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妖》 第 1 部分 缚妖 作者:肉书屋 第 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他早已忘记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何方,为什么在这里? 第一次见到那个人,是在一个昏暗的斗室内,他的年纪很轻,体型瘦小,因为受不住剧毒的折磨而昏迷,会注意到那个孩子的原因是,他感觉到他的身上有着与他一样的妖气,很淡,混合着人类的气息。 那个孩子是妖与人类结合的后代,他十分肯定。 他一直被关在斗室内,而那个孩子每过一段时日便会被他的主人带进来,强迫灌毒。 而他总是冷眼旁观,直到主人离开后才敢偷偷靠过去,低头望着陷入昏迷的清秀脸孔,他微微睁开双眼,视线迷蒙、神智不清,看见身旁的他,虚弱地伸出手呼唤。 娘……娘…… 心软的他想要让他好过一些却无能为力,只有握住他冰冷的小手,试着将温暖传递给他。 那个孩子最后一次被带进来,是在他得到自由的半年前,他记得很清楚。 主人不知从哪里弄来剧毒雪里雁,据说无药可解,那个瘦小的孩子差点没撑过去,主人用尽一切办法救活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半年后,主人突然放他自由,他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做任何想做的事,但是他仍然被他控制着,就像一只远扬的风筝,即使飞到海角天边,线一拉还是得乖乖回来。 但是这样就够了,他渴望重回大自然怀抱,青草香和泥土芬芳在呼唤着他,他撒腿飞奔,自由的空气特别清新怡人,然而主人似乎忘了他的存在,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过了一年又一年,主人都没有召唤他。 他以为自己被遗忘了。记忆是多么不可靠的东西,他就是最佳的例子。 忘了自己的过去就好比失去灵魂,内心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回忆对他而言是奢侈。 然而只要活下去,就能不断制造回忆。 再度见到他时,即使人事全非,即使容貌有些微改变,他仍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他的记忆中有了他,不再是一片空白。 你的毛皮真细致,又柔又滑,眼睛也好美啊。 一只手伸进栅栏,抚摸他美丽的毛皮,他能从他眼里读到赞赏与喜爱,那温柔天真的眼睛,没有因为那段悲惨日子而失去光彩,依然明亮动人。 他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好奇怪,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他不认为当初意识不清的孩子会记得他,就算记得,也认不出现在的他。 由于大部分的妖力皆被主人以摄魂珠封住,离开主人时是原形,所以无法靠自己变回人类的样子,失去妖力的妖怪仅剩下回应召唤的力量,除非主人召唤,否则他无法离开囚禁他的牢笼。 都怪他一时大意被人类所捉,但他若没有被捉来这里,就不能再见他一面。 他喜欢这个孩子,不只是因为同病相怜,在他心中,他是他唯一的朋友,唯一拥有的回忆。 ……我叫你日风好不好? 日风? 日风……他的名字吗? 他不再是飘荡世间无依无靠的灵魂,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日风…… 焰日疾风。 缚妖 1 我在孤雪山山顶的冰窟发现你,或许那里有线索能助你恢复记忆。 于是他来到这里,冰天雪地的世界。 很难相信兰萧竟会将摄魂珠交给他,还他真正的自由,他才不信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能下毒手的男人会有这么好心,背后肯定有y谋在蕴酿。 找到位于山峰西侧的冰窟,里面除了冰封的石壁和一具冰棺,空无一物。 早知道事情不会如此顺利,也就没有太大的失望。 他想不透兰萧为何会在这种冻死人的地方发现他,据兰萧所述,当时他就躺在冰棺里,躯体僵硬与死人无异却还有呼吸心跳,将他移出冰棺不久他就醒了,可是却失去记忆。 冰窟没有他要的线索,索性下山。 夏末天气依然炎热,孤雪山山顶却终年冰天雪地,荒凉孤寂,生物稀少难以生存,没有一个正常人会闲着没事来这里受冻。 这么说他和兰萧都不正常了?啧! 嗯?不对,他是妖不是人,所以不正常的只有兰萧。 恢复妖力后最大的好处是可随心所欲转换形体,下山的路崎曲难行,于是他变回原来的模样,不可否认马蹄子比人类的双脚好走,速度快。 只一会儿功夫便已离开那苍凉的白色世界,周边景致变换成草木葱绿的树林,阳光暖暖洒下来,照亮一身美丽的浅黄色毛皮,金黄鬃发柔顺地垂在颈侧,英挺修长的身躯是最佳的完美比例。 闲适地漫步于林间,轻松自在。其实这样的日子也不错,遗忘了某些事情就代表少了许多烦恼,过去的事想不起来就干脆别想,让它顺其自然,或许有一天记忆会突然恢复也不一定。 林间深处一阵s动,日风伫足聆听,那是人类叫喊与马蹄踏地的声音,迅速往他的方向而来,愈来愈近。 一抹白影自眼前掠过,消失在右方的草丛里,日风立即看出那是一只白兔,脑海中似乎有画面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努力地回想,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头也开始隐隐作疼。 究竟是什么?让他的心在瞬间感到痛苦又绝望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天哪,那是…… 日风一惊,回过神来发现跟随兔子而至的猎人们正站在他面前,张口结舌、眼里充满赞叹地望着他。 他认得那些眼神,那种表情,人类都是自私且贪婪的。 那匹马是我的,谁也别跟我抢。 笑话,马是咱们一起发现的,凭什么是你的? 在场的都有份,谁也别想独吞。 罕见的宝马如同宝藏珍贵,卖价绝对是笔大数目。 日风掉头就跑。 快追呀,别让财神爷跑了。 那些人不敢使用弓箭,只能驱策座骑在后头追赶,普通马儿哪里追得上成精的日风,猎人们一下子就追丢,遍寻不着宝马踪迹,于是隔天,一伙人带齐罗网和各式装备,打算设下陷阱捉马,偏偏陷阱还没来得及设好,就遇上弋沙皇室出游狩猎的队伍。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不知道这座山属于皇家猎场的范围,一般百姓不得任意进入吗? 一名中年男子骑着高大骏马,凌厉的目光扫向那几名闯入禁地的猎人,还有那尚未完成的陷阱。 私自闯入猎场,该当何罪? 猎人们个个跪倒在地,吓得不停抖索。 饶、饶命哪,这位大人,小的和几名同伴是从山的另一边──大齐国来此狩猎,并不知道这座山是贵国皇室的猎场,否则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任意闯入啊。 中年男子蹙起眉。你们是齐人?这就不好办了,弋沙与大齐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这事万一处理得不好,很容易造成两国嫌隙,但若是轻易放人,弋沙皇室的威严何在?又该如何服众? 正犹豫间,一道清朗醇厚的声音道:是捉熊还是老虎,需要你们用上这么大的陷阱? 中年男子抱拳行礼。陛下。 烈天寒策马来到这些猎人面前,居高临下俯视他们。 孤雪山上飞禽走兽不少,却没有熊和老虎,体积最大的野兽是鹿和狼,猎捕它们并不需要这么大的陷阱,你们倒是告诉朕,在这儿埋设陷阱的目的何在? 眼前身着黑底绣金色鹰纹明光锦袍、系金腰带、仪表非凡的年轻男人,竟然就是弋沙王,猎人们只看了一眼便赶紧低下头来,其中一人诚惶诚恐地说:回、回陛下,草民设陷阱是、是为了捉马。 马? 是一匹金鬃毛、蓝眼睛的野马,十分罕见。 世上哪里有蓝眼睛的马,若不是你们看错,就是在说谎。 草民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请陛下明鉴。 这些人确实没有必要说谎。杨潜,让他们把带来的东西留下,即可自由离去。烈天寒对中年男子吩付后,随即调转马匹,回到狩猎队伍的前方。 孤雪山原本是饶川人的居住地,位于大齐和弋沙边境,属于弋沙管辖,二十年前饶川一族被弋沙所灭,孤雪山荒凉了将近二十年,直到最近才成为皇室属意的游猎地点。 但是今年的收获,远不如去年。 并非猎物减少,而是捕猎难度相较往年增加许多,山林里的禽鸟野兽全都有志一同躲起来,消声腻迹,整座山林静得诡异,十分不寻常。 队伍里有人窃窃私语:看来今天的猎获量会比昨天更少。 但是无可否认,烈天寒的神s技巧真的没话说,一半以上的猎获物都是他s下的,当众人张大眼睛遍寻不着猎物时,他偏偏就是能看见藏在灌木丛里的山猪野鹿,像现在,烈天寒又搭箭拉弓瞄准前方的草丛。 咻!箭矢瞬间没入草丛里,只见草丛晃动了一下,而后归于平静,一名属下正要前去查看s中什么猎物,烈天寒阻止了他,再度抽出一支箭搭上弓,如此连续s出三箭,都是不同的位置,他面沈如水,大喊一声:哪里跑!扯动缰绳迅速追上去。 陛下!杨潜连忙也丢下其它人,骑马跟在后头。 烈天寒驭马奔驰的速度已接近在林中奔跑的极限,却仍是试图加快速度,杨潜勉强跟着,好几次差点跟丢,却见烈天寒于一面崖壁前停下来,他加紧驱策马匹赶上主子。 陛下? 嘘。 烈天寒示意他噤声,左右张望了一会儿,突然举头望向上方。 眼前这座崖并不高,约莫两丈,站在崖下能清楚看见,崖上迎风昂然伫立的竟是一匹金鬃毛、蓝眼睛的骏马。 那些齐人没说谎。杨潜低呼:果真是罕见的宝马。 烈天寒目光深沈,那不是什么宝马,而是妖精。 妖精!?杨潜再度抬头往上看,惊讶道:陛下如何能看出这是一只妖精?啊,那匹马跑掉了。 朕仅凭直觉猜测,那匹马……很不一样。烈天寒扯动缰绳掉头,只要他不来防碍我们,我们也无需在意他的存在,今天到此为止,整队回营。 是。 缚妖 2 孤雪山上遗留着饶川族住过的石屋,现在都成了废墟,弋沙王率领的游猎队伍便是在这附近扎营。 杨潜拎着一个竹笼走进主帐内,轻唤:陛下…… 斜倚榻上闭目养神的烈天寒眼未睁,慵懒地问:都点完了? 是,都点完了,今日捕获的猎物有── 得了得了。烈天寒挥手打断他的话,朕心里有数,你不必再呈报,无事就退下吧。 陛下,微臣尚有一事禀报。 何事快说。 杨潜犹豫了一下,思索用词,小心翼翼地说:方才清点猎物的时候,发现一只兔子还活着,微臣是想……小兔子可爱讨喜,不如治好它的伤,留下它来,等咱们回都城后再送给梵玉公主,不知陛下的意思是…… 烈天寒冷哼一声,睁开眼睛坐直身。兔子在哪? 杨潜忙双手捧上竹笼,让烈天寒瞧个仔细。 笼子里关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模样确实挺可爱的。 好吧,就照你说的办,反正朕也懒得花心思取悦那个女人,你倒是细心,连这点都为朕考虑到了。 微臣当为陛下分忧解劳,此乃份内之事,不足挂齿。杨潜手捧着竹笼躬身道:那属下告退。 嗯,下去吧。 预备送给梵玉公主的小白兔由杨潜亲自照料,当天晚上就搁在他的帐子里,谁知隔天一早竟不翼而飞。 定是微臣忘了将笼子关好,让它溜了出去,臣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烈天寒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片刻后才命令道:杨潜,你再去捉一只兔子来,要活的。 杨潜以为烈天寒是想让他藉此抵罪,是,臣立刻去办。 半个时辰后,杨潜果然捉到一只兔子,关在笼里活绷乱跳,没想到烈天寒将兔子要了去,并说:今晚子时过后,值夜巡逻的卫兵减半。 啊?杨潜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是主子的命令他只能乖乖照办。是。 当夜,新月黯淡,星星反而出奇明亮,万籁俱寂的孤雪山,只有远方传来几声狼嗷,夏夜微风送来不知名的花香,醺人欲醉。 烛火熄灭,烈天寒已更衣就寝,笼子就搁在案上。 时至半夜,风吹开帐帘,现出一道挺拔修长的人影,他踩着沈稳的步伐,缓缓走进来,站在案前,低头注视着笼里的兔子。 手指一点,锁自动松开,兔子彷佛有感应似的,待他打开笼子便一绷一跳地跑出来,柔顺地让他抱在怀里。 他的目光十分温柔,却又无比哀伤,一手轻轻抚摸白兔柔软的毛皮,转身悄无声息走出营帐。 黑暗中一双眼睛,清楚地看见,朦胧星光下修长的背影,长及腰的金发飘荡。 杨潜,传令下去,将孤雪山的兔子全给朕捉来,一律要活的,不准使用弓箭s杀,明白吗? 是,臣立刻去办。 天知道皇上为什么一大早下这样的命令,压根莫名其妙,只是当人家下属的,唯有乖乖办事的份儿,哪有c嘴的馀地? 于是搜捕行动开始了,活捉兔子的难度更甚于猎杀,特别是在动物们皆躲起来的情况下,即使设陷阱捕捉,一天下来,也不过抓到十来只。 这样就够了。烈天寒满意地说:把笼子抬进朕的营帐,还有,今晚不需要守卫。 杨潜一听傻眼,这……不守卫妥当吗?孤雪山可是位于边境地带,离大齐最近的城池不到百里啊。 这话只敢在心里说,瞧皇上兴致勃勃的模样,他可不想浇冷水。 转眼又到了夜里,主帐灯火通明,烈天寒端坐榻上,仔细擦拭一柄锋利雪亮的银剑,关着野兔的大笼子就放在榻边地上,他静静地等待访客出现。 子夜,风起,那个人随风而来,扬着一头放肆的金色长发,英挺俊美的男人踏着稳健的步伐进入帐内,与烈天寒隔着十步远的距离相望。 明知是陷阱还来?这些兔子真有那么重要? 日风不语。他自己也不明白,每当他抱着小兔子柔软的身躯,看着兔子的眼睛时,内心便会莫名地涌起无限的哀伤、柔情、怜惜与不舍,众多复杂的情绪总令他迷惘,他失去的记忆中,兔子究竟占有多重要的位置,竟能轻易左右他的情感? 烈天寒持剑下榻,审视的目光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打量这个男人,金发蓝眼,教烈天寒想起那匹马,很难相信眼前的人竟是妖的化身。 评估货物般的眼神微带轻佻,长剑拨弄那一头与众不同的金发,恶意挑衅,但日风冷漠淡定、不动如山,眉头都不皱一下。 你引我现身有何目的? 剑尖轻轻挑起日风的下巴,目的?不,朕只是对你感兴趣,不见得每个人都有机会跟妖怪打交道,而且还是这么俊的妖精。剑尖下滑,在胸襟处流连,就不知这里面风光如何? 他居然在调戏他! 日风面无表情,看着他的眼神却充满嫌恶。 会生气?这样玩起来才有趣。烈天寒似乎乐在其中,朕有个条件……只要你答应了,我就放走这些兔子,如何? 什么条件? 烈天寒靠近他,靠得非常近,日风全身寒毛竖起,肌r绷紧,他只是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日风瞬间变脸。 脸色真难看……烈天寒抓起一撮金发把玩,唇边噙着不怀好意的笑。朕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你最好给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否则这些兔子会变成朕的下酒菜,你吃过兔r吗?那滋味鲜嫩甘甜,美味极了。 日风握紧拳头,这家伙根本不接受拒绝,还说什么三天的时间考虑! 他究竟是哪儿惹到他了?真想打掉那张碍眼的笑脸。 不必浪费时间考虑,现在我就可以给你答案。 缚妖 3 陛下,这、这是……杨潜结结巴巴,瞠大眼睛看着日风走过他面前,率先爬上马车。他、他是…… 朕的宠物。烈天寒言简意赅,不多作解释,只吩咐:离开前把那些兔子放了。随后也上了马车。 宠物?明明是个人啊。杨潜愈来愈不懂主子的想法。 日风坐在马车里,离烈天寒最远的角落,独自陷入深思。 朕的日子太无聊了,正想养只宠物解闷,恰巧朕非常中意你,你愿意拿自己来交换几只小兔子的性命吗? 这就是烈天寒的条件,日风知道自己一旦拒绝,他会杀尽孤雪山上所有生灵,虽然他能使用妖力阻止他胡作非为,但是…… 或许是失去记忆的缘故,他无法自由控制己身的妖力,施点小法术还行,但若要拿来对抗像烈天寒这样的人物,恐怕遭殃的是自己。 于是,他选择妥协。 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从今而后弋沙皇室不得在孤雪山游猎。 你以为你有那个价值? 想养宠物的人是你,你以为呢? 最后烈天寒同意了。 日风默默看着自己的双手,烈天寒拿了一副铁锁分别扣住他的两只手腕,铁锁上没有锁孔,扣上后便再也取不下来。烈天寒说,这是特别经过得道高僧加持的缚妖锁,世上仅有一副,当初卖这玩意儿的小贩说得口沫横飞,他觉得新奇就买下来了,现在正好拿来试验。 日风握紧手掌再摊开,眉心拢起。 好一副缚妖锁,他真的使不出半点妖力来了,这见鬼的东西不会一辈子跟着他吧?好在烈天寒还说,有一个方法能取下来,但是他绝不会透露。 能取下来就行了,办法他会自己想。 日风瞥了烈天寒一眼,对方正闭眼假寐。 老实说,这恶劣的家伙长得还不错,剑眉星目、挺鼻薄唇,而且体格魁梧,他自认已经够高了,烈天寒却比他还要高一些,不只权力高高在上,连身材都高人一等,的确有嚣张的本钱。 一行人启程回弋沙的国都,途中经过不少城镇村落,但都没有逗留太久,令日风惊讶的是,烈天寒在外其实很低调,尽量做到不铺张、不扰民的程度,跟那个调戏他又威胁他的男人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妖怪需不需要吃东西?上路不久后,烈天寒突然问。 日风忍不住赏他白眼,妖怪最喜欢吃人了,你最好小心点,我随时可能凶性大发吃了你! 烈天寒先是一愣,而后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天,他肯定不常这么笑,因为外头的杨潜掀开帘子探头查看,一脸惊恐不解。 当天用膳时,烈天寒刻意在他面前吃,还问他要不要,日风觉得这个男人有时真是幼稚到极点。 妖怪不需要吃东西,但是也有嘴馋的时候,像他,特别爱吃糖。 就算记忆没了,本能仍然存在。 某日路过一个小镇,烈天寒只打算短暂停留,休息会儿便上路,此时有位老妇人挽着提篮上前来兜售米糕点心糖果,杨潜还没赶人,日风便已先一步上前询问,最后竟将糖果全数买下,并指着一旁的杨潜道:他会付钱。 由于他毫不掩饰,烈天寒很快便看出他嗜糖如命,见到糖会两眼发光,吃着糖会眉开眼笑,这实在是个要不得的弱点。 你有同伴吗?跟你一样是妖怪的同伴?某天,烈天寒又问。 同伴?日风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们妖怪不是── 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蓦然对他发脾气,吼道:不要再叫我妖怪,我有名字。 吼完自己也愣住了,他不是动不动就会发脾气的人,这会儿怎么失控了? 烈天寒没出声,大概是被他突来的大吼震住了吧,日风没去看他的表情,只是曲起膝盖,缩起身子,以极为平淡的语气说:我失去记忆,过去的事都不记得了,所以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同伴。说完便将脸埋进双膝里,不再说一句话。 那孤独的、缺乏安全感的自我保护姿态,看在烈天寒眼中,竟那么哀伤凄凉,无助堪怜。 自那时起,烈天寒再也没有唤他妖怪。 由于路上并未耽搁,一行人比预定的日子早了数天回到皇宫,此时气候已明显转凉,秋天将要来临。 小风。 正要下步辇的日风差点跌跤,狼狈站稳身子后抗议:说过别这么喊我。 啧,都不知是几百岁的老妖精了,哪里小? 那小宠物如何? 日风用力瞪他。 阿风。烈天寒脸上堆满笑意,牵住他的手。随朕来。 日风微皱眉,两个大男人牵手挺怪的。 烈天寒亲自领着他踏进一个干净雅致的厢房。 这是你未来的住处。他说:已经派人打扫过了,该有的一样不缺,你看看合不合意,不喜欢可以再换。 还算朴素的一间房,没有花样繁复的摆饰或价值连城的古董,仅有几样家俱摆设,却不会显得过份简陋。 日风在屋内晃了一圈,不就是他未来的牢笼嘛,没啥好讲究的。 此时有个太监进来,行过宫礼,对烈天寒禀报了什么,他一时分心没听清楚,只见烈天寒脸色微沈,似是不悦。 阿风,你就在这潇湘阁里住下,待朕处理完国事再来找你。 说完急匆匆地走了,跟在一旁侍候的众人也走了,只剩他一个孤伶伶,站在陌生的房间里发愣。 侯门一入深似海,以后只怕,再也不得自由了吧。 除非他能找到解开缚妖锁的方法,但是即使得到自由,他又能到哪儿去?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家,就算有,记忆一片空白的他要如何找到他们? 暂时在这里住下也好,烈天寒不像坏人,应该不会过份为难宠物才是。 缚妖 4 烈天寒离开潇湘阁,移驾太后寝宫。 见过母后。 太后显得十分拘束,笑容虚假。 她虽是皇太后,却并非皇帝的生母,烈天寒的母亲段淑妃已于两年前仙逝,他表面上喊她母后,对她恭敬有礼,实际上从不把她放在眼里,她若犯着他的忌讳,他照样翻脸无情不会心软,所以她是有些怕他的。 聊两句闲话之后,烈天寒切入正题。 听闻母后派使者赴大齐送信,可有此事? 太后坐立难安。 烈天寒不等她开口解释,继续说道:二十年前你杀不了那个人,二十年后便妄想拿他儿子报复,死在你的嫉妒心之下的冤魂还不够多吗?饶川族灭了,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你也不愿放过? 太后露出吃惊的表情,你、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毕竟当年我已经五岁,父皇若不是为那个人痴迷,我想弋沙皇室不会只有我一根独苗,你也不会成为深宫怨妇,但是事情都过了这么久,岁月竟然没有消磨掉你内心的怨恨,甘愿冒着两国开战的危险也要向齐律讨人,你就算不怕这事让父皇知道,难道就不担心惹怒我? 烈天寒自袖中抽出几张纸丢在她面前桌上,太后一看脸色都变了。 你怎么会有……不可能…… 随时随地有人在监视你,不管你派人送信到何处,我的人也会一字不漏抄下来呈给我过目。y狠冷冽的目光盯着她,大自你去了什么地方、和什么人见面交谈、说了什么……小至你每日用膳时桌上的菜色,一切都会有人向我禀报,你最好了解,你在我的手掌心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样,懂吗? 烈天寒离去时,太后惨白着脸摊在椅子上,抖颤不止。 接连几天忙于政务,烈天寒都快把他的小宠物忘了,好不容易抽出空,亲自前来潇湘阁却遍寻不着他的人影。 正不解时,院子里传来说话声。 阿风? 烈天寒循声走去,见日风站在一棵大树下,仰头望着树上不知在找什么,嘴里喃喃念着:到底在哪里呢?真是的,你到底从哪里掉下来? 浓眉一挑,烈天寒走近他,你在做什么? 日风见到他略感意外,你来了啊……好些天都不见烈天寒来找他,他还以为他像兰萧一样把他忘了。 烈天寒看着被日风捧在双手里的小生物,就像一团有着稀疏灰色羽毛的粉色r块,丑不拉叽的模样令人皱眉,哪里来的幼鸟? 大概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我正在找鸟窝。日风突然张大眼睛,高兴地喊:找到了,就在那里。 一个小巧的鸟窝在繁盛的枝叶中若隐若现,日风研究了一下,有点高…… 难道你要爬上去?烈天寒不以为然,就为了一只丑鸟? 又不要你爬,罗嗦什么。 日风一手托着吱喳不停的幼鸟,单手小心翼翼地爬上树,烈天寒就站在底下望着他愈爬愈高,根本没打算帮忙,或许他是觉得这种行为太蠢了吧。 轻轻将幼鸟放回巢里,日风展开笑颜,好了,可别再掉下去哦。这次没摔伤是运气好,只希望它快快长大,等羽毛长齐、翅膀结实了,就不怕再有下回。 日风抓住树干向下望,显得不知所措。我……我该怎么下去? 怎么上就怎么下,别说你只会上去不会下来。 日风犹豫了一会儿,我跳下去好了。 什么? 直接跳下去比较快,你站开点啊。 等、等一下。 日风像只迎风飞翔的鸟儿,张开双臂纵身一跃,而后迅速坠下,被烈天寒接个正着,两人一起倒在草地上,烈天寒顺势翻身把他压在下面,脸色难看。 以后不准从树上跳下来……不对,以后不准爬树,听见了没? 日风呵呵笑,你不觉得很好玩吗?下回换你跳,我来接。 他的笑声低沈温和,笑容彷佛朝阳般灿烂,单边颊侧竟然有个小酒窝,烈天寒一时以为自己看走眼,如此俊俏英挺的一只妖精,也能和可爱沾上边? 不可否认,坦诚率真的日风很美,比他所有的妃子美上一百倍。 黑眸幽沈,烈天寒抚摸他的脸。果然是妖精,连朕也被你迷惑了。 笑声渐渐停歇,日风不解他的话意,蓝眸疑问地看着他。 多美的发,多美的眼睛,我坦率美丽的小宠物。 眼前一黑,日风瞠大双眸。 烈天寒的脸近到日风能细数他的睫毛,唇上柔软的触感时重时轻,还有个湿湿热热的东西钻进他的嘴里。 他竟然吻他! 日风在他身下挣扎,下意识排拒他的吻。 心底某根弦被触动,脑海里闪过一些相似的画面,断断续续,凌乱破碎,某个人的脸一闪即逝,来不及捕捉便消失了,只馀留满心的悲伤。 别哭,不要哭……烈天寒懊恼自己的冲动,朕是喜欢你才吻你,没别的意思,不要哭啊。 经烈天寒一说,日风才察觉到自己满脸是泪,竟不知何时哭了。 心很痛,却不明白为何痛苦,他伤心地不停落泪,却不晓得自己为何悲伤。 他似乎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但是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是谁。 你到底几岁了啊,怎么还像个小孩子?妖精不是都活了好几百年吗?理应稳重成熟、冷静理智才对,难道他遇上的是刚成精不久的小妖怪?看来不像啊。 烈天寒的话又触到他的痛处,我、我连自己几岁都不知道……这下哭得更大声了,还拉来烈天寒的衣袖擦眼泪。 烈天寒无奈地扶他起身,拍着背安慰他。至少你记得自己的名字啊。 日风不是我的名字……那是、那是别人帮我取的,我根本不记得我原来叫什么名字……呜…… 他好像不论说什么都能惹他哭,烈天寒没辄了,只好板起脸来威胁,再哭下去朕就吻你。 这招很有效,日风吓得闭紧嘴巴,连眼泪都收了回去。 你真是不给朕面子。烈天寒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牵起他的手,走,朕让你看样东西。 烈天寒带他回自己的寝宫,要给日风的东西就摆在案上,纯金打造的笼子里关着一只毛色纯白的小兔子,日风一眼就看到了它,又惊又气。 你说过会把它们全放了。 日风甩开他的手跑过去,试着打开笼子,但是妖力被封,使尽力气也扳不开,小小的一道锁竟让他感到无比的挫败。 可恶!你这个大骗子,快把钥匙交出来。 烈天寒迎视他愤怒指责的目光,这只兔子本来要送人,但是朕改变主意,假如你要就给你吧,这样一来朕就不算违反承诺。说着抛出一把金钥匙,日风伸手接住,立刻将兔子放出来,抱进怀里。 