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神同居》 分卷阅读1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1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1 《和男神同居》by不能发芽的种子 1. 樊以声在厨房忙碌的时候,祁真坐在餐桌边发呆。他的位置正对厨房门,门上的磨砂玻璃模模糊糊透出樊以声的身影。 眼前的局面在一个月前是不可想象的,然而它就这么发生了——樊以声搬进了祁真的家,现在还在准备两个人的晚饭。 祁真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痛感分明。 一门相隔的那个人也不是他幻想出来的。 “我居然真这么做了……”祁真捂住脸,心情复杂极了。 那是种想要哀嚎,又想要大笑,给个枕头就能满地打滚或者把自己闷死的心情。 而这一切,都开始于这一次水逆。 祁真不信水逆,他也不信星座血型之类的东西,但他也不介意拿这个当话题和别人交流。于是,在别有用心的qq私聊中,近期自己作死作到胃病复发的祁真知道了真·倒霉的樊以声的遭遇。 樊以声,qq名“小烦医生”,本人并非从医,而是出版社的一名期刊编辑,每个月都在qq上打滚卖萌威逼利诱地催祁真的稿。 在见到樊以声真人之前,祁真一直以为对方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每次聊天都很拘束,能用单字回答的问题绝不会多用第二个字,偶尔打一个长句,立马就能看到“小烦医生”改qq签名——“今天男神对我说超过一个字的句子了吗?yes!yes!yes!”即将长期合作的编辑如此“热情活泼”,祁真一直很不适应。直到前年他的绘本版权卖去了海外,出版社邀请他出席活动,在活动现场见到樊以声,祁真这才觉得……热情活泼什么的……也……挺好的……/(//·/ω/·//)/那是祁真发现自己颜控真相的一天,也是他开始恋爱的一天。 27岁的夏天,迟来的第一次心动,对象是个看起来笔直笔直、很有异性缘的帅哥,还是负责自己的编辑——祁真有点方,但心动这种事自己也没法控制。 那天之后,小烦医生再找他聊天,祁真也不再刻意控制回答字数。只是他揣着无法挑明的心思,回话时难免保持疏离,“高冷男神”的称呼也就在小烦医生的玩笑里延续到了现在。 两天前,网上各种星座大师宣布进入本年最漫长的一次水逆。赶稿期三餐不定又疯狂熬夜的祁真捂着胃把稿件在线传给小烦医生,对方却迟迟没有接收。祁真等了十分钟,正要转成离线,对方突然点了接收,聊天窗口也蹦出条新的讯息。 一个大哭的表情。 祁真回了一个问号。 小烦医生又发了个抱大腿痛哭的表情来。 小烦医生:“男神你借我抱着哭会儿qaq” 真:“怎么了?” 小烦医生:“我租的房子水管爆了,淹得一塌糊涂qaq 房东说木地板都得扒了重铺,一些家电也报废了,房子不租给我了qaq” 真:“那你住哪儿?” 小烦医生:“不知道……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房子租,可能先去宾馆应付几天。” 祁真看着屏幕,慢慢抿住唇。 真:“你可以搬来我这边。” 樊以声的回复有些犹豫:“不方便吧?” 真:“靠近地铁,去你们出版社很方便。” 小烦医生:“不是,我是说,太打扰男神你啦。” 他发了个害羞的表情,祁真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真:“不打扰,刚好我也想找人合租。” 小烦医生:“咦?男神你也是租房子住的吗?” 祁真短暂地心虚了一下,答道:“是。房价太贵,买不起。” 樊以声大概是心动了,发了一连串羞答答的表情来。 祁真又补了一句:“你要是会家务的话,租金可以便宜点。” 聊天文字停顿了一会儿,然后—— 小烦医生:“会做饭,会暖床,体貌端正,无不良嗜好,男神求包养!” 包养什么的,当然是开玩笑——虽然有那么几秒,祁真确实可耻地心跳加速了。 当天樊以声下班,祁真就把他约到了自己家里,领人考察未来的租住环境。 三室一厅双卫,南北通透,小高层,有电梯,出了单元楼步行三分钟就是地铁口,周边还有购物广场——祁真自认这样的条件任何一个租房党都不会拒绝,而樊以声也确实没有拒绝。 “男神你这边租金不便宜吧?” 玩笑性质的称呼被当面说出来,感觉和在屏幕上看到完全不一样,尤其说话的人还是个低音炮。 和qq上的活泼表现不一样,樊以声的真人给人的感觉很稳重,祁真私底下一直认为生活中的樊以声比他更适合那个“高冷男神”的称呼,毕竟,樊以声的身高是真的很高,面对不熟的人还不怎么爱开口说话。 “没办法,上学的时候我一说话班里的女生就喜欢起哄乱叫。后来就懒得开口了。”小烦医生在qq上解释过自己少言的原因。 祁真想到第一次见面,被对方一声“祁老师”电得半个身子发麻的经历,顿时就懂了那些女生:樊以声这个人,颜值高声音好,在学校一定也是被很多人当做“男神”的。 而被这样的人当面称呼“男神”,祁真的耳朵立刻变得滚烫。 他掩饰地清了清嗓子,才回答樊以声的问题:“租金还好。你如果愿意跟我合租的话,朝阳的次卧每个月五百。” “嗯?”樊以声哼出一个鼻音。 自带混响效果的音色让祁真握紧了手才忍住没哆嗦。 樊以声说:“男神你不用照顾我的,这边合租价位朝阳单间应该是一千左右?” 祁真尽量自然地勾起唇角,让语气显得轻松点:“我之前说过,如果你会家务,房租可以便宜的。” 樊以声看着他,很快也露出笑来。“好吧。”他说,“男神你晚饭还没吃吧?要不要先考核一下我的厨艺?” 或许是被那个暖融融的笑容蛊惑,又或许是真的期待对方为自己下厨,那天晚上祁真就那么晕乎乎地让第一次上门的客人进了厨房——然后熬了一大锅八宝粥。 而今天,是樊以声搬进来的第一天,祁真喝粥的第三天。 带磨砂玻璃的房门打开,樊以声把电砂锅整个搬到了餐桌上。 揭开锅盖的小米粥澄黄诱人,白茫茫的水汽带着令人感动的米香,只是再感动,祁真也实在提不起多少食欲了。 “怎么了?不喜欢小米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2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2 粥吗?”大概是看他迟迟不盛粥,樊以声摆好配粥的小菜,略带担忧地坐在了祁真身旁。 椅子摆得有点近,樊以声的询问像是贴在耳边一样。祁真一手支在餐桌边,侧身微微拉开点距离,摇头否认:“我只是还没觉得饿。” 樊以声倒是猜到了实情,表情变得有些抱歉:“是这两天一直喝粥太清淡吧。” 祁真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樊以声起身盛了粥,把碗放回祁真面前:“小米粥是养胃的,男神你这几天先忍忍,等你胃好点,我再做其他的。”他顿了顿,又笑着说:“男神你要是不好好吃饭,我就拿勺子喂你了?” 温热的食物气息,暖色的灯光,喜欢的人。 胸腔里的心脏跳得飞快,呼吸却不自觉地屏住。 祁真突然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枕头,可以抱着打滚也可以把自己闷死的那种。 特别需要。 2. 晚饭后,祁真自觉地收了桌子准备洗碗,却被樊以声用“艺术家的手得好好保护”当理由赶去了书房。 祁真的书房就是他的工作间,赶稿期懒得收拾,画材铺了半桌,笔洗没倒,调色盘没洗,废稿也没清理掉,乱糟糟地堆在扫描仪上,没干透就被叠在一起的小章鱼们可怜兮兮地从纸张边角露出触手,原本清透的糖果色早就混成了脏色。 祁真随手把画满小章鱼的废稿塞进桌下的垃圾桶,撑着扶手在椅子上坐下。 他没有把书房的门关死,宽度含蓄的门缝里传来隐约的水声和瓷器特有的叮当声。听觉,加上脑海里鲜明的形象,足以让祁真在看不见樊以声的地方清楚地勾画他的一举一动。 春末的城市已经有点夏天的感觉了,樊以声工作的出版社对着装没什么要求,他今天穿的也不是正装。浅蓝色的休闲衬衫在他下厨时袖口就被卷到了肘部,搭配的卡其裤腰身略低,樊以声又把衬衫下摆收进了裤子,走动时腰身的线条特别的…… “打住!”祁真趴在桌上小声哀叫,脸上的热度隔着衣物烫在手臂上。 “有点自作孽的感觉……”祁真有些无奈地想着,但书房外断断续续的声响又让他前所未有的心安。 祁真不是个擅长表达自己的人。从樊以声接替同事负责他的约稿算起,他们认识了两年零三个月,祁真喜欢上樊以声一年零九个月,在这些变成“已经”的时间里,两个人只是从普通的工作关系变成了普通的朋友关系,还是那种只在网上问候,没有特殊情况连面都不会见的朋友。 如果不是两天前的突发事件,如果不是祁真难得大胆一次,或许他们一辈子都会是这样的朋友。 能像现在这样共处一室,哪怕只是暂时的,祁真也已经很知足了。 厨房的水声停了,软底的室内鞋让祁真听不见外面的走动声。 祁真的脸还有些烫,他侧过头,枕着胳膊,右手抓着水溶彩铅胡乱在细纹纸上勾勾画画。 “笃、笃。”虚掩着的门被敲了两下。 樊以声的声音在门的另一侧响起:“我洗了樱桃,男神你要吃吗?” 他没有推门进来,祁真却紧张地坐直了身子——还伸手去理蹭乱的头发。 “我在工作,等会儿吧。”脸上刚刚降下的温度又升了上去,祁真觉得自己回答得特别慌张特别假,一听就是随口乱说的。 门外的樊以声却好像没有发现,语气里毫无异样:“樱桃我放在餐桌上了,男神你记得吃。我行李还没理完,先去收拾,有什么事叫我。” “好。”祁真一边应声,一边看向房门。 樊以声之前敲门的力度不大,那扇门与门框之间的缝隙没有丝毫改变。 书房里只开了桌上的台灯,远离光源的门边光线不足,被客厅的灯光从门缝里清晰地漏进来。 一道漏进来的,还有一部分影子。 说要去收拾行李的人安静地站在门外,祁真不知道他在那里做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只知道,影子和它的主人在原地待了很久,远比樊以声后来承认的要久。 一扇没关死的门,门里门外的两个人谁都没出声。 祁真看着地上的影子,直到它消失才发现自己扭头的动作维持了太久,肩膀已经发酸了。他抬手按压了一会儿,酸痛感不怎么好受,心情却不差。 樊以声大概真去次卧整理了,那道影子没有再出现。 祁真有些遗憾地把目光转回书桌。 他说自己在工作,倒也不是骗樊以声。这个月除了樊以声那边的约稿,他还接了另一家出版社的一本成人绘本。绘本的文字作者是个小有名气的年轻女作家,以情感细腻、文字唯美著称,这次的绘本稿约出版社也反复强调要唯美、要以情动人,祁真之前交过几张草图,约稿的编辑总说感觉缺点了什么,让他再好好品味下女作家的文字。 品味到现在,祁真已经快把那些文字背下来了,然而“感觉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那是个白日梦成真的都市爱情故事,很浪漫,女作家的遣词用句也很考究;但让祁真评价的话,这也就是个迎合年轻人对“完美爱情”幻想的故事,没什么新意,最大的卖点就是女作家自身的名气,以及他这个绘本画手。 这不是祁真自我感觉良好,而是最近约他画绘本的出版社有不少都是冲着他本人来的。 几年前,祁真为樊以声工作的出版社画过一套儿童绘本。前年,出版社在对外推广时成功把版权卖给了英国一家老牌童书出版公司。祁真没怎么关注那套绘本在英国的销售情况,等再听到相关信息时,编辑却是给他丢了个大“炸弹”:当年的凯特·格林威奖提名。 “格林威啊!格林威奖啊!”当时电话里那位一向走知性路线的编辑姑娘都快疯了,扯着嗓子叫得鬼哭狼嚎。 凯特·格林威奖,全球最重要的儿童绘本大奖之一,虽然只是获得提名,也足以让相关业界为之疯狂。记者会、签售会、各种各样的交流讲座,那段时间祁真被累得够呛,频繁的活动还让他这个儿童绘本画家莫名其妙地收获了一群成人粉丝——大部分是女生,粉他的原因据说是“看脸”。 大奖提名的光环,加上本人的商业价值(?),祁真一下子成了国内颇受追捧的绘本画家,各种稿约纷至沓来。 不过祁真自己清楚,国内好的绘本画家很多,自己的水平真谈不上最好,能获得格林威奖提名主要是樊以声他们出版社的功劳,毕竟没有海外译本和靠谱的出版公司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3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3 的话,国内的绘本很难被国外的奖项发现。也是出于对樊以声他们出版社的感激,祁真一直没有推过这家的约稿,哪怕期刊稿酬不高,交稿时间又紧张,他也画得很用心——再说,负责期刊约稿的还是樊以声。 祁真喜欢画儿童绘本,这次愿意接下成人绘本,也是因为那家出版社之前有过合作,来约稿的编辑和他私交不错。 “爱情啊……”祁真翻着桌上打印出来的文稿,没什么意义地感叹着。 “你画的时候就找一下自己谈恋爱的感觉嘛。”约稿编辑是这么对他说的。 祁真当时很正经地回复她说“没有谈过”。 但如果把故事里那个憧憬爱情却又裹足不前的主角替换成自己呢? 祁真胡思乱想着,习惯性地摸起彩铅继续涂鸦。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又一次被敲响。 “男神,你还在工作吗?”门外的人问。 祁真像被惊醒一样回过神,扭头看向门边:细微的影子又出现在了地上。 “我还在工作。”祁真说,“有事吗?” 樊以声“嗯”了一声,不好意思似的放低了声音:“浴室的热水器我不太会用,方便教我一下么?” “你等一下。”祁真一边应着,一边站起身。 画笔随意地滚在细纹纸上,笔尖指住涂鸦的成果:蓝衬衣,卡其裤,腰身收得特别紧。 祁真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把涂鸦塞进了抽屉里。 3. 确认过没有不妥之后,祁真几步走到门边拉开房门。 门外的景象让他一愣。 樊以声大概是收拾房间收拾得热了,额头鼻尖都带着细微的汗珠,那件刚才还出现在祁真笔下的衬衣也被脱掉了,现在,他的上身只穿着件紧身的白色背心。 利落的、明显是长期运动才会形成的肌肉线条在衣物遮盖不到的地方展露出来,随着他拭汗的动作清晰地绷紧、放松。 “美好的肉体”——祁真突然想起大学时班里的女生们对一位男性模特的赞美。那是位容易让同性产生危机感的模特,健美先生一样的肌肉块在亚洲人里十分少见,协调的身体比例又不会让他显得笨重。班里的男生总是在私底下讨伐女生的“花痴”,祁真也有几次被他们拉着一起同仇敌忾。 审美这种事是很主观的,虽然很早就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但祁真对那位雄性荷尔蒙爆表、会让女生尖叫的模特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祁真一直认为自己感兴趣的类型应该是文质彬彬那种,但现在看来,他对自己的了解并不足够。 “美好的肉体。” 只要视线扫过樊以声的上身,这个充满花痴感的形容就在祁真的脑海里不断刷屏。 祁真别过头,让视线转向浴室所在的方向:家里有两间卫生间,但有浴室的只有一个,就在次卧对面。 “你是要洗澡了吗?”他努力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稳。 樊以声说了声“是”,带着磁性的低沉声音落在祁真耳旁。“浴室的热水器按电源键没反应。”他说。 祁真侧身从他身边走过,一边走一边说:“忘了告诉你,浴室的电热水器坏了,现在用的是装在厨房里的燃气热水器。” “这样啊。”樊以声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 祁真演示了一遍阀门的开关,樊以声一手撑着墙壁,神情专注地看他。 “会了吗?”祁真问他。 樊以声笑着点头:“谢谢男神。” 厨房不大,樊以声撑着墙站立的姿势隔开了祁真和门。空间上的压迫感让祁真感到局促,这种时候又听到对方那声“男神”,祁真的耳朵又开始发烫了。 他借着扒拉头发的动作悄悄揉了下耳朵,说:“你叫我名字就好了,一起住还被你叫‘男神’总觉得怪怪的。” “qq上叫习惯了。”樊以声笑笑,“那我以后怎么称呼你?祁老师?祁哥?真哥?阿祁?阿真?真真?” 一连串的称呼,越到后面越不像样。祁真连忙叫停:“就叫我祁真吧,反正你也就比我小一岁。” 樊以声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祁真”,然后又玩笑地喊回了“男神”:“男神你怎么称呼我都可以,小樊、以声、声声,你喜欢哪个就叫哪个。” “那就……”祁真顿了一下,已经到嘴边的“小樊”不知怎么的,在最后变成了“以声”。 “嗯。”被叫到名字的人放下手臂,站直了身体,笑着回应道。 祁真一直觉得樊以声笑起来的样子很迷人,特别是正面对上的时候。樊以声习惯在交谈时直视对方的眼睛,笑起来也会保持视线的接触,加上本身眼形漂亮,含笑对视时总显得格外温柔专注——就好像,他非常非常在乎面前的人一样。 祁真被他的笑脸晃得心慌,有心逃回书房,却被樊以声拦住,勾着肩膀带到了餐桌边。 “男……不是,祁真。”樊以声口误了一下。可能是觉得窘迫,他握在祁真肩头的手掌力度加大了一些。“你今晚工作超过三个小时了,吃点樱桃休息一会?”樊以声说着,拉开椅子示意祁真坐下。 祁真有点意外:“有三个小时吗?” “现在都快十一点了。”樊以声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画那么久肩膀不酸吗?” “还好,没怎么觉得累……”祁真心虚:随手涂鸦什么的,他是真没觉得累。 樊以声不说话,眼神却透着点担心的意思。 祁真的赶稿习惯不好,一投入工作就废寝忘食,经常一个通宵下来,脖子、肩膀都疼得快高位截瘫一样。他这个习惯合作久的编辑都知道,也不止一个编辑劝过他注意休息,祁真每次答应得都很痛快,下一次却还是往死里作:上个月赶稿熬夜,脖子落枕,最后去了趟中医院;这个月还没过去一半,胃病又复发了。 祁真被樊以声看得越发心虚,却又不好说出自己摸鱼的真相,只得拉过餐桌正中的果盘,捡了颗樱桃送进嘴里。 “甜吗?”樊以声问他。 “挺甜的。”祁真把果盘向他那边推了推,“你也吃啊。” 樊以声把果盘又推回他手边:“我先去洗澡,等洗完再吃吧。” 樊以声不再问及之前“工作”的事,祁真松了口气,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情:“你就不怕洗完澡出来樱桃都被我吃光了?” “本来就是给你买的。”樊以声笑着拍拍他的肩,转身向浴室去了。 祁真坐在原处,被轻拍过的肩膀散发着微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4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4 妙的热度,而随着水声和燃气热水器点着火的轰鸣声先后响起,这热度变得更加有存在感了。 祁真忍不住抬手去摸。 衣料下的温度并没有异样。 异样的只是祁真自己的感觉。 祁真有些好笑,但又笑不出。 浴室的水声哗哗地响在他的家里,装满樱桃的果盘就在他的手边——距离很近,但也就是这样了。 再近的距离也是有距离的。 祁真向后倚靠在椅背上,盯着果盘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开始一颗一颗地吃樱桃。 樱桃吃掉一大半时,樊以声洗完澡,带着温热的水汽回到了餐桌边。他换了裤子,上身的背心换成了短袖t恤。 看到祁真还在老实“休息”,樊以声似乎很满意,笑起来时眼睛弯出了明显的弧度。他说:“时间很晚了,我今天搬过来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不如今晚就别赶稿,早点睡吧。” 祁真点点头:今晚他也确实没有工作的打算了。 “那要现在去洗澡么?”樊以声问。 祁真还是点头。他放下手里还没吃的一颗樱桃,起身让开位置:“剩下的樱桃交给你了。” 樊以声撑坐在餐桌边,顺手捡起他刚放下的那颗樱桃,抵在唇边亲了一下,笑着说:“好。” 樊以声的动作很自然,看起来没有哪里不对,祁真却突然有了个荒唐的想法:他怎么觉得自己被樊以声……调戏了? 4. 或许是因为负责的期刊受众主要是中小学生,樊以声的qq聊天风格一向偏二次元,卖萌撒娇起来完全看不出是个已经工作五六年的成年男性,但那毕竟不是面对面的交流,就算是“求包养,会暖床”这样的表达,祁真也能一笑而过,不会当真。 而亲眼看到樊以声做出这种亲昵的举动,祁真是真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主动提出“同居”之前,其实他们在现实中的接触并不能算多,大多数还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在那些公事性质的接触里,樊以声从未表现得如现在这么随性,也不会……这么让祁真忍不住多想。 暗恋这种东西,本就是得到点颜色就想开染坊的,更别说祁真还是以“富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闻名业界的。 各种正面的负面的情绪都被那个落在樱桃上的亲吻引燃,烟花一样炸开在祁真心里。 他恍惚着离开餐厅,又恍惚着进了浴室。直到打开莲蓬头,被还没烧热的水浇了一脸才算回过神。 “想多了,一定是想多了。”理智规劝着他。 可这里不是让他会平心静气的工作间,而是浴室。 樊以声刚刚使用过的浴室。 浴缸里残留着水迹,排风扇还没有除尽上一个使用者留下的水汽,房间里沐浴露的味道也依旧鲜明。 “轰!”并不存在的爆炸声震飞了理智。 剩下的,只有骤然飙升的体温,和无法压抑的冲动。 和喜欢的对象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直到这一刻祁真才意识到。 滚烫的体温、上升的水温,浴室里的空气在加热后变得无比粘稠。 “呃!”急促的、像是刚经历过长跑的喘息从他口中泄出。 祁真惊喘着把龙头打向了冷水,但水压偏低导致水流太过绵软,非但不能降温,反而让身体的感觉更加清晰起来。 血液在血管里奔腾,柔软的水流像是轻抚一样鼓励着什么。 下半身的变化快得惊人,在脱下衣物时还温顺安静的部位,现在却在冷水中兴奋得发颤。 祁真没有动。 樊以声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身体的反应让祁真觉得难堪。 祁真了解自己,他对樊以声的爱恋当然也包含欲念,不然他也不会控制不住地观察对方的身体;但他邀请对方同住并不是为了这个。 他可以选择在这个樊以声刚刚使用过的浴室里纾解自己,甚至在那么做时他还可以想象着对方,而樊以声完全不会知道——可如果这么做了,祁真觉得,他就再也无法面对樊以声了。 即使只是单方面的暗恋,祁真也想用更珍重的态度去对待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排风扇的持续工作终于有了成效,浴室里的温度降了下来,淅沥沥的冷水也降下了身体的温度。 等不安分的地方终于恢复平静,祁真才打高了水温匆匆冲洗了一下。 身体没有了异样,祁真松了口气,打算穿衣服出去。 然而平时用来放干净衣物的椅子上什么都没有。 祁真忘了带换洗衣物进浴室。 浴室里没有足以围住下身的大毛巾,脱下的衣服又早就被他塞进了脏衣篮。祁真在脏衣篮边纠结了良久,也狠不下心把里面的衣服再捡出来穿。 犹豫再三,祁真还是选择了场外求助。 “以声。”不熟悉的称呼喊起来总觉得别扭,祁真咽了咽唾沫,隔着门边又叫了一声。 很快,樊以声的声音随着轻轻的叩门声一起响了起来:“怎么了?” “那个……”祁真有点尴尬,“我忘了带换洗衣服进来……” “哦——”门外的人似乎在笑,拖长的尾音带着可疑的上扬,“要我先回房间把门关上吗?” 祁真没反应过来:“什么?” 樊以声这下是真的在笑了,低沉的笑声穿过门板,听得人耳朵发痒:“我把房门关上,你就能放心出来了啊。” “喂!”终于明白过来的祁真涨红了脸,窘迫得叫出声。 “好吧,不逗你了。”樊以声这么说着,语气变得正经起来,“是要我帮你拿衣服吗?” “对,在我房间……不对,在阳台上。”祁真想起来了,昨天他把之前积攒的脏衣服全都洗完晒在了阳台上,今天一直记挂着樊以声要搬进来,衣服都忘了收,“一套的睡衣,应该很好找。” 门外的人“哦”了一声,又问:“内裤呢?也要帮你拿吗?” 祁真呼吸一滞,立刻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嗽起来。 “祁真?”听到祁真咳嗽,樊以声大概是有些担心,在外面敲起门来。 “咳,我没……咳咳,没事。就是,咳咳,呛了一下。”祁真一边咳,一边说,话说得断断续续。 樊以声倒是听懂了,敲门声停了下来。他隔着门说:“晚上还有点凉,小心着凉。你别在门边站着,再到热水下面冲一会儿吧,我去帮你拿衣服。” 祁真克制着咳嗽努力平复呼吸,没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5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5 顾得上回话,门外的嘱咐就停了。 “他去阳台了吧?”祁真想着,有些懊恼地把额头抵在了门板上。 刚才听到樊以声问要不要帮他拿内裤时,祁真的心跳乱了:贴身的衣物被自己暗恋的对象拿在手里,这种事光是想到就让他过了电似的头皮发麻。 樊以声叫了他两年多的男神,就算只是玩笑——“要是他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肯定会被吓跑吧……”祁真喃喃自语,低声的言语和着呼吸在门板上染出小块的湿气。 懊恼发酵成挫败,很快又酝酿出自我厌恶。 祁真一动不动地抵着浴室门,热水留在身上的温度渐渐消失殆尽。 下降的体温让光裸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打了个颤。 祁真站直身体,揉了揉压出红痕的额头。 距离樊以声去拿衣服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门外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是没找到睡衣么?”祁真想着,抬手拧动浴室门的门把,打算稍微看一眼门外的情况。 “!” 门锁刚开,一股重力便压着门板向里撞来。祁真急忙抵住门,门外的人也迅速撑着门框让自己站稳。 “你靠着门干什么?” “你没在洗澡?” 两个人同时开口。 祁真一愣:“你以为我在洗澡,所以在外面等?” 樊以声看起来有些尴尬,他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从门缝里递过衣服来。 祁真接过衣服,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樊以声的。 “谢谢。”祁真说。 5. 祁真穿好衣服出来,樊以声还站在门外,只是手里多了杯热水。 “给你。”樊以声把杯子塞给祁真。 祁真双手捧过杯子,又道了一次谢,却没有喝:之前他吃了不少樱桃,胃有点撑,水是真喝不下了。 他抱歉地笑笑,想要解释一下,却发现樊以声难得地避开了目光。 樊以声的模样和平时不太一样。他微微侧头,下颚到咽喉的线条显得紧绷,祁真注意到他垂放的双手,手掌握成了松散的拳头——樊以声在紧张,不够放松的肢体让祁真轻易辨认出他的状态。 “他还在为刚才的事尴尬?”祁真猜想着,手指在玻璃杯上轻轻摩挲。杯里水温正好,不烫,却比他手上的温度略高一些,捧着很舒服。祁真忍不住舒了口气,加重的呼吸声让樊以声看了过来。 目光交汇,下一秒又匆匆分开。 心跳又变得不受控制,扑通扑通的响动震得祁真几乎耳鸣。他握紧水杯,逼着自己说些什么来掩饰异样:“好像快十二点了?” “已经过十二点了。”樊以声纠正他。 祁真胡乱点点头:“很晚了。” “是很晚了。”樊以声附和着。 “那……该休息了。”祁真又说。 “是该休息……哧!”樊以声附和的话说到一半,突然笑了起来,边笑还边说,“总觉得这样对话很傻。” “是有点。”祁真也笑了。 笑过之后,气氛终于轻松下来。两人互道晚安,各自准备回房睡觉。 祁真端着水杯走出几步,被樊以声在身后叫住。 “水要是不想喝,捂过手了就放那儿吧。”倚在次卧门边的樊以声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状态,神情和语调都很轻松。 他似乎只是随口叮嘱,这一句却让祁真回房琢磨了许久。 “他知道我不想喝水,这杯水是特地准备给我捂手的?”祁真趴在床上,对着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出神。 樊以声是个心细的人,递送衣服时两个人的手也确实碰到了,就算他真的因为这个特地倒了热水,也代表不了什么。 可是……想想还是很开心。 这一天发生了很多事,祁真关灯时还在担心会不会睡不着,可这一夜别说失眠,到他自然醒来时,连梦都没做上一个。 祁真醒时已经是十点,早就过了出版社的上班时间。他走出卧室,没见到樊以声,只见到贴在门上的便利贴:“厨房里有早餐,自己热一下。”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早餐要吃,不然以后就得早、起、陪、我、一、起、吃。” 祁真失笑,顺手扯下了便利贴,本打算丢掉,念头一转,翻了本没用过的笔记本,把它夹了进去。 樊以声给他留的早餐还是粥,祁真认命地热了一碗老实吃完,然后才开始思考怎么打发时间。 自由职业久了,祁真已经不习惯早上工作。如果上午没有被整个睡掉的话,他一般会选择打扫卫生或是出门买存粮,但这两样今天都不用:在樊以声搬进来之前,祁真特地雇钟点工把家里彻底打扫了一遍;至于存粮,樊以声也禁止他乱吃垃圾食品了。 祁真想了一圈,终于想起昨天换下的脏衣服,可等他找去浴室,却发现脏衣篮已经空了。 而当他在阳台看到洗好的、晾得都快干了的衣物(包括内裤)时,祁真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好了。 