鸡腿,越看越欢喜,越发的舍不得吃了,先是举在那里端详了半天,想着从哪里咬才是呢,又好笑的想着,这可真真是老虎吃天,无处下嘴了。 怀能狠了狠心,想着先咬一口再说,刚把嘴张开,就听得门外一阵吵嚷声,就前前后后的进来了几个人。他一听这动静不好,心里一惊,那一口也没咬下去,就慌忙的把鸡腿包好了,仍旧塞在怀里。这才偷偷的从关帝像后来探出了半个脑袋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外面的光景。 原来那外面拉拉扯扯走了进来的,却是几个年轻的子弟,手执着马鞭,竟然拽着一个华服男子就进来了。 那些人也是凶狠,竟然把那男子往关帝像下狠狠一掼,怀能听得那男子整个人摔在那里,心口便猛得一跳,又听那些人口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些难听的话,就知道这事必然不能善了了。 只见那男子头发散乱,狼狈不堪,垂着眼,微微的喘着气,怀能在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暗暗的叹了口气。那男子大约也是被毒打了一番,才又被带到了这里,他瞧着,就在心说,这些人也不知道是结下了身么恩怨,非要来这庙里私了。他摸摸怀里的荷叶包,就有些无奈的想着,这个时候再走出去,只怕有些不妥,那些恶少,只怕没有由头还要寻人的不是,他何必出去招惹?还是老老实实躲在这里,等那些人完事之后再走罢。 那些恶少眼看着就要围上了那男子,为首的那人倒是怒气冲冲,一副刁钻的嘴脸,口口声声的说着,“你知道爷的一抹青多些钱买的么?你竟然就给放了,我如今倒看看,你怎么赔,拿什么赔!” 那男子一听这话,竟然就抬起了头来。他躲在那关帝像后,也只看到一个侧脸,却吃了一惊。那张脸上满是污痕,哪里还能看,只是那一抬眼,那种倨傲鄙夷的神态却是遮都遮不住,那双眼里,有股子煞气,看得人心惊肉跳。 02. 为首的那人虽是一惊,却又啐了一口,说,“咱们如今倒要瞧瞧,你还有些什么能耐!”他一听这话,就暗暗的心惊,想着,已经打成了这样,还要怎么折腾? 那人就看着那男子,眯着眼不怀好意的点了点头,其他几个就嚷嚷着说道,“打折他的骨头,给您出出气。”那人嘿嘿一笑,就捏了捏下巴,说,“我看你生得也好,不如把脸擦擦干净,陪我们兄弟乐一乐,就叫你少赔些。” 说完那几个就把那男子按住,为首那人哼唧了一声,扯开了那男子的衣裳,就要行那非礼之事,这可把那怀能看得眼珠子都要跌落了出来,心说这可是作孽了,关爷在上,你们也敢如此。 他心里虽是这样的想,可眼看着那恶少人多势众,也不敢贸然出头,只好双手合十,暗暗的祷告,说,关爷您一向疾恶如仇,如今这样的事儿就在您眼皮子底下,您可得惩奸锄恶,伸张正义才是。一面慌慌张张的四处张望着,想找些趁手的家伙,打量着实在不行,有块破瓦充充场面也成。 他这里正想着,眼看着那些人七手八脚的按住了那男子,为首的那人就要欺身上来,他一股血气直往上涌,就要冲出去救人,哪里想到那男子就眯起了眼,竟然就从那为首的年轻子弟腰间拔出了佩剑,一回手,手腕一转,又往前一送,又狠又准的插进了那人的胸口。这几下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一般,把那些人都吓得呆在了那里,那男子也不说话,把剑一挥,血珠儿就甩在了那些人的脸上,身上。原本按住那男子的,竟然也都松开了手,慌乱的四散开了。怀能也呆在了那里,被这突变吓坏了,也忘了要出头打抱不平的那一节了。 那不过是电光火石般的一小会儿,怀能还在那里发呆,只听心口砰砰直跳,就听其中一人大声喝道,“他只是一个,怕什么!” 那些人回过了神来,腰间别剑的便都拔出了剑来,不曾佩剑的便举着马鞭,仍旧把那男子围住,就要逼上前去。那男子提着剑,一脸不屑的看着那些人,剑身上的鲜血滴答下来,落在那地上,那一滩血迹,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 那男子使剑划了个圆,然后用剑抵着地,然后恶狠狠的说,“都滚!不然有一个杀一个,有一双杀一双!” 那些恶少相互望着,却不死心,还要动手,那男子眼看着逼不走赶不净,竟然三步并作了两步,朝最近的那人心口就是一剑,那男子又快又猛又准,那人闪避不及,只看那胸前就是好大一个血窟窿,顿时血涌如泉,竟然就丢了性命。他在关帝像后看得心惊胆战,只是又想,这些人罪不至死,这人何必下如此的毒手。 那些人眼看这一时之间就是两条人命,也是一股恶气上来,手执长剑马鞭,就要和那男子拼命,怀能一看,暗暗发急,就在那关爷像后站了起来,粗着气说,畜生!胆敢在我关爷的庙里放肆! 03. 那些人哪里想到突然听到这样一声,也是被唬住了,原本就亏心,真是被这一声吓得脚软,一时之间面面相觑,都慌了神,连滚带爬的就出了关帝庙,只剩了那男子一个。那人原本撑着剑站在那里,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2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2 见那些人都不见了踪影,竟然就软绵绵的就要倒了下去。 他慌忙的从关帝像后转了出来,扶住那人,就说,“公子,这位公子,你不要紧罢?” 那人眼一闭,脸色惨败,只说了一个字,“滚!” 他被吓了一跳,结果差点儿就松了手,险些把这人摔在了地上。他一手抓着这人,一手抓住了胸前的佛珠,还仔细的想了一想,究竟是要拔腿就跑,还是要管顾这人? 他想了又想,这人不过被毒打了一顿,想来也只是皮肉伤,没什么大碍。这人又不象是个好说话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干脆这就脚底抹油,趁早开溜算了。 他刚松开了手,就觉得后颈那里冰冰的凉,还有什么湿乎乎,黏兮兮的东西落在了他的后背心里。 他缓缓的,缓缓的回过了头来,然后忍不住“啊!”地一声大叫了起来。原来那人竟然把那把满是血迹的剑抵在了他的后颈上。 他斜眼看着那剑锋,不由得就出了一身的冷汗,把僧衣都湿透了。 那男子喘了口气,就说,“叫你滚,怎么还不滚!” 他心里叫苦,想着,我这就要滚了,可你拿剑指着我的脖子,难道要我脑袋滚,身子留下么? 可他转身一看,那男子此时面色潮红,好像发了什么热症似的,怎么看怎么不对。 “喂……我说,”他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公子,你还好么罢?” 那男子发着虚汗,身上更是烫得吓人,他是想要走,又觉得留这人一个在此实在妥,便又多嘴问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 那男子喘了口气,睁开了眼,就说,“你去那两人身上搜些银两出来。” 他却不动弹,只说,“这位公子,你何不随我一同前去见官,再说了,你也该瞧瞧大夫……只在这里硬抗着,也实在不是个法子啊。” 那男子一手扣紧在那佩剑上,喘了几口气,就不耐烦的喝止了他,命令般的口吻对他说道,“你扶我去外面!” 那人拿剑胁迫了他,他也是无可奈何,又不好丢下这人不管,便依言扶着那人出了庙门,果然看到庙外剩了两匹马在那里。原来那些恶少也是心里有鬼,一听到怀能的声音,便以为是关帝显圣,也是吓坏了,慌忙的夺门而出,上了马就没命似的逃,哪里会顾得上那死了的两人,那两匹马还落在庙门前,噅噅地叫着。 怀能扶着那男子上了马,那男子一手扯着缰绳,突然就拿佩剑抵住了他,冷冷的说道,“你也上去,随我进山。” 他一听这话,脑袋里嗡的一声,就炸开了锅,他心说我怕什么就来什么,当即就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位公子,使不得啊,这眼看着就要天黑了,这会子进山,不大妥当罢?” 那男子一阵咳嗽,手里便都是血,他看了便一阵心惊,不由得疑惑了起来,说难道这人伤了心肺? 那男子皱了皱眉头,阴沉沈的看着他,又问了一次,说,“去不去?” 他吓了一跳,说,“这天色已晚,山里常有野兽出没,小僧不敢啊,公子您还是……” 那人拿剑逼着他,手上又多使了两分力,哪里还管他说些什么,冷笑了一声,就说,“那我留你何用?” 那剑锋抵着他的脖子,这眼看就是要命的事,他出了一身冷汗,就连声说道,“好,好,自然都听您的吩咐。” 那人冷哼了一声,吩咐他道,“去那死人身上翻些银钱出来。” 他心里连连叫苦,想着,这才真是烧纸钱反引了鬼来啊。我一片好心,却送与了豺狼当酒菜。怎么就偏偏被我遇到了这个人?这人真是没半点的慈悲心肠,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他无奈的很,从那两个死人身上翻检出了些银钱,那男子仍叫他揣在怀里,也不清点。 他苦着脸把那些硬邦邦凉冰冰的死物揣在怀里,心想,阿弥陀佛,我做了贼倒不算什么,只是可怜了我的鸡腿,连一口都没有吃上。 那人把马一打,用手使劲儿的攥住了那缰绳,就倒身在那马上,任凭那马狂奔。他虽然有心要逃,可想着这人伤成这样,还是不免叹气,只好翻身上马,就跟了上去。 04. 那两人一路入了山,那天色也有些暗了,马也停了下来,慢慢的走着。他先把那人的马扯住了,翻身下了马,又把那人也弄下了马来,寻了地方,让那人躺着。 怀能先寻了些水来喂给那人喝,又探得这人气若游丝,面色赤红,双眼紧闭,他就撕了一片衣襟,沾了水给那人擦着额头,又从兜搭子里寻了些药丸来,想着要胡乱的喂给这人吃,心想,如今这样,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唉,可惜了。 哪里想到他就要撬开那人牙关喂药丸下去的时候,那人就睁开了双眼,冷冷的瞧住了他,问说,“你做什么?” 他手一哆嗦,那药丸就跌在了草丛里,哪里还寻得见。 他到底有些惧怕这人,便结巴了起来,说,“平,平日里吃的些药…… 他心想唉唉,我这些药,自己也不曾吃过一丸,如今却滚到了泥里。真是把他心痛的不得了。他也不想,他体格这样的好,平日里病也不曾病过一场,又何曾要吃什么药丸。 那男子不耐烦了起来,就说,“再去取些水来!” 他看那男子仿佛苦痛之极,一手紧握着剑柄,一手紧握成拳,几乎要把那指骨都捏碎了似的,他忍不住就又多嘴,说道,“你这样,不瞧大夫可怎么成?” 那人虽然又痛又累,却还是轻蔑的瞥他一眼,就说,“大夫来了,就救得了我么么?” 他心说,人还难免一死,难道你现在就要去死不成?于是口里就说,“救不救得了,也要先请来看看才知道,不是么?” 那人嗤笑一声,也不和他理论,就说,“还不快去!” 他就慌忙的去取了水回来,眼看着那人肩上落了不知道是什么的一只鸟,不过拳头大小,通体雪白,额头上有一抹青痕,倒是俊俏,心里不由得就犯了嘀咕,说这人也不知道是属什么的,怎么还招鸟儿? 那人手里拿着一株草,慢慢嚼烂了,然后这才从他手里拿过水去,一仰头喝了下去,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再一看,那人手边还放着好些别的药草,或是茎,或是叶,摆得倒是齐整,他暗暗的惊奇,想这人不是病得厉害了么,怎么自己寻了药草? 那人眉头也不皱一下,只是慢慢的嚼了,然后再吞了水咽下去。他心里有疑,不免多看了两眼,就说,“这不会有毒罢?” 那人哼了一声,说,“你看我想死么?” 他苦着脸,摇了摇头,心说,这天色已暗,我是怕你看走了眼,吃错了药。 那人不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3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3 再与他多说,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在闭目养神一般。 他收拾了些跌落的枯枝,点了起来,又把两匹马栓在一处,和那人靠在一起。等一切都安排得妥当了,这才把怀里包着的鸡腿丢在火堆里,只听着那劈里啪啦的声音,不由得口水都流了出来。 怀能瞥了身边这人一眼,突然想到眼前这人只怕也是饿了,就小心翼翼的问说,“你不要吃些什么?” 那人见他又开口,原本有些不耐烦,听了这话,却说,“你去看看有什么野物,捉来烤了吃。” 怀能抖了一下,就说,“我不杀生的。” 那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又似鄙夷,又似不屑。他知道这人是不信的,也没法子,他想了想,就忍痛说道,“我那个鸡腿,也不过舔了一口,你要不嫌弃,吃了罢。” 那人嗤笑了起来,好像觉得他可笑,就说,“不必,你去摘些野果回来。” 他欲哭无泪的站起了身来,又出去给那人找些填肚子的吃食。心里却想着,难道是因为我从前总偷偷的说方丈的坏话,如今报应到我的头上了么? 他爬上树去,骑在那枝桠上一面摘着果子,一面想,方丈当初是不是故意要我来这种满是瘴气又湿热又可恨的地方? 怀能想起自己初来此方时的情形,那时他连句人话都听不懂,又不愿学其他师兄一般去化些斋饭来吃,结果险些饿死在路旁。到如今总算是好些了,怎么又遇上这样的事?这人还要拿着剑指着自己,一旦不顺他的心意,只怕就要脑袋搬家,再也回不去见您老人家了。 怀能坐在那里叹了好半天的气,嘀嘀咕咕的发了半天的牢骚,怀里兜了好些果子,这才一路回去。 结果回去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那人瞧着似乎精神了许多,齐整了许多,脸也擦得干净了,拿着他递过去的果子,半闭着眼,慢慢的咬着吃。 那火光一跳一跳的,映在那人的脸上,俊秀之中,又带着几分英气,他心想,这人不睁眼的话,倒也不象个恶人了。 心里这样想着,那人竟然就抬起了眼来,突然问他说,“你叫什么?” 他出了一身冷汗,有些心虚的答道,“怀能。 那男子眉毛一挑,把手在剑柄上用力一按,他吓得便立刻说道,“我俗家姓花名叫琵琶只因我娘生产那夜梦到天女送了一把琵琶入怀所以给我取名叫琵琶……” “行了!”那男子似乎颇为头痛,便又拿起一株草来恨恨的嚼着,面色也越发的阴沉不善了。 怀能就拿手背蹭了蹭额头上的冷汗,只觉得这人怎么就这么的吓人呢。 他见那男子不再言语,就偷偷摸摸的把那火堆里的荷叶包取了出来,结果被烫得险些叫了出来。那荷叶包着的鸡腿焦得也不算厉害,他又惋惜,又庆幸,便慢慢的喝着水,一边咬着吃了下去,吃到了最后,险些把那骨头也吞下肚去,这才心满意足的长叹了一口气。 那人也不管他,吃了些野果,夜里就手握着那佩剑睡了。他吃完了那鸡腿,也是又困又累,想睡得不得了,心想一旁还拴有马匹,少睡一会儿也没什么,他不过睡上片刻,然后便偷偷爬起来走人。反正这人也精神了许多,不必他再多事了。 结果一睁眼,天已经大亮了,他惊了一跳,爬起来四处一看,那人正嚼了药草在腿上的伤口处一点点的摸着,然后撕了衣裳把伤处绑住了。 他揉了揉眼睛,左望右望,指望着眼前所见着的不过是一场梦,可看了半天,这还是山里,眼前的这人也好端端的还在,他就讪讪的开口问道,“你好些了?” 那人瞥他一眼,并不回答,只问,“老实同我说,你是北地之人罢?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怀能见这人举止多有怪异,便多了个心眼,半真半假的说道,“小僧是万佛寺和尚,法名怀能。小僧庙里要塑菩萨罗汉像,如今出来化罗汉五百尊,铜佛菩萨三尊。我一路走来,就到了这里,只说一路化缘,求人布施。” 那人略略的打量了他两眼,没再继续追问了。 怀能见他大约是没有生疑,心里也松了口气。 那时正是清晨,那只一团雪白的鸟儿仍旧落在那男子的肩上,歪着小脑袋瞧着他,那模样倒也可爱,他正在心里暗暗称奇,却不防那鸟儿突然扑扇着翅膀飞了过来,打了他鼻子一下。他捂着脸,气苦的心想,我又不是道士,你打我鼻子做什么! 05. 那人冷冷的看了那只鸟儿一眼,那只鸟儿竟好像懂事似的,低着头,不敢抬起。 怀能眼看这人精神大好,刚要起身告辞,只觉得腿脚发麻,软在了那里。那人明明也瞧见了,却不当回事儿似的,慢慢的说道,“我昨夜在你那荷叶包里放了断肠草。” 怀能哀叫一声,就说,“这位仁兄,我和你有什么仇,你好端端的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可他看那人脸色不好,就老实的闭了嘴,半晌才又低声下气的问道,“那什么断肠草吃不死人罢?” 那人脸微微一沈,就不悦的说道,“那你可以在这里等着,看看到底死不死人。” 怀能心说,这生死之事,哪里能拿来开玩笑的。倘若我真的死了,这荒山野岭的,也没个人来给我收尸,我也未免太过可怜了罢。 那人仿佛施舍一般的对他说道,“你也可以跟在我身旁,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七日替你服一次解药,让那断肠草的药效不至于发作起来。” 怀能心里不住的叫苦,就说,“小僧拙笨,不堪使唤,您……” 那人眼皮也不抬一下,就说,“那你滚罢。” “那这断肠草……”他满怀期望的望着那人,眼巴巴的等着那人放过了他。 那男子绑好了伤口,冷笑一声,扶着剑站了起来,轻蔑的说,“关我什么事?” 他慌忙的上去搀扶,口里就笑嘻嘻的说,“小僧虽然拙笨,可好歹也能顶个人用,如今就任凭公子您使唤了。” 那男子起身去牵马,这就要上路的意思了,他只好也跟着去牵,一面随口问道,“只是不知公子姓什么叫什么?” 那男子瞥他一眼,就翻身上马,也看不出来脸上究竟是什么神色,只听他毫不在意的说道,“我没名字。” 怀能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禁不住就反问了一句,“没,没名字?” 他在心里说,难不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 可转念又一想,就算是个无父无母的,长得这么大,怎么能没个名字。就算这人是不愿说,也该随意编个名字出来。 这人的脾气倒是奇怪了。 “可我得叫你什么呢?”怀能也不死心,就又问了,“你难道就真没个名字么?别人可都怎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4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4 么称呼你呢?” 那人极为不耐的瞪着他,大约是嫌他话多,他只好闭嘴。可他天性如此,耐不住丝毫的寂寞,忍耐不过片刻,就自言自语的说道,“难道是个仙人不成?” 那人一脸的阴沉,看起来就象是要发作的模样,他一抬手,先遮住了脸,那人冷哼一声,收回了手,想来也是知道他的本性也就如此了。 怀能却想,只怕这人身上的伤还未好,所以才不和他动手。 那人略一思索,就说,“我……该姓孔……” 怀能立刻笑嘻嘻的接道,“好啊,这可是圣人的姓。” 那人阴沉沈的瞪了他一眼,他就嘿嘿的笑着,说,“孔公子,莫怪,莫怪。只是话怎么说一半,您的名字哪?” 那人想了想,就不耐烦了起来,索性就说,“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好了!” 怀能心说,这人若是不愿意告诉他,随便编一个也成,却这样和他说,倒也有意思。他这人原本就是顺竿往上爬的性子,又打从心眼儿里觉得这人的脾气太坏,就咳嗽了两声,脱口而出道,“那就叫孔厌罢。” 那人瞥他一眼,斯条慢理的说道,“哪个厌字?” 怀能慌了起来,咳嗽了两声,说,“两个火的那个炎?要不上面一个日下面一个安的那个晏?意思都是好的。”他看那人面沈如水,就又着忙的补了一句,“不然咱们两个一起走,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别人难免会起疑的。” 那人手扯着缰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把脸一沈,就说,“就砚台的那个砚字罢。” 怀能看这人的面色不善,也不敢多问,就应说,“这个意思也好啊。” 那人也不知道想些什么,脸色越发的难看,握着缰绳的拳头也紧紧的攥起,好像十分的恼恨一般。 怀能如今迫于无奈,不得不跟着这人,暗地里却自己给自己宽心,只说跟着这人就跟着罢,朝哪里走都一样,不过正事拖上一拖罢了,总好过丢了性命。 06. 他们两人就这样骑着马,一路朝北走去。 怀能也不知道这究竟是要去哪里,心里奇怪,不免就问出了口,孔砚只说是为了寻个道士,也不肯同他多说。 怀能虽然有些怕他,却还是个憋不住话的人,忍不住就要同这人搭话,也不管那是真是假的断肠草还在他肚子里。 他摸了摸下巴,很是好奇的问道,“也不知是个什么道士?还要人巴巴的寻?” 孔砚的口气便不太好了,冷冷的说道,“干你什么事?” 他一听这话,就笑了起来,啧啧的说道,“怎么不干我事?放着我这样俊俏的小和尚在一旁,你还找道士做什么?孔公子要怎样?只要说来,诵经念忏,说因果,谈佛法,小和尚我件件皆能,样样都行。” 孔砚斜他一眼,问他,“你能帮着驱魔辟邪么?” 他张开的嘴巴便合不上了,很是费劲儿的干笑了两声,然后才说,“我看公子也是好好的,哪里就要驱什么魔辟什么邪?” 这可真不是玩笑话,驱魔辟邪,可凭得是真本事,哪里是耍耍嘴皮子就糊弄得过去的事? 孔砚也不说话,就捉紧了那剑,使那剑身打他。他一面躲避,一面在口里慌忙的叫道,“打和尚的不算做好汉。”孔砚冷笑了一声,就很是不屑的说道,“吃得满嘴流油,你算什么和尚?” 怀能慌忙的摸了摸嘴巴,哪里有什么,他就有些羞恼,想自己明明擦得很是认真。 孔砚冷笑一声,懒得再搭理他。 怀能见这人一副瞧他不起的神情,心里就颇有些郁结,他摸摸怀里的佛珠,翻了翻眼睛,忍不住又多嘴起来,说,“驱魔辟邪,我是不懂。可这人若不做亏心事,鬼怪再难上门的,孔公子……你说是不是?” 孔砚突然停了下来,骑在那马上望住了他,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说,“你生来就这样多的话?” 怀能瞧着孔砚的神情,不知怎的,就觉得这人手里若是有根银针在,只怕早就把他的嘴缝起来了。他想到这里,忍不住一笑,就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 孔砚点了点头,口气淡淡的,声音也没什么起伏的说道,“你这和尚,以为我不会把你怎样是不是?” 孔砚说这句话时并没有看他,可他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赔着笑脸勉强的说道,“孔公子,你可不要吓唬我。” 孔砚脸色一沈,冷笑道,“吓唬你?你这满口胡言的和尚,等过几日发作时,先尝尝那断肠草的滋味罢。” 怀能僵了一下,不敢再多嘴了。 他们两个行在路上,半天也没有一句话,闷得怀能不轻。他偷偷瞥去,看孔砚虽然端坐马上,心思却不在路途之上,仿佛想着什么事,眉头深锁,一副烦心不已的模样。 这一路上那雪团一般的鸟儿都不远不近的跟着,怀能一向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痛,老实了不过半日,便又忍不住要与孔砚搭话。 只是不敢太过,自言自语般的说道,“那鸟儿一路跟着,倒有意思。” 孔砚鄙夷的看着他,说,“那是我养的鸟儿。” 怀能见他回话,心中大喜,立刻问道,“昨日里那些人便是抢了这只鸟儿么?” 孔砚便有了怒色,冷声说道,“也不看看自己都是些什么货色,也配养一抹青?” 怀能开始见这人发怒,心里犯了嘀咕,等听完那人的话,就在心里暗笑,想,一抹青?原来这鸟儿还有个正经名字。 怀能心里又想,这养个鸟儿,还要看看配与不配?这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儿,这么些的毛病。 怀能想起昨日里那庙中横死的两人,心里到底有些不忍,就问孔砚,“那死了的两人,不得……见官么。” 怀能其实想说,你就不怕官府的人来拿你么? 孔砚冷冷说道,“他们自找的。” 怀能按着胸前的那串佛珠,苦着一张脸,心说,是了,原来我也是自找的。 孔砚瞧见了他手里扯住的那串佛珠,眯了眯眼,仿佛不经意般的说道,“你这串珠子倒好看,哪里得来的?” 怀能老实说道,“是方丈给的。” 孔砚又看了他一眼,才说,“你那方丈真是不识人,平白的糟蹋了好东西。” 怀能笑笑,不以为意。他自小便在寺中,从来都不如诸位师兄,他又如何不知。 只是在他眼中,那些原不是最要紧的。 07. 孔砚皱了皱眉,有些厌憎的望着他,说,“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你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儿,也不比别人少些什么,怎么没有一点儿出息?” 怀能有些惊讶,忍不住笑着说道,“我不过是个出家人而已。依孔公子之见,出家人要怎样才算得上有些出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5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5 息?” 孔砚眼角一抬,冷冷的看着他,说,“但凡有些出息的,便不会跟着我来。” 怀能忍不住就在心里说道,明明是你拿了剑抵着我的脖子逼我来的,只是却不敢出声抱怨。 孔砚心里似乎有事,只是一刻不停的朝前赶,怀能跟着孔砚一直走了大半天,他又不惯骑马,一路走来,只觉得腰酸背痛,恨不能躺在地上装死人才好。 等他们出了山,怀能远远的看着了个茶铺,只觉得喉咙都在冒烟,就开口哀求道,“好歹喝口茶罢?我实在是要死了。” 孔砚虽然恼火,却没有拒绝,等到了那里,果然翻身下马,停在了路边,怀能拴好了马匹,就心急的走进那茶棚里去讨茶吃。 那看茶棚的老婆婆一瞧见他们两个,就连连的赞道,“好俊的小和尚,好气派的公子哥儿。” 怀能听前一句,还暗自得意,听了后一句,脸都黑了,心想这人身上带着伤,又在山野里滚了一宿,也不知道气派个什么劲儿。 不过怀能也实在是渴得厉害了,等老婆婆把茶碗刚端到他的面前,他就迫不及待的双手接过,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下去。 孔砚见他不消片刻就喝干了一碗,伸手又要第二碗,便有些嫌恶的扫了他一眼,问他,“没噎着?” 结果怀能差点儿真的噎住了。 老婆婆笑嘻嘻的望着怀能,说,“哎呀,这位小施主,幸好这是凉茶,不然可不烫坏了你?” 孔砚端起那茶碗看了看,又不快的放下了。 怀能有些忐忑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不免有些僵硬。 孔砚瞥他一眼,说,“你又不喝了?” 怀能慌忙的笑着,说,“方才是润喉,如今才要细细的品哩!” 孔砚慢悠悠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一时半刻品不够的话,要不要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慢慢的浸着?” 怀能打了个冷战,打从心地冒出来一股恶寒。 孔砚见他不答,就冷哼了一声。他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小声的说道,“马上,马上就喝完了。” 等怀能喝完了,从怀里摸出两个钱来放在茶碗旁,孔砚起身要走,他连忙开口说道,“我们如今去哪里?不如先歇歇再说罢?再说这马也要喂些草料才成啊?” 孔砚斜眼看着他,那种不怒自威的神情看得他一抖,只觉得自己不明不白的就矮了下去。 孔砚略一思索,仍旧坐了下来,就说,“你先去问她,这附近最近出过什么奇怪事,有没有哪家请过道士的?” 怀能苦着脸,就说,“我一个和尚,去打听人家请不请道士,……还是你去问罢?” 孔砚微微一笑,手指轻轻的按在腰间的佩剑上,怀能打了个激灵,慌忙的站了起来。 怀能将桌上的那几个钱抓在手中,客客气气的递给了那老婆婆,又厚着脸皮凑了过去,朝那阿婆打听了起来。 不想竟然真被孔砚说中。 那老婆婆说河对面有一家有个女儿,要嫁一个富人家的傻瓜儿子,出嫁前一天有天雷落下,那女儿被雷击中,竟化成了男儿身。 两家为了此事争吵不休,后来有个道士路过,被那富人家请了去,当场施法,仍旧把一个好女儿送上了花轿。 怀能一听,也惊诧不已,又打听了半天,只听说那道士留着山羊胡子,看起来大约三四十岁,身旁跟着个小道童,倒是俊秀非凡。 怀能回头把这话原原本本的和孔砚一学,孔砚唇边露出一丝笑意,眼底却是一片冰冷,怀能偷偷看他,竟然看不出他究竟是喜还是怒。 孔砚不动声色的问他道,“你怎么看?” 怀能老老实实的答道,“是骗婚罢,好好的嫁女儿,又怎么会真的闹妖怪?” 孔砚一抬眼,嘲讽般的说道,“你怎么就敢说?倘若真是妖怪作祟呢?” 怀能厚着脸皮说,“倘若是妖怪,那咱们还是上路罢,人家事都已经了了,跟咱们也没什么干系。” 08. 说话之间,一路跟着他们的那只雪团儿似的鸟儿就飞了过来,轻巧巧的落在孔砚的肩膀上,在他耳边啾啾的叫着。 孔砚的目光朝茶棚深处扫去,不知为何冷笑了一声,眼底一片森然。 怀能就奇怪了,就笑嘻嘻的说道,“人说从前有个公治长,听得懂鸟语,我想着必然是说笑,怎么会有那样的稀奇事。如今看来,孔公子也懂得么?” 孔砚神情古怪的瞥了他一眼,半晌才说,“我若听得懂鸟语,还用这样辛苦的去找么?我想要找谁,自然是手到擒来。 怀能干笑一下,赶忙附和道,“说得倒也是。” 那老婆婆又端上来一叠盐水毛豆,他笑嘻嘻的剥着吃,一面把碟子朝孔砚推了过去,说,“一起吃。” 怀能的话音还未落,那碟子里的毛豆竟然动了起来,转眼便化做了许多条暗青色的细蛇,霎时间就缠紧了他的手指,一面飞快的朝他手臂上攀爬着。怀能的脸色都变了,叫了一声,就慌乱无比的甩着手。 那碟子里爬出的细蛇越来越多,竟然已经缠满了怀能的双臂,每一条都高高的抬起了脑袋,朝他的胸口和咽喉处吐着信子。 怀能看着眼前那副骇人的景象,心里又惊又怕,脑袋里竟然一片空白,浑身僵硬的定在那里,动也不不敢再动分毫了。 那时孔砚却突然伸手出来,抓住了他怀中的那串佛珠,怀能这才回过神来,也赶忙去抓住那串佛珠,想着,我命休矣!师父救我! 说时迟那时快,怀能胸前顿时亮起无数道金光,那些青蛇便被金光斩成了千万段,一截截的掉落在了地上,仍旧化为许多颗的青豆。 怀能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心有余悸的看向了孔砚,却发现那个人原本抓着佛珠的手上满是鲜血。 怀能哆嗦了一下,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了,却不说破,只是讪讪的说道,“刚,刚才那都是妖怪啊!” 孔砚略略的点了点头,拿巾子随意的擦了擦手,才问他说,“你得罪了谁么?” 怀能慌忙的摇头,说,“我四处化化缘罢了,又能得罪谁?” 可等他再看向四周,那桌边哪里还有那老婆婆的踪迹? 天色已近黄昏,地上的沙土都被吹了起来,这风里带着一阵儿腥气,让人几欲作呕。 风沙一大,不只把那来去的路隐住了,就连他们方才喝茶的茶棚也瞧不见了。 那只雪团似的鸟儿突然在孔砚的肩膀上啾啾的叫个不停。 孔砚脸一沈,扯住了他同他飞快的说道,“你会不会法术?快些使出来!那妖怪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怀能经过方才的那一场,已是心慌意乱,被孔砚这么一吼,仿佛才如梦初醒,慌忙从颈中摘下那一串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6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6 佛珠来摆在地上,说,“进来!” 那串佛珠摆开了也没多大,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几乎脸贴着脸才能站下,怀能心中原本就有些怕那孔砚,不想两人又离得这样近,呼吸之间,实在不免为难。 他们两个站在那串佛珠里,只觉得好像被一层纱遮住了似的,外面那风越卷越厉害,可却总也冲不破那层纱。 久而久之,那怪风终于远去了。 怀能松了口气,拭了拭汗,这才将那串佛珠拾起,小心的在袖子上蹭了蹭,仍旧戴在颈上。 风沙散去,那茶棚里里的众人都神情恍惚,似乎并不明白方才发生了些什么。怀能瞧着那两匹拴着的马仍在,心里真说不出究竟是悲还是喜了。 “这是怎么回事?”孔砚稍稍的抬了抬下巴,简略的问道。 怀能摸了摸头,倒也没有隐瞒,就说,“是方丈给我护身的。他说我生来就招鬼怪,所以拿了这个给我护身保命。” 孔砚似乎有些不信,就说,“万佛寺的方丈?” 怀能急急忙忙的点着头。 孔砚冷笑着问他,“你是出来捉妖的么?” 怀能嘿嘿一笑,就说,“我倒是想。” 他又说,“我师兄师弟都要我千万别去收妖,就怕我引来更多的妖怪。” 孔砚略一沉吟,就说,“你拿好那佛珠罢。” 怀能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问说,“孔公子,你以前见过妖怪么?” 孔砚神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才说,“见过的,怎么?” 怀能便有些感慨,就说,“妖怪便是这样么?师兄们都说我招鬼怪,可我从来都没瞧见过那些鬼怪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孔砚不以为然的说道,“那是他们不想你看见。” 09. 怀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孔砚见他脸上一副茫然的神情,便知道他还糊涂着,皱了皱眉,才说,“凡间之人,若非生有异能,是见不着妖怪的。譬如那青眼者白日可见妖,白眼者可见鬼。” 怀能这才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孔砚不解的同他说道,“你连这都不知道,怎么敢出来行走。” 怀能干笑了两声,说,“既然如此,那妖怪特特的在我们面前现出形来,也不知道是存的什么心思。” 孔砚不耐烦的说道,“你方才看到的究竟是不是那妖怪的本相,还未可知呢。” 怀能想起临行之前方丈嘱咐过他的话,忍不住咦了一声,孔砚瞥他一眼,突然问他,“你看得出来这次来的东西是什么来头么?” 怀能挠了挠脑袋,说,“瞧不出来。” 孔砚冷笑了一声,不再言语了,不过神情之中那种鄙夷还是教他很不舒服。 怀能也知道这人必然非同寻常,便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孔公子,你既然这样嫌弃我,那怎么不放我走?” 孔砚眼皮都不抬一下,不急不慢的说道,“你想走?” 怀能顿时两眼放光,凑了上去,笑嘻嘻的说,“是呀。孔公子要我这么一个无用的人做什么?” 孔砚微微的点了点头,冷声的说道,“你若死了,我便放你走。” 怀能倒吸了一口凉气,咳嗽了两声,才说,“那我还是跟着您罢,就是给您老添麻烦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孔砚懒得再搭理他,也不同他多说,两人翻身上马,一路朝南行去。 怀能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要做什么,这么着急的赶路,披星戴月的,歇脚的时候少得可怜,好几次他骑在马上昏昏欲睡,险些儿摔下马去,若不是孔砚眼明手快扯他一把,只怕他的脑壳都要被马蹄踏烂了。 那一晚孔砚寻了个落脚之处,怀能心中欣喜,想这人毕竟还不算太坏。他先要了碗热茶喝,就见孔砚在袖中摸索,然后将一粒还没有指甲盖大小的红果放在他的眼前,简单的说道,“这能解断肠草的毒。” 怀能有些傻眼,看着那粒红果,心里又惊又喜,想我冤枉这人了,就红着脸咳嗽了两声,说,“多谢孔公子了。” 孔砚也抿了口热茶,然后才又不紧不慢的说道,“等我什么时候高兴了,再给你些,不然过两日发作起来,怕要耽误行程。” 怀能僵了一下,只觉得浑身发冷,原来那断肠草之说不是吓唬人的,竟然还要发作。 孔砚也不知是想到什么,突然伸手去他怀里,捉住了那串佛珠,扯了出来。 怀能抖了一下,也抓紧了佛珠,孔砚眯着眼睛瞧他,怀能尴尬的迎了上去,赔着笑说道,“方丈还有师兄都嘱咐我,说这佛珠千万不可离手,不然就了不得了。” 孔砚的目光变得深沉,怀能也不敢使劲儿,生怕孔砚发起怒来,会把佛珠拽断了。 孔砚静了一会儿没说话,看看那佛珠,又看看他,那逼人的目光让怀能不敢直视,于是便心虚的低下了头。 怀能心里已经隐约的知晓这人绝非凡人,也知道这一次似乎真是惹上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可那断肠草怕是真的已经在他肚子里了,若是他偷偷逃走,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寺里去见方丈老人家。 孔砚松开手,那串佛珠落了下来,怀能心里也暗暗的松了口气。 孔砚问他,“你一点法术也不会?” 怀能本来还想摇头,只是看那人阴沉的眼神,也不敢再扯谎,便老实说道,“学过些,可没使过,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孔砚脸色微微一变,又问他,“那你会收妖?” 怀能哭笑不得,“我若是有半分收妖的本事,早就挣够了银钱回寺里去了,还用化缘化得这样辛苦?” 孔砚盯着他胸前挂着的佛珠看了半晌,突然对着他笑了一下。只是这人的笑倒有些邪气,看得怀能一阵儿心惊,戒心大起,连忙问道,“怎么?” 孔砚的神情有些阴冷,用力的捏住了他的肩膀,却在他耳边劝诱般的说道,“这样罢,你根骨倒也不错,我来教你。” 怀能做梦也想不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胡乱的说道,“这怎么敢当?” 10. 孔砚瞥他一眼,只说,“你这和尚,胆子倒越发的大了。” 怀能便有些心惊,连忙说道,“既然孔公子有心,那小僧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生来鲁钝,怕是不能领略其中的精妙,那时还望您多担待着些。” 孔砚好笑了起来,说,“我若是教,自然要你学得会,不然留你何用?” 怀能又怎么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到底怕死,便心里苦叹,怎么偏偏教我遇上这样一个人。 依照孔砚的意思,就是要去瞧那道士施法过的人家了。 怀能如今性命攥在这人的手里,按说本该老实的跟着便是,他却偏偏还要多嘴,说,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7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7 “哪里那么多的神怪之事?怕是那家女儿不愿嫁,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来。” 孔砚不耐烦,说,“是真是假,去瞧了才知道。” 怀能还欲劝说,却灵光一闪,问道,“哎...难道那道士,便是孔公子要寻的人了?” 孔砚望了他一眼,说,“你问得太多了。” 怀能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却说,“偏偏公子愿意同我说。” 孔砚不怒反笑,只是那眼底的笑意却十分的耐人寻味。孔砚慢慢的问他道,“此话怎讲?” 怀能陪着他笑,笑完了才说,“就算是只狗,也得有个影儿,才能朝着吠是不是?” 孔砚目光霎时变得锐利,可凝神看了他半晌,才说,“法师倒是肯自降身份。” 怀能听不出他的喜怒,可听他叫自己法师,便大着胆子又说道,“孔公子,我知道你如今是有难处,不然也不会我这样的人一路。只是将心比心,若是我护得你一路周全,你好歹留我一条命如何?” 他知道孔砚大约是个妖怪,也知道这妖怪怕是吃了什么苦头,眼下或许没什么妖力,不然也不能对他用断肠草。 孔砚看着他,眼中似有惊奇,大约是觉着他可笑,却没有发作,只是问他,“你凭什么?” 怀能被他问得半个字都答不出,咳嗽了两声,才勉强的说道,“孔公子问得好,这话原不该我说。” 说到底,他的命还是抓在孔砚手里的,不是么? 孔砚点了点头,算是不再追究了。 