日风微低着头,细细抚摸白兔柔软的毛皮,温柔地笑了。 刹那间彷佛时光凝结,烈天寒为那抹柔情的笑容呆愣,要到什么时候,日风才会对他露出这样的笑容?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任何东西都行,阿风,只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永远…… 缚妖 5 烈天寒喜欢有他陪伴,每日一起用膳、闲暇时一起散步、下棋,就是看折子时也要他坐在旁边,偶尔询问他的意见,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弋沙民生富足、国力强盛,确实也很久没有发生惊动朝廷的大事了,也难怪烈天寒觉得日子无趣,需要有个小宠物来解闷。 但是小宠物总是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宠物身上,忽略他的存在。 瞧,那一妖一兔在那儿玩得不亦乐乎,而他却得打起精神,翻看着永远看不完的奏折。烈天寒嫉妒的目光s向那只被日风又抱又亲的该死畜牲。 那天后,日风就不让他碰了,有时靠得近些都会让他紧张。烈天寒好怀念那个香甜柔软的吻,现在的他满脑子全是邪恶的念头,想尽办法要让日风接受他,成为他的人。 好想吃了他。 晚膳就在书房里用,烈天寒屏退服侍的下人,照例要日风夹菜给他。 日风一边为他夹菜,一边喂小兔子吃菜叶,两头忙碌,不知烈天寒是不是故意的,一会儿要溜鸭条,一会儿要j爪,一会儿又要舀汤,片刻不让他有空闲,连伸手可及的r丝炒j蛋也要他来夹,桌上将近二十道菜,至少每道都已经夹过两次,他竟然还没吃饱,还不肯放过他。 这百糖油糕太甜,朕不喜欢,整碟都给你吃吧。 精致的白瓷镶金边小碟子被推到自己面前,本来一肚子火待要发作的日风,火气就这么没了。 蓝眸瞟他一眼,没有拒绝。 御厨每日为皇帝作菜,不可能不知道主子的口味嗜好,这个人真不老实,明明就是他吩咐厨房做的,特地要给他吃的甜食,还拐着弯儿不敢大方承认。 不过日风还是笑眯了眼,觉得很窝心。 烈天寒也只有这唯一一种方法能取悦他,凡是和糖字沾上边的甜品,没有一样不是送到潇湘阁,就是地方上定期运到宫里来的贡品,烈天寒都会从中挑出像是蜜浸荔枝之类的,全部赐给日风。 身为宠物不但不需要取悦主人,甚至还反过来是主人逗宠物开心,天晓得,他大概是想吃他想疯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率真的蔚蓝眼眸看着烈天寒,眼底有着防备。 他确实对他太纵容了,连宫规礼仪都不必遵守。 烈天寒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说:因为朕饿了,阿风,很饿很饿,从来没有这么饿过。 啊?日风不懂这和肚子饿有啥关系,你不是才刚用过午膳?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时辰而已,那么快就饿啦?难道烈天寒是猪来投胎转世的不成? 烈天寒失笑,此饿非彼饿,那是……算了,当朕什么也没说。 日风的突然出现加上深受烈天寒喜爱纵容,多少引起其它人的猜疑,太监宫女倒不敢嚼舌根,至于烈天寒的众多嫔妃,受宠或不受宠的,心里皆不是滋味。 潇湘阁本就是男宠住的地方,烈天寒安排他住在那里,怀着何种目的还用得着说吗?这不啻是将他放到风头浪尖上,被那些嫔妃们怨恨嫉妒,视为眼中钉。 弋沙皇帝的后宫比起其它国家,历来都是明争暗斗最厉害的地方,女人们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为了获得皇帝的宠幸,为了成为弋沙的皇后,她们可以视人命如草芥,不择手段达到目的。 此话当真?一名妆容美丽、体态婀娜的女子问着心腹太监:这种事可不能乱说啊,那个金发男宠真是妖怪? 奴才不敢欺骗娘娘,此事确实千真万确,那缚妖锁是皇上某次下乡微服时买的,当时奴才也在场亲眼目睹,就是日风公子戴在手腕上那一副,绝错不了,试想他若不是妖怪,皇上为何让他戴上缚妖锁?此锁一旦戴上便很难取下,再说它也不如金银玉饰好看,断没有将它当成镯子佩戴的道理。 没错……此番推论相当正确……貌美女子沈吟思索,片刻后道:或许该试一试这个男人,看他究竟是人还是妖。 娘娘的意思是…… 附耳过来,听仔细了…… 金敕国派遣使者前来与烈天寒签下结盟条约,基于互惠原则,金敕国将梵玉公主嫁予烈天寒以示友好,烈天寒则必须与金敕国联合出兵攻打大齐。 牺牲一个女人换来弋沙派出军队协助金敕国君的南侵野心,这如意算盘的确打得精,而且梵玉倾心烈天寒已久,定是欣然同意两国联姻,再说到时若是顺利攻下大齐,弋沙也少不了好处,烈天寒完全没有理由推掉这门利上加利的亲事。 早知道金敕国君野心勃勃,觊觎南方稳定的气候和肥沃的土地,原以为他会先向弋沙下手再逐渐南侵,没料到竟打算联合弋沙攻打大齐,是惧于大齐的威名与实力,还是这幕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推手在c纵? 烈天寒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太后,他能派人无时无刻监视她,却无法阻止她暗地里搞些小把戏,她毕竟是太后,手上拥有一定的权力,如果是透过梵玉来怂慂金敕国君答应与弋沙联姻,的确能够避过他的耳目。 看来他低估了太后对那个饶川人的恨意,仇恨蒙蔽了她的理智,使她作出引狼入室的愚行,并策动五百年来最大的战争。 烈天寒不喜欢战争,战争只会带来死亡与毁灭,不论结果谁胜谁败,受苦的永远都是老百姓。 只是事到如今,盟约都签下了,已没有反悔的馀地。 烈天寒独自来到德寿宫,弋沙的前任皇帝退位后便是居住在此。 他的父皇,一个为爱所苦、为情所困的人。 缚妖 6 孩儿见过父皇。 原本背对烈天寒的中年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四十岁的年纪并不算老,然而他却已是满面沧桑,形容憔悴。 是寒儿啊,难得你过来找我,坐吧,别拘束。 谢父皇。烈天寒待他先坐下后,自己才跟着落座。父皇又在想他了? 墙上一幅画像,就挂在方才烈孤行所站的地方,烈天寒曾经看过这幅画,画中人美若天仙,倾国倾城,很难想象一个男人也能拥有如此绝世无双的容颜。 二十年来,我对他的思念从未停止,清醒的时候,酒醉的时候,就连梦里都有他的影子……我常常想,他现在过得好不? 第 1 部分 欲望文 第 2 部分 缚妖 作者:肉书屋 第 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二十年来,我对他的思念从未停止,清醒的时候,酒醉的时候,就连梦里都有他的影子……我常常想,他现在过得好不好,身在何方?在我有生之年,能否再见他一面,每想到此,心如刀割。 我这是自作孽不可活。烈孤行自嘲一笑,不说这些了,反正你也不懂,说说你的事吧,听说你就要成亲了,日子选好了没有? 就在下个月初五,得赶在冬天来临前完婚,否则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喜事战事全凑在一块儿会累垮人的。 战事?这我倒没听说,是咱们弋沙要去攻打别的国家? 嗯,孩儿已经和金敕国签下同盟之约,弋沙与金敕将合力进攻大齐。 烈孤行讶异,为什么是大齐?它的地势比我们优越,国力与我们相当,物产丰饶、兵力强盛,而且冬天就要来临,届时弋沙和金敕将遭受风雪侵袭,但是大齐只会有三分之一的国土下雪,算起来虽然我们与金敕联手,却不一定能占上风啊。 万一陷入苦战将折损更多将士,消耗更多国力,即使能赢,也将会赢得非常辛苦,大齐与弋沙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已维持数百年的和平,实在没必要引发战争。 这点孩儿当然考虑过,此役必须速战速决,因此,要让一个像大齐这样的强国在短时间内衰败,就得对拥有最高权力的皇帝下手,齐律正好有一个致命弱点,这也是孩儿来找父皇的目的,我想,有件事得先知会您。 烈天寒自袖中抽出一张图纸,递到烈孤行面前。 父皇觉得他眼熟吗? 烈孤行狐疑地接过纸一看,这是…… 纸上所绘的清秀男子十分年轻,与墙上那幅画中的人有几分相像,烈孤行的手不由自主发抖,这个人是不是……是不是他的孩子…… 他叫月瑾,有一半饶川血统,只要除掉他,让齐律自己崩溃垮台,战争就算是赢了一半,您认为呢?父皇,我该不该派出刺客,杀了您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男人所生下的孩子? 烈孤行恍惚喃念着:他叫月……瑾? 瑾,是一种美玉,可见得他是多么珍爱并疼惜这个孩子,但是自己却把一切都搞砸了,如果不是自己心胸狭窄,他不会离他而去,从此不再出现。 假如这个孩子死了……死在他的儿子手里…… 烈孤行根本不敢想象,他将会如何憎恨他。 不,你不准动他,我不准你动他。烈孤行的双眼布满血丝,我不能让他恨我……得不到他,也不能让他恨我…… 烈天寒冷眼看着,这就是爱吗?折磨别人也折磨自己,最后仍旧一场空。 孩儿只是知会父皇一声,该如何做我心里有数。烈天寒起身告退,抱歉惹父皇伤心了,孩儿这就告退,父皇也请早点歇息,偶尔该把心空下来,什么都不要想,或许会是一件好事。 烈孤行怔怔望着儿子英挺的背影,离去的步伐稳健而从容,他这唯一的儿子很优秀,但是太过冷情,没有爱过便不能体会爱一个人的甜蜜和痛苦,刻骨铭心的爱哪能说忘就忘,说放下就放下,那是不懂爱的人才会这么说。 他必须阻止烈天寒派出刺客。 小君……这次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缚妖 7 星子闪烁不定,月华如练,今夜晚风凉如水,独枕难成眠。 烈天寒不知不觉来到潇湘阁,不须特意寻找,大老远就看见一抹朦胧金光在空中飘扬,薄唇微弯,烈天寒噙着笑意,足下轻轻一点,翻身上了屋顶。 月光下随风飞舞的金发染上一层月晕,迷蒙地、梦幻似的美感,令烈天寒情不自禁伸手,碰触这不真实的梦境。 柔软的发丝自指缝间滑落,日风转头望见是他,温和地说:你也睡不着? 嗯。烈天寒轻应一声,而后挨着他坐下,与他一同仰望天空。今晚星星很多,又大又亮,倒是抢尽月华风采。 星星在告诉我们一些事。日风说。 他的声音格外低柔悦耳,不知是否环境造成的错觉,烈天寒觉得今夜的日风有点不一样,份外柔丽而感性。 你会观星象?烈天寒颇感意外,星星告诉你什么? 在不久的将来,某个人将会统一天下,成为新时代的霸主,到那时,现在的强国大齐、弋沙、云台……全都不复存在。日风收回视线,望进烈天寒震惊的双眼,蓝眸盈满哀伤,很抱歉这么说,但是……弋沙是最先灭亡的国家。 灭亡的是弋沙?烈天寒的声调拔高,不是大齐? 这是否预言了战争的结果?应验了烈孤行的推测?不,观星预言就如同江湖术士的算命一样,没有必要相信。 对不起,我不是在诅咒你…… 没关系。烈天寒很快恢复冷静,我相信的是现实,而不是虚妄的预测,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假如真有那么一天,弋沙灭了,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烈天寒见日风皱眉陷入苦思,一会儿后先是点头,接着又摇头。 究竟是会还是不会? 呃,这要看你到时是生是死了。日风小心翼翼说出答案,活着的话我们还可以是好朋友,可是别指望我会跟你一起死,那太蠢了。 烈天寒愣住,眨了眨眼睛,见日风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表情,突然忍俊不住,抖颤着肩膀,低低笑出声来。 烈天寒?怎么不生气反而笑了? 一双大手捧住他的脸,日风不解地望进男人带笑的黑眸,比星星更耀眼明亮。 你愿意给未来的亡国之君一个吻吗? 日风还在发呆,烈天寒等不及他回答,倾身封住他的唇。 一如记忆中柔软香甜。 日风动了动,却不是推开他,而是伸出双手环住他的颈项,送上自己的唇。 离皇帝大婚之日不到一个月,皇宫里上上下下每个人都忙碌不已,皇室礼仪规矩多,该注意的细节、该准备的东西更是多如牛毛,幸好那些繁琐的事项都有专人处理,烈天寒只需要确保成婚大典能顺利举行,其它的交给别人c心。 就连日风也感受到皇宫里的气氛与以往大不相同,每个人都在忙,烈天寒似乎也很忙,之前他们几乎整天在一起,现在却得隔三、五天才能见上一面,日风不确定忙碌是不是烈天寒避开他的借口,只是有这种直觉。 现在的他时常想到那天晚上的吻,想起烈天寒明亮如星的黑眸,心口微微有些异样。 好吧,他承认烈天寒的亲吻技巧好得没话说,但也仅此而已,他绝不会喜欢上那个霸道、狂妄、嚣张兼自大的家伙。 这是西姚国送来的贺礼,皇上吩咐奴才送一坛来给公子,请公子收下。 什么贺礼? 就是西姚国最上等的甜酒。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西姚国为什么要送贺礼来? 公子还不知道吗?下个月初五皇上就要与金敕国的公主成亲了。 那名太监办完事就走了,留下日风呆呆捧着酒坛,许久才回过神来。 烈天寒把他成亲的贺礼送给他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他不自己来告诉他,他要成亲了? 日风打开酒坛,一股特殊香气立刻扩散开来,弥漫整个房间。很醉人的甜香,那是他不曾闻过的味道,虽然烈天寒即将成亲这件事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但是看在这坛美酒的份上,他就暂且原谅他吧。 酒香令人垂涎三尺,日风直接捧着酒坛就口,豪迈地仰头狂饮。 好甜!人类也不全是饭桶嘛,能制作出酒味与甜度搭配得恰到好处,彼此取得微妙平衡的好酒……该向烈天寒多要一坛。 整个胃犹如火在烧灼,日风以为自己酒灌得太猛,但是当烧灼的恶感逐渐强烈,灼痛他的五脏六腑时,他就知道不妙了。 唔! 喉头一甜,吐出大口鲜血,酒坛摔落地面,瞬间碎片四散,酒y横流。 糟,酒里被加了料,他竟然如此大意…… 待在烈天寒身边久了,连最基本的警觉都失去。 日风摇摇晃晃,颠踬的脚步前往门口的方向,却在到达门口前,猛地又吐出更多鲜血,不支倒地。 他痛苦万分地在地上打滚,承受火焚内脏的巨痛,如果他的妖力没有被封,不管酒里下的是什么东西都伤害不了他,可是他失去了对妖怪而言最重要的、与生俱来自我保护的力量,他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到最后就连痛苦打滚的力气也使不出来了,他软瘫在地上,眼前阵阵发黑,任由黑暗卷走全部的意识。 缚妖 8 这是什么地方?我在哪里? 明旭…… 是谁在呼唤我? 明旭,对不起…… 是谁用那么悲伤的声音呼唤我? 对不起,帮我照顾这个孩子……对不起…… 不,我不要听对不起,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只要你啊! 我不能爱你,明旭,真的对不起……不能爱你…… 不──睁开眼睛看着我,求你睁开眼睛……小夜,小夜── 阿风,快醒醒,阿风…… 有人在拍打他的脸颊,很熟悉的声音,低沈醇厚。 天哪,快醒过来,阿风,醒来告诉我该怎么做,快醒来…… 慌急无措的声音一点一滴渗入他的意识中,拉着他远离黑暗,远离混沌的梦境,回到现实世界。 日风缓缓撑开沉重的眼皮,想动,却全身疼痛。 方才好似作了梦,醒来却不复记忆。 烈天寒的脸放大数倍,近在眼前,见他张开眼睛,明显如释重负。 酒里被掺了少量香灰,御医们没遇过这种事,全都束手无策,快告诉我如何才能救你…… 香灰?如果能笑的话日风一定会笑出来,他竟然会被这种可笑的玩意儿去掉半条命。 救我?假如不是你……封住我的妖力,我……哪里会落得……这种下场…… 好好好,全是我不对,是我的错…… 本来就是……你的错……日风急喘,说话耗尽他所有的气力,解开……缚妖锁,我就能自己……疗伤…… 不,我不会帮你解开缚妖锁,一定还有其它办法。日风一旦恢复妖力就会离开,他不能冒这个险。 你……日风气得想破口大骂却力不从心,可恶…… 一定还有其它法子对不对?快告诉我。 噢,日风懊恼地想捶墙,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要占他便宜…… 把你的阳气……度给我…… 怎么度? 日风咬牙切齿,从齿缝中迸出一句:跟我行房。 烈天寒彻底呆住,简直不敢相信这天上掉下来的好运。 你在发什么呆……快点……不然我找别人……日风看向一旁的杨潜,把他吓得连连摇头后退。 脸被扳回来面对烈天寒,这种事你只能找我做。 杨潜非常识相,属、属下在外头守着,不让任何人进来。说完赶紧一溜烟跑出去,守在外面当门神。 烈天寒脱掉全部衣物爬上床,有些犹豫。 你这么虚弱,可以吗? 日风翻白眼。不然你要等我……死了再来……j尸吗? 烈天寒当下不再迟疑,动手褪去日风的衣物。 待衣物全部除尽,他倒抽一口气。 你好美。 骨r匀称的男体,结实有力的肌r线条,每一道曲线都是如此完美,宛如能工巧匠精心雕刻出来的雕像,美得不似凡人。 奶油色的肌肤诱使他伸手触摸,烈天寒很温柔、很小心,像对待易碎的瓷器,不停地吻他、抚摸他,给予适当的刺激,挑起他全身的敏感,并满意地听见他呼吸变得急促,手掌下的肌肤微颤。 我会很温柔的,放心把你自己交给我。 日风闻言竟然罕见地红了脸,偏开头去。 为了减轻他的疼痛,烈天寒用手指在那个地方进行扩充的动作,极有耐心地等他慢慢适应后才将自己的昂扬挺了进去。 啊……十指揪住身下的被褥,日风反s性绷紧身躯,疼痛还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他喘着气说:你连跟男人都……很有经验? 这小妖精竟在关键时候提起这个,烈天寒无奈地承认:我是皇帝啊。 莫名的火气窜上心头,日风再问:听说你要成亲,跟那个……什么玉来着? 是梵玉公主。烈天寒顾虑到他受伤的身子可能无法承受太过激烈的欢爱,只好忍着冲刺的欲望缓慢律动着,不敢太快亦不敢用力。 日风的呼吸开始紊乱,心跳失序。那个梵玉公主一定很美…… 烈天寒俯身亲吻他,似笑非笑。我的小宠物在吃醋吗?嗯? 日风咬住唇不回答,却故意扭了一下腰,而后听见上方的男人倒抽口气。 这是你自找的。沙哑饱含情欲的声音随着吻落下,烈天寒一边吻他一边快速挺动长腰,失控般用力撞击,一次又一次进入到最深处。 尽管有些吃不消,但日风仍是伸出双手环住他,不愿放开。 缚妖 9 黑发与金发缠绕着,两具赤l的男体相叠,烈天寒待喘息平复,手肘支起上半身低头看着日风。 你还好吗?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我没事,你先起来让我疗伤。 烈天寒翻身下床,拾起衣物穿上。 穿戴整齐后他转过身,见日风正闭目调息,于是悄悄来到外间,唤杨潜进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杨潜领命,匆匆离去。 烈天寒回到里间,就见日风趴在床边,呕出一大口黑血,顿时紧张起来,快步走到床边。怎么还是吐血?是阳气度得不够多?那要不要再做一次? 你作梦!日风擦去嘴角的血迹,气呼呼地坐直身,用力瞪着他。我已经把作怪的东西吐出来,不会有事了,现在你可得给我一个交代,说!你是不是故意在酒里下料,好趁此机会占我便宜? 烈天寒嗤笑,朕要得到一个人,需要耍这种不入流的小手段吗?阿风,你也未免太低估朕了。 酒是你派人送来的,不是你还会有谁? 黑眸闪过冷酷的寒光。朕也想知道是谁胆子那么大,敢冒用朕的名义伤害你,待朕查出来……绝不轻易饶恕! 日风相信烈天寒绝对会把那个人揪出来,他真正担心的是,自己是妖怪这件事是否已经人尽皆知了? 对方使用香灰应该只是试探,要确认我到底是不是妖怪,假如真的要致我于死地的话,必须用上特殊的法器神物才行,像是传说中的佛藏天眼珠、月神剑或是光明镜…… 光明镜?一面镜子也能除妖? 这我怎么知道,我不过是听说这几样神物能斩妖除魔而已。据说低等妖怪被光明镜一照就会现出原形,假如是妖力高强的妖怪还能对抗几个时辰甚至几天,但是最后仍旧难逃一死。 怎么个死法?烈天寒又问。 躯体化为尘土,魂魄归入y间,什么都没留下。 烈天寒不说话,房里陷入冗长的沉默。 气氛凝窒,日风抬头仰视他y霾的脸色,不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佛藏天眼珠供奉在弋沙皇室的祖庙里。 日风差点跳起来。什、什么? 光明镜摆在朕的寝宫,朕当它是一般的镜子使用。 这回日风真的跳起来,却一头撞上床柱。该死!他按着头上伤处低咒,别告诉我连月神剑都在弋沙…… 当真是倒霉透顶。 那倒没有。烈天寒显得忧心忡忡,朕会立刻命人将光明镜收起来,佛藏天眼珠是镇国之宝,就算是朕亦无权将它移往别处,不过可以派人守着,如果有人拿它来对付你,朕会第一个知道,你没事千万别跑去祖庙,知道吗? 关心之情溢于言表,烈天寒是真的对他好,或者别有目的? 既然你担心我的安危,为什么不解开缚妖锁放我自由? 当初的交易中,缚妖锁是条件之一,难道你想毁约?烈天寒轻柔地抚摸他的脸颊,黑眸幽深如潭。朕会保护你,绝不让你再受到伤害,解不解开缚妖锁其实没有差别,但朕必须确定你会遵守承诺,所以缚妖锁不能解开。 日风不再说话,垂下脸掩饰心中的失望。 突然想起某个人对他说过:人类,总是负心。 但他却忘了说这句话的人是谁。 缚妖 10 蜡烛结了灯花。 烈天寒站在房中,负手而立。杨潜侧身站在一旁,看着一名女子被带进来。 容貌妍丽,风姿绰约,紫红衣裙轻摇款摆,她跪在烈天寒跟前,瘦小双肩止不住颤抖。 命人将掺了香灰的酒以朕的名义送到潇湘阁的,可是你? 艳红的唇瓣先是微颤,而后轻抿,力持镇定否认:臣妾不懂皇上话意。 烈天寒的声音冰冷。还装傻?送酒的太监宁死也不愿把你招出来,但朕知道是你,宸妃,只有你才会沈不住气、轻举妄动,愚蠢地对朕重要的人下手,你该学学李贵妃,聪明的女人知道该如何取悦男人,安分守己并适时地睁只眼闭只眼,别在朕背后搞小动作才能活得长久,宸妃,知道朕将如何处置你的愚蠢吗? 女人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抖得骨头都快散了似的。臣妾知错……臣妾知道错了,请皇上开恩,饶了臣妾一命…… 烈天寒略微弯身,手背轻轻拂过女人细嫩的脸颊,眼神如冰,语气却非常温柔。 你罪不致死,宸妃,可惜朕必须杀j儆猴,好让其它人明白,日风是不一样的,不像你或后宫那些成天争风吃醋的女人,他不一样,谁都不能碰他,不能伤他一根寒毛,否则,下场就会跟你一样。 水溢出眼眶,顺着面颊滑下。不……皇、皇上,饶命…… 后悔吗?可惜已经太迟。烈天寒直起腰收回手,眼中闪过残酷的寒光。来人,赐毒酒。 不──女人尖叫,欲扑向烈天寒,求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她连烈天寒的衣角都未碰触到,随即就被两名太监拉开,硬是压制住挣扎,将早已准备好的毒酒强灌进她的嘴里。 烈天寒目睹整个过程,眼都不眨一下地看着美丽的女人倒在地上,不一刻便面容泛黑并口吐黑血,毒发身亡。 瞪大的眼睛似心有未甘,烈天寒伸手为她阖起双眼。 一条人命,在黑暗的后宫中,实在微不足道。多少人含恨而死,又有多少人含冤而终,这样的地方,美其名皇宫,其实与地狱有什么差别。 而他,握有决定人们生死的权力,也因此满手血腥。 烈天寒转身离开,快步前往潇湘阁。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见他。 门一开,烈天寒立刻饿虎扑羊般扑上去,差点把日风撞倒在地。 日风横眉竖眼推开他。你又哪里不对? 朕饿了。 简单三个字教日风瞬间涨红脸,现在他已经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休想我还会再被你压!他恶声恶气赶人,呿,去找你的妃子,她们一定很高兴见到你。 烈天寒含笑不语,转身关好房门,接着回头举步朝他迈进。 日风全身j皮疙瘩都上来了,一步步后退。 你、你站住,别过来。 他根本无处可逃,被笑得一脸暧昧诡谲的烈天寒逮住,丢到床上。 可恶,你── 男人压下来,堵住他的唇,有效地制止住他的挣扎。 烈天寒过度热情的吻吸得他舌头都痛了,口腔内被一再舔舐、翻搅,牙龈也不放过,吻到他失去反抗的力气,甚至起了反应,烈天寒才移开唇。 二话不说,开始动手除去两人的衣裳。 日风气喘吁吁,软着身子任由他动手动脚,眼神却是炯亮的,不驯地盯着他。 不甘心吗?随着衣物除尽,日风完美无瑕的身子呈现在眼前,烈天寒的呼吸也逐渐沉重,视线往下移。可是你有反应哦,口是心非的小宠物。 日风生气地撇开脸,一连串咒骂逸出口,烈天寒笑着俯下身来,张口含住它。 头顶上传来猛地倒抽一口气而后急喘的声音,烈天寒缓缓动作着,做出他从未替任何人做过的事。 他在取悦他,光是领悟到这层事实,日风就心软了一半,拒绝不了他,于是只能任由他点燃情欲之火,任由自己沈沦,万劫不复地沈沦。 啊!日风眼角含泪,颤抖着将热y全数s进对方口中,烈天寒眉也不皱一下地全吞了进去。 小宠物的味道不错,很好吃。 日风感觉自己的双腿被分开,架上他宽阔的肩膀。你……混帐…… 烈天寒挺腰进入他,起先十分温柔,但后来就渐渐失控,硬是把他拗过来扳过去地换了好几种姿势,做了一次又一次,从深夜到天泛鱼肚白,烈天寒紧缠着他不放,彷佛要将彼此的精力全部榨干。 缚妖 11 日风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烈天寒也醒过来,不悦地蹙着眉。 皇上?是杨潜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日风转头看向窗外,时候不早,烈天寒该上朝了。 烈天寒根本不想爬起来,抱着日风暖热的身子,鼻音浓重地说:今日免朝。 怎么能够偷懒,快起来。日风用力推开他,谁知男人又靠过来,抱住他偷了一个吻,气得日风朝他挥拳头。烈天寒! 烈天寒拦住直击而来的铁拳,笑眯眯地:很有精神嘛,再来一回如何? 回答他的是另一记拳头。 床上打得正火热,杨潜尴尬的轻咳两声,提高声音:皇上,属下有要事禀报。 内间传来烈天寒带笑的声音:何事快说。 呃……就在这儿说啊?当着日风公子的面?杨潜犹豫了一下,才如实道出:启禀皇上,那个……梵玉公主来了。 房里突然陷入死寂。 梵玉?日风的声音很轻,蓝眸眯起,就是你将要迎娶的女人? 阿风…… 出去,去找你的未婚妻!日风抬脚用力踢他。 烈天寒差点被他踢中要害,狼狈地跳下床,一个枕头不偏不倚砸中他后脑,他低咒着拾起衣物,一边穿一边闪躲各式各样凌空飞来的物件。 那个女人就那么等不及要嫁给他?他都还没娶她呢,她就眼巴巴地自己跑上门来,到底还懂不懂得矜持啊。 阿风,朕待会儿来找你。 出去!一只大花瓶被举起来。 烈天寒赶紧一溜烟跑出去。 等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日风颓然放下大花瓶,坐靠在床沿。 自己这样算什么呢?他是烈天寒的宠物?