祁真有点懵,不,是很懵。虽然做家务可以减免房租的话他确实说过,但那真的就只是说说而已。樊以声勤快成这样,实在太超出祁真的承受能力了。 十五楼,前面没有遮蔽物,十点多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撑满整个阳台。祁真昨天忘了收的衣服都被收在了客厅沙发上,还分门别类地叠好了;原本挨挨挤挤的晾衣杆空了大半,新挂上去的衣物被光一打,特别招摇。 尤其是圆形晾衣架上的三条内裤。 正对着祁真的那条是他的,剩下的两条都很陌生,款式都是祁真不会选的高叉三角。 当初提出让樊以声搬来时,祁真确实暗暗打着“可以更了解对方”的主意;但住在一起的第二天就了解了对方内裤款式……这个发展方向是不是不太对? 更别说对方还帮他洗了内裤。 祁真扶着太阳穴,毫无形象地哀号起来。 大概是他声音太大,没一会儿,隔壁邻居家的狗也跟着叫起来。 祁真被那只小泰迪叫得泄了劲,抱起沙发上的衣服回房间收拾。狗叫声留在了阳台,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却甩不出去。祁真不敢多想,不敢深想,但精神略一放松,阳台上的景象就又浮现在他眼前。哪怕他逃进书房,对着绘本文稿强行进入工作模式,手下的草稿也画着画着就变了味。 纯黑色的高叉三角裤,腰很低,卡在胯骨中部,如果穿着的人身材足够好,腹肌和马甲线都会展示得很漂亮。 樊以声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6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6 ……“有腹肌的。”祁真出神地说出了声。 昨天晚上那件白色的紧身背心清楚地暴露了主人的肌肉线条。 而当时,他就穿着这样的三角内裤…… “嗯?”祁真突然想起来,“为什么阳台上晒了两条?” 樊以声不像是会偷懒攒着衣服不洗的人——他都勤快到连祁真的也…… “停!不要再想了!”祁真抱住脑袋趴在书桌上。 有着漂亮人鱼线和结实腹肌的男性草稿一垂眼就能看到。 祁真脸一热,把稿纸翻到了背面。 “真是……”祁真小声叹气,“不能再想了。” 衣服什么的,也不能再让樊以声洗了。 祁真挪了下椅子,打开一旁的电脑,登上qq。消息提示音迫不及待地响起来,小烦医生的头像在右下角轻快地跳个不停。 祁真点开它,窗口里刷出一屏的留言。 小烦医生:“男神你起床了吗?” 小烦医生:“男神你看到我留给你的便利贴了吗?别忘了吃早饭。” 小烦医生:“哦不对,今天可以忘一下的。这样以后我们就能一起吃早饭啦~\(≧▽≦)/~” 小烦医生:“我开玩笑的xp 你要按时三餐。” 小烦医生:“啊,网上还是叫你男神感觉比较顺口。既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小烦医生:“男神你那里离我们出版社好近啊,中午我都来得及回去跟你一起吃饭。可惜今天要接待一个作者。” 小烦医生:“明天中午要一起吃吗?我保证不烧粥了!” 小烦医生:“或者我们先讨论一下今天晚上吃什么?” 小烦医生:“已经十一点多了,男神你还没醒吗qaq” 网络上的樊以声话又多又碎,祁真抬手碰了碰屏幕上的哭脸表情,想象了一下樊以声在他面前用低音炮说出这些话的场景,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我吃了早饭。” 祁真刚发出信息,樊以声的回复就来了。 小烦医生:“男神你开工了?” 真:“还没有,下午再画。” 小烦医生:“吃过午饭再画。” 真:“知道了。” 和樊以声闲扯了几句,祁真犹豫了一下,在键盘上敲出句子。 真:“你今天早上帮我洗了衣服?” 小烦医生:“是啊。” 真:“谢谢……不过我不习惯别人帮我洗……” 一秒,两秒,三秒,樊以声还没有回复,祁真有些紧张。 祁真数到第五秒时,樊以声发来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小烦医生:“男神你不要我用做家务付房租了吗?” 接着,是一个含羞带怯的表情。 小烦医生:“那我能肉偿吗?” 6. 祁真手指一颤,对话框里立刻多出几个空格。他匆忙松开手,空格不再增加,在那段空白之后,光标静静跳跃着。 一下,两下,三下……光标跳了很久,祁真的眼里却看不到它。 qq自带的表情正在小烦医生的名字下羞涩地眨着眼,脸庞重复地泛起红晕;一旁的问句六个字,一个标点,微软雅黑的字体,12号大小,略带灰色的黑。 祁真觉得有些渴,喉咙里干得难受,鼻息也有点烫。水杯就在键盘旁,祁真想伸手去拿,身体却僵着不动——甚至,连视线也移不开。 网上的小烦医生喜欢开玩笑,类似的玩笑也不是第一次说,以前的每一次祁真都不会当真,也不可能当真,但这一次祁真却无法像过去那样轻松地应付过去。 住在一起——生活在一起——让网络之后的人变得太鲜活了,鲜活到连那些方方正正的聊天文字也暧昧起来。 “肉偿”,这两个字出现在屏幕上的瞬间,祁真就无法抑制地想起了樊以声的身体,想起了阳台上的内裤,想起了被自己翻放在桌上的草稿。然后,干渴的感觉便越发明显。 喉头不自觉地滚动,祁真终于让手抬离了键盘,摸到了杯子上。 杯子是昨夜樊以声递给他的那只,杯里是今早樊以声烧好灌进水瓶里的热水。水已经倒了有一会儿了,水温正好入口。祁真把杯子端到嘴边,水一入口,就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渴,身体也不想把含在嘴里的水往下咽。 祁真放回水杯。 屏幕上,对话框里的光标还在跳。 祁真按着退格键,把光标前的空白删掉。 时间距离小烦医生发出那句玩笑已经过了一分多钟,祁真不回话,对方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插科打诨地揭过——这和樊以声平时的聊天风格不太相符。小烦医生总是聊天时更主动的那个,有时祁真跟不上他的话题或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总能很快发现,并且体贴地切换话题。就算聊天时突然有事需要离开,小烦医生也会发一个逗号示意暂停。 像现在这样的冷场,简直……就像是在耐心等着祁真回答一样。 “怎么可能……”祁真默默唾弃自己的妄想。 聊天窗口保持着静止。 祁真放弃了等对方先换话题的打算,手指在键盘上轻击。 真:“你的网断了?” 小烦医生:“没有啊。” 秒回。 祁真抿住了唇。 真:“那是刚才有事走开了?” 小烦医生:“也没有。” 他发来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祁真刚想再问,新的讯息又刷了出来。 小烦医生:“我在等你的答复啊。” 祁真呼吸一滞,指尖微微发麻。麻痒从手臂传到心口,祁真动了动,那种奇怪的感觉却没有消失。他的心跳得有点快,不知道是期待还是惧怕的情绪乱糟糟地填塞在那颗不安分的心里。 “没什么可期待的。”祁真一边告诫自己,一边自暴自弃地逼着自己问清楚。 真:“你说的‘肉偿’是指什么?” 他盯着屏幕,窗口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文字。过了片刻,樊以声的答复刷了出来。 小烦医生:“教你游泳怎么样?男神你之前不是说想在今年夏天之前学会的吗?” “游泳?”这个答案真的超出祁真的预料了。 小烦医生:“对呀,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理直气壮的问句,却配了一个奸笑的表情。 祁真脸上一热,随手回他。 真:“我以为你打算给我当裸模。”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7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7 小烦医生:“也可以啊!我身材很好的!回家脱给你看!” 胡闹的说辞让祁真哭笑不得,直到他借口做午饭停了聊天,小烦医生还在不依不饶地推销自己。 十二点出版社下班,小烦医生恋恋不舍地在qq里打了个卡,陪作者午餐去了。祁真下了碗挂面,没敢加辣酱,清汤寡水地凑合吃完就回书房准备开工干活。 他又翻了一遍绘本文稿,故事里的男女主角在城市的不同角落一次次地巧遇:地铁、步行街、美术馆、博物馆,还有各种地标性景区——相熟的那位编辑一直开玩笑说她们是打算做一本可以当本市旅游手册的绘本,祁真估计这话也不是全是玩笑,毕竟最近的本地新闻铺天盖地都是n城承办的那场国际赛事,祁真就算再不关注时事也知道再过三个多月比赛就要开幕了。 算算出版周期,其实交稿的时间还是很紧张的。 祁真翻出之前被毙的几稿仔细看了看,构图也好,人物互动也好,确实只能说是中规中矩,虽然祁真有自信能用上色技巧营造出充满少女心的浪漫氛围,但编辑想要的“就是不捅破窗户纸”的暧昧感并没这么容易表现。 祁真抽了一张新纸铺在桌上,转着铅笔没着急去画。 男女主角的第一次相遇是在早高峰的地铁上,情节很少女漫:被挤得东倒西歪的女主角撞进了男主角的怀里。 祁真很少坐高峰期的地铁,但樊以声每天都得挤,早高峰的地铁在他的抱怨里从来都是跟浪漫绝缘的。 “每天早上挤完地铁都觉得自己瘦了。”这是普通的抱怨。 “下雨天简直要命!人多不说,车厢里还有很重的橡胶味,还有各种早饭的味道,通风根本拯救不了!”这是升级版的抱怨。 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心理,祁真半真半假地问过他:“没遇到过地铁艳遇什么的吗?” “男神你别闹,”当时在qq上樊以声是这么回答的,“早高峰谈什么艳遇,都挤成人棍了,还得当心小偷、防着被人踩,有姑娘站我旁边我都怕不小心碰到她被当成色狼!” 不得不承认,看到这个回复时祁真是窃喜的。 不过,那些关于挤地铁的闲聊也让祁真在看到描写男女主角初遇的唯美文字时忍不住想象了一下真实的场景,然后就陷入了创作困境。 所幸绘本并不要求写实,在虚化了所有背景板路人之后,男女主角还是可以像少女漫一样拥有足够二人空间的。 按照文字作者的意思,这次初遇女主角就对男主角产生了好感,但是自己没有意识到。作者用了非常含蓄的句子去写女主角走出地铁,头顶站台的灯光和身后车厢的灯光交融的那一瞬间,为此,祁真之前打的一版草稿特地把重点放在了两处光源上。 但现在,他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影子。 祁真想起了樊以声落进书房的影子。 转着的笔停了下来,笔尖落到水彩纸上。 他略过初遇的相拥,直接重绘女主角下车的一幕。两处光源仍是重点,但这次祁真选择了俯角,弱化了人物轮廓,然后在地面上勾出了女主角的影子。地铁车厢的灯光在车门附近强度高于车站照明,影子应该位于女主角身前,祁真却让它出现在了女主角的脚下偏身后的位置。地铁上的男主角这一次没有直接出现在画面中,只有被遮挡了部分的影子淡淡地勾在车门内,以示男主角并未走开。 新的草稿闷骚气质十足,祁真自我感觉不错,趁着状态正佳又画出了后面情感递进的几幕。纸上的人物始终保持着距离,脚下的影子却在违背光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祁真把几张新稿扫描传给编辑,对方的qq显示手机在线,祁真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画了一下午,对方应该是在下班回家路上了。他把文件转成离线发送,留言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熟悉的酸痛感立刻涨满肩颈,祁真活动了一下身体,走出书房。 7. 樊以声还没有回来。祁真午饭吃得不多,忙的时候没感觉,松下劲了就觉得饿得不行。他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摸了根小黄瓜打算先垫垫肚子。刚洗干净,就听见了樊以声的声音:“祁真,我回来了。” “我在厨房。”祁真一边应声,一边把手上的水擦干。 樊以声很快出现在厨房门口,看到他手里的黄瓜,立刻挽起袖子往外赶人:“饿了吧?你去客厅看会儿电视,我来做晚饭。” 祁真咬了口黄瓜,站着没动:“我给你打下手吧?” 樊以声笑了:“好啊。我刚才换鞋时把买的菜放在玄关了,帮我拎进来?” 祁真点点头,出了厨房。 下午工作间隙两人就说定了晚上不再喝粥,樊以声估计是下班路上拐去了菜市场,玄关处堆着好几个塑料袋。祁真一时腾不出手,只得叼着黄瓜把菜都拎进厨房。放好菜,祁真洗了手刚把黄瓜拿回手中,就听耳边极近的地方响起一句:“让我也咬一口。”然后握着黄瓜的那只手就被托起带向身侧。 “咔嚓。” 樊以声趴在他的肩头,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黄瓜。 “这黄瓜放的时间久了,不太新鲜。”樊以声站直了身体,语气自然地评论着,“我今天买了新鲜的,吃那个吧。” “不,不用了,等下就吃饭了。”祁真没敢回头。他半个身子都是麻的,脸上也在发烫,手里剩下的小半截黄瓜变成了烙铁一样,抓着烫手,吃……祁真偷偷按住胸口:心跳得都快蹦出来了! 大概是僵硬得太明显,樊以声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祁真?你不舒服么?耳朵很红……啊,”樊以声的询问顿了一下,原本的担忧变成了恍然,“是因为我刚才——” 祁真没有回答。 “抱歉抱歉,”樊以声一叠声地道着歉,听起来很懊恼,“我刚才没洗手,所以……” “没事。”祁真转过身。他的脸应该还是红着,不过反正被樊以声看出来了,也没必要遮遮掩掩。“我就是不太习惯和人靠得太近。”祁真尽力让自己显得放松,还微笑了一下,“不是你的问题。” 听到他的解释,樊以声却皱起了眉,表情也苦恼起来:“这样啊……” “怎么了?”樊以声的情绪转变很明显,祁真的注意力一转移,倒是顾不上自己的脸红心跳了。 祁真开口问了,樊以声也不卖关子。 “之前我不是说要‘肉偿’么,”他看着祁真的眼睛,说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8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8 到“肉偿”两个字时,似乎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就是说要教你游泳那事,我给你办了张我们单位楼下健身房的年卡。那家健身房在五楼有个室内游泳池,设施很好,教练也不错,本来想说等你身体再好点就拐你去学游泳来着……”樊以声轻轻叹气,声音低沉下去:“你不习惯跟人接触的话……是我自作主张了。” 樊以声看起来很沮丧。 祁真犹豫了一下——又或许没有犹豫,然后说:“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啦……” 樊以声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愿意去学游泳?” 