河对面的村子叫做蔡庄,两人去河边寻了个艄公,慢慢的坐在船上渡了过去。怀能原是北地之人,一上来就忙着扶船,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倒是孔砚,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笑,去同那梢公说起话来。 等怀能坐稳,再去细细的听来,说的果然是那道士的事。 说那女变男之事都已经闹上了公堂,县里都验得分明了,偏偏遇上那道士,竟然当场就作起法来,竟然还了两家一个娇俏俏的好女儿。 孔砚听那艄公说得津津有味,也不打断,微微的笑着。 怀能见他神态之中没有丝毫的狠厉和冰冷,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心里诧异不已。孔砚见他频频的望向自己,目光里又是惊奇又是疑惑,心里便不快之极,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等到了无人之处,才瞥着他问道,“你的眼珠子不想要了是么?” 怀能失笑起来,忍不住就说,“孔公子,我还怕是你鬼上身哩,幸好没有。” 孔砚哦了一声,突然朝他伸出手来,他吓得闭了眼,嘴里胡乱的告饶道,“孔公子,我胡说哩。” 孔砚的指尖抵在了他的眼皮上,稍微的用了点力,怀能大叫了起来,心慌意乱的喊道,“孔公子!” 他声音里有哀求之意,听起来实在有些可怜。孔砚停住了,却没有挪开。 指尖处传来丝丝的凉意,眼皮上仿佛落了雪片一样,怀能心口一颤,竟然想着,这人的手怎么这样凉。 怀能伸手松松的托住孔砚的腕子,小心翼翼的挪开,然后才慢慢的睁开了眼。 孔砚甩开他,冷笑一声,说,“怎么,我难道就装不得好人?” 怀能愣了一下,望他两眼,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艄公唤两人下船时,孔砚走在前面,怀能牵着马跟在他身后,心里突然觉得这人的背影看着孤零零的,倒有些可怜。 怀能有心想要喊孔砚等上一等,却开不了口,只好闭着嘴巴望着那人,心里不知怎的有些憋闷。 11. 若只是个妖怪却也罢了,却化得同人一般无二,也会笑,也会怒,不由得就把他当作了人一般罢。 怕是在庙里热闹惯了,怎么遇着个妖怪化的家伙也要与他热络起来? 怀能瞧着孔砚,暗暗的苦笑着,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 两个人在蔡庄里寻了一户人家投宿,只说孔砚是他俗家的表兄,倒也无人生疑。他又偷偷的朝人家手里塞了些钱,两人便住了下来。 打听起那被雷劈中的女孩儿,如今倒是四邻都交口称赞,说少见的能干。 孔砚自个儿出去了一趟,回来脸色却不大好看,怀能问了才知道,原来这人竟然翻墙入宅,亲自去打探了一番。可惜那女子身上并无半点邪气,也不象妖魔作祟过的样子。 怀能哪里想到这人会去翻墙,只看他那张俊秀的面孔,心里到底还是不信的。 孔砚哪里知道他想什么,关上门后,便在灯下解开衣裳,慢慢的将那药草嚼烂,再敷于伤口之上。 怀能见他身前身后遍布着伤口,有新有旧,有深有浅,油灯下乍一看去,不免有些触目惊心。 怀能摸着佛珠,一面默默念经,一面忍不住就想,寻常的妖怪,哪里会受这样多的伤。 孔砚见他一副老僧入定般的神情,不免好笑,也不披衣,故意走到他面前同他说话,斯条慢理的问他道,“那一日在关帝庙里,你一直都在后面瞧着是不是?” 怀能看着这人衣裳也不穿,又离得这样近,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连说道,“没有没有,他们摁着你的时候,我正瞧着我的那只鸡腿哩!” 孔砚眯着眼睛,很慢很慢的问他道,“是么?” 怀能真想抽自己一个巴掌,连忙又说,“虽然是吃了些亏,可你也没被他们污了去啊。” 孔砚眼底一片寒光,伸手就向他的颈上抓来,怀能慌忙捉住他的手。两个人不声不响的较了阵儿劲,竟然没分出个高下来,僵持了半天,孔砚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突地收回了手。 怀能连忙放开他,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孔砚背过身去穿衣裳,口气倒一如寻常,同他说道,“你力气倒不小。” 怀能连忙点头,“还好还好,我在庙里常常提水。” 孔砚瞥他一眼,问他,“那你是提水多,还是念经多?” 怀能怕他要取笑自己,连忙说道,“都不少。” 孔砚整好衣裳,漫不经心的又问他,“你是多大做的和尚?” 怀能不知道这人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反正也没什么说不得的,便照实答道,“自我记事,便在庙里了。” 孔砚静了一下,再看向他的时候,口气似乎和气了许多,“是你爹娘不要你了,还是哪家私生的孩儿?” 怀能自幼便在万佛寺里长大,庙里的白米白面倒是吃了二十余载,却从未见过爷娘的面。 小时候每日里念经学法,被方丈管束得严,只想着怎么瞒天过海,好与师兄弟们一同在山里胡闹,日子倒也没有怎样难过。 记事起便做了和尚,也无爹娘,也无亲眷,来是一个,去也是一个,那才真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8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8 后来想想,其实倒也有些可怜。 怀能笑嘻嘻的问他,“孔公子问这个,难不成是要帮我寻亲?” 孔砚眼底有厌恶之色,冷笑着说道,“那样的爹娘,不要也罢。” 怀能嘴巴张着,却有些接不上话来。 谁活在世上,没有半点的难处?他做了和尚,倒不怪谁。 万佛寺里人多热闹,他也很喜欢。 只是这个人,说出这样的话来,仿佛也和其他的人一般无二似的。 和他以为的妖怪,不大一样。 孔砚不见他应,便有些不悦,嘲讽他道,“你白做了和尚这些年,怎么还是看不开?” 怀能却正望着他出神,心想,难道我想错了,他不是妖怪? 怀能这么一想,便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他清了清嗓子,说,“你方才背上的伤都没有上药,不如我来帮你。” 孔砚却不领他的情,干脆的说道,“不必。” 怀能想了想,讪讪的说道,“我们出家人戒色的。” 孔砚起初还只是看着他皱眉,等想明白过来,脸色一沈,抬手就扇了他一巴掌。 12. 怀能十分委屈的捧着脸,说,“小僧实在是一片好心。” 孔砚实在是忍无可忍,竟然笑了起来,伸手扯住他的僧衣,阴恻恻的说道,“那好,你夜里就睡地上罢,不然犯戒了可不好,是不是?” 怀能看着床上那两床薄被,又望着脚下,实在很想再扇自己几个巴掌。 孔砚似乎打定主意要琢磨出个究竟不可,只是住了几日,偏偏寻不出那女子的马脚。 怀能便有些得意,说,“果然还是我说得不错罢?” 孔砚冷哼一声,说,“那道士没别的本事,就会弄这些掩人耳目的把戏,囚着个妖怪给人顶缸。别的人瞧不出,倒以为他有多大的神通!” 怀能不大明白,问他,“即便真是个妖怪,也已经嫁作人妇了,又不见她祸害人,咱们管她作甚?” 孔砚嗤笑一声,一脸的不屑,说,“她若是想做人,自去投胎,不必那道士多管闲事!” 怀能心想,原来是与那道士有仇的,便识趣的闭了嘴。 孔砚也教他法术,与庙里的全然不同,却也不见丝毫邪气。怀能心里虽然起疑,却也没起初那么担忧了。 只是想起这前途,还是觉着凶险。 他出来之前,方丈独唤了他一人前去,特意的嘱咐过他,要他一路小心,莫要惹是生非。 “你前世杀戮太多,所以才拿这串佛珠护着你,藏着你的形迹,免得那些妖魔来缠你。” 怀能不记得前世,也并未把方丈的话当真,只说,“既然如此,我在寺里便是好的,何苦又要出去?” 方丈叹了口气,说,“我能护你一时,却护不了你一世,怀能,你也该出山了。” 怀能不大明白,只知道这一趟辛苦是再难逃脱的了。 出门之后,偶尔想起方丈说过的那一番话,心里难免有些芥蒂。 寺里的师兄师弟多少都懂得些降妖除魔的法术,方丈却不许他学,难不成真是为了这个缘故么? 只是那前世实在虚无缥缈,还不如一技在手让人心中踏实。 孔砚白日里便外出不见了影踪,夜里回来便在灯下用药草敷着伤口,然后教习他法术。 到了第三日的时候,孔砚端了一碗水在他面前,要他用佛珠围住。 怀能虽然不解,却依言照做了。 孔砚见他将那挂佛珠围住了水碗,便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碗中,血丝散去,水上腾起一层红雾。 孔砚似乎胸有成竹,命他念起之前教习过的咒文。 怀能心里有些打鼓,暗暗的攥紧了手中的佛珠,低声的念了起来。 红雾中隐隐的便露出影象来,似乎象是个人的模样,怀能又惊又骇,慌忙站起的时候,几乎扯翻了水碗。 孔砚按住他的手,怀能干笑了两声,说,“是我少见多怪了。” 孔砚又滴了几滴血进去,那人的形容越发的清楚,也能听到声音,倒好像就在眼前似的。 怀能糊里糊涂的看着血雾里的那人,突然惊醒过来,紧紧的盯着孔砚的脸孔,怎么那个人,倒与孔砚有几分相似。 孔砚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望着那人,说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的声音虽然无情,眼底却藏着浅浅的笑意,怀能心里微微一动,想,原来他也同别的人一样。 怀能看看那人,又瞧瞧孔砚,忍不住便问,“你受了伤,他怎么不来寻你?” 孔砚瞥他一眼,似乎有些好笑,说,“他倒是四处寻我,可惜不过是想要至我于死地罢了。” 怀能大吃一惊,可看着孔砚却是一脸毫不在意的神情,根本不似假装,心里便有些不解,说,“到底为着什么事,非要手足相残?” 孔砚一挑眉,似乎嫌他问了蠢话,说,“我如今法力全失,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怀能心一沈,这人果然是妖怪么,到底还有些不信,不由就问,“那换做是你也一样么?” 孔砚不屑的笑了起来,轻蔑的说道,“就凭他?我还不放在心上!” 那血雾渐渐的淡去了,怀能突然想要一件极要紧的事,便慌忙的问道,“那...若是被他寻到了你...” 孔砚毫不在意的一笑,理所当然的说道,“自然是格杀勿论了。若真有那一日,你也等着与我陪葬罢!” 13. 怀能听他的话出了一身冷汗,半晌没说话,最后只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那...他应该没那么容易找着你罢?” 孔砚想了想,点了点头,“应该不会。” 怀能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可回想着孔砚的话,倒觉得这人奇怪,怎么手足相残反倒一幅不以为意的样子。 夜里怀能睡得正熟,却突然被孔砚踢醒。等他睁开眼,孔砚早已穿戴整齐,站在那里看着他,冷冷的吩咐道,“快起来随我出去!” 怀能看窗外还是漆黑一片,心里虽然老大的不情愿,却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穿了僧衣,缠了绑腿,老实的跟在孔砚身后出去了。 出了门时,怀能心里嘀咕着,不会是要带他去翻墙罢? 没想到孔砚领着他就在那女孩儿家的宅子外面停住了,看着墙头冲他抬了抬下巴。怀能哪里想到果然是要翻墙,一时没忍住,就笑出了声。孔砚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稍微的使了使力,他立刻板住了面孔,不敢再笑了。 孔砚不知从哪里寻来的一根木棍,只在地上轻轻一撑,便踩着墙上去了,倒不下去,先骑在墙头,然后大大方方的朝他伸出手来。 怀能见他做贼都做得这样神气,心里不免好笑,却也不敢露出来分毫,抓紧他的手就翻上了墙。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9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9 孔砚倒是轻车熟路,脚一沾地,丝毫犹豫都没有,拉着他就朝前走。那入了夜,又没有月亮,只微微的得些星光,瞥见些影子,怀能被孔砚扯住朝前走,心里好不尴尬,有心想要开口,却怕惊动了这家里的人,于是便有些恼。 孔砚进到院里,把那微开着的窗轻轻关起,又教他把那挂佛珠摆在那间房的门前。怀能心里疑惑,却依言照做,孔砚见他安置妥当,便俯身过来,在他耳边低语道,“念我白日里教你的咒。” 怀能犹豫了一下,孔砚瞥了他一眼,双手扯住了他的佛珠,威胁般的看了他一眼,怀能心想,也罢,先看他究竟要怎样。便照他白日里教的一一念出。 怀能刚刚念完,就听房里窸窸索索的,似乎是有人起了身。不过片刻,门便被轻轻的打开,房里出来一个女子,惊慌失措的看着四周。 那女子大约刚醒,出来时也不披见衣裳,怀能慌忙的扭过脸去,满脸通红的想,真是作孽。 孔砚却视若无睹,走了两步,低声说道,“半个时辰之后,在河边相见,若是不来,教你原形毕露。” 即便是漆黑一片,怀能不必看也想得出孔砚脸上的神情,那女子慌忙扯住孔砚,压低了声音哀求道,“我与你们无怨无仇,你……” 孔砚哪里有耐性听她说完,伸手便拧住了那女子的手腕,略一使劲,便听到呵啦的一声,那女子跪倒在地,痛得蜷做一团,却忍住了一声不发。 孔砚冷笑一声,扯住怀能便照原路仍旧翻墙出去了。 怀能跟在他身后朝镇外的那河走去,等出了镇,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你怎么知道她真是妖怪?” 孔砚头也不回,简单的答道,“猜的。” 怀能站住了,想起那女子蜷做一团的模样,心里便不大舒服,又问,“若是猜错了呢?” 孔砚望着他,冷冷的反问他道,“我猜错了么?” 怀能望着他,皱了皱眉,说,“孔公子,你向来便是这样,想怎样便怎么么?” 用剑抵着他的脖子,逼他跟着一起走是一回事。 不问青红皂白,一下子就拧断那女子的手腕,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孔砚不以为然,“她不是妖怪么?怎么,你倒可怜起她来了?” 怀能看着孔砚冰冷的眼神,突然觉得十分寒心,他沈声问道,“孔公子,小僧斗胆问上一句,她是得罪你了?还是害了哪个?你下这样重的手?” 孔砚的脸色沈了下来,似乎想说什么,可瞥了他一眼之后,却只是哼了一声,不快的说道,“我想杀哪个,便杀哪个,怎么,你还想拦着我不成?” 怀能静了一会儿,只说,“我拦不住。” 孔砚见他低头,反倒笑了起来,说,“你知道便好。” 怀能望着他,也笑了笑,慢慢的又说了一句,“可你如今没有法力,不过与寻常人一般无二,我要拦你,也倒容易。” 14. 孔砚脸色一沉,说,“你说这话当真?” 怀能也没有笑意,认真说道,“你若是果然要杀她,我这话便千真万确。” 孔砚看他许久,才说,“她是妖,只有害人之心,没有向善之意,你倒想护着她?” 怀能紧盯着他,“你若是只为了这个,我明日里倒着走上京去。” 孔砚冷笑一声,怀能朝前走了一步,手指搭在他手腕上,慢慢扣紧,孔砚丝毫不能挣脱,脸上也有些讶然,却不见慌乱。 怀能同他说道,“你若是有缘故的,何不说出来,我若是能够,自然尽力帮你。” 孔砚细细看他一眼,似乎觉着十分可笑,冷声问道,“你帮我?你怎么帮我?” 怀能好心问他,“你如今是不是想着如何寻着了那道士的踪迹,好破了身上的封印,恢复法力?” 孔砚毫不惊奇,应道,“是又怎样?” 怀能反倒被他问得心虚起来,说,“只要你答应了我,不要为祸为乱,不惹是非,我自然尽力帮你就是。”见他丝毫不为所动,便又说,“那道士防备妖怪,总不会连我这样的和尚也防备罢?” 孔砚凝神看他片刻,反问他道,“只是这样?” 怀能见他这样说话,倒也松了口气,心想,他并不是那些为恶的妖怪,便说,“只是这样。” 孔砚微微冷笑,看着他说道,“你这样蠢材,也学人家做和尚?” 说罢就反手一转,扭住他的手腕将他摁倒在地,怀能心里一惊,双膝便跪倒在地,只听孔砚在他耳边说道,“我答应了你,就看你有什么法子替我寻了那道士来。” 怀能一时答不出,孔砚冷笑着放手,他便终于松了一大口气,揉着手腕站了起来,讪讪的问他道,“方才那妇人与道士有什么干系?” 孔砚不禁嘿然,“什么干系?她不过是那道士显弄神通的手段罢了,我倒要叫他面上好看!” 怀能见他话语中仍有恨意,想,那道士不知怎么作弄了他,惹得他这样恼恨。连忙指着远处说道,“她来了,不如问问她那道士的事。” 孔砚随他望去,夜色里一片漆黑,明明什么也瞧不分明,孔砚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却并不曾说什么。 两人站在河边,一时静了下来,听那水声潺潺,一直向东,怀能忍不住救想,也不知这妖怪做了什么,被道士封住法力不说,如今又被兄弟追杀,我若能救他性命,再教他向善,也是好事一桩。 不消片刻,那女子果然远远得走来,见着孔砚,仔细辨认,突然大惊失色的跪倒下来,连声说道,“黄箐拜见孔雀王。” 怀能大吃一惊,孔砚也十分惊诧,“你如何认得我?” 那女子便说,“百鸟会上,黄箐曾随家长一同去过的。” 怀能心里直打起鼓来,想,他竟然是百鸟之王,却又怎么会失了法力,被人追赶? 不免胡乱猜度起来,想,怕是兄弟两个争夺王位。 孔砚沉吟片刻,才说,“那道士的下落。你可知道?” 黄箐便说,“仙师说要去西南采药。” 孔砚笑起来,说,“倒有趣,只怕是去了东北。” 黄箐小心翼翼看他脸色,见他好笑,便大着胆子问说,“不知孔雀王拘我出来所为何时?” 孔砚微微点头,问她,“那道人放了什么在你身上?拿来给我。” 黄箐脸色发白,却还是从怀里取出一张黄符来,颤抖的交与孔砚。 孔砚拿在手里细看,说,“你仍旧回笼里去,他有妻无妻,却与你无干。” 黄箐浑身发抖,又不敢辩驳,含泪而去,走在路上竟然扑倒在地,许久不能起来。 怀能心中不忍,便在孔砚耳边小声说道,“她也不象是作孽的妖怪,你怎么生生的拆散他们夫妻?”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10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10 孔砚冷声答道,“三界分明,自有法规,何必混淆?” 说完将那黄符纸撕碎了,揉成小团,一抹青不知何时飞来的,落在他肩头,他便喂那鸟儿吃了下去。 怀能这才想起这人原是孔雀王,心里竟然有些 一抹青将符纸吞吃下去,便啾啾的叫着,似乎要引着他们去哪里一般。 孔砚笑了起来,并不在意的说道,“不必着急,他跑不掉的。” 怀能还是忍不住,又说,“你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一己的私仇?你若是不取出那符纸,人家夫妻两个也是好好的过日子。” 孔砚终于露出怒色,说,“人妖终究疏途,她又不能生养,便是今日里恩爱,难保日后不会反目。便是我不动手,你以为那道士的一张符就可以保他们两个白头偕老不成?” 15. 怀能原本与他好声好气的说话,见这人竟然动怒,心里大不自在,便说,“能不能白头偕老,也是试过才知道。人寿长不过百年,便是叫她留在人间,也不碍着你什么罢?” 孔砚冷冷看他,半晌才说,“倒是不碍着我什么,顶多是教别的法师撞见了收去,再被天庭加上一条管束不严的罪名罢了。” 怀能想起这人原是孔雀王,一时辩驳不得,终于不再作声。 可他心里却想,若是被人收了去,也是她甘心情愿的。你这样却教她情何以堪?只怕走是走了,却日日夜夜都记挂着她郎君,更难善终了。 孔砚见他不再开口,冷哼一声,说,“口里喊着要行善,私下里谁知道做什么恶事?你想骂便骂,何必藏在心里?教人着实的看不惯!” 怀能哦了一声,便问说,“我若是骂了,你是不是又要拿那断肠草来吓我?” 孔砚想也不想,嗤笑道,“难道这世上还有哪个是任人白骂的不成?自然要与你仔细的算帐。” 怀能又好气又好笑,想,他这到底是算讲理呢还是不讲理? 只是想起那女妖怪,毕竟感慨。他往日里见师兄弟们收妖拿怪,也有这样狠心破人姻缘的,总觉得太过无情了些。不是有句话叫做法理之外,情理之中么?有时他便拿这话去相劝,那人便笑着同他说道,“这话我早些年也是这样想。你只道妖怪羡人,未必为害,却不知人心险恶,妖怪力强,两两相遇,各受其害,美满者少。所以不如趁早拆散了的好。” 如今见着这人也是这样说话,才暗叹,原来他们都是这样想。可他却是另外一番心思。这世上的人,最怕的便是求之不得,得不到的,便好似天上明月,水中虚花,总是最好的,若是经过了,也不过如此这般罢了。 所以怨人心易变也好,恨妖怪非我族类也罢,也不过是求得了之后再看,不复是那天上月水中花罢了,所以并不能单怪哪个。 便是人间,负心女子薄幸郎,都是一般无二的,那翻脸后的手段,有些只怕连妖怪也难及,所以他倒觉着但凡遇着这样的事,便该睁一眼闭一眼的过去算了,何必又去较真。 只是想到这人一路上大费周章,不过是要找寻那道士的下落罢了,怕是与那道士有什么宿怨,又或是另有隐情。便说,“你不知那道士的下落,这样一日日的找去,岂不是大费周章?” 孔砚瞥他一眼,说,“怎么不知?他说是去西南采药,怕是早躲去了东北。” 怀能不解,便问说,“他一个道士,躲你做什么?” 孔砚恼恨起来,说,“他得罪了我,自然要躲我。又怕我寻来,所以一路谎称自己去向西南,难道以为我看不出么?” 怀能想,若是果然如此,不怪那道士躲避,这人毕竟也是孔雀王。只是毕竟好奇,也不知那道士做了什么。难道害这人沦落到这境地的,竟然是那道士不成? 便问说,“那你要去东北处寻么?” 孔砚微微冷笑,答道,“何必舍近求远?先去他道观放把火,看他回不回来!” 怀能心想,这人既是妖怪王,行事怎么这样没道理。 只是不知他说真说假,便应道,“好,你去放,我在一旁看着。火烧道士,倒也新鲜。” 孔砚眉梢一挑,问他,“怎么?” 怀能“嗯?”了一声,问说,“什么怎么?” 孔砚不耐烦起来,说,“难道你不是想说我,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么?” 怀能倒笑了起来,说,“话是你张口便说的,我哪句都要信真么?” 孔砚眯起眼看他,半天才说,“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怀能虽是猜测,却故意装得笃定,说道,“不把你逼急了,应当不会。” 这人若是孔雀王,只怕还受着天地间律法的拘束,不会随意的取人性命。 他也知道这人脾气不好,便想,只怕性命无忧,皮肉之苦却难免。这人如今境遇险恶,捉到他自然不会轻易放手,想要脱身怕是难了。 孔砚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说,“要你难过,不只杀人这一个法子。” 16. 孔砚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说,“要你难过,不只杀人这一个法子。” 怀能看他那个神情头皮就有些发麻,生怕他再说下去,连忙赌咒发誓道,“我还想好好的回寺里见长老哩。” 孔砚似乎有些满意,这才微微点头,说,“这个倒象真心话。” 怀能松了口气,心里却觉得奇怪,想,他先前是寻不到那道士的踪迹,如今好容易有了下落,怎么又不寻去,反而又说要去烧那道士的观? 他心中不解,却知道孔砚不愿说与他知道,所以也忍住不问。 夜里两人回到房里,孔砚在桌边静坐了一阵儿,也不知想些什么,只是微微皱眉。 怀能伸手去摸地上的被褥,早已凉得透了,就有些哆嗦。 孔砚从袖中取出药草,仍旧用口含了慢慢嚼碎,然后对着镜子脱掉衣裳,转过身去一声不响的细细端详着。 怀能正半跪在地上扯他的被褥,见孔砚这样对镜自照,忍不住想笑,却又不敢,便狠狠的低下头去。若说头一夜见着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又觉着心虚,眼下却似见惯了的,不觉着有什么了。 孔砚哼了一声,阴沉沉的回头看他,怀能只觉得背上涌起一阵儿凉气,连忙绷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果然是好药草,已经好了许多了!” 孔砚突然说,“你过来。” 怀能觉得头疼,就一步步低着头走了过去。 孔砚打量了他几眼,才用命令般的口吻说道,“把佛珠给我看。” 怀能有点吃惊,不由自主的抓紧了颈上挂着那串佛珠,小心的说道,“长老说这珠子不能离手。” 孔砚冷冷的瞥他一眼,说,“你拿着我看,这也不会么?” 怀能“哦”了一声,不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11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11 大情愿的举起佛珠送到孔砚面前给他看。 孔砚手指轻轻的点了一下佛珠,指尖便有血珠不断落下。孔砚似乎吃痛,也皱起眉来,怀能正要把佛珠收在怀里,孔砚却问他,“你几时戴上这佛珠的?” 怀能怔了一下,倒好像从来都不曾想过这个。 孔砚微微冷笑,问他说,“是不是自小就戴着了?” 怀能见他口气那样笃定,心里一动,想,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便说,“自记事起就戴着了,怎的?” 孔砚笑得大有深意,轻描淡写般的说道,“你但凡只要会一些些的法术,就该知道这佛珠上有重重封印。” 怀能愣了一下,突然想起长老平日里的说话,心里终于有些了然,想,若是如此,便也不奇怪了。 便忍不住笑着问他道,“怎么,难道我也是个妖怪不成?” 孔砚眼底微暗,捏住他的下巴,逼近了看着他的眼,仔细的端详了半晌,才松开手,淡淡的说道,“这个自然得解了封印才知道。” 眼底却似乎有点迷惑,只是转瞬即逝,不曾落在怀能眼里。 怀能听他这样说,心里一沉,稍稍的后退了两步,小心的问说,“谁解?你么?” 孔砚瞥他一眼,一副自然是舍我其谁的神情,倨傲的说道,“等我法力恢复了,你便跪下来求我,若是求得我欢喜了,替你解一解也未尝不可。” 怀能哦了一声,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这样挺好的,万一解开了发现自己是个妖怪,那还不如不要解开。” 孔砚有些动怒,转瞬却又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沉声说道,“你想用激将的法子么?我偏偏不吃这一套。”又说,“你便好好的想着,到时若要求我该如何求法,若是求得不好,我就要你生死两难!” 怀能心说,我是真的不想知道,可又不敢再多讲,便唯唯诺诺的点着头,装作记住了的样子。 孔砚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将桌上的铜镜反扣在桌面上,一派威严的吩咐他说,“你来替我上药。” 怀能吃了一惊,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便呆站在那里不动。 孔砚轻轻皱眉,淡淡的说道,“怎么,你是觉得日子太好过了么?” 怀能打了个哆嗦,连忙说道,“不会不会,我替大王上药!” 说完自己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咳嗽两声,问说,“只是不知这药究竟是怎么个上法?” 17. 孔砚冷冷斜他一眼,说,“你既然出来化缘,难道不曾带着钵盂?取来盛了净水,把你的佛珠放在里面。” 怀能“哦”了一声,倒没有追问为什么,只是依言照做。 孔砚见他果然听话,眉头稍稍舒展,却又说,“以后休要叫我大王,听着实在恶俗得很。” 怀能连忙点头,说,“那便还叫你孔公子如何?” 孔砚点点头,便不再与他多说了。 怀能便赶快去院里井中打水。提起来却看到桶里正有明月一轮,看了一眼,便小心翼翼的取出钵盂去桶里盛了那一轮明月出来,心想,也不知这佛珠是做什么用处,他既然敢开这个口,想必是有些把握的,且看他如何用来。 只是要把佛珠放进去时,却觉着不大好意思了。这东西他日日的带在颈上不离身,到底有些腌臜,他又不如孔砚那般的爱洁,便是带着伤也要日日的净身。这样一想,便把佛珠取下来先细致的洗了两回,这才仍旧把佛珠浸了一半在钵盂之中,带回房去给孔砚。 孔砚见他进来,便示意他把钵盂放在桌上,又取了烛火过来,放在钵盂一旁。又翻起桌上扣着的铜镜,小心的放在钵盂之上,把烛光慢慢的映在水中。 怀能心里好奇,便站在一旁看着。 孔砚见他伸长脖子朝钵盂里看,便吩咐说,“你来扶着。” 怀能便伸手去握住那铜镜的柄,好奇的看着他的钵盂。 他的钵盂倒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个竹根做的,他却喜欢,觉着不必小心伺候,倒甚是称心如意。 倒是那串佛珠,想来怕是真的不同。 孔砚便吩咐他道,“我要念咒,只念一遍。你好好听着,记好了。”怀能听他念动咒语,似乎也没什么异样,便默默的牢记了。 孔砚便说,“你将方才那咒念一遍出来。” 怀能也不知他意欲何为,将信将疑的默念出来。只看那烛光映在铜镜之中,又落在水面,暖光摇曳之间,水里的佛珠却慢慢的漫出光华来。怀能看得惊诧不已,孔砚倒丝毫也不惊讶,仿佛早就预料得到的一般。 等那光华溢满,孔砚才点头说道,“成了!” 怀能哦了一声,却只是看着那钵盂里的光华不动。孔砚慢悠悠的脱了衣裳,瞥他一眼,说,“还不过来给我上药。只管在那里看什么?” 怀能吃了一惊,指着钵盂说,“这,这个么?” 孔砚似乎觉着他可笑,说,“自然是这个。” 怀能怀疑的很,用手指蘸了点儿,战战兢兢的去摸孔砚的伤处,却看到伤处如同笔画出来得一般,手指抹过竟然就没了。 怀能吃惊得厉害,忍不住问道,“怎会这样?你方才摸它,不是还流血了么?” 孔砚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你不是出家人么?心底怎么这样歹毒,难道还巴望着我血流成河的不成?” 怀能几时这样想过的?连忙辩解道,“我自然是望着孔公子好的,只是,只是?” 孔砚嗤笑一声,却难得的没有再刻薄他,只道,“这佛珠上的封印有许多重,不止是要封住你,还有护住你的。单凡有妖气近你,都会被抵挡回去。” 怀能“哦”了一声,心里却颇为意外。 孔砚又说,“至于方才,我是教你念的治病行医的好咒,你若是不曾念错,正该应验才是。” 怀能心里却想,长老做什么要拿这佛珠护着我?难道真是前世杀戮太过,怕今生被人追索不成? 却不再开口,仍旧用手指蘸了钵盂里的水,替孔砚细细的抹在伤口之上。 只是手指摸在这人赤裸的背上,脸上却不知怎的发烫起来,竟然有些心虚,比头一夜见着这人赤身时还要不自在许多。 孔砚见他竟不似寻常那样聒噪,沉吟片刻,突然问他道,“你时常出来化缘的么?” 怀能有心要说实话,又怕被他笑话,便含混的说道,“做和尚的,总要出来化缘。” 孔砚看他僧衣,但笑不语,怀能晓得他笑什么,便玩笑般的说道,“原来孔雀王也如世人一般,以衣取人么?” 18. 孔砚见他竟不似寻常那样聒噪,沉吟片刻,突然问他道,“你时常出来化缘的么?” 怀能有心要说实话,又怕被他笑话,便含混的说道,“做和尚的,总要出来化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12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12 缘。” 孔砚看他僧衣,但笑不语,怀能晓得他笑什么,便玩笑般的说道,“原来孔雀王也如世人一般,以衣取人么?” 孔砚被他将了一军,眼看着要怒,却不曾发作,顿了顿才说,“这么一说,倒是我如世人一般见识短浅了。” 怀能见他这样反倒不敢造次,正要说话,却又听孔砚沉声说道,“等改日解了你的封印,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再看看我到底是高看还是低看了你,如何?” 怀能听他口气似乎并不象玩笑,就有点发愣,心里竟有些害怕起来,慌张的想着,我是该顺着他说还是不顺着? 他自幼在庙里长大,见长老待他与众人都大不相同,其实心里隐约早有察觉。不是不好,偏偏是太好,如今想来,到底让人惶恐。 孔砚见他不说话,就眉梢一扬,问他道,“怎么?你还是要说情愿不解么?” 怀能心一横,索性说道,“若是孔公子肯大发慈悲,自然是替小僧解一解的好。” 孔砚笑了起来,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话,便不客气的说道,“你还是仔细的想想罢。只是这样求人,如何显得心诚?” 怀能连连的点头称是,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那一夜两人各自睡下,怀能看着微微发白的纸窗,心想,若是我果然是个妖怪,回去了寺里,岂不是要被师兄们收了去? 这样想着,心中便十分难过懊悔,想,早就不该招惹这人。那一夜难眠,只反复的想着,要怎么想个法子,早早的逃走了才好。 清早起来,洗漱完毕,孔砚才同他说,“今日里便动身去那道士的观里。” 怀能见他说走便走,也有些慌张,便问说,“朝哪里去,你认得路么?” 孔砚冷笑一声,说,“认得,怎么不认得?便是不曾去过,也早有耳闻,仰慕的紧。” 原来那观叫七修观,怀能在南地一路化缘,倒也听说过这道观的名头,便说,“这道观是不是说有个仙人尸解了的?” 孔砚看他一眼,似有惊讶,便说,“原来你的消息倒也灵通。” 怀能咳了一声,不好说是自己在七修观外不远处化缘,碰了一鼻子的灰,才晓得了这么个消息。 怀能虽存了要逃的心思,却想着这个人法力全失,也不知独自一个成是不成,便有意试探道,“你生来便是孔雀王么?” 孔砚似乎不料他会问起此事,一时也有些发怔,说,“这却叫我从何说起?”半晌才说,“孔雀以眼多者为尊,先代孔雀王若是成神成魔,便另有新王取而代之。若是旧王仍在,另有眼多胜他的,便要一较高低,决出新王。” 怀能心想,那便是天生的厉害了。想来是立了新王之后,又另出了眼多的孔雀,若是长得大了,便可与新王争位。 只是这番话倒仿佛触动了孔砚的心事,这人眉头轻锁,也不知想些什么。 怀能虽决意要走,却还有几件事放心不下。他想,初见面时他说给我吃了断肠草,也不知究竟是真是假。不过这个倒也不十分的怕他,若是回去,求长老替我除了便是。只是不免又要被长老训斥一番,这个也只能忍了便是。 却不知这人与那道士究竟有什么过节,竟然沦落到这个境地,若是我私自逃去,留他一个,也不知能否渡此恶劫。 他心底终究还是有些怜惜这人,想,若是寻常的妖怪倒也罢了,这人终究是一族之王,若是还如那一日在关王庙里受人污辱,实在太过可怜了些。 怀能见孔砚腰身笔直的骑在马上,便只是个背影也十分的好看,心里便忍不住感叹,想,这世上万物都要成人,却不知做了人便要受人的规矩,其实反倒失了本性。 孔砚哪里知道他想这许多,见他慢吞吞的落在后面,便勒住了马问他道,“离那样远做什么,难道还怕我吃了你?” 怀能心想,这人如今也不过说说罢了,空有一身本领,可惜却使不出一丝一毫来。便不由得想起了那句落地凤凰不如鸡,又感慨,又想笑,脸上的神情便古怪得厉害。 孔砚沉着脸,问说,“怎么?” 怀能连忙咳嗽两声,掩饰道,“我是想,若是果然被孔公子吞吃下肚,倒也是件殊荣,堪比佛祖了。” 19. 怀能连忙咳嗽两声,掩饰道,“我是想,若是果然被孔公子吞吃下肚,倒也是件殊荣,堪比佛祖了。” 孔砚哦了一声,冷笑着说,“世人都道是孔雀鲸吞了佛祖的丈六金身,生性实在凶残无礼,是也不是?” 怀能见他嘲讽之意甚浓,想也不想便说道,“万物皆有本性,若是依照本心而来,原也没什么好论的。若说孔雀王凶残无礼,佛祖便该除之以利天下,怎么又将它放归灵山?说到底,也不过是惧怕它罢了。” 孔砚微微吃惊,看他半晌才说,“好一?番欺师灭祖的话。” 怀能有些不好意思,便摸摸头,小声说,“其实我是觉得佛祖也有些欺软怕硬,不过这话也就只能和你说说罢了。” 孔砚深深的看他一眼,突然说道,“说起来,这几日有你跟在身旁,倒也清净了许多。” 怀能不想他会特意提起此事,便说,“是因了我的佛珠么?” 孔砚点头赞叹道,“倒是件好物,可惜偏偏挂在你身上。” 怀能便笑,说,“出家人才挂这个。若是给你挂着,也实在不好看不是么?” 孔砚哦了一声,眯眼看他,许久才说,“你初时并不会这样说话。” 怀能老实答道,“那时我不知你的底细,心里是有些怕你的。” 孔砚似笑非笑的问他,“那如今便不怕了?” 怀能想了想,才说,“也不知怎的,丝毫也不怕了。” 孔砚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也不象是恼怒的样子,只是不再与他多说,仍旧侧过身去,朝远处看去。 怀能慢慢的跟在他身后,看他身骑白马,一派悠然的缓缓前行。马蹄得得,不经意般的踏过点点野花,怀能心里便不由得一动,突然想道,若我果然是个妖怪,想必也是个惊天动地的大妖怪,不然如何值得长老他们那样大的阵仗封印我。便忍不住有些自得,又想起长老说他前世杀戮太多,便又愧疚,这样挣扎许久,最后也只想,不知这人平日里究竟怎样的厉害,与我那前世相比又是如何?若是封印解开,也不知能不能与他比肩而立。 七修观原本便在南地,离得也不十分远,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几日也就到了。 怀能原以为这人必然着急的赶去七修观拿人,还想着怕要连夜赶路了,却不想临近七修观了,这人反倒悠闲起来,并不着急上山,偏要在山下住一宿再前去。 怀能去拴住了马,又喂了草料提了水,往客房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13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13 里走去的时候才突然想到,怎么两人还是同住一间? 怀能有些心慌意乱的走上楼梯,站在房门前却不敢进去,怔怔的发起呆来。 他自幼生长在庙里,周遭的师兄弟也有许多,却没有一个如孔砚这般的。他想起那一夜孔砚教他上药,他伸手抚在孔砚雪白的背上,只觉得那肌肤腻滑,仿佛吸着他的手指似的,叫人不由自主的便脸红心跳,慌乱起来。那时节连眼也不似自己的了,倒好像也被钉死在那里了似的,想挪都挪不开了。 怀能低下头去,看着胸前挂着的那一串佛珠,越发的心虚起来,心里连连叹息,羞愧的想着,我实在不该对他起了色心,这与关王庙里那些歹人岂不是一般无二么? 却又断不掉那念头。越是不敢想,越是忍不住要胡思乱想。那一夜,他是如何的蘸了钵盂里的清水,又是怎样细致小心的抚在孔砚的背上,水珠是怎样从孔砚的背上滑落下去,那些情景如今想来,竟然真切的如画一般,每一丝都清晰明白。 怀能满面通红,忙捉紧了佛珠,念起经来镇定心神,念了许久,终于打叠起精神,推门走了进去。 孔砚手上正停着那只一抹青,啾啾的叫着,见他进来,一抬手便把它放走了,反倒招手教他上前。 怀能便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 孔砚看他许久,眼中似有深意,怀能便有点心慌,羞愧的想,难道他察觉了不成? 哪里想到孔砚却一反常态,客气起来,柔同他说道,“这几日亏得你在身旁,倒免去了不少麻烦。我生平从不亏欠于人,就趁今日里教你个护身保命的咒法。” 怀能倒松了一大口气,连声的推辞道,“倒也不必,我学了也是无用。” 孔砚淡淡的说道,“我既然肯教,你便要学。日后自然有你用到的时候。” 怀能吃了一惊,就忍不住抬起头来去看他的脸。 20. 这人平白无故的,怎么突然说起这话来? 怀能小心的问道,“孔公子这是要替我解开封印不成?” 孔砚眼底有些不自在,却藏过了,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扯住了他的佛珠,冷笑着说道,“难道你要在这东西后面躲藏一世不成?” 怀能小声的辩解道,“我一直也是这样过来的。” 孔砚便有些不耐烦起来,说,“你只管学便是!” 怀能被他这样逼迫着,也只好学起来。 孔砚教他了个蓄力一击的咒法,好处是比寻常的法力厉害许多,坏处也有,用了之后有许久便不能使力。 怀能学得心不甘情不愿,便抱怨说,“若是使了这个也逃不过,岂不是真真黔驴技穷了么?” 孔砚便嗤笑着说道,“若是这样也逃不过,便是你命该亡,只管等死罢。” 孔砚教会了他这个咒法,便吩咐他仔细牢记,怀能也不知他为何这样,只是有些疑心,想,难道这佛珠有什么异样,竟教他看出来了不成? 那一夜孔砚倒大发慈悲,没有教他睡在地上。怀能原本心虚,便靠着床沿睡,也不敢乱动,反倒比前几日睡在地上的光景更难过几分。