囚犯?还是泄欲的对象? 有一根针在心里扎着,微微的刺痛。 当初他的想法很单纯,宠物不就是逗主人开心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烈天寒不过是一时好奇,对妖怪产生兴趣,很快就会感到乏味而放走他,更何况他既然答应不再将孤雪山作为弋沙皇室的猎场,就一定会遵守承诺,这是非常划算的交易。 万万想不到缚妖锁封印住他的妖力,更想不到他和烈天寒会…… 真是一团糟。 毛绒绒的小兔子挨近他脚边,日风弯腰抓起它,抱在怀里。 过去的记忆中或许有解开缚妖锁的方法,如果他能恢复记忆,摆脱缚妖锁的束缚,就能离开这座关着他的囚笼,而且随着记忆恢复,他将能够顺利控制妖力,不必再怕烈天寒拿他的弱点威胁。 日风仰望窗外的蓝天,心上笼罩着一层y霾。我究竟是谁…… 梵玉公主生得什么模样?既是公主,那一定美若天仙、闭月羞花。 日风自烈天寒走后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后宫美女如云,而他将要娶的女人定然雍容华贵、气质非凡,自己有哪一点比得上那些娇声燕语、软玉温香的美女,烈天寒有许多选择,众家美丽女子供他挑选,他并不是非他不可。 男人的身体哪像女人又软又香,嫩得好比上等的豆腐?烈天寒一定很快就厌倦他,甚至觉得他碍眼,巴不得他早些离开,说不定他已经开始厌倦了,因为烈天寒自那天离开后便再也没有过来,连唤他到御书房作陪,一起用膳下棋都没有。 是时候该结束这可笑的宠物游戏了,与其等烈天寒来赶他,不如他自动求去,相信烈天寒也不会反对。 于是日风来到御书房找他,平时烈天寒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待在这,看折子处理国事什么的,但是今天却不在。 到哪儿去了,会是跟梵玉公主在一起吗? 问了太监,日风方知烈天寒往德寿宫去了。 心里有种释然的感觉,原来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陪着未婚妻嘛。 日风问了路,辗转来到德寿宫,打算在外头等烈天寒出来,却听见宫内有激烈的争执声传出。 麻烦你搞清楚,弋沙现在的皇帝是我不是你,你已经退位给我就别干预我的任何决定,我既然要杀他,就不会让他活到冬天! 是烈天寒,吼声几乎震垮屋顶,日风皱起眉头,不知他发脾气是为了杀谁? 我提出的是建议而非命令,搞不清楚状况的是你,混小子!不过是请你将战事延后到明年,待度过冬天后再开战对我方较为有利,你也省得派刺客去杀一个无辜的孩子,这样的请求过分吗?没错,弋沙的皇帝是你,但是你的老子是我!我以一个作父亲的身分管教我的儿子,我自认问心无愧,那你呢? 日风缩了缩脖子,这吼声也不遑多让,中气十足,不输给烈天寒。 好一个问心无愧,你是为了私情才要替月瑾说情,你以为这么做那个人就会回到你身边?你到现在依然活在自己的白日梦里,简直像个爱情傻子,愚蠢天真地妄想他会与你破镜重圆,你很清楚他不爱你,却总是不肯面对现实,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日风僵住,他听到了谁的名字?月瑾?是他认识的那个月瑾吗?是那个受尽伤害依然笑容纯真的孩子?是为他取名字那个可爱的孩子? 烈天寒要杀他!? 缚妖 12 男人挟着怒气大步走出来,狂风暴雨般的表情在见到日风的刹那,瞬间化为似水柔情。 你来找朕?还真是难得。烈天寒一扫怒气,面带微笑来到他面前,是多日不见,想朕了吗? 日风仍处于震惊之中,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前一秒如暴怒的猛狮,下一秒却温柔如风,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你、你刚才说……要杀月瑾? 烈天寒逐渐敛起笑容,黑眸深沈。别告诉朕你认识他。 岂止认识,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日风难掩激动,一把扯住他的衣襟,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他才二十,还是个孩子啊…… 烈天寒眼神骤冷。最重要的朋友?他对你而言是最重要的朋友,那朕对你来说又是什么呢? 啊?日风一愣,松开了手; 完全没想到烈天寒会反问他这种问题。 回答不出来了?烈天寒冷笑,扣住他的手臂,目光无情而冷冽。走! 五指深深掐入r里,日风吃痛,被烈天寒强行拖着,一路来到他的寝宫。 下人们全被烈天寒赶出去,没人晓得他在发什么脾气,日风被摔在床上,烈天寒抓扯住美丽的金发,强迫他抬起头来,惊恐的蓝眼里映出他怒火狰狞的脸。 想要我放过他吗?行,那就好好尽你身为宠物的义务,若是服侍得朕高兴,说不准就饶他一命。烈天寒用力压下他的头在自己胯间。 蓝眸大睁,难以置信他竟用这种方法侮辱他。 你做是不做? 用力闭上眼睛再张开,日风伸出颤抖的手,半褪下烈天寒的裤子。 欲望已是半勃发状态,他强忍住羞辱,将脸靠过去,张嘴含住它。 日风愈是听话烈天寒愈生气,几乎失去理智,动作也不再温柔,完全勃发的欲望直接顶入,几乎顶到喉咙,并粗鲁地开始进出。 日风感到窒息,想吐却吐不出来,烈天寒扣住他的后脑不容他退怯,极度屈辱的感觉出他的眼泪。 该死!烈天寒猛地抽出未发泄的欲望,推开日风,只见他睁着一双因泪水而更加明亮的蓝眸,恐惧万分的看着他,脸上满是泪水,全身发抖。 天杀的,他究竟在做什么?居然把他哭了! 我、我做得不好吗?他慌张地抹去眼泪,小心翼翼开口: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该如何……我可以再试一次,我真的可以…… 烈天寒承受不了他的眼神,那屈从忍辱的眼神彷佛在控诉,控诉他亲手,把他们之间曾经存在过的某些东西彻底毁了。 滚。 不要赶我走,我真的可以再试一次── 滚! 日风紧紧咬着唇才不致于哭出声来,他爬下床,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跌跌撞撞奔出去。 烈天寒单手掩住脸,无比懊悔。 他想要向他道歉,却鼓不起勇气去找他,怕看见他惊慌恐惧,视他如蛇蝎。 想他烈天寒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在日风面前却像个逃避现实的懦夫。 他并非有意伤害他,只是被嫉妒蒙蔽理智,但是若要他对日风承认这点,骄傲的他做不到。 于是,他只能派杨潜到潇湘阁去刺探军情。 启禀皇上,日风公子不在潇湘阁,属下到处都找过了,就是没看见他。 这下烈天寒慌了,多派些人去找,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他是不是在生气,躲起来不想见他?若是这样倒还好,烈天寒就怕他闷声不响一走了之,虽然皇宫守卫森严,但要离开也不是不可能,日风如果离开皇宫,失去妖力的他要如何保护自己呢?要是他出了什么事…… 愈想愈心慌,烈天寒着急地加入寻人的行列,整座皇宫几乎要被翻过来。 你们……在找什么吗? 日风抱着小兔子,怔怔地望着潇湘阁外围了一群人,其中包括烈天寒。 男人大步朝他冲过来,放下一颗心的同时忍不住提高音量:你到哪里去了? 日风后退一步,眼底有着防备。回、回皇上,我方才到御医那儿,请他看我的小兔子,它生病了。 他低下头来,像其它人一样不敢迎视他的目光;他不再喊他的名字,像其它人一样卑微地拉出距离,与他之间隔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他面无表情,不再率直坦白地显露出所有喜怒哀乐的情绪,像其它人一样,以一张虚假的面具面对他。 有什么堵在烈天寒的胸口,闷闷的,极端酸涩难受。 他就是喜欢他的与众不同,想到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不怕惹怒他,不当他是一国之君看待,而如今,他的一时冲动把日风对他的信任给毁了。 结果呢?御医有没有治好你的小兔子? 回皇上,御医只懂替人看病,不懂如何为兔子看诊。 这教烈天寒的面子往哪儿搁?身为御医,全弋沙最厉害的大夫,竟然连只兔子都治不好,又如何能为人治病? 传御医! 皇上不必麻烦了,我自己会想办法。 日风躬身告退,走进潇湘阁,轻轻关上的房门掩去他冷漠的身影,隔开两个人的世界。 烈天寒受到打击般僵立在原地,日风拒绝接受他的帮助,也没有提起月瑾的事,没有再问他是否会饶过那个孩子一命。 日风对他感到彻底的失望,不再对他抱着期待,当然也不再问了。 缚妖 13 一直到成婚大典那天,烈天寒都没有再去找过日风,当然,日风也不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是杨潜。 日风公子最近几天精神不太好,好像瘦了,而且整天足不出户,不与任何人接近或交谈,属下认为他可能病了。 烈天寒此刻正立于房中,张开双手由下人们服侍更衣。 传御医去看诊,必要的话再派几个伶俐的宫女过去,务必仔细照顾,不能有所差池,明白吗? 明白,请皇上放心,属下一定打点妥当。 烈天寒不确定妖怪是否也会和人一样着凉生病,假使不会,那么导致日风的身子每况愈下的原因究竟为何? 难道是因为缚妖锁? 缚妖锁能封住妖怪的妖力,使其与一般人无异,但是,当初卖锁的小贩并未提到长期下来会对妖怪产生不良影响。 他病了,他该去看望他吗?他很想见他,真的很想,但又害怕面对他陌生的眼神,他不该忽略了他有多么敏感,拥有一颗善良但缺乏安全感的心。 日风是爱与恨皆非常强烈的人,爱一个人时会全心投入去爱,恨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全心全意恨着那个人。 烈天寒害怕,会在日风眼中看到类似恨意的情绪。 他以缚妖锁困住他,夺走他的自由,占有过他的身体却无法给他一个承诺,而后又扬言要杀害他最重要的朋友,并以此为要胁,重重地伤害了他的心。 日风确实有足够理由恨他,而他的恨,是他亲手堆砌起来的。 穿上喜服,烈天寒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寝宫,坐上步辇。 他即将与一个女人成亲,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日风今天一整天都待在屋里,哪儿都不去,因为他知道,今天是烈天寒的大喜之日,弋沙国的皇帝大婚兼册后大典,那个梵玉公主将成为弋沙的皇后。 日风抱着兔子坐在窗边的躺椅上,望着蔚蓝晴空发呆,宛若孤独无依的老人,活在寂寞、无处可去且无人可依靠的岁月里,苟延残喘地活着。 杨潜来过数回,带着御医和几名宫女,全都被他打发走了,即使沦落到这般田地,骨子里的骄傲仍然存在,他,不需要旁人的同情或烈天寒的施舍,他必须维护仅剩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尊严。 日风就这么静静坐在躺椅上,望着天空由蓝转为橘红,再渐渐变成一片黑暗。 不知不觉,他睡着了,小兔子乖巧地待在他怀里,晚风吹进室内扬起熟睡人儿的金发,吹动床边的纱帘。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小心而缓慢地将窗子关上,避免弄出声响吵醒他。一对炯亮有神的黑眸在黑暗中看着他,眸中闪过千万种复杂的情感。 竟然就在这里睡着,窗子也没关,这么粗心大意,难怪会生病。 烈天寒伸手轻柔地抚摸他瘦削的脸颊,他的憔悴令人心疼。他记得妖是不需要进食的,那他究竟为什么如此消瘦? 真是缚妖锁的负面影响?抑或是他在渴望自由却又无法获得自由的情况下,忧郁成疾? 烈天寒轻手轻脚抱起他,为那减轻许多的重量皱眉,而后将他放到床上,仔细盖好锦被,小兔子很乖巧,怕惊醒日风而不敢乱动,被子盖住它,它也没跳走。 我真是嫉妒你。他瞪着露出两只耳朵的兔子说。 坐在床边看着沈睡的容颜许久,烈天寒才依依不舍,起身离去。 该到新房去应付那个女人了。 当皇帝其实很累。他疲倦地想。 缚妖 14 弋沙现在多了一位皇后,烈天寒似乎更为忙碌,倒不是国事缠身,而是新皇后实在太烦人了。 日风时有耳闻,即使不? 第 2 部分 欲望文 第 3 部分 缚妖 作者:肉书屋 第 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缚妖 14 弋沙现在多了一位皇后,烈天寒似乎更为忙碌,倒不是国事缠身,而是新皇后实在太烦人了。 日风时有耳闻,即使不出门耳语仍旧会传到潇湘阁来。 以往烈天寒用膳最多只需二十道菜就很够了,现在宫里的厨子却必须弄出将近五十道美食来才能让皇后动筷子。 她的衣裳是以昂贵的金缕线加上两种颜色以上的丝线织成华丽繁复的锦缎,但却穿过一次就不要了;她的首饰中光是一颗珍珠就能让十户贫穷人家好几年不愁吃穿,她却总是嫌那些东西上不了台面;最上等的贡茶摆在她面前,她却只要喝西姚一年只产十坛的珍贵香露酒。 这哪里是皇后,根本就是被宠坏的千金大小姐。 下人们在私底下说长道短,日风能当作没听见没看见,但烈天寒可是不聋也不瞎,梵玉再继续不知节制下去,他绝对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果然,日风从杨潜口中听说,皇后发了一顿脾气,摔坏许多东西,还迁怒数名宫女遭到杖罚,原因不外乎是烈天寒下令断绝皇后一切开支用度需要的银两,她的任何花费都必须经过他同意允准才行。 而且烈天寒以即将来临的战事为理由杜绝任何不必要的浪费,她气得咬牙切齿却完全没有办法反驳。 杨潜还透露,新婚之夜后,烈天寒就再也没到皇后那儿过夜,也没找别的妃子侍寝。日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烈天寒要和哪个女人上床,关他何事? 弋沙地处北方,深秋的夜晚颇有冬天的寒意,冷冽的寒风不停地吹来,日风缩着身子,抱紧怀里的小白兔。 一件轻软的狐裘披风忽地围上肩头,日风浑身一僵,转头望去,烈天寒正站在他身边,低头看着他。 在屋顶上吹风也不穿得厚实点。责备的语气带着轻微宠溺,撩起丝丝金发的手缱绻而温柔,瘦成这样……你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吗? 日风别开脸,烈天寒的手一顿,而后无力地垂下。 你还在生朕的气?落寞的嗓音说:战事已经延后到明年春天,所以朕也不会对他下手,他不会有事,你尽管放心。 日风回过头来,脸上明显写着讶异。 朕也不是狠心之人,只是容易感情用事,冷静下来想想,我父皇的话确是有他的道理,并非全为儿女私情,当时我会那么生气,是以为他不关心我,为了那个人才跟我唱反调。 一直沉默的日风终于开口:那个人? 烈天寒在他身边坐下,沧桑的声音娓娓道来。 我五岁时,父皇爱上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生得很美,比任何美女都还要美丽万分,父皇为他痴狂,不顾一切排除万难要立他为后,那个男人也答应成为父皇的皇后,但是在封后大典的前一天,父皇发现他深爱的人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日风大为惊讶。男人怀孕? 是的,没错,那个男人确实有了身孕。烈天寒继续往下说:父皇很生气,他实在太爱那个男人了,无法容忍他怀上别人的孩子,于是父皇作出让他后悔至今的决定,他深爱的人打胎。 日风缩起身子,打从心里发寒。那……那后来呢? 那个男人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父皇一时由爱生恨,听信当时的娥妃谗言,派兵灭了饶川,那是他作出的第二个错误的决定,二十年了,他一心所爱的那个人消失无踪,不论他派出多少人,都再也找不到了。 烈天寒看着他,沈郁的双眼黑得发亮。那时的父皇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眼里容不下其它人的存在,所以我和他并不亲,即使他失去爱人,也没有将注意力放到别人身上,后来娥妃当上皇后也只是因为后位虚悬,父皇不得不从众多妃子中选出一个来册封为后,事实上除了那个男人,父皇没有再爱过任何人。 爱?那么多彼此伤害的事情,能称之为爱?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也不知道,或许我是想告诉你,月瑾就是那个差点被打掉的孩子。 日风猛然想起曾在月瑾身上感受到与自己同样的妖气。原来如此……妖的后代……所以那个男人才能怀孕…… 烈天寒没听仔细,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日风垂下脸,发丝遮住他的表情。 沉默迅速漫延,他们两人之间竟已无话可说了。 烈天寒想吻他,想抱他,想热烈无比地爱他,然而最终,只能站起来。 阿风,我……对不起。 他竟然放下自尊向他道歉? 日风不可置信地抬头,茫茫黑夜中,却已不见烈天寒的踪影。 独留一件披风,残留着他的气息。 缚妖 15 情是什么?爱是什么?谁能给他答案? 是否心里藏了一个人,为他喜,为他悲,为他茶饭不想,连自我也失去了,就是爱情呢? 日风很彷徨,很害怕,事情的发展已经脱轨,超出他原先的设想,现在失去的还不多,但是再继续下去,恐怕将付出更大的代价。 日风始终牢牢记得一句话:人类总是负心。 但是他一直想不起来,说这句话的究竟是谁。 如果他打消离开的念头留在烈天寒身边,放弃自由选择爱情,值得吗?烈天寒值得他这么做吗? 扪心自问,其实不值得。 烈天寒拥有的太多,而他几乎一无所有,失衡的爱情恐怕无法长久。 要离开得趁早,迟了将后悔莫及。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烈天寒语气轻柔,眼中却蕴酿着狂风暴雨。 日风有些害怕地后退,嗫嚅着重复方才的话。我是说……如果皇上你……不需要我了,可不可以……解开这副锁让我离开? 先前的y影仍在,日风对他的恐惧仍未完全消散,烈天寒见他畏缩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甚。 离开?朕是哪里亏待你,让你这么待不住,啊?难道朕的道歉还不够?你想要什么?要朕向你下跪吗? 日风忙摇头否认,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烈天寒一步步近他,日风一步步后退,被他到角落里。 那你是什么意思?现在就把话说明白,告诉朕你要的是什么?朕该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让你心甘情愿留下来?说! 吼声震耳欲聋,日风吓得缩起肩膀。他最近似乎愈来愈神经质,愈来愈容易受到惊吓。 你明知道皇宫这种地方不适合我,为什么还要勉强我留在这里?他小声地反驳着:我活得一点都不快乐。 他好想念森林绿地,花儿清香和泥土的芬芳,想念孤雪山的动物朋友,想念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想念尽情奔跑于大地的舒畅。 烈天寒瞪着他,胸口因怒气而剧烈起伏。大脑里尚存一丝理智,提醒他日风说的没错,他不适合待在黑暗的皇宫里,像失去阳光的花朵般逐渐凋零。 可是他无法放他离开,他什么都能给,唯有自由给不起。 你怪我冷落你,所以想离开,是不是?烈天寒强硬地扳过他逃避的脸,迫他面对自己,是这样吗?你在吃醋? 咬着唇,日风说出违心之论。我才没有那么幼稚。 你在吃醋。烈天寒肯定地说,怒气瞬间消逝无踪。 我没有! 你有。烈天寒的额头抵着他的,叹息道:别再闹别扭了,好吗? 妥协的语气,恳求的眼神,烈天寒一再的退让示弱让日风心生动摇。 他真恨自己该死的心软。 给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日风定定看着他,你什么都不缺,而我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我? 烈天寒一怔,退开些许距离,默然无语,表情犹豫。 日风也沉默下来,心凉了半截。 连个……最简单的承诺都说不出口吗? 既然没有能让我留下来的理由,我又何必留下来。喉咙有些干涩,热气上涌,日风用力眨去眼中的水雾。我会离开的,烈天寒,即使没有解开锁,我也一定会离开。 人类总是负心。这句话像是预言,又彷佛是改变不了的命运。 日风挺直着背脊转身离去,烈天寒望着他的背影,没有挽留。 心痛得快要窒息,整个人恍恍惚惚,站在寒风中冻得四肢发僵,日风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不知站在潇湘阁外发呆了多久。 缓步走进房间,带上房门。举目环顾四周,他又呆了呆,想到自己当初空手而来,如今应当也没有要收拾带走的东西,那还回来这儿做什么?直接离开便成了。 他不是早已经摸清皇宫守备巡逻的路线吗?为何临走时还迟疑不决? 日风坐下来,彷佛在等待什么,日影渐渐西斜,薄暮馀晖染红他的侧脸。 想再给烈天寒一个机会,但他始终没有出现。 自古以来,帝王皆是有宠没有爱,千百年不变的道理,他怎么就是看不透呢?日风觉得自己真蠢! 待到月亮都出来了,日风才移动身躯,缓缓站起来,在未燃烛火的黑暗房间里摸索着往外走。 打开房门,月光流泻进来,也同时映出数道人影向他袭来。 日风措手不及,加上此刻的他与普通人类无异,因此两三下就被制伏,绑住双手,嘴巴也被堵住。 偷袭他的有四个人,皆身穿黑衣布巾蒙面,他们又拖又拉,挟持着他趁着黑夜的掩护走了一段路,日风注意到他们十分熟悉侍卫巡逻的时间地点,总是十分巧妙的避开,没多久他被带进一座陌生的宫殿,他们粗鲁地把他推进一个房间,日风踉跄着差点跌倒,房门在身后迅速关上。 他站稳身子,抬起头来。 缚妖 16 一个衣着华丽、神态倨傲的年轻女子,从头到脚亮闪闪的首饰配饰几乎教人睁不开眼,日风有些迷惑地眨眨眼睛。 你是谁? 他的眼里写着疑问,视线环顾室内,这是个奇怪的房间,墙上挂满各种刑具,角落有个四脚木架,置于架上的某样物品被红布盖起来,日风心生不祥的预感。 女子轻视的眼神上下打量他,长得倒是不错,但是和本宫相比可差得远了。 本宫?日风微微吃惊,这个女人就是梵玉,弋沙的皇后? 本宫听到很多流言,有的说烈天寒很宠你,有的说他为你处置了以前最宠爱的妃子,还有人说自从你进宫后,烈天寒就不再御幸任何嫔妃,本宫不懂,烈天寒究竟看上你哪一点? 日风自己也不懂,烈天寒明明是不爱他的,偏偏却表现出很在乎他的样子,他到底图他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日风已经不想知道,从烈天寒没有开口留他的那一刻起,他们便注定此生无缘。 本宫听说你是妖怪。梵玉看见扣在他双腕上的铁锁,蓦地两眼发光,显得异常兴奋,所以是真的了?烈天寒用这玩意儿封印你的妖力? 日风嘴被堵住,口不能言,眼睁睁看着梵玉命人将那木架子搬过来,莫名感到一阵惊慌。 房门被栓上,双手被困绑于身后,他逃不了。 就让本宫瞧瞧妖怪的原形是何种模样。梵玉迫不及待扯下那块红布,放在架子上的东西瞬间出现在日风眼前。 原来那是一个镜架,架上摆放着一面年代久远的古镜,足足有三尺长,一尺馀宽的大镜子,镜沿刻着一圈没人看得懂的上古文字,日风看见自己的身影出现在镜中,猛地打了个哆嗦。 光明镜……烈天寒不是把它收起来了吗? 但接着日风便发觉有古怪,他被光明镜照到了,却啥事也没有发生。 难道是传言有误,光明镜其实无法克妖? 为何毫无动静?她大费周章弄来的光明镜竟然未起作用,梵玉犹如被当头浇了冷水,生气之馀仍不死心地研究那面沉重的古镜,企图找出可能被自己遗漏的关键,是时辰不对还是方位错误?或者应该上下颠倒过来? 日风暗自思忖,片刻后恍然大悟,知道为什么光明镜失常了。 他的妖力妖气皆被缚妖锁封住,镜子感应不到妖怪的存在,自然不会有反应。 梵玉哪里了解个中道理,只以为光明镜是普通镜子,克妖之说定是讹传,想她花了这么多功夫要整一整烈天寒的男宠,平衡她在烈天寒那儿受到的诸多委屈,哪里晓得竟是白费功夫。 梵玉咬牙切齿,怎么看日风就是不顺眼,烈天寒想必御幸过这个男宠了吧?可恶,新婚至今烈天寒碰都不肯碰她一下,d房之夜更是草率应付了事!她,堂堂金敕国国君最疼爱的公主,难道比不上一只丑妖怪? 愈想愈恨,梵玉漂亮的脸孔微微扭曲,大声命令左右侍立的宫女,拿鞭子来! 日风惊恐地张大双眼,一再后退直到背脊抵住墙面。 不── 咻!长鞭划破空气而来,日风顺着墙面蹲下来闪过头一鞭,接下来怎么也躲不过了,梵玉发狠地一鞭又鞭打在他身上,痛苦的声音闷在喉咙里,承受的每一鞭都是火烧般的疼痛。 日风尽可能地缩起身子,绝望而徒劳地试图保护最重要的── 肚子里的小生命。 他走了,当真走了! 空荡荡的房间冰冷而黑暗,烈天寒动也不动站在门口,有片刻的恍惚。 当日风向他索取承诺,他说不出口,即便他为了日风一再退让,最后还是无法放下自尊坦白承认自己的感情。 爱难道非得说出来不可?日风难道感觉不到他的关心与在乎?他为他做了这么多,付出这么多,到头来依然留不住他,自始至终全是自己在一头热。 胸口渐渐被怒气填满,烈天寒收紧拳头,浓烈爱意之中竟生出微妙的恨。 爱一个人,同时也恨着这个人。 恨他为什么不爱他,为什么走得如此干脆,毫不眷恋? 烈天寒逐渐体会到父皇当年的心情,爱教人疯狂,恨则令人失去理智。 日风,既然你破坏当初的约定一走了之,那就别怪我将孤雪山夷为平地! 烈天寒愤怒转身走出潇湘阁,秋末的夜晚萧瑟寒冷,就算恨他,也还是会不由自主担心他穿得够不够暖,有没有带盘缠上路,离开皇宫后会上哪儿去?爱恨交杂的矛盾情绪简直要将他疯。 往书房前进的脚步忽地一顿,烈天寒瞪着挡在路中央的物体,脑中瞬间空白。 小兔子一绷一跳地来到他脚边,被他弯腰一把捞起,抱在怀里。 这只兔子是日风的命,日风不可能不带它走,也就是说,他其实没有离开。 奇怪,那他究竟跑哪儿去了? 先前那些爱啊恨的念头全部烟消云散,只馀留一个疑问。 你的主人在哪里? 小兔子挣脱他的怀抱跳下来,绷绷跳跳往另一条路径而去,期间还回头看他一眼,烈天寒一愣,心道这兔子难不成听得懂他说的话,而且还要带路? 小白兔跑远了,烈天寒才半信半疑举步跟上,起先是因为好奇,想知道这只兔子要带他上哪儿去,它和日风成天形影不离,说不准跟着它就能找到日风。 烈天寒在明白日风并未离开皇宫后,便推测他可能在生他的气,才会故意躲起来不见他,待他找到他后,低声下气好好赔个不是再说几句好听的话,日风或许就会打消离开的念头,不再闹别扭了。 想是这样想,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兔子竟一路带他来到皇后的寝宫,熟门熟路地好似先前曾经来过。 心中疑窦渐生,烈天寒跟着白兔进入宫殿,值夜的宫女们一见到他纷纷下跪行礼,并努力掩饰惊慌的表情。 烈天寒不让人去通报皇后,沉着脸长驱直入,人不在正殿,他脚跟一转,往偏殿而去。 