祁真点点头。 樊以声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眼睛里也带上了笑意。“学游泳肯定会有很多身体接触,”他说,“要是你不习惯教练教你的话,我教你行吗?” 身体接触。 和樊以声。 在游泳池。 “好。”祁真答应了。 窃喜和心虚在心里疯涨,祁真故作镇定地拉过一袋小青菜,转回洗菜池边挑挑拣拣。他一个人住了很久,家常菜该会的都会,就算心思不在手上,择菜的动作利落得也看不出异样。 不爱下厨的单身人士对厨房的要求一向是够用就行,祁真这种大多数时候都靠外卖和零食存活的人买房也不会在意厨房大小——但现在挤了两个大男人进来,空间就真有些小了。 祁真站在水池前,樊以声就在他侧后方的流理台边收拾晚上的主菜。樊以声买了条个头颇大的鲫鱼,从塑料袋里解放出来时还半死不活,一挨到砧板,鱼尾就疯狂地拍个不停。带着腥味的水溅到祁真脸上,他侧头看了一眼:樊以声正按着鱼头,一手提刀,一副打算就这么剁下去的架势。 “哎?”祁真不确定地问,“以声你……会杀鱼吗?” 樊以声放下刀,表情讪讪的:“不太会……”他干咳了一声,又补充说:“我就会烧。” 祁真看了他一会儿,樊以声也回看着祁真——就是视线有点飘。 祁真想笑,但忍住了。 “刀给我吧。”他丢下择到一半的青菜,伸手要刀。 樊以声自觉地让开位置,换了祁真站到砧板前。 垂死挣扎了一阵的鱼正在养精蓄锐,祁真翻过菜刀,趁着它不动弹用刀背把它砸晕。 “还能这样啊……”樊以声嘀咕。 他的声音很小,如果不是空间太小站得太近,很难听清他说了什么。 祁真不动声色,一手按住鱼,开始麻利地刮起鱼鳞。 樊以声没再说什么,但祁真几次用余光看他,他脸上的新奇感都没有掩饰干净。 “会做饭?厨艺好?”祁真在心里笑得打跌,面上却没露出分毫。 等把开膛破肚的鱼料理干净放进瓷盘,祁真才让出了鱼的处置权,回去继续择菜。 樊以声像模像样地清理了流理台,备好了烧鱼用的调料,神色正常地对祁真说:“我要起油锅烧鱼了,待会油烟太大,你先到外面歇会儿。” 祁真没有反对,把青菜洗好就出了厨房。 “我把厨房门关上了?”出门时,祁真问了一句。 樊以声应了声“好”。 他在开煤气灶,没有回头,也就没发现祁真没把门关死。 祁真倚在门外,门里的声音清清楚楚:葱姜入锅,热油爆开了噼啪声,鲜鱼的水没沥净,滋啦一声响得厉害。 这是烧红烧鱼最手忙脚乱的阶段,祁真轻轻推开门,煤气灶前的人果然没有余力注意太多。 樊以声探着身子,锅盖挡在身前,捏着铲子小心翼翼翻着鱼,一边念念有词,一边不时去看放在一旁的手机。 祁真安静地旁观了片刻,看到他数着勺子倒料酒时终于忍不住笑着退了开来。 樊以声没他自己说的那么会做饭,甚至祁真怀疑他在搬过来之前都没下过厨;但祁真没想揭穿他——一点都不想。 厨房里的气味略带了些焦香。 祁真轻轻把门关上,坐在餐桌前开始期待晚餐。 8. 以新手来说,樊以声的动作不慢,最终端上桌的成品卖相也过得去,除了鱼的颜色略深,看起来没什么可挑剔的。 “我拌了份水果沙拉,等吃完饭再端过来。”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樊以声给两人盛了饭,一脸矜持地介绍起自己做菜的思路,“这几天吃得太清淡,突然吃重油重荤的不好,除了红烧鱼,其他都是素的。” 祁真微笑点头,然后一道菜一道菜地试吃过去:凉拌黄瓜和番茄炒蛋是最不容易出错的,樊以声没在调味上犯错,刀工也合格了;青菜汤用油和火候都很好,沾着点小油花的菜叶青嫩讨喜,咸淡也正合适;至于红烧鱼…… 祁真的筷子拨掉一片姜,在鱼身上停了下来。 樊以声原本要夹菜的动作也跟着顿住。 祁真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开口:“这鱼……” 樊以声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身体却坐得更直了。“这鱼怎么了?”他没有看鱼,停下的筷子又继续往前伸。 樊以声在紧张,虽然装作漫不经心,但其实紧张得拿筷子的动作都微微变形了。 这样的樊以声让祁真觉得可爱:不像祁真原本以为的那么完美,但是感觉更真实了,也更近了——真的很可爱。 祁真默不作声,偷偷欣赏着对方不自觉暴露出来的细微情绪,心里满涨得一塌糊涂。 他不说话,樊以声就有些坐不住了。“是我烧的鱼有什么问题么?”樊以声又问了一遍,这次没等祁真回答,他就先自我检讨了起来,“过油的时候火有点大,有点焦了……不想吃的话不要勉强。” 祁真笑了:“我没说不吃啊。”见樊以声看了过来,祁真才说:“我刚才就是想问你是不是酱油倒得有点多,颜色看起来挺深的。” “酱油应该没倒多……还是因为焦了吧。”樊以声看着盘里的鱼,不太确定地说。 祁真夹了块鱼肚肉送进嘴里:还好,鱼肉焦得不严重,味道没变苦,吃起来还挺香的。 “焦一点更好吃。”祁真笑着给了好评。 樊以声自己尝过一口之后情绪也放松下来:“还行。” “别那么谦虚,”厨房新手这顿饭表现不错,祁真决定再给他增加点信心,“你做的比外卖好吃多了。”这话也不算夸张,桌上每道菜的咸淡确实都合他的口味,祁真夸奖起来是真的没什么压力。 听他这么说,樊以声的神情倒是认真起来了。“以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9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9 前一起在外面吃饭我就发现了,祁真你口味偏淡,对么?”他说,“外面做菜油盐量都大,总是吃外卖对胃也不好。既然你觉得我烧菜还行,以后中午我也回来做饭好了。” “不用吧,太麻烦你了……”祁真想拒绝。 樊以声却没给他拒绝的余地:“我们社中午午休时间长,我又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在办公室只能干坐着,还不如回来跟你一起吃饭,反正地铁来回用不了半小时,哦对了,社里的食堂还难吃。”一长串的理由列完,樊以声一遍低笑,一边期待地看着祁真:“男神你就从了我吧!” 磁性的声音被刻意压得更加低沉,祁真听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一个意志不坚定就点了头。 樊以声满意地夹了一筷子菜送进祁真碗里:“那就说定了。” 吃过晚饭,祁真抱着被硬塞进手里的沙拉碗去书房看编辑的回复。用影子表现人物感情变化的主意似乎很对编辑胃口,对方强烈要求他上色看看。祁真跟她讨论了一会儿跨页构图的问题,顺道把水果吃完,才把qq状态改成忙碌。 出版社约的是水彩稿,祁真把桌面上乱丢的各种笔都理到一边,习惯性地把水彩纸和画板抱出书房。樊以声正在客厅用笔记本电脑打字,看到他出来,好奇地跟上来:“这是要干什么?” “要裱一下纸。”祁真随口答着,进了浴室,刚想像过去那样在浴缸里放水泡水彩纸,眼角瞥见门口的樊以声,突然反应过来:现在浴缸不是他一个人在用了。 祁真画水彩画得多,尺寸又大,不耐烦刷水裱纸才在浴室安了浴缸。之前浴缸隔天刷,在里面泡纸祁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昨天樊以声也用了浴缸……祁真觉得,真把纸泡出来他也不好意思用了。 “算了,还是老实用刷子刷吧。”祁真默默叹气,抱着纸和画板又往回走。 樊以声“咦”了一声:“你刚才是要放水吧?又不用了吗?” “嗯,不用了。”祁真没好意思解释。 樊以声笑笑,伸手过来:“你这块木板好像挺重的,我帮你拿吧?你这样抱着会压到纸。” 祁真常用的画板有两块,轻一些的那块刚刷过熟核桃油,怀里抱着的这块分量确实够呛。祁真低头看了眼卷起的水彩纸,没有推辞:“那就麻烦你了,帮我放到书房就行。”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的。”樊以声轻轻松松接过画板,跟着祁真进了书房。 祁真示意他把画板放在桌面上,自己放下画纸在杂物堆里找以前用过的小水桶。 樊以声一脸好奇地在他工作间里四处打量,没多久就瞧见了垃圾桶里没清理掉的废画稿。 “这个是我那本杂志的稿子吧?”樊以声指着那些扭曲的小章鱼。 祁真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是废稿,扫描给你的成品稿我收在抽屉里了。” “哎?”听他这么说,樊以声立刻来了兴致,“我能看看吗?我还没看过画手的原稿呢!” “真的假的?你当编辑那么久,收到的不会都是扫描件吧?”祁真搬开一叠没拆封的画纸,终于在柜子的角落里看到那个旧旧的小红桶。 “真的。我那本杂志又不是以画为主,本来图片就少。现在约手绘的只有你的绘本栏目,其他基本都是电脑上直接画的。”樊以声简单解释了一下,“就让我欣赏一下吧?” “好吧,在中间那个抽屉。”祁真费力地挖出水桶,正对着灯光检查有没有裂痕,听到樊以声这么要求,他就顺嘴答应了。 然而刚告诉樊以声画稿的位置,祁真就想起一件事—— 这两天摸鱼画的草稿,也在那个抽屉里。 祁真心里一紧,赶忙回头打算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就见书桌边樊以声已经拉开了抽屉,表情微妙地看着里面。 9. 他微微弯腰,一只手搭在抽屉的框上,另一只手掌部撑在桌面,小指、无名指、中指、食指,指尖在桌上轮番轻点。 手指轻击桌面应该发不出什么声音,但不知是书房里太过安静,还是单纯的心理作用,祁真总觉得那动静敲得人胆战心惊。 祁真不敢出声,樊以声的注意力也没放在他身上。 书房里开着顶灯,桌上的台灯也亮着,光线充沛,抽屉里的画稿不用取出也能看得很清楚。 樊以声挑高了眉毛,眼神专注,缓缓勾起的嘴角看起来兴味十足。 打了好几轮节奏的手指停住,樊以声站直身体,顺手拿出了一张画纸。“这个……”他的视线刚要离开抽屉,又被什么吸引回去,“哦,还有一张。” 人赃并获,祁真不自在地撇过脸,不去看樊以声手里的两张画。 “祁真?”樊以声喊他,上扬的语调明明白白带着笑。 祁真含糊地回道:“什么?” “这个,”樊以声弹了一下画纸,纸张发出的声响引得祁真转回头,“这上面的是我吧?” 灯光下,樊以声的笑容爽朗无比,投来的视线也温和如昔,祁真却偏偏有种被大型食肉动物盯上一样的危机感。 樊以声笑眯眯地在那幅穿着衣服的草稿上指指点点:“这套画的是我昨天穿的吧?”然后他又换了那幅只穿着内裤的:“这个也是我?” 祁真支吾着回答不出。 樊以声却已经笃定地收起画稿,向他走来。 身高差造成的压迫感随着樊以声的靠近越来越明显,祁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脊背抵在了柜子上。 他的反应似乎让樊以声想到了什么,原本有停止趋势的脚步又向前了迈几步。 距离变得更近——太近了!要是再往前一步两人的身体都要碰上了! 祁真紧张地瞪大了眼睛。 樊以声却停在了那一步的距离,身体前倾,右手贴着祁真的左耳撑在了柜子上。 “壁咚。”樊以声说。 祁真愣愣地看着眼前过分靠近的脸,半天才发出声音:“啊?” 樊以声“扑哧”笑了起来,温暖的呼吸扑到了祁真脸上:“壁咚,前段时间网上很流行的。” 祁真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停滞了,完全反应不过来对方说了什么。 樊以声大概误会了他的呆滞,更详细地解释了一遍:“日本传过来的说法,就是像这样把人逼到墙边,然后伸手撑在墙上。”他一遍说,一遍晃了晃右臂。 手臂碰到了祁真的脸。 樊以声好像没有发现,还在做着动词解释:“少女漫还有日剧里这动作出现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10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10 得挺多的,好像是说能增加告白成功几率还是什么。我们杂志有个画手这期画了个恶搞的小四格。” 祁真慢慢缓过神:“壁咚……应该是男生对女生吧?” 樊以声点点头。 “那你……”祁真瞥了眼还撑在他脸边的手,不说话了。 “刚才男神你的反应太符合要求,没忍住就试了一下。”樊以声低低笑着,“感觉还是挺有趣的。” 祁真被他困在柜子前,心也慌气也短,面上却还得假装镇定:“试完了可以放开了吧?” “哦。”樊以声嘴里应了一声,姿势却没有要变的意思。他扬了扬另一只手里的细纹纸,又问了一次:“上面画的是我,对吗?” 祁真瞄了一眼画稿又飞快地移开眼:纸上的人物只大概地勾出了五官,发型也很潦草,樊以声估计是靠衣服认出自己的。 咬死不承认就行! “不……” 否认的话才吐出第一个音,樊以声壁咚的姿势就从“用手撑”变成了“用手肘撑”。 他的上半身压得更近,几乎倚到祁真肩上。 “想好了再说啊。”语调轻松的句子在祁真听来一点都不轻松,甚至还有种被威胁的感觉。 太过被动的局面——还有太过暧昧的姿势——本就让祁真恨不得转身逃走,在他艰难维持镇静假象的时候樊以声又来这么一出,祁真就有点恼(xiu fen)了。 他悄悄瞪了眼自己没藏好的草稿,然后抬起下巴对上樊以声:“对,画的是你。” 简洁明了,铿锵有力,仔细听的话还有些咬牙切齿。 祁真不闪不避地直视樊以声的双眼,那双眼睛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反倒闪躲着避开了祁真。 “哈……”樊以声的笑声很干,一出口他自己就发现了,改成咳嗽掩饰了过去,撑住柜门的胳膊也顺势收回。他站直身体,收回的手虚握着抵在唇上,小声问:“你什么时候画的?” “一张昨晚,一张今天。”祁真破罐子破摔,抱着他的小水桶,放松身体靠在柜子上。 樊以声的拳头没离开嘴,脸上的表情被遮了一半。他垂眼看着那两张人物草图,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这两张画能送给我吗?” 这个反应不在预料之中,祁真不明所以地哼出个疑惑的鼻音。他看不出樊以声说话时的情绪,只注意到对方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 “这是第一次有人画我。”樊以声放下手,脸上的表情是微笑,但和祁真之前看到过的都不太一样:有点激动,又有点腼腆。他抬起眼,说:“祁真,能把它们给我吗?” 他问得很郑重,这么郑重的态度让祁真瞬间没了脾气:“这两张都是草稿,我随便画着玩的……你想要的话,我改天给你好好画一张吧?” 樊以声不置可否,又问:“那这两张草稿你打算怎么处理?丢掉?” 他一边问一边指着塞满废稿的垃圾桶示意,祁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不出声,樊以声就当做了默认。 “丢掉多可惜,还是给我吧。”樊以声满意了,拿着战利品就要出去。 眼看自己的黑历史就要被正主带走,祁真急忙跟上他:“这真的就是我随手涂鸦的,没什么保存价值——你看,连五官都没画出来,不看衣服根本认不出来人……” 樊以声的脚步顿了顿,侧身看向祁真。 