清早醒来,只觉得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处不痛的。 两人用过了早饭,便牵了马出来,不紧不慢的朝着山上走去了。行至七修观外不远处时,孔砚还不曾下马,怀能便问说,“难道要这样一路走去他观里不成?” 孔砚似笑非笑的看他,问说,“来放火难道不要想条退路?你若是想要赤脚逃跑,便” 怀能听了就扯住缰绳,认真起来,说,“当真要放火?” 孔砚便笑起来,说,“你陪我进去,我找个人问句话罢了,你怎么就怕成这样。” 怀能便松了口气,说,“若是你教我陪你进去,只怕被那些道童一并打出来。” 孔砚却不以为意,只说,“你随我来便是。” 眼看着到了山门前,怀能还是下了马来,牵住了马站着不动,心想,我一个和尚来他观里,实在不大合适。正在犹豫间,孔砚却翻身下马,拉住他手腕,朝他微微的笑,说道,“走。” 怀能也不知是怎么了,仿佛中魔了似的,便任由他捉紧了手臂,随他一同走过那山门。 他原本并没有觉出丝毫的异样,还是孔砚松开了他的手,神情有些古怪的看着他。怀能随他眼神低头下去,只看到胸前的佛珠有数粒已然裂开,碎落在了石阶上。 孔砚伸手扯断了那串佛珠,怀能眼看着那佛珠滑落,四散而去,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仿佛钟磬齐鸣,直震得人发昏,心里却终于有些明白了,想,原来他来七修观不过是要对付我罢了。 佛珠碎裂,怕是封印也一同随之破开了。这人法力被封,不能破他的封印,所以带他来此,七修观里曾有仙人停留,自然与别处不同。这人真是好手段,谈笑之间便将他赚来此地,借刀杀人,除了他的封印。 明知这人是个妖物,可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到底还是没了防备。 怀能忍不住喃喃的问他,“为什么?” 可他心里,却分明是知道的。 孔砚微微冷笑,说道,“为什么?不过是为了恢复些元气,要吃你下肚罢了。你这样蠢笨,昨夜教你什么?怎么也不知道用起?” 怀能似乎并不意外,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问说,“依着孔雀王看,怀能是个什么妖怪?吃了果然于孔雀王大有助益么?” 封印已解,他却想不起前世的丝毫,若是果然这样被这人吞吃下肚,他到底心有不甘。 孔砚伸手扯住他的僧衣,逼近了他,微微的笑着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厉害的妖怪……”怀能怔了一下,心里竟然松了口气,忍不住想,那他便不肯吃我了罢? 孔砚顿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居然是阿罗汉转世,倒也十分难得。” 怀能吃了一惊,半晌才说得出话来,却还是不能相信,反问道,“我果然是阿罗汉转世?” 孔砚听他这样问,便不快的说道,“怎么,以为我吃不了你么?” 怀能听他的意思,竟然是决意要吞吃他的,一时间到底难以置信。孔砚见他这样的神情,便有些动怒,冷笑着说道,“你是阿罗汉又如何,我一样吃你下肚。孔雀王本是神魔同体,与天下万物皆不相同,你若熟读佛典,又焉能不知?” 怀能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问他,“你若是吃了我,岂不是要成魔么?” 孔砚却不答他,只说,“你前世杀孽太多,除了这封印,周身的恶气直冲云霄。便是我今日里不来吃你,迟早也有别人将你碎尸万段,吞吃下肚。” 怀能见他逼近,竟然忍不住颤抖,想,是我对他起了色心,所以命里该有此报。只是想到路上的种种,毕竟心有不甘,想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14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14 ,便是命该如此,也总要试上一试才知道。 便低头说道,“吃便由你吃,只是仍有句话要问你。你好歹看我在一路跟随的面上,答了我才是。” 孔砚似乎有些可怜他,便说,“你问便是。” 怀能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他的眼,低声的问他道,“你方才哄我踏过这山门时,为何要朝我那样的笑?” 孔砚怔了一下,微微的皱眉,正欲开口,怀能却早已默念起昨夜熟记在心的咒法来。 21. 孔砚还不及开口,整座山却都摇动起来,竟然轰隆隆的沉了下去。 他们谁也不料会发生这般的异事,两人都大为意外,怀能更是惊慌失措,那时整座山都晃动得厉害,哪里站立得住?怀能慌乱之时,不由得朝孔砚看了一眼,见他脸色铁青,也不知是怎么,竟然伸手抱住孔砚,就飞身起来跃入云端。 七修观正隐在山腰处,如今便也随着整座山沉陷了下去。怀能在半空里朝下望去,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眼看着那山的四方都塌陷下去,又看那原本绕流而过的江水肆意的漫过去,竟然生生的将整座都淹在了江水之下,只露出山顶一片石台,任由江水冲过。 这样的巨变,也不过是霎时之间的事罢了。 江水宽阔又碧清,似乎隐约还能看到七修观主殿上的碧瓦在水面在闪烁着。怀能惊慌得厉害,抱着孔砚落在江边,看着江对面早已是另外一番景象,心里十分的后怕,想,这难道是我做的不成?却不敢信,便同孔砚说道,“是你做的罢,还不快快把这山复原了。这观里有仙人的,不要惹恼了他们。” 孔砚方才也看到了脚下那翻天覆地的巨变,也是惊诧得厉害,听他说话才回神过来,先伸手把他用力一推,才脸色阴沉的说道,“有仙人又怎样?若是敢来,我一样吞吃他下肚!” 怀能被他用力一推,居然重重的朝后摔去,想要起来,却只觉得浑身发软,竟然丝毫的力气也使不出来。孔砚见他这样,似乎也有些吃惊,脸色却越发的难看,说,“原来是你!” 怀能这才想起昨夜这人教他时的说话,才知道今日里这件好事居然是自己惹出的祸端。 怀能脸色也有些发白,扯住孔砚的衣袍问说,“如何把这山从江心起出来?” 孔砚却仿佛有些动怒,踩在他的小腿上,竟用了不小的力气,沉声问他说,“你方才问我那话,却偷偷的在念咒不成?” 怀能吃痛,竟出了一身的冷汗,却不敢开口答他。 孔砚微微眯眼看他片刻,突然俯身下来,伸手点在他额头,怀能不知他意欲何为,正抬头看他,却只觉眼前似有万千华光流动一般,犹如霞光一般,只是双眼刺痛,想要闭起却丝毫不能。 耳旁只听到孔砚低声说,“睡罢!” 怀能心道不好,可却丝毫也抵抗不得,就仿佛被无数双眼望着似的,竟然不由自主的闭眼陷入了睡梦之中。 再醒来时,睁开眼望去,却看到那帐顶绚丽无比,竟是此生从未见过的,十分精致的绣着七彩云霞和散落的天花,犹如梦境一般。帐子也不知什么织就的,仿佛有许多颜色,被帐外的光华映照着,如水一般流转着,及其动人。怀能不知这里究竟是何处,有些胆颤心惊,僵卧在那里,几乎不敢动弹,却隐约的听到帐外有人说话。 仔细听去,似乎是两个女子在悄声说话。一个叹息道,“原来殿下并非真的失了法力,这下赤乌一族可真要遭殃了。” 另一个女子却仿佛十分后怕似的,颤抖着说道,“当初他们劝我爹爹趁此大好机会派人去追杀殿下之时,爹爹原本是不肯的,可眼看着时日拖延,殿下仍是未归,便有些动心。幸好还不曾答应,不然岂不是要如赤乌一族一般?” 那一个静了片刻,也不知在做什么,然后才说,“我当初便同你说的,殿下为人阴狠,千万不可得罪。追杀一事,是定不能插手的。新王再恶,也不会及他一半。” 怀能听到这里,竟然出了一身冷汗,想,果然是被他捉住了。又想,原来他是这样的人。心里说不出来是失望还是恼恨,只好安抚自己一般的想道,他终究非人,如此也是常理,只是到底气闷的厉害,便挣扎着坐了起来。 帐外那两个女子一下便安静了,怀能心想,坏了,她们一定以为刚才的话都教我听了去。 果然便有一只手小心的将床帐轻轻的撩起一角,一个女子轻轻的望了进来,怀能想要装睡,却已来不及。那女子见他睁着眼坐在床上,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便松开手跪倒在地。 怀能连忙撩起床帐,还不及开口,便看到那两个女子浑身颤抖,脸色惨白的哀求他道,“还求尊者开恩,千万不要把我们说的话告诉殿下。” 怀能只好安抚他们两个,说,“别怕,我刚起来,并不知道你们说什么。” 那两人哪里还敢起身,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仿佛十分惧怕的一般,怀能便问他们,“他几时再来?” 两女子便惶惶的答道,“往常每日里来三次,只是看尊者一眼便走了,今日里再过两个时辰便也来了。” 怀能听她们说起往日里,便大惊失色,问道,“我昏睡了几日?” 22. 一女子便小心答道,“回尊者的话,已有六日了。” 怀能如遭当头棒喝,猛然惊醒。 他竟然忘记了一件十分要紧的事。 他若果然昏睡了六日,那日沉入江心的山上诸人,只怕早已无一幸免了。 他不由得伸手想数脖子上的佛珠念经,却空空如也,却才想起佛珠早已断裂,如今只怕早已沉落江底,不知去向了。 怀能从未觉着这样的惊慌,他不免安抚自己,想,那七修观并不是寻常的道观,不过走了一道山门,便将他佛珠震碎,可见其厉害之处了。那山虽然陷落江心,却未必不受仙人的护佑,或许早已平安无事也未可知。 只是心里到底悔恨,他铸下那样大的错,便是念一万年的经,吃一万年的斋,也不能挽回一二的。 怀能想起长老先前嘱咐过他的话来,不由想,自我出得庙来,先动色心,又造杀孽,竟然一件更比一件事错得深重,如何还有颜面回去见长老。 怀能问那两名女子,“你们可知孔雀王捉我来此为何?” 两女子对视一眼,惶惶的摇头。 怀能心想,他还是要吃我,便说,“不如你们趁机放了我出去,只同他说是我私自跑掉的。” 那两女子哪里敢答话,伏倒在地哭着哀求于他,怀能原本心里就焦虑痛悔,见她们啼哭,竟然不由得也红了眼眶,连忙转身背对着她们,说,“我不过随意说说罢了,你们不必当真。” 身后却并无丝毫声息,怀能怕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15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15 她们不信,便又说,“你们放心便是,我只在这里,哪里也不去,迟些见了孔雀王,我也只字不提的。” 他这句话说完不久,便听到孔砚在他身后沉声问道,“什么只字不提?” 怀能惊得转身过去,看到眼前站着一个男子,着了一身奇光异彩的华服,竟教人不能直视。头一眼望去仿佛有些象孔砚,只是姿容竟与前日大不相同,气势威严迫人,不免教人心生惧意。 两女子惶恐的伏地,尊声唤道孔雀王,怀能心想,原来这才是他当真的模样,心里竟然有些不是滋味。 孔雀王随意的坐在床边,俯视着她们问道,“方才妙音尊者说什么只字不提,你们知道么?” 怀能惊得想要开口,孔雀王的手指却抚在了他的脖颈上,微微用力,仿佛轻易就能?扼断他的颈子一般,怀能也不敢胡乱说话,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两个女子似乎十分惧怕眼前这人,颤抖得厉害,说道,“方才,方才是尊者说要逃走,教我们私放了他,我们自然是不敢的。尊,尊者说若是我们不放他,等殿下回来,自然教我们好看。” 怀能再也想不到这两人会这样颠倒黑白,想要开口辩白,转念一想,便闭口忍过了。 孔雀王微微冷笑,捏住了怀能的下颌,反问他道,“你想逃去哪里?难道还回庙里去不成?” 怀能原本大不自在,也听他这句说话,反倒还如往日里孔砚一般的口气,就反倒笑了出来,顺口接道,“做和尚的,不回庙里,难道反回观里去不成?” 只是说出口后却又不免懊恼。 孔雀王倒也笑了一下,突然转过脸去对那两个女子说道,“滚罢!” 那两个女子便如雨中粉蝶一般跌跌撞撞的出去了,倒显得十分可怜。怀能心想,他怎么对女子也这般的粗暴,可想起那一日夜里在河边同黄箐说话,似乎也并不比今日客气多少,便也一时无语。 孔雀王捏着他的下颌,逼他转过来,才似笑非笑的问他,“你还有颜面回去么?我看那串佛珠倒是件好物,其中之一怕是木衣包着舍利子的,你弄得失落了,如何回去朝住持交待?” 怀能听得一惊,却不由得狡辩道,“物是死物,在哪里不是交待?” 心却一沉到底,想,这下子越发的不能回去见长老了。 只是想起七修观一事,心中还是忍不住抱着一线期望,便问他道,“那一日七修观沉入江心,也不知山上诸人可曾安好?” 孔雀王冷笑起来,说,“他沉不沉入江心,山上诸人安不安好,又与我何干?” 23. 怀能听他这样说话,虽也是意料之中,却到底心灰意冷,便不再开口问他,只在心中念佛。 倒是孔雀王见他再不出声,便说,“怎么,妙音尊者这便无话可说了?” 怀能心想,这人捉了自己来此也不过要吞吃他下肚罢了,何必还与他多费口舌?便客客气气的说道,“若是大王要吃,还请自便。” 说完便径自的念起经来,只是想起这人方才便唤自己妙音尊者,便想,难道我前世是见过他的?不然他如何认得我? 只是想到这人的性子,若是肯说了,哪里还用他问?索性闭起眼了装作入定的一般。 孔雀王冷哼一声,说,“你几时又守过清规了,眼下却装得这样正经。” 怀能低声的念经,目不斜视,只装作丝毫不闻的一般。 孔雀王静静的看了他片刻,突然伸手抚上他的脖颈,怀能一下就僵直了,浑身都绷得紧紧的,动也不敢动。 孔雀王眼里露出一丝兴味,指尖慢慢的在他的颈上摩挲着,怀能有些发抖,却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泄了底气。 孔雀王的手指探入他的僧衣,揉弄一般的抚上他的肩头,竟然将他的衣裳慢慢的褪了下去。怀能呼吸不稳起来,慌忙的闭眼,心中直念佛号,想要镇定心神,哪里想到反倒越发的糟糕。 孔雀王微微一笑,抚着他的肩头,突然把他按到在床上,压在他身上,说道,“我还不曾和尊者做过这件好事,也不知得趣不?”怀能浑身僵硬,想要挣扎,又怕这人的妖魔性子,便勉强的笑了两声,颤抖着说道,“大王好客气,喊什么尊者,不过就是个和尚罢了,难道平日里还见得少了?比我白净好看的,也不知有多少。” 孔雀王“哦”了一声,竟然笑了起来,说,“那些蠢物我还看不上呢。” 说完便伸手去抚弄他的嘴唇,怀能看他眼底竟露出欲望的痕迹,脸色便有些发白,孔雀王俯身下来,似笑非笑的看他,手却朝下滑去,一下便扯掉了他的衣裤。 怀能脑袋里轰的响了一声,终于受不了了,挣扎着起来,恼恨的看着他问道,“你要吃便吃,何必这样作弄于我?” 孔雀王淡淡的“哦”了一声,手指从他颈处慢慢的划下来,漫不经心的说道,“那时我夜里脱了衣裳上药,你偷看我时可不是这样想的罢。” 怀能被他一语揭穿,满面通红,抿紧双唇,只在心里默默念经,再也不多看他一眼。 孔雀王又笑起来,说,“你怎么总是怕我不吃你似的?若是不得趣,我自然会吞吃下肚,不劳尊者牵挂。” 怀能知他性子如此,若是逆着他的意思,只怕反倒愈发的激起他,深深的咽了口气,便说,“随大王欢喜便是了。” 孔雀王轻轻皱眉,反倒不动他了。 怀能闭紧了眼,屏着气等这人动手,等了半天什么动静也没有,心里也有些着慌,却听这人突然同他说道,“妙音尊者怎么这样拘谨?不如我说件教尊者欢喜的事罢。” 怀能不知他会说出什么,便有些惧怕,却听这人冷哼了一声,似有不快的说道,“那山上封着印,任水来淹,随火去烧,都不会坏他丝毫。” 怀能惊诧的睁开眼,孔雀王捏着他的下颌,眯着眼问他道,“怎么,又高兴了?” 怀能看他神情似真,不由得放下心中那块巨石,露出笑容,连连的说道,“阿弥陀佛,这便好了,我若是因此犯下了杀孽,岂不是罪过深重了?” 孔雀王嗤笑起来,嘲讽他道,“不杀生便不是罪过了?” 怀能怔了一下,却不与他争辩,只说,“总之我是不杀生的。” 孔雀王挑眉一笑,突然说,“你杀不杀生我是不管,可今日里定要你与我欢喜一番。” 怀能顿时面红耳赤,也不敢看他,半天才吭吭哧哧的说道,“我听说孔雀王有妻五百,随意去寻哪一个欢喜便是了。” 孔雀王“哦”了一声,伸手抚着他的脸,逼近过来,在他唇边低声的问道,“你心里怕不是这样想的罢?” 24. 怀能见他这样紧逼,仿佛戏弄他有趣一般,咬紧了牙关,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16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16 索性一横心,大声说道,“我想的如关王庙里那些人一般 孔雀王脸一沉,单手就扼住了他的脖颈,冷冷的说道,“你好大的胆子!” 怀能被他掐得狠了,几乎有些上不来气,却挣扎的说道,“你难道不知道?” 孔雀王眼底一下就暗了,手下用了几分力气,却又笑了,说,“你越是这样,越是让我想上你。” 怀能的脸都青了,不知道是被他掐的还是被他吓的。孔雀王俯身下去,慢慢的靠得近了,近得几乎可以亲吻了,连呼吸也落在他的唇边,让他颤抖。 孔雀王的声音里似有笑意,低低的说道,“我记得当年神魔对阵之时,妙音尊者怀抱着琵琶自天而降,竟把天女的风姿都比下去了,竟把天女的风姿都比下去了,拨动琴弦之时,便退却魔兵无数。那时如何能预知今日之事的?” 怀能不料他会提起前世之事,怔了怔,半晌才说,“那时我认得你么?” 孔雀王不免失笑,说,“那时尊者如何能认得我?” 怀能还要开口,却被孔雀王用手指点住了唇,怀能眼看着他似笑非笑的低头亲了下来,只觉得心跳得厉害,竟然鬼使神差的没有躲闪。 孔雀王的手抚着他的肩头,低头下去亲了他的眼睛,怀能忍不住闭眼,心里却想,他做这些,无非是要羞辱我罢了。我若与他拼命一博,也不知能有几分胜算。 孔雀王含住了他的唇,便兴起般的亲吻起来。怀能长到这样大,连女子也不曾亲近,几时遇过这样的事?被他亲得难以自抑,竟然就那么硬了起来,直直的顶着孔雀王的腿,孔雀王吃吃的笑了起来,用力的抵着他的胯下,将他搂住了。 怀能羞愧得要死,正要推开他,却眼看孔雀王毫不在意的将身上的华服也褪了下去。怀能惊诧的看着他,想要挪开眼却丝毫也动弹不得,只是看着他白玉般的肌肤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竟然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孔雀王低声笑了起来,调笑般的说道,“也不知今日里尊者能教我如何欢喜?” 怀能脑袋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咔”的一下就断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冲上去就将他摁在身下,喘着气只是死死的看他。孔雀王却并不意外,任由他把自己推倒在床上,仿佛有趣似地眯眼看他。 怀能把他压在身下却不知要如何是好,只是忍耐不住的想要伸手摸他,便果然伸出手去,着魔般的抚着孔雀王的身体,摸到他胸前那两点时,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就把那两点覆在掌心,用力的揉摁起来。 孔雀王的眼神变得幽暗,仿佛忍耐着一般的凝视着他,怀能看着他的眼睛就开始颤抖,仿佛整个人都被吸了进去的一般,俯身下去十分笨拙的亲他的唇。 孔雀王用力将他搂紧,声音也有些低哑,说,“我倒是有妻子无数,却没有一个如尊者这般让我想要做那件好事的。” 那时也不知何处生出种暗暗的浓香,待孔雀王将他搂紧在怀,怀能才晓得这味道原来是孔雀王身上的,仿佛因了孔雀王的情动,才越发的浓重起来。 孔雀王呼吸也有些不稳,将他搂紧在怀里,便从他的腰际抚弄下去,伸手探入他两股之间。怀能心慌起来,用力想将他推开,只是孔雀王却抱他得紧,竟然丝毫挣脱不开。 孔雀王搂紧了他,用力挤进他双腿之间,又将他紧抱在怀里,就仿佛要这样弄他的一般,吩咐他道,“你休要挣扎,免得吃苦。” 25. 怀能自幼长在佛门,几时做过这等事的?向来是见都不曾见过,被他皮肉这样紧贴着摩挲,竟然就硬了起来。孔雀王了然般的望着他笑,怀能一时羞恼,又不甘 心就这样受他的戏辱,情急之下,便激他道,“若论力气,你却未必赢我,不过是凭了法力厉害罢了,何不放开了我,若是我气力果不如你,”怀能说到这里,越发的脸红,吭哧了片刻,索性大声说道,“我甘愿由你做那件事。” 孔雀王明知他言下之意,却并不受他的激将之法,反倒捉紧了他的手腕,嗤笑起来,嘲讽他道,“难道你还痴心妄想,做那等美梦不成?你便是不从,我也有千种手段教你受我的雨露。你还不如乖乖的抱住了我,我教你享那极乐之趣。倘若不然,便教你生不如死,悔不当初!” 怀能见他说出这样的狠话来,脸色也有些发白,便不再挣扎了。孔雀王微微得意,便抚他的背,有意的问说,“尊者今生可曾与人欢好过?” 怀能闭着眼,并不答话,只是呼吸不稳,到底露出些破绽。 孔雀王将他搂在怀里,抱紧了,伸手探在他股间,慢慢的伸了进去。怀能被他困在怀里,原本就坐立不稳,要搂住他才成。被他这样抚弄,不由得就缩起身来,反倒与孔雀王贴得越发的近,胯下的那件物事也抵在孔雀王的小腹之上,磨蹭之时,早已硬得厉害了。 怀能长到这样大,虽不曾近过女色,却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便是有些恼恨这人的妖魔心性,却还是情不自禁的被他引得动了心。孔雀王轻笑起来,便顺势含住他的唇,直亲得他气喘吁吁,不由得就把孔雀王搂住了。 孔雀王摩挲着他的股间,低声的哄他道,“抱紧了我,腿要勾住我的腰。” 怀能哪里做过这样荒唐的事,可晓得这个人做惯了妖怪,心狠不似常人,便不声不响的将腿盘在他腰间,有些发抖的抱住了这人。 孔雀王将他又抱起了些,教他身朝后仰,自己却搂住他的腰,怕他不稳的一般,然后把胯下阳物朝他下面那处送去。又仿佛逗弄他似的,先在他股间轻轻的蹭了几下,怀能被他磨得心口发颤,竟然不知是什么滋味,孔雀王微微一笑,似有得意之色,扶住了他便朝里顶去。 怀能躲也无处躲,只好越发的搂紧了他,只是吃痛得厉害,早已出了一身冷汗,连胯下原本精神的那根也软顿了下去。却忍着不出声,闷着头闭了眼,只管用力抱紧他。 孔雀王闷哼了一声,将他抱紧朝上托起了些,吩咐他道,“你腿抬起些。” 怀能怎样都不自在,搂紧他朝厚仰了些,才把腿又抬起了几分,结果就被孔雀王趁势一挺,竟然挤了进去大半。怀能受他这一下,痛得脸都白了,咬着牙埋下头去,半天才喘上气来。孔雀王也有些气息不稳了,便哄他,“再把腿抬起些。” 怀能哪里受过这样的痛,当下大怒,竟连生死也不顾了,就恼恨的说道,“你不如杀了我罢。” 孔雀王怔了一下,反倒轻笑起来,含住了他的耳垂,低低的哄他道,“还不快把腿抬起来些?我被你这样夹着,倒难受得很。” 怀能被他含得颤抖起来,胯下那根竟然又有些硬了,忍不住搂紧他,把腿又抬起了些,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17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17 孔雀王果然用力抵了进去。怀能痛得喊出了声来,只觉得便是去死也胜过此刻之苦。这样僵持了半晌,交合之处也不知是流出了什么东西,腻滑温热的,竟然慢慢的不那么生涩了。怀能疑心是孔雀王出了精,那东西自股间流淌出来,直教他又羞又臊,恼恨得厉害,却被孔雀王用力的一顶,竟弄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交合之处被那人的阳物充满,只觉得又热又痛,孔雀王又丝毫都不顾及他是头次,既然进得去了,便只要自己快活,索性越发的往深里顶去。 怀能被他顶得深了,原本只是生痛,后来却仿佛开了什么关窍的一般,只觉得浑身都酥软麻痒,仿佛那隐秘之处仿佛被什么东西舔了似的,恨不能把这人抱紧了,教这人顶得再深些,再用力些才好。深深顶入之际,那麻痒畅快的滋味竟然连痛都压了过去,只恨这人不能再快些。 怀能从来都不曾经过这事的,不知道原来苦痛之外还有这样的滋味。 原本是咬着牙的,后来却被顶弄得浑身发软,连声音都颤抖起来,只顾搂紧了孔雀王。孔雀王身上那浓浓的 暗香仿佛有催情的效力一般,教他神思恍惚起来,竟然唤起了孔砚的名字,忍耐不住般的说道,“快来,快来!”模糊的听到孔雀王的笑声和喘息声,然后在他耳边吹气般的问他,“原来尊者竟这样的喜欢么?” 只是这样轻轻的一句话,那气息落在怀能的耳间,就让他颤抖起来,忍不住夹紧了那件深埋在他体内的凶器。 孔雀王猛得吸了口气,抱紧了他顶弄了起来,那凶猛的抽插让他觉得吃痛又畅快,连声音都颤抖起来,他抱紧了孔雀王,忍不住喊着孔砚的名字,然后仿佛要把他吞吃下肚一般的亲吻着他的唇舌。孔雀王被他撩拨得也忍不住应合起来,吮着他的唇舌,仿佛要把他的魂灵都吸出来的一般,怀能被他亲得忍耐不住,心跳得仿佛要从胸口冲出来似的,竟然就那么突然的泄了出来。 孔雀王正弄得兴起,被他弄得满腹都是,也有些惊讶,却也愈发的情动,呼吸也乱了,并不似方才那样有章法可寻。孔雀王喘息得厉害,却顶得愈发的深,抽插的竟比方才还快许多,那种欢愉的滋味太过,怀能哪里受得住这个,只觉得腰都要被他顶得断了,双腿勾着他的腰,不由得就夹紧了,却还是吃不消,竟然忍不住叫出了声来。孔雀王听他叫喊,浑身一震,居然就那么的泄在了他身体里,两个人似乎都十分惊讶,竟然对望了一眼。 孔雀王的眼神无法形容,仿佛难以置信,又仿佛深陷其中,难以自解。怀能却是万万也想不到会是这样,原来两个男子也能做这样的事,他惊恐羞愧,却也忍不住迷醉,垂着眼,却贪婪的看着孔雀王白玉一般的身体。 孔雀王深深的看着他,眼底那种赤裸裸的情欲毫不遮掩,仿佛方才那场狂暴的欢爱竟不曾满足他的一般,直看得他浑身颤抖。 孔雀王有些难耐般的伸出手来抚摸着他的脸,声音低哑的说道,“原来妙音尊者不只弹得一手好琵琶,连这的样事也胜出别人许多。” 怀能并不记得前世之事,每每听他这样说话,总不免觉得怪异。还不曾开口,却又听孔雀王笑了起来,低声的说道,“我如今倒犹豫得很了,究竟是留着尊者常做 这件人间妙事的好,还是吞了尊者去入神魔之道的好?” 26. 怀能看他神情并不似玩笑,便不由得浑身僵硬,孔雀王将他抱紧,在他耳畔低声的说道,“怕什么?这样绝妙的滋味,我还没有尝够,一时倒也舍不得。” 怀能听他这样说话,口气倒仿佛把他当作一件什么稀罕的物事一般,心里便不是滋味,想,寻常夫妻做这件事,本是天地人伦,理所应当的。我与他做这桩事,却又算是什么? 孔雀王把他紧抱在怀里,摩挲着他的脊背,手指慢慢的便又滑去他两股之间,情欲高涨的同他说道,“尊者方才叫得倒好听,再唤两声来听。” 怀能见他兴致这样高,叹息一声,转念便想,我又何必苛求那许多?他终究是个妖物,追逐本性,自然是只图快活。便不去多想,只说,“那时节叫得出,此时却叫不出。” 孔雀王便笑起来,去亲他的唇角,低声的说道,“那我就教你时时都叫得出如何?” 怀能被他亲得心动,便也轻声说道,“随你喜欢便好。” 孔雀王仿佛就爱他这样坐莲般的姿势,逼他坐在自己怀里,教他仍旧紧紧的勾着自己,便把硬挺的阳物又缓缓的插了进去。然后搂住了他的腰,哄他说,“你也来动一动。” 怀能听他这样说,便勉强的又朝下坐去,孔雀王忍耐般的看他,却不由得握紧了他,怀能知他快活,便慢慢的动了起来,坐下去时,还是忍不住夹紧了那件凶器,孔雀王低低的喘息着,终于忍耐不住,抱紧了他,仍旧凶狠的抽插了起来。 那一夜两人也不知弄了多久,连怀能自己也不晓得是几时闭了眼睡去的。只是半夜恍惚的醒来,只觉得浑身发烫,酸软无力,又觉得两股之间十分的不适,便勉强的坐了起来,想借着帐外的光去看一看。 那帐外的微光似乎通晓人意的一般,他心里这样想着,那光便明动起来,映得帐内也纤毫必现,一丝无漏。怀能看着腿间红白相间,似乎是血迹与那精污混在一处,好不难堪,便愣了半天。 身边躺的那人沉睡不醒,仿佛是累极了,怀能静静看他半天,并不见他转醒,帐外的明光却又渐渐黯淡了下去,怀能犹豫般的伸出手去,在半空停了许久,终于轻轻落在那人的唇边,小心的摸了摸。 原来色害尤深,令人狂醉沉沦,竟这般的教人放不开。 若是想要离去,这应是个大好的机会罢。可怀能最后还是倒在了床上,伸手将孔雀王小心的搂住了,仍旧闭眼睡去。 孔雀王似乎极爱与他做这件事,那几天白日里醒来便要与他交合,不肯容他歇息片刻。过了几日才好些了,有时便离去,也不知去做什么,许久才回来,却仍逼他交合。 孔雀王似乎不喜旁人近身,来见他时便无人近前。怀能知他性情冷淡倨傲,却不料他在这里也是这般,心里竟然有些欢喜。 怀能一向身体强健,前几日却也有些撑不住,后来才慢慢好些,便穿了僧衣出去走动。走了出去才知这里原是石穴,只是内里布置的辉煌华彩,倒教他以为是人间的一般,石穴外却是别有洞天,花树繁茂,竟如仙境一般。 走出去许久,也见着重重楼阁,仿佛修在半空的一般,怀能站在那里看了半响,果然看到有孔雀飞还,落在那楼阁之上,然后轻轻转身,化作女子。 怀能便仰起头来,默默的去数那楼阁,数到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18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18 两百多时,终于两眼发涩,数不下去了,心里想,原来孔雀王有妻五百,并不是玩笑。 想要回去,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朝那楼阁下走去,也不知究竟想些什么。怀能走了片刻,便忍不住自嘲,难道你还想看他究竟是从哪个楼阁里走出来的不成么? 27. 正暗自好笑之际,却听到远处有人匆匆走来,怀能犹豫了一下,便隐身在花树之后,等那些人过去。 过来的是两个童子,年纪很轻,说话时却颤抖的厉害,小声的说道,“听说方才殿下当着众人的面将他吞吃了哩!” 另一个似乎不敢相信,便说,“不是说他生得俊美,必然要得殿下的欢心么?” 那童子便说,“他生得再好看,难道还能胜过殿下去?幸好今日不是我当值,不然亲眼看了那情形,真是要被活活吓死了。” 另一个半天才又开口,说,“听说先代孔雀王也凶暴得很,我想他便是再凶暴,只怕也不会比殿下更甚罢,唉!” 那童子便连忙安抚他道,“只要你我不要如他一般的自作主张,便不会怎样,你看赤雀一族,不是深得殿下的欢心么?若要保命,便如他们一般,死心塌地的服侍殿下,殿下教你如何你便如何,总之千万不要私做主张便是了。” 两人边讲边叹息,慢慢的走得远了,怀能站在花树之后,有些忧心的想着,原来他是如此这般的做孔雀王。但凡是不听命于他的,得罪了他的,便统统吞吃下肚么?想起前些日子这人讲的要把他吞吃下肚的话,原来也不是唬人的,只怕当真那样想。 又想,也不知这妖怪里,是不是也如人世一般,官逼民反,也会改朝换代的。如他这样的严酷,难道就不怕哪一日被人害了去么? 这样胡思乱想了许久,不知不觉的走了回去,见孔雀王还不曾来,便呆坐在那里出神,连鞋袜也未脱。 孔雀王来时见怀能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发呆,连他来了也仿佛不知的一般,便有些不快。走去他身边,就问他,“尊者想些什么?” 怀能被他吓了一跳,定睛看去,才知是他,犹豫了一下,便答道,“我在想那一日落入江心的佛珠,也不知回去如何向长老交代。” 孔雀王立时沉下脸去,冷冷的说道,“你还想有走的一日?只在这里与我暖床便是了。” 怀能听他口气这样,也觉着有些难堪,却只是默不作声。 孔雀王见他低头不答,便伸手去抚他脖颈,然后不经意般的扯开他僧衣,指尖轻轻掠过他肩头,见他微微瑟缩,才满意般的轻笑起来,问他道,“你有几条性命,也敢骗我?你实话与我说,方才究竟想什么那样出神,是想我了么?” 怀能到底年轻气盛,又初尝情欲的滋味,被他指尖轻轻摩挲,便不由得打了个激灵,竟然有些硬了。怀能便有些羞愧,恨自己被他美色所迷,不过是被他碰了一下罢了,竟忍不住要想起交欢时的情形。 孔雀王的手慢慢的从他肩头抚摩下去,将他僧衣褪尽了,细细的摩挲着,怀能颤抖起来,便低声说道,“早起来不见你,是想来着。” 孔雀王便捏住了他的下颌,俯身下去难耐般的亲着他的唇,亲得兴起,便握住他的手,教他去摸自己的阳物,然后在他唇边似笑非笑的问道,“尊者是怪我这几日冷淡了你么?” 怀能半晌不说话,最后才说,“色欲一事,终有尽头,你便是有一日厌弃了,也不奇怪。” 孔雀王“呵”的笑了,扶着他的脖颈,逼他前来,又逼他低头,教他去亲着自己的阳物,怀能浑身颤抖,离那件凶器近在咫尺,却还是低不下头去,只是深深的喘息。孔雀王也不知怎地,兴致居然异常的高,那件物事早已硬了起来,在他鼻尖下面微微颤动。 他的呼吸落在那件物事上,孔雀王难耐般的嗯了一声,一面逼他去亲自己的阳物,一面声音低哑的说道,“你怕什么?我这几日也寻了些男子来一一的试过了,却都不如尊者的滋味。教我如何舍得?我也不入那神魔之道了,情愿与尊者日夜的欢喜。” 怀能浑身一僵,便说,“原来你这几日不来,是与别人做这桩事去了?” 孔雀王见他问起,便不在意般的说道,“明日便不去了,仍在这里与尊者欢喜。” 怀能见他说得这样轻巧,也隐约的察觉了,这人心里不过是把他当作那些男子一般罢了,若是那几日有了喜欢的,只怕今日便不会再来了。他想明白了这一层,竟然觉得气闷起来。 他实在不该被这人的美色所迷,竟沉湎于色欲。或许,这便是长老所说的劫难罢。 那一夜夜半醒来,他就该趁机离去才是。 孔雀王伸手缓缓的抚着他的脖颈,难耐的等他低头,怀能却绷紧了身体,站起身来后退了两步,然后低声说道,“传闻孔雀王有妻五百,只怕族里美人更是不少,何愁寻不到一个暖床的?再说了,色欲一事,也如衣食一般,与哪个欢喜又能有多少不同?还求孔雀王放我一条生路,仍教我回去念经诵佛罢。” 孔雀王“哦”了一声,似乎有些动怒,伸手捏住他下颌,逼他抬起头来,冷冷的说道,“我不是说了么,我若是不为留你做这件妙事,早将你吞吃下肚了。你还是好好想着如何讨得我的欢心,教我不要厌弃了你。不然若是果然有那一日,便是你的死期到了。” 怀能向来是最怕死的,那一刻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笑了起来,脱口说道,“孔雀王若是不肯放,便吞吃了我罢,也算成全了小僧。” 28. 雀王便有些怒意,伸手扼住他的脖颈,沉声问道,“你当我果然舍不得么?” 怀能抬起头来,望住了他,心里明明恼恨,却忍不住还是要有所期盼,便笑着说道,“若是舍得,自然再好不过。” 孔雀王眼底一暗,竟然把指尖抵在他的心口,威逼一般的说道,“你说什么?” 怀能直直的看着他,慢慢的又说了一遍,“我是说,若是孔雀王果然舍得,自然是再好不过。” 孔雀王果然大怒,指尖用力,便探进他心口去,怀能也是惊讶太过,低头下去,难以置信般的看着他的手。 孔雀王白玉般的手指已刺入他的心间,血也慢慢的从伤处渗了出来,竟然滴在他半褪的僧衣之上。 怀能僵在那里,一丝也动弹不得,孔雀王冰凉的手指仿佛就要碰到他的心尖一般,教他浑身都发冷起来。他以为这人就要这么取了他的心,却不想这人偏偏又停在了那里,冷冷的逼问他道,“你还敢说要走的话么?” 不等他答话,便又说道,“你不过是个阿罗汉罢了,连阿那含果也不曾证得,吃你何用?等我厌弃了,自然吞吃你下肚。” 怀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19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19 能不由得颤抖起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起伏,呼吸慢慢急促起来,竟然想要大笑,却被孔雀王捏住下颌,狂暴的亲吻了起来。 怀能不声不响,由他搂抱,孔雀王亲到他耳边,声音却放软了些,半是胁迫,半是诱哄的说道,“日后休要再说这样的胡话,惹得我恼怒。” 怀能微微的笑,心里却痛恨得厉害,竟想,若是我也有无边法力,便将他捉了起来,也如今日一般的待他,也教他如女子一般在我身下,只许他看我一个,同我日夜相伴,看他如何说话? 孔雀王却不知他此时心思,只是见他并不挣扎,怒意便有些消退,教他坐在那香案之上,便伸手去摸他两腿之间的那处。 怀能打了个激灵,就去看他,不想那时孔雀王正在看他,两个人似乎都有些惊讶,就这样对望了片刻。怀能见他眼底满是情欲,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就先转开了脸。 他方才竟然有些忍耐不住,想要把这人牢牢捆住,狠狠的亲住这人的唇,教这人半个字也说不出。他也把自己胯下的那件物事插进这人白玉般的身子里,也教这人快活的叫自己的名字,教这人不能再去寻别的男子。 他也不知是痛恨还是贪恋,是色欲还是别的什么,只是他这一生也不曾有过这样凶恶的念头,竟然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孔雀王见他不肯对视,便强硬的搂他入怀,粗暴的亲着他的唇舌,用力的咂弄着,又逼他回应一般的揉弄着他的腿间。 怀能晓得自己法力不如孔雀王,也不曾傻到要以身犯险的地步,便任由他弄。只是想,我也是贪图他的美色罢了。是从前不曾经过,所以眼下才会有这样的执念。不如就此抛开,与他两不相干的好。 可这样想着,心里竟然难受起来,想,我还当他与我是一般的,却原来并不一样。怪不得世人常说人妖疏途,此话果然不错。 那一日也不知为了什么,情事要比往日激烈许多。孔雀王逼他坐在香案之上,亲着他的唇舌,分开他两腿,在他身体里肆意的冲撞,弄了许久也不肯放开他。怀能不声不响的由他弄,到最后筋疲力尽,也不曾开口说过半个字。 孔雀王似乎也很是恼恨,那一日也不知与他弄了几回,似乎总也不够的一般,歇了片刻便仍又硬了起来,便抱紧了他,尽兴的与他交合,丝毫也没有顾及。 怀能也不挣扎,也不看他,孔雀王见他不似前日那样叫出声来,弄到后来似乎也有所察觉。兴尽之后,把他抱在怀里搂了一阵儿,最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用手指点了他泄出来的精元,轻轻的抹在他的唇角。然后把他搂抱在怀里,亲他的唇,玩弄一般的含住了,舔弄着他的唇角。怀能知道他舔的是什么,不由得颤抖起来,孔雀王轻笑出声,便深深的亲着他,直亲得他糊涂起来,有那么片刻,欢愉太过,几乎都要忘了他心里原本是有多么的恼火。 孔雀王搂着他在床上睡下,手指缓缓的抚着他的肩头,也不知是要怎样,怀能闭了眼,装作要睡的一般。又过了片刻,突然听到孔雀王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这石池中有白莲异常绝妙,与别处都不同,明日里就要开了,我带尊者去看如何?” 怀能装作不曾听到的一般,孔雀王却将他抱紧了,含住了他的耳垂,用力的舔弄了起来。怀能心里发苦,猛然翻身过去,有些发狠般的亲住了他,孔雀王先是惊讶,却也用力的亲他,仿佛十分欢愉似的,怀能亲得口角发苦,与他分开,坐了起来,低头看他,笑着说道,“大王勇猛,小僧可是肉体凡胎,吃不消了。” 29. 孔雀王眯眼看他,问道,“你叫我什么?” 怀能故意说道,“我如今也不能唤你孔公子了罢。” 孔雀王却露出笑意,说道,“你不必唤我孔公子,不过,倒可以唤我孔砚,”怀能怔了一下,孔雀王却仿佛很是满意,便又斯条慢理的说道,“便如那一夜你搂着我时唤的那样,我十分喜欢。” 怀能不知如何应他,便索性闭口不言,心里却烦乱起来。 他这样沉默不语,孔雀王却不很在意,目光垂落,只是看他心口。怀能也低头看去,心口上的伤处仍有血痕,却早已觉不出丝毫疼痛了。孔雀王抚在那伤口之上,在他耳边低笑着说道,“这伤就留着罢,也给尊者长个记性如何?” 怀能听他这口气便愈发的不想开口,只是微微的苦笑,诸多愁烦都郁结在心,实在难以消解。他于法术上虽然不甚精通,却极善察言观色的。这一日之间只听这人的话语,却也明白了七八分。若说今日之前是甘心沉湎于那色欲之中,如今却如梦醒一般,只恨不能早日离开了。 他一路化缘过来,看寻常人家养着黄狗黑狗,也是踢它一脚打它一棍,好教它长些教训,他再是不济,也不至于沦落到如那犬类一般的地步。 只是这人似乎极爱与他做这桩事,日夜的与他厮缠,手段又这样的厉害,也不知如何才能走得脱,又恨自己心中仍有留恋,所以颇为恼恨。 孔雀王手指慢慢抚过他的伤口,也不知默念了什么,便留下一道疤痕。怀能不愿他起疑,便笑着说道,“原来孔雀王也有这样的好手段。” 孔雀王倒不以为然,转念一想,却又笑了,说,“你若是要学,便来好好的求我,若是求得我欢喜了,便教你。” 怀能听他还如?孔砚一般的口吻,便忍不住心动,只是知道他本性如此,竟也不是如何的伤心了,便靠过去亲他的唇,说,“怎么求?” 