小兔子在一扇门外又绷又跳,还用自己的身体去撞门,结实的门板纹风未动,它却碰一声往后弹出,滚了几圈后甩甩耳朵站起来,再接再励。 心陡地一沈,烈天寒目露凶光,y冷地说:让开! 它乖乖地跳开,烈天寒二话不说抬起脚,用力踹向房门。 缚妖 17 为什么流这么多血?梵玉有些失措地转头问身旁的宫女,本宫该不会失手杀了他吧? 宫女们面面相觑,不解地摇头。 没听过挨一顿鞭子会血流成河,而且从刚才那个男人就一动也不动的模样看来,不会是真的死了吧? 骄纵蛮横如梵玉,此刻也不禁心慌起来。她仗着有娘家的势力撑腰,以为教训一下看不顺眼的男宠,烈天寒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可是如果她不小心杀了人,闹出人命来,就算死的是妖,烈天寒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怎么办?怎么办?梵玉慌乱无措,你们谁去看一下,他究竟死了没有? 谁也不想靠近那名倒在地上的男人,但是皇后的命令不得不从,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名胆子较大的宫女,缓缓移身向前。 砰!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踢开,房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目光齐齐望向门口,不约而同倒抽口气。 皇上……宫女下人们全跪下来,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梵玉脸色苍白,呆呆看着烈天寒走向那个男人,俊朗的脸上表情一片空白。 日风委顿在地,面无血色,动也不动犹如一具死尸,烈天寒蹲下来,伸出颤抖的手探向他的鼻息……幸好,还活着。 地上流着一摊血,烈天寒着急地检视他全身上下,除了鞭伤,没有更严重的伤口,血到底从何而来? 你对他做了什么?暴怒的烈天寒咆吼着跳起来,猛地冲向梵玉,一手扣住她纤细的颈子,你该死的对他做了什么?说! 梵玉被他狰狞的可怕模样吓傻了,讷讷说不出一个字来,烈天寒愤而甩开她,梵玉被他粗鲁地摔在地上,但没有人敢去扶她。 她咬牙忍痛爬起来,看着烈天寒心急如焚却又万分小心地抱起那个男宠,瞧也没再瞧她一眼,迅速离去。 你说什么!? 御医被揪住衣襟提了起来,对上烈天寒凶神恶煞似的目光,吓得不停哆嗦。 这位公子……确、确实是小产……绝不会有错……呼吸困难地挤出话来,御医渐渐因缺氧而脸色发青。 彷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烈天寒松开手,任御医跌坐在地大口喘气,他高大的身形不稳地摇晃,像有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从头冷到脚,全身发寒。 古籍中的确有一段文字,记载着妖怪与人类的种种差异,其中之一便是妖怪不分男女皆能怀胎生子,他看过这段文字,却不曾把它放在心上。 天啊……他和日风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最近他瘦了一大圈,原来是有了身孕的缘故,日风知道自己有孕了吗?失去孩子会对他造成多大的打击? 他曾对他说过不会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如今却连孩子也失去…… 心窒息般地疼痛着,烈天寒自责内疚地握住日风冰凉的手,看着御医们竭尽全力抢救他的生命,看着宫女忙碌地来来去去,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久到内心里紧绷的一根弦几乎断裂。 烈天寒从来没有如此恐惧过。 此刻他甚至希望日风真的离开皇宫,去哪儿都好,只要他平安无事的活着,好过现在失去孩子,生死未卜。 强留他真的错了吗?人类与妖怪终究无法在一起吗? 御医尽了力,虽然保住日风一条命,但他始终昏迷着,多日未曾醒来,烈天寒的脾气也一天比一天暴烈。 或许解开缚妖锁,恢复妖力后日风就会醒来,但他迟迟不肯冒这个险。 已经失去孩子,不能再失去他。 日风不会原谅他,更不会原谅梵玉,他知道。 一旦恢复妖力,日风非杀了梵玉不可,烈天寒不能让他这么做,即使他也很想宰了那个女人。 就在冬天的第一场雪挟着凛冽寒风来临时,日风终于醒过来。 孩子没有了?这是日风睁开眼见到烈天寒时,所说的第一句话。 烈天寒开不了口,只能以沉默回应。 日风沈痛地闭上眼睛,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在烈天寒的心上划出一道血口。 他不愿意再怀他的孩子,日风是这个意思吗? 告诉我,你是否恨我? 是他害他受困于皇宫内,沦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他还能做什么来修补他们之间的裂痕? 日风张开眼睛,用那双深不可测的蓝眸凝视着他。 如果你允许我杀了她,我就不恨你。 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那就什么都别说。 阿风…… 日风再度闭上双眼,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下一秒眼睛又突然张开。 我的兔子呢?面无血色的他撑起虚弱的身子,目光在偌大的皇帝寝宫内来回逡寻。它在哪里?在哪里? 今早它还在房里绷跳着,大概跑到外头去了,你躺着别动,朕去帮你找。 我自己去找。 日风掀开被子执意下床,忽视烈天寒伸过来欲搀扶他的手,高傲的自尊与坚强的意志撑起他虚软的身子,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外走去。 外面一场大雪稍停,寒冷非常,至少穿得厚实点再出去。 日风打开房门,果然寒气迎面扑来,他缩起肩膀浑身打颤,好冷! 烈天寒拿来披风要为他披上,日风却自顾自走出房间,宁愿忍受风寒雪冻也不愿再接受他给予的任何帮助。 烈天寒伫立原地,望着他的背影一脸落寞。 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吗? 烈天寒亦步亦趋跟在日风后头注意他的状况,比起那只兔子,他更担心他失血的身体承受不了冬季冰天雪地的严寒。相较于初次见面时精神奕奕的模样,现在的日风憔悴许多,苍白落魄,好似……好似一个分神,他就会在这茫茫雪地里消失。 屋顶、栏杆、树枝、草地,到处覆上一层银白,要在雪地里寻找一只白色的小兔子何其困难,但日风却一眼就看到它,就在某棵树叶落尽,树枝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大树下,纯洁的白色之中混杂了刺目的鲜红。 不……日风狂奔,跌跌撞撞来到树下,盯着地上肢离破碎、鲜血横流的兔尸,张开口,所有的声音却堵在喉咙里,哽着噎着,泪水先流了下来。 什么都失去了,他所珍视的一切都失去了。 烈天寒也看见兔子的尸体,忍不住低声咒骂。 天杀的,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 梵玉因为日风事件而被烈天寒剥夺所有权力,成为有名无实的皇后,一向目中无人骄纵蛮横的她怎么可能甘心,动不了日风就拿他的兔子出气,的确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阿风……烈天寒轻唤,一手安慰性地放上他的肩膀,却发现他全身微微轻颤,冷得像块冰,躯体没有一丝温度。阿风? 日风的身子晃了晃,突然毫无预警往后倒。 阿风! 缚妖 18 那一年,白夜突然对他说,想回家。 于是他们结束多年在外飘泊的日子,回到他们曾经的家,一个隐秘避世的世外桃源,没有人类干扰的地方。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个人类背叛了白夜,而白夜怀了人类的孩子,所以他才要逃,逃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明旭,我下不了手打掉孩子,我想生下来…… 白夜恨那个人类,却也同时深爱着他。从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他和白夜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他们住在一起,彼此照应,直到孩子顺利出世。 他以为他们即使不能有爱,至少还是出生入死、福祸与共的好友,他以为时间会慢慢冲淡白夜对那个人的爱与恨,他以为他们仍旧可以和以前一样生活,除了多个孩子,不会有什么改变。 他低估了白夜对那个人的感情,背负情伤的白夜,始终无法自过去的情伤中走出来,于是…… 白夜自毁道行,坠入轮回,在他怀里化为尘土。 他一心所爱的人为了另一个男人自尽,留下他与那个人类的孩子。 谁又能了解他的痛苦? 他遵照白夜遗言,抚养孩子长大成人,直到孩子能独立,不再需要他照顾了,他离开隐居地,独自回到自己千年前出生的地方──孤雪山。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他来到山顶的冰窟,设下结界,将自己连同过去的记忆一起,冰封。 没想到,命运仍然不肯放过我,四百年后,白夜,我竟步上你的后尘。 人类总是负心,你曾这么说,现在我感同身受。 日风全都想起来了。 睁开眼的一刹那,记忆全部回到脑海中。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屈屈一副缚妖锁竟轻易困住他无法脱身,他何时变得如此可笑,软弱可欺? 日风坐起身,烈天寒不在屋内,挤在床边的是一群御医,哦,还有叫杨潜的人类也在,他们见他醒来,全都目光一致看着他,表情是明显的松一口气。 谢天谢地,日风公子你总算是醒了。杨潜立刻命人去通知烈天寒,随后来到床前,你再不醒皇上就要砍人了,这三天来咱们没一个敢合眼,全守在这儿呢,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 蓝眸淡淡地扫向他,日风开口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弋沙皇室的祖庙在哪? 祖庙?杨潜一愣,坦白回答道:就在星拱门东方三里处,一座巨石建筑就是了,公子问这做什么? 日风冷淡地看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迳自下床走出房门。 公子,你要去祖庙吗?公子?杨潜在他身后喊着:你的身子尚未复原,不如改天再── 日风走得很急,不待他说完就没了踪影,要不要去追?杨潜犹豫了一下,觉得日风似乎和平常不大一样,他还是先去禀报皇上再说。 谁知烈天寒反应激烈,一把扯住他,你说他去了祖庙!? 杨潜被主子吓一跳,惊疑不定,这……需要属下派人拦住他吗? 烈天寒狂风一般追出去,急如星火,杨潜见状急忙召集人手赶往祖庙。 行经三重门,绕过一座祭坛,日风站在以白色巨石堆砌建造而成的巨大建筑前,抬头仰望,白色的建筑物披上雪装,更显出它的巍峨壮丽、雄伟庄严,举步踩上石阶,推开沉重的木门,日风笔直走至殿内最深处,一座石造神坛前。 神坛两旁供奉着弋沙历代先皇的牌位,正中央则是一只没有顶盖的水晶匣子,里头以明黄软缎衬底,一颗流光莹灿、如j蛋大小的透明珠子静静躺在软垫上,散发柔和的光芒。 佛藏天眼珠…… 日风先向左右望了望,没看见烈天寒派来看守天眼珠的人,估计若不是烈天寒骗他,就是看守的人怠忽职守,偷懒去了。 也是,镇日和一堆牌位窝在这种y森森的地方,谁待得住。 天眼珠的光芒似乎因为他的接近更为耀眼,它和属性内敛的光明镜不同,是蕴含无上法力的上古神物,即使被封住妖力的妖怪也能立刻感应出来,缚妖锁就更不用说了,与天眼珠一比犹如破铜烂铁。 日风收敛心神,先作好心理准备,而后一咬牙,蓦然伸手抓住那颗珠子。 这简直是自杀! 剧痛瞬间如电流般窜遍全身,日风死死抓住天眼珠不放,倒在地上痉孪抽畜,声声哀鸣,五脏六腑彷佛都要碎裂。 死亡,也不过就是这样。 捱过最艰难的一刻,他就能解脱,重获自由。 两种神器互相抵触,缚妖锁势弱,抵抗不了天眼珠的力量,喀喀两声,先后自日风的手腕上松脱,掉落地面,砸出好大的回音。 缚妖锁松开的瞬间日风就放开了手,任珠子在地上滚啊滚,最终停在角落。 他捱过去了,逃过死神的魔爪,迎接他的是渴望已久的自由。 日风能感觉到,久违的力量正一点一滴回到体内,他出了一身汗,躺在地上起不来,胸腔剧烈地上下起伏,他努力调匀气息,试着在最短时间内恢复体力。 烈天寒肯定已经追来,他必须尽速离开。 妖与人类,注定有缘无份。 日风的目光正对着滚到角落的珠子,片刻后,他用力眨眨眼睛。 珠子似乎冒出一缕白烟,糟糕,是产生幻觉了吗? 白烟在半空中打旋,渐渐凝聚出一个似陌生似熟悉的身形。 日风不可置信地瞠目结舌。 那身影亭亭柔立、美艳妖媚,举手投足皆是万般风情。 丹朱? 妖媚男子对他浅浅一笑,没想到是你放我出来的,明旭。 淡薄的影子飘在空中,那是一缕魂,而非形体。 日风拚命支起身子坐起,微微沙哑的嗓音激动。你为什么……变成这样?是谁下的手?是谁杀害你,将你的魂魄封印在天眼珠里? 丹朱上下瞧着他,不答反问:那些不重要,反正我都已经死了,倒是你,怎会落得如此狼狈不堪?白夜不是与你形影不离么?人呢? 日风低下头,垂落的金发遮去他的表情。他死了。 啊?丹朱万分吃惊,白夜死了? 四百年前就死了,那时你已失踪一百多年,我和他为了寻你几乎走遍天下,然后,他遇到一个人类…… 日风哽噎着说不下去,丹朱似是了解了什么,轻声一叹。 又是为情所伤,为爱所苦么?咱们妖怪一旦爱上人类,绝不会有好结局,像我,像白夜,明旭,你是否也坠入情网呢? 日风无语,丹朱接着说:先出事的是玄黄,然后是我和白夜,咱们四个最终只剩下你了,明旭,你是我们当中最心软的,外冷内热,意志也最坚强,你可得活久一点,死亡不适合你。 日风眼眶泛热,丹朱…… 哎,外头好像有人来了,你起得来不? 日风试着移动身躯,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我得赶紧离开,你怎么办? 不是去y间报到就是成为孤魂野鬼,再坏也不过是魂飞魄散,今日能再见你一面,于愿已足,我已别无所求,就让好朋友用尽最后一分力量助你脱身可好? 他的妖力尚未完全恢复,天眼珠造成的伤害致使身体复原缓慢,凭他一己之力的确很难脱困。 谢谢你,丹朱,如果有来世,我希望能再遇见你、白夜和玄黄,我们还会是最好的朋友。 呆子,你就是这点最讨人厌,害我也快哭了…… 日风抿唇微笑。 我想回孤雪山,离这儿远了些,你能帮我吗? 那有什么问题。 当烈天寒匆匆赶到时,早已遍寻不到伊人踪影,地上徒留着一颗珠子,和一副冷冰冰的缚妖锁。 缚妖 19 三个月后。 冰雪消融,春回大地,处处显露生机,孤雪山自冬眠中苏醒,由于它位于弋沙的南方,春天总是比其它地方最先莅临。 日风于整座山周围设下结界,普通人类将会在错综复杂的路径中迷失,找不到入山的正确路径。 山里的动物们都安全了,而他也不必担心烈天寒的威胁,在这里,他活得自由自在,恣意舒畅,虽然一直忘不了那个人。 或许永远待在山上,远离俗世尘嚣,将对烈天寒的情埋在心底,不再踏足人类的地盘,也不会沾惹麻烦上身。 可是他的心中还牵挂着一件事,战争。 丹朱说得没错,他太心软。 人类要自相残杀根本与他无关,但他依旧忍不住来到战场,旁观弋沙与金敕国的联军攻打大齐边关城池,杀声震天,一条又一条生命在战争中消失,铁骑踏着血流成河的土地,踩着士兵的尸体前进,那是他永远也忘不了的画面。 无情而残忍。日风的心因不忍而颤抖,这太疯狂了,珍贵的生命在战场上比野草还不如,他必须做点什么来阻止这场战争。 烈天寒……他在哪里?军队是由他亲自指挥吗?日风的目光竭力逡寻,试图在千军万马中找出那个男人的身影,一抹红吸引住他的目光,却不是烈天寒。 在战场中冲锋陷阵、英勇无敌,如入无人之境的红发男人,身上的金色战甲无比耀眼,跨下骑着一匹汗血宝马,手中宝刀利落挥舞,每一刀落下都是一条人命。 这个人想必就是金敕国的主将,那烈天寒呢?日风调开视线移往战场另一头,望见大军后方一座山丘上,一列小队正在那儿观望战局,为首的那个人身穿银蓝战袍,虽看不清面目,但是日风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烈天寒。 骑在马上英挺昂然的男人,仍是记忆中的威武英姿,日风的心莫名刺痛。 明旭,你是否也坠入情网呢? 是的,他坠入了情网,爱上白夜以外的人,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妖是妖,人是人,自古以来,妖与人,从来就没有好结局。 日风静静旁观这场战局。大齐军队的实力不弱,且占了地形的优势,城池易守难攻,问题是弋沙与金敕联军数量庞大,且对于攻打大齐之事早已计划许久,准备充足,若大齐死守城门打持久战只怕也撑不了多久,假使援军无法及时赶来支持的话,城池迟早被联军攻破。 他该不该c手,介入这场战争? 联军鸣金收兵,日风望着烈天寒策马下丘,与自战场退下来的红发男人交谈了几句,随后各自带领自己的军队回营。 日风悄悄跟踪弋沙军队,来到他们扎营的地方,和金敕的营区相距不远。 他一直等到夜深才施术掩去身形,无声潜进弋沙营区,直接来到主帐外。 帐里有人正在交谈,这么晚了还不歇息?日风皱皱眉,从帐帘缝隙望进去,见到他思念挂怀的男人,还有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女人。 梵玉!?她来做什么? 更教日风震惊的是,烈天寒低头吻了那个女人! 烛火熄灭,日风光听声音就知道,里头的人正上演春色无边的戏码。 这到底算什么?他走了,烈天寒一点也无所谓,不担心不难过,还能和别的女人你侬我侬、一夜春宵? 白夜,这就是你曾经有过的心情吗?一种被背叛的难堪迫使你远远地逃离,逃到他找不到你的地方,你面对不了现实,但我和你不同。 日风咬牙切齿,掀开帐帘一角,闪身入内。 烈天寒,你这个混帐。 缚妖 20 榻上云雨方歇,烈天寒做完就翻过身背对她,一句事后的甜言蜜语都没有,梵玉早已习惯他的冷漠。 烈天寒不爱她,这一切只是为了报复那个不告而别的男人,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因爱而生恨的烈天寒,早已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爱他还是恨他? 爱与恨,纠缠着每个人,谁也无法得到解脱。 天寒……身旁的男人没动静,梵玉提高嗓音又唤了一次,还用手去摇他,声音微带惊恐,天寒! 烈天寒终于回过身来,略显不耐道:干什么? 不待梵玉回答他就看见了,黑暗中,日风站在榻前森冷无比地看着他们,手中持着烈天寒的长剑,剑锋抵着梵玉修长美丽的颈项。 烈天寒出乎意料的镇定,黑眸炯炯发光,像是黑暗中猫科动物的眼睛。 你来了。 我应该没打断你的好事。日风斜眼瞥向梵玉,目光y冷。别来无恙,皇后娘娘,你没忘记我是谁吧。 梵玉不敢乱动,大气都不敢喘一? 第 3 部分 欲望文 第 4 部分 缚妖 作者:肉书屋 第 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梵玉不敢乱动,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就怕下一刻人头落地。 烈天寒推被坐起,露出健硕性感的l身,在没有光线的帐内,即使视线模糊也依然能辨识出那充满力量的肌r线条,日风甚至不用去看,光凭想象就能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幅l体美男图。 日风感觉体内有把熊熊烈火,嫉妒和愤怒之火。 日风,别闹了,把剑放下。 日风手一颤,他不再喊他阿风了。我要杀了她! 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她害死我们的孩子,你却一昧护着她! 不护她护谁?她是我弋沙的皇后。 一句话敲醒梦中人,日风先是愣住,而后单手掩面,低低笑出声来。 以往烈天寒就是对他太好,让他忘了自己的身份,梵玉是弋沙的皇后,是他明媒正娶的妻,而自己呢?到如今日风才恍然大悟,对烈天寒而言,他只是个妖怪,能当宠物解闷的妖怪。 长剑自梵玉脖子上移开,日风不断后退直到撞上桌角。 日风? 他还在笑,笑声里的自嘲与绝望让烈天寒心生不安,有些后悔说出那句话。 笑声渐渐停止,帐内静得可怕。 突然,日风说:可否单独谈谈? 烈天寒立刻赶人。梵玉,回你的营帐去。 可、可是……她不想让情敌和丈夫单独相处。 出去! 梵玉咬着红唇,心不甘情不愿地下床,摸黑穿上衣裳,再一路摸索着走出烈天寒的营帐,临走前借着掀开帐帘时照进帐内的月光,她回头愤恨地瞪了日风一眼。 碍事的女人走了,日风手一松,长剑落地。 你特地来找我? 日风闻声抬头,烈天寒正站在他面前,双手一左一右撑在桌面上,将他包围在他的世界里,男人一丝不挂,整个人贴过来,日风甚至能够清楚感觉到某个坚硬的东西正抵着他的大腿。 先把衣服穿上!日风万分窘迫,伸手欲推开他,但掌心一碰触到那热烫得吓人的胸膛马上又缩了回来。 你专程来找我叙旧不是?既然如此,衣服穿了又脱岂不麻烦。 烈天寒说着把唇凑上来,日风拚命闪躲。鬼才找你叙旧!他躲得十分狼狈,一时不慎,仍是让他给吻着了。 日风气极发狠,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一咬,嘴里顿时尝到甜腥味。 烈天寒却没有放开他,反咬他一口。 他们像野兽一样互咬,烈天寒不肯放开他,而他也不肯就范。一场角力于焉展开,日风已经不是失去记忆的那个软脚虾,可他也不想把妖力浪费在这种事上头,于是他寻得空隙,找到目标,狠狠地用力地,往烈天寒赤l的肩头上咬下去。 一声痛呼外加咒骂,下一秒日风的背撞上桌面,痛得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烈天寒就在他上方,看着他的目光像恨不得将猎物拆吃入腹的狂兽。 那个女人没喂饱你吗? 你说呢? 烈天寒双手制住他,低头以牙齿咬开他腰间的系带。 烈天寒!他惊叫:我不是来让你做这种事的,再不放开我不客气了! 男人终于停手,抬眼看他。我知道,你来是想说服我彻兵,但是战争已经开打,来不及了,再说我也不想停战。 烈天寒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饥渴。你这三个月来有想我吗?孤枕难眠时有边想着我边解决需要吗?一定有的,日风,像我就非得想着你才能硬起来。 日风只要忆起方才他和梵玉……心就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啃咬似的难受,再加上烈天寒袒护梵玉所说的那句话,在在都教日风失去理智,脱口说出── 我一定得想你不可?你以为我只有过你一个男人? 话一出口,日风立刻被揪住衣襟提了起来,正对上烈天寒森寒无比的黑眸。 他咬牙迸声:告诉我这是气话。 他很美。日风故意激他:比你要温柔得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当我和他在床上时,他是下面那个。 后背再度撞上硬实的桌面,日风痛岔了气,耳边一阵撕裂声,待回过神来,发现烈天寒竟然撕了他的衣裳。 日风简直不敢相信,难道这只野兽脑袋里只装着这种事吗? 住手……你弄痛我了,快住手……烈天寒! 啪! 挨了一耳光的烈天寒终于放开他,愣愣地抚着热辣刺痛的脸颊,理智逐渐回到脑袋。 日风下了桌子,施术将挂在自己身上的碎布恢复原样。 因为我恢复了记忆,所以想起以前的事,包括他。日风怀念般的语气娓娓道来,我和他都是妖怪,认识了将近千年的时光,我们总是形影不离,做什么事都在一起,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同时也是我唯一喜欢过的人,可是后来他……死了。 日风沈静地看着他,语气轻柔:你爱我吗,烈天寒?那时候如果你对我说这三个字,我会为你留下来的,可是你没有,我想,你是不爱我的,否则你不会忽视我的感受,迟迟不愿放我自由,我采用天眼珠这种无异于自杀的方法,如果你真的爱我,不会阻止我杀了她,你把你的私欲和弋沙的利益看得比我重要,这样的你,不值得我爱。 我曾倾尽心力去爱一个人,并从中学到爱是平等、包容与尊重,虽然他早已死去,但他仍然存在我心里一个很重要的位置,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他。来找你除了战争的事,也是希望和你把话说清楚,你已经错失一次机会,纵然我对你有情,也不可能再爱你了,我会用我的方法阻止战争,到时战场上相见,你我将是陌路人。 这是日风第二次在他面前转身离去,上一次他没有阻止,而这次,烈天寒有预感,一旦放手让他离去,就是永远地失去了。 阿风,不要走…… 日风没有回头,甚至没有迟疑。 别走……难道让我恨你也无所谓? 谁知日风却说:恨吧,不能有爱,那就尽情地恨吧。 他掀帘步出帐外,离开了。 一束以丝带扎起的金发静静躺在桌面上,烈天寒拿起它,心瞬间空了。 断发……断情。 指关节握得咯咯作响,烈天寒目光y沈晦暗。你会后悔的,日风,你一定会后悔离开我,和我作对! 缚妖 21 日风想过无数种阻止战争的方法,全都行不通。 妖怪强行介入人类的战事乃逆天之举,会遭天劫的,可是他做不到冷眼旁观,每隔几天就听到战场那儿传来打杀的声音,心都揪得发痛。 得牺牲多少人命才能攻下一座城啊,人类为什么不安于和平的现状,非要侵略掠夺别人的土地不可? 孤雪山离战场近,日风每听见战鼓响起,就心神不宁。 他绝不是在担心他。 山里的动物们也感受到远方的杀戮血腥之气,近来总显得躁动不安,日风常得花时间巡山,平抚它们的恐惧。 他相信烈天寒不会让战事延伸到这儿来,就是来了,也还有他守着,他不会允许人类入山伤害他的动物朋友。 这天,日风又跑去观看战况,城门外,弋沙与金敕联军摆出阵式,就等烈天寒一声令下,大举进攻,而大齐这边,竟然只派出一个人。 那个人不知说了什么,金敕国的红发主将策马奔出队伍,来到他面前三尺处,利落翻身下马,抽出腰间宝刀。 电光火石间,兵刃交击。 日风眯起蓝眸,红发男人的对手颇有实力,一袭青衣,一头随风飞舞的青丝,手中银剑灵巧刁钻,配合着迅捷沈稳的脚步,攻守变换奇快,就像……正在跳一曲死亡之舞。 日风瞬间僵住,这剑法…… 红发男人渐渐落于下风,日风看见烈天寒也出列,加入战局。 起先红头发的不太高兴,但很快他就不得不接受事实,大齐派出来的高手必须他和烈天寒联手才能取得上风,为了赢,只能不择手段。 青衣人勉强和他们打成平手,日风瞧出他的剑法招式尚有许多不足之处。 落叶飞花是吗?日风颇有深意地抿唇一笑,看来该我出面了。