祁真有点心虚,但黑历史总得拿回来。他伸出手:“你还是把草稿给我吧。” 樊以声看看他,又看看他摊开的掌心,轻快地眨了一下眼。 “不给。”樊以声说。 祁真愣了愣。 樊以声又说:“我不是靠衣服认出来的。” 他扬起手,抖了抖画稿。 ——祁真想起来了,放在抽屉最上层的,是那张只穿着三角内裤的。 10. 高叉三角不是什么珍稀款式,祁真涂鸦的时候又在出神,所有线条都是用蓝色彩铅勾的,内裤颜色也和阳台上的两条不一样,至于品牌logo什么的,祁真根本没好意思仔细去看,就更不可能出现在画纸上了。 如果樊以声在看到这样的画稿时能认出画中的是自己,那他判断的依据确实不太可能是衣服。 “你怎么……”认出来的? 祁真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那张速写性质的涂鸦完成度并不高,着重点也不在人物的神情,而在,呃,身体。 正面,站姿,双腿微分,重心落在右脚,双手自然下垂,肩部放松——这是个非常规矩的人物姿态,就算落在当事人手里,也是幅规矩的速写,更别说在把画收进抽屉前,祁真还胡乱用明暗模糊了一些敏感的部位。 定在身后的光源让笔尖描画过的腹肌和人鱼线顺理成章地隐匿进蓝色的阴影里,一如涂鸦时的那些妄想。 祁真不能肯定以自己当时心思浮动的状态是否画对了全部的明暗关系,但他敢说,樊以声绝对不可能从这上面看出端倪。 所以—— “你到底怎么认出来的?” 好奇心战胜了心虚和忸怩,祁真盯着樊以声不放。 樊以声呵呵笑了两声,不答反问:“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祁真一头雾水。 “哦,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能认出来啊……”樊以声笑得意味深长,眼神也变得让祁真看不懂了。 祁真抱着水桶的手悄悄紧了紧。 樊以声发现了他的小动作,表情更加高深起来。“你画我的时候在想着什么事吗?”他问。 祁真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没有啊……” “是吗?那你不该忘了自己画过什么啊。”樊以声把画递到他眼前,手指点在人物左侧的锁骨上。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变形的字母“f”——小烦医生的qq头像。 祁真哑口无言。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画过这个。 “看吧,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头像太明显了,你当时走神了?”樊以声随意问着,又翻出了第二张,“这张的话,你不说,我倒是不太敢认……上面画的是我昨天那身衣服么?” 祁真不说话:不想说,也无话可说。 他的视线还粘黏在那个变形的f上。它在一个非常显眼的位置,锁骨和肩胛骨相接处——一个不需要打阴影的地方。 祁真很心累,自我出卖到这个份上,难怪樊以声刚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11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11 才的眼神那么古怪了。 所幸的是,樊以声应该看出了他的低落,没有再纠缠画的问题。 樊以声带着画回了自己的卧室,祁真又呆了一会儿,才生无可恋地出去灌了桶水回来。 他很久没有用刷子刷水裱纸了,但这活只对耐心有要求,就算放空了大脑也能顺利做下去。 祁真在水彩纸背面刷了一遍水,铺在画板上等了半个小时,然后又刷了第二遍。 从生疏恢复到熟练的操作让他渐渐平静,刚才发生的事回顾起来也没那么让人慌张无措了。 祁真拿着干毛巾轻轻吸掉溢出的水,突然笑着摇了摇头:“他还叫我‘男神’……哪有形象崩成这样的男神啊……” 偷画对方,还被对方发现,怎么想都是会减印象分的事。 不过…… 祁真回忆着樊以声离开书房时的神情。 “他好像……没有不高兴?” 不,这么说完全不准确,樊以声离开时根本就是副特别愉快的样子:脸上带笑,脚步轻快,告别时看向祁真的眼睛也被顶灯照得晶亮。 “他是在高兴吧……”祁真倒进椅子里,双臂夹在扶手上,无意识地拨着尼龙刷的刷毛,喃喃出声。 以前学画时,祁真画过很多人物速写,并不是每个被画笔记录下来的人都乐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他人模特的,更别提尺度不那么保守的画了。樊以声的那张画虽然没有全裸,但被人在笔下肆意“扒”了衣服,他其实是有理由生气的。可他完全没有恼火,反而一脸高兴地把画要走了。 祁真停住手,没有沥干的刷子凝出了水滴,接连滴在他身上那件画画时才穿的旧衬衣上。棉质的衣料迅速吸收水分,微凉的感觉在腹部洇开,祁真被激得一个激灵坐直起来。 一个念头闪过。 “他是真的喜欢我吧?” 那些玩笑一样喊了几年的“男神”,qq上与工作无关的闲聊,还有晚餐时符合祁真偏好的饭菜咸淡——在樊以声心里,他应该不仅仅是一个合作的画手、合租的室友、普通的朋友……吧? 这是一个太过美好的思路,顺着它想下去,祁真觉得今晚除了傻笑其他都别想干了。 但是,就算从樊以声那些体贴的细节里拼凑出些微的证据证明自己在对方心中不是路人甲,那也代表不了什么。对朋友的喜欢和对爱人的不同,不能在“朋友”前面加上那个性别限定,“普通的朋友”和“一辈子的好朋友”之间并没有质的改变。再说,樊以声本来就是个性格好又情商高的人,说不定他对所有的朋友都这么体贴…… 祁真习惯性地给自己的妄想泼冷水。 不安分的念头暂时熄了火,只在胸口留下点微微发暖的余温。 祁真摸摸心脏的位置,手掌下的跳动还带着点雀跃。“好吧,今天就不再自己打击自己了。”祁真想,“比普通朋友好一点,也是进步了。” 桌上,铺展在画板上的水彩纸已经不再泛出水光。祁真试了一下纸张的湿度,又蘸水刷了几遍,等到纸完全软下来才用毛巾吸掉多余的水分,把它翻回正面,用沾湿的水胶带裱在画板上。 湿润的水彩纸要彻底干透需要晾很久。祁真唤醒电脑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刷水花的时间比他预估的要多,今晚肯定没法画了。 祁真把之前偷懒没洗的调色盘、笔洗全塞进水桶里,出门去卫生间清理明天要用的画具。 一打开书房门,次卧对面的卫生间就传来淋浴的水声。 樊以声在洗澡。 祁真快走了几步,拐进主卧旁的卫生间,灯都没开就把洗脸池的水喉开到最大。哗哗的水声压住了浴室的响动,祁真摸开了照明灯,顺手关了门,这才把水桶放进洗脸池。 他双手撑在台面上,一抬眼就是镜子里的自己。 “要命……”祁真看着那个眼角都泛起红晕的影像,简直无奈,“还能不能有点节操了?” 前脚还在为成为“好朋友”的事暗自高兴,后脚就因为听到朋友洗澡的水声硬了…… 祁真接了捧水埋脸进去,心情悲愤极了:“我有那么饥渴吗!” 11. 或许是憋得太久,又或许是单纯的意志薄弱,这一次的欲念比昨夜更加来势汹汹,祁真连画具都没洗完就躲回了书房。 宽松的裤子勉强遮掩住变化的部位,让祁真在樊以声来劝他洗澡休息时还能装作若无其事。他坐在椅子上,下半身藏进桌下的阴影里,直到樊以声道完晚安离开,才蹑手蹑脚贴到门边,确认对方确实回了自己的房间。 祁真没敢低头打量自己,但就算不看,鲜明的触感也足以让他意识到身体的窘况。 樊以声的澡没洗多久,从听到浴室水声到现在,时间还不够完成一个硬起到疲软的周期。发烫的部分支棱着,简直有要把裤腰撑开的趋势。 祁真悄悄摸出门,回房胡乱捡了换洗衣物抱在腰间,佯装平静地路过次卧,走进浴室。 次卧的门没有关,祁真刻意不往里看,房里的人却注意到了他。 “要洗澡了吗?”樊以声随意地打了声招呼。 祁真“嗯”了一声,脚下没停,关了卫生间的门才松了口气。 洗澡当然还是洗冷水澡,只是这一次花费了更长时间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五月末的夜晚,气温还在20℃上下徘徊,祁真打了几个喷嚏,却不敢把水温调热。 洗漱完毕,祁真对着镜子观察了一会儿,确认自己没有异样了才打算出去,不过看到一旁的脏衣篮,他又改了主意,把自己换下的衣物洗了一遍。 樊以声换下的衣服放在他搬家时带来的一个塑料盆里,祁真找干净的塑料盆装衣服时不经意扫了一眼:白色的三角内裤大大咧咧摊开在最上面。 祁真飞快地移开视线,抱着盆冲到阳台的洗衣机旁,把衣服一股脑倒进去,按了甩干。洗衣机工作的轰鸣声响起,祁真这才呼出屏了一路的气:今夜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地方需要和樊以声或是他的物品发生交集了,自己那点节操掉光的绮念也该老实消失了。 抱着这样的自我安慰,祁真晾完衣服就回房睡觉去了。 只是没多久,祁真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时,他正背靠着书房里的柜子。情况和晚上发生过的一样,樊以声的手臂撑在他的脸旁,两个人近得过分。 祁真看到近在眼前的嘴唇开开合合,他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只模模糊糊觉得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12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12 樊以声是在说跟“壁咚”有关的话。他自己似乎也说了几句,然后就听到樊以声发出了笑声。 然后,事情的发展就脱离了轨道。 如同揭开了笼在身上的薄纱,那种模模糊糊隐隐约约的感觉没有了。祁真听见樊以声在笑,笑声很近,而且越来越近。 “祁真。”伴随着笑声,叹息一样的呼唤贴在他耳边响起。 接着,滚烫的触感就落在了祁真的耳廓上。 祁真愣住了,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但一时还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 而就在他发呆的时候,微微下移的嘴唇含住了他的耳垂。 带着水声的舔舐和吮咬不客气地蹂躏着那里,祁真腰上一软,整个背部都在发麻。 低沉的笑声又被送入他耳中,原本撑在柜子上的手贴着他的身体滑到了腰间。 “祁真。”对方又叫了他的名字。 那是樊以声的声音,但和平常的感觉完全不同,低哑、诱惑……性感。 祁真觉得自己似乎回应了,因为握着他腰侧的手掌突然用力把他带向前,紧紧贴在对方怀里。 和耳朵感受到的相同,身体相贴的地方也传来了滚烫的热度。 一种邀请一样的热度。 祁真被蛊惑着伸出手,触碰对方的身体。 清晰的,如同用画笔勾勒下的身体线条在他的手掌下延伸。 耳畔的笑声变得愉悦。 环抱住他的人向前挺身,一条腿不容拒绝地顶开他的双腿。 祁真有些不安,微微挣扎起来。 他的挣扎很无力,轻易就被对方压制住。 流连在耳旁的唇舌恶意地呼出湿热的气息,舌尖暗示性戳刺着耳洞。 祁真扭过头。 对方没有强迫他,只是低头亲吻他的嘴角。“别躲开我,祁真。”含有欲念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真诚,“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樊以声对祁真说,“我喜欢你”。 祁真浑身一震,潜意识中的不对劲终于找到了原因——他在梦里。 这是一个梦。 在梦中发现自己在做梦,往往意味着马上就会醒过来。祁真放松了身体,等待从梦境中脱离出去。 但这场梦意外地顽固。 梦里的樊以声低着头看他,眼神温柔得令人心醉。“你在怕什么?”他问祁真,“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呢?” 和梦中的人争论是没有意义的,祁真不想回答,可那个眼神真的太动人,祁真没能忍住。 “你只是我梦里的樊以声。”他说,“这只是一个梦,并不是现实。” “一定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吗?”樊以声又亲了他一下,“一点儿也不可爱。” 亲吻的感觉很像真的,祁真不自在地嘟囔:“不可爱你还亲。” 樊以声又笑了起来,用力抱紧他。“你看,”他说,“就连你不可爱的地方我也喜欢得要命。不要那么悲观,不要那么看轻自己。” “祁真,我爱你。” 太过甜蜜的说辞,太过美好的假象。 祁真的意识又变得朦胧,一个个亲吻落在脸上、颈上、身上,并且继续向下曼延。 祁真听见自己模糊的呻吟,身体不自觉地迎合,所有的感官都在沉沦。 一晌贪欢。 醒来时,天还没完全亮。祁真困倦地眨了几下眼,蜷缩在床上不想动弹。 他不习惯醒得这么早,思维还很迟钝,但下身黏腻的感觉实在太不舒服,让他渐渐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做春梦,还是在意识到是做梦的情况下,放任它走完了全部流程。 祁真对自己的节操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默默起身出去消灭罪证。 他打开卧室门,外面昏暗的自然光里夹杂着明显的人造光:次卧对面的卫生间亮着灯,门也开着。 樊以声从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团什么。看到祁真,他似乎吓了一跳:“你怎么起这么早?” 祁真把拿着替换内裤的手藏到了身后:“起来上厕所……你才是起得早。” “我睡不着就起来了。”樊以声应着。 他的手臂上被灯映出些水光,祁真没话找话地问:“你在洗衣服?” 樊以声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东西,没有否认:“反正也睡不着了。” 气氛有些尴尬,祁真不想多待,樊以声看起来也不愿继续谈话。两人胡乱又说了两句之后,祁真拐进了主卧旁的卫生间,樊以声则往阳台方向去了。 祁真红着脸把身上残留的痕迹擦净,又用最小的水流慢慢洗净了弄脏的内裤。等他出来,樊以声大概又回了房间,浴室那边的灯关了,次卧的房门也关着。 祁真轻手轻脚走到阳台,把洗好的内裤夹好。他正要离开,却被一条同样湿漉漉的内裤吸引了目光:依旧不是祁真会选的款式,颜色却不是白色的。 12. 如果说昨天是他刻意没往那方面想,现在再反应不过来眼前的情况那就是实力装瞎了。 祁真的心情很复杂,既有不小心撞破别人秘密的窘迫,又有难以言明的兴奋。兴奋感让不够清醒的大脑更加混沌,如果樊以声这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祁真都怕自己会说出“这么巧你也做春梦”的傻话来。 为了避免想象中的可怕场景,祁真也顾不上脚步声了,匆匆跑回到房间。 卧室里残存着一丝暧昧的气味,祁真开了窗,顺势坐在了飘窗上。 时间还早,窗外的天空还是青灰色的。