孔雀王将他搂抱在怀,在他唇边低语道,“我看尊者这几日与我欢喜得甚好,想来心里是十分爱我的。”怀能忍不住“呵”的笑了起来,却也不知自己笑的究竟是什么。 孔雀王将他抱紧,怀能见他似乎动情,心里畏惧,便说,“我真的吃不消了。” 孔雀王轻哼了一声,也不知想着什么,却又笑了起来,便说,“若是尊者修成不坏之身,与我一同快活如何?” 怀能于是愕然,半晌终于闷声失笑起来,心道,我若是修成了金刚不坏之身,只怕早已四大皆空,如何又会在这里与你做这样糊涂事? 孔雀王将他搂抱在怀,并不曾看他失笑,怀能笑意慢慢退却,却附和他一般的说道,“好啊,这等快活事,日日做也不能知足。” 孔雀王微微得意,却并不逼他再做那事,只是将他抱着闭眼休憩,呼吸慢慢的沉了下去,仿佛困倦了一般。 怀能虽然疲累,却毫无睡意,见帐外明光仍是不灭,心里便想,若是暗了便好逃走,这样明亮,教人如何藏身?正想着,那明光便微微的黯淡下去,怀能心里一动,想,若是再明一些又如何?果然看那明光越发的光亮起来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20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20 ,怀能忍不住“啊”了一声,却又慌忙的闭紧了嘴,看孔雀王仍在安睡,才又放心下来,有些出神的想道,原来可以这样。 想要再试上一试,却还是忍住了,想,不要教他看破了,反而难以走脱。 30. 怀能那一宿无眠,满腹的心思都落在如何逃脱这四个字之上。 孔雀王清晨是被鸟叫声唤起来的,醒来之后也不知去了哪里,只是起身时似有不快。怀能闭眼装睡,听他走了出去,才略微松了口气,起来盘腿坐在床上,暗暗的琢磨着拿什么再试上一试法力才好。 他正在那里出神之际,却听到有人在外面吃吃的笑着,转眼间便要走进来了。怀能想要倒下装睡却也来不及了,只好尴尬的坐在那里去看来人。 进来的是个男子,穿着一身的白衣,一双眼睛顾盼有神,仿佛会说话的一般,见着他也不似先前那些女子一般惶恐,只笑着问道,“殿下教我来陪伴尊者。” 怀能有些吃惊,想,莫不是他看出了什么,所以教人来看着我? 却不敢说什么,便双手合十躬身道谢,恭敬的说道,“有劳有劳,多谢多谢。” 那男子便笑起来,随意般的坐在他身旁,说,“尊者可不要多心。殿下是怕尊者觉着无趣,所以教我来与尊者说话。他迟些便来,说是要与尊者去看白莲是么?” 怀能也是脸皮厚些的人,却远不如这人,对着个从未见过的人还这样亲热。他还不曾答话,便又听这人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也不知尊者什么手段,竟然教殿下这般的着紧,我定要讨教一?番。” 怀能不知这人何意,又不好着恼,便索性说道,“既然如此,迟些你家殿下进来,你只在一旁看着便是。” 那人便笑,说,“尊者讲得好笑话。”又说,“不是我自夸,若是殿下肯教我听上一听,我也学得了一二分。” 怀能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被自己呛住,又不好抢白,又不好发作,只得默默的忍了。 那人又说,“不过我猜也猜得出几分。” 怀能心一跳,却不免好奇,明知这人是要勾动他问话,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猜得出什么?” 那人却不答他话,反而似笑非笑的看他,说道,“尊者好记性,这就忘记了我么?” 怀能刚想说,我几时见过你的?却愣了愣,便说,“我不记得前世之事。” 男子似乎有些惊讶,摇摇头,起身化作鸟儿盘旋一周,又落在他肩头,怀能“啊”了一声,说,“你是一抹青!” 心里却叹道,果然也是个妖怪。转念却又觉得自己可笑,这妖怪洞府里,可不是到处是妖怪么? 那鸟儿飞起来,仍旧盘旋一周,化作人形落在地上,神情似有古怪,看着他说道,“原来尊者看不出我本相么?” 怀能想说什么,却又生生的忍住,装作好笑的样子说道,“你们个个喊我尊者,难道前世都是见过我的不成?” 男子失笑起来,看着他摇头,说,“神魔大战是如何的光景,哪里轮得到我们这样的小妖怪观战。” 怀能心里愈发的好奇,想,他一路跟着孔砚,又怎么会是小角色?只是这人实在多话,还不等他发问,便又说道,“只是听说当年神魔大战之时,妙音尊者怀抱琵琶,心怀慈悲,大开杀戒,一路所向披靡,杀死魔兵魔将无数。神勇异常,却也十分慈悲,实在是三界罕有哪。孔雀王是何等的厉害,却不是也死在您的手下,啧啧。” 怀能吃了一惊,浑身僵硬的看着那男子,只觉得是自己听岔了。 男子见他震惊,连忙说道,“尊者不必担忧,若不是尊者当年杀死孔雀王,又如何会有如今的殿下。说起来,殿下还要好好的谢你才是哩。” 怀能一时难以置信,心中诸多揣测,想,长老说我前世杀孽过重,难道竟是这样?转念又想,孔砚说我连阿那含果也不曾证得,想来渡化的劫难便在今生这一世罢。若是渡得过,便是有去无往,再不必重返人间了。 想到遇着孔砚后的种种丑态,色欲之中忘情之语,忘形之状,到底羞愧,想,怕是果然如此。 男子见他怔怔不语,便又说道,“尊者不必多虑。想当年神魔大战之时尊者是如何的夺目,殿下如何能不喜欢,今生能与尊者相遇,怕也是命里注定。” 怀能竟出了一身的冷汗,半晌才笑了笑,勉强开口说道,“果然是有缘分。” 男子微笑点头,又说,“不是我多口,你看殿下有妻五百,哪一个比得过殿下的半分?只有尊者当年的风华,才堪与殿下相配哪。” 31. 怀能终于忍不住,低声说道,“前世之事,我是半点也不记得了。” 男子却笑,十分笃定的说道,“怎会?自然要想起来的,到时只怕殿下愈发的欢喜。” 怀能心烦起来,心道,便是想不起来又如何?我无论如何是要走了,哪里管他欢不欢喜,难道还要被他拘上一世的不成? 正不知说什么才好的时节,孔雀王却走了进来,见了那男子,便说,“你出去。” 男子便恭敬的行了个礼,弯身下去时,偏又笑着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看,我果然说得不错罢,殿下心里十分牵挂着你。这不是就回来陪你去看那白莲了么?” 怀能不好冷脸对他,便勉强的露出一丝笑意,心中却十分的恼火,也说不出是为的什么。 孔雀王身上披着一件赤红色的大麾,走近他身旁,便有些恼火的解开了扔在地上,伸手捏住他下颌,便狠狠的亲住了他。 怀能只觉着一股血腥之气直冲鼻间,一想到这其中的各种缘由,便不觉心惊胆寒,想,难道是又吞吃了哪个才回来的? 却不敢问出口,只是被他这样强硬的拨弄,心里到底有股无名怒火,想,那时在七修观前,他哄我跨过山门,心里见我那样的痴迷于他,只怕只是好笑。 又忍不住要想,若我不是那妙音尊者,也不知如今还有没有命在。想到孔雀王那一日说起妙音尊者的话,便愈发的心烦意乱,想,听他言语之间,仿佛倒有十分的赞叹之意,难道心里竟存着那样的意思不成? 想到这里,脸色便十分难看,手下竟用了几分力气,孔雀王被他捏得疼痛,亲着他的唇,却闷笑出来,慢慢的松开了他,望着他问道,“尊者这是怎么了?是为我冷落了你所以生气么?” 怀能静了一会儿,突然说,“其实我未上山时便想走了,若是我那时走了,倒也是件好事。” 孔雀王微微色变,却用力将他拉了起来,看着他的双眼嘲讽般的说道,“你如何舍得?我那时若是教你滚,你肯滚么?” 怀能见他说得这样难听,便不再作声,哪里想到这人却还是余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21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21 怒难熄,捏着他的下颌,顿了一顿,竟朝他身下看去,然后冷笑一声,说,“难道你还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么?尊者心里这般的爱我,我若是不与尊者好好的欢喜,倒也于心有愧。” 怀能看他眼神轻蔑,心里便有股怒火,却又忍不住伤心,想,他也没什么错处,是我起了不该起的念头。 便不欲多语。 孔雀王见他神情变幻,也有些不快起来,便警告他道,“你休要惹恼了我,不然…” 他这话语一顿,怀能便不由得绷紧了身体,孔雀王见他畏惧,反倒笑了起来,口气也软了几分,抚着他的脸出了阵儿神,才又说道,“我带你去那莲池罢,白莲怕是都开了的。” 怀能却偏偏犯了拧,站住了不动,只说,“我六根不净,生平只好大俗之物,你教我看什么白莲,岂不是对牛弹琴。” 孔雀王果然恼火,正要发作,却又微笑起来,问说,“尊者当真不看么?” 怀能刚要开口,孔雀王却又说,“我那白莲十分的绝妙,向来不曾有人看过,便是西天神佛前来,也不肯与他看一眼。尊者当真不看?” 32. 怀能心里一动,想,怎么连西天的神佛要也来看,难道其中有什么玄妙不成? 又想,他总不至于拿这个来诳我罢。 便说,“既然如此神妙,小僧便要看了。” 孔雀王果然轻笑起来,仿佛早已料到的一般,说,“我带尊者去看。” 怀能随他走进石洞深处,越行越窄,深幽冥暗,竟然不知是去向哪里。到了最后,那石洞狭窄,只容一人侧身走过,怀能看他走过去,便有些犹豫,孔雀王捉紧了他的手,回头便来看他。 怀能心里诸多念头闪过,想,他带我来这隐蔽之处,难道是要捉我去吃了么?又想,此刻要逃,也不知逃不逃得掉? 孔雀王只等了片刻便不耐起来,唤他俗家姓名道,“花琵琶!你还不过来?” 怀能愣了一下,又被他一扯,便挤了过去。 孔雀王却已松开了他,走到一边去扯着什么,怀能便朝外看去,只看了一眼,却已看得呆住了。 原来这尽头处另有洞天,十分宽广,那莲池便在脚下不远之处,水中果然生着许多白莲,星星点点的散布在池中。 孔雀王从石壁上解下一根锦绳,递与他手中,吩咐道,“你慢慢扯来。” 怀能心想,如今这样,再糟也糟不到什么地步了,便索性依言照做,慢慢的扯着那绳子,果然在莲池深处引来一叶小舟。 等拉到池边,孔雀王便踏了进去,小舟摇晃,他却丝毫也不在意的一般,朝怀能伸出手来。 怀能攥紧了锦绳,手心里却满是薄汗,心里只想,此处就我与他两个,若是我…孔雀王见他不动,便说,“怎么?难道尊者怕水不成?” 怀能颤抖了一下,便也踏入舟中,小舟摇晃得越发厉害,怀能慌乱之下便抓紧了他,孔雀王不由得失笑,也顺势将他紧紧的搂在怀里,安抚般的说道,“怕他怎么,难道我还救不得你?” 怀能心中苦笑,想,说要吞吃我下肚的也是你,说要救我也是你,我不过一条性命,如何够你作弄。 站稳之后,看那满池的白莲开得正好,点点散落在水上,竟如星子一般,只是素净非常,似乎再没有什么异处,便说,“小僧愚笨,看不出这白莲有何绝妙。” 孔雀王搂他在怀,闷声笑道,“你去摘它一朵来看。” 怀能见舟行得离那白莲近了,便伸手取了一朵,那白莲不过手掌大小,被他捧在手中,不过片刻,竟然消融了一般,丝毫也不见了。 怀能吃了一惊,不由得去看孔雀王,孔雀王却也正在看他,眼里有笑意,赞叹道,“果然不曾认错,便是妙音尊者不错。” 怀能心里一跳,却也明白,他说这话,必是这白莲与我前世有些什么干系,只是心中愈发的郁结不快,便缄口不言,半句也不去追问。 孔雀王见他并不似寻常那般好奇,也微觉异样,却不曾放在心上,便说,“你是不记得了。当年神魔大战之时,妙音尊者大开杀戒,退却魔兵无数,只是太过慈悲,反而差了念头,别个都去受封讨赏,他却自此堕入轮回恶道。” 怀能并不做声,心里却想,当年他身在其中,所以知道的这样清楚。只是他这样的性子,一般的神佛也不看在眼里,怎么偏偏对个阿罗汉赞赏有加。 孔雀王看着池中白莲,似有感怀,便缓缓说道,“那时妙音尊者在血泊之中阖眼而眠,我原本想趁机吞吃了他,哪里想到他竟然早已坐化了。我收了他的骨殖,回来埋在这里,却不料魔姬返回魔界之后,天降暴雪,一连数月,整年都不曾化去。来年雪底便生出这许多白莲来,似有神光,吃了便能增法力,十分神妙。” 怀能听他这样说话,到底惊讶,却也不全然信他,十分酸涩的想着,若是只想吞吃下肚,又如何会替人捡了骨殖回来?还藏在这样隐蔽的所在? 又想那一抹青说只有妙音尊者的风华才堪堪的与他相配,只是不知当年妙音尊者又是如何的风华,心里便一片黯然。 孔雀王见他发怔,便有些不快,搂紧了他,沉声说道,“这一池的白莲若是还你,便仍教你法力无边,尊者难道不喜欢?” 怀能吃了一惊,竟有些不敢信他,便颤声问道,“你肯如此么?” 孔雀王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冷笑,说道,“尊者怕是想得多了,任你法力再无边,仍要受我的桎梏。我可不似当年那无能之人,居然会被尊者的乐声迷惑了心神,葬送了自家的性命。” 33. 怀能听他话里的意思,竟是丝毫不把人看在眼里的一般,便想,他这样大的本事,怎么在那道士手里吃了亏?半天才又想起,山门外七修观沉入江底时,这人不是转眼间仍又恢复了法力么? 便故意问他道,“你那时法力全无,在关帝庙被人那般羞辱,难道不记得了么?” 孔雀王果然动怒,看他一眼,十分不屑的说道,“我岂是那般无用的人,吃那道士几颗丹药便失了法力不成?我不过是要借机看看,究竟是哪个不服于我,你便是不来,我也有手段教他们生不如死。” 怀能想,只怕不是这样简单。却不忍心教他难堪,便只是笑着说道,“既然你自有好手段,又何必一路耍弄于我?实在不象是大王的风范。” 孔雀王微微眯眼,看着他问道,“你叫我什么?” 怀能犹豫了一下,终于低声唤道,“孔公子。” 孔雀王搂住他的腰,在他唇边似笑非笑的说道,“尊者怎么丝毫不长记性的?” 怀能忍不住想要亲他,却还是不曾动,只轻声的说,“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22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22 孔砚。” 孔雀王似乎十分愉悦,亲了亲他的唇角,才带着笑意说道,“你这和尚实在有趣,若不是解了封印,我再也想不到你便是当年的妙音尊者。” 怀能“哦”了一声,苦笑着心想,若我不是妙音尊者,怕也不会有今日罢?又见他似乎欢喜,便忍不住问他道,“我也与关王庙里那些泼皮一般的心思,只是没有胆子做罢了,难道你也觉着有趣么?” 孔雀王手下用了些力,似要怒,又似要笑,最后却只是沉声说道,“休要说这般辱没了身份的话。” 怀能心里极不是滋味,想,他连神佛也不放在眼里,如何在妙音尊者那里便在意了一个身份? 想要再追问,却怕问出什么更教人心灰意冷的话来,竟然忍住了。只是被他看着,却不能不开口,便转了话头,问说,“对了,方才那白莲,怎么在我手里便不见了?” 孔雀王似笑非笑,说,“来自你处,还归你身,自然是不见了才对。” 怀能这才明白,便去看那池中的白莲,又去看他,孔雀王便了然,说道,“你若想要,自然给你。” 便搂着他,又扶住了小舟,轻舟如有神助的一般,竟在池中缓缓前行。孔雀王只教他自去取那白莲,怀能便有些犯怵,问说,“这样多,取到何时才算终了?” 孔雀王笑了起来,说,“这桩事却没什么捷径的,总得一朵朵的取来才是。” 怀能便有些灰心,可一想到若是恢复了法力,逃走便也有望了,便仍旧打起了精神来。却也不敢十分的露出,只是玩笑般的说道,“若是这样,只怕要饿死在这舟上了。你看这许多白莲,哪里取得尽的?” 孔雀王却仿佛并不在意,只是搂紧了他,看着那池中的点点白莲,口里说道,“怕什么,你又不是独自一个在这里。也总有我陪伴,难道还能教你饿死不成?” 怀能看他手指轻轻的掠过水面,指尖碧波微微的荡漾,更显得他那一双手如玉的一般,怀能看得挪不开眼,只觉得心动不已,想要转开脸,却丝毫也不能。 孔雀王不经意的瞥见他痴迷的眼神,似乎十分欢愉,忍不住也笑着看他,怀能常被他嘲讽辱骂,几时见过他这样温柔的笑过,便越发的不能自制,不由自主的搂紧了他,轻轻的去亲他的唇。 孔雀王笑出了声来,手也不规矩起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这里原本僻静,我与尊者在这舟上行那欢喜之事如何?” 怀能慌忙挣开,说,“怎能在这里?” 他动得厉害,小舟便摇晃起来,怀能急忙去扶,只是看孔雀王脸色微沉,便连忙解释说道,“便是岸上也比这舟中好些。” 孔雀王嗤笑起来,说道,“尊者怎么这样小心?我与你同在舟中,你还怕的什么?” 说虽这样说,却不曾如何。 怀能被他撩拨,一时也有些难耐,怕他看出,便慌忙的侧过身去伸手去取那白莲。可眼里看着白莲,却心神不宁的想着身旁那人。 怀能便想,他是孔砚的时节,明明是收着法力的,怕是仍有顾忌,所以也不敢如何的肆意妄为。我那时若是与他做了这件事,宁肯不做和尚,与他去天涯海角也好,只是不分开。 他痴痴的想着那时的光景,不免心动起来,可转念却又气馁,想,我若不是妙音尊者,他还会这般的着紧么? 这样想着,便心里发苦,又想,我明明便是妙音尊者,可他言语里也没有如何的尊敬。想来还是不同,所以他这样待我。 34.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手里的白莲消散,竟想,我若取回了法力,不知能不能胜过他去,若能教他敬我服我,不再做这孔雀王… 可转念又想,这人这样的厉害,只怕再也不会有受制于人的时候了,便仍觉着丧气。 那一池白莲片刻也采不尽,怀能取了那许多,也觉着手臂酸痛,便住了手,歇息之时,问他道,“你方才说西天的神佛也要来看这白莲,他们看这个怎得?” 孔雀王也怔了一下,只说,“怕是当年相厚,所以想前来一探罢。” 怀能却有些不解,心想,若是当年相厚,又如何被这人收了骨殖。想要再问,却发觉孔雀王自方才起便在凝神的看他。 怀能只觉得脸上腾的一下烧了起来,咳嗽一声,故意问道,“你看我怎的?” 孔雀王这才回过神来,竟有些羞恼,片刻才又笑道,“看你这和尚十分呆傻,与妙音尊者并无半点相似。” 怀能心里极不是滋味,却也笑着说道,“是么,我也是极俊的和尚,只是不能与你这里那许多美人比肩罢了。若是放在人间,也是十足的好相貌。” 孔雀王冷哼一声,说,“你这样不长记性,只是弄嘴。你在庙里的时节,难道就不曾为这个吃过苦头么?” 怀能原本闷闷不乐,可听了这句话反倒勾起怀念之情,想也不想便笑着说道,“长老念经讲佛的时候,我只是睡觉,等他去了,我自与师兄弟们耍乐,如何会吃苦头?” 孔雀王便也笑了起来,却静了下来,只是看他。 怀能被他看得有些如坐针毡,想起两人初遇的时节,这人总是嫌自己聒噪,自那时起,这人怕是就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心里竟有些失落,便忍不住问他,“那一日在关王庙里,你本来是要放我走的,怎么又要逼我留下?” 孔雀王不想他会问起这个,也有些惊讶,略想了想,唇边露出一丝笑意,同他说道,“原本是嫌你碍事,后来一想,留着以防万一也好。若是不济了,吞吃了你,好歹也撑过一时。” 怀能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问出口道,“你到如今到底吞吃了多少性命,怎么讲得这样容易,不当件事的一般。” 孔雀王眯眼看他,似乎他说了什么蠢话,见他神情认真,便冷哼一声,反问他道,“我不去吞人,难道被人吞么?” 怀能想,不做这孔雀王,随意去哪里,只如散仙的一般过活,难道不欢喜么? 可是看着他的神情,却连这一番话也问不出来了。 孔雀王淡淡的说道,“若只论眼数,我倒算不得最厉害的。” 怀能有些不敢接话,心里却想,便是不厉害又如何? 你看那庙门初开,人人都要争头一柱香,那些烧不到头柱香的,不也一般的过活? 孔雀王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停了半晌才又缓缓说道,“当年神魔一战,族里损伤极重,厉害些的都随魔姬匿去了魔界。许多人走前便把巢里的蛋都尽数吞了,倒也十分干净,免得便宜了别人。” 怀能听得打了个哆嗦,却不敢问,难道是说那些人吞了自己的儿女不成? 孔雀王看了他一眼,微微冷笑,问他,“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如何活下来的?”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23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23 怀能突然捉紧了他的手,笑着说道,“你这样的威风,生来就是注定要做王的,自然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孔雀王怔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静了片刻,竟然笑了起来,说,“是,到了如今,三界之中,胜得过我的,怕也不多了罢?” 怀能没想到他这样大的口气,又想起这人先前说过要入神魔之道,心里便隐约有些奇怪,却不愿多想,只当这人自傲罢了。 孔雀王把他扯到怀里,也不管小舟摇荡,搂住他便亲,含住他唇舌之时,便有些笑意,亲得够了,才放开他说道,“几时带你去看看我幼时的巢,如今仍留着的。” 怀能心跳得厉害,竟然慌乱起来,也不知是窘迫还是欢喜,只是不敢露出,便掩饰般的说着玩笑话,“我又生不出蛋来,去那地方做什么?” 孔雀王终于大笑起来,却搂紧了他,在他耳边低声的说道,“若是生得出才怪。” 怀能被他嘲笑,也面红起来,可心里却丝毫不恼,竟是欢喜。也不知怎么的,觉得此时便是说什么这人也是肯应的,就忍不住似的捉着了他的手臂问道,“你非要在这里么?若是我不做和尚,也不做阿罗汉,你肯不肯与我…” 孔雀王扬眉看他,怀能便有些紧张起来,小声的问道,“我们去寻一处山水,自去过活,你可愿意?” 35. 孔雀王竟然听得失笑起来,怀能一颗心便高高悬起。 孔雀王看也不看他,便不以为然的说道,“尊者说得什么傻话。” 怀能心里明知会是如此,可亲耳听到之时,却还是忍不住失望。 这人不肯,怀能倒也不是十分难过。就好像心口压着的巨石突地被人锤碎了一般,明明吃痛,却又觉着松了口气似的。 孔雀王说完了,却又怔了一下,便去看他,怀能便笑了起来,说,“果然是傻话。”又若无其事般的说道,“我有个师兄,在庙里的时节也常说我傻,教我早些出来游历。哪里想到到如今还是说些傻话,若是被他见了,只怕还是要笑我。” 孔雀王脸沉了下来,说,“你还想着要回去么?你若是敢走,我便吞了你庙里大小僧众,半个也不留。” 怀能心一跳,便连忙说道,“我也不过说说罢了。”顿了一下,却笑了出来,竟大着胆子去摸孔雀王的手,握住了,便说,“我心里十分爱着殿下的,其实一丝也舍不得走。” 孔雀王果然有些惊诧,倒没有丝毫的不快,反倒动也不动的看着他,眼底的颜色变得深暗,看他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情欲。怀能被他看得浑身发热,心底便想,这桩好事,日后若是再想,只怕难了。 那一夜回去,孔雀王便要与他交欢,怀能很是顺着他,心里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想着,他这样厉害,果然要五百个妻子才够。若是我走了,也不知他会不会有些想我。这样想着,便忍不住唾弃自己,心道,你走了,他自与那五百个妻子快活,想你什么? 孔雀王弄得许久才算兴尽,搂着他躺了一阵儿,突然轻笑了起来,笑得够了,才亲了亲他微凉的肩头,说,“你心里明明十分的爱我,又何必总说些要走的话?我自然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的,只是要听你亲口说出罢了。若是你早一日说出口,我也不教你吃这些苦。” 说完,便把他搂得紧了,下颌也抵在他肩头,竟与他紧紧的贴在一处。 怀能被他的气息弄得心神不定,正不知答什么话才好,却不想这人却已沉沉的睡了。 怀能躺在那里,想着他刚才说着的那?番话,竟然笑了起来,想,真真是个妖怪,这样的自负,只当天下人都心里爱他到死似的,实在可恼可恨。 只是自己偏偏这样眼浅,就是十分的爱他,所以倒也无话可说。 又想,这人方才还说那些吓人的话,难道当我是他那些势力的族人,听了便会十分的顺从么?我同你说是万佛寺的和尚,你便信真么?也不曾问过我,还说什么吞吃我庙里大小僧众的满话,我如今走了,看你去哪里吞吃一干的僧众! 怀能听他睡得深沉,便小心的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披了衣裳坐到桌前。这房里诸般物事一应俱全,桌上便有瓜果美酒。怀能取了方杯,小心的斟满了,回想着孔砚曾教他用过的咒法,仔细的念了起来。他一心要看那出山之法,果然看杯中缓缓浮出一副景象来,似乎便是那莲池深处,竟然又有一处狭缝,透着些光亮,竟不知通向哪里。 怀能将杯中的酒一气饮尽,披着衣裳坐到床边,看了他一阵儿,心里也不知想了些什么,仿佛空空一片,又仿佛想了许多,只是没有头绪。孔雀王微微的动了动,脸上的神情便有些不快,怀能想,这人也不知梦到了什么,便低头下去,小心的亲了亲他的唇角,再分开时,看孔雀王的神情便柔和了些,仿佛微笑似的,带点儿得意。 怀能心里紧做一团,想,也不知他梦着什么,也不知他梦里有过我不曾。 最后又看了他一眼,便轻轻的起身,走了出去。先是躲在暗处慢慢的系着绑腿,系好了,才又沿着白日里的路径走去,一路上把僧衣也穿得整齐了。等走到莲池旁时,在池边弯身下去扯了片莲叶,心想,也不知化不化得出大物件来。 丢去水中,果然化作一叶轻舟,怀能大喜,心里想,怪不得人人要做神仙。 一脚踏了进去,也顾不得舟身摇晃,只催动着小舟直朝莲池深处行去。 36. 只是到底深夜,舟直行到莲池尽头,有无出处,并看不清楚。怀能折了一?枝白莲,化为明灯,执在手中,果然寻到壁上有一处夹缝。怀能摸在壁上,忍住了不曾回头,侧过身去小心的挤进那狭缝中去,慢慢的朝外挪着。 等走了出去的时节,只觉得着有所不同,微微抬头去看,便看见了满天的星子,怀能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却又有些难过,丧气的低头下来,竟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只那轻轻的一声,便听有人喝道,“谁?” 怀能吃惊不小,心慌意乱的四下里望去,果然看到正前方不远处有人在。那人背对着他端坐在青石之上,手里拿着一幅画正在瞧,听见响动,便转身过来,见是他,也面露讶色。 怀能也十分的震惊。原来这人不是别个,正是那一日前来与他说话的一抹青。 一抹青紧紧的看着他,却小心的把手中的画卷了起来,然后走到他面前,笑着问道,“这样晚了,尊者不与殿下好眠,怎会在这里?” 怀能又惊又怕,便想,他如何会在这里? 便也笑着说道,“我夜里也睡不着,不如来看白莲。” 一抹青便笑,画轴朝那山石壁上一指,说,“白莲只在那里,”怀能十分的心虚,正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24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24 要开口,一抹青却又划了个圈儿,把画轴指着自己脚下,轻描淡写的说道,“至于这里么…” 怀能的心便高高的吊起,一抹青看他一眼,便微笑着说道,“此处并无他人知道,是我奉了殿下之命看守的。” 怀能心想,是要守那白莲么?却装傻说道,“看守什么?他这样厉害,还有哪个是他的对手么?” 一抹青把画轴拿在手里,看他片刻,才说,“殿下那样的着紧你,你怎么还要逃?” 怀能一时不知如何答他,半天才说,“我想那富少养鸟儿,虽不是锦衣玉食,想也差不到哪里去,他怎么便不肯把你给他们养?还惹了那一番祸事上身?” 一抹青被他这样反问,倒是愣了一下,似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的一般,半晌才又说道,“若是殿下晓得是我放走了你,我怕是吃罪不起。” 怀能又惊又喜,听他话里的意思已是有些松动了,便趁热打铁的说道,“你若不说,他又如何会知道?” 一抹青似笑非笑的看他,“他拿水镜一看便知,如何瞒得住?” 怀能答不出,僵在那里,一抹青看他一眼,突地唤他道,“尊者。” 怀能的心便砰砰直跳,一抹青看了看手里的画轴,便说,“你若是走了,只怕殿下震怒,一旦捉你回来,必不会善了。” 怀能反倒镇定下来了,笑着说道,“多谢提点,我一路小心便是了。” 一抹青想了想,便把手中的画卷展开,拿给他看,说道,“这便是妙音尊者之相,是殿下亲手所画,你看上一看,可能想得起丝毫么?” 怀能不知他是何意,只好去看,那画上单单画着一个阿罗汉,身着僧衣,怀里抱着琵琶,脚踏着白莲,含笑朝他看来,竟是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从画里走了出来的一般。 37. 怀能看了一怔,心想,若是这般的,倒不怪他心里喜欢了。 心里起伏不定,竟然十分的不是滋味。 想,我在庙里也见过许多的罗汉,中土的有,西域的也有。偏偏这人却与那五百个都不相同。 又想,佛陀的弟子如何的多,哪里止于五百之数,便是不类,也没什么奇怪。只是想到这一笔笔都是那人亲手描画,心里竟然闷得厉害,怔怔的拿着画,手下不知觉的便用了几分力气。 一抹青见他这般神情,便不着痕迹的将画自他手中取回,说道,“尊者可曾想起丝毫?” 怀能这才回过神来,笑了笑,只是摇头,心里却极为不解,想,他既然亲手画了妙音尊者的相,想必是珍之重之,如何会在这人手里? 便半真半假的说道,“他这样看重你,把洞口交与你收,又把画交与你收着,便是知道你放走了我,也不会怎样。” 一抹青笑了出来,晃了晃手里的画,说,“这却是我趁他这几日不在,偷了出来的。” 怀能一时接不下去,出了一头的冷汗,干笑了两声。 一抹青也笑了两声,却把手里的画递给了他,侧过身去,指着前路,说,“尊者若是真心要走,只拿着此画,一路下去,只到江边,便走得脱了。” 见他似乎不信,便说,“这画上下着殿下的法术,无人可以追寻,便是殿下也不成,所以他才总是收在身旁。你拿着这画,他便寻你不到了。” 怀能不想竟会这样的容易,大为惊讶,一抹青便笑着说道,“殿下曾说,他是要入神魔之道的,只是尊者一来,他便不怎么说起了。”又说,“殿下的厉害,几千年也未必会有一个,若是只在这里,不是可惜了么?” 怀能听他把孔砚尊崇得厉害,话里的意思又仿佛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便想,便是做了神,成了魔又能如何?还不如这人间的妖怪一半儿快活罢。他在这里做王,肆意胡来,还不够么? 一抹青看他一眼,却又说道,“若是妙音尊者还记得前世之时,我便无话可说。只是如今既已忘却,还不如早早离去,修得不坏之身,早日脱离苦海才好。” 怀能十分的想问,妙音尊者的前世到底怎样?最后却还是忍住了,想,我便走了,还问他怎的?我宁愿不晓得,就这么忘了的好。 那时便就此谢过,头也不回的走去了。倒也不是怕那一抹青反悔,他走得急忙,只是怕自己忍不住多嘴,把不该问的话问出了口。 走下山去,果然好一条大江,苍茫而来,漫漫而去,竟看不到尽处。怀能站住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一望。 那时天边微微泛青,自山底朝上看去,却还是昏暗不明,连草木都辨不清楚。怀能不知那人却在哪里安睡,醒来不曾,便想,他若是醒来时不见我,也不知会怎样? 想了一阵儿,便忍不住自嘲,走也走了,还想他怎得。 只是站在江边,一时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他对着孔砚,日日的说着要回庙中,此时走了出来,想起他与孔砚日夜里做的那些好事却不免羞愧,哪里还有什么颜面回去再见长老。 偷吃酒肉的时节,还可以扪心不愧的发誓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吃过了不再吃,才是真的断了。 可他与孔砚的那些事,却教他如何说得出口? 怀能看着眼前的江水滔滔,只管奔流不息,突然想到,那一日七修观外佛珠断落,只怕都沉入水中,我先去把佛珠寻了回来才是正理。 这样一想,便心定了许多,竟然沿着江岸一路走了下去,要去七修观那里寻他的佛珠。兴冲冲的走了半日,不知不觉便饥饿难耐,取出了钵盂,去江边舀了水,看着它慢慢的澄清。不知怎的,看着那钵盂里的江水,却突然想到那一日在灯下,他伸手去摸孔砚裸背时的情形。那时他的手指摸在孔砚白玉一般的背上,只觉得腻滑温软,不由得面红口干,只是看着那人的裸背出神。 怀能手一抖,钵盂便掉了下来,水也溅在他的鞋袜之上,都弄湿了。 怀能愣了一下,突然红了眼眶,暗骂自己道,还想他作甚! 便慌忙的把钵盂拾了起来,取了水重新再澄清。 38. 一抹青似乎并不曾骗他,他怀揣着那画一路沿江走去,并无有什么人追来。起初他还时时警觉,走了几日,倒是放宽了心怀。只是人烟稀少,偶有人家,也是打渔为生,并不是如何的富足,舍他一顿饱饭,已是十分的难得。 若是化不到斋饭,寻不到住处的时节,便只好风餐露宿,怀能竟不觉着艰辛难过,只想着早些赶去七修观那里,寻了长老亲给他挂起的佛珠才好。 他这般行了半月有余的路,有一日在水边照着,倒把自己吓了一跳,半晌都不曾认出。他这一路只管行路,也无处去剃发刮须,连胡子也生了许多出来,看着邋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25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25 遢不已,竟和从前判若两人。怀能怔怔的看着水里的人,只觉得怀里揣着的那画轴顶得他肋骨生疼,怎么摆都不是。怀能看那水中之人一副粗野之相,哪里还有半点从前的痕迹,伸手摸了摸头皮,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哪里来了这么个形貌不端的尊者!” 说完便笑了,心中也仿佛十分释然,连这些日子郁结在心的烦恼也消散了许多,便伸手搅乱了水中的人影,起身走开了去。 怀能走去那七修观处,才晓得之前他闯下的那件大祸并不曾消弭丝毫。沉山一事,已被传得神乎其神,天下虽大,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七修观沉入江心,是何等的巨变,先不说那些官员老爷们心里怎样想,只说那些江边的百姓,眼睁睁的看着诺大的一座山沉入水底,如何不惶恐,如何不惊慌? 一时间民心浮动,都惶惶不安,以为天下将要大变。等过了些时日,不见有什么异动,胆子大些的便摇船去看,等到了江心,个个探头出去朝下看,竟把那道观看得清清楚楚。 百姓们便慢慢的传说起来,讲有人去看了,若是日光大晴的时候,便能看到那道人早晚功课,鱼贯出入,连发冠上插的什么簪子都看得一清二楚。都说这观里诸人都已成仙,不堪世人烦扰,所以才沉山入江,以避尘世罢了。 江边也有豪富,聚集了乡民,又修了座道观出来,倒也不敢叫七修观,便把匾额空着就挂了上去,香火却十分的鼎盛,据说灵验异常。 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却偏偏把京中的皇帝也惊动了。因这皇帝做王爷的时节便只爱讲道,还曾亲在那七修观里住过半载的,等他做了皇帝,本朝的风气便愈发的重道轻佛了。七修观到底不比别处,连本地的官员也不敢与那观里的道士高声说话。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愈发的胆战心惊。后来便有人传说是亲眼见着个老僧使了法术,裂了地,分了江,还沉了山,说得绘声绘色,如亲眼见了的一般。 传到京里,皇帝一怒之下,便下起令来,把全国的寺庙都改做道观,又把和尚们都拘了起来,年轻些的逼着留发还俗,又把寺庙里的土地都分了出去,竟然丝毫活路也不留。年纪大的,若是肯做道士,便送去道观,若不做道士,便赶去边境服苦役。 同他说话的那人也是好心,见他一无所知,便教他脱了僧衣,只做寻常打扮,免得被捉去。 怀能不想竟会如此,一时间心凉了半截,想那些师兄弟年轻力壮,倒也罢了,只有住持年长,若去赶是边境服苦役,如何吃得消?有心想要打听万佛寺里诸人的下落,只是相隔遥远,如何知晓? 怀能一时心急如焚,竟然没了主意,只在江边站住发起恼来。他恨自己竟然不能早些知道,又恨这皇帝糊涂,想着若是果然发配去了边境,到如今只怕也有月余,还是要尽快查了出来才好。 只是想去寺里,又怕再无踪迹,反倒拖延了时日,害得长老受累,想要去寻那些和尚的下落,又没有什么门路,这样想着,竟然是两难,倒把他愁在了那里。 他正在那里踌躇,却不防被人从身后拿锁链套住了,拉扯着喊道,“好大胆的和尚,还敢穿着僧衣乱走?快站住了!” 怀能心慌起来,不免要挣扎一番,那些人分明是官兵模样,丝毫也不与他客气,越发的扯紧了锁链,推搡着他朝前走去。一来二去,怀里的那卷画竟不知怎么的掉落出来。 有人?拾起了打开一看,见画着罗汉僧,脸色也是大变,顿时嚷嚷起来。怀能又惊又怕,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挣断了身上的锁链,伸手便要夺过那画来。 这一下更是乱做一团,一堆人都上来要按倒他,怀能方才不小心震断锁链,此时也心有顾忌,不敢如何的用力,不过片刻便又被捆绑住了,眼睁睁的看着那画卷被扯做两半,竟然心疼起来。 为首的那个人骑在马上,走到他面前看他半晌,才说,“年纪轻轻,做什么和尚,早日还了俗去,仍旧娶妻生子,岂不是好事?” 那人的马蹄正踏在那画卷之上,怀能颤抖起来,不忍再看,脸色也变得煞白,想,他若是知道,只怕是要恨死我了。 39. 那人哪里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见他发抖,只当他惧怕,便说,“你若肯还俗,我便仍放了你回乡去,你可愿意?” 怀能抬头看他,见他并不似恶人形状,也定了心神,便小声说道,“回大人的话,小人自幼长在庙里,如今已无处可回。” 那人沉吟片刻,便说,“既然如此,你肯随我来么?” 怀能心里叫苦,却又想,他这样好心,又是官府里的人,若是我求他,也不知能不能打探出长老的下落来。 便恭敬的叩起头来,说道,“小人愿意。” 左右的官兵都窃窃私语起来,那人声音一沉,说,“当街议论,成何体统?”四周便静了下来,那人教他脱了僧衣,便带他一路回了城里。怀能几度回头去看地上的画卷,想着究竟要不要拾回来,却怕旁人起疑,便还是忍住了。 怀能随他自偏门进去府里,又被下人带去沐浴更衣,换了干净的衣裳,带了头巾,才又被领去见那位大人。 那男子正在同人下棋,见他上来,不经意的瞟他一眼,却定在那里,有些惊诧的赞道,“好个俊俏的儿郎!” 怀能有些面红,走上前去跪谢他,那人便搀扶他起来,笑着说道,“你俗家姓名叫什么?” 怀能如实答他,那人又问了他些闲话,见他对答的得体,便越发的赞赏,怀能见他和气,便大着胆子问道,“大人,小人有个不情之请。” 那人便笑,说,“你讲便是。” 怀能说,“小人自幼长在万佛寺里,住持于我有养育之恩,如今他老人家年长,不知落在何处,小人实在挂心。若是大人晓得一二,请千万告诉小人。” 那人只听到万佛寺三字便“啊”了一声,后面的话似乎都不曾听真,便说,“你是万佛寺的和尚?” 怀能见他这般的惊诧,心中不解,便小心的答道,“回大人的话,小人便是万佛寺的和尚。” 那人凝神看他,半晌才问他,“这天下不只一个万佛寺,你说的又是哪个?” 怀能心一沉,只觉得他这话中有话,却不明白,便说,“小人在武济的万佛寺出家。” 那人哦了一声,不忍看他似的,说,“你起来说话。” 怀能僵了一下,却不起身,跪着挪到那人脚下,颤声问道,“大人知道么?” 那人有些迟疑,半晌才说,“这也未尝是坏事。” 怀能脑袋里哄的一声,一时想到许多,难道是庙里的诸位师兄弟出了什么事不成?一颗心便沉到了底,颤抖的问道,“请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26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26 大人千万告诉了我。” 那人似乎有些为难,沉吟片刻,才说,“这也是半月前的事了。青莲有个万佛寺,说是一夜之间,庙里的和尚便都不见了。后来各地陆续的报上来,才晓得这样的事不只一件,只是出事的寺庙都叫作万佛寺,其中也有武济的。” 怀能听了犹如五雷轰顶,直直的跪在那里看他,愣了一阵,突然笑着说道,“大人说的好笑话,把小人吓死了。武济倒也罢了,青莲那里是个大寺,和尚倒有千人,大人玩笑开得大,便无人信了。” 那人见他不信,便从桌上取出一封信来,展开与他看,说,“这便是青莲的知州写与我的书信,教你看真。” 