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 落叶飞花……是他和白夜合创的剑法。 日风拾起一段树枝,提气跃出藏身处,飞身加入战局。 青衣人左右支绌,正显力不从心之时,一根灌住妖力的树枝横过来,顶住两柄利刃的攻势,日风移形换位,接替他的位置。 落叶飞花式可不是这么使的,看清楚我的动作。 金发扬起,沙尘飞旋,日风仅以脚尖沾地,身躯轻盈地好似没有重量,树枝在手,犹如身体的一部分,灵活运用,潇洒自如,招式千变万化,如飘零的落叶,如回天旋舞的飞花。 落叶飞花式没有固定的剑法,全由过招时随机应变而生,所以反应要快,动作要灵活,而且必须能够聪明地见招拆招。 树枝击中红发男子持刀的手腕,他低咒一声见鬼了,手腕瞬间又麻又痛,哪里还握得住刀刃,竟然被迫缴械。 他x的,老子出娘胎以来还没吃过这种大亏。 烈天寒也好不到哪里去,日风的剑法难以捉摸,身形飘忽不定,速度又该死的快,他竟然从来不晓得,他的功夫这么好。 你会武?数十招下来,烈天寒渐渐捉到诀窍,跟上日风的速度。你武功在我之上,为何那天晚上不使出它来对付我? 习武乃为修身养性,强体健身,不是为了更方便使用暴力。 这世界本就是弱r强食,适者生存,只有弱者才会对敌人仁慈。 呵,打不过弱者的人是谁呀。 日风倏然身形一顿,不避不闪,眼看利剑就要在他身上刺出个窟隆,烈天寒心头一紧,偏了剑锋,只划破日风的衣袖,一场战斗就这么结束。 红发男子脸很臭。你们认识? 烈天寒面无表情,收剑回鞘。认识,但不熟。 这番掩饰的说辞听在日风耳里着实好笑。 是啊,只上过几次床而已,还真的不熟。 此时青衣男子上前,明前辈?你是明旭前辈? 日风一怔,转过身来。 这世上竟还会有人认得他? 看清对方的面目,日风倏然张大眼睛。 小夜? 月君影微微一笑,晚辈月君影是白夜的直系第二十代子孙,前辈失踪将近四百年,这段期间白夜的后代开枝散叶,历经重重磨难,至今尚有五百馀人,晚辈奉族长之命前来阻止战事并寻找前辈的下落,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你。 月君影?不是白夜? 乍见之下月君影的确长得和白夜一模一样,但如果再瞧个仔细,会发现他的眼睛是黑色,不像白夜的眼睛赤若鲜血。 真的不是白夜…… 难以言喻的失落填满胸口,他究竟在想什么?白夜早就死了,死在他的怀里,他亲眼日睹他化为尘土、随风消散,经过四百年的时间,早不知投胎到哪户人家去了,不可能再出现他面前。 你说你是白夜的后代,那么你知道明贞吗? 当然,明贞是白夜的孩子,由你一手抚养长大,视你如亲生父母,所以跟着你姓明,这是所有饶川人都知道的。当年你留书离开,她便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因为她是半妖,继承白夜大部分的妖力,所以寿命比一般人类长,到现在还活着,四百年来,饶川族从无到有,一路走来,她始终是我们的族长。 日风无限宽慰地说:贞儿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落叶飞花式是她教你的吗?这小妮子真是的,自己学不全的武功怎么能拿来随便教人。 他回身看着烈天寒,对方也正看着他。 要再打下去吗?即使你们两人联手也对付不了我。日风望向烈天寒身后庞大的军队阵容,或者你要下令军队进攻?容我先提醒你,我的妖力已经恢复,随便施个法术都会造成死伤无数,有我在你们绝对攻不下这座城,如果你能就此彻兵,打消进犯大齐的野心,士兵们也不必白白牺牲性命。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你以为单凭你一个人敌得过十万大军?烈天寒冷冷地说:既然你对自己有绝佳的自信,那就让我见识见识妖怪的力量。 昂藏的身影绝然转身,上马离去。红发男人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月君影和日风,颇感兴味地扬眉,像是察觉烈天寒和日风之间暗潮汹涌。 我是夏元斯。他自我介绍道:我乃是金敕国的太子,同时也是烈天寒的舅子,弋沙皇后的哥哥。 夏元斯看着日风,冷傲地说:你若能活过今天,下回战场上相见,我一定会打赢你。 他潇洒转身走向座骑,翻身上马。 大军在烈天寒的指挥下,大举进攻! 前辈……月君影见情况不妙,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 别怕,有我在。日风无视眼前朝自己疾冲而来的十万军队,仰头望天。 神啊,请原谅我…… 他一手指天,催动法力,瞬间飞砂走石,乌云蔽日。 紫电雷霆! 缚妖 22 日风靠自己一个人就把联军打得落花流水,铩羽而归。 我原是想说服烈天寒停止这场战争,却不慎弄巧成拙,把前辈也牵扯进来,实在过意不去…… 日风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说:烈天寒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动的硬脾气,一旦决定的事不容更改,而且欲达目的不择手段,于他而言,弋沙的利益比什么都重要。大齐的新皇帝刚登基不久,内外政事尚未上手,如此绝佳的好时机岂能错过。 月君影满含深意地一笑,前辈似乎相当了解他呢。 不,你错了,我一点都不了解烈天寒。 没有人能够完全地了解另一个人。 烈天寒的心,他从来就不懂。 后来烈天寒和夏元斯又数度率领大军攻城,全被他和月君影挡下来,月君影经过他的提点与教导,剑术和妖术都精进许多,他们两人联手呼风唤雨、施火降雷,加上月君影手里的月神剑威力无穷,足以对抗千军万马。 只是每每见到联军死伤无数,日风总是于心不忍,而烈天寒对他也更加不能原谅,每次战场上相见,日风都几乎不敢迎视烈天寒冰冷的目光,那充满恨意的眼神比刀剑更锐利,在他的心上划出无数道伤痕。 原以为自己很坚强,能承受得住来自烈天寒的恨,如今真的被他恨了,他却招架不住。 前辈,他说有事找你,所以我就带他来了。 日风闻声回头,看清站在月君影身旁的男人,顿时一僵。 烈天寒…… 月君影有妖力,自然能够带他穿越结界上山来,烈天寒找他的目的可想而知,是为了战争拖延过久,双方僵持不下的问题。 如果前辈不愿意见他── 没的事,小君,谢谢你带他过来。 月君影有些担心,但他毕竟是外人,他们之间的事他c不了手,虽然很想留下来,可是日风不会让他如愿。 那晚辈先回去了。转身下山前,月君影看了烈天寒一眼,对烈孤行的儿子不太放心,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平静无波,实则深不可测。 直到月君影走远了,日风和烈天寒仍是站在原地互望,谁也没有先开口。 日风弯下腰来,放走怀里的小兔子,烈天寒的出现把动物们都吓跑了。 直起腰,日风淡淡地说:我就住在前面的石屋里,要去坐一下吗? 烈天寒没有回答,用那双比星辰还耀眼的眼睛盯着他。 不知怎地,日风心漏跳了一拍,掩饰般回避他幽深难解的视线,走向石屋。 日风不必回头也晓得烈天寒跟了上来,石屋的门是虚掩的,日风推开门,走进自己简陋的居舍,烈天寒随后进屋,关起的木门隔去外界一切纷纷扰扰,在这间小屋里,单纯地只有他和他。 雄浑的胸膛欺近,熟悉而炽热的气息自身后包围住他,日风一惊,心跳加速,才张嘴说出你……,下一瞬间猛然吸气。 烈天寒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往下来到日风的敏感部位,隔着衣物抚弄了几下,立刻就感觉到它逐渐肿胀坚硬。 啊!日风突然被他粗鲁地往桌子一推,上半身猛地趴在桌面上,还差点撞到下巴、咬到舌头。 下身一凉,烈天寒竟脱下他的裤子! 你发什么疯?回眸一瞪,日风正好看见他释放出胯下硕大的凶器,背脊一僵,你居然一见面就…… 烈天寒一手握住他的腰,膝盖顶开他修长的双腿,一手扶着早已蓄势待发的昂扬,对准后面的入口,一下挺入到深处。 啊……杀千刀的王八蛋,他是想痛死他吗? 烈天寒也不等他适应,迫不及待抽送起来,未经扩充且好几个月未行房事的小x很紧,他强行抽c,不顾日风痛得脸色发白,死命咬住唇仍止不住自喉间溢出的哀鸣。 这是你我的,日风。冰冷的字句在耳际响起,这是你我的。 喀喀两声,手腕上冰凉的冷硬触感是那么熟悉,日风勉张抬眼,溢满痛苦的水雾蓝眸看向自己的双手,一时还不了解那是什么,但随即他就领悟。 缚妖……锁? 他太大意了。明知烈天寒恨他却不防备,让他有机会对他下手。 烈天寒突然自他体内退出,用力将他的身子翻过来,压上木桌,站在他大张的双腿间,再次一举挺入。 呜…… 日风多希望能昏死过去,他逃避现实般闭上双眼,彷佛这样就可以不必面对令人心痛难堪的处境。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大概再几章就虐完了,小攻是一点好男人形象都没有了。(汗) 牧秦元旦没有放假,要加班。。。。。。好羡慕别人能放四天假。。。。。 所以明天可能没办法更新了,祝大家新年快乐。 缚妖 23 这无异于一场酷刑,无论多痛日风都没有如愿昏过去,到最后身体已经完全麻痹,感觉不到痛苦,更遑论欢愉。 许久之后,在他身上一逞兽欲的男人终于浑身一僵,热y全数s进他体内。 日风垂死一般软瘫在桌上,无力移动身躯,闭眼沉默着。 雪白双腿自桌沿垂下,刺目的艳红从大腿间点点滴落,这幅惨遭蹂躏的景象竟是意外地撩人,教烈天寒下腹又是一紧。 情欲轻易被日风左右,烈天寒分外恼怒,出手也就不分轻重,一把抓住日风的胳臂用力一拉。起来! 日风猝不及防被扯下桌子,此刻的他哪里能站得住,脚一沾地整个人便摔在了地上,全身散架似地痛着,尤其是被侵犯的地方热辣辣的犹如火烧。 一块柔软的布料当头盖下,抓来眼前一看,是他的裤子。 把它穿上,动作快点。 烈天寒背过身去整理好自己,等待时脚尖不住地轻点地面,似是不耐。 日风万分艰难,花费许多时间才好不容易穿上裤子,咬紧牙关撑着抖颤的两条腿爬起来,经过这一番折腾,他原本苍白的脸更加面无血色。 当你决定和我作对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烈天寒冷冷地说:你让我军折损太多将士,你害我损失惨重,你得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少了你月君影难撑大局,同时还能提振我军士气,如果不是我父皇坚决反对,我会连月君影也一网打尽,你联合我所恨的人来对付我,光是冲着这一点,我就不能轻易放过你。 烈天寒拽着日风的手臂,强硬地拖着他走出石屋,每走一步对日风而言都是煎熬,他膝盖抖个不停,两腿不听使唤,踉踉跄跄好几次差点跌倒,烈天寒却不缓下速度,彷佛故意似的,走得又快又急。 日风就这样走了一个时辰,一路从半山腰走下山,到了烈天寒系马的地方,他拿出一条绳索,一端绑住日风的双手,另一端握在自己手里,骑马的时候,日风远远落在后面,拖着沉重的步伐勉强跟上。他现在等于是烈天寒的俘虏,所以烈天寒以对待犯人的方式对待他,假如数个月前他们不曾有过一段情事,怕是烈天寒会以更残忍的方法对付他。 日风咬牙不哼声,是他教烈天寒恨他,无论烈天寒对他做什么他都能忍受,折磨得愈狠,代表烈天寒恨得深,爱得也深。 他的所作所为一定伤透他的心,日风深感歉疚。 两个时辰后,烈天寒回到弋沙军队驻扎的营区,将马交给一旁的士兵,他拉拉绳索,示意日风跟他走。 日风完全以超人的意志力支撑着才没倒下,周围开始有士兵聚集,对着他指指点点,他假装视而不见,抬头挺胸往前走,尽量不去想有多少弋沙士兵死在自己手上,背负人命的罪恶感比r体的痛苦更加折磨他。 营区旁有块空地,显然是最近才刚清出来的,为了放置某个东西。 日风站在空地上发愣,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一座玄铁打造的四方牢笼,它的每根支条都有婴儿手臂那么粗,犹如屹立不倒的堡垒般沈稳坚固,牢不可破。 笼子?你当我是什么?日风心痛难当地质问:因为我是妖怪、是畜牲,所以你要这样羞辱我? 烈天寒背对着他,日风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看见他拳头握得死紧。 进去! 伤害我,你也不好过,何必呢?日风主动走到笼子前,铁门匡啷开启,他低下头钻进去。希望你不会后悔今日所为。 这么快就抓到了?我以为你至少得和他大战个三百回合,还不一定能伤他一根寒毛。夏元斯站在营帐入口处,举目望着铁笼的方向,我到现在还找不出落叶飞花式的破绽呢,真可惜啊,一个好好的人才就这么浪费掉了…… 烈天寒只顾着喝酒,根本不理他。 夏元斯突发奇想,我说,咱们不如用些招数他把剑谱交出来? 持酒杯的手一顿,烈天寒抬眼看他。 反正他已经使不出花招来,军队也需要提升士气,你带了个出气筒回来,没道理不好好利用,他害我们折损无数将士,这笔帐无论如何都得要回来。 你打算怎么把帐要回来? 夏元斯眸光森冷,嘴角却扬起微笑的弧度,来几场公开的大刑如何? 烈天寒不发一语,仰头灌了几杯酒。 不表示意见就是同意了? 烈天寒拿起酒壶倒酒,喑哑的声音冷漠地说:不能把人弄死。 那是当然,死了就没搞头了。夏元斯再度望向帐外,蓦地惊呼:哎呀,看来有人已经等不及先下手了。 手一颤,酒y不小心洒出来,溅湿桌面。 敢不经他同意私自用刑的,除了梵玉没有别人。 他们把他拖出来了,哎呀!夏元斯又嚷嚷,梵玉这妮子够狠毒,竟找了一群流氓恶霸来上他,真是── 酒杯掷地破碎,烈天寒当场跳起来,一阵风般飙出帐外,每个见到他脸上表情的士兵都没敢挡他的路,围观人群自动往两旁退开,烈天寒大步走到空地前,见到眼前的景象,浑身立刻充满肃杀之气。 日风被无数双手按在地上,鼻青脸肿,蓝眸满是凄楚绝望,一个男人正要脱下他的裤子,烈天寒怒红双眼,一把揪住那人的后领提了起来,铁拳挥出,十成十的力道,一拳就把那个男人揍飞出去,摔在地上哀嚎。 寒冰般的目光一扫,那几个按住日风的男人犹如被烙铁烫到般迅速缩回手,没命似的逃离现场,连受伤的伙伴也不顾了。 烈天寒!梵玉也动怒了,泼妇般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注意你的仪态,皇后,一个女人家c手战事已是过分,未经同意私下虐囚更是触犯军队戒律,朕若放纵你胡闹,未来该如何在众多将士面前立信立威?朕自认对你已是相当容忍,你却一再挑战朕的忍耐极限,军队不是你玩游戏的地方,再有下一次,休怪朕以军法处置你! 梵玉才不吃他这套。你分明就是在袒护他,看他被其它男人上你心里不是滋味,你根本旧情难忘、馀情未了,犯不着说得那么好听来掩饰事实真相。 烈天寒和梵玉怒目相对,谁也不让谁,突然烈天寒冷冽的视线扫向围观的士兵们,怒声吼道:你们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吗? 戏看得正入迷的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一哄而散,只有夏元斯敢留下来,还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等着后续发展。 杨潜先壮了壮胆子,这才踏步上前,臣参见皇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烈天寒按捺住性子,没好气地:何事快说! 启禀皇上,太上皇驾临,而且指名要见日风公子,属下得领他去向太上皇复命。杨潜战战竞竞地说。 烈天寒一愣,怒火消降。父皇来了?想是为了月君影,长年不出德寿宫的烈孤行才会破例跑来战场。 幸好善妒的太后没跟着跑来穷搅和,多年来,她的势力已经被他一一铲除,如今的她已如凋零的黄叶,无法像二十年前那般兴风作浪了。 带他去吧,稍候朕再去向父皇请安。 日风颤危危地爬起来,低着头跟着杨潜走了,烈天寒无言望着他的背影,千头万绪,一颗心揪结成团。 缚妖 24 日风公子,你和皇上是怎么了?本来不是好好的嘛,现在为何反目成仇,连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日风低头不语。他能说什么?感情的事外人无从了解,更无法论断。 日风公子请恕我直言,你陪伴皇上身边的那段日子,是他最开心的时候,我跟随皇上十年,从没见他如此快乐过,事实上,皇上连笑容都很少有。皇上出生在帝王之家,是弋沙皇室唯一的根苗,照理说应该备受关爱,可是当时太上皇迷恋月君影,完全忽略他的存在,皇上的生母失去太上皇的宠爱,镇日郁郁寡欢,根本无心照顾孩子,皇上就在爹不疼娘不爱的日子里,独自孤单寂寞地成长,所以二十年来,他始终无法放下对月君影的恨。 杨潜在一座营帐前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日风。 我说这些只是想再看见皇上的笑容,打从你离开皇宫后他就没再真心笑过,皇上很在乎你,如果你和皇上能和好如初── 太迟了。日风打断他的话,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杨潜期待的目光瞬间黯淡,很是失望。 太上皇在里面等你,你进去吧。 日风不忍看他的表情,心脏有些针刺般地疼,他就是太心软,心软到无法狠下杀手阻止白夜与那个人相恋,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白夜,假如你爱我,我们就能永远相守,在我们隐居的地方快乐地生活,你不会死,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处境。 帐里,烈孤行一见到他立刻快步迎上来。阁下就是日风? 烈天寒的父亲与日风想象中两鬓花白、满面皱纹的佝偻老头相去甚远,他看来其实不会很老,只是憔悴了些,面孔与烈天寒极为相似,同样的英俊挺拔、威武昂藏,眼神是烈天寒所没有的沧桑。 太上皇找日风肯定有要事。日风开门见山地说:是为了月君影? 长久以来终于有他的消息,烈孤行压抑不住激动,想见他的念头愈来愈强烈,几乎一刻也等不及了。 我知道我的要求既唐突且无礼,但我还是恳请你帮我这个忙,日风公子,我想见他一面,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见到他? 他若是想见你早就来找你了,他如果不想见你,我就算帮你也没用。 烈孤行心里也很清楚,月君影根本不愿见他,否则这二十年来,他不会消失无踪,音讯全无。 可是我必须见他……我得向他道歉……烈孤行眼里泛着泪光,我没办法再等二十年等他原谅我……真的没办法等下去…… 日风真恨自己的软心肠。 我被囚在军营里无法脱身,不出三天他就会来找我,到时你自个儿看着办。 情字伤人、害人,同时也让人深陷泥淖,无法自拔。 见到太多不幸的爱情,日风暗自思量,或许,该成就一桩美好良缘。 月君影出现的时候,日风正窝在笼子里,抬头仰望天上的星子。 他避开守卫潜进营区,找到被关在铁笼里的日风。前辈。 你动作倒是很快,不到一天就来救我了。从容一笑,日风说:可惜我不能一走了之,我和烈天寒之间必须有个了结,否则战争永远不会结束。 前辈,你……很爱他? 爱也有,恨也有,你应该最能明了我的心情。目光移向某座营帐,日风语气飘忽,喃喃自语般:爱恨交加的滋味,真是磨煞人。 我们可以想其它办法结束战争,前辈用不着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日风微笑着摇头,这是最快伤亡也最少的办法,我曾是烈天寒的男宠,只要找机会杀了梵玉,弋沙和金敕两国的关系便会因此恶化,同盟之约毁了,战争自然也会结束。 月君影无法赞同他的作法。到时候前辈怎么办呢?你若是杀了梵玉,烈天寒不把你交出去对金敕国无法交代,但他如果把你交出去…… 我就死定了。日风平淡地说:假如他不爱我,我活着也毫无意义。 难道别无他法?族长她……还盼着前辈回去…… 明贞她……日风神情微微动摇,印象中那个活泼天真的孩子,现在长成了什么样的人呢? 月君影拔出背后的月神剑。我先破坏铁笼救前辈出来,再去杀了梵玉,结果也是一样。月君影说着举起剑来,对准大锁就要劈下。 缚妖 25 不,等等。日风将手伸出铁栏缝隙阻止他,梵玉这个女人必须由我亲自动手解决,我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月君影还要再劝,可是前辈── 我心意已决,不必再说。日风的眼神落在他手里的宝剑上,我需要武器,把你的剑拆下来给我。 啊?前辈知道这是子母剑?月君影依言拆下一支短剑递给日风,剑身大小如匕首,藏在靴中正合适。 当然,我认识铸剑之人。日风轻描淡写地说。随即话锋一转,我有样东西要给你。他自腰袋中取出一颗珠子来,这是兰萧的摄魂珠,我不懂他为何将如此重要的东西给我,这颗珠子对我毫无用处,你收下吧。 兰萧给你的?月君影收剑回鞘,将珠子推回。既然是他给你的,必有他的用意,前辈你就留着它,说不准哪时候派得上用场。 你这么认为?兰萧比我还清楚我的未来?日风自嘲一笑,是啊,兰萧总是神机妙算,当初就是他指引我到孤雪山,让我遇见烈天寒……他算出我和弋沙未来的命运息息相关,而我,却是直到刚才才从星子中窥出端倪,以人类而言,兰萧算是相当厉害。 日风突然神色凝重靠上前,语气严肃。月君影,兰萧他一直算不出你的未来,当我尚未脱离他的掌控时,我看着他算过一遍又一遍,他能算出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的命运,却始终算不出你的,凡事牵扯到你,他的卜算就会失准,你要防着他,他对你势在必得,为了得到你怕是会不择手段…… 兰萧的手段他见识过,连亲生儿子都能狠心毒害的男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兰萧的确铁石心肠,但绝非无情,至少我相信,他绝对不会伤害我。兰萧可以不顾他的意愿强迫他,可他始终没有这么做,在遇到烈孤行之前,他是心甘情愿和兰萧在一起的。 只是后来,为什么一切都走样了? 他不伤害你,却为了你伤害你身边的人,间接让你难受痛苦,难道不是另一种伤害?除了他,你其实还有选择,一个真正能给你幸福的人。 前辈?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小君。 月君影浑身一颤。 多么熟悉的呼唤,被他深埋在心底深处多年的声音,以为早已遗忘,却原来没有一刻忘记。 除了兰萧,另一个爱他又给他伤害的男人…… 烈孤行…… 月君影僵直着身子,迟迟没有回头,离别多年,见面却突然不知该说什么,那年决绝地不告而别,离开后就不曾想过再回来,而今历尽沧桑、人事全非,往事不堪回首,再相见,只能无言。 真是相见争如不见。 小君,我能和你私下谈谈吗?只要一会儿就好……烈孤行既期待又紧张,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去吧,和他把话说开。月君影内心挣扎不定的神情全落在日风眼里,他怂恿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再给他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去吧,听听他怎么说。 月君影握紧拳头,不一会儿又松开,长长叹了口气。 前辈,你自个儿要保重。他毅然转身。 今日一别,只怕,再不能相见。 日风整夜未眠。 他静静地看着远方的天空,由深沈的黑逐渐转变成铁灰色,然后一点点染上灿烂的金黄与橘红,等太阳完全升起时,又变成镶着白色云朵的晴朗日空。 不论时空如何转移,大自然依旧维持恒常的规律,日升月落、春夏秋冬,周而复始,不断轮回。 妖和人类,在这片天空之下,都是一样的渺小。 天亮了,四周也开始陆续有士兵来来去去,搬来一堆堆木材,十分迅速而有效率地搭起一座简单的高台。 日风心生不好的预感。 笼子被打开,来人粗鲁地拉出他,又拖又扯上了高台,绑在木柱上。 早有一位执鞭的彪形大汉等在那儿,高台下挤得水泄不通,万头钻动,众士兵们情绪高昂,不断呐喊着可恶的妖怪、去死吧、杀了他,仇恨的情绪犹如海涛巨浪直向日风扑来,这一刻,他反而异常冷静。 该来的总是要来,他不怕痛不怕死,昂然立于天地之间,无所畏惧!活过千年看尽红尘,这点儿小场面他还不放在眼里。 那汉子扬起长鞭甩了两下,试试手感,似乎还算满意,感染现场热血的气氛,他迫不及待舞动鞭子,每一下抽在日风身上都是见血,衣裳破碎,皮鞭抽在人r上的声音,被鼓噪叫喊的群众声浪掩盖,鲜血的刺激让执刑者更加疯狂,几乎打红了眼停不下来。 真奇怪,一点痛都没有。日风麻木地望着远方天际出神,想着月君影现在怎么样了,和烈孤行和好了吗?想着他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明贞?想着如果死了能不能在另一个世界里遇到白夜?想着月瑾毫无保留的纯真笑容…… 瞬刹间四周静了下来,日风拉回恍惚的神志,定睛一瞧,就见夏元斯一手准确地抓住空中狂乱挥舞的鞭子,神色冷峻。够了。 万一闹出人命来烈天寒会宰了他。 绳子一松开,日风摇摇晃晃地似乎要倒下,但最终还是站稳了。他身上到处血迹斑斑,衣裳几成了破布,零零碎碎挂着,他活了千年之久,没这么狼狈过。 日风再度被关回笼子里,士兵们全回各自的岗位去了,一场公开鞭刑暂时落幕,日风心里清楚,很快就会再有第二场、第三场……这的确是振奋军心士气最有效的方法。 烈天寒,现在 第 4 部分 欲望文 第 5 部分 缚妖 作者:肉书屋 第 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日风再度被关回笼子里,士兵们全回各自的岗位去了,一场公开鞭刑暂时落幕,日风心里清楚,很快就会再有第二场、第三场……这的确是振奋军心士气最有效的方法。 烈天寒,现在我相信你真的恨我。 时序入夏,天气转为炎热,整座铁笼犹如烤炉似的,被烈阳晒得烫人,日风蜷缩着身躯动也不动,肌肤滚烫不是因为艳阳,而是高烧不退。 捱到晚上,夜风一吹,他冷得发抖,却仍是打起精神来,不动声色观望四周。 今天的鞭刑再多来几次他铁定撑不住,身上的伤势也不容许拖延,趁着还留得半条命在,得赶紧把正事办一办。 只能在今晚下手了。 缚妖 26 日风抽出藏在靴里的短剑,月神剑削铁如泥,切开锁头就跟切豆腐一样,不落半点声响,日风简简单单便出了笼子,借着夜色掩护,溜到梵玉的营帐外。 缝隙中隐约透出一丝光线,日风先左右看了一下,才掀起帐帘入内。 帐内却无人,日风怔了下,随即领悟她还在烈天寒的营帐里未归。 都这么晚了……这两个人…… 想也知道在做什么! 日风着实恼火,若是在这儿守株待兔,万一梵玉整夜未归可怎么办?巡逻的士兵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他不见了。 日风蹑手蹑脚出到帐外,幸好烈天寒的营帐不远,闪过两三个卫兵就到了。 才刚要侧耳聆听帐内的动静,帐帘就被掀起,梵玉率先走出来。 真是幸运。 烈天寒跟随其后,日风听到他说:明日我会派人送你回宫。 他居然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对那个女人说话! 