祁真漫无目的地望着天空,太阳穴隐隐发胀。 身体还是困顿,清早的风有点冷,祁真想回床上,却连手指都不愿动弹一下;大脑倒是睡意全无,乱七八糟的念头撒着欢地乱窜,搅得他头疼。 “樊以声现在在干什么”“樊以声梦到了谁”,胡思乱想之中,这两个问题出现的次数最多:前一个只要出门看看就能知道答案,后一个却得开口去问。 “怎么可能问的出口……”祁真叹气。 樊以声是单身,这一点祁真以前套话的时候确认过。能憋到连着两天做春梦,估计他最近也没怎么发泄过——老实说,这让祁真有点意外,毕竟以樊以声给他的印象,不像是会禁欲的类型。 祁真一直认为樊以声是很会享受生活的那一类,会洁身自好,但也不会为难自己,喜欢开玩笑,但也会注意分寸,总之是那种在各种场合都能应付自如的人。 ——是和他相反的人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13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13 。 上大学时,祁真有一个室友总爱把“搞艺术的就是要特立独行”挂在嘴边,四年时间,他在身上打了几十个洞,吃散伙饭时还因为喝酒让新穿的孔发炎了,毕业后再见,对方进了家艺术品投资公司,拆了鼻环舌钉,人模狗样地套着西装递给祁真一张名头特别长的名片。 一时的离经叛道和一世的违背主流,面对的压力还是不同的。 除了父母,祁真一直没暴露过自己的不同。毕竟连最亲的人都拒绝给予支持了,祁真是真没什么自信能顶着所有的压力走下去。 自己改了高考志愿,后来就留在了异地他乡,这已经是祁真做的最大胆的事了。 至于爱情,祁真其实原本没有指望过。 他不是个积极的人,从小养成的个性加上刻意回避交际让他更愿意退守在自己的安全范围内——如果让祁真自己形容,他就是个无趣又社恐的死宅。 只有樊以声才会追着叫他“男神”。 明明他本人比祁真更适合这称呼。 想到初次见面,樊以声喊了没几声“祁老师”就凑过来叫“男神”的样子,祁真忍不住笑了。 “一定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吗?”梦里的对话不期然跑了出来。 “太放松的话,会被他察觉到吧……”祁真自言自语。 不过,都憋不住做春梦了,再住在一起,暴露也是迟早的事…… 天色亮了一些,灰度退去,天空的蓝色变得澄澈。 祁真听到门外有走动的声音,那声音让持续兴奋的大脑更加活跃。一个疯狂主意突然出现在祁真心里:与其某一天被撞破,不如主动地、循序渐进地向樊以声暴露真实的自己。如果对方被他的性取向吓跑,那就没有再接触的必要;如果对方能接受他作为朋友,那也算达成了最初邀请樊以声住进来的目的;而如果对方愿意接受更多…… 祁真的心跳加快了。 头昏脑涨时做出的决定最容易在之后反悔,但在决定的那一刻也往往最无所畏惧。祁真没给自己犹豫三思的时间,他跳下飘窗,来到了房门前。 握住门把手的时候,祁真给自己打气:“反正都把人拐来同居了,不尝试一下真能甘心?” 然后,不甘心的祁真拧开了门把。 樊以声站在客厅,面向阳台的方向。他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入神,直到祁真主动道了早安,他才惊讶地看过来。 “现在才六点半,你没再睡会儿吗?”樊以声问。 祁真摇头:“睡不着,干脆起来了。”他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尽量让声音显得精神点:“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樊以声的目光往阳台方向偏移了一点,然后又迅速拉了回来。“没干什么。”他说,“我在想要不要去楼下买早点。” 他的神色很正常,回答的内容也挑不出错,但祁真就是觉得他没说实话。祁真顺着他刚才看的方向瞧去:阳台上晾出了新的衣裤,应该没用甩干机,还有些滴水——樊以声刚才去了阳台。 祁真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把目光转向了一侧的圆形晾衣架上,那上面果然多了一条白色三角裤。 樊以声刚才洗了衣服,还把衣服晾了起来,那么,他会不会也注意到了祁真清晨挂上去的内裤? 关于“内裤”的问题不太好直接问出口,但即便不问,祁真也在心里有了答案:阳台上的圆形晾衣架有两个,一个塑料的,一个不锈钢的,前者祁真用来夹袜子,后者则是内裤。昨天晾晒的衣物,樊以声晚上都收了回来,晾衣架上新增的东西,只要看到,就会发现问题。 一夜之间,两个人,四条内裤。 祁真收回目光,转眼去看樊以声,然后,不偏不倚地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樊以声似乎发现了他刚才在看什么,眼神有些复杂,又有些了然。 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诡异沉默弥散开来。 等到两人的视线终于分开,祁真脸红了不说,樊以声的耳朵也明显充血了。 “咳。”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樊以声,他扭开头,掩饰性地干咳。他用比平时小了许多的音量悄声说:“我出去买些早点吧。” “那我去洗漱了。”祁真忙不迭地点头:脸上的热度让原本就头重脚轻的感觉更明显了,再和樊以声待在一起,只怕站都要站不稳了。 两个人一个往玄关去,一个往卫生间走,步子都不急,室内鞋也踩不出多响的脚步声,祁真却偏偏听出了兵荒马乱的意思。 他躲进卫生间,听到防盗门关上的声音才有余力细想刚才的局面。 没必要再多做假设,那一个对视中双方都交了底。祁真是住过校的,樊以声也不是走读的,男生寝室里偶尔有些突发状况大家也都是有经验的。 但还是忍不住脸上发烫。 祁真面子薄,他自己一向有数;可这次樊以声也红了脸…… 祁真用手背试着脸颊的热度,嘴角忍不住地往上翘。 “有点可爱。”他偷偷地想,“不对,是很可爱。” 13. 早饭时,樊以声少见地没怎么说话,对着包子豆浆吃得专心致志。祁真东拉西扯问了几句,他也是问什么答什么,一点发散的余地都不给。 聊天聊不下去,祁真也不灰心,反而对樊以声的状态兴致盎然起来。 脸皮薄有脸皮薄的好处,习惯了因为这样那样的小事面红耳赤,如何调整自己的状态,祁真也积累了不少经验。就比如早晨那场心照不宣,脸上热度退了之后,祁真已经能淡定地咬着包子询问早点的物价走势了,樊以声却还陷在当时的气氛里。 他会绷住面部的肌肉,会注意在祁真说话时投来视线,会保持匀速的进食,还会不时看一眼时间以示自己的沉默是为了快点吃完好去上班——他大概是尽了全力去让自己显得正常,但在祁真看来,樊以声的一举一动都明白无误地表达着“我还在害羞,我很不自在”。 有着丰富脸红经验(?)的祁真没有点破樊以声的刻意之处,配合地吃完了一顿还算香甜的早餐。 饭后,樊以声出门上班,祁真进了书房,却没有干活的欲望。 晾了一夜的水彩纸已经干了,纸面平整,也没有绷坏。祁真心不在焉地转了一会儿笔,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他想见樊以声。 虽然刚刚才分开,想见面的念头却越来越鲜明。 这样的冲动祁真以前也不是没有,不过当时都忍了下来,而现在,祁真不想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14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14 忍了。 他的太阳穴还钝钝地发着胀,睡眠不足加上早饭刚过大脑缺氧,思维也不够清明,以往一遍遍说服自己的理由和顾虑现在统统变作杂乱无章的背景板,只有早晨做下的那个决定清晰又醒目。 更主动一点,更大胆一点,更接近一点。 “啪!”笔被丢在了桌子上。 祁真出了书房,换好衣服,出门去乘地铁。 樊以声工作的出版社距离祁真家只有三站路,闹中取静地隐蔽在与一座地标性商场相连的写字楼里。虽然地铁往返只要二十分钟,这么些年下来祁真去出版社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平时稿费发放,他都选择直接让对方打进卡里,样书样刊也是让出版社寄送,有和编辑面谈需要时,也多是约在茶座之类的地方见面,像现在这样突发奇想跑去出版社,以前更是没有过。 祁真还记得樊以声他们出版社的楼层,出电梯时恰好有人用门禁卡刷开了出版社的玻璃门,祁真跟在那人后面进去,没走几步就被熟人叫住。 “祁老师?”叫住他的是做了那套获奖绘本的编辑。 祁真一应声,就见她露出了催稿专用的笑脸来:“什么情况啊?祁老师你来我们社居然不告诉我?上次电话里说的新绘本选题祁老师你可还没给我答复呢。” 祁真被她笑得头皮发麻,没敢说自己忘了新选题的事。 编辑姑娘笑得一脸和善:“既然祁老师你都大驾光临了,不如到我们编辑部去好好聊聊?” “呃,不了,下次吧。”祁真赶忙推了,“我找樊以声有事。” “期刊部的小樊?”编辑姑娘乐了,“期刊部在楼下那层,这层是图书的,祁老师你太久没来忘了吧?” 她这么一说,祁真想起来了:他之前好像就没去过期刊那层。 编辑姑娘晃晃挂在脖子上的门禁卡,说:“我带你下去吧。” 祁真没有推辞,道了声谢便跟着她下到楼下的期刊部。 “小樊他们办公室在左手边那间最大的。” 编辑姑娘指了路,又从祁真嘴里逼出了“下次”详谈的具体时间,满意地回了自己的楼层。祁真一个人进了她说的那间大办公室,刚想找人问樊以声的座位,就听背后一声:“祁真?” 祁真回头,身后的果然是樊以声。 他应该是刚碰过打印机,两只手上都是碳粉。看到祁真出现在这里,樊以声的意外一目了然。“你是来找我的?”他脱口问了一句,顿了一顿,又自己否定了,“你是来找低幼编辑室杨老师的吧?她在楼上。” 祁真摇头:“不是,我来找你的。” 樊以声轻轻“咦”了一声,表情也变得疑惑:“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来找樊以声的理由在地铁上祁真就想好了,现在被问起,回答得十分流畅,“以前的几本样刊我好像弄丢了,刚才想找没找到,所以来找你再拿几本。” 樊以声没有起疑,直接领他到自己的格子间坐下:“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洗个手,回来就帮你找。”安置好祁真,樊以声扭头喊了某个同事的名字:“打印机的碳盒我换好了,现在能打了!” “好!”对方欢欣鼓舞地喊了回来。 大办公室的氛围很轻松,樊以声的格子间里摆着不少私人物品,祁真正感觉有趣,就听樊以声说:“我去洗手了。” “等等。”祁真叫住他。 樊以声今天穿了白色的长袖衬衫,右手的袖子没挽好,手一低就往下滑,因为怕碰到手上的碳粉,右手一直抬着。 “这样洗手袖子会弄湿”——祁真想解释,但刚对上樊以声的目光就忘了词。他掩饰地清了清嗓子,伸手把樊以声的袖子挽到了肘部。 樊以声愣一下,然后微笑起来:“谢谢。” “不客气”——这句也没能说出口。祁真听到自己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了一个“嗯”,配合上因为怕暴露情绪而转开头的动作,高冷得不忍细思。 主动接近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大脑中预演过的行动执行起来也完全走了样。祁真盯着办公桌上的小书架,不敢去想自己刚才的举动在樊以声看来会是如何。 明明刚注意到樊以声的袖口时他就在盘算该怎样微笑、该怎样自然地提出帮忙…… 祁真叹了口气:越想心越塞。 办公室里安静又不安静,键盘声、间或的交谈声,还有外面打印室传来的机器声混在一起,祁真没有刻意去听,但一些关键词还是飘进了耳中。期刊编辑部正处在发稿期,办公室里的文编美编们都在忙着自己负责的刊物。祁真在樊以声桌上发现了一叠a3尺寸的打印稿,他随手翻了一下:就是约他画稿的那本。 祁真翻看过以前的样刊,对杂志的栏目也有数,桌上这叠打印稿栏目已经都齐了,上面用红笔校对了文字,一旁还放着一张出版社的期刊三审单。按照樊以声以前介绍过的期刊出版流程,排版校对完成、进入三审阶段,杂志距离下印也就是两三天的事了。 这些程序作为聊天话题其实有些枯燥,但因为是樊以声说的,祁真就记到了现在——而且,一点儿也没记错。 樊以声洗完手回来,祁真问了一句发稿进度,果然是刚完成初审,马上要进二审。 这个阶段,文编已经没什么活要干了——这也是樊以声说过的。 祁真明知故问:“我突然过来找你,打搅到你发稿了吧?” “没有啊。”樊以声笑着说,“我现在已经可以摸鱼摸到下班了。” “这样么。”祁真点点头。 “对了,”樊以声似乎是突然想到,“你拿完样刊,要不要跟我到楼下那家健身房看看?” 14. 祁真还不想回家,这个提议正合心意。 他一点头,那边樊以声立刻笑得阳光灿烂:“还是先下去看,然后再上来拿杂志吧。”说完,就揽着祁真的肩膀把他往电梯带。 办公室里虽然说不上人来人往,但走来走去的人也有那么几个,祁真对期刊部门的编辑不熟,来往的编辑倒是有人认出了他。 “祁真老师?你是祁真老师吧?”一个圆脸蛋的年轻姑娘跟他们打了招呼。 祁真向她问了好,小姑娘笑弯了眼:“我看过你的访谈节目,你真人比电视上帅多了!” “谢谢。”这么直白的夸奖让祁真有些不好意思。 那姑娘却是大方得很:“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祁真以前跑活动时签名签得太多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15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15 ,一听这话就条件反射地要答应,不过话还没出口,肩膀就被樊以声那只手重重捏了一下。祁真倒没觉着疼,只是有些不明所以。他看向樊以声,对方却没有看他。 樊以声看起来情绪不高,脸上的笑都收了起来,下颌的线条很紧张,一副严肃到刻板的样子。 “不好意思啊,”樊以声开口对那位编辑姑娘说,“祁老师跟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下次再给你签名行吗?” “啊,樊哥你们有事的话就去忙吧,我不给你们添乱了。”小姑娘像是有点怕他,小鹌鹑似的缩了缩脑袋,“祁老师再见!”说完,也不等祁真反应,就快步走开了。 祁真看得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没事,”樊以声说,“我们走吧。” 祁真被他揽着出了办公区,进了下行的电梯。电梯里没有其他人在,三面镜子把两人照得清清楚楚。 祁真看向一侧的镜子,镜子里的樊以声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你……还好吧?”祁真有些不放心。 樊以声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颊,深深吐出一口气。“我很好啊。”他说。 毫无说服力。 