原本与他对弈的那人也不看怀能,只捏着棋子叹道,“你看看,这样的异事,说与谁谁信?便是这江心的七修观,说与青莲的人听,看又有几个信真的?如今天下生出这样多的异事,只怕不是什么好征兆。” 怀能颤抖得厉害,只是看不真切,便一把抓住那信,展开来仔细的看,反复的看了几回,才信了。 那人也是一番好意,见他这样失神,便劝慰他道,“你那位长老,许是圆寂了也未可知。” 怀能想起孔雀王那时的说话,心底一阵阵的发冷,想,难道当真是他做的不成?我只道他猜不出是哪个万佛寺,才大着胆子逃走。哪里想到他这样狠心,这天下到底不只一个万佛寺,他竟然半个也不放过。 40. 怀能跪在那里,竟不知是恨还是怒,心里却如明镜一般,想,他这是寻我不到,要逼我回去。 只是心中憋着一口闷气,吐不出也咽不下,想着,若是他当真把那许多人都吞吃下肚,便是天生的魔物了,没有半点慈悲心怀。 他在这里发怔,手中的信早被人抽了去,那人看着他便叹息,说道,“我其实是想收你做个亲随。不想你生得这样俊俏,倒不好带出去了。” 怀能愣了一下,说,“小人愿意跟随大人,便是在府里劈柴挑水也好。” 那人便笑了起来,说,“好,也好。”又说,“改日寻个好些的丫头配与你成家生子,如何?” 怀能无缘无故的打了个激灵,连忙垂下头去,低声的谢过了他。 沿着原路走回去时,怀能想,若是他当真吞吃了那些和尚,我这样回去,怕也是平白的送命。若是那些和尚还活着,我即便是回去,又怕他不肯善罢甘休,不能轻易的便放了他们。这样想着,心里十分恼恨,想,他怎么那样心狠。便是畜生,处了那些时日,也该有些情分才是,偏偏他就不把别个当人一般的看待。 只是这府里回廊曲折弯绕,怀能跟着老奴一路走回去,只觉得眼前仿佛才走过似的,便笑着说道,“原来这府里这样大,若是我一个,断然走不出去的。” 那老奴却只是低头走路,并不与他答话,怀能见他走得快,并不似老人家的腿脚,疑心起来,伸手去捉老奴的肩头,碰到时,那人便烟消云散,顷刻间便不见了。 怀能大吃一惊,站住在那里,慌忙的去看四周,却在看到身后的那个人时,僵在那里。 那人并不做孔雀王的打扮,还是如孔砚的模样,倒象是个活生生的人,只是许久不见的一般。 孔砚靠着廊柱坐在那里,眯着眼睛看他,竟然看不出丝毫的喜怒。 怀能定定的看着他,心却砰砰直跳,仿佛要从胸口跃出的一般,也不只是怕还是怒。 孔砚打量了他片刻,才淡淡的问他道,“你不做和尚了么?” 怀能怔了一下,却自嘲般的笑了起来,说,“似我这般六根不净,做的什么和尚。” 孔砚慢慢走到他身旁,抚着他的下颌,突然低声说道,“你若要人间的富贵荣华,我也一样能给你。” 怀能忍不住发抖,却说,“我若是想要那个,当初在关王庙里便不会开口救你。” 孔砚脸色一沉,捏住他的手腕,说,“你随我回去,我便不再追究,仍放了万佛寺里那些和尚。” 怀能见他开口承认,终于恼了,看着他说道,“回去做什么?” 孔砚大怒,手下用了狠劲,怀能痛得厉害,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却偏偏咬着牙不出声。 孔砚越发的捏紧了他,怀能吃痛不过,终于开口,说,“你不是一心想要成魔,何不早日吞吃了我,成就了你的好事?” 孔砚不想会听他这样说话,怔了一下,才沉声说道,“我捉了你回去,想几时吃便几时吃,想留到几时便留到几时,哪个敢管我不成!” 怀能见他这样说话,再也忍耐不住,嘲讽道,“你是想哄着我把那一池的白莲都化尽了才好吃我罢!” 其实那一日这人只是看着他取那白莲,却不曾碰它分毫,他便疑心了。 孔砚吃了一惊,却不开口,只是脸色十分的难看,手下也不知不觉用了全力,几乎要将他手腕捏碎。 怀能痛得受不住,又挣脱不开,终于发狠起来,想,便是不如他又怎样,也胜过痛死在这里。 只是还不曾使出法力,孔砚竟把他松开了些,冷声的问他道,“你留在这里又怎样?难道还当真想要成家生子不成?” 怀能吃了一惊,想,他几时来的,方才的话都听到了不成? 孔砚见他不答,便把他按倒在身下,粗暴的撕开了他的衣裳,抚摸着他的胸口,声音冷淡的说道,“他方才说要寻个下人给配你,也不知是怎样丑陋的东西,敢来配你?你倒也也肯么?” 怀能想,大人一番好意罢了,如何便不配我了?又想,是了,若是妙音尊者,在他心里眼里,怕是无人配得上的。 孔砚的手指缓缓的抚在怀能的胸前,带着微微的凉意,怀能的气息便有些不稳了,心底惶恐,一心只想要挣脱,哪里听到他说些什么。 孔砚低头下去,亲住了他的唇,不许他挣扎,手却向下滑去,强硬的探入他两股之间。 怀能不想他还是这样可恨,顿时浑身发冷,只是一只手腕被他捏碎,推他不开,只是终于绝了心念,低声说道,“你若是想见妙音,何不干脆吞吃了我?等我跳出轮回,便仍是妙音尊者,那时你岂不是真欢喜?” 41. 孔砚怔了一下,竟仿佛从未这样想过的一般,停了下来,倒出了片刻的神。怀能虽是这样说,可见他当真似的在想,心里也十分的憋气,便说,“殿下仔细的想,想好了告诉我知道。” 孔砚这才回过神来,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若想见他时,只看我那画便是了。” 怀能不料他会说道那画像,一时心虚,竟不敢应口。 孔砚说完便伸手抚弄他的脸颊,怀能心里极为恼恨,想,他也明白,若是我跳出了轮回,只怕早已四大皆空,哪里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27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27 还会与他这样纠缠。便偏过头去,有意不去看他。孔砚被他激怒,扼住他的脖颈,逼他扭过脸来,见他执意不肯,也生出一股无名怒火来,冷嘲道,“你那时心里什么念头,还当我不知道么?勾动我兴头的时节,却口口声声的不肯,到后来不也被我弄得十分快活?如今又这样不肯那般不能,装的什么圣人?” 怀能的脸色青一阵儿红一阵儿,半天竟然笑了出来,看定了他,才缓缓的说道,“殿下怎么毫不自知?你生得好看,这世上的女子一并算来,都不?及你半点颜色,教人如何能不动色心?与你这般的美人春风一度自然是快活,如何能不快活?” 孔砚听到前两句话的时候还只是沉下了脸,等听他说完,早已大怒。怀能偏偏还要火上浇油,露出十分向往的神情叹道,“殿下当真明白我心里的念头么,我如关王庙里那些人一般,想要把你弄上一弄才甘愿哩。” 孔砚怒不可遏,扼住了他的脖颈,沉声说道,“花琵琶,我晓得你不怕死。”怀能听他口气冰冷,忍不住发抖,却微微的笑,说,“不敢不敢,小僧最怕死不过。只是心里十分爱着殿下,便是死了也甘愿的。” 也不知这句话惹到了孔砚哪里,竟把他气得浑身颤抖,手里用了狠劲,扼得怀能喘不上气。怀能脸色渐渐青白,孔砚猛得松开了手,忍着怒气同他低声的说道,“你若是要死,我便要那万佛寺里三千僧众与你陪葬,你信是不信?” 怀能变了脸色,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孔砚眯着眼睛看他,问他,“你不是一贯的话多,如今还有什么话要说?” 怀能再也笑不出来,便低声问他,“你究竟想要怎样?” 孔砚愣了一下,随即便说,“你随我回去。” 怀能胸口闷得厉害,却露出一丝苦笑,问他道,“随你回去便怎样?” 孔砚嗤笑了一声,怀能便不由得僵在那里,孔砚凝神的看他片刻,若有所思的一般,问他道,“那你又想怎样?” 怀能便不作声。 孔砚却有些焦躁起来,略想了想,便有些不自在的说道,“便是上天入地,也不是什么难事。” 怀能直愣愣的看他,突然说道,“若是我要成亲生子,你又如何?” 孔砚震怒起来,扯着他的衣裳把他拽到面前,咬紧了牙关,青着脸说道,“你想都休要想!” 怀能早已料到他会这般,便笑了起来,说道,“孔雀王有妻五百,却连一个都不许我娶么?果然十分的小气。” 孔砚寻他半月有余,胸中满是怒气,只是无处可泄。如今寻着了,偏偏说起话来句句都十分可气,惹得他恼怒不已。可只有这一句,倒教他不怒反笑,声音也柔和了许多,倒仿佛觉着愉快似地,说道,“你若是为了这个嫉恨,何不早说?便是有妻五百又怎样,在我心里,也不及你一半。” 怀能原是听过他这话的,丝毫也不新鲜,心里只是失望,想,若不是为着我前世是妙音尊者,他又怎么会这般的高看于我?那时在路途之中,他要打便打,要骂便骂,眼里丝毫也没有我的。 可那一日在山门前,这人却朝他伸出手来,含着笑看他,那神情教他十分的心动,竟鬼迷心窍的便踏了过去。 如今想来,那时他便知道我是妙音尊者了么?只是不知他对我笑时,看的又是哪一个。 孔砚见他神情仍是黯然,便皱起眉来,说,“你还要怎样?” 怀能自嘲般的笑道,“还能怎样,自然是随你回去了。” 孔砚忍不住露出笑意,威逼般的又问道,“你还敢再逃么?” 怀能静了静,答道,“不逃了。” 孔砚终于欢喜,捏着他的下颌便要去亲他。怀能却又说道,“只是有句丑话要说在前面,还望殿下见谅。” 孔砚微有不快,却忍耐了,说道,“你讲。” 怀能看着他,又仿佛不曾看他,平静的说道,“你一贯是这样的肆意妄为,不把人命看在眼里,想来也是本性,再难更改了。你只为逼我回去,便拿那许多人的性命相要挟,我晓得你的厉害,便是逃也无用,只好随你回去。你要我怎样,我便怎样就是了。也是我本领不济,胜不过你,只好随你取乐。你若是不把白莲与我倒也罢了,若是把那一池的白莲都尽与了我,便小心我要取你性命。” 42. 孔砚果然被他激怒,只是气极了,反倒笑了出来,连连点头,说,“好!我这便带了你回去,看你化尽了那一池的白莲后究竟有如何大的本事!” 怀能与他处了这些时日,深知他的性子是最受不得激的,所以才有这一番话说。如今已是逃不掉了,若能化了那池中的白莲,总不会再如眼下这般的无用,轻易的便被他拿住了罢。怀能心中拿定了主意,等到了那时,索性一搏,或有活路也未可知。 可如今听他亲口答应,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怔怔的想着,当初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怎么就弄到了现今这般地步的。 怀能黯然的想着,这人终究是妖物,何必与他较真,若是果然化尽了那一池的白莲,便早日脱身的好。 可是想到这人丝毫不通情理,只会一味的逼迫,心里便恼恨得厉害,终究有口气憋在喉间难以下咽。 孔砚扯住他手腕,将他拉在怀里,搂抱住了,霎时间就飞入半空,在他耳边说道,“我倒要看你如何取我的性命。” 怀能吓了一跳,慌忙的抱住他,这若是跌落下去,岂不是没了性命。 孔砚见他搂得紧,便轻笑起来,说道,“你倒也有些本事,这半月在外,也不曾被那些妖物捉住,原是我小觑了你。” 怀能一时不解,只说,“你以为哪个妖怪都似你这般。” 动不动便要吞吃人下肚。 只是后面的话却不敢说出口。 孔砚嗤笑起来,却把他搂得越发的紧了,贴着他的面颊低声说道,“妙音尊者从来都不糊涂,怎么偏偏你就这样蠢?你丢失了佛珠,外面许多妖怪等着取你性命哩!” 怀能听着极不自在,想,我又不记得前世,你句句都要同我提那妙音尊者怎的! 只是他也知这人是从不打诳语的,心里便想,难道我失了佛珠,那些妖怪都要前来寻仇不成? 这样一想,倒还多亏了一抹青。若不是一抹青把绘着妙音尊者相的画卷给他,也不知如今会遇着什么事了。 只是此时却不敢多说些什么。若是教这人知道画卷已毁,还不知要怎样的发作哩。 孔砚说到这里,便沉声问他道,“那半月你究竟躲去哪里?怎么我都寻你不见。” 怀能不敢对答,只是闭紧了嘴装做哑子。只是看着半空云雾缭绕,便想,看他本事也是极厉害的,却不似别个有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28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28 求仙问道的胸怀,偏偏一副要入魔道的情状,真是教人琢磨不透。 似乎也不曾过了许久,孔砚便说,“要到了。”怀能见他看也不看脚下,便忍不住说,“这倒快得很。” 孔砚搂紧他的腰,亲住了他的耳垂,含混的说道,“我忍不得了!”又笑着说道,“一会儿看你不求我。” 怀能被他紧紧的抵着,也知他兴起,不由得恼怒,想,他心里只有这件事!却发作不得,只好装作没听到的一般。 孔砚搂着他落下云头,却突地变了脸色。怀能环顾四周,也大吃了一惊。 不是说回去么,怎么还是方才那处回廊?就连廊檐上绘着的纹样也是丝毫不错。 怀能隐隐觉着不对,却觉着是自己多心了,便玩笑般的说道,“原来殿下这里也有这样的所在。” 孔砚脸色铁青,握住他的手腕,一言不发的沿着回廊朝前走去。 怀能见他神情不好,心里也是一沉,想,怎么会遇着这样的事。只是见他脸色难看,也不敢惹他,心里却想,他往日总吹嘘得厉害,原来也有如今日一般受困的时节。 哪里想到那回廊曲折,两人走了许久,都不曾走出,到后来仿佛又走回了原处一般。孔砚站定了,伸手去摸那廊柱,却并不似假。孔砚皱眉起来,手下便用了力气,那里想到那廊柱却纹丝不动。怀能见他神情越发的不好,心也愈发的沉了下去,想起那时路上遇着的茶婆,便问他,“是障眼术么?” 孔砚眉头皱紧,用力的搂住了他,只说道,“你别动。” 怀能几时见过这人这样,便有些乱了阵脚,伸手去摸颈间,只是摸到时才想起,佛珠已落在江心,心里便愈发的不安。 孔砚看他一眼,把他搂得愈紧,低声的对他说道,“怕什么,我还护不得你周全么?” 43. 怀能头一回听他这般口气说话,倒觉着新鲜,心里也不怎么怕了,便应道,“好,全看殿下的本事了。” 孔砚捉紧了他的手,微微闭眼,也不知口中念着什么,四下里便起了浓雾,顷刻间便布满了回廊。那雾大得厉害,简直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孔砚所站之处十分的光亮,雾气丝毫也不曾侵袭。 孔砚口中仍在默念有词,便听到远处有人笑着说道,“原来是孔雀王驾到,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话音竟是由远及近的,等话音将落,人已走到他们前方不远处。孔砚冷笑一声,拨去浓雾,对着来人说道,“难道你此时才知是我?” 怀能看清他面容,大吃一惊,原来来的竟是方才与大人对弈的那人。那人笑吟吟的抱着袖走了过来,口里恭敬的说道,“我一心只要捉个活的阿罗汉,不想却误困了孔雀王,实在是误会,误会。孔雀王千万莫怪,待我剖了这尊活罗汉,把那阿含那果分你一半如何。” 怀能不料这人竟是冲着自己来了,心里倒也不是如何的惧怕,只想,这人可笑了,孔砚不是说我还不曾证得阿含那果么。他倒想得好,还要与孔砚分一半。 孔砚嗤笑起来,看着他说道,“他封印是我解的,人是我捉的,为何要与你分?” 那人“噫”了一声,叹道,“我着实要取这阿含那果一用,还望孔雀王通融。” 那人说话间,便伸开了手,随意般的在半空一划,便从中间裂开,怀能眼看着回廊断裂,底下竟是望不到底的深渊。 孔砚微微变了脸色,说,“你的幻术倒也厉害。” 那人笑了起来,说,“我闻说孔雀一族性情凶暴,法力无边,却独惧幻术,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孔砚看了看脚下的深渊,捉紧了怀能的手臂,说,“也不知哪个拿这胡话哄你!你死之后,只管去朝他追索罢!” 说完便扯住了怀能朝半空跃起,在他耳边说道,“闭眼!” 怀能依言闭眼,孔砚周身便放出万千道华光,如利箭一般射入云端,一刹那间,那回廊,那亭台,那池塘都化为虚无。 那人吃了一惊,却又拍了拍手,笑着说道,“我但凡能困你一次,便能困你无数次。” 说完,半空的长云之中便跃出无数的兵马,如黑云一般朝他们两个压来。怀能睁眼看去,一时也难分真假,想,也是幻术么?哪里想到那长箭射来,划过他手臂,竟然生痛。怀能吃惊得厉害,看那飞箭犹如大雨一般劈头盖脸朝他们落下,情急之下只想到孔砚给他看过的那一池白莲。那时心随意动,脚下便生出一朵硕大的白莲,花瓣收拢起来,竟将他与孔砚两个都包裹在其中。 怀能只听着外面落箭纷纷,兵马呼号,心中后怕不已,便同孔砚说道,“这也是障眼术么,怕不是罢!” 孔砚却只是怔怔的,怀能见他神情颇有些古怪,便伸手去拍他的肩头,孔砚霎时间回过神来,仍是看他,目光却不知落在哪里。 怀能见他这样不同寻常,心里便不由得一沉,口中却玩笑般的说道,“难道殿下当真怕那幻术不成?” 孔砚这才看到他一般,转过脸去,沉声说道,“把你的法术收起来!” 怀能不知他因何变了脸色,心中不由得忐忑,便收起了那朵白莲。那时两人已被那千兵万马紧紧围住,为首的那金甲将军便指着孔砚喝道,“孔雀王,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如若不然,便教天兵天马踏平你这洞天府地,那时你死无葬身之处,休要怪天帝无情!” 怀能又惊又怕,想,怎会这样?他又做了什么,竟然惹得天将来拿他? 哪里想到身后竟有人傲慢的说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与我叫阵?便是如来亲来,我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金甲将军哼了一声,说,“如来惧你,我等可不把你看在眼里!” 怀能连忙回身去看,哪里还有什么深渊回廊,却是彩云之中,立着个华服男子,竟然与孔砚有几分相似。 孔砚只是屏声静气的看着,并不曾开言,怀能心念一转,才想道,这怕是幻境,那人当是已死的那位孔雀王才对。 孔雀王也不开口,只是微微冷笑,身上便放出万道光华,如利剑一般,四射而去,但凡刺中的,便已不省人事。不过刹那间,把他们团团围住的天兵天将便溃不成军,鼠散开来。 孔雀王对那金甲将军道,“你回去与我传话。他若是还想做他的天帝,就休要再来扰我!我不升仙,也不想入魔,天魔之争,都与我无干!” 那金甲将军勒住马,不敢前行,却又说,“你这魔物,如来知你张狂,不服约束,特命妙音尊者前来降你,你敢一战么!” 44. 孔雀王却说道,“什么妙音尊者,从未听过。”又嘲讽道,“便是如来不敢亲来,也该教天王前来,却遣这什么尊者前来送死。”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29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29 金甲将军大怒,喝道,“孔雀王,还不速速受死来!”说罢便把手中两把金锤朝他掷来,孔雀王冷笑起来,周身金光四振,那金锤还不曾近得他的身,便已在半空碎成齑粉。 金甲将军霎时就变了脸色,咬牙切齿的骂道,“什么妖法,这样的邪祟!” 怀能看到这里也已明白,这幻境便是当年的旧事。可偏偏孔砚动也不动,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它。 怀能的喉咙有些涩,清了了清嗓子,才开口说道,“这是幻象。” 孔砚看也不看他,说,“我知道。” 怀能心里急了起来,说,“那你还不赶快破了它,还紧盯着看它怎得!” 孔砚不耐烦起来,看也不看他,只管喝道,“你闭嘴!” 怀能一下僵在那里,那时间西方金光闪动,便有人乘着祥云而来。孔雀王便眯眼去看,金甲将军也回头去看,那败下阵去的千军万马也都纷纷仰头去看。怀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祥云缓缓落下,白莲中端坐着的,正是孔砚画中所绘的妙音尊者。 怀能不想再看,只想这幻境破碎,却丝毫不能,也不知是他法力不够,还是需要什么咒术相辅才成,竟是无能为力。 怀能想,看这幻境怎得,难道还能成真不成?心里恼恨起来,便去推孔砚道,“你不看这是什么样的所在,难道不要性命了么?” 孔砚捉紧了他的手臂,却并不同他说半个字,只是看着那祥云中的妙音尊者。 怀能被他捏得疼痛,见他眼里只有妙音尊者,想说什么,却连半个字也说不出。他心里难受得厉害,竟想,还不如方才便被那妖怪吞吃了的好,哪个要看这些! 只是孔砚定定的看着那妙音尊者,怀能便忍不住也去看他。 妙音尊者果然生得一副好皮相,那画卷上,竟不及真人的半分。孔雀王见了似乎也有些惊讶,露出赞叹的神色,便说,“如来座下许多弟子,怎么我从来不曾见你?” 妙音尊者微微笑道,“佛法深广无边,弟子难以尽数,孔雀王何必奇怪。” 孔雀王“哦”了一声,道,“我倒是可怜你,若是降于我,便留你一条活路,与我念佛讲经罢!” 妙音尊者怀里抱着琵琶,轻轻点头,说,“孔雀王既有向佛之心,便该收起法力,早去西方见佛才是。” 孔雀王嗤笑起来,不再与他争辩,只怜悯的说道,“我便留一个全尸罢!” 妙音尊者手扶着琵琶,轻声说道,“孔雀王吞吃先代而成王,代代累积,世世相传,所以法力广大,不可战胜。” 金甲将军惊诧的看他,说道,“尊者怎么说这样灭自家威风的话,快快拿住了他!” 孔雀王见他这样说,倒也有些讶异,说,“尊者是要降伏于我了么?” 妙音尊者轻声说道,“不如妙音为孔雀王念一段心经,若是孔雀王听完还无悔意,妙音情愿降伏于你。” 孔雀王很是不以为然,却不知怎的便应了他,说,“我便听你念。” 妙音尊者闭目垂头,手指按在弦上,低声的吟唱起来。孔雀王倒也仔细去听他唱些什么,起初唇角仍有嘲讽之意,听着听着神色却有些恍惚起来,不过片刻,便不知如何转醒过来,露出恼怒的神色。 孔雀王双手抬起,结一个莲花印,身后便显出异彩华光,光华流动时,露出无数只眼,都只看着妙音尊者。 金甲将军看着那些眼便开始颤抖,脸上的神情十分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一般,想要闭眼都丝毫不能。妙音尊者却慢慢睁开了眼,只是看他仿佛目不能视一般,直直的看着孔雀王。 孔雀王与他对视许久,却仿佛渐渐不能支撑,指尖也轻轻颤抖起来。 妙音尊者却丝毫不觉的一般,只是缓缓的弹着他的琵琶。孔雀王终于露出了疲惫的神色,仿佛耗尽了心力一般,把手印撤了,收回了周身的光华,才问说,“这是什么手段,怎么我从不曾遇过。” 妙音尊者终于放下琵琶,脸上却露出悲哀的神情,轻声说道,“妙音在须弥山下,常听凤凰吟唱。” 孔雀王这才豁然开朗,叹息道,“原来如此。” 孔雀王可吞食万物,法力无边,只是凤凰鸣叫时,便可震碎孔雀王的心。 那声叹息悠然不断,孔雀王却早已阖眼而逝了。 那时天帝的使者也都纷纷的到了,看着他一脸的敬服,说道,“尊者果然厉害,如今终于可向天帝复命了。少了孔雀王,要清剿那些魔类,便省事了许多。” 妙音看着使者之一抱着个幼童,便问说,“这是什么?” 使者便说,“天帝命我们把孔雀王的子女都捉去天庭,已绝后患。” 妙音尊者看了片刻,便说,“拿来与我罢。” 45. 使者便互看了一眼,说道,“尊者,这可使不得。带他回天界是天帝的吩咐,属下们不能不从。” 妙音尊者却毫不动容,只说,“尔等可要看真,我并不是什么尊者。” 使者闻言惊诧,都惧怕的看着他。妙音尊者叹息一声,才又说道,“我是须弥山的凤凰,这世间的孔雀与大鹏,都是我万年前的子女。是如来亲来央我,我才借了提多罗吒的琵琶前来,装作个无名的尊者,替他降服孔雀。” 怀能万万不料会有这么一句,大吃了一惊,孔砚似乎也是震惊非常,竟然转过脸来看他。 怀能心跳得厉害,一时间转过许多念头,想,难道我前世并不是这人?又想,他难道也才知道这个不成?却又想,原来妙音尊者救了他性命,所以他这样尊崇那人么? 只是这许多念头纠缠在一处,纷乱无序,竟然都没有头尾。 孔砚看他片刻,突然问他道,“他说的可都当真?” 怀能不想他会来问自己,一时间竟措手不及,口气也硬得很,只道,“我又如何知道?” 孔砚深深看他一眼,说,“我料你也没有那样大的来头。” 怀能顿时生出一股无名火来,想,便是没有那样大的来头又如何,又干你何时? 只是晓得这里不是争辩的所在,所以强自按捺,却又想,那妖怪与我们看这幻境怎的,他不是要捉了我吃么?若不是这人拦着,只怕早已得手了。 便想,是了,他要以这幻境困住孔砚的心神,所以才好取我性命。 既是如此,怀能心道,我也不要他的庇护,若是力不及人,便是被吃了也是活该。这样一想,心里竟然松快了许多,仿佛生死也毫不在意了一般,反倒与孔砚一同去看那幻境。 使者们惶惶然的相互对望,一时竟接不出半句话来。 妙音尊者手持琵琶,露出本相来,那时节天地都被他的金光所映照,那样的异相,竟是从未见过的。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30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30 妙音尊者微微笑道,“便是如来,也要让我几分。” 使者们面面相觑,没人敢说出半个不字来,最后终于十分为难的把那昏迷的幼童递交与他。 妙音尊者抱着那幼童,又问,“不只这一个罢?” 使者们吭吭哧哧的,小声说道,“只有这一个化了人,其余的仍是卵形,都已烧尽了。” 妙音尊者微有恼意,低声说道,“何必这样狠绝。” 使者们都不敢出声应对,眼睁睁的看着妙音尊者抱着幼童,脚踏着祥云离去,脸上都露出愁苦的神情。 孔砚看着他远去了,直至不见,神情便有些怅然,也不知想着什么便出了神。 怀能只是看着他,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 那时胸口却突得刺痛起来,还带着寒意,怀能不自觉的伸手去摸,却觉得指尖被利物所割一般,低头下去,竟看到一柄长矛直直的自他后心穿过,从他胸前刺了出来。 怀能呼吸急促起来,慢慢的回头,看到站在他身后手握长矛的,正是方才以幻境布局,将他们困住的那人。 怀能勉强的笑了出来,说,“看来尊驾今日是定要吃了我才罢休。” 那人终于露出些歉意,低声说道,“实在是要取尊者的阿含那果一用。” 怀能竟不觉着如何惧怕,只说,“好,你若拿得着,便亲手来拿!” 那时不由得想起孔砚曾教他的法术,犹豫了不过片刻,便在心中默念出声。 长矛霎时化为飞灰,那人脸色突变,想要离去,却已不能,也如长矛一般,化散在半空。 那一刹那,他还是忍不住要回头去看。 幻境已然支离破碎,幻象中那诺大的须弥山也摇摇欲倾,可他还是看到了那个极似孔砚的幼童。 孔砚看幻境粉碎,终于醒过神来,回头看他,却脸色大变。 怀能仿佛不曾看到他的一般,只是望着那幻境里的幼童。 那幼童坐在极大的一株梧桐树上,怀里不知抱着什么,朝着树下得意而又天真的笑着,树下的妙音尊者,颇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他,温柔的朝他伸出手来。 怀能只觉着仿佛瞧不真切,便忍不住朝前走了几步。 孔砚顿时大怒,伸手扯住了他,只是看着他心口的伤,脸色却变得惨白,小心的把他抱住了,才把手轻轻的按在他心口之上,口中默念有词,也不知是说的什么。 怀能却只是看着那幼童,心里微微惊奇,想,原来他也会有这样的神情。竟然有些后悔,想,若我与妙音真是一人便好了。 只是胸口已被长矛刺穿,实在痛得厉害,连多看一眼也是不能。那时幻境已破碎了厉害,不过片刻,便都消散不见了。怀能看着四周一片虚空,便“呵”的笑了,心中那口气不知怎么的竟放下了,于是才闭了眼。 孔砚见他倒在那里,动也不动,竟仿佛死了的一般,脸色便极为难看,眼底变得暗红,捉紧了他的手臂,在他耳边沉声的喝骂道,“花琵琶,你若是敢死,我便教这天下人与你作陪!” 胸口的痛意渐渐的远了,仿佛这具身体已不是他自己的了。恍惚之中,怀能却惋惜的想着,这一次,我便是想顺着你,怕也不能了。 46. 妙音尊者便答应道,“若是他敢作恶,我自然护你周全。” 少年却只是叹气,似乎并未深信,还是一脸落寞的走开了。 孔砚看到这里,心里却仍有不解,若他竟是提多罗吒的琵琶所化,那又如何堕入轮回? 再欲查看,却怕误事,便逼问那妖怪,“是如来要弄假成真,所以逼他入尘世么?” 那妖怪小心再探,便说,“也是,也不是。” 孔砚急躁起来,只问,“你只同我说,他如今是不是人身?” 孔雀族里有六眼孔雀,可以肉白骨活死人,只可惜他偏偏天生五眼,又与那人有过嫌隙,虽是法力无边,此时却派不上半点用场。 便是要他去求那人也无妨,只要花琵琶活得过来便好。他是生怕自己看走了眼,用错了法子,那岂不是要悔恨终生?那日他分明看花琵琶是尊者,怎么幻境里又说妙音不是妙音,竟是须弥山的凤凰,他便有些糊涂。 若是这人果是肉身,他便去求那六眼孔雀,便是怎样也好,总教那人救了花琵琶才好。 那只妖怪便说,“当真是肉身,想来此世轮回过,便可得证金身了!” 孔砚怔了一下,“他若得证金身,还记得今生之事么?” 那只妖怪答道,“若是他归了西天,今世之事,便如浮尘,涤之扫之,再无痕迹。” 孔砚终于觉出异样,厉声喝问道,“你究竟是谁?” 那只妖怪呵呵的笑了起来,顷刻间就露出本相来,竟是通体雪白,从未见过的一般,那怪口吐人言,同他说道,“孔雀王,你已救他不活,还不如送了他与我做人情。” 孔砚顿时心生警觉,道,“世上罗汉还有许多,你便去取别个的阿汉那果,休要再来缠绕我们!” 那怪便笑道,“实话与你说了罢,我便是白泽,能知过去未来万千事,不然你以为什么妖怪这般厉害,能晓得这许多?你今日便是救活了他,他日后还是要得证金身,做个低眉顺眼的罗汉,你又何必费事?” 孔砚吃了一惊,却不知是怒还是恨,那时抱紧了怀能,腾空而起,低头望着那怪,便说,“你自去寻别个,想要他的,却万万不能!” 那妖怪却也能腾云,飞升到他面前,仍旧笑着劝说他道,“我替你取了他的阿含那果,只教他做个凡人,陪伴于你,你难道不欢喜么?” 孔砚不料他会说出这一番话来,细细思量一番,便觉有诈,冷笑道,“传说白泽乃是神兽,除非圣人治世,才会奉书而出,不知怎会在此处现身?” 那妖怪见他说出这番话来,竟然有些惊喜,便说,“眼下便是这圣人遇难,非要取阿含那果一用。你若是果然替天下苍生着想,便该把那和尚给我。那和尚若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想来也是甘心的,日后他修炼得成,做了金身罗汉,自有他的功果!” 孔砚不听则已,一听便大怒,骂道,“我管你什么天下苍生,你取了他阿含那果,便取走了他数世修得的好处!他便是转世为人,也不过寻常凡俗罢了,想再做罗汉,怕也极难了,还说什么功果!” 骂完之后,便放出金光,悄然遁去了。 这世上六眼孔雀极少,他认得的,却只有一个。只是当年怕那人成他后患,所以数次追杀,将这人逼得不知去了哪里,如今要找,却又要费一番功夫。 这些倒不是什么要紧,只是怕那人记恨当年的旧事,不肯答应他。孔雀翎于孔雀,毕竟是最最要紧,关乎法力和性命的东西,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31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31 哪里会轻易的给出。 47. 孔砚这一生任意妄为惯了,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世上竟然也会有他做不到的事。 花琵琶胸前满是血迹,闭眼躺在他怀里,动也不动,如睡着了一般。他用尽了法术,还是不能教这人稍微动上一动,哪怕只是看他一眼也好。 他紧紧抱着花琵琶,头一次心生恐惧。他知道他应该把手指放在这人的鼻下,去探一探这人究竟还有没有气息,可他却伸不出手去。 幻境已然破碎,他却顾不得去看上一看自己究竟身处何方,只是抱着花琵琶,仍旧试图教这人转醒过来。 他身后不远处站着那个男子,已经露出妖怪的形状,赤眼红眉,却有些似人一般。也不逃跑,只是躲在廊柱之后,犹豫不决的看着他。 孔砚头也不回,只沉声说道,“你过来。” 那妖怪却不敢上前,小心的说道,“你便是杀了我,他也活不过来了。” 孔砚眼底发红,忍着怒意,说,“我不杀你,你且过来。” 那只妖怪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孔砚屏着一口气,低声的同他说,“你的幻术这样厉害,教我看看这和尚的来路。若是能寻到救他性命的法子,我便许你许多好处。” 那只妖怪小心的看他一眼,便大着胆子说,“我早便听说孔雀一族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么?” 孔砚咬紧牙关,逼问他道,“你教不教我看?” 那只妖怪惧怕起来,半跪在地上,手半悬着放在怀能身上。周遭的回廊慢慢的消失不见,云雾从地下蒸腾起来,半晌才散开。 孔砚看清了所在,吃了一惊,这里竟然便是妙音带他回来的地方。那诺大的梧桐树下,却并不见半个人影。 正疑惑之际,却从树后走来一个少年,眉眼形容之间,竟然颇似怀能,只是面上没有丝毫笑意。少年站在树下,抚着树身,低低的唤着凤凰。 妙音尊者现身出来,笑着问他何事。少年似乎有些着慌,便说,“那时您吩咐我把孔雀王安葬了,我前日想去祭奠一番,却发现那处被人掘开了。孔雀王的心也不见了,我,我怕是孔雀所为。” 妙音尊者见他似有惧怕,便说,“吞食别个,化为己用,这是他本性,你怪他怎得?” 少年有些委屈,沉默了片刻,才说,“我装不下去了,我到底不象您,做不得您,总有一日被他看破,不再畏惧,那时只怕连我也吞吃了。” 妙音尊者便叹,说,“你既在佛前听经得道,化出人身来,也是你的造化。提多罗吒送你来我这里,难道不是为你?若是你驯化了孔雀,教他做你的坐骑,转日回去,也不至于被阿难他们看低了去,也不辜负这妙音尊者的称号。” 少年咬着嘴唇,小声的说道,“孔雀性情暴虐,只要食人,哪里会驯服于我。” 妙音尊者微笑起来,说,“他不过嘴硬罢了,其实心里着紧你得很。我看他自上岛来,身上便藏着枚蛋,也不知是他的兄弟还是姐妹,却肯教你抚摸,其中便可见一斑了。” 少年微微的脸红,却说,“我宁愿还如父兄一般,仍只做这须弥山上的梧桐树,也不必有那许多的烦恼。” 妙音尊者却笑出了声来,柔声劝他道,“休说这样的傻话。当初若不是提多罗吒独取了你那一株,做成琵琶携在身旁,只怕你如今也只是死木。你看你那些兄弟姐妹,哪个有你这般幸运,被提多罗吒带在身上,可以日夜得听佛音,化为人形的?” 少年许久才说,“若是我不是化作您的相貌,他也不会这样对我。他生来便喜欢那些华美之物,若是我以本相示他,只怕他再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妙音尊者却微笑不语,只说,“等你迟些入了尘世,便明了了。” 少年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甘心,说,“您是笑我还是人形木心,不曾开窍么?” 妙音尊者笑了起来,抚着他的头,说,“傻孩子,等你日后得证金身,才会懂得今日之可贵。” 少年似乎很是沮丧,叹了口气,才说,“我要回去了,不然他又要大发脾气。” 妙音尊者便笑,说,“日后若是他做了你的坐骑,也这般大的脾气,你还要如此这般的安抚他么?” 少年又无奈又委屈,说道,“我又不如他厉害,也吓唬不了他,只好哄着他些,不然还能如何?” 妙音尊者却说,“你也发发脾气,看他如何?” 少年似乎十分惊诧,看他半晌才发现他不是开玩笑,于是便小声的嘟囔道,“若是他要吞吃我,您来救我么?” 48. 孔砚抱着怀能回到山中,走去水镜处,将指尖咬破,等血滴在水面,便默默念动咒语。 只是那水镜却与寻常不同,竟起了一层薄雾,丝毫窥不到镜面是何情形。孔砚见状也十分惊讶,再三念动咒语,却不能驱散那雾气。孔砚怔了一下,只是不解。那人虽是天生的六眼,本性却丝毫不似孔雀一族,也不曾见他吞食过什么妖怪,所以并不及他的法力厉害,如今怎么会有了这般厉害的法子护身,竟然教他丝毫形迹也寻不到。 孔砚恼怒起来,知他咒法无用,一时心急起来,简直恨不得将那水镜打碎。 孔砚抱着怀能在水镜旁坐了片刻,心里越发的焦躁起来,想,若是一时寻他不到,总要先有个法子拘住花琵琶的魂魄才好。 他往日里从来看这些法术不上,此时急用起来,却都只是这些。 怀能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动也不动的躺在他怀里,孔砚摸着他的手腕,竟然没有丝毫的脉搏,心里便一阵阵的发冷。 他想,若是这人从此跳出轮回,得证金身,也不知还会不会记得他? 那时在须弥山中,他听说妙音杀死了孔雀王,便想,若是我能吞吃掉妙音,想来在这世间,便再无可吞吃我的人了。 其实妙音对他极好了,他却诸般不满,总有许多的脾气。 如今想来,须弥山中,妙音对凤凰说的那番话里,分明是心中惧怕于他,所以十分的烦恼。 那时妙音心中,也不知究竟是怎样想的,是终于恼了他么,所以才会假借白莲坐化,转生遁入尘世? 孔砚不由自主的抱紧了怀能。 怀能的身体仍是十分的温暖,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孔砚低头贴近了他的脸颊,轻轻的去亲他的唇角,声音颤抖的说道,“你快醒来。”见他仍是不动,便又恼了,低声说道,“你若当真跳出轮回,去做了阿罗汉,我便先吞了那须弥山!” 怀能却只是不动,仿佛睡得极沉一般。 孔砚指尖微微发颤,心里挣扎得厉害。 他如今也知怀能与妙音便是一人,可他心里,却不肯教怀能这样死去。 若是这世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32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32 上少了一怀能,多了一妙音,便与多年之前在那须弥山中一般无二。他本该欢喜才是,却不知为何心中苦涩,只觉不愿。 那时他便心爱妙音,只是年幼,并不懂得。这世间万物,怕都寻不出半个风华胜似妙音一般的,教他如何不爱? 孔雀生来便爱这世间一切华美之物,便是孔雀王那般,生来无情,开口便要吞尽万物,也愿为妙音少待片刻,听他念一段佛经。 只是怀能却又不同。 那时在关王庙外初遇怀能,他只觉得那和尚聒噪无比,哪里想得到这人便是妙音? 一路上相伴醒来,明明胆小怕死的厉害,却又十分的啰嗦,还屡教不改,只要与他攀谈。周遭的人从来都是畏他如水火的,他早已见惯了,偏偏那和尚却与众不同,明明心里已经十分的爱慕于他了,却非要装得一本正经,又是念经,又是打坐,真真好笑。 若不是那时在山门前解开了封印,他怎么会知道这人便是阿罗汉,是妙音尊者? 他是再也想不到的,世间竟有这样的巧事。 只是怀能却丝毫不记得前世。明明就是妙音尊者,却还是用那样的眼神看他,教他如何忍耐得住? 到了如今,他却只想怀能,不想妙音了。 那时在须弥山中,他到底年幼,妙音看他,大约也只觉着惧怕烦恼罢?妙音到底不似怀能,会如此这般的爱他,与他做那桩交合之事,会着迷般的看着他,教他心里十分的欢喜。 若是怀能真真跳出轮回,得证了金身,只怕前尘都已成空,再也不会有如今这般的亲热了。 他情愿不再见那妙音,偏偏只要困着个罗汉在人间,看如来佛祖又能把他如何? 孔砚定下了心神,竟先去了山中藏着白莲的那处水池。他仍旧自那莲花中扯出小舟来,抱紧了怀能行入池中。 孔砚自池中折取了白莲放在怀能手心,屏住心神去看,生怕那白莲不能消散。 片刻之后,白莲竟然如往常一般在怀能手中消失了,孔砚大喜,想,如此便好了! 若要困着离魂在肉身中,毕竟苦楚良多。可一时寻不到那六眼孔雀,计无所出,只能如此,先聚齐了他的法力,也好少吃些苦头。 49. 孔砚向来都是这样的人,自己心里怎样想,拿定了主意便要去做,却从来不管这件事是如何的不合情理,骇人听闻。 他取了些许白莲先教怀能的肉身化了,才吩咐人去请了当地年纪极大的巫师前来。 把死人魂魄拘在肉身之中,又不教其腐烂衰败,这原本是西南地方才有的巫术,他却不会,只好求人。 那老巫师年纪虽大,怕也不曾亲眼见过他们这样的精怪,走近前来,原以为是什么妖异形状的东西,见他华美威严不似常人,到底有些惊恐。 孔砚怕吓倒他,竟然难得的安抚他道,“怕什么?我唤你来,是要求你件事,倘若你做得好,自然有无限的好处与你。” 老巫师见他和颜悦色,心里的惧怕便轻了几分,又见他说有求于已,便说,“大王要什么,只管开口便是。” 孔砚便问他,“我知道你们族里有种巫术,可以把人的魂魄拘在肉身之中,是不是?” 老巫师哪里想到他问的会是这个,便有些为难,犹豫片刻才说,“有是有,只是不易。” 孔砚听他说道果然是有,心里便松了口气似的,便说,“你要什么,只管开口便是。” 老巫师便说,“若是有六眼孔雀的翎毛,就可以…” 他话还不曾说完,便被孔砚打断,孔砚冷冷的说道,“我若是寻得到,还要你来做什么?” 老巫师见他显出怒色,便心生惧意,有些不敢接话,孔砚越发的恼怒,便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法子!” 老巫师吓得哆嗦了一下,便赶忙答道,“若是没有六眼的孔雀翎,五眼的孔雀翎,也勉强可以。” 孔砚虽则惊喜,却也觉出他话里的意味不对,反问道,“什么叫做勉强可以?” 老巫师便说,“六眼的孔雀翎,可以教死人转活。