梵玉一个字都没来得及出口,日风突然扑向她,一手扣住她颈项,一手高举起短剑就要刺下── 住手!烈天寒大喝。 剑尖停在女人胸口前,没有刺进去。 梵玉吓得花容惨白,日风五指收紧,她不只出不了声,连呼吸都困难。 放开她,日风。烈天寒一脸深沈,语气冷硬:你找的应该是我,我们之间的恩怨和她无关。 日风挟着梵玉一起后退,士兵们听到异声赶来,包围他所有去路。 我要她死。日风平静地说,无视于周遭的士兵,这是她欠我的。 她死了你也完了,别做傻事。 日风嗤声笑道:大不了一死而已,你以为我在乎吗? 从那双蓝眸中,烈天寒清楚看见绝不动摇的坚决,置生死于度外的豁然。 他放软态度,不要这样,你真的不能杀她,只要你放了她我就让你自由离开,既往不咎,我说到做到。 蓝眸瞬间眯起。你为了她让步?你竟然该死的为了她跟我谈条件?持剑的手握紧,指节用力到泛白。她对你就那么重要? 不是的,我……烈天寒开口似乎要解释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改口说:梵玉她……怀了我的孩子,请你放过她…… 烈天寒别开视线,是因为愧疚,也因为不忍去看日风的表情。 日风脸上一片空白,像是被雷劈了一记,木头人般呆立,扣住梵玉咽喉的五指不自觉松开。 梵玉拚命大口呼吸空气,害怕得眼泪都流下来。 日风突然抓起她的手把脉。 是真的,我没骗你。烈天寒苦涩地说:你真的不能杀了她。 片刻后,日风放开她的手,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仰头纵声大笑。 过去就像是一场梦,梦里爱恨情仇、是非恩怨纠缠不清,等到梦醒后,才惊觉原来一切是空。 而现在,他清醒了。 心在哭,可他却还是继续的笑,笑到眼角有泪流下来。 内心窜过一丝不安,烈天寒轻唤:阿风? 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不需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有命。日风仰望远方天际闪烁的星子,是命……一切都是命…… 他累了,活得太久,太累。 战事留给别人去c心吧,不先经过战争,岂会有新时代来临?他先前怎么就没想通这一点? 短剑高高举起,作势欲刺下! 不要! 烈天寒冲上前要抢救梵玉,谁知日风将她一推,梵玉重心不稳跌进他怀里。 日风笑了,露出久违的小酒窝,解脱般笑得开怀。 那是烈天寒永远不会忘记的画面。 日风轻轻的、彷佛没使多大力气,在弹指间,将短剑刺入自己的胸口。 白夜,我终于走上与你相同的道路,我早该这么做的,妖于世间是异类,根本不该存在。 魂魄归入y间,躯体化为尘土,来世,希望做个普通人,最好能再遇到你,白夜,你和我,我们再续前缘,再成为好友,但是不会有爱情,我不想再爱任何人。 真爱和幸福,人世间这种东西已经绝迹,再找不到了。 即使有也已经错过,白夜,你深爱的那个男人,不知花了多少时间,找了多少地方,终于找到我们的隐居地,满脸疲惫和风霜。他不惜抛下一切来找你,一心牵挂着你,可是你却死了,当他得知你的死讯时,脸上绝望的表情令人不忍。 他为你而哭了,那我呢?我死后有谁会为我伤心哭泣、痛断肝肠? 阿风── 烈天寒跪倒在日风身畔,抱起他时,人已经没了呼吸。 喉咙被强涌而上巨大的痛苦堵住,他张开口,却只发出单音。 啊……啊…… 他紧紧地抱住他,一直没对他说的那句话,已经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就是说了,也听不见。 他们都太骄傲,谁也不肯先向对方低头,宁愿让彼此对立,互相伤害。 烈天寒抱紧他动也不动的身躯,某种y体自眼角滑下来。不要死……我不气你了……真的不气了…… 究竟为了什么而爱,为了什么而恨?假如结局注定失去,他宁愿他们从来没有相遇过。 咚一声物体落地的闷响传来,烈天寒循声看去,倏然瞪大眼睛。 其中一只缚妖锁掉在地上,而日风的右手竟然── 不见了! 他惊骇地摸着空荡荡的衣袖,发觉有什么正从袖口滑出来,拉起一看,怔了。 是沙,随处可见的沙土如涓涓细流般不断自袖口流出。 蓦然忆起日风说过,妖死后── 躯体化为尘土,魂魄归入y间,什么都没留下。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不…… 他骇然惊恐,失措而无助,只能眼睁睁看着日风的躯体尘化,不管他抱得多么紧,挚爱的人儿还是一点一点崩解,一寸一寸消失,化为沙尘自指缝中流泄。 爱,最是伤人。 到头来,什么都抓不住。 一阵风来,沙尘四散,随风而逝。 烈天寒抱着一件染血的破碎衣裳,眼神茫然呆滞。 地上一堆尘土中,一颗珠子绽放出耀眼夺目的光芒,一只雪白素手拾起了它和那把月神短剑。 月君影终究还是回来,却慢了一步。 前辈,这就是你的选择? 你走了,逃避你所不愿面对的现实,留下活着的人为你的死绝望悲痛,你真够狠绝,以这种方式报复爱人的背叛,让他此生活在失去你的痛苦里,永远没有补偿的机会,教他这一生永远忘不了你。 烈孤行蹙起眉头,看着泪流满面的儿子,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轻摇,寒儿? 没有反应。 他又喊了几次,结果还是一样没反应。 这…… 他和月君影对望一眼,不知该如何收拾眼前的残局。 缚妖 27 军队自战场上归来,无功而返,而后短短一个月间,烈天寒和烈孤行失踪,太后被软禁,皇后被送回娘家待产,弋沙皇位易主,由夏元斯登基为帝,改国号夏。 不只弋沙人民错愕,朝野上下文武百官更是一片哗然,他们的皇上究竟哪里去了?这个夏元斯又是何时将势力植入弋沙,手中还握有弋沙皇帝的玉玺兵符?更甚者,原本对烈天寒忠心耿耿的军队全部倒戈向夏元斯? 谁来告诉他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个月前── 你真的要走?夏元斯惦惦手上东西的重量,很沈,货真价实。我说烈兄,你确定要把这块石头给我? 你不是一直想脱离金敕自立门户?你的异国血缘让你在金敕国备受歧视与限制,纵使成为太子,明里暗里都有许多人不服,但在这里,你可以大显身手,我的军队将忠于你,听从你的指挥,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机会?拿着玉玺,带着你的人马,在弋沙落地生根吧。 你不怕被弋沙万千人民骂是卖国贼? 只要能安居乐业,天下太平,谁当皇帝他们不会在乎。烈天寒坚定地说:我相信你会善待我的人民。 夏元斯被他这句话说得一愣,随即回过神来一拳捶向他肩膀。 他乃乃的,老子还没欠过谁人情,你是头一个。 烈天寒收拾简单的行李离开,临出宫门前遇到梵玉。 女人一见到他就哭了。 天寒,不要走好不好?你走了我怎么办?孩子不能没有爹…… 烈天寒不为所动。我不爱你,勉强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是我负了你,对不起你,你……就当我已经死了。 天寒──天寒── 女人在身后凄惨的呼唤更加坚定他离去的步伐,烈天寒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直接大步走出他生活了二十五年的牢笼。 宫外停了一辆简朴的马车,换上一身青布衣的杨潜,正站在马车旁等候。 烈天寒走向他,眉间轻陇。你这是在干什么? 杨潜不由分说跪了下来,语带恳求。 皇上孤孤单单一个人离开,属下不放心,请皇上允许属下跟随,属下会的事可多了,这一路上吃穿用度需要打点的,属下全替皇上办好了,还买了一辆马车代步,万万不能让皇上餐风露宿、顶着烈日赶路,所以…… 杨潜还要往下说,烈天寒抬手阻止了他。就是不让你跟你也会偷偷跟来,倒不如咱们一同上路,也好有个照应,起来吧,只要别再开口闭口皇上长皇上短的,我就准你跟来。 杨潜万分欣喜,谢皇──呃,谢少爷成全。 烈天寒登上马车,挑了最靠近里面的角落坐下来,闭目养神。 他能够清楚感受到马车轻微的震动,杨潜坐上车夫的位置,扬鞭策马前进。 马车虽简陋,但也干净舒适,坚固稳当,没有预期中摇晃的厉害,烈天寒满面倦容,却毫无睡意。 日风死后他就睡得少、吃得少,更无心于任何事,唯一深爱的人死了、消失了,他的生命在一夕之间失去继续活下去的意义,万念俱灰下,连死的念头都有了。 阿风……阿风…… 烈天寒喃喃念着日风的名,拉出一只挂在脖子间的颈袋,小心地从袋里拿出一束以丝带扎起的金发,紧紧握在掌心。 这是日风唯一留下的东西,烈天寒还记得那天晚上,日风对他说过── 你爱我吗,烈天寒?那时候如果你对我说这三个字,我会为你留下来的,可是你没有,我想,你是不爱我的,否则你不会忽视我的感受,迟迟不愿放我自由,我采用天眼珠这种无异于自杀的方法,如果你真的爱我,不会阻止我杀了她,你把你的私欲和弋沙的利益看得比我重要,这样的你,不值得我爱。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曾倾尽心力去爱一个人,并从中学到爱是平等、包容与尊重,虽然他早已死去,但他仍然存在我心里一个很重要的位置,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他。 我爱你,我爱你……我会为你学习平等和尊重,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我会倾尽所有来爱你,我会让你知道,在我心中,你是最重要的。 阿风…… 烈天寒一手掩住脸,无声地哭泣。 你走了,留下我苦苦地思念你,满腔情意与谁能诉?谁又能明白我心中的凄楚与苦闷?我是多么悔不当初! 孤雪山,他和他最初相遇的地方。 烈天寒指示杨潜驾着马车来到这里,在饶川族的废弃石屋附近,他拎着包袱跳下马车,对杨潜说道:你在这儿等我回来,顺便整理出一间屋子,我们要暂时在这里住下。 交代完一些琐事,烈天寒独自前往更高的山顶,终年积雪不化的白色世界。 天地之间苍茫孤寂,寒气刺骨,烈天寒举目望着四周,除了岩石与冰雪以外没有任何生物存在。 山峰西侧有个冰窟,那里y寒之气最重。 烈天寒花不了多少时间就找到月君影说的冰窟,那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凹d,石壁可能因为崩塌或其它原因缺了一角,经过岁月长久的洗礼,逐渐演变成今日所见到的冰d,烈天寒一眼就可窥尽d内全貌。 一具冰棺占去大部分的空间,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烈天寒在冰棺前蹲下,放下手里的包袱。 弄个不好会有生命危险,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 月君影担忧的警告言犹在耳,但是烈天寒不在乎,最重要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他还有什么好失去的? 烈天寒自包袱里取出一支匕首。 阿风,我要你回到我身边。 缚妖 28 烈天寒手持匕首,沿着冰棺周围刻出星星,月君影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仔细记住,星星的大小尽量一致,距离相等,且必须有六个角。 这是一个很简单,同时也很危险的阵术,设阵之人必须以自己为祭品,万一失败了,代价就是一条命。 刻完后,烈天寒再从包袱里取出木盒打开,摄魂珠正莹莹流转着七彩光芒,缤纷耀眼,他拿起摄魂珠并褪去身上的衣物,进入冰棺内躺下,静静等待夜晚来临,月光s进冰d的刹那。 前辈断气时,魂魄被摄魂珠吸纳,并未归入y曹地府,当你准备就绪时,拿出它,等候第一道照s冰棺的月光,念出咒语…… 元始宇宙,太初混沌。烈天寒轻声说。 异象发生了,月光的能量导入冰棺中,一枚枚六芒星登时散发银亮光芒,烈天寒能够感觉到一股强大力量,和手里的摄魂珠产生共鸣。 一枚晶莹剔透、流光异彩的透明水晶突然凭空出现,悬浮于空中,烈天寒用力眨眼,以为自己产生幻觉。 如果混沌之书出现,阵术就成功了一半。 烈天寒惊异莫名,混沌之书难道不是指一本书? 啊…… 椎心的疼痛毫无预警自脊髓瞬间传遍全身,那是割r刮骨般的剧痛,彷佛身上的r被生生撕下,骨头被巨力扯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撕扯他的r体,由内而外,没有一处放过。 这就像是被一头扑上来的猛兽吞食撕咬的感觉,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烈天寒几乎撑不下去,逐渐失去意识。 摄魂珠渐渐开始发热,温度不断升高,拿在手里像一块烧红的木炭,烫着烈天寒的手,拉回一点散涣的神志,他下意识紧抓住它不放,再痛也不放手,日风的魂魄在里面,这颗珠子是他唯一的希望。 蓦然数道金光自指缝间s出,炫得烈天寒的双眼几乎睁不开,眯成一道细缝。 金光中,他好似看见一抹熟悉的影子,俊秀清雅,金发及腰,飘飘渺渺往水晶而去…… 阿风……他伸出手,妄想碰触他的身影,破碎地呼喊他的名字。 阿风阿风阿风……你听到了吗?听见了吗?我要你回到我身边…… 金光消失,摄魂珠转瞬间失去温度,冷冽如冰。而水晶的光芒盖过一切,将日风的魂魄和冰棺完全笼罩,巨大能量以水晶为中心不断压缩,冰封的石壁承受不了如此强大的力量而龟裂,强烈的压迫感让烈天寒几近窒息。 啊── 忽地,极度压缩的能量弹指间爆发,整座孤雪山为之动摇。 何时失去意识他已经没有印象,只知道醒来后,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他。 日风恬静安祥地睡在他怀里,宛如不解世事纯真的孩子,烈天寒一时以为自己在作梦,看着枕在自己胸口的金色脑袋发呆了好久,才终于抬起颤抖的手,有些不确定地抚摸那一头柔滑的金发。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颜色与香味,他克制不住狂喜,抱着人儿,捧起他的脸落下绵密的亲吻,眼角都湿了。 他成功了,成功了…… 原本飘浮于空中的水晶消失了,冰窟内归于平静。 烈天寒拥着日风,刹那间有种天地只剩他们两人的错觉。 我爱你…… 我以我的骨、我的血、我的r使你重生,你是我的一部分,此后相依相偎、互相扶持,再也不分开。 基本上,这是妖与魔的阵术,从来不曾由人类来设,你就算成功了,也得承担不小的后遗症,你很有可能会变成妖怪,所以设阵之前必须慎重考虑。 这根本没什么好考虑的,对不对,阿风,成为妖怪就可以永生永世和你在一起了,我,求之不得。 烈天寒回来时,杨潜正提着灯笼等在屋外,待看清主子的模样,着实吓了好一大跳,连称呼都忘了改,惊呼道:皇上,您的头发…… 烈天寒满头青丝,一夜间全白了。 白了,又如何?他的日风回到他身边,这才是最重要的。 杨潜这时才瞧见主子手上抱着的人,又是大惊小怪地喊道:日风公子?他不是早就已经── 死字在烈天寒的瞪视下吞了回去,杨潜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日风公子能活过来,主子就不会再伤心难过,一天天憔悴下去,于是他不再多问,帮烈天寒打开门。 烈天寒抱着日风进屋,里头的房间已经打扫过,桌上摆着一支生锈的烛台,杨潜忙着把燃了大半夜的残烛换根新的。烈天寒将怀里昏睡的男人放在铺了干净被褥的床上,对杨潜说:拿伤药来。 杨潜很快取来伤药。皇……少爷,日风公子受伤了? 烈天寒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照理说日风重生的r体来自于他,身上不应该有任何伤口才对,可是…… 他遍体鳞伤。 缚妖 29 在冰窟时为了保暖帮日风穿上的衣服,此刻小心的脱下来,烈天寒一一检视伤处,发现全是鞭伤。日风平坦的胸膛上有一处剑伤,就在心口的位置。 烈天寒打开药罐,手指沾取药膏仔细涂抹在伤口上,昏睡的日风紧蹙眉头,低低呻吟。 对不起,弄痛你了……烈天寒暗暗责怪自己太粗鲁,手上力道轻了许多。 伤口实在太多,当烈天寒为他上完药时,天都快亮了。 想到爱人这一身的伤全拜他所赐,烈天寒又痛又悔,即使日风醒来后不怪他,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那时候他是怎么想的呢?为何忍心伤害他,他走至绝境?烈天寒已经记不起自己当时的心境,可能是愤怒,可能是怨恨,可能是嫉妒,也可能三者皆有。 气他与别人联手对付他,恨他为什么不爱他,嫉妒他和月君影的友谊,会和梵玉在一起也只是要报复他,让他亲身体会他内心的感受。 他太容易感情用事,或许是从来没有得到过,所以特别渴望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真挚感情,那天夜里初次见到日风,他就知道他会是他一生的伴侣,那是多么奇妙的感觉,彷佛他这辈子等待的人就是他,活了二十五年只为与他相遇。 刹那间的心动成就人与妖的缘份,可是光只有缘份还不够,就算彼此相爱也不一定能够在一起,他们之间缺乏对彼此的了解,就像日风说过的,爱是平等、包容与尊重。如今他抛去权势地位,与日风同化成妖,烈天寒希望藉此拉近两颗心的距离,不再总是隔着一层纱,迷迷蒙蒙看不清对方的真心。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阿风,快点醒来吧。 烈天寒守在床边寸步不离,杨潜端早膳进来,烈天寒不饿,倒是捧过热汤来,一口一口以嘴度给日风,希望能让他始终冰冷的身子暖起来。 一碗热汤下肚,日风冰冷的四肢果然暖和许多,烈天寒为他盖好被子,捂得密密实实,这大热天的,竟也没闷出汗来。 少爷。杨潜进来说道:月公子和老爷来了。 老爷?烈天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杨潜唤他少爷,那么理所当然老爷便是指烈孤行了。 月君影和烈孤行,这两人现在倒是形影不离。 让他们进来。 杨潜领着两人入内,月君影急急走进来,一见到烈天寒,不先打招呼,而是忙着问:你成功了?他人呢?眼角瞥见躺在床上的日风,月君影不等他回答,一把推开他来到床前,急唤:前辈?前辈? 烈孤行跟在后头进来,忙劝道:小君,你冷静点,别急啊。 烈天寒瞧出异样,立刻问:怎么回事? 月君影正执起日风的手专心把脉,于是由烈孤行解答他的疑问。 小君忘了警告你有风险,以逆天之术重生的人必定失去一样东西,寒儿,你要有心理准备,他可能……烈孤行眼神一黯,没往下说。 烈天寒胸口一窒,心微凉。他可能会失去什么? 他的日风还要受到什么折磨?他要的不过是简单的幸福,为什么总是遭遇重重挫折与困难? 烈孤行犹豫地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像是失明、聋哑或失忆,最糟的是失去智力,变成终生痴傻的呆子,死人重生毕竟是逆天之举,必须付出相对的代价。 烈天寒身形不稳地晃了晃,单手掩面。 他以为他们终于能够苦尽甘来,他以为只须求得日风的原谅,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甜蜜生活,谁知造化弄人…… 日风始终昏迷着,从白天到黑夜,从夜晚到黎明,伤口正在慢慢痊愈,但是他却迟迟不醒。 烈孤行与月君影暂时在另一间石屋住下,三不五时就往这儿跑,日日盼着日风快快转醒,但他们都没有烈天寒来得着急,他真怕他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再也不会醒来,那对他而言,不啻是恶梦重演。 失明也好,聋哑也罢,甚至变成傻子他都能接受,他只要他醒来,让他能有爱他、给他幸福的机会。 夜里,忙累多日的烈天寒不过是在桌边打个盹,一刻钟的功夫,再睁开眼时,床上昏迷数日的人儿居然不见踪影! 这一吓非同小可,烈天寒在屋子里就大喊起来,边喊着边跑出房间。 阿风──阿风── 日风不在屋里,他跑出石屋,到处大喊大叫,又急又乱,毫无目标方向地四处寻找日风。 杨潜被他吵醒,就连月君影和烈孤行也闻声赶来,在了解状况后,也跟着加入寻人的行列。 四个人花了大半夜找遍半座山,一无所获,烈天寒急得眼圈儿都红了。 他不该睡着,还睡得那么沈,连人何时走的都不知道。现在的日风有可能失明看不见,万一不小心失足掉下山沟…… 咱们这样胡乱找下去不是办法。烈孤行沈吟片刻后,对月君影说:小君,你对他的了解比我们都多,应该知道他会到哪儿去,你仔细想一下,这孤雪山有对他而言十分特别的地方吗?通常人在无助的时候,会主动去寻找能给他安全感和心灵依靠的人或事物,你赶紧想想。 三个人六只眼睛盯着他,月君影皱眉陷入苦思。 嗯,我记得前辈曾经提过,孤雪山是他出生的地方,他在这里生活了将近百年,他熟悉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朵花,这座山于他而言不只是故乡,而且还是他的父母死后埋葬的地方。 这就是了!烈孤行问:你可知他的父母埋葬在哪里? 月君影摇头,很抱歉,前辈没有提到这个…… 是星星……烈天寒突然抬头仰望天空的繁星,日风的父母葬在最接近星空之处,孤雪山山顶。 缚妖 30 脑海里的预感是如此强烈,烈天寒一马当先往山顶上疾奔,愈接近山顶路径愈是崎曲难行,气候也愈加冷冽,他一心牵挂着日风,无视面前重重阻碍,花了一个时辰爬上山顶,正好迎接第一道照在雪地上的曙光。 夏天的孤雪山顶甚少风雪,白天会有短暂的阳光,但温度仍然偏低,日风只着一件单衣就上来,而且已经待了一夜,怕不早冻成了冰柱。 阿风……阿风…… 喊到嘶哑的声音在山头回荡,一声又一声传开,苍茫的天地间一片荒凉。 没多久,烈天寒终于在一块半埋于雪地里的刻字岩石旁找到他,人儿蜷缩着身躯在寒冷的雪地里发抖,烈天寒脱下外衣将他包住,搂进自己温暖的怀中。 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他几乎喜极而泣。 日风神情显得有些茫然,慢慢抬起头来,目光落在烈天寒那一头与雪地相映衬的银白发丝,脑海里的记忆凌乱破碎,但是眼前的男人是刻在心版上抹消不去的一道伤痕,永远不可能遗忘。 不要碰我……走开,不要碰我…… 日风挣出他的怀抱,拚命往后缩,双臂环住自己,拒他于千里之外,烈天寒于是不敢碰他,怕惹得他情绪激动,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来,已经死过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回。 阿风,我们先下山好不好?瞧你已经冻坏了,再待下去会生病的。 生病?日风像听到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似的低声笑了出来,只是那笑声听在烈天寒耳里,比哭泣还令人心痛。你不就是要死我吗?何必假惺惺的管我生不生病!我都已经如你的愿死得彻彻底底,化为尘土消散人间,你还有什么不满?你让我再活一次是什么意思?是嫌折磨还不够多吗? 过往的记忆逐渐拼凑完整,不论是珍藏的或努力遗忘的回忆,欢乐或悲伤,甜蜜或痛苦,再度回想一遍皆是椎心刺骨。 我不想你死,从来不想!烈天寒喑哑着声音说:我要是早知道你会做傻事……当你要杀梵玉的时候,即使她怀了孩子我也不会阻止你,我爱你啊! 日风没有多大的反应,仅是冷淡看他一眼,像看着陌生人。你休想骗我,我不会相信你了……不会再相信你了…… 连月君影也背叛他,违背他的意愿,擅自教导烈天寒召唤混沌之书的方法使他重生,在这人世间,除了自己,还有谁能相信? 日风让烈天寒再一次见识到他的倔强与固执,大伙儿好话说尽,只差没跪下来求他,可他说不下山就是不下山,众人在冰天雪地里与他僵持了两个时辰,最后日风终于体力不支昏厥,才由烈天寒趁机抱下山,回到石屋。 接着日风就病了,病得一塌糊涂,脸颊迅速消瘦,浑身上下只剩一把骨头,整个人失去往日的神采,死气沉沉,眼神灰暗。 他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即使烈天寒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无怨无悔的付出,也不能感动他一丝一毫,以前他总是心软,结果换来伤害和背叛,若是能够无心无情铁石心肠,是否就不会为爱所苦,能活得潇脱自在? 他的憔悴来自于心灵的压抑和忧郁,再多良药也治不好心病,烈天寒心里急,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就是月君影也劝不动他。 阿风,该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倘若我杀了梵玉,你会开心吗?会变回以前的阿风吗?如果梵玉是你心头上的一根刺,我马上就去杀了她。 烈天寒说完果然立刻转身欲走,日风想也没想,反s性伸手抓住他的胳臂。 不……其实他已经不恨她了,她怀了孩子却失去丈夫,难道不是可怜人?尽管他一再勉强自己铁石心肠,却始终无法完全做到。 你不要我杀她?那你想要什么?告诉我,只要能让你相信我的真心,再困难我也会为你去做。他顿了一下,突然拿出日风用来自尽的月神短剑。难道你恨的是我?也对,假如没有遇见我你就不会活得如此痛苦,我才是你心头上的刺,我死了你才能真正解脱,如果死在你面前能让你相信我对你的爱不假…… 烈天寒举起短剑,对准自己心口,还未刺下日风就扑上来,抢下他手里要命的凶器,丢出窗口。 你过份……竟用自己的性命我……日风颓然顿失所有力气,坐倒在床畔,眼眶一热,泪水不受控制落下,可恶…… 烈天寒轻轻拥住他,吻去滚滚而下的泪珠。因为我相信你爱我,阿风,我知道你爱着我,即使被我重重伤害了,仍是不改初衷。 日风抽抽噎噎,你这个骗子,又、又使诈……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烈天寒捧起他的脸,印上柔柔的吻,我爱你。吻落在额头,落在鼻尖,落在眉眼,落在思念已久的双唇,爱人断断续续地抽泣,惹人心疼爱怜,我爱你。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立誓般地说着,绵密的亲吻往下来到颈项,烈天寒松开爱人的腰带,敞开衣襟,露出大片胸膛。 瞧你瘦成什么样,都看见骨头了……他心疼地说。炙热的唇瓣印上胸前冰凉的肌肤,感觉身下的人儿一阵颤抖,烈天寒随即含住娇嫩的r尖,以最温柔的方式疼爱它。 纱帐轻轻飘落,遮去无限春光,日风的啜泣声清晰可闻,不过很快就变成浓重的粗喘,饱含情欲的呻吟。 日风或许是原谅他了,或许只是判他缓刑,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好的开始。 烈天寒相信,他们已经往幸福的路上,迈进了重要的一步。 缚妖 31 阿风,老闷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我带你到外头晒晒太阳。 