祁真换了个玩笑形式的表达方式:“你是不是看上刚才那姑娘了?人家跟我要个签名你就生气?” 樊以声不说话,转过脸直直看着祁真。 祁真被他看得心里发虚:“我说错话了?” 樊以声耷拉下肩膀,眼神很无奈。“我没看上她。”他说,“我也没生气。” 后一句是真是假,祁真没空分辨,樊以声前面那句一出口,他的注意力就全被吸引过去了。 “你没看上她,那你看上谁了?”——祁真张嘴想问。 然而,“叮!” 电梯到楼层了。 “走吧。”樊以声率先出了电梯。 电梯外面有其他人,祁真的问题没能问得出去。 这个时段健身的人不多,祁真跟着樊以声刚到前台附近,就有认识樊以声的私教迎了过来。樊以声大概之前和他说明过,打了声招呼这位姓许的教练就带他们直奔恒温泳池。 “刚好今天上午也没人游泳,”许教练长相有些凶猛,声音却很温和,笑起来时牙齿白得很有广告效果,“小樊你朋友要是打算今天就开始学游泳的话,我跟何教练说一声,让他带你朋友。” 樊以声拒绝了:“不用了吧,我教他就行了。” “你说行就行啊?你有资质吗?”许教练跟他应该很熟悉,玩笑的时候很自然,“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们这里是正规健身会所。何教练是省游泳队退下来的,你也敢嫌弃?” “我可没说这话。”樊以声也笑。 他们一路走一路闲聊,祁真默默跟着,有时也配合着笑笑,但笑里有几分真假,就只有祁真自己知道了。 到了游泳池,水里果然没人。那位省队出身的游泳教练正坐在岸边百无聊赖地玩手机,许教练叫了他一声,他立刻起身,一路小跑着过来。 何教练很年轻,身材是标准的游泳运动员身材,肩宽背厚蜂腰,四肢修长,只是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嫩得像个中学生。他叫了声“许哥”,又对樊以声和祁真点头笑笑,然后就不声不响等着许教练说话。 两个教练的关系明显很亲密,虽然言语口气算得上公事公办,但眼神也好,站立时身体的倾斜角度也好,都让祁真觉得他们关系不一般。 面前的两个人是不是情侣,祁真不敢肯定,但是不是同类,祁真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或许是因为年龄和阅历的不同,许教练一个人时,祁真一点儿也没往那方面想,而小何教练一出现,祁真就觉出了异样。 n城高校的同志比率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艺术类院校更是有“基佬满地走,bi不如狗”的说法。祁真上学时也确实知道学校里有几个堪称风云人物的同类,只是没什么接触,也不太想接触。别人恋爱分手搅得风生水起时,他正因为跟家里闹僵,每天过得像个苦行僧,不是在画画,就是在打工,被樊以声说过许多次的“高冷”也是那时候养成的。 小何教练这种看起来青涩又没什么城府的类型,祁真还是第一次见到——虽说,他见过的同类也不多就是了。 用网上的话说,祁真的“gay达”不灵敏,上学时知道的那几个都是同学八卦指给他看的,毕业之后他宅进了出租屋,每天为了生计赶稿赶得飞起,也没工夫去想那些。等终于有点积蓄供了房,家里蹲的属性早就定了性,长期保持交流的只有各家出版社的编辑——绝大部分都是女的,难得来了个樊以声,还是直的…… 等等—— 祁真盯着小何教练:连他都发现小何教练是弯的了,樊以声一直在这里健身,会没注意到吗? 如果樊以声早就发现两个教练的关系,那么,他是不是对同志不反感? 或者再更进一步,樊以声他……真的是直的吗? 内心的疑问瞬间完成了三级跳,祁真还没来得及仔细分析一下,看向小何教练的视线突然被截断了。 樊以声挡在了他和小何教练之间,祁真的视野里就只看得见樊以声的背。 “许哥,我想……”樊以声开始对教练说话。 祁真没有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低头看他站的位置。 樊以声现在的位置距离他原本的位置,只有不到半步的距离,如果是为了说话,根本没必要做这半步的移动——现在这样,比起想要方便交谈,倒像是专门为了隔开祁真和小何教练。 “樊以声真的是直的吗?”祁真在心底又问了一遍。 从最初认识时,樊以声就一直保持着单身,“看起来笔直笔直”也只是祁真自己的看法…… “祁真?”有人叫他。 祁真回过神,发现其他三人都在看他,好像在等他答复什么。“抱歉,我刚才走神了。”祁真开口道歉。 樊以声笑笑,说:“何教练同意让我教你游泳了,到时候他会在旁边指导。你没意见吧?” 祁真摇头:“我没意见。” “行,那就这样吧。”许教练拍了板,又问他们两人,“你们是打算现在就开始,还是另约时间?” 樊以声看了看祁真,回答说:“另约吧。今天什么都没准备,就是先过来看看。” 他这么说了,两位教练也不再说什么。小何教练滑着手机又退回原来坐的地方,许教练则带着他们两个出去。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16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16 路过卫生间时,祁真不好意思地叫了停。他进了厕所,樊以声和许教练就在外面等他。 因为有人等着,祁真动作很快,他洗了手出来时,外面的人正背对着卫生间说话。 祁真本想出声,耳朵却先听见了许教练的话:“你确定你那个朋友是直的?之前过来的路上你跟我说话,他还瞪我了。” 然后是樊以声的:“老许你别拿这个逗我玩啊,我会当真的。” “我逗你玩有奖金拿么?”许教练“切”了一声,之后交谈就停止了。 祁真的思维也停止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上前跟两人汇合的,也不记得是怎么回到出版社挑拣杂志的,他没有和樊以声道别的印象,坐地铁回家的记忆也是空白的。 当大脑终于能正常工作时,他已经坐在了家中的书房里,手中握着铅笔,水彩纸上,计划要画的场景已经连草稿都勾完了。 15. 祁真对着草稿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啊”的一声拍案跳起来,他起身太急,椅子还没退开,胯骨就撞上了桌子。 很疼。 疼痛是鲜明的,内心的不敢置信也是鲜明的。 祁真跌坐回椅子里,捂着撞疼的部位,脑子里放烟花似的五彩缤纷。 樊以声和许教练那两句交谈信息量太大了,大得他整个人都要膨胀了——没有奢望过的事情突然成了真,祁真甚至没准备好去笑,眼泪就先涌了出来。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在,他却揉揉胯部,掩饰地说“真疼”。 两年零三个月的相识,一年零九个月的暗恋。 数字是抽象的,只有经历的人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祁真抬起胳膊,横在眼上,眼泪濡湿了皮肤,眼窝热得发烫。 鼻子酸着,眼泪也没止住,祁真却突然开始笑,还越笑越开,最后干脆笑出了声。 “我是笨蛋么?”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蜷坐在椅子里。 胳膊上的眼泪再也分不清是哭的还是笑的。等终于笑累了,力气都耗尽了,祁真才放下胳膊,仰头靠在椅背上。 “笨死算了。”他嘟囔着。 面北的书房有着面北的窗,祁真能看到外面的天空,临近正午,蓝色有些泛白。祁真看着那浅薄的蓝色,大脑像是放空,又像塞得爆满。 他只是不擅长人际关系,并不是真傻。听到樊以声和许教练的话,再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事,祁真还有什么猜不出来。 刚决定主动出击,就意外得知其实对方也有那个意思——这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 但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打脸打得生疼。 “直的?嗯?”祁真好笑又好气地问自己,“怎么看人的?” 第一次见面是在书展上,樊以声西装革履,和一位穿小礼服的编辑姑娘一起充当那天的活动主持。两个人站在一起,掏出九块钱就能扯证结婚一样。 第二次见面是书展结束后,回n城的高铁上。他们不在一个车厢,祁真去餐车吃东西时,出版社的几个人正要离开,樊以声绅士地替几个姑娘拎着包。 第三次见面已经是几个月后,期刊要做第二年的选题计划,邀请在n城的几位合作作者一起到茶座讨论。不是什么必须去的会议,但祁真还是去了。 第四次见面是第二年的选题讨论。 而第五次见面,就是邀请樊以声同住。 现实生活中的接触就只有这么些,还都沾着工作的边,祁真一一数完,决定还是原谅自己看走眼的事。 ——反正,犯这种错误的人也不止他一个。 祁真把椅子挪到电脑前,小烦医生在线,祁真没有发什么信息,只把聊天记录点出来,慢慢翻看。祁真没换过电脑,记录保存得很完整,小烦医生卖萌打滚的表情也都还在。长长的记录看得祁真不时发笑,但那些热情活泼的留言里究竟哪些是玩笑,哪些搀了真,他却分辨不出来。 祁真关了记录,光标在对话框里闪。 屏幕上突然刷出条新信息。 小烦医生:“我快下班了,等我回家做饭给你吃~” 句末跟着一个亲吻的表情。 祁真看着那个表情,回了一个“好”。 他没有等上太长时间,二十多分钟后,樊以声就在厨房里忙碌了。祁真站在厨房门口,不进去帮忙,也不听樊以声的话去餐桌边坐着等。樊以声大概是被他看得紧张了,一顿饭做得手忙脚乱。好在菜都是家常菜,盛出来卖相不太好,味道上倒没什么问题。 祁真这顿饭吃得很安静。要说不好奇樊以声的真实想法,肯定是假的,但看到樊以声赶回来做了这一桌的菜,他又不想急着把窗户纸捅破了。 出版社中午的午休是两个小时,听起来很长,但算算做饭吃饭的时间,还有路上的时间,其实剩不下多少能休息的。 午饭后,樊以声照例不让祁真洗碗,他站在洗菜池前,一边洗,一边跟祁真讨论学游泳的事。 洗好了碗碟,时间已经快到一点半了。樊以声也不多耽搁,到玄关换了鞋就要去上班。 祁真站在门边送他。 忙了一中午的人笑呵呵地向祁真告别:“我走了,晚上见。” 祁真回了一句“晚上见”,然后在樊以声转身时,飞快地补了一句:“以后午饭我会做好等你回来。” 他没有等樊以声反应,佯装顺手地关了门,门一关,就立刻趴在门板上从猫眼往外看。 门外的樊以声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呆愣,片刻之后,他的眼睛变亮了,嘴角也止不住地往上翘。 ——他看起了很高兴,非常高兴。 祁真把脸贴在冰凉的门板上,也跟着笑起来。 他现在已经确定了,樊以声是真的喜欢他——不是对朋友的那种喜欢。 因为门外樊以声傻笑的样子,跟祁真把人拐得答应同住时笑法一模一样。 中午的时间还是太短,樊以声下午还得上班。祁真强忍住打开门把人拉回来的冲动,转身去了书房。 他憋着满心的微酸的甜无处宣泄,只有抓到熟悉的画笔才算找到出口。 刷水,铺底色,点涂的色彩渗化开朦胧的形状。祁真几乎是沉迷地看着不同的颜色在纸上相互渗透混色,等到它们变干,才细致地绘制局部。 画上的人物晕开在一场未尽的春雨中,两人站在街道的两端,冷色调的疏离被补色冲淡,道路中央,两个长长的影子脱离了光源的控制,亲昵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17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17 地彼此交融。积水在影子身上倒映着暧昧的城市,朦胧,却又一眼就能认出。 湿漉漉的感觉在颜料完全干透后保留了下来,祁真把成稿扫描给编辑看,对方立刻回了一排感叹号。 “祁真,”对方玩笑着问他,“你恋爱了吗?画稿看得我都心跳加速了。” 祁真的手指在键盘上摩挲着打下一个“是”。 “我恋爱了。”他这样宣布。 “恭喜!”对方附上一个大大的笑脸。 祁真笑笑,回复了“谢谢”。 对认识的人承认自己恋爱了,就像把不确定的事变成了确定。 而现在,就差和另一位当事人把话好好说清了。 祁真点开樊以声的qq。 真:“晚上回家我有话想对你说。” 樊以声的回复速度依旧很快。 小烦医生:“好。” 16. 祁真想说的话很简单,一个陈述句,一个问句。不知道樊以声是不是对此也有所预料,晚上的菜色丰盛得有些隆重,他还带了一瓶红酒回来。祁真只认出上面写的是法语,其他就猜不出来了。 祁真不喝酒,家里也没有红酒杯,樊以声洗了两个玻璃杯盛酒。没什么像样的祝酒词,碰杯时祁真莫名感觉紧张,樊以声的表情也绷着。 气氛有些微妙,杯子放下时,酒都少了一半。祁真忍着想喝水的念头,没有露怯,但要他点评什么口感、回味他也做不到。 现在就把话题往感情问题上带显得太突兀,祁真保持着微笑等买酒的樊以声先开口。他打算顺着对方的话把聊天的氛围营造出来,一抬眼,却发现樊以声盯着玻璃杯,一脸复杂。 “怎么了?”祁真问他。 樊以声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问:“介意我往红酒里加雪碧吗?” “扑哧!”祁真没忍住,笑了起来。 樊以声无奈地解释说:“本来以为贵的酒会好喝点……好吧,我老实交代,我不会喝红酒。” 祁真笑得停不下来:“那你干嘛买红酒回来?” 看到他笑,樊以声的嘴角也扬了起来:“为了庆祝跟男神你同居啊!” 祁真心里一动,就听对面的人继续说:“才搬来那天我就想这么做了,但那时候你的胃刚好点,我第二天又还要上班。” “不用这么客气的……”祁真话音未落,樊以声就摇了头。 “不是客气。”樊以声坐在桌子的那一侧,上身前倾,直视过来的眼神格外专注,“我是真的很高兴能搬来和祁真你一起住——虽然你听起来可能会有些怪,但对我来说,这确实是值得庆祝的。” 他说得很认真,态度甚至是郑重的。沉稳的声线在耳际攀爬,微痒的感觉一路爬到祁真心里。 “这个人,是真的喜欢我吧?”祁真看着他,几乎想从他的眼睛看到他脑海深处。 微醺一样的轻快感充斥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让一直等待着时机的那两个句子自然而然地跑了出来。 “我喜欢你,樊以声。你喜欢我吗?” 一个陈述句,一个问句。 祁真期待地等着对方的反应。 樊以声的神情还凝滞在之前的郑重上,但几乎是祁真说话的同时,肉眼可见的红色就涨开在他的脸上、脖子上。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临到嘴边又卡了壳,只有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气音。 瞠目结舌——祁真想到了这个成语,轻声笑了起来。 笑声像是戳中了樊以声的神经,他突然站起来,椅子在身后撞出不小的动静,他却完全顾不上,双手撑在桌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祁真。 “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还是那个磁性的嗓子,拔高的音调却没了低音炮的稳重。