若是五眼的孔雀翎,做成药,与死人灌服了下去,也可将人复生,只是…” 孔砚心中一紧,便逼问道,“只是什么?” 老巫师似有惧意,只是含混的答道,“只是…醒来后,不似生前那般清醒。” 孔砚顿时大怒,说,“你说什么?” 老巫师哆嗦了一下,便不敢再多言,孔砚忍住了怒意,反倒笑着同他说道,“不必惧怕,你实话与我说了,自然不会把你怎样。” 老巫师害怕的看他一眼,仿佛辩解一般的说道,“大王,人是有魂灵的,死人的魂灵就是碎的,只有六眼的孔雀翎才能把死人的魂灵完好的聚在一处。五眼的孔雀翎到底差些,便是能教人起死回生,醒来后,却难免有些疯癫。” 孔砚不想却是这样,沉吟了半日才说,“若是我日后寻到了六眼孔雀,取了翎毛回来,可以医得他的疯癫么?” 老巫师松了口气,便说,“那是自然。” 孔砚心中又细想了一番,才说,“你便如此照做罢。” 老巫师吃了一惊,连忙说,“大王,便是五眼孔雀,也是极难寻见的。” 孔砚居然笑了出来,只同他说道,“自然是有,难道一根不够么?你还要几多?” 他本是玩笑的口气,心里却想,只怕这世上也无有许多了。 他那些兄弟姐妹,当年便是不曾被孔雀王吞吃的,却也被天帝的使者烧死了。他在这世上的亲人,便只有一个兄弟,只可惜那人却偏偏象了娘,只有三眼,十分寻常。 老巫师不料他答得这容易,便小心的说,“若是果然有,自然是多多益善的好。” 孔砚脸色微变,老巫师见风转舵,连忙改口说道,“先取一根做了药灌服给他,若是醒来清醒如常,便不用多的了。” 这些与他起初料想的大不相同,他原本以为只是巫术,却不料仍是要靠他的翎毛。孔砚到底还是有些犹豫,孔雀翎到底关乎性命法力,若只要一根倒也罢了,若要许多,到底有些教人为难。 只是要他此时放手,却又不能。他一想到花琵琶若是就这样死了,世上便再没有第二个,便觉着不可忍受。 他自出生以来,何曾遇着这样两难的情形,心里竟是十分的烦恼,想,等这和尚醒来后,我定要教他十倍的奉还。 50. 他先教这老巫师去准备着些,却另唤了个平日里看重的小童前来,吩咐道,“你再去他那里,寻个同他一般厉害的巫师,不管你使什么手段,仔细的给我打听了这巫咒之事回来。若是这老东西说的果然不错就也罢了,如若不然…”孔砚重重的哼了一声,余下的话却不说了。 这小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33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33 童一向很得他的欢心,此刻却也觉着为难,便说,“殿下,他已是极厉害的了,我再去哪里寻个同他一般厉害的?” 孔砚皱眉起来,呵斥他道,“你平日里跟着我都学了些什么?但凡没有同他匹敌的,也有要传承他的,难道他不倾囊相授么?你一个个给我仔细的问来,休要漏了哪个!” 小童被他教训了这一番,已是面红耳赤,知道此番若是问不出个究竟,只怕是回不来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连连的应道,“殿下说得是。” 孔砚打发他走了,又唤女妖拿交刀来,女妖不知他是要做什么,也不敢多嘴,便去拿玉盘盛了一把金交刀送到他面前。 孔砚又屏退了众人,在洞里犹豫了片刻,终于拿起了那把交刀,握住了一把长发,捻了一捻,知道不差,便生生剪断。 那一缕长发捏在他指间,不消片刻,便仍旧化做一根翎毛。翎毛上那五轮眼晕光华灼灼,仿佛都在看他,都在笑他的一般。 孔砚手里捏着那根翎毛,怔怔的看着,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又觉着懊悔,又觉着不甘,他这一身翎毛,从来都是爱惜如命的一般,如今少了一根,怎样也看得出。若是被人看见,岂不是都要笑死? 他既然做下了这件蠢事,日后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化出本相来了,不然岂不是真正蠢到了家么。 只是怀能如今这般情形,鼻息无有丝毫,脸色灰白,胸口也是冰凉一片,早已死去多时了。他也知六眼孔雀花翎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只要寻得到,何时也算不得迟。 可他又如何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这具尸身腐坏? 孔砚闭了眼,将那根翎毛仍旧放在玉盘里,这才起身去后面看怀能。 怀能仍躺在旧日里与他欢好的床榻上,仿佛睡着了一般,孔砚坐在他身边,伸手去捏他的下颌,只是不见这人如往常一般的躲他,心里便有些恼,不由得开口说道,“你实在是该长些记性了。这次若是醒来,便要好好的求我,休要再说那些气人的话。如果不然,便有苦头教你吃。” 只是这一番话说出之后,终是无人答应,孔砚凝神看他许久,情不自禁的低头亲了亲他,又替他把锦被压紧,这才走开。 老巫师同他说要合那药,倒要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孔砚听他一样样说了出来,却也不追问,只吩咐女妖们去寻来与他。 后来呈上来的,便是那老巫师都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合的灰水。 孔砚有些震惊的看着那灰水,不由自主的沉下了脸,半晌才说,“是给他的么?” 老巫师连忙点头,说,“灌下去就好。” 孔砚看着那灰水,脸色就有些阴晴不定,老巫师也不知他是何意,连忙又说,“等太阳下山的时候,就把这些都灌下去,再等到明早鸡叫的时候,他便能醒来了。” 孔砚看那灰水心里就嫌恶,可听到老巫师的话还是忍不住露出笑意,微微点头,只说,“你把这个喝了,再合一碗与他。” 老巫师见他不似玩笑,便出了一身的冷汗,哀求说,“大王饶命,从来没有活人喝过这个,我不敢喝的。” 孔砚微微笑,毫不在意的说道,“你便再合一碗,若是死了,自然教你活转过来。” 老巫师见他话说得没有丝毫余地,便知道今日里这灰水是不喝不成了,颤巍巍的去仍旧去合新的。 孔砚极有耐心,等他合完了,逼着他喝了下去,这才放心的教女妖拿了孔雀翎来与他。 老巫师取了火石,打起火星来,点了片荆棘起来,燃满浓烟,才把孔雀翎放在那烟火上点起。孔砚眼睁睁的看着那根孔雀翎被烧成灰烬,一一落在灰水当中,十分的忍耐,才忍住了心中的杀念。 老巫师又取了荆棘的灰来,捻在手里,绕着怀能的床撒了一圈,才说,“大王,须得个人跨过这灰圈去,灌了药与他,还要搂着他陪他睡一宿,把人气渡与他才好。” 孔砚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去便是了。”说完便皱着眉去拿他的灰水。 老巫师慌忙的扯住他,却连忙又松开,说道,“大王,须得是个人才成。女子最好,若是没有,男子便也将就了。” 51. 孔砚不想他会有这么一句,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收也不是,拿也不是,便十分的恼火,冷冷的看着他问道,“你说什么?” 老巫师便说,“须得个生人渡些人气与他,方成年的最好,生气越重,越容易将他生魂引来,灰水才能将他魂魄凝在一处。” 孔砚看他片刻,才说,“四方是不是都要理清,闲人俱不得靠近,还要驱鬼送神,免得魂魄惧怕不敢前来?” 老巫师见他说得丝毫不错,心中不免赞叹,也连连点头,说,“大王果然厉害,说得都对,正要如此行事。” 孔砚却已脸色铁青,半晌才说,“便如此罢。” 便吩咐了女妖去寻个年轻的女子来,那女妖正要去,孔砚却又唤住了她,说,“不要那些体弱无力的,要些活泼胆大的。”顿了顿,又说,“生得太好的,便也不用她。” 那女妖应了,却又有些犹豫,问他,“殿下,不知这法术是不是要用童女?” 孔砚大怒起来,骂道,“哪个要你自作聪明,都说了是要渡些人气与他,又不是要与他欢好!他已是死人了,难道你还想看他再死一回怎得?” 那女妖吓得不敢答话,低头告退出去,霎时便不见了。 孔砚余怒难熄,忍着去问那老巫师,“我倒想知道,若是我陪了他一夜,又会如何?” 老巫师也是据实相告,说,“若是妖怪守在此处,魂魄便会惧怕,哪里还敢近前,更不要说教他死而复生了。” 孔砚忍耐了,只说,“若是他果然醒来,便有你许多好处,你今夜仔细的筹备了,休要有什么漏错。” 老巫师便一一的答应了。 午后时,女妖便带了几个年轻的女子来见他,孔砚一一的看过了,果然都姿色平平,才放下心来。孔砚特意唤她们近前,便柔声悦色的说道,“那里躺着的,是我的恩人,因我的缘故,死于非命。如今有法子可以救他回生,只是要借个生人的气息替他聚魂,你们哪个愿意?若是聚得他魂魄齐全,明早苏醒过来,便有许多的好处。” 那些女子几曾遇见过这样的事,有的只是痴痴看他,有的却惧怕颤抖,唯有一个,只是低头不语,却并不似害怕的模样。 孔砚朝女妖微微点头,女妖便拉了她出来,孔砚问她,“你可愿意?不过陪他一宿罢了,并不要你与他做那件事,不过是渡些人气与他。若是事成,你要什么,我自然都给你。” 那女子鼓起勇气,抬头问他道,“什么都可以么?” 孔砚不以为意,只说,“你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34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34 倒是说说看。” 那女子大着胆子看他,犹豫片刻,却只说,“若是明早大王的恩人活转过来,我再来向大王求告。” 孔砚答应了她,说,“只要他活转,怎样都好说。” 孔砚眼看着巫师领着她走去了那灰圈旁,便吩咐四下里的妖怪都退散开去,老巫师见他仍站在那里,便说,“大王,太阳就要落山了,还请您先回避着些。” 孔砚微微点头,只说,“我明早再来。”倒也没有再与他多说些什么。 只是走出这里,一时竟不知去向何处。孔砚在洞外站了片刻,便也不想去处,只在山里随意的走着,并没有停留的意思。 有时抬头去看那树梢的新月,脚下便慢了许多,他也不肯去想,若是怀能醒来,果然疯癫不似寻常,他又该如何? 他只是等着,仿佛等到天明,自然便有一个活转的怀能还他似的,竟然不做多想。 只是这夜色静谧,月光微凉,倒教人有些恍惚,似乎许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时日了。 他站定了,不知怎的,却想起须弥山里的妙音来。 仿佛也是这般的月色,他也忘记了,那时是吞吃了什么回来,饱食之后只觉困倦,便要来好睡一场,却不想看到妙音盘腿坐在那里冥思。 若是白日里的妙音,自然会向他看他,目随他动,并不离开,因此他断然不会这样站定了去看那人。 只是那一夜却偏偏不同。妙音轻阖着双目,仿佛陷入冥思,他便仿佛受了什么蛊惑的一般,慢慢走上前去,屏住了呼吸,竟然怔怔的只是看着妙音。 这世上有万物众生,他都心存不屑,只是这妙音,却头一次教他生出不一样的念头来。 他知道是这人杀了孔雀王,破了千千万万的魔兵魔将,名头响彻天地之间,自然非等寻常。 他一向争强好战,如何不想吞吃这妙音?他只恨不能即刻便将这人的无边法力化为已有,若是能够,只怕这天地间,他便再无所惧怕了。 只是他虽时时的想要吞吃妙音下肚,却也有片刻如此。他会忍不住去看妙音,一刻也舍不得转开,只是看着,便觉欢喜。 明明想要吞吃了下肚的,却还是有片刻如此,教他想要将妙音搂住,教这人双目睁开之时,只能看他一人。 不为慈悲,也不为悲悯。 52. 明明想要吞吃了下肚的,却因何还是会有片刻如此? 教他想要将妙音搂住,教这人双目睁开之时,只能看他一人。 不为慈悲,也不为悲悯。 只是为他。 可惜那时他尚且年幼,偏偏什么都不懂得。 那一夜月色正好,他只为贪看妙音,竟然一宿都不曾去睡。结果直到天明才觉出不妙,伸手去摇妙音,方知这人已坐化了。 妙音被他轻轻触碰,血肉都在霎时间化作无有,只有白骨仍在,散落了一地,丝毫也看不出妙音生时的风华。 明明是亲眼所见,可他还是不能相信。他不眠不休的在菩提树下站了数日,终究还是默然无语的拾了妙音的骨殖回来。从那之后,他再也不曾踏入过须弥山半步。 这已是许多年前的事了,他回到这里,便亲手画了妙音的相在纸上,只是画成之后,却不能打开再看。 那种懊恨又不甘的滋味,就仿佛黄莲一般,竟不能下咽。 会遇着这一世的妙音,竟是从未想过的。 若要他亲眼看着这人在他面前死去,他是不能了。 便是怎样,也要救得这人复生,仍如往日里一般,同他亲热的才好。 天色将明之时,孔砚便转回原处,远远的看着老巫师点着火守在洞前,默默的祝颂着什么,手里拿着把点燃了的野草晃动着,淡淡的烟迹散在半空,四下里都有些白蒙蒙的,想来都是这些。 他也不知几时才是鸡叫,便站在那里等了许久。天色微明之际,竟看到那女子款款的走了出来,心里不知是喜还是忧,正要上前,却看到随那女子身后出来的,竟是死而复生的怀能。 孔砚屏住了呼吸,几乎不能相信。那女子不知低声说了句什么,怀能便笑了起来,女子也微微的脸红,转身把背朝着他,也不知在张望什么。 孔砚慢慢走上去,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只是看着怀能,那女子见着他,便后退了两步,恭敬的喊他道,“大王。” 孔砚还未曾开口,就听怀能在一旁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怎么这样唤他,该叫他殿下才是,大王是什么称呼,实在难听得很。” 孔砚有些吃惊,便只是看着他,怀能见他看向自己,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是面红,然后低声唤他道,“孔公子,”孔砚便说,“你过来。” 怀能却毫无芥蒂的便朝他走来,又啰啰嗦嗦的说道,“这里竟是何处?我怎么会到了这里的?” 孔砚心中惊讶,却不露出丝毫,只说,“你身上哪里还疼么?” 怀能不由得伸手去摸心口,摸了两下,便大惊失色,连声的说道,“我的佛珠如何不见了?”当时便发急起来,说,“这是住持与我的,怎么竟不见了?” 孔砚皱起眉来,那时他借七修观之力破了怀能的封印,佛珠已被扯断,尽数落入了江中,这人又如何会忘记? 怀能哪里知他此刻心中所想,情急起来,只管扯住他不放,哀求道,“孔公子,我的佛珠去了哪里?可是你藏了起来?” 孔砚心中震动,却不知怎么,竟然顺着他说道,“是我藏了起来,你若还要,便来好好的求我。” 怀能果然放心下来,便笑着朝他行礼,说,“那样腌臜的东西,孔公子如何拿得,不如快快还了小僧的好。” 孔砚也不答应他,只说,“你先去莲池旁等我,我随后便过去。” 这话也是孔砚有心要试探罢了,说出了口,便只是看着怀能,心想,他若是不记得了,便该问我才是。 怀能似乎有些糊涂,想了片刻,却有些面红,吞吞吐吐的说道,“那白莲我取了也是无用,不如孔公子留着罢。” 孔砚大吃一惊,心中十分不解,想,若是忘了佛珠之事,却如何记得白莲?便有些焦躁起来,呵斥道,“教你去便去,还在这里作甚?” 怀能哆嗦了一下,却不曾与他分辩什么,只是磨磨蹭蹭的走了,还不住的回头望他,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那女子只是不声不响的在一旁看着,孔砚想起昨日里答应了她的话,便问她道,“你如今要些什么?” 那女子便说,“回殿下的话,我方才也想过了,我一个女子,便是要了金银珠宝,滔天权势,也是无用。” 孔砚微微冷笑,只说,“此时若是不说,日后便休要再来提起。” 那女子急忙说道,“我说!我,我想,”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35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35 却又吞吐起来,看他一眼,才小心说道,“殿下,我想嫁与方才那人做妻子。” 孔砚不想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中一震,又怒又恼,却只说,“你可看真了,他是中原的和尚,一心向佛,不娶妻的。” 那女子怔了一下,喃喃的说道,“那时急忙中被带来此地,一时还不明所以。如今想来,我一个未出嫁的女子,若是不能嫁他,日后要如何过活?” 孔砚不想她是为了这个,便说,“若只是为了这个,我便娶你为妻便是了。” 那女子似乎极为惊讶,片刻之后,却又抬头看他,“殿下也如你那恩人一般,一心向佛么?” 孔砚反倒笑了,只说,“我有妻五百,并不爱佛法。你可以与我为后,但凡有了喜欢的,也可与他纵情欢爱,如何?” 53. 那女子大约也是料想不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满面通红,也不知是羞还是气,半个字也应不上来,停了半晌,却问道,“不知殿下那位恩人要去往何处?” 孔砚不耐烦起来,只说,“休要问那些不相干的,你若是别无所求,便趁早离去罢。” 那女子怔了一下,却低声说道,“若是如此,我愿与殿下为妻。” 孔砚见她应得飞快,也微微惊讶,却并不怎么在意,只唤了女妖来,吩咐下去,要把她当作王后的一般看待。 那些女妖都惊诧得厉害,却又不敢多嘴,便引了那女子去歇息。 孔砚走去那老巫师身旁,不快的说道,“你在这里候着,休要走开,迟些我有话问你。” 老巫师不知他是何意,见他面上不喜,心中也十分忐忑,便应道,“大王只管问便是,我只在这里候着。” 孔砚心中积着许多疑虑,只要去问怀能,不消片刻,便走到那莲池。 怀能怔怔的站在池边,也不知想些什么。孔砚走得近了,他也不曾察觉,孔砚见他眼底发红,心里一沉,便说,“你过来。” 怀能这才惊醒,见来人是他,便笑了起来,只说,“我还以为要等上许久哩!” 孔砚只觉得怪异,却说不出哪里不对,皱起眉,吩咐道,“你去扯那小舟出来。” 怀能应了一声,却只是站在那里,半晌才想起来似的,走去石壁前去扯那系着小舟的长绳。 孔砚看他将小舟缓缓的自莲池深处扯了出来,神情里有些犹豫不定,仿佛记得,又仿佛记不大清似的,便走去拿话问他,“你昨日里说的什么,还记得么?” 怀能吃他一诈,便露出惊怕的神情,看他一眼,却脸红起来,也不敢再看他,支支吾吾的说道,“不过是句玩笑话,殿下如何就这样计较?” 孔砚也不知他如今记得的究竟是哪一日,便逼问道,“我是记得不真了,所以还要问你。” 怀能哪里肯说,孔砚微微冷笑,只说,“果然记不真了?你倒是好记性。”怀能的脸红一阵儿白一阵儿,低下头去,小声的嘟囔道,“我不过是一时冒犯罢了,你怎么这样小心眼?” 孔砚见他不说,心里急躁,便有些着恼,问说,“你说是不说?” 怀能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我,我说。我昨日里见着殿下那许多妻子,姿容却都不如殿下的一星半点,所以一时感慨,随口说道,只可惜殿下是个男子。若是个女子,我便不做和尚了,定要娶了回去才肯罢休哩。”说完又连忙告饶道,“这是我的混账话,殿下便是听到了,也休要当真。我不过胡话罢了,不值得你动气。” 若是换做从前,孔砚怕是要恼怒的,只是此刻却愣在那里,十分不解,想,他几时见过我的那些妻子?又想,他几时与我说过这话的? 怀能低着头告饶,却又忍不住要偷偷的看他,孔砚见他这样小心翼翼,便觉着有趣,把心里的疑虑也放过一旁,有意逗弄他道,“你生得这样寻常,怎好开这样海口?我便是真的做了女子,也不把你这样的和尚看在眼里。” 怀能原本怕他恼怒,却不想他竟也说笑起来,踌躇了半日,终于大起胆子来看他,小声的说道,“这又不是我的本相。”又问他说,“我本是妙音尊者转世,你难道不知么?” 孔砚终于觉着古怪,却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是又怎样?你又不记得。” 怀能先是忐忑,见他这样说,便放心的笑了起来,欢喜的说道,“我如今记得了。” 孔砚吃惊得很,心中隐隐不安,便追问他道,“你记得什么?” 怀能笑道,“自然是都记得了。”见他丝毫不信,便又说,“神魔大战时,是我救了你的性命,又带你回去须弥山上,难道你倒不记得了么?” 孔砚又惊又怒,知他糊涂,却不能任由他这般,忍不住就呵斥他道,“你哪里是他!” 怀能脸色霎时变得惨白,静了片刻,却又笑着说道,“你这性子,怎么还是与那时一般的执拗,明明心里十分爱我,却总是要惹我生气。”说完怔了一下,却又十分笃定的说道,“我便是妙音,妙音便是我。” 54. 孔砚不料他竟糊涂至此,心中十分的恼怒,便冷冷的说道,“若你果然记得了,我倒要问一问你,妙音为何坐化,又是何时何处坐化了的?” 怀能一时答不上来,僵了片刻,便喃喃的说道,“我明明都记得的,只是一时想不起。”又朝他央告道,“你容我片刻,待我细细想来。” 孔砚见他一脸的迷惑痛苦,心里便如同扎了根刺的一般,低声怒骂道,“还想它怎么?死也死了,难道你记得了,还要再坐化一回不成?” 怀能想也不想,连忙就开口接道,“我才不做那傻事!” 孔砚“哦”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他,怀能被他看得脸红起来,支支吾吾的说,“我还要修得阿含那果,好得证金身哪。” 孔砚嗤笑起来,只说,“你随我来。” 说着便踏入那一叶轻舟,怀能左右看着,小心的也迈入舟中。怀能下来得狠了些,舟身便摇晃起来,孔砚伸手将他搂住,怀能僵在那里,浑身硬得仿佛石头一般。 孔砚哪里想到他会这样?心里十分不快,便顺势把他抱紧了,伸手就去扯他衣裳,又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若是忘了,我教你记起来。” 怀能仿佛难以置信的一般,屏住了气,忍耐般的说道,“你别勾引我。” 孔砚就算是兴致再好,也被“勾引”这两个字给惹怒了,冷冷的说道,“我看你果然是糊涂了!” 怀能见他放手,似乎松了口气,孔砚见他这般,心里大不是滋味,想,总有一日教他来求我。 那小舟行到莲池中央,孔砚才说,“把你的伤处解开,我要看上一看!” 怀能十分不解,只说,“什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36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36 么伤?” 孔砚懒得与他多说,伸手便扯开他的衣襟,去看他胸口被长矛刺穿之处,隐约还有伤处的痕迹,只是颜色却要淡些。 孔砚伸手轻轻的按在他胸口,想,我看他脸色还是有些青白,不似生前一般,不知白莲还有无效力,便吩咐他说,“你折那白莲来。” 怀能却只是怔怔的看他,孔砚抬头瞥他一眼,问说,“痴傻些也就算了,如今难道还聋了不成?” 怀能便轻声说道,“等我得证金身,仍旧做回妙音尊者时,便来寻你。那时我有无边法力,哪里管你有妻五百,便掳了你回去,日日与我在须弥山里快活。” 孔砚变了脸色,皱起眉来,欲要发作,可是看到怀能脸上的神情后,还是忍住了,只沉声说道,“妙音之事,今后休要再提起。” 怀能怔了一下,脸上的神情便有些难堪,还想要说什么,孔砚心中恼火得很,不愿再听他说那些糊涂话,便又吩咐了一遍,“折那白莲来!” 怀能勉强的笑了笑,闷闷不乐的去折了那池中的白莲。孔砚冷着一张脸,捉着他的手去抚那白莲的花瓣。眼看着那白莲在他手中化为无有,怀能便露出惊奇的神色,片刻之后,却又恍然,看他一眼,有些惋惜的说道,“这白莲开得这样好,你还不曾如何的看过哩。” 孔砚笑了起来,便毫不在意的说道,“我都看过许多年了。” 怀能眼底的神色变得黯然,孔砚吩咐他说,“这两日你哪里也不许去,先把这满池的白莲化尽了。” 怀能吃了一惊,四下里望去,便打起退堂鼓来,说道,“有这许多,两日里如何化得尽?” 孔砚冷哼一声,只说,“我哪管那许多?” 说完便取了片莲叶,放在池水之上,将其也化为一叶小舟,怀能便有些慌张,扯住他就问说,“你去哪里?” 孔砚这才稍稍觉着愉快,笑着看他,说,“怕什么,等你化尽了白莲,我自然来接你出去。” 怀能将信将疑的松开了手,孔砚见他仍是不舍,便哄他道,“你不是想要无边法力么?等化尽了这一池的白莲,便有许多法力。” 怀能听得反倒笑了起来,便说,“殿下既然这样说话,小僧如何能不从命?” 孔砚见他这样说话,仿佛仍如旧日里不曾糊涂的时候,心里微微一动,便伸手去抚他的唇。怀能手扶在船板之上,屏住了呼吸看他,浑身都在颤抖。孔砚心中不由得好笑,正要取笑他两句,怀能突然站了起来,用力的将他抱在怀里。只是小舟摇晃,两人都站得不稳,眼看着就要落水,孔砚情急之下,便也抱紧了怀能,心中默念着避水咒,不提防却被怀能亲住了。 那时两人已沉入池底,因了避水咒的缘故,两人仿佛被笼在水晶帐里的一般。怀能却仿佛都不曾留意,只是紧紧的抱着他,难耐般的亲着他的唇,丝毫也不肯放开。孔砚被他亲得情动,心想,便在这里做一遭倒也新鲜有趣。便捉紧了怀能的手,翻身过来,就跨骑在他的身上,正要去扯怀能的衣裳,可看到怀能脸上的神情,却吃了一惊。 原来怀能已是满面泪痕,孔砚心里极为难受,便沉声问他道,“你哭什么?” 怀能不解起来,便说,“哪个哭了?” 孔砚沉着脸,心中恼怒得很,伸手拭去他脸颊上的泪水,便说,“我就不信你不肯?” 55. 怀能似乎也有些惊讶,却顺口就接道,“自然肯,我只怕孔公子不肯哩!” 孔砚见他只顾着说嘴,心里并不似平日里恼火,反倒笑了出来,说,“我看你人是糊涂了,这张嘴倒丝毫也不糊涂。” 怀能嘿嘿的笑了两声,仿佛也有些自知似的,又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才有些惊诧,说道,“哪里来的水?”去看四周,却唬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道,“这难道是在水里不成么?” 孔砚便抱住他,似笑非笑的说道,“在水里也是一般的好滋味,你不要试上一试么?” 怀能涨红了脸,便有些慌张的说道,“你,你先且住,等我把长老与我的佛珠藏住了,不然好不羞人!” 孔砚霎时就变了脸色,几乎就要问他又说什么胡话,可忍了忍,却只是说,“蠢人,你那串佛珠早失落在江心了,怎么如今却忘记了?” 怀能闻听大惊,连忙就伸手去摸胸前,果然不见佛珠的踪迹,当下便急做一团,连声的说道,“这如何使得,落在哪里的江中了,我要去寻来!” 孔砚见他仿佛丝毫都不记得,心中越发的烦乱,想,这不过片刻之事,他居然都记不得了么?心里竟然有些怕起来,想,我若是寻不到那六眼孔雀,难道他今后都要如此么?一思至此,竟不敢再深想了。 怀能只是急得乱转,孔砚用力捉住了怀能的手,喝止他道,“急什么?你先去化了那一池的白莲,我自然带去你去寻。” 怀能听他说肯去,便大喜,说,“若是孔公子肯助我一臂之力,那便有寻到的一日了。不然若是我独自一个前去,岂不是大海捞针的一般,如何寻得到。” 孔砚“哼”了一声,只说,“你抱住我,我带你上去。” 怀能半句也不敢与他争辩,老老实实的抱紧了他。孔砚搂他在怀,原本兴致正浓,此刻却连一丝也不想了。 他心里烦闷,只想,等我寻到了那六眼孔雀,取了他翎毛回来,便医得花琵琶了。 只是这天下之大,何处去寻一个没有踪迹的妖怪? 孔砚把怀能紧紧的抱在怀里,心里一动,突然想起白泽来,想,若是他所言不假,问他六眼孔雀的踪迹,他必然是知晓的! 只是想起那人一心要取怀能的阿含那果,心中便有些犹豫不定。 两人自水中缓缓的浮起,身上自然是滴水不沾,孔砚把他送入舟中,便吩咐他道,“你好好的在这里,仔细的把白莲化了,我迟些便来看你。” 怀能见他要走,便有些闷闷不乐,却笑着说道,“孔公子就这么走了,难道放心么?” 孔砚不知他说什么,便问,“如何不放心?” 怀能便说,“难道不怕我化了这白莲便逃走么?” 孔砚不由得失笑,伸手捏住他下巴,在他唇边低声说道,“你若是舍得,便逃罢。” 怀能被他说中心事,越发的脸红起来,咳嗽了两声,便小声说道,“这里好山水,自然是舍不得。” 孔砚笑了起来,却也不点破他,只是指尖抚过他的唇,有意般的逗弄着他,怀能不敢看他,浑身绷紧了坐在那里,口中默默有词,倒仿佛在念经的一般,孔砚心中好笑,便说,“你几时不想我了,几时才能修得正果。” 怀能答不上话来,低下头去,只是微微的苦笑。 孔砚见他笑得苦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37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37 涩,便有些动气,想骂他两句,可想到这人如今这样糊涂,若是被他骂了,还不知要糊涂成什么样子,想想就还是忍住了,只是心中憋闷,一时竟无处排解。 孔砚留他一个在池中采化白莲,自己却催动小舟飞一般的行去池边。只是走下小舟时,不由得回头去看。果然看到怀能盘腿坐在舟中直直的朝他望来,见他转身,便慌忙的把脸扭去一边。只是他动得厉害,舟身摇晃起来,害他不稳,慌慌张张的就扶住了船板,情形十分的狼狈可笑。 孔砚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微微的一动,想,他便是再糊涂,心里却仍是这样的爱我。 只是一日寻不到六眼孔雀,花琵琶便一日如此,这样的糊涂过活,到底教人于心不忍。 孔砚走出洞去,问那老巫师道,“他如今倒是醒来了,只是糊涂的很,许多事都记不清楚,件件都混在一处。” 老巫师也有些惊讶,便叹息道,“我也听老人说过,许多年前我族里也有一个受此巫术复生的,只是行事说话疯癫,不比生前清明。如今看来,怕也是类此。” 孔砚哦了一声,不经意般的问道,“你族里那人死而复生之时,孔雀翎毛哪里寻得的?” 56. 孔砚哦了一声,不经意般的问道,“你族里那人死而复生之时,孔雀翎毛哪里寻得的?” 老巫师哆嗦了一下,连忙说,“那也是古早的事情了,我也只是听老人们讲过一些罢了。” 孔砚轻声嗤笑,只同他说道,“你日后说话,可要想好了,免得后悔。” 老巫师不敢看他,却连声的告饶,说并不曾有所欺瞒,孔砚便说,“实话与你说了,我便是五眼孔雀,与你做药的那根孔雀翎,便是取自我身上的。” 老巫师果然吃了一惊,似要看他,却又不敢看的一般,颤巍巍的只是发抖。 孔砚便冷冷的说道,“你还是仔细的想想,是不是年岁大了,记性也越发的不好,还有什么法子你一时忘记了,不曾说起过的。他若只是这般糊涂倒也罢了,若是糊涂的越发厉害了,我便唯你是问。” 老巫师出了一身的冷汗,却连半个自也说不出,只是连连点头。 他吩咐了一旁的小童将那老巫师带了下去,方才的女妖却又回来,恭敬的问他道,“不知殿下今夜是否要与王后行礼?” 孔砚这才想起还有一人在这山中,便说,“不必,寻个人替我与她成礼便可。她若是挑剔,你便寻些俊美的男子与她,总之不要慢待了她便是。”又想起一事,便说,“一抹青回来了么?” 女妖便答道,“已回来了,正要见殿下。”犹豫了一下,又说,“我方才出来,把香囊忘记了,回去取时,听芷兰与老巫师悄声说话,只是不曾听真。” 孔砚反问道,“芷兰是谁?” 女妖连忙答道,“便是殿下之后。” 孔砚微微惊讶,说,“她叫芷兰?难道是汉人?” 女妖这才恍然,说道,“果然看她不似别个,原来如此。” 孔砚想着她方才的话,便又问了她一遍,“他们两个说些什么你果然不曾听真?” 女妖便慌忙的点头,说,“他们声音极低,实在听不真切,只是看他们神态,倒是十分的亲密。” 孔砚沉吟了片刻,才说,“你且回去,不要露出马脚,看她如何行事说话。” 又说,“你唤一抹青速来见我。” 那女妖应着便转去了,孔砚心中许多沉思,站在那处,连一抹青来了也不曾察觉。 也不曾过了多久,一抹青就赶了过来见他。 只是远远的看他站在那里出神,便笑着说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如今终于娶得王后,小殿下指日可待,五百妻子也有了管束。” 孔砚微微不快,却只说,“你去把妙音的画像拿来与我。” 一抹青怔了一下,便说,“殿下当初藏得好,我如何知道?” 孔砚冷笑起来,说,“你当初说我慕他风华绝代,不能成魔,所以教我把他画像封了起来,不见痕迹。那时分明是交与你手的,若是你也不知,那这世间,便再无人知道那画像的下落了。” 一抹青便收起了笑意,只说,“我只料殿下的性子,是断然不肯低头问我的,却也不想会有今日。” 孔砚不愿与他多说,只问,“那画像如今在何处?” 一抹青沉吟片刻,便说,“我若说不知,殿下必然不信。” 孔砚逼近了他,沉声说道,“自然是不信的。” 一抹青点了点头,突然说道,“那我便实话与殿下说了罢,当初拿了回来,便要绝断殿下的慕恋之意,所以私下里将那画像烧毁了。” 孔砚果然震怒,心中憎恶非常,便骂道,“你好大的胆子!” 一抹青却仰起头来,问他道,“殿下当初说过要成魔的话,难道都不做真了么?” 孔砚怒声说道,“你胆敢私做主张毁我画像,便是死罪一条!” 一抹青便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殿下便该任那和尚去死才对,怎么反倒救他性命?” 孔砚目光一沉,说,“你攀扯他做什么?” 一抹青便反问道,“殿下难道不知?他逃出洞去,你如何遍寻他不到?连水镜也无用?皆因了妙音画像在他手里的缘故。”见他并不深信,便又说,“若是他果然复生,殿下何不问他?画像今在何处,一问便知。” 57. 孔砚冷笑起来,便伸手捏住了一抹青的左肩,毫不容情的说道,“便是当真在他手里,也必然与你脱不了干系!” 一抹青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却仿佛不在意的一般,只笑着应道,“总要攀扯一个才足够。” 孔砚脸一沉,竟然动手捏碎了他的左肩,才说,“这是叫你吃些教训!此事我自去问他,你却替我去寻个人。” 一抹青冷汗淋淋,却笑着说道,“殿下才教训了我,转眼又要我卖命出力么?” 孔砚终于觉着奇怪,仔细看他,才问说,“难道你情愿受死?” 一抹青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终于笑了出来,低声说道,“我只愿殿下早日化魔,威仪震慑三界才好。” 孔砚微微闭眼,许久才说,“我若是果然化魔,你要随我一同前去魔界么?” 一抹青眼底露出光亮,毫不犹豫的说道,“那是自然,我誓死追随殿下。殿下去哪里,一抹青便去哪里。” 孔砚便睁眼看他,说,“化魔也有许多的难处,你当真不怕?” 一抹青摇头,说,“不怕。” 孔砚便说,“好。你从来助我良多,我也知你为何一心要入魔界。等当真到了那时,自然生擒了那人与你。” 一抹青脸色大变,孔砚却仿佛不曾见的一般,只走去水镜一旁,吩咐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38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38 道,“你去替我寻这人来。” 说话时便把水镜之中变幻出的景象指与他看,一抹青仍是十分的震惊,只是见他说起事来,便也低头看去,仍是忍不住要发问,“这却是谁?” 孔砚便说,“他口里自称是白泽,谁知真假?你去诳他来此,我有话问他。” 一抹青有些怔怔的应下了,便要离去,只是却又转身回来,朝他拜道,“人说孔雀王无情,却是假话。”又叩首说道,“一抹青与那人的确曾有恩怨,只是誓要亲手了结才甘休,倒不必殿下相帮。一路追随,只是要借殿下之力一同化魔罢了,若是不成,也是本事不济,并没有丝毫的怨言。” 孔砚却只嫌他罗唆,呵斥道,“总有许多话说,哪个耐烦听!” 一抹青眼底露出笑意,行过大礼,便转身走了。 孔砚见他走了出去,手指又轻轻抚过水面,抹去了那些形迹,这才咬破指尖,默念着咒法,想要看那六眼孔雀的踪迹,可惜仍是一片雾气,看不到丝毫的形迹。 水镜原本便不是寻常之物,自能认主,世间之事,若是想看之事,心念一动,便可由此得见。便是如何厉害的妖怪,念了此咒,也该在水镜之中浮现形迹才是,孔砚看着水镜之中只是一片空雾,心中愈发的不解,便十分的烦恼。 他生来这世间,便有吞噬之能。人都说孔雀本性凶恶,似乎也不是妄言。 他吞噬万物,法力便一日日生长,并不曾受着什么约束,心中也不曾为着什么苦恼。 只有那时须弥山里妙音坐化,才教他懂得了苦痛的滋味。可惜他吞尽世间万物,却到底难吞日月,那许多的年月,便径自的过去了。 妙音既死,梧桐树下那静谧无声的一夜,便成了水中月,镜中花,他虽有无边法力,却再也不愿留在须弥山中,因此回来这里。 这许多年来,他也时常去那莲池旁看那白莲。 花开满池之时,他便整日在那池边看着,那时隐隐约约的,便想起梧桐树下那一夜来。便是没有那画像,他也记得丝毫不错。那时夜色微凉,如水般的月光落在妙音安静的面容上,害他想要伸手去摸上一摸,只是不愿惊醒妙音,所以迟迟不曾伸手。 那时他便后悔,若是早些惊醒了妙音,那人是不是便不会坐化? 只是如今再想这些,已是无用了。 水镜之中,便是那一夜的情形,妙音闭目盘腿,在梧桐树下陷入冥想,他静静站在妙音面前,只是贪看妙音的容颜。 明明近不过咫尺,却已生死相隔。 孔砚垂下眼去,伸手抹去了水镜中的幻景,却看到怀能提着鞋袜衣衫,赤着脚,光着上半身便走了进来。 怀能在他身旁站定了,看了看他,又看向水镜之中,便笑着同他说道,“我当你在看什么,居然这样出神,原来是对镜自照。” 孔砚也不知他到底看见不曾,也不肯承认自己方才是在想着妙音,便说,“难道还要看你不成?” 怀能有些勉强的笑了两声,却转过了话头,说,“你说迟些便来,真是迟得很!我不来寻你,你便不知要迟到几时了。” 孔砚便皱眉,说,“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教你化那池中的白莲么?” 怀能见他不快,连忙分辨道,“自然化尽了才来寻你。” 孔砚果然惊讶,想,怎么如此之快? 心中便不信,想,那时他存心要逃,也不曾化了许多,如今这样糊涂,怎么反倒厉害了? 便捉住他手腕,说,“既然如此,你便随我去看。若是扯谎,教你好看!” 怀能却站住了不动,涨红了面皮,挑衅一般的问他道,“若是我不曾扯谎,孔公子又当如何?” 孔砚见他神情气恼,便心有猜疑,想,也不知他是又想起了什么。 口里却只是说道,“若是你所言不假,便是我冤枉了你,你要如何,随你便是。” 怀能露出惊喜的神情,仿佛不敢相信的一般,反问他道,“此话当真?” 孔砚不知他为何这般欢喜,心里也不信他能在这顷刻间便化尽一池的白莲,便随口说道,“自然当真。” 58. 怀能得了他这句话,倒仿佛欢喜得厉害,哪里还忍耐得住,便着急的要扯着他去那莲池边。孔砚见他身上带着湿气,手在他肩头一搭,便化出一件大麾与他披着,才说,“难道掉进水里了不成,怎么连衣衫鞋袜都脱了?” 怀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讪讪的说道,“方才不小心翻落下去,所以衣裤鞋袜都湿了,只是都脱了到底不好来寻你。”见他伸手,便连忙补了一句,“眼下也都差不多干了。” 孔砚伸手顺着他腰间朝下摸去,果然裤腰处还有些湿气,便说,“脱光了又怎样?难道我不曾见过么?” 说罢也不问他,径自便把他裤腰朝他扯去,怀能慌了神,双手扯住裤腰,连连说道,“难道你不敢与我同去看那莲池么?” 孔砚好笑起来,便说,“也罢,与你看过了再来,看你还如何说嘴!” 那时两人同去池边,孔砚果然大吃一惊。原来他站在池边仔细看去,那池中竟然只有碧波荡漾,水面却连半枝白莲也无。 孔砚皱起眉来,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怀能见他问起,便有些得意,说,“说起来也巧极了。我跌入水中,伸手那么一扯,原来这池中白莲的根都是相连的,我便一气儿的将它们都化尽了。” 孔砚轻轻念动咒语,池中碧水慢慢分开,他朝池底看去,果然一片莲叶也不曾有,孔砚怔了片刻,才说,“既然如此,便是你所言不假。” 只是看着那池底空空如也,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昔日里他将妙音的骨殖埋在此处,也不过是想日夜相伴,有所慰籍罢了。 大雪之后,春日消融,却生出来这一池的白莲,也是他不曾想过的。 如今这白莲尽数被怀能化去,那旧日之事,也仿佛就此断了的一般。孔砚心里,竟然隐隐的有一丝不甘。 眼前的这个人,前世也不记得丝毫,今生也十分糊涂,并不会如生前一般每每的同他顶撞,日日的想着要逃。 如今的怀能,明明十分乖顺,一心的爱他,却教他心中烦乱。 怀能见他只是看着池底出神,便有些闷闷不乐,等了片刻,便转去他面前,有些忐忑的问他道,“你方才说的,若是你冤枉了我,我要如何,都只随我。这话还作数么?” 孔砚看他神情认真,目光灼灼,心中微微觉着不妙,便先问道,“你要如何?” 怀能眼底发亮,伸出手来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脸颊,才说,“我要如何,你当真都肯么?” 