烈天寒抱着他来到屋外的树荫下,那里早准备好一张躺椅,铺着柔软的坐垫,男人让他坐在躺椅上,细碎阳光自枝叶间筛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他还是不放心,转身回屋里拿了衣裳为他添上。 日风重生后并未失明、失智或聋哑,烈天寒后来才发现,他失去的是健康。 再不久秋冬季节就要来临,到时我带你到南方去避寒,若你不嫌远的话,想顺道去九重山拜访月君影他们也是可以的。 月君影要回九重山主持儿子的婚事,前几日已经动身启程离开孤雪山,而烈孤行自然跟他走。 烈天寒在一旁陪着他,怕他无聊,于是天南地北扯些有趣的事儿给他解闷,他说得口沫横飞,日风静静地听着,听着……突然开口说:你不回去成吗? 啊?烈天寒不明白地问:回去哪? 日风垂下眼睑,你是有家室的人,不应该和我在一起。 他们终究还是得面对这个问题,烈天寒抛下的不只国家,不只妻子,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无辜的孩子。 身旁静了静,片刻后日风听见烈天寒的声音坚定地说:我可以负尽天下人,但绝不负你,阿风,我爱的是你不是梵玉,勉强跟她在一起两个人都痛苦,就算……就算你没重新活过来,我也不打算和她做一辈子的夫妻。 但是孩子…… 烈天寒自身后圈住他,柔情轻语:我不爱她,自然也无法给予那个孩子完整的父爱,但你我就不同了,阿风,如果是我们的孩子,我会爱他就像爱你一样。 日风微赧,不知如何应对。以前的烈天寒连一句承诺都吝于出口,现在却天天把爱字挂在嘴上,就怕他不知道他的浓烈爱意。 我会对你很好很好,阿风,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日风顿时红了眼眶。可是我没办法再爱人了,真的没有办法…… 就算心里确实还存在着对烈天寒的爱意,却是再也无法毫不保留毫无顾虑地付出了。 没关系……烈天寒收紧双臂,以所有生命的力量紧紧抱住他。只要你不离开我,让我爱你就好。 日风依然是妖怪,但妖力几乎没有了。他身体虚寒,镇日手脚冰冷,吹个风就生病,一病就是大半个月不见好转,山上的石屋简陋,于是烈天寒买下一座幽静的宅院供他静养,请来最好的师傅负责熬煮药膳药汤,天天照三餐往他房里送,而且他只要稍微咳一声,大夫马上来到跟前把脉看诊。 烈天寒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支雪参,听说要价黄金数千两,弥足珍贵,他却眼也不眨地拿来炖j汤给他喝,他无所谓,日风可是心疼死了。 你到底哪来的钱能这样挥霍? 烈天寒露出狡猾的笑容,你还记得夏元斯吗?我把弋沙整个奉送给他,想当然为了还这条人情,不管我开口向他要什么他都会答应。 日风扬眉,你该不会敲了他一大笔钱吧? 是敲了一座金山。烈天寒得意地说。反正那本来就是他的钱,他拿的理直气壮,半点儿都不心虚。 日风有点同情夏元斯,烈天寒很明显摆了他一道,当皇帝是苦差事,责任重大而且事事不能随心所欲,他揽下重责大任,烈天寒却可以自由离开皇宫不说,还带着花用不尽的金银财宝跑了,夏元斯现在一定气得跳脚。 以日风对夏元斯有限的了解,认为他并不是个甘心被权势利益绑住的人,自由自在随性洒脱的日子才适合他。 来,这给你。 一块玉被塞进日风手里,质感温润,雕功朴实,与一般的玉不同,它是热的,暖暖热热熨着掌心,手感十分舒适。 这是暖玉,把它带在身上就不怕冷了。 日风投以复杂的眼神,看着眼前笑容温和的男人。这又花了多少钱? 你别担心,最贵的已经让你下肚,这玩意儿卖的人不识货,没花几个钱就到手了,很便宜的。 日风非常怀疑烈天寒对便宜的定义,但他也没再追根究底问下去,烈天寒给他的每一样东西都被他小心珍藏着,那是无价之宝,是他爱他的证明。 烈天寒果然信守诺言,对他很好很好,好到日风都忍不住怀疑,自己值得他付出这许多吗?或许烈天寒真的爱他,但日风不敢轻易相信,只能选择接受他对自己的好,并暗自在心里猜想,这份爱会持续到何年何月,会不会有停止的一天? 烈天寒说要永远在一起,可是世上没有一样东西是永恒存在的,包括爱情。 他曾经那么爱白夜,如今回想起来,那其实就像是对亲人的依赖,他将自己对父母的思念转嫁到他最好的朋友身上,以为那就是爱情,他实在错得离谱。 他对烈天寒的感情是否也是如此呢?他不确定。 白夜和烈天寒不一样,当初白夜和那个人类在一块儿,而且还怀了孩子,他也没有像得知梵玉有孕时那么生气,那么难堪,彷佛天地之间,他是多馀的存在。 如今他仍是多馀的吗?日风还在寻找答案。 入秋前,烈天寒已经开始准备带他南下避寒的诸多事宜,日风想在离开前,到孤雪山上向父母道别。 我这样的身子,还是定居南方较合适,省得每到秋冬就得南下一次,咱们到南方寻个山水秀丽之处住下来吧,你手上钱多,可以做个小生意营生,否则你花钱如流水,就算金山也会坐吃山空。 我也正有此意,阿风,咱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烈天寒r麻地说。 当他们到山上的坟墓拜别父母时,烈天寒突然问他一个问题。 你的爹娘不也是妖吗,为何在你年纪尚幼时就死了? 日风睨他一眼,淡淡地说:千年前 第 5 部分 欲望文 第 6 部分 缚妖 作者:肉书屋 第 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你的爹娘不也是妖吗,为何在你年纪尚幼时就死了? 日风睨他一眼,淡淡地说:千年前的人类对妖怪怀有强烈敌意与恐惧,我的爹娘和我被仇恨妖怪的人类追杀,详细经过我已经不大记得了,只知道最后,他们被法力强大的神器所杀,而我,被绑在木桩上处以火刑。 那一段记忆和心灵所受到的创伤,全都随着时间而淡化,不再纠缠他,令他深受折磨,百般痛苦。 烈天寒万分震惊,为他过去的遭遇心疼。可是你还活着…… 那是当然,我的同类救了我。 玄黄、丹朱、白夜……你们现在好吗?我过得很好,有个人类愿意为我变成妖怪,并承诺永永远远不离不弃,爱我此生不渝。 我想,我比你们都幸运,曾经我走上与你们相同的道路,但是这个男人把我从死亡深渊中拉回来,让我重新再活一次。 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去找你们了,我决定留在他身边,海角天涯,生死相随。 缚妖 32 马车摇摇晃晃往南行进,他们离开夏国,辗转来到大齐,愈南下气候愈温暖,时序渐近入秋,北方寒风凛凛,而他们所到之处依然生机蓬勃,农夫们正忙着收割稻作,一望无际的稻田结穗累累,那是种植粟米和小麦的干旱北方见不到的景象。 南方四季如春、物产丰饶,莫怪乎金敕国觊觎南方肥沃的土地,妄想挥军南下吞食大齐这块肥r,可惜天不从人愿,金敕国不但没有讨到好处,还面临太子拥兵自重,自立门户成为夏王的问题,金敕如要卷土重来,实现南侵野心,还得经过夏元斯这道关卡才行,真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数个月后,他们行经一座热闹的小镇,烈天寒告诉日风,他们已经来到冬天也不会下雪的地区,可以开始寻找一处山明水秀之地长居。 对于往后的住处日风没有什么意见,倒是这一路下来舟车劳顿,实在把他折腾坏了,烈天寒再如何呵护备至,也无法阻止他再度迅速的消瘦下去。 我们就在这儿落地生根吧,打死我也不要再坐马车到处跑了。 杨潜负责打点一切大小事务,因为有这名得力助手在,烈天寒才能全心全意将所有的心思用来照顾日风,也因此才发现他的憔悴不只是因为长途跋涉。 当日风又将补身的药粥吐出来时,烈天寒再也忍不住担忧的情绪,神色凝重地问: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事?你的身子虽然不好,但也没差到连进食都不能的地步,前些日子的确累坏了你,但咱们已经定居下来,为何你的身体仍不见好转? 日风掩嘴轻咳,倔强的偏开头去,虚弱地说:没人强迫你守着我这个累赘,嫌我麻烦就不要管我,反正我顶多是拖着病,死不了。 近来日风有些情绪化,像这么任性的话不是头一回说出口,烈天寒总是淡然处之,但这一次,他不能再保持沉默。 是什么事惹你心烦?告诉我好吗?是因为妖力不能恢复还是因为久病不愈让你灰心丧气?又或者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坦白告诉我,我会改的。 男人言辞恳切,低声下气,以前那个骄傲的烈天寒,是拉不下这种面子的,他为他改变了很多,牺牲了很多,处处忍让包容,如果烈天寒对他没有情,他连重生的机会都不可能有,更遑论三不五时对他闹脾气,摆脸色。 日风微微叹息,现在他肯定自己的心是豆腐做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日风放软语气道歉,我只是……有件事情,不知该如何启口…… 傻瓜。烈天寒宠溺地抚摸他的金色长发,心中无比爱怜。你是我的骨血我的心,对我,你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 人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犹豫半晌,坦白道:其实我不说你迟早也会发现,我……我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 烈天寒瞬间僵硬石化,呆若木j。 日风推了他一下,喂,你好歹有点反应啊。 男人的目光往下落在他的肚子上,五个月了?五个月前他们也只做过那么一次,后来没再亲热过,居然……一次就中…… 仔细瞧日风的肚子的确好像起来了些,平时怕日风受寒让他穿了一层又一层厚重的衣裳,也难怪他到现在还瞧不出他有了身孕。 我……我……烈天寒在我了半天后,才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去把镇上最好的大夫找来。 他的身子如此孱弱,怎禁得起怀胎生子的折腾?瞧他,瘦得下巴都尖了,吃进去的补品全吐出来,一副弱不禁风快昏倒的苍白样,到时怎么生孩子? 眼看烈天寒像阵风似的就要出门,日风急着喊住他:等等天寒,不要找大夫,千万不能找大夫。 日风心急之下跟着跑出房间,脚下却被门槛一绊── 啊! 烈天寒不偏不倚接住他,脸色比他还白,声音颤抖。你想吓死我吗?说着将他打横抱起,走进房里,轻柔地在床上放下。 不要找大夫,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有孕,拜托……蓝眸哀求地望着他,修长的十指抓住他,力气大的出奇。不是每个人类都对妖怪友善,我不要冒险。 过去的y影笼罩心头挥之不去,他的父母被人类杀害,他的至交好友皆因人类而死,他还被人类囚禁过、鞭笞过,纵使现今的人类已不再如千年前那般对妖怪赶尽杀绝,但也绝不会将他们当成普通人看待。 不找大夫你的身子怎么会好?这事瞒不住的,到了临盆的时候,总不能自己关起门来生,不找接生婆子吧?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一根汗毛。 烈天寒自成为妖怪后,在日风的指导下努力学习c控妖力的方法,他悟性高,进步神速,不出三个月已能使用自如,如今为了精进妖力,更上一层楼,他仍然不断下苦功修练,盼能成为日风的倚靠,不倒的支柱。 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日风不愿冒险,于是说:咱们派人去找明贞,饶川族里应该有大夫和接生婆,会比人类可靠许多。 好,就照你说的办,不过在此之前尚有一事得先处理妥当才行。 嗯?还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 烈天寒推他躺下,仔细为他盖好被。先睡一下补个眠,在我回来前不准下床乱跑,我得赶紧把家里所有的门槛拆了。 温暖的南方小镇,质朴敦厚的人们,一个没有勾心斗角的地方,一块没被权谋私欲污染的净土,日风正过着他梦寐以求的生活,简单、朴实而且幸福。 没错,他是幸福的。日风随着时间慢慢地心领神会,领悟到烈天寒爱他胜于爱自己的生命,这份爱能持续多久没有人知道,但他会好好把握住现下的每一分每一秒,用心感受他源源不绝的澎湃情意。 他爱吃糖,于是烈天寒开设糖庄,并说:这样一来你随时都有糖可吃了。未料生意竟出奇地好,镇里两家店面天天大排长龙,供不应求,不到一个月又在隔壁镇上新开两家店面,依然门庭若市,人潮不绝。 怪了,这种甜腻腻的玩意儿有啥好吃?烈天寒想不通,自碟里挑了一块下人呈上来试吃的新糖塞进嘴里,顿时脸都扭曲了。 日风好气又好笑地瞅他,哎,犯得着这种脸色吗?又不是服毒。他也捏起一块品尝,赞不绝口。很好吃啊。 烈天寒不予置评。 糖庄的事务有杨潜帮着打理,请了不少人手,但烈天寒还是颇为忙碌,忙着交朋友、忙着套交情、忙着谈生意,当然也就难免会有饭局设在风月场所,他那头白发令人印象深刻,鹤立j群,而且他身材伟岸高大、五官俊朗,总招来不少爱慕眼神。 有回日风在他身上闻到女人的脂粉味,他没有表现出吃醋的模样,而是挺着大肚子横眉竖眼对他说:下回也带我出去开开眼界如何? 自此以后烈天寒再也没有出席任何饭局,反正不应酬,生意还是一样地好。 日风深居简出,几乎足不出户,成天关在家里待产,幸好还有个后园子可以闲暇时逛逛,否则岂不闷坏了。 园子里摆了一张他专用的躺椅,铺上柔软的貂皮,他时常在这午睡,穿着烈天寒不知打哪弄来,据说以冬暖夏凉、水火不侵的丝绸制成的衣裳,阳光下是紫色,月光下却呈现出紫中带金的奇异色彩,不盖锦毡不盖被也不怕受凉。 南方的冬天一点儿也不冷,烈天寒是大惊小怪。 他的身子还病着,但已经比初来乍到时健壮许多,找来的饶川大夫在府里住了下来,专心调养他的病体,烈天寒还每晚抱着他入睡,以自身的内力为他驱寒,日风每天最期待这个时候,被爱人珍惜地抱在怀里备受珍爱的感觉,两个人相依相偎的温暖,触动他冰封的心泛起甜蜜的涟漪。 以为自己不能再爱人,可是在烈天寒日日夜夜的浓情烈爱包围下,就是万年冰川也要融化,日风发觉自己的心又重新活了起来,为烈天寒而跳动。 又窝在这儿吹风,连个薄毯也不盖,万一受凉又得折腾个十天半个月,你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么? 烈天寒出现在视线内,边说边解下披风为他盖上,脸上写着担忧、宠溺,和万般无奈。 日风冲他一笑,拉过他的手来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在看见烈天寒因为感受到胎动而露出惊喜的表情时,笑得更灿烂。 孩子踢了一天了,活泼得紧,将来可别是个淘气的小鬼头才好。 烈天寒心一动,弯腰亲了一下他难得露出来的小酒窝。 你今天心情很好?大手轻抚他柔软的金发,爱不释手。用过膳了吗?喝过药了没?暖玉是否带在身上? 秀眉微微一皱,我不需要吃东西。 这个男人好归好,就是罗嗦了点,像老太婆似的成天念个没完。 这怎么行,宝宝会饿坏的,难怪他踢个不停。 烈天寒马上叫来仆人,吩咐厨房送吃食过来,还要大夫过来一趟。 府里的下人其实都是杨潜的家仆,一起从北方跟了过来,所以忠诚度高,口风也紧,日风有孕的事儿绝没有让外人知晓。 方才厨房送点心来,我才推掉呢,一天六餐?你就是想把我养成猪也不是这种喂法!日风抗议。 你要变成猪还差得远了,乖,等下我陪你吃哦。 …… 日风实在受不了被他当成小孩,但令他更受不了的是烈天寒变成孩子。 谁想得到呢?这个堂堂七尺之躯的大男人竟也会撒娇。烈天寒能和日风同床共枕同榻而眠,就是靠着撒娇,软语哀求磨来的。 唉,谁教他心软…… 我教你的落叶飞花式你练得如何?舞两招来让我瞧瞧。 你想看我舞剑?没问题。 烈天寒命人取来宝剑,银锋出鞘,气势如虹,落叶飞花式由他舞来,多了几分阳刚的味道。 日风在躺椅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以方便欣赏烈天寒舞剑的英姿。 落叶飞花……这套由白夜与他合创的双人剑式,顾名思义,他是落叶,白夜是飞花,落叶飞花合一才是真正天下无敌。 如今,落叶有了归属,而飞花……飞到何处去了呢? 唇角轻轻勾起,那是心满意足的微笑。 白夜,我很幸福,以后也将一直幸福下去,但是我不会忘了你,你会成为我最珍贵的记忆,锁在心灵的宝盒内,永远埋藏。 缚妖 33尾声(完结) 用过晚膳后,烈天寒又命人端来一碗黑抹抹的药汁,脸上扬着过分亲切的笑容说:阿风,来,趁热把这碗药喝了。 日风立刻嫌恶地皱起眉头,撇开脸。我要是喝了它,说不准连方才吃进肚子里的也全吐出来,这回说什么都不依你了,拿走拿走。 阿风……烈天寒靠过来,好声好气地哄道:你刚生完孩子又染上风寒,不喝药怎么行呢?乖,把这碗药喝了,待会给你糖吃哦。 日风用力瞪着他,气呼呼地:到底要我说几遍,别把我当成小孩子! 我没当你是小孩子啊。男人依旧好脾气地捧着药碗,再不喝就要凉了,到时候药会更苦哦,赶紧喝了吧,还是你比较喜欢我喂你? 俊秀脸庞浮现红晕,日风没忘记上次烈天寒以口喂他喝药,结果……一碗药还没喂完两个人就先滚上床,干柴与烈火一发不可收拾,极尽缠绵。 到现在日风依然清楚记得,烈天寒炙热的吻落在自己肌肤上,火热的唇含住r蕾轻轻啃咬时,浑身自背脊窜上来的酥麻快感,光想就让他克制不住起反应了。 天寒……水汪汪的蓝眸里春情荡漾,日风充满情欲的声音,害得烈天寒手一抖,差点捧不住碗。 男人吞了吞口水,装出一副正经的模样,轻咳两声。来这招是没有用的,今晚这药你是非喝不可。 日风既委屈又不甘心地横他一眼,突然伸手揪住他的衣襟,以不容拒绝的霸道气势,强吻他。 匡啷!药碗被碰翻,溅了满地热烫的药汁及碎片,烈天寒无暇顾及其它,光是要抓住那双滑进自己衣内乱摸的手,就够他忙了。 阿风你──烈天寒蓦然倒吸一口气,日风一手狡猾地抚上他腿间的敏感,隔着布料搓揉。 这招如何?他在男人耳边低笑。 你这坏心眼的小妖精!烈天寒若是无动于衷就不是男人了。他迅速抱起日风,直奔向里面的房间。 这两个人再度因为一碗药滚上床。 赤ll地袒裎相对,再多的亲吻拥抱都觉得不够,将自己最私密的一切毫无保留奉献给对方,渴望与爱人合而为一。 啊、啊啊……天寒……天寒……修长的双腿缠上男人腰间,日风轻喘低吟,狂放又迷乱地喊:深一点……再深一点…… 你是我,我是你,我们是一体。 烈天寒忽地抽出欲望,将日风翻过身跪趴在床上,双手扣住柔韧的腰身,自后方凶猛地挺入。 日风被顶得说不出话来,喊出来的声音都是破碎。烈天寒一手撩起他的发丝,忘情地呼喊:阿风……我爱你……阿风…… 许久之后,日风感觉自己被抱起来,背抵着男人雄浑的胸膛,坐在男人身上承受着烈天寒由下往上的激烈撞击,烈天寒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伸向前方,握住日风的性器上下捊弄。 日风被过大的欢愉出泪水,他轻声啜泣着,双手向后拉下男人的头来,在他耳边说了三个字,自两人相识以来头一回说出口,说完双颊酡红,不胜羞涩。 烈天寒很明显一僵,控制不住在他体内释放了。 可恶,你故意挑在这节骨眼儿说,害我这么快就……烈天寒既懊恼又欣喜地抱住爱人狂吻,厚着脸皮要求道:再说一次…… 日风有些难为情。一次就够了啦。 不够不够不够,再说一次──不,一百次好了,说嘛。男人赖在他身上撒娇,好不好好不好嘛…… 到底谁比较像小孩子?日风无奈,咬了咬唇,才用细如蚊蚋的声音说:我……我爱你…… 大声点嘛……男人不依,又开始摩擦生热,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日风清清喉咙,涨红脸大声表白:我爱你啦。 一晃眼他又被烈天寒压在下面,热吻紧接而来,几乎耗光他肺里的氧气。 我终于等到你这句话…… 在日风的认知里总是坚强不倒屹立不摇的烈天寒,眼里竟浮现泪光。 日风吃惊得呆住。你…… 嘘,别说话,我要好好爱你。柔情的吻落下来,揭开另一场云雨的序幕。 心神为爱而激荡,日风伸手环住他,主动迎合。 你爱我,我爱你,我们永世不分离。 若干年后,孤雪山。 兔兔……小兔兔……金发小女孩兴奋地指着右方草丛,有兔兔…… 较年长的黑发男孩牵着她的小手,作势噤声。嘘,情儿乖,别出声哦,我们不能被阿爹和爹爹发现。 兔兔……情儿要兔兔……金发小女孩欲挣脱他,去追逐可爱的小兔。 情儿乖乖听话,等会儿哥哥就带你去找小兔兔哦,乖。黑发男孩哄妹妹安静了,不吵不闹,才牵着她走往树林深处。 若仔细看,会发现他们的眼睛就像万里无云的晴天那么蓝。 黑发男孩拉着妹妹蹲下来,小心拨开草丛。 果然,不出他所料── 一名金发男子衣衫半褪双腿大张,被另一名白发男子压在树干上,两人的下身紧密贴合。 黑发男孩顿时涨红脸,赶紧伸手遮住妹妹好奇睁大的明眸。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两个人拿扫墓当借口溜出来逍遥快活,却不负责任地把他们丢给杨叔叔,在家里成天上演活春宫还不够,深山野林也能迷乱纠缠,忘情销魂,真是够了! y声浪语媚吟粗喘,声声钻入耳膜,实在有碍身心健康,黑发男孩脸颊热烫如火烧,悄悄拉着妹妹火速离开现场。 原本是打算先一步告知他们贞姨正往这儿来,不过现在……算了吧。 小鬼们走了。烈天寒低笑着咬住爱人的耳朵,恶意地挺腰,将欲望顶入深处,你的脸好红哪,被孩子撞见有啥好害羞的,这是机会教育呢…… 可恶……啊、啊啊……你……日风羞恼气极,抡起拳头捶他,莫名其妙发什么情! 害他被儿子女儿看见,丢脸死了…… 好可爱……阿风,你好可爱……烈天寒凑上去亲他的嘴,下身仍持续一下又一下猛烈的撞击。我们的下一个孩子要取什么名字呢?阿风,烈爱和烈情之后要取什么名字好呢? 烈天寒一手抚上爱人微凸的小腹,眼神痴迷。 就叫烈狂好了,像我一样为爱痴狂。 眼角迸出快感的泪水,日风张嘴要抗议,男人又堵住他的唇。 日风在心里暗骂:明明说好这个孩子姓明,出尔反尔的混帐,回去后等着睡客房吧! ……… 因为有些事好像没交待清楚,所以有番外,写好了就会放上来。。。。。 至于什么时候写好,牧秦也不知道。。。。。。汗。。。。。。 惩罚(上) 好不容易熬到生完孩子,坐完月子,日风迫不及待趁着烈天寒不在家的好时机偷溜出门,逛一逛这座自他搬来就没机会逛过的小镇。 虽然比起大城市的繁荣还差了一截,不过古朴敦厚的风情可是城市比不上的。整齐的房舍街道,路上三三两两从容走过的行人,悠闲缓慢的步调,还有镇民脸上憨厚的笑容,都是太平盛世的证据。 当初阻止战争果然是对的。日风扬着愉快笑意,轻盈的脚步走过每一条大街小巷,瞧见卖烧饼的小贩,还自掏腰包买了一块拿在手里边走边咬,浑然未觉时间的流逝。 偶然间,瞥见河道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伯,小小摊位旁简单摆了几张桌椅,卖的竟是豆腐花。 日风一怔,下意识移动脚步走了过去,来到豆腐摊前。 老伯活到这么大把年纪,还没见过哪个人有着一头金发,一双蓝眼,美得好似天上的神仙下凡来,一时竟看呆了。 老板,我要一碗豆腐花,甜的。 发呆中的老伯总算回过神儿来,连忙招呼客人。这位公子先找个位子坐一下,豆腐花马上来。 日风挑了个背向街道,可以欣赏河岸风光的位子坐下来,热腾腾的豆腐花很快端上桌,他望着蒸腾缭绕的热气怔忡了许久,才舀起一匙豆腐花送进嘴里。 味道还不错,却也称不上人间美味,不明白为什么白夜爱吃这个? 思念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像毒药,一旦开始陷入就无法停止,过去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他和白夜,那些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不知不觉流下泪来,他很想他,很想再见他一面,但是这份思念只能埋在心里,即使现在白夜出现在他面前,也只是个陌生人了,不再是以前的白夜。 用衣袖胡乱擦去眼泪,丢下一块碎银在桌上,日风才要起身离开,背后就响起一声熟悉又甜美的呼唤。 明叔。 当烈天寒返家找不到人时,看见日风留在桌上的字条,于是捺着性子在家里等他回来,可是他等了又等,等到天都快要黑了还是不见伊人踪影,这下他再也坐不住,带着人手满街找起人来。 日风外表显眼,有不少摊贩见过他,烈天寒逐一询问,最后循线找来河道边,有一位老伯正要收摊,听他问起金发蓝眼的公子,老伯印象深刻,对他说:那位公子来我这儿吃豆腐花,然后遇上一位很美的姑娘,就随她走了。 晴天霹雳外加倾盆大雨都不足以形容烈天寒此刻的心情。 阿风跟一个很美的女人走了? 他走了?他走了?不管他多么努力弥补,终究他还是选择离开…… 为什么?阿风明明已经说爱他,明明已经原谅他── 不!烈天寒惊觉,日风从来没有说过原谅他!是他自己以为日风的接受,日风的爱就是原谅。 阿风──阿风── 既然爱他又为什么离开?要走也该给他一个理由。 烈天寒奔走在大街小巷间寻找日风的身影,几乎就要疯了。他不相信自己被抛下了,他不相信善良的日风会如此狠心。 阿风──阿风── 心口突然刺了一下,有点疼。日风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想起烈天寒还在家里等他。我该回去了。 别急着走嘛,明叔,人家还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美丽女子偎在他身旁,软软地撒娇。我们那么久没见了,你都不想多待会儿,和我叙叙旧吗? 别闹了,贞儿。日风不着痕迹推开她,我真的得走了,家里有人等我回去,咱们改天再叙旧也是可以。 明贞收敛起如花般的笑容,让他多等会儿又不会怎么样,明叔为他吃了不少苦头,偶尔让他担个心,着急一下也不为过。 唉,你这孩子,我都不计较那些了,你在意什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现在他对我很好,很爱我就够了,若是一直深陷在过去的仇恨中,幸福永远都不会来临。 是吗?明叔现在很幸福……明贞的目光移向绿意盎然的庭院,园中很奇怪地只种了一株开花植物,朵朵艳红的花儿在满园绿意中十分抢眼。那么你应该能告诉我,幸福到底是什么? 日风为她眼中的哀伤茫然而心酸。贞儿…… 娘丢下我死了,爹也不要我,连你也留书离开,你想过那时候的我有多么伤心吗?为什么我身边最亲的人一个个都不要我?我到处找你,找了好久好久,期间遇过几个男人,他们个个花言巧语猛献殷勤,就是为了把我骗到手,我和其中一个上床,你猜怎么着?我发现他已经有了六个妾,而我是他的第七个目标,虽然我同样也是抱着玩弄的心态,对他没有感情,但我还是非常愤怒,一气之下杀了他! 明贞美艳的脸庞掠过一丝y狠。不专情的男人都该死! 你……你怎么能够滥杀无辜?日风简直难以置信,眼前这个狠毒的女人已经不是他一手养大的天真活泼的小女孩,生命何其珍贵,你竟然── 不要对我说教!愤怒的一掌拍向石桌,震得杯中酒y溅了出来,四周顿时安静无声,下人们手脚伶俐地擦拭桌面,重新斟满酒,而后无声地退下。 明贞微微扭曲的丽颜逐渐恢复原貌,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后来我怀了孩子。她无视于日风心疼自责的目光,继续往下说:我生下她,是个女孩。后来我又陆陆续续同一些男人燕好过,我抛弃他们,只留下肚子里的种,我的孩子有男有女,个个都非常听话,结果明叔也看到了,经过四百年,我的子孙开枝散叶,逐渐壮大,如果没有发生二十年前那件事…… 二十年前?难道是指…… 明叔,你知道吗?妖怪拥有永恒的生命,但是妖怪与人类结合的后代,生命却是有限的,我是半妖,妖怪血缘浓厚,寿命长达数百年,但是不论生命有多长,总有活到尽头的一天。就在二十年前,我大限已到,偏偏弋沙大军于此时来犯,那时我们饶川一族住在孤雪山上,无人对我们伸出援手,不得已之下,我只能借着黄泉之花延长生命,带领族人离开孤雪山逃难。 明贞的语气满含怨忿与不甘。若是我早知道你就在山顶的冰窟里…… 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那时我不该离你而去,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日风无限自责,傻丫头,黄泉之花有毒啊,只要服用过一次,你就再也离不开它,它虽然延长你的生命,却也同时毒害你的身体与灵魂哪! 那你要我怎么做?眼睁睁看着我的子孙被杀光吗?我们饶川族一代不如一代,因为与人类混血的缘故,妖力日渐薄弱,如果没有我,饶川早就灭绝,一个人都不剩了。 贞儿。日风的手抚上她与白夜有几分相似的脸,心痛地说:你并不是为了饶川,你活下来是为了报仇,我在你眼中看见化不开的仇恨,你要报复谁?你想报复谁?四百年前的恩怨如今你能向谁报复? 明贞抓下他的手握在掌心。明叔,你别忘了,我有大齐皇室的血统,不只是我,凡是我的直系子孙都是大齐皇室的血脉,如今弋沙已灭,夏国不成气候,云台随时会被巫寒吞并,世界在改变,旧时代逐渐被新时代推翻,谁会成为新时代的霸主,一统天下呢?大齐是最重要的关键,兰萧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它,可惜被月君影坏了事,我只要先他一步拿下大齐…… 你想做什么?日风大为惊讶,这小妮子居然有野心,妄想称霸天下! 凡是人,皆有弱点,连我也不例外,兰萧有,齐雍有,就是烈天寒,也有明叔你这个弱点。 日风打从心底泛起寒意,眼前这个女人,这张灿笑如花的脸孔,竟拥有一副城府深沈的恶毒心肠!他刷地站起,你想对他做什么? 别担心,明叔,不会玩死他的,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 你……他气极,已无心再叙旧,二话不说转身便要离开,蓦然颈侧一阵剧痛,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倒了下来,被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接住,抱进怀里。 你知道吗?明叔,我的弱点就是你……娇艳的红唇蜻蜓点水般地印上日风微凉的唇,我爱你,明旭…… 惩罚(中) 四处找不到爱人,烈天寒快急疯了,加上天色暗了下来,找人更加困难,在他一生中,这是第二次面临如此恐惧无助的境地。 头一次,是日风自尽的时候。 冷静点,烈天寒,冷静下来,日风不会无缘无故抛下你,就算要离开也不会把孩子留下,快冷静下来仔细想想…… 或许,他应该把问题焦点放在日风遇到的女人身上,定居这座小镇半年有馀,他可没见过哪个女人算得上漂亮。 如果是外地来的就好办了,因为镇里只有一家客栈。 但是烈天寒向客栈的掌柜打听,掌柜却说这一整天都没见过烈天寒说的漂亮女人来投宿,这可把烈天寒弄糊涂了。 外地人来此如果不投宿客栈,那要住在哪里? 难不成……像他当初带着日风来此定居一样,直接买下一座宅院? 据他所知,东街就有一座大宅,主人一家早已迁居皇城,宅子也于上个月卖出…… 烈天寒拔腿狂奔。 不多时,东街大宅映入眼帘,烈天寒提气纵身一跃,欲直接翻过墙头入内找人,却被一道无形的障壁弹开,瞬间自两丈多高的墙头上摔落,幸而身手灵敏,及时稳住身形,安全落地。 是结界…… 毫无疑问,带走日风的是妖,那个女人是妖! 烈天寒几乎已经猜到对方是谁了,他放下了牵挂不安的心,如果真是那个女人,就绝对不会伤害日风。 他把日风教他的所有妖术都学全了,唯独就是破除结界的方法学不会,现在不得其门而入,该如何是好? 眼角馀光瞥见黑影掠过,紧接着银光一闪,烈天寒立即抽出腰间宝剑,寒光凛冽如冰,挡住疾刺而来的剑锋。 这是试探,还是玩真的?烈天寒挑眉问。 一身黑衫的男人不说话,手腕一转,剑锋改了方向,招招对准要害而来。 看来是玩真的。烈天寒边挡招边说: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烈天寒的武功经过日风提点后进步不少,才交手过十招他就知道,对方不是他的对手。 倏然一名青衫男子自暗处跃出,飞身加入战局,以二对一,烈天寒依旧不慌不忙,宝剑如行云流水,左右接招、前后应敌,完全游刃有馀。 还有两个藏头缩尾,不打算出来吗? 烈天寒此话一出似乎激怒了对方,一名绿衣男子和一名黄裳女子也自暗处飞身而出,战局形成四比一,一面倒的局势。 烈天寒唇角微扬,招式节奏忽地一变,速度奇快,飘忽不定难以捉摸,暗夜里只见刀光剑影如同一张银网,铿锵声不绝于耳,烈天寒宛如戏水蛟龙般游走于四人之间,应付起来毫不费力。反观那四人竟应接不暇,渐感吃力。 是落叶飞花式! 四个人心中皆大喊不妙,难怪烈天寒不管面对多少人都胸有成竹,自信满满,原来……竟是个落叶飞花式的高手! 突然,宅门大开,一位白衣女子走出。族长有令,请烈公子入内一谈。 那四个人随言立刻停止攻势,往后跳开,转眼又隐入黑暗中消失。 待烈天寒收剑入鞘,交出武器,白衣女子说:请随我来。 宅内十分雅致,高雅不俗,唯独花园很诡异,满园子绿叶植物,只有一株红花盛开,红得妖艳,像鲜血一样,烈天寒从未见过这种花。 他被带进一个奇怪的房间,房里四面光秃秃的墙壁,没有任何装饰与摆饰,一名貌美女子坐在椅子上冷冷看着他,在她旁边有一张桌子,上头放了几样烈天寒很眼熟的物品。 你就是明贞?烈天寒也不跟她客气,开口就向她要人。阿风呢?我要带他回去。 明贞挥挥手,待多馀的人都退下了,房门紧闭后,才说:早晚我会让你带走明叔,但不是现在。 烈天寒眉一拧。什么意思? 明贞露出深沈的笑容,伸手自旁边桌上拿起一副铁锁,这玩意儿你该认得吧?还记得它有什么效用吗? 烈天寒眸光骤冷,缚妖锁……你打算翻旧帐? 少用那种眼神瞪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铁锁在手里把玩着,碰撞出清脆的声响。难道你不认为我该为明叔出口气?他一向心肠软,即使你让他受到那么多伤害,他也不曾想要讨回来,可我不同,我可是有仇必报,不论他曾经受过什么伤,我都要从你身上连本带利要回来! 铁锁抛出,被烈天寒接住。 自个儿戴上去吧,如果你认为我不该替明叔讨公道,行,怎么进来就怎么出去,我不会为难你,但是我会把今天的事告诉明叔,让他知道你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放弃他! 尊严?那是什么?从他在我怀里灰飞烟灭那一刻起,那种东西就再也不存在了。烈天寒毫不犹豫,将缚妖锁扣上自己的双腕。 瞬间只觉手腕一沈,身体好似破了大d,精气力量源源不绝自破d流出,烈天寒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在短短的时间内变得万分虚弱。 察觉到了吗?明贞冷笑,明叔一定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妖怪戴上缚妖锁等于是慢性自杀,一年内若不取下,就会精力衰竭而死! 这句话宛如一记耳光用力甩上脸,烈天寒几乎无力招架。 原来那时他日渐憔悴真是因为缚妖锁,他竟然……竟然妄想以缚妖锁困住他一生,若是日风没有恢复记忆,以佛藏天眼珠自行脱困,他不敢想象…… 无知的他在不知不觉中,竟伤他这么深这么多吗? 是不是因为缚妖锁造成他身体虚弱,那时才承受不住梵玉的鞭打而流产? 原来他和日风的第一个孩子,是被他害死的。 原来最该死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那时日风数次要求他解开缚妖锁,他为什么不答应?为什么? 心痛吗?后悔吗?可惜来不及了。明贞再从桌上拿起一条鞭子,站了起来,想知道妖力被封住后,再受到鞭刑的滋味吗?你很快就会尝到明叔所受到的痛苦了,对你,我是绝对不会手软。 啪!因为烈天寒下意识抬手护住脸,长鞭划破衣袖,一道红痕出现在深色肌肤上,火辣辣地烧灼着。 日风那么瘦弱纤细的身子,如何受得住这些? 面对抢走她最爱的明叔的混帐男人,明贞使尽全力,一鞭又一鞭,像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没想到烈天寒意志坚强,超出她的预料,硬是撑着无力的身躯,挺着背脊受了五百鞭之后才终于体力不支跪倒,可是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亮得就好像是黑暗中豹子的眼睛。 唔!她气得咬牙,就不信再来五百鞭他还能撑着不躺下。 可是……可是手好酸哪,可恶! 明贞跺了跺脚,气呼呼地甩门出了房间,不知要去哪里,烈天寒趁这空档,慢慢挪到墙边,坐靠着墙壁直喘气。 当初阿风是怎么撑过来的?愈是深切体会到他曾受过的痛苦,烈天寒愈是为自己的心狠手辣而心寒。 不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却是之前那名身着黑衫的男子,手里拿着方才明贞拿的长鞭,看着烈天寒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轮到你来行刑是吗?他蓦然低声笑了出来,宛如慷慨赴义的勇士般从容豁达,那就快点动手吧。 惩罚(下) 烈天寒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昏过去的,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个房间里,他被移到外面,正确来说,是一个铁笼子里。 看来那个女人为了报复他费了不少功夫。烈天寒身上几乎体无完肤,伤口再痛他都能忍,只是一想到日风也曾经这么痛过,他就心如刀割。 他试着坐起来,笼子对他而言有点小,勉强能够容纳他庞大的身躯,只是他必须低着头,屈起膝盖,以同一个姿势僵硬地坐着。 那个小心眼的女人绝对是故意把笼子造得这么小。 烈天寒环顾四周,天已经大亮,他看清自己身处在一片空地上,空地周围种满绿叶植物,他猜想自己应该还在大宅里,或许就在那片诡异的园子中,不晓得那个女人还有什么招数没使出来。烈天寒暗忖,在她想出新的方法报复他前,大概会先把他丢在这里任由风吹雨打、日晒雨淋。 一开始阳光照在身上还挺舒服的,但是时间一久就是种折磨了。在艳阳下,他全身的伤口灼痛难耐,皮肤犹如火烤般又干又烫,脑袋晒得发昏,也不知在阳光下被晒了多久,蓦然一阵风起,乌云蔽日,烈天寒抬头望向灰暗的天空,一滴雨水正好落在他脸上。 真是太好了,这下伤口非恶化不可。烈天寒自我嘲讽道。 转眼下起倾盆大雨,不过眨眼功夫烈天寒便全身湿透,寒意驱走酷热,爬上每一寸肌肤, 第 6 部分 欲望文 第 7 部分 缚妖 作者:肉书屋 第 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转眼下起倾盆大雨,不过眨眼功夫烈天寒便全身湿透,寒意驱走酷热,爬上每一寸肌肤,渗进血管里。 好冷! 烈天寒尽可能地缩起身躯抱住自己,把脸埋进双膝里,他的身体因寒冷而颤抖,耳里听见的全是哗啦啦的单调雨声。 意识逐渐昏沈之际,雨突然莫名奇妙停了。 不,等等,雨没有停,他还听得见雨声,可是……为什么雨水不再落下? 飘远的意识回笼,烈天寒强撑开眼皮,往上瞧。 一把打开的纸伞架在铁笼子上方,为他挡去冰冷的大雨,烈天寒心神一震,完全清醒过来。 目光缓缓由纸伞往下移,望向正前方,心脏猛地一缩。 日风被雨淋成了落汤j,拿着一串钥匙蹲在笼子前,拚命想要打开锁。 该死!你在这里做什么?男人浑然未觉伤口的疼痛,迅速移身靠向他,一手伸出铁栏缝隙,摸到他冷冰冰的手,冻得发僵的身子,脸都黑了。 天寒,你再等一下,我、我马上救你出来。日风的声音微带哽咽,掩饰不住着急,可恶,也不是这一支…… 回去,快回屋里去!烈天寒生气的大吼几乎盖过嘈杂的雨声:你居然在淋雨,天杀的你竟然在淋雨! 我……我没事的,不过是淋点小雨……这话说的非常心虚,日风不敢抬头看他,专心开锁。雨水老是流进眼睛里,他得不时停下来抹脸,手里一大串钥匙,试了一支又一支,就是打不开笼子。日风双手冻得发僵,几乎拿不住钥匙,喉咙一阵发痒,他隐忍了很久,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咳出来。 阿风!烈天寒气急败坏,我不会有事,你就别管我了。 我不要紧,你等等,就快好了…… 明叔。明贞忽然出现在日风身后,随侍的下人为她撑起伞,她身边还跟了四名穿着不同颜色衣衫的护卫。你不必试了,钥匙在我这里。 日风一回头,果真见到她举高的手里拎着一支小巧的银制钥匙,他瞬间跳起来,伸手向她,怒气冲天。把钥匙给我! 不行,明叔,我不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他害你吃苦受罪不说,还背叛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甚至孩子都有了,难道你真的忍得下这口气?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我就不相信你心里不会有疙瘩! 好吧,日风承认,梵玉是眼中钉,r中刺,是他心头永远无法痊愈的一道伤痕,但是那又如何?烈天寒最后选择的是他不是梵玉,这就够了。混沌之书给予他重生,他可不想抱着仇恨过活,那是浪费生命。 我和他之间很多事你不明白,不能光看表面妄下论断,算我求你,放了他,不要再c手我们的事…… 明贞骤然沈下脸,生气地握紧拳头,不。她顽固拒绝,等我解气后自然就会放了他,我是不明白你和他之间的爱恨情仇,但他伤害你是事实,光凭这一点我就不能轻易放过他! 你……日风在发抖,从头到脚抖个不停,一半是因为淋雨受寒,一半是因为气过了头。 阿风?烈天寒察觉有异,双手抓住铁笼,担心地喊:你怎么了,阿风? 背对着他的纤瘦身影倏地晃了晃,毫无预警倒下来。 阿风! 明叔! 场面顿时陷入混乱,烈天寒吓坏了,日风已经许久不曾再昏倒,他急着要查看他的状况,但是笼子困住他,日风被一堆人团团围住,他看不见他,不晓得他到底怎么样了。 然后,昏迷的日风就在他眼前被带走了,他愤怒地搥打困住他的坚固牢笼,嘶声咆哮,诅咒明贞这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女人! 他和她,梁子结定了! 明叔,把这碗药喝了好不好?你别不理我啊,明叔……明贞显然被他吓坏了,她并不知道重生后的日风身子骨这么差,体弱多病,淋雨之后高烧不退,好不容易醒了却不肯喝药,半句话也不说,理都不理她。 日风虚弱地靠着床头,视线茫然盯着前方某一点,一张脸白得吓人,明贞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听见。 对不起,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要气你,人家只是替你抱不平,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明贞软语哀求了大半天,日风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急了,怕日风再也不原谅她,于是低声下气妥协。明叔,我马上命人放了他,马上就放了他。 一旁随侍在侧的下人与护卫们皆暗自吃惊,他们自视甚高、手段狠辣的族长在这名金发男人面前竟像个做错事请求父亲原谅的小女孩,委委屈屈地似乎连眼泪都要掉下来。 假的吧?全饶川人都晓得他们族长没血没泪,比冷血动物还冷血。 片刻后,烈天寒被带过来。他换了一套干净衣服,伤口也上了药,神色忧急,匆匆走进房间里,一眼就看见日风。 阿风! 人儿身子一震,烈天寒奔至床前的同时他也转过头来,天寒? 你怎么样?给大夫看过没有?烈天寒急着检视他全身上下,要是让他发现少一根汗毛缺一块r,那个女人就死定了! 别管我了,让我看看你的伤,严不严重?日风伸手就要拉他的衣襟,烈天寒握住他的手,摇摇头,反正都是皮r伤,多搽几次药就会好,不必看了。 可是── 食指点住日风的唇,烈天寒轻声说:我们回家。 眼里浮现水气,日风点头,好,我们回家。 烈天寒抱起日风,人儿柔顺地依偎着他可靠的胸怀,冷吗?男人问。他轻轻摇首,不冷,一点都不冷。 明叔……明贞上前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被烈天寒凌厉的眼神一瞪,吓得倒退三步,到口的话全吞进肚子里。 想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今儿个竟被一个人类──不,是被刚成妖不久的小妖怪吓了一跳,好可怕的眼神…… 烈天寒抱着日风一路走出大门,没有人敢阻止,包括明贞。 数日后。 烈天寒端着早膳踏进房里,一眼瞥见纱帐低垂,人儿犹自沈睡,他搁下托盘在桌上,无声步至床前,一手轻轻撩开纱帐。 日风睡得很沈,金发凌乱散于身后,被子不知何时滑下赤l的雪肩,烈天寒无声轻巧地为他盖好被子,遮去昨夜激情的痕迹,而后俯身,落唇于人儿眼睫上,柔柔一吻。 日风淋雨受寒,身子还病着,实在不宜行房事,但是……唉!昨儿个晚上日风坚持查看他的伤,还威胁他如果不脱衣服他就不喝药,最后衣服脱了,伤验了,日风难过地哭了,结果药没喝,两个人又滚上床。 烈天寒实在拿他没辄,再继续下去,这碗药到底何时才能喝完哪? 或许该分房几天……他暗自在心里盘算着。 烈天寒坐在床边静静凝视他疲惫的睡颜,不打算叫醒他,而是随手把玩着散落于枕上的金发,非常有耐性地等他自然转醒。 这是一个静谧美好的早晨,阳光温暖,鸟语花香,心爱的人儿美梦正酣── 明叔! 烈天寒立刻拉下脸来。 明贞大剌剌闯进房里,大呼小叫,明叔,明── 闭嘴!烈天寒咬牙切齿放下床帐,阿风还在睡,你想吵醒他吗?笨女人! 还在睡?明叔一向早起,为何今日……美眸眯起,纤纤玉指指向烈天寒的鼻子骂道:臭男人,明叔病体虚弱未见起色,你不让他好生静养,竟然晚上不睡觉缠着他在床上打滚,难怪他会累得起不来! 你又知道是我缠着他了?烈天寒占尽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睥睨眼前娇小的女人。难道昨晚你在房外偷听不成? 谁偷听了?我才没有你这么不要脸。 女人,说话小心点,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来呀,谁怕谁,你不要我说我偏要说,不要脸的臭男人! 烈天寒冷笑:你这心胸狭小的笨女人、老女人、丑女人,没人敢要的老太婆! 啊啊啊──这可恶的男人竟然戳中她的痛处,明贞顿时抓狂,你── 够了,不要吵!日风声音虚弱,隔着纱帐传出,真受不了你们两个……为何每次见面非得吵翻天不可? 明叔── 明贞转眼将可恶的臭男人抛到九霄云外,高高兴兴奔至床前,一把掀开床帐。 日风慌慌张张抓起被子掩住l露的上身,烈天寒的怒吼同时炸开。 你这个女人给我滚出去! 什么嘛,不过是没穿衣服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明贞语出惊人,我小时候和明叔一起洗澡,他全身上下哪个地方我没见过。 烈天寒吼声几乎震垮屋顶。你们一起洗过澡?! 日风万分尴尬,悄悄红透双颊。明贞,你先出去。 可是明叔,我带了好东西来给你……明贞低头作反省状,算是为前几天的事情赔罪。她指的是害日风生病这回事,可不是指报复烈天寒那件事。 傻丫头,赔什么罪呢?我已经不怪你啦。日风温和地说:你先到外头等我一下,我、我得先穿上衣服…… 哦,好吧,我这就出去。明贞乖巧又听话地离开房间,还顺手带上门。 那个女人!烈天寒仍在气头上,总有一天我会失手宰了她!他一边忿然说着一边帮日风穿衣。 虽然做法有些偏激,但她的出发点是善意的,你就别和她计较了。日风的视线习惯性落在男人的手腕上,烈天寒总是用这双温柔的大手帮他扛起一片天,但现在却多了束缚。你真的不拿下来吗? 烈天寒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淡然一笑。虽然早晚都得拿下来,但我想,至少等我觉得自己受够惩罚了再解开也不迟。 就是因为日风从来不怪他,所以他更加无法轻易原谅自己。 笨蛋……这是烈天寒的心结,日风了解,所以不阻止。一年之内一定要拿下来哦。 他们目光相对,相视一笑,烈天寒轻轻吻了他。 阿风,你真的和那个女人洗过澡吗? 日风顿时羞窘不已。你、你问这做什么? 这种事当然要问清楚,我都没和你洗过呢,她竟然……不成不成,她和你洗了几次?我绝对不能输她,一定要比她多才行! …… 好啦,快告诉我嘛,阿风,你们究竟洗了几次? 日风头疼地揉着额角,这根本是无理取闹。我不回答无聊问题。 烈天寒不依,再度使出撒娇绝招。阿风…… 笑着闹着狂爱着,他与他,心甘情愿纠缠不清,多年以后,所有伤痛过错仇恨都将淡化,被时间之河冲淡,不复记忆。 唯一剩下的,只有爱情。 番外 暗恋 有一个秘密藏在他心中,到死,都不会有人知道。 他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有着金色阳光般的长发,湛蓝如海的眼眸,每当他用那双灵动美丽的眸子看着他,他的心就不受控制狂跳。 即使见识过月君影的美貌也不曾心动,却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沈沦。 明叔,你失去妖力,身子又弱,我派个人随身保护你。 不必了,又不是三岁孩童,我会自己保护自己,何况有个人在我身边跟进跟出的,天寒会不高兴。日风笑着拒绝。 不高兴最好,我就是要气死他!明贞恨恨地说。 于是,族长从身边的四名护卫当中选中他,成为日风的专属护卫。 护卫?那个女人分明想搞离间!烈天寒从店里回来,一见到直挺挺像根柱子一样杵在日风旁边的黑衫男子,火气立刻狂飙,你有我保护就够了,叫他回去! 凡事只要和明贞有关,烈天寒就很难不发火。 明贞也是一番好意,再说你时常不在家,有个人陪我聊天打发时间也好。 阿风……烈天寒黏上来,装出委屈的模样撒娇,你这是在怪我冷落你? 走开,别老是来这套。日风笑骂:还有外人在呢,你要不要脸哪? 他的笑容不娇不柔不媚,却有种说不出的魅力,令他无法移开目光,可惜笑脸不是为他而展现,如果有朝一日他能为他展颜而笑,他死也无憾。 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美丽的蓝眼睛突然转向他,猝不及防扰乱他的心跳。他忙镇定心神,垂首恭敬道:属下姓玄,单名曜。 玄曜……好名字,以后我就叫你阿曜。日风和善地微微一笑。 那一夜,因为这抹浅浅的微笑,他失眠了。 阿曜,厨房又送点心来,你帮我吃掉。 阿曜,我闲得无聊,陪我下棋吧。 阿曜,你功夫如何?耍几套拳来我瞧瞧。 每天他总是期待和他独处的时光,当护卫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光明正大接近他,亦步亦趋跟着他,成为他身边除了烈天寒和孩子以外最亲近的人。 他的孩子已经满周岁,会坐会爬会站,但还不会走,也不会喊爹爹,他每天默默在一旁看他抱着孩子说话,逗孩子笑,胸口就如同被万针戳刺,忍不住想,如果他爱的是他有多好,如果那是他们的孩子有多好…… 但是,他已经失去追求他的资格,失去和烈天寒竞争的机会。 一切都只因为,相见恨晚。 想抱抱他吗? 不等他推拒,日风将孩子交到他手中,他一阵慌乱,笨拙而僵硬地将香软的小小身躯搁在臂弯里,孩子明亮湛蓝的眼眸天真地望着他,笑了。 他喜欢你呢。日风显得相当高兴。小爱和我一样,都认为你是好人。 小爱是孩子的名字。 烈爱……烈天寒爱他到何种程度他可以体会,因为他也以同样的心爱他。 在他身边存着这种心思的自己,不算好人。 护卫的工作每天在烈天寒出门时开始,回家后结束。 夜晚,最是难捱。 烈天寒和日风性事频繁,他的房间离主屋近,几乎每天晚上都听见他们翻云覆雨,缠绵悱恻的恩爱声音,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不可能不起反应,每当到了这种尴尬时候,只能一边寄托于脑海里的绮丽幻想,一边用手解决。 他真的,不算是好人。 今天我想出去走走,你别跟来。 他也有不需要他的时候,但他总是违背命令偷偷跟踪他,他三天两头生病,身子骨差,他不放心让他独自出门。 但日风只是在街上随意逛逛,没有特定要去什么地方,不过他总是会在河堤边沈思,顺便吃一碗豆腐花。 可是今天不一样,日风往郊外走,往人烟罕至的密林而去,他紧紧跟随,注意四周风吹草动,掩藏气息不被他发现。 日风脱掉鞋袜,赤脚站在林中空地上,抬头仰望斜照进森林里的阳光,金发像一道瀑布垂于身后,在玄曜眼里,他是个比神还要完美的存在。 日风就这么静静地站着,闭上眼睛,彷佛在细细感受阳光的温暖,微侧着头的姿势,彷佛在倾听风刮过树梢的沙沙声。 他专注地凝视他,专注到几乎忘了他不该如此专注。 日风静立不动宛若一座雕像,时间慢慢流逝,过了许久,直到日光偏移才张开双眼,低头,弯腰拾起一截树枝,拿在手里端详片刻,握紧。 日风口中喃喃念着什么?他没听清楚,却惊见他手中的枯枝抽出嫩芽,小小的青芽迅速茁壮成叶,花苞自叶间长出,盛开,是一朵艳红的桃花。 玄曜震惊。 以逆天之术重生的妖怪,妖力既然散尽就不可能再挽回,但是日风却能吸纳阳光、微风、森林、草地,甚至脚下泥土蕴含的生命能量,将之转换成妖力…… 他的妖力正在恢复中! 这就是千年妖怪的智慧,莫怪族长不只敬重他,同时也对他非常忌惮。 活过千年的妖,在这世上,几乎已经找不到了。 在这瞬间,他明白了某些事。 烈天寒与他相爱,是命运,而自己与他相遇,是幸运。 日风并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他会好好保护自己。 他从来就不需要护卫,不需要他,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像烈天寒这样的人,用烈天寒的方式爱着他。 玄曜微笑,悄悄离去。 爱他,就希望他幸福,即使给他幸福的人不是他,他也于愿已足。 之后,他回去担任族长的护卫,偶尔才能远远见他一面。 挚情,烈爱,都藏在心里最深的地方。 到死,不会有人知道。 …完…… 更多更新txt好书请关注炫浪小说在线阅读社区,请访问na。 第 7 部分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