孔砚不屑起来,冷冷的说道,“我不是那食言之人。”只是略想了想,到底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39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39 放心不下,便又说道,“若是还要回去庙里,便想也休想。” 怀能欢喜起来,想也未想,便脱口而出道,“庙都空了,我还回去做什么?” 孔砚吃了一惊,怀能回过神来,也不由得变了脸色,孔砚凝神看他半晌,也只是“哦”了一声,不经意般的问道,“你都记得了?” 怀能静了片刻,才说,“化了白莲,心里便清明了许多,前世的事,也想起来了。” 孔砚见他对答得流利,并不似之前糊涂的样子,不由得便屏住气息,低声问他,“记得多少?” 怀能微微苦笑,轻声答道,“都记得了。只是今生未尽,前世便如梦一般,并不真切。” 孔砚心里一松,想,原来他还不知死而复生之事。 只是看他低头垂目,便伸手捏住他下颌,逼他抬头看向自己,又问了一句,“果然都记得了?” 怀能动也不动的看着他,并不答他,呼吸却慢慢的急促起来,只是眼底的神情,却教他有些看不懂。 孔砚把他搂在怀里,手伸进他大麾里去,自他的腰间缓缓的朝下抚着,又在他耳边低声的问道,“果然都记得了?” 怀能忍不住抱紧了他,喃喃的说道,“都记得了。” 孔砚心里一动,才刚要说些什么,却听怀能轻声的说道,“只是记得了,还不如糊涂得好。” 孔砚微微冷笑,说,“糊涂怎样?记得又怎样?你要如何,只消开口。” 怀能把他抱得很紧,仿佛要把他摁进自己的肉里一般,静了许久,才终于低声说道,“我如今也不知要你怎样才好了。” 孔砚轻轻皱眉,怀能却笑了起来,喃喃自语一般的说道,“是要你别立后,还是要你别入魔?”顿了一顿,声音苦涩的说道,“还是要你别想妙音?” 孔砚不由得变了脸色,沉声说道,“原来你都听到了?” 59. 怀能脸色有些发白,便急忙分辨道,“我自那莲池出来,也不知你在哪里,正好见着一抹青过来,便跟了上去。原想朝他打问的,不想误打误撞,竟听到你们两个说话。” 原来如此,孔砚心想,他不曾听到我吩咐女妖什么,所以当我真要立后。他也知怀能向来都恼恨他有许多妻子,便忍不住要故意为难他,反问道,“不立她,难道立你不成?可惜你不是女子。” 怀能毫不惊讶,只“呵”的笑了,便轻声说道,“也是。” 孔砚不想他竟然不恼,心里便不大舒服,伸手扯掉他大麾,捏着他的下颌亲他,在他唇边低声的说道,“你向来都有许多话说,怎么如今要哑了?” 怀能仿佛怕他亲吻的一般,慌乱的转过脸去,低声问他道,“那入魔事又如何?” 孔砚想也不想,嘲讽道,“我不入魔,难道随你去做罗汉不成?” 怀能便急急的辩解道,“不不,做罗汉便委屈了你。” 孔砚怔了一下,怀能眼底却放出光来,同他说道,“我也不做什么罗汉了,我们两个自去寻一处山林,逍遥快活,岂不好么?” 孔砚不想他死过了一遭,竟然还是这话,便失笑起来,只说,“说什么蠢话。” 他吞噬那许多性命,如今法力之大,若不入魔,便要升仙,不然只是这个妖身,再也受不起的,他可不想坐以待毙,等人来吞吃他入腹。升仙却又许多约束,他宁肯不去,只愿成魔,偏偏此途险恶,万般筹备还嫌不足,若是不成,便被群魔把妖身撕裂吞吃,死无葬身之地。 怀能不知妖事,只是一厢情愿,把世事都想得那般容易。 怀能听他口气这般的不以为然,脸色便又白了几分,却勉强笑着,又问他道,“那,妙音事又如何?” 孔砚便笑了起来,把他压倒在水镜旁,抚着他的脸,低声说道,“你好好的陪我,教我快活了,自然不去想他。这也是件容易事,何用你求?” 怀能呼吸急促起来,眼底却露出痛苦挣扎的神色来。孔砚心中不解,便亲他的唇,调笑般的说道,“怕什么,便是入了魔,也总来寻你。你这样好滋味,我如何舍得?” 怀能勉强笑笑,喃喃的说道,“我化尽白莲时,也看遍了前世之事,心中只是不解,我明明那时心里便十分的爱你,连一刻也舍不得离你而去,怎么偏偏坐化了?如今仔细的想想,怕是对你生出那种邪念,无颜与你相对,所以才坐化了的罢。” 孔砚扯掉了他的衣裤,此时兴致正盛,哪里耐烦听他说那许多,便说,“所以教你休要再念那些经,都念得痴傻了。这等的好事,忍耐它什么,只管快活便是了。” 说罢就伸手分开他双腿,教他勾住自己,然后便把他抱在怀里,叫他莲坐在自己怀里。 他极爱与这人行那云雨之事,仿佛怎么也不够的一般。 在这山里初对怀能说那话时,他其实是有些逗弄怀能的意思。 怀能虽是妙音转生,却丝毫不似妙音,他也知这人对他什么心思,只是到底觉着奇妙。那时他不知此妙音非彼妙音,只想,前世的妙音何等的厉害,只身便退却百万魔兵,杀孔雀王时也如探囊取物的一般,怎么偏偏这人便对他这样的着迷。 那时他是万万也料想不到,这件事竟会教他如此的欲罢不能。 怀能与妙音十分不同,心里所想,都露在脸上,丝毫也瞒不住。明明心里十分爱他,却要装作豁达。尤其是每每听他唤着妙音尊者时,怀能脸上的神情便教他极想把这人压在身下好好弄上一番。 有时就连他也不知,是因了妙音的缘故才这般的情动难耐,还是因了花琵琶这般爱他的缘故才会如此的沉迷于这件好事? 只是他生来不喜思虑这些,如今万事已谐,教他怎能不动欲念? 怀能极顺着他,搂抱住了他,便闭眼去亲他的唇,只是十分的温柔,一点点的亲着。孔砚被他这样缠缠绵绵的亲法弄得欲罢不能,便也去亲他,却要暴烈许多,搂住了他的脖颈,含住他的唇舌舔吮着。 孔砚耳旁听他轻轻呻吟,心里十分得意,却也情动难耐,原想着要问他妙音画像之事,眼下却尽数抛却了脑后,只想抱着他好好的快活一番,弄得他哭着哀求自己才好,哪里还有心思问那许多了。 60. 怀能被他亲得发颤,忍不住就低声的呻吟了起来,孔砚听他这样就越发的愉快,手指在他腰间揉弄起来,就要听他意乱情迷的喘息声。 怀能被他弄得眼底发红,气息不稳,便慌乱的说道,“要弄就弄,还等什么?” 孔砚便笑起来,故意舔着他的耳垂低声说道,“等你求我。” 怀能颤抖起来,紧咬着牙关,便说,“我不求你,你就去与别个干这事么?” 孔砚怔了一下,便不快起来,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40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40 捏住他下颌,便说,“我倒也无妨,你却舍得?” 怀能屏住气息,似在忍耐,只是终于忍耐不住,用力的拨开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同他说道,“那时在江边我就说要与你分开,两人从此互不相干,是也不是?你却不肯,偏偏又要捉我回来。你说得的确不错,我心里是实实的舍不得你,你心里爱那妙音,我也自愧不如,没什么话说。只是你那些妻子,我半个也容不得的。” 孔砚原本有些动气,听他说出这番话来,却心中欢喜,知他若不是十分的嫉恨,怕不会说出口来。便微笑起来,去亲他唇角,难得的安抚他道,“我有了你,又何曾把她们放在眼里?你若是这般不喜,我便将她们都吞吃入腹,好教你安心,如何?” 怀能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看他,半晌才说出话来,却是一句,“你倒当真无情。” 孔砚好笑起来,怎样也是这人口里说的。他只看怀能望向自己,便觉得情动难耐,伸手抚着他的腰,朝下摸去,低声的说道,“许久不曾做了,今日里定要弄得够才好!” 怀能反倒笑了,说,“好啊。” 孔砚被他眼角的笑意勾得心痒难耐,抚弄着他胸前的乳尖,哄他道,“腿分开些,自己坐上去。” 怀能抱紧了他,垂着眼看着身下,慢慢的朝他身上坐了下去。孔砚胯下之物早已硬如坚铁的一般,方才听他呻吟时便已硬得发痛了,只是忍着不曾动作罢了。此时见他这样听话,哪里还忍耐得住,只被他稍稍一碰,就用力起来,朝那处狠狠的顶了进去。 怀能被他弄得疼痛,便抓紧了他的肩,勉强的笑着说道,“怎么这样性急?” 孔砚含住他唇舌,不许他再开口说话,怀能被他亲得酥软了,腰都直不起来,只是颤抖。孔砚就爱他这样,当下便用力的抽送起来,怀能紧紧的搂住了他,却还是被他冲撞的厉害,声音都在发颤,喘息声也支离破碎,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是呻吟。 孔砚最爱听他这时的声音,仿佛有催情的效力似的,每每教他心痒得厉害。 怀能被他弄得厉害了,似乎有些搂他不住,孔砚便索性把他放倒在地,把他两腿架在肩上,怀能躺在那里,忍不住就看他,孔砚被他看得心里一紧,便低头下去亲他。 怀能搂紧他的脖颈,忍耐般的喘息着,孔砚笑起来,声音低哑的说道,“忍什么,我就爱听你叫。” 怀能有些难堪的闭了眼,孔砚却愈发的兴起,按住了怀能,十分猛烈的冲撞着,怀能咬紧了嘴唇,却还是忍耐不住,夹紧了他,大声的呻吟了起来,仿佛极难受,又仿佛极快活一般,眼角也渗出泪来。孔砚只觉得那一处又紧又热,教他越来越快活,这极乐的滋味竟仿佛没有尽头似的,只要他想,便可以搂着怀能,一直这般的快活。 孔砚被那极乐的滋味弄得有些眩晕,只是一味的抽送着,周身之事,竟然一概不知了。朦胧的只看到怀能伸手出来,似乎要抓住他的一般,便俯身低头下去,含住他的唇舌吮弄,怀能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紧紧的抱住了他,用力的亲吻着他,仿佛要把他吞吃下肚一般的凶猛,亲了片刻,竟然就泄了出来,弄得他小腹上满是精水。 孔砚却不曾够,又抓紧怀能抽送了起来,怀能被他弄得精疲力竭,起初还连连告饶,最后却连呻吟声都弱不可闻了,只是动也不动的伏在他肩头,那件物事半软不硬的,沾着精水,在他小腹上胡乱的磨蹭着,让他心痒的厉害。只是看怀能这样,到底有所警觉,去看他脸色,却有些发白,并不似方才泄过之后那般的红润,便十分懊悔,抽身出来,把他抱在怀里。 只是到底不知足,把他搂在怀里亲吻,心痒的说道,“怎么这样经不住,等哪一日养得好了,总要你知道我的厉害。” 怀能居然笑了出来,闭着眼喃喃的说道,“知道你厉害,不然如何有妻五百?” 孔砚见他又提此事,也有些得意,也知道他还是在意,便搂紧他,安抚他一般的说道,“尊者也十分厉害,一个便可抵她们许多。” 怀能轻轻的吁了口气,只是抱紧他,仿佛累极了似的阖了眼。 孔砚见他脸色仍有些不好看,犹豫了一下,取了一截长发,念出咒语来,放入他心口处。 怀能却不曾看见,只是搂着他,仿佛睡着了似的。 孔砚便搂着他,微微笑着看了他一阵儿,便也合眼睡了。 自怀能死后,他一直都心烦难安,何曾歇息过片刻的,如今诸事已定,又见怀能清楚明白,便放下心来,这一觉睡去,却是久不曾有的安眠好梦。 61. 自怀能死后,他一直都心烦难安,何曾歇息过片刻的,如今诸事已定,又见怀能清楚明白,便放下心来,这一觉睡去,却是久不曾有的安眠好梦。 连许久也不曾梦到的妙音,却也清晰的仿佛昨日一般。 似乎也是晴光大放的那一日,他爬上那梧桐树,小心翼翼的晒着他怀里的那枚蛋。 天帝使者前来之时,他年幼力单,只护住了这一枚,可惜不知是弟弟还是妹妹。 他想要个妹妹,像娘一样的就好,若是弟弟,他便有些烦恼,将来有一日两个人争夺孔雀王之位,他究竟是让还是不让? 妙音前来寻来,在梧桐树下走了片刻,不见他踪迹,便怔了一怔。他在树上看着,忍不住笑了起来,顺势把鞋子踢到妙音肩头,喊道,“笨尊者!怎么都不知朝树上看?” 妙音抬头见他,仿佛安心一般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朝他伸出双臂,说,“小心跌下来。” 他撇了撇嘴,心里却有些得意欢喜,说,“这里躺着舒服得很,偏偏就不下去。” 妙音念了句佛,躬身下去把他的鞋子拾了起来,柔声的说道,“这里的日光不是最暖,你若是下来,我便帮你寻一处好地,如何?” 他将信将疑,便说,“若是你敢哄我,我便吞吃了你!” 妙音微微苦恼,却仍是笑着着,朝他伸出双臂来,说道,“还是下来罢。” 他想要跳下去,却不知怎的突然动弹不得,却又羞于启齿,树下妙音仍是温柔的仰头看他,他恼怒起来,竟喊道,“你走!你说的话我半句也不信,明明瞒着我坐化了的!我偏偏不下去!” 妙音迟疑片刻,垂下眼去,静了半晌,竟然转身走入林中。 孔砚心中焦急,伸手出去,却已不由自主的睁开了眼,这才明白方才的不过空梦一场罢了,便有些怅然。 既已醒来,便想要起身,那时才觉着蹊跷。不知为何会浑身无力,竟是从来没有过的,心中顿时警觉起来,不由得就要伸手去摸身边的怀能。 怀能似乎仍是昏睡着的,被他一碰,便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41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41 惊醒过来,猛然的坐了起来,欢喜的说道,“你醒了!” 孔砚看那人须发丛生,竟仿佛野人的一般,只有声音虽然沙哑,却也似怀能一般,心里愈发的惊诧,勉强的坐直了,便问他说,“出了什么事?” 怀能静了许久,突然低声的笑了笑,然后抬头看他,破釜沉舟般的说道,“瞒也瞒你不住,不如趁早告诉了你的好。” 孔砚心里一沉,便说,“怎么?” 怀能伸手过来,摸着他的头发,孔砚心口一颤,难以置信的低头看去,看到长发不再,只觉得如晴天霹雳一般。 怀能低声说道,“我以前曾听人说过,妖怪化作人形,法力全在头发上。若是趁他熟睡,剪去他长发,便可制伏了他。” 孔砚脸色灰白,心中竟然不是震怒,只是不信。 他浑身颤抖,却不自知,只是低声问道,“是你?” 怀能只是看他,半晌才说,“是我。” 孔砚只觉得浑身发冷,犹如浸在冰水中的一般,心中却狂怒异常,仅有的一丝气力,只能勉强的忍住片刻。 他声音嘶哑的问道,“你便这样恨我?” 62. 他浑身颤抖,却不自知,只是低声问道,“是你?” 怀能只是看他,半晌才说,“是我。” 孔砚只觉得浑身发冷,犹如浸在冰水中的一般,心中却狂怒异常,仅有的一丝气力,只能勉强的忍住片刻。 他声音嘶哑的问道,“你便这样恨我?” 怀能吃了一惊,顿了片刻,便自嘲般的笑道,“我若是恨你,倒也好了。” 孔砚怔了一下,心底却仿佛松了一些,似乎也有些明白了,便放轻了声音,低声说道,“剪断的长发,仍拿来与我,我便不怪你。” 怀能不能看他,只低声说道,“都已烧尽了,灰也散在水里了。” 孔砚听他这样答话,只觉得浑身僵硬,一口气憋在胸中,竟不知说什么的好。只是心底恨得厉害,看着怀能,竟然忍不住的发抖。 怀能见他气得这样厉害,一时不敢开口,默默无语的看了他半晌,才忍不住似的,低声说道,“我当初逃走,你却不肯罢手,万水千山的要捉我回去,我……” 孔砚眼底发红,想也不想的便打断了他的话,冷声的说道,“那你如今便可以遂愿了,滚罢!” 怀能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嘴唇也微微颤抖,似有许多的话要说,可片刻之后却又低头下去,只说,“也好,等你头发长得长了,我便走。” 孔砚难以置信的看他,这人剪断他长发,便如同毁了他一半的性命一般,还说什么等他长发再生?这样的一身妖力,哪里那样容易便得回来的? 他生性喜静,从不与人同卧同眠,只除了眼前这人,他丝毫也不曾防备,却偏偏就是这人,做出这样毁他灭他的事来。 他这一生从不把人放在眼里,多少妖魔都被他吞在腹中,只有这个蠢人,明明什么法术也不晓得,却在床第之间,便要了他的半条性命。 只是看他低头,胸口处竟然微微疼痛,仿佛被刺了一下似的。 孔砚扶住了床,闭了眼,勉强的镇定心神,怀能却坐了过来,小心的搂住了他,不怕死一般的说道,“总是这样的没有耐性,从来不肯听我把话说完。” 孔砚终于忍耐不住,暴怒大骂道,“我恨不能杀了你才好,你若不滚,便来受死!” 怀能搂紧了他,丝毫也不放开,在他耳边自言自语般的喃喃说道,“我那时要走,你却不许,偏要捉我回来。那时我想,既然分不开,便索性这样罢。”怀能叹了口气,却又笑了起来,仿佛无可奈何的一般,说道,“你却偏偏又要娶妻,娶妻倒也罢了,只是偏偏教我知道。” 孔砚身上毫无力气,如何挣脱得开,只是咬紧了牙关,心想,如今这样,若是被人捉住,真是毫无抵挡之力,便越发的恨起怀能来了。想着怀能怎会这样狠心,却又想,若是一抹青带了白泽回来,这蠢人便也要死了。 怀能搂了他一阵儿,见他不动了,便收紧了些,声音沙哑的说道,“我昨夜里问你那三件事,你连半件也不肯许我,我心里其实有些怨恨的。只是若是说与你知道,你怕是又要笑我。我便想,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走了,与你再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孔砚微微冷笑,心里怒火难熄,正恼恨得厉害,便说,“你想走便走,如今我一眼也不想多看你。” 怀能轻轻颤抖,在他肩头低声的说道,“我舍不得。” 孔砚屏住气,心头一时涌起许多滋味,许久才说,“你走罢,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 怀能搂抱着他不放,低头下去轻轻的亲着他的肩头,小心的说道,“我知道,等你头发长了,法力恢复了,我便走。” 孔砚见他又重提此事,便气得不轻,这人根本不解妖事,如何能知道他眼下的处境?心里恼怒非常,想,如今他连自保都难,更不要说护着这蠢人的性命不死了。 况且被人剪去头发,是如何羞辱的一件事,他是真真不想再多看这人一眼了,免得恨意难忍,睡梦之中便扼死了这人。 怀能见他只是气得冷笑,也知他片刻也不愿自己留在身边,便苦涩的说道,“你只忍些日子罢了,等你好了,我自然走开,再不回来缠你。” 孔砚听他说起这些蠢话便动怒,心里恼恨非常,却偏偏半句也不能说给这人知道,便越发的烦躁,看也不看他,只嘲讽道,“你有什么本事,也敢在我眼前夸口?” 怀能看他这样,神情便有些落寞,捉着他的手,发誓赌咒般的说道,“总护得你周全便是。” 孔砚置若罔闻,十分勉强的扶着床站了起来,静了静气,便又朝前走去。如今这样,此处是久留不得了。 怀能看他要走,连忙上前去扶住他,说,“你随我去万佛寺如何,那里倒有一处山水极好的,你必然喜欢。” 孔砚站定了,看着他冷冷的说道,“你喜欢的,我便厌烦。” 63. 怀能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勉强的笑了笑,却只是扯着他不肯放手。 孔砚嘲讽他道,“你还同我提万佛寺么,当初也不知是哪个,为了那些秃驴,口口声声说要取我性命的。” 怀能连忙分辨道,“是我错怪了你,你不是早把他们送去北方的边关了么?我听人说了的。” 孔砚心中警觉,不由得看着他逼问道,“是哪个同你说的?” 怀能露出懊悔的神色,良久才说,“我也忘记了。” 孔砚“哼”了一声,便又问他,“是哪个教你剪我头发的?” 怀能眼底便有些闪烁,转过头去不敢看他,低声说,“我在庙里时听人说的。” 孔砚见他这样便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42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42 一肚子的怒气,只这一两句话,也可大约猜出这个蠢人不知是受了谁的欺瞒哄骗,才做下来这一桩好事。 若是告诉他这一身法力再也难如从前一般神通广大,这蠢人必定后悔不及,那时只怕是赶都赶不走了。 孔砚铁青着脸,强忍着胸中的怒火才没有骂出半个字来。 怀能偷看了他脸色,便试探般的说道,“那你去哪里,我带你去便是。” 孔砚回头环视着这洞中的所有,看到凌乱的床榻之时,心里突然极不是滋味,便怒声骂道,“滚!” 怀能突然捉紧了他,说,“你既然不说,我带你去哪里,你也忍着便是了。” 说完就化出一匹白马来,自己先翻身上去,然后要抱他上马,孔砚吃了一惊,不免沉声喝骂道,“你这蠢人,还要多事!” 怀能却连半个字也不肯听他的,使蛮力抱了他上马,就教他坐在自己身前,还伸出手臂去搂住了他,在他耳后发誓般的说道,“不管有什么事,我拼着性命也会护着你。” 孔砚气得直在心里大骂,若是赶这人不走,只怕两人不知要一同死在何处了。先不说白泽,单是族里那些蠢蠢欲动的,从前他厉害的时节,怕是日夜都想着要吞吃他下肚的,如今察觉他法力大失,难道不要追来么? 怀能却只是抱紧了他,抱了片刻,突然僵硬起来,有些慌乱的解释道,“这是颠簸的缘故,不是我起了色心。” 孔砚心里烦躁,起初还不明白他说些什么,等察觉了,简直勃然大怒。如今紧要的关头,这人居然还硬得起来,竟然是这样的色欲熏心! 怀能不敢抱紧他,怕他越发的恼怒,却又不敢松开他,生怕他跌下马去,心里紧张得很,便出了一身的急汗,辩解道,“我剪你长发,不是要对你用强,我不是关王庙里那些强人,不会趁人之危,你放心便好。” 孔砚听他这一番话说得颠倒荒唐,也是气得厉害了,反倒笑了出来,冷冷的说道,“你倒也敢想。” 怀能不敢回嘴,老实了一阵儿,突然笑了起来,自暴自弃般的说道,“我心里爱你,如何能够不想?那件事每日里都要想上许多回的,只是你从来不曾留意过罢了。” 孔砚见他不再遮掩,说得这样直露,一时也不知如何答他,又怕他真犯起傻来,倒不好收场,便只冷哼了一声。 怀能催马前行,却把他小心翼翼的搂在怀里,见他丝毫也不理睬,闷了片刻,终于难受起来,喃喃的在他身后说道,“你有那许多妻子,却还要来招惹我。我忍了许久了,可你偏偏就不懂得我的心意。”说到这里,仿佛怕他挣扎似的,抱紧了些,才又闷声说道,“我实在见不得你再娶妻,你中意她什么?我以为你心里只爱妙音那样的。” 孔砚几时听他说过这些话的,倒好像极委屈似的,心里便有些异样,只是一闪而过,并不曾深思。却想,这人剪了自己的头发,倒仿佛胆子也大了起来,竟然比寻常还啰嗦许多。 孔砚心里烦恼,只想着如何趁早赶走了他,听他问起这话,便冷冷的说道,“我中意她什么,何用你知道?你不是早就要走么,何不快滚!” 怀能不答,也不知想着什么,把他紧紧的抱住,闷闷的走了一路,孔砚被他弄得胸口发疼,却挣扎不开,心里便恼火得厉害。 怀能也不知下定了什么样的决心,突然勒住白马,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亲他的后颈,然后笑着说道,“你这样待我,便是你头发长得长了,我也要一一的剪了。” 孔砚气得要命,便在心里大骂,哪里还有长长的一日,只怕命丧黄泉的那一日倒还来得快些! 怀能见他脸色铁青,却只是无动于衷,眼底便黯淡下去,等了片刻,终于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来,哀求般的说道,“我方才说的玩笑话,你千万不要当真。” 64. 孔砚听他这样小心翼翼的说话,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原本想要发作,却也发作不出,说,沉声说道,“你实话同我说,究竟是哪个教你剪我长发的?” 怀能却只是不说,倒把他搂抱得紧。片刻之后,便说,“便是这里了,如何?” 孔砚看这里景色大异,与他居所十分的不同,心中不免惊诧,想,难道他有缩地之术不成? 怀能翻身下马,牵住了白马,献宝一般的指着这四下里的山林说道,“这本是万佛寺后山,也有庵堂,我们两个暂住于此,定无人寻得来。” 孔砚大吃一惊,扯住了缰绳,冷眼看了他半晌,才问道,“你这日行千里的法术,几时学得的?” 怀能见他问起,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便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怕你颠簸,心里便想快些行走,并不知什么法术。” 孔砚嗤笑起来,并不相信,抬起手,指着四下里那些北方的山树,只说,“我要这里如须弥山里一般,你若是本事了,也来想一想,好教我瞧瞧。” 怀能便有些沉默,半晌才说,“如你旧日里住的地方不好么,你也住得惯些。” 孔砚不过随口一说,哪里也是一样,他只是不信这人果然有这样的神通罢了。此妙音毕竟非彼妙音,哪里来的那许多法力。 孔砚冷冷的瞥他一眼,说,“你到底化不化得出?休要在这里唬人!” 怀能扯住了白马,也仰头看他,说,“若是我果然化得出,你便怎样?” 孔砚“哼”了一声,便随口说道,“若是你果然化得出,我便应你那三件事。” 怀能先是一怔,等明白过来,顿时欣喜若狂,连眼底也放出光来。孔砚心口一震,想,他竟然如此欢喜。 又想,早知这样,那时便应了他的好,也免得生出今日这些事端来。 怀能狂喜过后,竟然有些无措,见他生疑,便实话招认道,“其实我并不曾化过,只是要尽力一试。你还要容我慢来,只要化得出,你便不能食言!” 孔砚不免嘲讽他一番,说道,“若是果然化不得,实话告诉了我,我也应你一件!” 怀能翻身上马,用手轻轻遮住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你先莫看。你稍等片刻便是。” 孔砚等了许久,怀能才松开手,充满期盼的对他说道,“你睁眼一看。” 孔砚睁眼看去,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 他们两个此刻便在那梧桐树下,仿佛身在梦里的一般,竟与他记得须弥山上没有分毫之差。 孔砚便有些恍惚起来,怀能在他身后抱紧了他,有些慌张的说道,“这是我化给你的,并不是幻境!” 孔砚捉紧他的手腕,一时竟不知说什么的好,想,是了,那时在七修观外,他封印初解,便将那山沉入江中,原是我低估了他的本事。 怀能见他神色多变,便焦急起来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43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43 ,说,“你只管看它怎得!我还教它变回原样!” 孔砚回头冷冷的看他一眼,说,“原来尊者法术这样厉害,不如把我法力尽数归还如何?” 怀能一时语塞,讪讪的说道,“你要怎样,我替你便是了。” 孔砚瞥他一眼,不快的说道,“先把胡子剃了。” 怀能摸了摸脸,也吓了一跳,连忙应道,“好好,等到了房里就剃!”又辩解道,“那几日你一直未醒,我只顾守在你床边,哪里顾得上剃发。” 孔砚听他说起当时之事,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又恨又恼,大骂道,“你也不知听哪个胡说,倒也敢下手!若我死在你手上,你便也自在了!” 怀能许久才低声说道,“你有那许多妻子,脾气还这样坏,见着我便只要同我做那件事,还拿住持师兄的性命威逼于我,你心里可曾有半分爱我?” 这许多话,也不知是说来问他,还是自言自语,孔砚想说什么,却觉得嗓子哑涩,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怀能苦笑起来,便说,“有时恼恨起来,想,若是死了,倒也好了。” 孔砚僵在那里,几乎不敢相信,想,他是想我死么?还是想自行了断?这么想着,心也凉了,却还是疼得厉害。怀能却收紧了手臂,喃喃的说道,“那一夜明明才和我做过那件事,怎么又要去和别的女子行礼?我原本是想走的,到底舍不得,剪你长发之时,也曾想过的,若你死了,我也随你,黄泉路上,总不教你孤单。” 孔砚听到这里,反倒笑了出来,说,“蠢人,那夜与她行礼的我也不知是哪个,与我行礼的,难道不是你?” 怀能怔了一下,孔砚冷哼一声,便不再理睬于他,只是催马向前。 怀能却只是不敢相信,便说,“你休要哄我,她分明说是……”说到这里,却顿住了,孔砚沉下了脸,问道,“她说什么?” 65. 怀能便自悔失言,不免懊恼,反问他道,“你立她为后,难道不是真的?” 孔砚想到这其中的曲折,到底不便说与他知道,正沉吟之际,怀能便说,“她说你耗费了许多心力,才救了我性命。” 孔砚不知这两人几时见过的,生怕那女子说起死而复生一事,便皱眉起来,连忙追问道,“她还说什么?” 怀能不大自在,小声的说道,“那一夜你不是要与她行礼么?” 孔砚便想,他也不知是听哪个说的,便不以为意的说道,“是要行礼,只是她生得丑陋不堪,我吩咐了下去,教她自己去拣个俊美的便是。”又想起那女子本是汉人,如何到了西南之地,那时也不曾深究,如今却觉着有些古怪。 怀能吃了一惊,竟笑了出来,也不知他话中那里可笑,却又不知想着什么,愣了一下,便皱起了眉头。 本想追问,可见怀能这样闪避,便索性不问了,想,他这样啰嗦,总有露出马脚的一日。只是心里毕竟有些烦躁,想,他也不知是听哪个胡言乱语。 两人一路行去,果然看见有僧院一处,青墙后几间山房,院内一口吊井,几个石凳石桌,许多桃花李树,倒也十分僻静。 怀能下了马,便要来扶他,孔砚沉下脸去,说,“我的腿还没断!” 怀能便缩回手去,见他扶着马鞍小心的下来,便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这样的小气。” 孔砚瞥他一眼,说,“你又啰嗦什么?” 怀能看他一眼,似乎有些脸红,竟把手里的缰绳一松,慌慌张张的说道,“我去把房里打扫出来与你住!” 说完便一阵风似的跑进房里去了,孔砚慢慢的走到石凳旁,歇息了片刻,伸出手来,默念咒文,四周却只是如寻常的一般,并不曾有什么异样。 孔砚攥紧拳头,终于还是忍耐不住,狠狠的在石桌上砸了一拳,手臂也震得生疼,只是那一身的法力,却不能再有了。 孔砚想起方才怀能使出的本领,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若是这人不曾剪断了他的长发,这样的法术,他随意便可使出,怎会放在眼里。 他教这人化尽一池的白莲,却并不曾放在心上,那时他何等的厉害,便是佛祖也不曾看在眼里,又怎会惧怕一个小小的尊者。 却万万不想,这人便是这样回报于他。 那时在山里,才知道这人便是妙音转世之时,他只想与这和尚欢好。那极乐的滋味,竟也尝不够的一般,哪里舍得丢开?他也知这人心里十分的爱他,只是究竟想些什么,他也不甚明白。那时节,就连他自己心里想些什么,也都还不甚明白。 如今想想这人旧日里说过的话,怕是心里原本就有些龌龊的念头,又不知是受了哪个的哄骗蒙蔽,不然怎会下这样的狠手害他? 那一夜欢好之后,这蠢人趁他熟睡,便剪断他的长发,教他如今这般狼狈,东躲西藏的度日。孔砚一想起来便气愤不过,心底仍是恼恨。 怀能把僧房收拾的干净了,便来寻他,孔砚却不想进去,也不想他近前,便指着吊井说,“打了水把胡子剃了。” 怀能摸了摸脸,却说,“不是你说的么,我又不俊,剃或不剃,又有什么分别?” 孔砚也不知他想些什么,只是实在嫌恶他野人一般的四处走动,又想起剪发之恨,便眯着眼看他,威胁一般的说道,“你不剃就滚,不滚就剃。” 怀能被他这么一说,一时也是无语,想了想,便去寻了剃刀,又打了桶水,小心的去剃脸上的胡子。孔砚坐在一旁看着,怀能剃了两刀,便顿住了,似乎有些腼腆起来,问他道,“你只看我怎的?” 孔砚不想他会发问,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便骂他道,“啰嗦什么?快些剃了便是!” 怀能嘿嘿的笑了两声,突然异想天开起来,说道,“不如你也一同剃了头,就在这里同我做和尚的好。” 孔砚脸色霎时间变得铁青,冷冷的说道,“花琵琶,你不如杀了我!” 怀能以为他是嫌和尚头难看,便笑着说道,“你便是剃了头,也十分的好看。这世上的神仙妖怪,都不如你分毫。” 若是往日里听了这话,孔砚必然十分得意,如今听了这话,明知他是无心,却仍觉得是在嘲讽自己的一般,只想把他踹下井去,因此脸色是越发的难看。 怀能的神情却十分的认真,发誓一般的说道,“你心里怪我削去了你的法力,我知道的。你总放心便是,若是你的仇家要来寻你,都有我挡着。纵然有天大的事,也有我护着你。” 孔砚最听不惯的便是这句话,恼怒起来,想要骂他几句,只是到底见识过了他的本事,违心的话却也说不出,心中憋闷的厉害,便冷笑了两声,说,“这些倒也罢了,别总想些不该想的,我便要谢过尊者了。”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44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44 怀能大约还是不明白他说些什么,便点了点头应了。 怀能把须发都剃得干净,洗了脸才抬头看他,孔砚见他脸色仍是苍白,心底一沉,便想,他化尽了那一池白莲,怎么仍是这样?难道我便救不得他么? 66. 怀能哪里知道他心事,见他只是皱眉看着自己,心里便有些忐忑,笑着问道,“你只管看我怎的?难道剃了胡子便俊了么?” 孔砚怕他起疑,便伸手去抚他的脸颊,哄他道,“见着你就想与你做那件事。若是我有力气,便要你哭着求饶才肯罢休。” 怀能便笑了起来,仿佛松了口气似的,说,“你想吃什么,我做了给你,吃了便有力气。” 孔砚听了他的话便笑,说,“我知道你心里爱我得很,却不料你是这样的心急。” 怀能原本不是那个意思,被他这么一说,便忍不住满面通红,想辩解两句,却又咽了下去,试探般的同他说道,“我心里想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么?只是你不肯罢了。” 孔砚脸就沉了下去,怀能知道他心中不快,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到底有些闷闷不乐。 那一日怀能煮了饭与他,孔砚看着碗碟里的白饭野菜,便微微的皱眉,却也不曾说过什么,拿了筷子,慢慢的搛了菜吃。 怀能却不曾动,看他吃了一阵儿,便问他说,“也不知你爱吃什么。” 孔砚看他一眼,怀能就连忙解释,说,“反正也闲来无事。你爱吃什么,便告诉了我,我日日的做与你吃。” 孔砚有点儿惊讶,面上却连分毫也不曾露出,只是看着他,问他道,“你们吃的不都是如此一般的斋饭么,还能有什么?” 怀能便说,“你若是有喜欢的,我自然有本事做来与你吃。” 孔砚“哦”了一声,便不在意的说,“你哪里会做,我也不耐烦等,等你做好,岂不是都要饿死了。” 怀能急忙说道,“你喜欢吃,我便耐烦做。” 孔砚见他神情十分的认真,心里一动,也不知怎么,竟想亲他一下,也不是要做那件事的兴头,只是想狠狠的亲他一下。怀能却只是等他发话,孔砚放下碗筷,伸手过去抚着他的脸,似笑非笑的说道,“倒也有一样喜欢的,只是要过几日才能吃。” 怀能便有些忍耐不住,吸了口气,便说,“你想怎样都好。” 孔砚见他脸红的厉害,也不再逗弄他,怀能也有些高兴似的,端起碗来拨饭吃。 那一日也倒无事,孔砚闲坐在僧院里,看着怀能劈柴,又气喘吁吁的在青墙下堆了许多,便说,“劈那许多做什么,没几日便潮了,如何烧得起来?” 怀能冲他嘿嘿一笑,拿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却不答他。 孔砚并不曾见过他这般模样,心中也有些惊奇。山里的时候,这人被他拘着,总是被他逼着做那件好事,不然就是一门心思的想着要逃,总是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又何曾如现在这般,倒仿佛自在松快了许多。 孔砚看他辛苦劳作,竟然没有丝毫的不耐,只觉得有趣。他原本是想离去的,便是这人法术厉害又如阿?他却不想受这人的庇护,也不想这人与那些不相干的事缠在一处,还不如就此分开的好。 只是这一时片刻,他心中却是不舍,想着,我若是走了,便再也见他不到。这样想着,心里竟是极难受的,仿佛被人捏住了似的,痛得厉害。又想,如今要取六眼孔雀翎回来,却难如登天了,他若是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教我如何放心得下? 这样一想,倒不如两个人在一处的好。 怀能劈了许多,脸便涨得通红,额头上都是汗珠,擦也擦不尽的。孔砚不想他太累,见他衣裳都被汗湿透了,觉着差不多了,便唤他道,“你来。” 怀能不知他要怎的,便提着斧头走到他面前,孔砚把他叫到近前,似笑非笑的看了片刻,才说,“热得这样,把衣裳脱了罢。” 怀能愣了愣,突然低下头去飞快的亲了他一下,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慢慢的把汗湿的衣裳脱了下去。怀能紧紧的看着他,眼底满是渴望,声音也有些沙哑,大胆的问他道,“要我帮你脱么?” 孔砚扬起眉,微微好笑,说道,“我教你脱了衣裳好去烧水,你又想些什么?” 怀能屏住了气看他,突然伸手摁住他双臂,然后低头下来用力的亲住了他。 67. 怀能的力气很大,孔砚被他牢牢抱紧,竟然挣扎不开,心里便有些恼了。只是被他尽心的细细亲吻着,却也有些动情,便伸手搂住他脖颈,用力的含住了他的唇舌吮了两下。怀能见他也亲了回来,呼吸便急促起来,把他半抱半搂的圈在了怀里,只是胡乱的亲着,被他舔了舔唇角,便着急的去含他的舌尖,一点儿也经不住引动。 孔砚被他勾起了兴头,便有些恼火,骂道,“休要胡闹,你难道想我死不成!” 怀能吃了一惊,僵在那里,反问他说,“怎么?” 孔砚自悔失言,便轻描淡写的说道,“我的法力才失,一时不能把握。若是与你交合,必然忍不住要泄,那时只怕仅有的法力都被你化去了。” 怀能这才仿佛松了口气,便笑嘻嘻的说,“我不要你的法力,我的给你化如何?” 孔砚瞥他一眼,不屑的说道,“白日做梦!” 怀能早就料到他会这般说话,便笑着说道,“便是做梦也好。” 孔砚见他总是要提这事,心里不免恼恨,“哼”了一声,骂他道,“还不快去烧水!” 怀能亲了亲他,轻声的在他耳边说道,“只要你喜欢,我怎样都好。” 孔砚听他话里有许多的情意,心中便十分得意,想,往常他倒不会说这样的话,如今却说得这样好听。只是看他这样,便忍不住要为难他,长长的“哦”了一声,有意说道,“是么?那烧了水便替我洗身罢。” 怀能便吸了口气,转过脸去不敢看他,脸上火烧的一般,急促的说道,“不行,我忍不住的。” 孔砚见他告饶,这才微微一笑,心里却愉快得很。 怀能偷偷的亲了他一下,这才心满意足的提了水进去烧,孔砚看着他上身赤裸着就跑了,不免有些好笑。 孔砚这一日原本就疲累,等洗罢了身,便有些渴睡,教怀能指明了是哪一间,便自去睡。 怀能送他到房里便不肯走了,先去把门栓上,回来便坐在床边看他。孔砚不想他在这里空坐,便皱眉说,“你不要在这里扰我清净,自去睡便是。” 怀能便说,“我也在这里睡,只是不困,迟些再上来。” 孔砚微微冷笑,说,“看你胆子倒也大。”怀能却只是笑而不语。 孔砚心里便有些起疑,原本以为这人是贼心不死,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45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45 只是合眼睡去,这人也不曾怎样,倒也十分老实的样子,仿佛看着他便心满意足了一般。孔砚便想,难道他也知我要走,所以要与我同睡不成,将我看住的不成?心里只是疑惑。 夜半时分,便听到有人轻轻的叩着窗棂。孔砚心中原本便有事,睡得也轻,窗上轻响了两下,他便转醒过来,听那声响熟悉,便想出去一见。只是怀能躺在床边,又搂着他的腰,一时不好走出去。 孔砚略微的动了动,怀能便睁开了眼,受惊一般的说道,“怎么?” 孔砚也知他疲累,却不想他这样警觉,心里十分惊讶,便说,“让开些,我要起夜。” 怀能便坐了起来,只是仍有些朦胧,张口就说,“我随你去。” 孔砚好笑起来,骂道,“我手脚都在,何用你多事!” 推开他正要走,却被怀能扯住了,孔砚沉下脸来,怀能见他就要发作,连忙分辨说道,“你旧日里做王的时候那样暴虐,如今法力尽失,难保他们不会前来寻仇。我随你左右,才好护得你周全。” 孔砚怔了一下,怀能这时才清醒过来,心中十分懊悔,便喃喃的说道,“你的法力因我而失,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教我如何独活?” 孔砚冷哼了一声,心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只是见他这样懊恨,竟也不舍得骂他了,沉吟片刻,才说,“你随我来。” 两人走出僧房,果然看到一抹青站在院中,见到怀能随他一同出来,却有些讶异。 孔砚也知他素来忠诚,只是他来得这样快,却也不免疑虑,问他道,“你是如何寻来的?” 一抹青看他一眼,又看了看怀能,怀能也十分的惊诧,不知这人前来何意,疑心的打量着他。 孔砚便说,“但说无妨。” 一抹青犹豫片刻,终于说出了口,“殿下,若只是我一个,这里满是尊者的法术,实难寻来的。我晓得此处,原是白泽教我在这里等你的。” 68. 孔砚吃了一惊,随即问道,“他也来了么?” 一抹青倒比以往还恭敬几分,低声的答道,“倒不曾来,他只说……” 孔砚见他竟然吞吐起来,一挑眉,便说,“他说什么?” 一抹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怀能,便有些犹豫,孔砚微微冷笑,心想,不过是说要取阿含那果的话了。转念却又想,若是怀能听了,必然怕连累了他,或者竟舍得与他分开了未可知。白泽尽知妖事,他在哪里,想必瞒不过,怀能却是肉身,不怕他寻到。 便说,“只管讲便是。” 一抹青便说,“白泽不来,却教我传一句话与殿下。若是妙音尊者不送了阿含那果与他,七日后便是殿下的死期。” 怀能霎时间就变了脸色,声音颤抖的逼问道,“他还说什么?” 孔砚懊悔不及,皱眉拦住怀能,喝道,“休要信那人胡言!” 一抹青看了怀能一眼,便说,“我不敢说。” 怀能攥住了孔砚的手腕,极认真的看他,发誓一般的说道,“他若是敢来害你,我便取他性命,定然护你周全。” 孔砚微微惊讶,心中竟然不觉着冒犯,便笑着说道,“我以为尊者不杀生?” 怀能勉强笑了笑,便说,“不然如何?他的话万万不可信真。若是只得了阿含那果便罢休,他只来寻我便是,如何要教一抹青传这样的话与你?这其中分明有诈。” 孔砚想,这蠢人,你只道你对我的情意深重,别人却不知晓。 心道,白泽那一次不曾得手,如今怕是想哄我动手杀了花琵琶,他却不知我与这人正是十分的亲热,哪里舍得下手。 便对怀能说,“你先回去,我有句话要吩咐他。” 怀能却只是不动,问道,“还有什么要瞒我?” 孔砚冷冷看他,怀能却寸步不让,紧紧站在他身旁,低声说道,“你心里想什么,不能瞒着我。若是你走了,我走遍天下,也要寻你出来。” 孔砚被他说出心中所想,不免烦乱,便骂道,“你死与不死,又与我什么相干!”心里却焦躁起来,理也不理他,转过身去同一抹青说道,“我如今法力尽失,难以入魔,你自寻去路罢,不必再来侍奉。” 一抹青见他这般情形,心里也十分明了,只是到底忍不住要替他难过,便说,“我随殿下这许久了,为何今日里却说起这样无情的话来?” 孔砚沉吟片刻,终于说道,“你附耳过来,我说一处地方与你知道。” 一抹青迟疑片刻,却还是靠近过来。 仙魔界都有往来之路。那时他带着妙音的骨殖回来之时,也曾想着,不如便索性去了魔界。只是终究还有一点不舍,便仍旧怀揣着那些白骨回去了那山林里。 依稀间仿佛听人说过,升仙成魔之后,前尘往事便如梦一场,再无有丝毫留恋。 他那时年少,正是轻狂之际,左右也不过就那么一点留恋,却总是不能割断。 一抹青不料想他会告知了去路,一时震惊,心中便十分挣扎,所思所想,竟然全都写在脸上。 孔砚便说,“此路极险,你若能不死而归,再来侍奉我罢。” 一抹青跪倒在他面前,心里十分不舍,发誓道,“若我得偿心愿归来,便追随殿下到死。” 孔砚不再看他,只说,“去罢。” 他素来都知这人心中所想,从来不语,却是不想这人平白的葬送了性命。若是不能入魔,去行那路,便是寻死的一般。 只是如今却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人心心念念的许多年,是恨也罢,是别的也罢,竟是丝毫也不曾忘。只为心中的那点执念,便是拼了性命也舍得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去看个究竟,索性把那一点执念连根拔起,也免得终日里都不快活。 怀能见他赶走了一抹青,回到房里只是坐在桌旁,许久都不曾说话,便也轻轻的坐在了他身旁。 孔砚看他一眼,微微的皱眉,说,“你自去睡便是了,守着我做什么?” 怀能理所当然的说道,“我等你一起睡。” 孔砚不由得好笑起来,说,“难道我不睡你便不睡?” 怀能也笑了起来,便说,“自然要等,我不舍得看你一个人坐着。” 孔砚心口有些发热,便想把这蠢人紧紧的搂在怀里,想亲他,想与他做那件事,别的什么一件也不去想。 只是心里不免觉着奇怪,怎么在山里的时候,倒仿佛极少见他这样笑。 便似笑非笑的问他道,“你在山里的时节,心里也是这样想?” 怀能“呵”的就笑了,自嘲般的说道,“你在山里的时节如何的厉害,何曾有过这样的时节?” 69. 孔砚只觉着他话里有许多的意思,一时却都体会不出,心里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46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46 便有些焦急起来。也不知是恼怒还是怎的,便想,怪不得,我如今失了法力,所以他这样着紧于我。又想,若我不是妖怪,只是孔砚,没有这一身的法力,不知他又会怎样。转念却又想,我生来便是妖怪,不稀罕他如此! 便沉下脸去,冷笑着说道,“若我死了,你倒可以随意摆布!” 怀能不想他会突然这般着恼,也吃了一惊,才要辩解,便又听孔砚冷声说道,“若是我不厉害的时节,天帝的使者来时,我便死在巢中了,也不必今日见着你!” 怀能见他动了气,心中挣扎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道,“你听我说……” 孔砚冷笑一声,正要开口,怀能便低头亲住他,就是不许他说话,亲得够了,才气喘吁吁的说道,“你听我说完,等我说完,要打要骂,都随你。” 孔砚被他气得笑了起来,沉着脸说道,“好,你倒是说。” 怀能小心的看他一眼,深深的吸了口气,终于大着胆子说道,“你做孔雀王之时,把我拘在山中日日的做那件荒唐事,我那时心里是极爱你,却也有些恨你。” 孔砚霎时就变了脸色,怀能也看在眼里,便有些心疼,就说,“我那时也想,或许你便是我今生的劫难。平日庙里上香来的女娘也有许多,我怎么就偏偏不曾看在眼里,却只有你,……”怀能低头看他,神情里有些困惑,又有些不甘,低声说道,“分明也是个男子,怎么做那件事时,便有那许多极乐的滋味。想着,怪不得世人都难脱色欲。” 孔砚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些,也有些困惑,听他说起那件好事,心里也知他向来是喜欢的,却不曾听他这样老实的说出口,心中到底愉悦,脸色便好了些,说道,“又说什么劫难,难道还想着要做罗汉不成?” 怀能极怕他恼,连忙分辨道,“怎么会,我早也说了,我舍不得的。” 孔砚极爱听他说这话的,不免露出笑意,只是看他这样,却又哼了一声,说,“那还提它怎的!” 怀能却认真起来,说,“你只是不明白。” 孔砚心中不解,还不曾开口,便听怀能说道,“我那时心里也不很明白,也知你妖怪性情,怕哪一日就生吞了我,也有些恨你,因此几次想要逃走,最后终于逃脱出去,便想,再不与你相见,从此天涯两隔,也不恨你,也不想你,如此便好了。” 孔砚也知他那时一心要逃,只是此时听他口中一一的说出,心中到底不是滋味,便沉下脸去,也不看他,想要嘲讽他两句,不知怎的,却连一个字也不曾说。 怀能静了一会儿,只是看他,孔砚被他看得大不自在,烦躁起来,却还是忍住了怒气,问说,“又怎么!” 怀能便微微的笑,轻声的说道,“其实如今想想,你脾气这样坏,倒也是件好事。不然你生得这样好看,脾气又好,不知要迷住多少女怪哩!” 孔砚怔了一下,不知怎的,便想起那一日怀能问他的话来。 怀能曾低声的问他道,你有那许多妻子,脾气还这样坏,见着我便只要同我做那件事,还拿住持师兄的性命威逼于我,你心里可曾有半分爱我? 那时他喉咙发紧,竟然半句也不曾答出,如今又听怀能提起,只是隐隐觉着要说些什么才好,仿佛此时不说,便要错失了什么要紧的物事一般。 怀能见他发怔,便玩笑般的说道,“怎么,难道你后悔了么?”又说,“如今你反悔也不成了,你那些族人都恨你暴虐,哪里有人爱慕你,也只有我肯随你。” 他“哼”了一声,捉住了怀能的手腕,不悦的反问他道,“你嫌我脾气坏?你这样啰嗦,又这样蠢,生得也远不及妙音,还动不动要逃,我…”他卡在这里,一时竟不知说什么的好,怀能的脸都已经白了,却勉强的笑着看他。孔砚心疼起来,又想起断发之恨,忍不住怒骂道,“我不过拘着你罢了,你倒好,竟然断送了我一身的法力。若是换了别个,我早就取了他性命,偏偏却是你这蠢人!我若是脾气坏,你如今哪里还有命在!” 怀能愣了片刻,突然欢喜起来,问他道,“难道你也舍不得我么?” 孔砚用力捏住他的下颌,恼恨的说,“偏偏你这蠢人,害我落得这般模样!” 先不说法力尽失,却教他如何见人? 怀能抱紧了他,喃喃的说,“我也不知怎的,那时听她说请你过去行礼,心里便气得很,竟然想着,若是你不是这样的厉害,我便把你藏了起来,再不许别人见你。 70. 怀能抱紧了他,喃喃的说,“我也不知怎的,那时听她说请你过去行礼,心里便气得很,竟然想着,若是你不是这样的厉害,我便把你藏了起来,再不许别人见你。” 孔砚不料他竟是这样想的,记起断发之恨,也不知是恨他还是气他,心里又痛又闷,便沈声问道,“所以你就剪断我长发?” 怀能搂紧了他,仿佛不知要如何开口同他说的一般,想了许久,才说,“我只想把你掳走,便是天涯海角也好,哪管你有妻五百,哪管你心里如何爱恋那妙音,统统都不许再想!” 孔砚正要骂他两句,又听怀能低声的说道,“其实我剪断你长发,见你只是不醒,心里便悔得厉害,心想,若是你能睁眼开来看我,便是叫我即刻便去死也好。” 孔砚“哼”了一声,倒也不是不信,只是回想这人那时的说话,仍是觉着十分的可气。 怀能回想着那时的情形,仍是黯然,苦笑了两声,说道,“哪里想到守了你几日,终于见你醒来,却那样恨我。其实我早就该料到的,你生来就这个性子,我坏了你一身的法力,你如何能不恼?我想你恼怒了,我只受着便是,总是我做错了。却不想你竟然叫我滚,你不知我那时心里如何的难受,便是在心口扎几刀,也好过听你说那个字。” 孔砚见他眼眶发红,知他这些话都是出自真心,心里也极难受,只是犹豫着,想,不如索性留在此处便罢了,便是死在一处,倒也快活。 怀能见他不语,也不知他想些什么,只是说了那许多,索性一鼓作气,把心里所想都说了出来,老实的同他招认道,“你心里恼恨,我也知道。我带你来这里,其实心里是极怕你走了的,因此只要看着你,劈柴时在你身旁,睡时也要守着你,防着你趁我不备,走离了我身旁。” 孔砚见他低头下去,微微不解,伸手去摸他的脸,只觉得手上一片湿意,“?咦”了一声,便用力的抬起他的脸来,恼火起来,说,“哭什么,我还不曾死!” 怀能连忙拿手背去擦,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落,弄得他心里也一片纷乱。 怀能心慌意乱的说道,“你那样恨我,其实我心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47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47 里极后悔的,只是做也做了,再也救不回了,我……” 孔砚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静静的看了他许久,才松开手,略显烦躁的说道,“我不恨你。” 怀能震惊的不能言语,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孔砚有些恨恨的看着他,心中思量了许久,终于实话与他说道,“我只是气你这样蠢,不知是听信了哪个的话,害我这般惨状,真真生不如死。你剪我的发,便如龙去鳞去角,虎去牙去爪,你就不曾细细想过么?” 怀能听得惊惶起来,孔砚看着便胸口发闷,到底还是不忍心看他难受,便冷哼了一声说,“如今已是这般了,你便是死一千遍也救不回来,从此便尽心的侍奉我,好好的赎罪罢!” 怀能眼底通红的跪在他面前,发誓一般的说道,“我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你要怎样,我都依你,便是为你死了,也是甘愿的!” 孔砚却不言语,心里却想,也是我害了他,若我不破他的封印,白泽就不会知他踪迹,他又如何会遇着这些事?想到这里,却想起另一件事来,妙音的画像难道竟在这人的手里不成?不然当初如何寻不到丝毫的踪迹? 后来在江边一时寻到,偏偏却又遇着白泽,引出那一桩祸事来。 有许多事,本都想细细的盘问于他,只是看他双膝跪倒在自己面前,神情那样认真的赌咒发誓,心里一悲一喜,竟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滋味。 他想,我知你甘愿为我死的,只是我却不舍。 便低声说,“好,便是这誓,你死也要记得。” 怀能原本有些困惑,看他片刻,却豁然开朗的一般,欢喜的笑了起来,孔砚怔怔的看着他,竟然舍不得转开双目,便说,“叫你陪我一世,你心里快活么?” 怀能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见他神情竟仿佛有些难过似的,便心疼起来,捉住他的手,小心的亲了亲他的指尖,说,“便是此时就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孔砚微微一笑,说,“蠢人,这便甘心了?” 71. 孔砚微微一笑,说,“蠢人,这便甘心了?” 怀能看着他只是不敢相信,站了半晌,见他并无不悦,便大着胆子抱住他,喃喃的说,“如何甘心?只是怕你恼。” 孔砚凝神看他片刻,才淡淡的说道,“等我好了的那一日罢。” 怀能喜难自禁,只是见他应允的容易,便有些放心不下,讪讪的说道,“怎么倒好像做梦的一般?” 孔砚“哼”了一声,心道,也是你做下的蠢事,哪里还有好的一日! 只是见他神情殷切,竟忍不住心软,便说,“今日替你做了什么,日后要千倍万倍的偿还于我。” 怀能不知他说什么,孔砚却已伸手扯下他僧裤,握住了他的要紧之处,想着要做之事,却还是略微的出了出神。 法力不曾失却的时候,他还曾舔食过这人的精元,那时他也不过是想看这和尚脸上会有怎样的神情罢了。 只是眼下这般情形,不知怎的,却有些拉不下脸面来。 怀能万万不料他会这样,想着他要做些什么,呼吸便急促起来,却只是紧紧的看着他。孔砚握住了,便抬头看他,手心那件物事便胀大起来,硬得厉害,弄得他手心发烫。 孔砚微微挑眉,便嘲笑他道,“这样就硬了?” 怀能被他看得情难自禁,却又不敢造次,便伸手扶住他肩膀,气息不稳的说道,“我只要看见你便忍不住了,你不知道么?” 孔砚见他眼中迷恋之情愈甚,便笑了起来,握得愈发的紧了,低声说道,“如此这般哩?” 怀能闷哼起来,捉住了孔砚的手,央求道,“替我摸摸。” 孔砚被他勾得也有些情动,只是到底性命要紧,如今变化人形已是勉强,哪里还敢强与他交合,便有些懊悔,说,“然后?” 怀能哪里敢强逼他,便小声说,“你帮我弄出来罢,这样硬得发疼。” 孔砚“哦”了一声,看他片刻,却偏偏松开手来,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自己便不成么?我先看看。” 孔砚原本是见他肖想了一日,憋得实在可怜,索性帮他弄了出来的。只是如今摸在手里,自己却有些忍耐不住,想要把他压在身下狠狠的弄一场,于是便有些退却了。 怀能忍不住失望,看他片刻,便大着胆子捉住他的手,教他仍旧握住自己胯下那根,然后紧紧的看着他,朝他手心里抽送着。孔砚的手心被他弄的粘腻,又被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便觉浑身发热,忍不住想要把他按在那里弄上一弄,便低声怒骂道,“我总有一日要死在你手里!” 怀能打了个激灵,忍不住似的便泄在了他手里,孔砚正忍得难受,见他快活了,便恼火起来,骂道,“快滚,我要睡了。” 怀能看他又发起火来,不知怎的便又硬了起来,便极烦恼的说道,“你这样看我,叫我如何忍得住。” 孔砚阴沉着脸看他,怀能看他一副欲求不满,忍不住就要发火的样子,心里痒极了,悄声问道,“我也替你弄弄,好么?” 孔砚冷冷的看他,说,“我若是泄了精元,便要显出原形来,你说好是不好?” 怀能想也不想,便脱口说道,“怎么不好,我还不曾见过你本相哩。”仔细的想了想,眼底却放出光亮来,欢喜的说道,“我记得前世之事,连妙音也不曾见过哩,你肯教我看么?” 孔砚如今法力大失,若是露出本相,想也知道该是何等的丑陋,如何肯教他看?当即便脸色铁青的说道,“想也休想!” 怀能见他发起这样大的火,似乎也有些察觉,便不敢再提,看他上了床,便小心翼翼的坐在床边,等了许久,见他仿佛睡着了一般,才看着他的脸,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轻声说道,“别气了,我把我的法力全都给你,就能好了罢?那时你想怎样都好,你喜欢哪里就去哪里,喜欢怎样就怎样,我都随你。”怀能说到这里,便静了许久,再开口时,声音便越发的低了,仿佛生怕他听到的一般,喃喃的说道,“那时你还肯给我看你的本相么?” 孔砚哪里睡得着,只是听他这一番话,心里便难受得厉害,想,若是我好的时节,给你看上一看又有何妨?只是如今这样,若教他显出本相,还不如教他死了的好。 怀能小心的搂着他睡了,孔砚却难以入眠,想着,我若是走了,他怕是极难过的。又想,我若是不走,过几日白泽前来,两个人便要死在这里了。 他自出生以来,哪里曾有过这样难以决断的一刻,翻来覆去的想了许久,却都只是不舍得厉害。 72. 隔日醒来,怀能说话时都极小心,要看他本相之事,半字也不再提起。 只是总要与他寸步不离,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48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48 孔砚知他心中所想,便越发的烦恼,午后躺在那里,见他仍是不离左右,一时发作起来,便说,“你去林中挖了鲜笋回来,明日里烧来吃。” 怀能先是有些犹豫,转念一想,便说,“我背着你去,你也在林中走上一走才好。” 孔砚把脸一沈,便说,“我哪里便这样无用了?若是我想去,何用你背?” 怀能便笑嘻嘻的说道,“我还想等你快些养好精神哩,哪里舍得你走动。” 孔砚心里微微的发痒,想要狠狠的亲住他,教他喘不上气来才好,却只是忍耐着。 到了末了,孔砚仍是不忍心告诉他,若要好时,只怕再也难了。 怀能午后稍稍离去了片刻,回来之时,也不知道藏了一袖什么。孔砚见他洗净了,献宝一般的拿到自己眼前,才瞧见原来是一捧红果。怀能便哄他道,“我尝过的,你定然喜欢。” 孔砚将信将疑,拈了一颗,还不曾送入口中,怀能便紧紧的看着他,孔砚瞥他一眼,将那红果含在口里,慢慢咬破。 怀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小心的问道,“好吃么?” 孔砚轻笑起来,入口清甜,果然好吃,便问他,“哪里寻到的?” 怀能便说,“山崖上有许多,你若喜欢,我明日再多弄些回来。” 孔砚哦了一声,去看他手,怀能来不及缩回,被他捉住了细看,果然都是些新鲜的伤痕。 孔砚看他片刻,才低声说,“蠢人,难道不知用法术么?” 怀能便嘿嘿的笑了起来,说,“我又不惯用法术的,一时哪里想得起来?” 孔砚心中翻涌,一时有许多的滋味,只是不能分辨,模糊的想着,这蠢人,若我死了,也不知他会怎样? 怀能见他每日都仍在僧房里,便也渐渐的放宽了心怀,有时也去稍远处挖些鲜笋回来烧与他吃。 孔砚到底有心事,总是暗暗的焦躁,吃了两日便不快起来,说,“日日吃笋,便没有别的了么?” 怀能不知他爱吃什么,他也只是不说,怀能便每日去山里四处找寻,挖些可以入口的野菜来与他。 孔砚算着日子,心中便焦灼不安,却不敢露出分毫,想白泽必然不能善罢甘休的,只是不知何时要来。 怀能或许也有所察觉,每日外出都尽早赶回,从不在外耽搁片刻。到了第六日,却有些犹豫,小心的同他说道,“我要去山里,你也一同去罢。” 孔砚心中一沈,便想,他也怕白泽来么?还是怕我走。 便装作不在意的一般说道,“你快些回来便是,总要扯着我做什么!” 怀能仍是犹豫,片刻之后才说,“你千万不要出这僧院。” 孔砚便嗤笑起来,说,“怕什么,你便是死在这山里,我也不会去寻你。” 怀能却总是放心不下,想了片刻,又转了念头,便说,“不如今日里便吃粥好了,过些时日再做别的给你。” 孔砚冷冷看他一眼,说,“那也不必做了!” 怀能见他这样不快,终于没了法子,还是系了绑腿,仍旧出去山里。 孔砚见他走出了院门,又等了片刻,这才起身下床,走到僧院里,冷冷的说道,“你若来了,还不现身?” 僧院里花树轻轻摇动,仿佛只有轻风,片刻之后,便听到一个人笑着问说,“你怎知我来了?” 孔砚十分的不屑,说,“你若是只要他的阿含那果,何必要一抹青带话与我?” 白泽站在他身后的影子里,微微的笑,说,“我还当你要吃他,只是迟迟不见你动手,所以奇怪罢了。” 孔砚嘲讽他道,“我吃了他,你哪里去寻阿含那果?” 白泽却摇头,说,“他如今为情欲所迷,阿含那果用不得了。” 孔砚吃了一惊,心中隐约觉着不妙,白泽却只是笑,说,“我教你个法子,我们皆大欢喜,如何?” 孔砚冷冷的看他,说,“你讲。” 白泽便说,“你教他断了情欲,等我取了他的阿含那果,仍教他活命。他的法力我也无用,仍旧送与了你。这岂不是皆大欢喜?” 孔砚记起他曾说过的话,心中到底不信,便说,“你不是说过么,他日后总要得证金身,仍去做罗汉的么?” 白泽不想他记得这样真切,僵了片刻,便勉强笑着说道,“所以想在这里劝你一场罢了。” 孔砚微微冷笑,便说,“我记得你那一日说过的,要拿阿含那果要与什么遇难的圣人一用。若是妙音必要得证金身,你便不该得这阿含那果,如此算来,那圣人想必便是该死的,你还救他怎的?” 白泽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许久才说,“他是千年都难得一见的圣人,如何能这样便死了?便是有违天命,我也要救他一救。” 孔砚不想果然被他说中,心里也微微惊讶,便想,我日日的提防,只奇怪他并不动手,原来是为着这个缘故。 白泽见他皱眉,便说,“实话与你说罢,那和尚已是个死人,再也撑不过几日的,你趁早拿定了主意,明日里我再来见你。” 孔砚还不及开口,白泽便消失在树影之中。 孔砚看着那树影微微摇动,竟然有些恍惚的一般,不知怎地,便想起许久前在客栈里的那一日,怀能端了水盆,低着头站在他门前,脸红得厉害,只是不敢抬头看他的样子。 这僧院里不知何时静了下来,连花片轻轻落在石桌上的声音都听得到一般,孔砚慢慢的坐下去,拈起花片,心里许多念头涌起,教他胸口闷得发慌。 73. 他还记得许多年前须弥山中的那一夜。 妙音阖眼盘腿,静静的坐在梧桐树下,他却丝毫不知,只是贪看这人的容颜。 天明之时,终于觉出不对来,伸出手去,才知这人已没有了丝毫气息。 那种悔恨不甘的滋味,他尝过一次,便已经足够了。 他不能看着花琵琶死在自己面前,所以宁肯拿自己的孔雀翎换回这人的性命。只是世事如浮云,偏偏难定。这蠢人不知被哪个哄骗了,剪短他长发,惹出这一场难以收拾的事来。 如今想想,花琵琶被他这般的瞒着,终究不是个法子。若是有一日他先死了,只怕这和尚不知要弄成什么样子哩。 孔砚松开手,指尖拈着的花片便落了下去,在风里打了个旋儿,仍旧落在地上。 他缓缓的站起身来,心中却早已拿定了主意。 怀能回来的极匆忙,也不闩门,便先回来看他在不在房内。孔砚看他这样着急,便轻笑起来,说,“我若是走了,你便来得再急,也见我不着。” 怀能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便掩饰一般的说道,“我是怕我回来得迟了,你又不高兴。” 孔砚微微的笑,心里却觉着,看着他问说,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49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49 “我不高兴便怎样?” 怀能坐在他身边,说,“你若是不高兴,我心里便不好受。” 孔砚静了片刻,才问道,“那时你要逃的时节,怎么不说这话?” 怀能露出窘迫之色,小声的说道,“我那时恨你哩。” 孔砚总听他这样说,起初并不明白,如今却隐约的有些懂得了。 他心里便想,若是那时不知花琵琶便是妙音,他还会不会强逼这人做那件事? 只是会或不会,如今就连他也实在是难知。 或许冥冥里都有天意注定,带着封印的怀能,却偏偏遇着了他。如若不然,本该平安一世,临了坐化,怕也是高僧一位罢? 孔砚便想,他那时恨我,是为我本性暴虐罢?却又想,我今日里助他转世脱身,也不知他会怎样恨我。转念一想,便觉出这念头的可笑之处来,心道,等他转脱此世,前尘往事都只入梦一般,哪里还会把我记在心上? 又想,那时他便是金身罗汉,他便是不记得了,却也由他。既然白泽说这人注定要得证金身的,想必命当如此,该他在须弥山中做个无烦无忧的阿罗汉罢。 思绪纷乱,心中只是不定。 怀能哪里知道他此时想些什么,自布袋中取出一捧红果,洗净了拿来与他。 孔砚看那白碟中红果艳丽非常,也知他殷殷心意,心里却烦躁憋闷,就是不快,便说道,“这种东西,偶尔吃过一回也就罢了,总拿来与我做什么。” 怀能不知他为何突然不喜,便笑着说道,“你尝过再说,这个更比昨日里的甜。” 孔砚心底刺痛,便想,这蠢人,还不知分离在即,只管说这些没要紧的话。 只是心里明明拿定了主意,却偏偏下不去手。总想着,再稍等片刻,再听他多说几句,再多看他几眼,便是稍延片刻,也是好的。 怀能见他只是不语,心里便有些忐忑,哄他道,“我今日里也见着有颗石榴熟了的,只是着急回来,不曾摘得,明日摘了回来你吃。” 孔砚听他这般口气,却也不似平日里那般恼怒,心里只是难受,却怕他看出,便微微的笑,说,“你近前来。” 怀能欢喜起来,便坐在他身旁。孔砚捏住他下颌,一言不发,只是看他。他倒好像从未这样仔细的看过这人似的,如今凝神的看着,倒仿佛要把这人刻在心头的一般。 怀能被他看得脸红起来,咳嗽两声,便小声说,“你这样看我,倒好像心里极爱我似的。” 孔砚微笑起来,淡淡的问道,“是么?” 怀能嘿嘿的笑了起来,孔砚心中十分难舍,竟如刀绞的一般,静了片刻,才说,“我心里极恨你的。” 怀能震惊的看他,孔砚松开手,沈声说道,“实话与你说了罢。你剪我长发,便害了我半条性命,若是不能吞得厉害的妖怪,我便要死了。” 怀能听到那个死字,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却还是不能相信,浑身都颤抖得厉害,许久才挣扎着说道,“我把我的法力都给你。” 孔砚抬起手来,按在他心口,冷冷的说道,“那又如何?难道还能一笔勾销不成?我心里纵然有些爱你,也抵不过断发之恨。” 74. 怀能眼底发红,却勉强的笑了起来,仿佛终于有所了悟,喃喃的说道,“我剪断你长发,便知道你必要恨我的,只是不想这一日来得这样快。” 孔砚要取他性命,却只是下不去手,指尖按在旧日里那道伤口之上,心里竟如刀割一般,却不能露出分毫。 孔砚也不看他,只冷冷的说道,“知道便好。我心里也是有些爱你的,只是如今须得自保,要取你阿含那果一用。” 怀能面色青白,浑身都在颤抖,轻声的说道,“我若是知道会害你如此,便是死也不能做这事。”又怕他不信似的,发誓一般的说道,“便是我死,要保你平安。”孔砚见他这样痛苦,心中愈发的不忍,便说,“如此甚好,你死了仍做你的罗汉,我仍做我的妖怪,从此两不相干。” 怀能愣愣的站在那里,只是看他,想了片刻,却微微的笑了,说,“我若是果然做了罗汉,还来寻你,便是天涯海角,总要与你相见才是。”又笃定般的说道,“那时你就再也逃不开了。” 孔砚见他痴心不改,心口发涩,指尖便用了力气,探入他心口,默默念动咒语,将那根孔雀翎仍旧凝在一处,从他胸中取了出来,藏在袖中收回。 怀能似是痛极,却生生的忍住了,只是咬紧了牙关,额头上却都是冷汗。 孔砚见他脸色越发的惨白,便冷冷的说道,“若是你果然得了造化,做了罗汉,休要再教我遇见你。” 怀能不料他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整个人都颤抖得厉害,却笑着说,“那时你也不能把我怎样。” 孔砚见他痛得不能直立,慢慢的佝偻下去,几乎忍不住想要伸手抱住他,却还是忍住了,嗤笑道,“我吞吃了你,仍去魔界,你待怎的?” 怀能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蜷缩在地上颤抖,想要伸手扯住他,却连一丝力气也无,终于惊慌起来,抬头看他,苦苦的哀求道,“你不能入魔!” 孔砚定定的看着他,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恍然,仿佛许多年前,他站在妙音面前的那一瞬,他想,他若是不曾遇到这个人便好了。 但也只那么一瞬罢了。 孔砚慢慢的后退了一步,冷冷的说道,“愿与尊者,永不相见。” 怀能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似乎没有听真的一般。 孔砚动也不动,只是看他,过了许久,怀能才明白过来,愣愣的看他,眼底的神采,却再也不见了。整个人僵硬的跪倒在那里,毫无生气,简直泥塑的一般。 孔砚看他许久,终于慢慢的走了过去,把手指放在他鼻下。 只是探了许久,却也不知这人的生死。他浑身冰冷,却又觉着仿佛火烧的一般,手指放在那人的鼻下,似乎仍有气息的一般,又似乎不是。 孔砚将他小心的抱了起来,搂在怀里,低头去听他的心口,似乎什么也没有。 他搂紧了怀能,胸口那处,便一下下跳动得厉害,砸得他心口发疼,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怀能似乎仍在看他的一般,孔砚微微的笑,替他合上了双眼,然后亲了亲他的唇。 孔砚抱着他,胸口似乎也不怎么痛了,便把他搂抱的愈发的紧。见他面色青白,已如死人一般无二,便有些茫然的想着,也不知埋在哪里才好。 在那里怔怔的站了半晌,才想起他说起原本要摘石榴回来的,便开口同他说道,“我把你埋在那石榴树下罢。”见他动也不动,便微微的笑,说,“你要替我看好了,我若是一年不死,便要吃一年的石榴。” 怀能已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50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50 死,不能答他,他却毫不介怀,把怀能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径自的走了出去。 75. 孔砚不知他自哪条路上见着的石榴树,便抱着他慢慢的在山里走,便是一时找寻不到,心里却也丝毫不急,只是缓缓的在林中行走,并不似之前那焦躁难耐的时节。 走了许久,终于觉出不对来,站定了,厉声喝道,“是哪个?” 过了片刻,白泽走了出来,有些惊奇的看着他,见他怀里抱着怀能,便叹道,“你居然下手这样快。”孔砚见是他,便微微冷笑,白泽又说,“你成了事,只唤我名字便是,何必抱着人来寻?” 孔砚见他并不似知情的样子,沉吟片刻,才说,“我有件事先要问你。” 白泽此时心中大定,也不再提防,便笑着说道,“你问便是。” 孔砚看着他问道,“那汉人女子,是你的人么?” 白泽笑起来,说,“掳掠人妇,不是你们这些妖怪的喜好么?她在你那山里有几载了,也曾吃了些苦头哩,我只是教她些自保之计,顺便教那和尚对你死心罢了。”见他神情不好,便把话头一转,说道,“哪里想到那和尚受她一激,居然下那般狠手,几乎断送你的性命。” 孔砚眯眼看他,又问,“那老法师又是怎么回事?与你有什么干系?” 白泽无辜的看他,反问道,“他也不曾骗你,你总疑心我做什么?他若是不取你的翎毛,便要他人的性命来换,你倒是想想,哪个肯?” 孔砚静了片刻,还不曾说话,白泽却又笑了,说,“死的人若是你,说不准倒有许多人是肯拿命来换你活转。” 孔砚冷冷看他一眼,白泽唯恐生变,便上前一步,殷切的同他说道,“我取了他阿含那果,就与你一身法力,如何?” 孔砚哦了一声,瞥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我不稀罕。” 白泽微微变了脸色,勉强笑着,问他说,“你什么意思?” 孔砚笑了起来,毫不在意的说道,“他已是个死人,阿含那果自然也消于无形,你想要,自去西天寻他便是。” 白泽不想会是这样,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一时急火攻心,竟呕出口鲜血来,又惊又怒,对他说道,“难道你便不怕死么?若是我不救你,你便要死了!” 孔砚冷冷的笑着,说,“这世上有句话你不曾听过么?天命不可违!” 白泽脸色铁青,手中化出一柄长枪来,满是恨意的看着他,说,“那我今日里便成全了你!” 说完,便提着枪朝他心口处刺了过来。孔砚丝毫不躲,动也不动抱着怀能,站在那里任由他来刺。 白泽枪尖抵在他心口,已经刺了些许进去,却生生的停住了,白泽见他神色轻蔑,一脸的冷淡,顿时气得不轻,说,“原来你一心求死么?我偏偏叫你求死不能!” 孔砚一扬眉,抬手拨开他枪尖,不屑的说道,“你随意便是。” 不过他走了两步,突然转身过去,同白泽说道,“你难道不知么?这世上有六眼孔雀,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你若是寻到了他,还要阿含那果做什么?” 白泽恨狠的说道,“我自然知道,若只是活他性命,哪里还要阿含那果!” 孔砚微微诧异,妖怪都要阿含那果,为的是一步登天,脱去妖怪身躯罢了,一个凡俗之人,要阿含那果何用?只是不耐烦想,便漠不关心的说道,“与我总是无干。” 白泽见他要走,便冷笑一声,说,“那和尚若是果然死心转意,做得了金身罗汉,便与你天人相隔,两不相干了!你难道不悔么?” 孔砚怔了一下,却只是面不改色,毫不在意般的说道,“那种蠢人,难道还留着祸害我不成么?” 白泽被他气得发抖,半天才骂道,“那你自在这里等死罢!” 说罢便走去,再也不见踪影。 孔砚那时还不明白白泽话中的意味,所以根本置若罔闻,哪里当作一回事。 后来他才明白,这山中多庙宇,妖物极少,他走不出去,身上又无有什么法力,果然是困在这山中,一日日的只是等死。 那时他却丝毫不知。 他在山野中果然寻到一棵孤零零的石榴树,费了许多力气,才把怀能小心翼翼的埋在了树下。 他把土抚平之后,怔怔的站在那里,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 他早也知道怀能已死,只是此时才有些明白,从此之后,便再也见不着这人了,心中竟然空茫一片,不知究竟如何是好了。 76. 山中有红鸟在哩哩哩的叫着,孔砚抬头去寻,那鸟儿隐在花叶之后,看不真切。孔砚摒住呼吸,看那只小小的红鸟抓着枝尖,扑扇着翅膀惊慌的叫着,却只是勉强的挣扎罢了,心里便想,也不知它双亲去了哪里,这样小,怕是从巢里跌下来的。 又想,真是难得,这么小就叫得那样好听。 孔砚微微一动,正要向前,却又突地记起了。他如今已是法力大失,便是有心要帮它一帮,却也无能为力。 他看着那只小小的红鸟拼命的挣扎扑腾,唯恐跌落下来的样子,突然自嘲般的笑了起来。 他此时也不过如此这般罢了。 仿佛曾在白泽的幻境之中看到的一般,万物都已崩裂塌陷,只有他独自一个,仍是安然无恙。 如此的孤独无助,满心的仓惶。 天地之大,苍茫广阔,他却不知要往何处去。 没了那蠢人相伴,有无法力,都没了意趣。 他还能从头再来么?便是侥幸有些不长眼的小怪送来与他吞吃,等他能够自保时,也不知还要多少年?那蠢人果然得证金身,也不能记得前世之事了。他便是有了法力,又能如何? 难道还去须弥山里捉那蠢人回来不成? 孔砚回身过去,看那株石榴树。 他走遍了这山里,也就只寻到孤零零的这么一株,长得也不怎么好,石榴倒是结了几个,个个红得发亮,稳稳的挂在枝头,都十分的熟了,也不知那蠢人是如何寻到的。 他慢慢的走到石榴树下,伸手扯下枝头,摘了一个石榴拿在手中,却舍不得剥开,只是怔怔的看着,心想,也不知这石榴我还吃得几次? 红鸟终于精疲力尽了一般,再也抓不稳,便扑棱棱的落了下来,孔砚不曾回头,心里却有些落寞,想,可惜了。 孔砚将那树上的石榴一一摘下,略想了想,又折了些它的繁枝,好好的替它修整了一番,这才拿衣裳把石榴兜了,缓缓的走回僧院中去。 夜色微凉,星辰依稀,在这山里,千年万年都是这般,不曾变过丝毫。 只是对他来说,这山里有那蠢人,无那蠢人,却是这样的不同。 他独自一个在山路上走着,夜色沉沉,星光黯淡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51 半扇屏 作者:江城千朵桃花一树生 分卷阅读51 ,静得连鸟儿落在枝尖的声音都听得到。 他心中孤寂,却只是想,也不知明年此时,这一树的石榴又会结得如何? 77. 尾声 昨日里摘的石榴倒是极甜的,只是他剥开后,也不过吃了两粒罢了。 那一夜,他却梦到了须弥山。 仿佛仍是他年幼的时节,怀里藏着那枚蛋,却怎么也寻不见妙音,站在那梧桐树下,心里竟然有些发慌。 梦里空坐了一宿,只是夜风寒凉,却丝毫不见妙音。 醒来后便有些闷闷不乐,恼火的想着,若是那蠢人,必不会教我空等。 仍如往日里一般打了水上来,慢慢的喝了半盏,这才出去。 说来也奇怪,那株石榴偏偏这样性独。他年年都将吃了的石榴子埋在树下,偏偏没有半个生出来的。 孔砚有时焦躁起来,都恨不能将那和尚从地底挖了出来,问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问他究竟要怎样才好? 那时已是黄昏,天边彤云万里,如火烧的一般,孔砚怔怔的看了片刻,却想,他在须弥山中,也看这一轮红日西沉,却不知心中所想为何。 他如今容貌已大不如前了,所以极少白日里出门了。毕竟他法力大失,要维持人身,还是耗费许多精神。 若是化回本相,或许还要好些,只是他却偏偏不肯。 他走去那石榴树下,还未近前,却站住了,那树下早已有人。 那尊者听闻声音,便有礼的转身回来,合掌问过礼,便问他道,这位施主,不知这树上可有石榴? 孔砚微微颤抖,却不能开口。 眼前这人,形容样貌都有些像怀能一般,只是夜色黯淡,看不真切。 那位尊者不见他出声,便有些疑惑,又问道,“这位施主,不知这树上可有石榴?” 孔砚走上前去,定定的看着他的眼,冷冷的骂道,“你双眼明亮,也不似眼盲之人,如何问我?” 那尊者听了他的声音,先是一怔,呼吸便慢慢急促起来,喃喃的说道,“我心有一愿,至今不曾成真,所以双眼不能视物。” 孔砚走得近前,见他形容音貌,无一处不似怀能,竟恍惚起来,伸手去抚他的脸颊。 那人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任凭他抚摸,却微微颤抖,半晌才低声说道,“你不问我到底有什么心愿么?” 孔砚却疑心自己仍在梦中,声音喑哑,问他道,“你不做尊者,还回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微微一笑,说,“我死过一次都忘不了你,再死一次也不过记得更真罢了,做了尊者又如何?能出须弥山那一日,我就回来寻你了,要同你一道在这山度日才肯甘心哩。” 孔砚呼吸急促起来,手抚在他脖颈处,指尖温热,并不似梦幻,心里一松,便嗤笑他道,“你做你的尊者,我做我的妖怪,哪个肯与你一同在这山里度日?” 那人却不容他松手,抓紧了他的手腕,在他耳边发誓般的说道,“若是你一日不肯,我便随你一日,便是死也要死在你手上才甘心。与其做个见你不着的尊者,不如做个游魂,仍与你一处!” 孔砚心口发热,却静了许久,才淡淡的说道,“听说尊者想我做你的坐骑?” 那人有些心慌,却分辨说道,“那却不是今世之话。” 孔砚不在意般的“哦”了一声,说道,“可惜尊者来迟一步,我被蠢人所害,法力尽失,不能变化。” 那人脸上满是挣扎之色,却又无语相对,便喃喃的说道,“我也知你记恨我这事,却不知如何消得你恨意?” 孔砚微微轻笑,捏住他下颌,诱哄般的说道,“尊者怎么也如那蠢人一般?你将法力分诸于我,虽不能如从前一般,却也有五分。我是何等的厉害,便是只得半扇屏开,却也可尽显威风,如何?” 那人又惊又喜,用力的将他抱紧,却只是泪流不止,连半个字也说不出。 孔砚被他紧紧抱住,几乎不能呼吸,却只是轻轻皱眉,任由他搂抱。 最后也只是若无其事的问了他一句,“如此可回得须弥山么?” 那人哽咽起来,心疼的说道,“我不舍得你这样!” 孔砚却毫不在意,微微点头,只说,“我在那须弥山中,也是一般快活。” 他日日的守着这空山,并不是为了做什么人的坐骑。 只是这痴人却偏偏不同,情愿不做尊者,要如游魂一般的守着他。 教他如何舍得? 倒不如同去! 许久之后,世人只看见妙音尊者座下的孔雀屏开半扇,从来难窥其全,却不知孔雀原是尊者的心头至宝,只是一眼,便生生世世都难以忘怀。 ——正文完——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