急促的呼吸打乱了吐字的节奏,最后的几个字甚至带着颤。 祁真从没见过慌乱成这样的樊以声,也从未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樊以声,”祁真再一次叫了他的名字,“我喜欢你——不是普通朋友的那种。” 然后,他又重复了自己的问句:“你呢?你喜欢我吗?” 对面的人闭上眼睛,重重地做了几个深呼吸。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又降回了低音区,眼眶却泛出可疑的红。 “我喜欢你,我当然喜欢你,”他说,“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樊以声抬起一只手,隔着桌子,做出一个抚摸的动作。 祁真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大脑缺氧似的头晕目眩。他的眼睛看得见樊以声开合的嘴唇,耳朵却什么也听不见。 然而只是看着,他就看见了樊以声的话。 “祁真,”那个人念出了他的名字,然后说出了和梦中一样的话,“我爱你。” 梦里出现的人,梦里出现过的话。 祁真偷偷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疼得差点叫出声。 不是做梦。 祁真坐在原处,樊以声也站着不动。两个人似乎都忘了还有语言这回事,只是互相看着,看得连眼都不记得眨。 酸涩的感觉激得眼睛几乎流泪,祁真忍不住用力闭了下眼,再睁开时,樊以声还在。 不是做梦,但比梦里更好。 祁真又眨了几下眼来缓解不适,对面的樊以声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用手掌囫囵地搓了几下脸,面颊上的红色比先前更鲜明了。 分不清是谁先笑出了声,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奇妙:前所未有的放松,前所未有的温存。 站着的樊以声用食指在玻璃杯上弹了一下,杯子轻轻“叮”了一声。 “我去拿雪碧。”他侧身推开椅子。 祁真笑着附和:“冰箱里有冰的——我也要加。” 冰凉的汽水冲淡了红酒的颜色,升腾起的气泡在杯口炸开小小的礼花。祁真端着玻璃杯,一边喝,一边听樊以声絮叨那位向他推荐红酒的导购,直到手里的杯子被樊以声探身拿走。 “别光喝酒,伤胃。”樊以声又把他的碗也拿走,盛了满满的菌菇汤回来。 祁真“哦”了一声,老老实实把汤喝完,又老老实实吃了几口菜。 明明刚刚才互相表白,现在却谁都不再提它。 明明谁也没有提起,只是简单的日常对话、眼神交流,却又止不住地心跳加速。 饭后,祁真没起身去书房,樊以声也没动手收桌子。两个人隔着一桌残羹剩饭,都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紧张感姗姗来迟,祁真小声问樊以声:“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18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分卷阅读18 你也是?”是什么,他没挑明。 但樊以声听懂了,他点了点头,说:“我也是。” “什么时候发现的?”祁真顺势问他。 “初中。”樊以声的回答简单明了。 祁真没什么意义地“啊”了一声,突然感觉不好意思起来。他没有喝多少酒,但喝下去的那些正在发挥效用,一些平时不会说的话自己往外冲了出来,祁真意识得到却控制不了:“我一直以为你是直的——要不是今天不小心听到你跟许教练说话,我肯定没那么容易表白。” 听到他这么说,樊以声露出笑来:“我知道。” 祁真摇头:“你不知道。” “我知道。”樊以声固执地重复着,眼神却越发温和。 祁真安静下来,等他说明。 樊以声站起身,绕过桌子,在祁真身边坐下。 “六年多前,我还在上大三,有一天我和读艺校的朋友去看了一场毕业展,在展会上,我见到一个人。”樊以声说得很慢,陷入什么美好回忆一样,笑得很灿烂,“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我就告诉自己‘就是他了’。我用手机拍了他的画,还记下了他的名字,但再托人打听时,那个人已经毕业离校,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还好,我打听到他曾经被老师推荐,给一家出版社画过小说插图,于是我就去了那家出版社实习。不过很可惜,整个实习期,他都没有再来过稿。我不死心,毕业后又在那里干了一年半,后来才听说他专攻儿童画了,长期合作的出版社也不是我工作的这家。于是我跳了槽,跑去做了童刊编辑,这次居然真的和他联系上了。” “他话很少,态度总是拒人千里。我好不容易跟他混熟了,他也只把我当作工作伙伴。聊天时的暗示他看不出来,有机会住在一起了,肢体上的暗示他也看不出来——我是真的以为他是直男,快坚持不下去了,却发现他偷偷画了我……” “祁真,”樊以声的讲述停了下来,他握住祁真的手,带到唇边,嘴唇贴在上面,温柔地问,“你说我到底知不知道呢?” 樊以声说了很多,祁真一开始还以为他在追忆自己校园里的某段恋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听着听着,叙述中的“他”究竟是谁,就变得显而易见了。惊讶和感动一遍一遍在心底冲刷,祁真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很多话想问,可张开嘴,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樊以声的唇还贴在他的手背,留恋地不肯离去。呼吸暖暖地喷在那一小块皮肤上,说出的话语也像亲吻一样:“许哥是故意那么说的,他看到你出来了。” “为什么……”祁真喃喃地问出了声。 樊以声笑了:“因为我等不及了。我应该等下去的,等你自己发现你是怎么想的,而我又是怎么想的——可是我等不及了。” 等不及了——因为等了太久,在发现那两张画后才连等待的毅力都没了。 这样的等待祁真太明白了。 他的一年零九个月。 樊以声的六年。 酸涩的感觉堵在喉咙里,舌根下却又压着无与伦比的甜。 祁真动了动被握住的那只手,樊以声抬起头来。 太多的话想说,太多的话想问。 而在此刻,什么都不必说,什么都不必问。 相接的眼神。 相触的嘴唇。 漫长的时间理应得到一个漫长的吻。 漫长的人生理应得到一个值得的人。 【和男神同居·完】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2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的年轻女作家,以情感细腻、文字唯美著称,这次的绘本稿约出版社也反复强调要唯美、要以情动人,祁真之前交过几张草图,约稿的编辑总说感觉缺点了什么,让他再好好品味下女作家的文字。 品味到现在,祁真已经快把那些文字背下来了,然而“感觉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那是个白日梦成真的都市爱情故事,很浪漫,女作家的遣词用句也很考究;但让祁真评价的话,这也就是个迎合年轻人对“完美爱情”幻想的故事,没什么新意,最大的卖点就是女作家自身的名气,以及他这个绘本画手。 这不是祁真自我感觉良好,而是最近约他画绘本的出版社有不少都是冲着他本人来的。 几年前,祁真为樊以声工作的出版社画过一套儿童绘本。前年,出版社在对外推广时成功把版权卖给了英国一家老牌童书出版公司。祁真没怎么关注那套绘本在英国的销售情况,等再听到相关信息时,编辑却是给他丢了个大“炸弹”:当年的凯特?格林威奖提名。 “格林威啊!格林威奖啊!”当时电话里那位一向走知性路线的编辑姑娘都快疯了,扯着嗓子叫得鬼哭狼嚎。 凯特?格林威奖,全球最重要的儿童绘本大奖之一,虽然只是获得提名,也足以让相关业界为之疯狂。记者会、签售会、各种各样的交流讲座,那段时间祁真被累得够呛,频繁的活动还让他这个儿童绘本画家莫名其妙地收获了一群成人粉丝――大部分是女生,粉他的原因据说是“看脸”。 大奖提名的光环,加上本人的商业价值(?),祁真一下子成了国内颇受追捧的绘本画家,各种稿约纷至沓来。 不过祁真自己清楚,国内好的绘本画家很多,自己的水平真谈不上最好,能获得格林威奖提名主要是樊以声他们出版社的功劳,毕竟没有海外译本和靠谱的出版公司的话,国内的绘本很难被国外的奖项发现。也是出于对樊以声他们出版社的感激,祁真一直没有推过这家的约稿,哪怕期刊稿酬不高,交稿时间又紧张,他也画得很用心――再说,负责期刊约稿的还是樊以声。 祁真喜欢画儿童绘本,这次愿意接下成人绘本,也是因为那家出版社之前有过合作,来约稿的编辑和他私交不错。 “爱情啊……”祁真翻着桌上打印出来的文稿,没什么意义地感叹着。 “你画的时候就找一下自己谈恋爱的感觉嘛。”约稿编辑是这么对他说的。 祁真当时很正经地回复她说“没有谈过”。 但如果把故事里那个憧憬爱情却又裹足不前的主角替换成自己呢? 祁真胡思乱想着,习惯性地摸起彩铅继续涂鸦。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又一次被敲响。 “男神,你还在工作吗?”门外的人问。 祁真像被惊醒一样回过神,扭头看向门边:细微的影子又出现在了地上。 “我还在工作。”祁真说,“有事吗?” 樊以声“嗯”了一声,不好意思似的放低了声音:“浴室的热水器我不太会用,方便教我一下么?” “你等一下。”祁真一边应着,一边站起身。 画笔随意地滚在细纹纸上,笔尖指住涂鸦的成果:蓝衬衣,卡其裤,腰身收得特别紧。 祁真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把涂鸦塞进了抽屉里。 3 确认过没有不妥之后,祁真几步走到门边拉开房门。 门外的景象让他一愣。 樊以声大概是收拾房间收拾得热了,额头鼻尖都带着细微的汗珠,那件刚才还出现在祁真笔下的衬衣也被脱掉了,现在,他的上身只穿着件紧身的白色背心。 利落的、明显是长期运动才会形成的肌肉线条在衣物遮盖不到的地方展露出来,随着他拭汗的动作清晰地绷紧、放松。 “美好的肉体”――祁真突然想起大学时班里的女生们对一位男性模特的赞美。那是位容易让同性产生危机感的模特,健美先生一样的肌肉块在亚洲人里十分少见,协调的身体比例又不会让他显得笨重。班里的男生总是在私底下讨伐女生的“花痴”,祁真也有几次被他们拉着一起同仇敌忾。 审美这种事是很主观的,虽然很早就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但祁真对那位雄性荷尔蒙爆表、会让女生尖叫的模特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祁真一直认为自己感兴趣的类型应该是文质彬彬那种,但现在看来,他对自己的了解并不足够。 “美好的肉体。” 只要视线扫过樊以声的上身,这个充满花痴感的形容就在祁真的脑海里不断刷屏。 祁真别过头,让视线转向浴室所在的方向:家里有两间卫生间,但有浴室的只有一个,就在次卧对面。 “你是要洗澡了吗?”他努力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稳。 樊以声说了声“是”,带着磁性的低沉声音落在祁真耳旁。“浴室的热水器按电源键没反应。”他说。 祁真侧身从他身边走过,一边走一边说:“忘了告诉你,浴室的电热水器坏了,现在用的是装在厨房里的燃气热水器。” “这样啊。”樊以声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 祁真演示了一遍阀门的开关,樊以声一手撑着墙壁,神情专注地看他。 “会了吗?”祁真问他。 樊以声笑着点头:“谢谢男神。” 厨房不大,樊以声撑着墙站立的姿势隔开了祁真和门。空间上的压迫感让祁真感到局促,这种时候又听到对方那声“男神”,祁真的耳朵又开始发烫了。 他借着扒拉头发的动作悄悄揉了下耳朵,说:“你叫我名字就好了,一起住还被你叫‘男神’总觉得怪怪的。” “qq上叫习惯了。”樊以声笑笑,“那我以后怎么称呼你?祁老师?祁哥?真哥?阿祁?阿真?真真?” 一连串的称呼,越到后面越不像样。祁真连忙叫停:“就叫我祁真吧,反正你也就比我小一岁。” 樊以声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祁真”,然后又玩笑地喊回了“男神”:“男神你怎么称呼我都可以,小樊、以声、声声,你喜欢哪个就叫哪个。” “那就……”祁真顿了一下,已经到嘴边的“小樊”不知怎么的,在最后变成了“以声”。 “嗯。”被叫到名字的人放下手臂,站直了身体,笑着回应道。 祁真一直觉得樊以声笑起来的样子很迷人,特别是正面对上的时候。樊以声习惯在交谈时直视对方的眼睛,笑起来也会保持视线的接触,加上本身眼形漂亮,含笑对视时总显得格外温柔专注――就好像,他非常非常在乎面前的人一样。 祁真被他的笑脸晃得心慌,有心逃回书房,却被樊以声拦住,勾着肩膀带到了餐桌边。 “男……不是,祁真。”樊以声口误了一下。可能是觉得窘迫,他握在祁真肩头的手掌力度加大了一些。“你今晚工作超过三个小时了,吃点樱桃休息一会?”樊以声说着,拉开椅子示意祁真坐下。 祁真有点意外:“有三个小时吗?” “现在都快十一点了。”樊以声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画那么久肩膀不酸吗?” “还好,没怎么觉得累……”祁真心虚:随手涂鸦什么的,他是真没觉得累。 樊以声不说话,眼神却透着点担心的意思。 祁真的赶稿习惯不好,一投入工作就废寝忘食,经常一个通宵下来,脖子、肩膀都疼得快高位截瘫一样。他这个习惯合作久的编辑都知道,也不止一个编辑劝过他注意休息,祁真每次答应得都很痛快,下一次却还是往死里作:上个月赶稿熬夜,脖子落枕,最后去了趟中医院;这个月还没过去一半,胃病又复发了。 祁真被樊以声看得越发心虚,却又不好说出自己摸鱼的真相,只得拉过餐桌正中的果盘,捡了颗樱桃送进嘴里。 “甜吗?”樊以声问他。 “挺甜的。”祁真把果盘向他那边推了推,“你也吃啊。” 樊以声把果盘又推回他手边:“我先去洗澡,等洗完再吃吧。” 樊以声不再问及之前“工作”的事,祁真松了口气,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情:“你就不怕洗完澡出来樱桃都被我吃光了?” “本来就是给你买的。”樊以声笑着拍拍他的肩,转身向浴室去了。 祁真坐在原处,被轻拍过的肩膀散发着微妙的热度,而随着水声和燃气热水器点着火的轰鸣声先后响起,这热度变得更加有存在感了。 祁真忍不住抬手去摸。 衣料下的温度并没有异样。 异样的只是祁真自己的感觉。 祁真有些好笑,但又笑不出。 浴室的水声哗哗地响在他的家里,装满樱桃的果盘就在他的手边――距离很近,但也就是这样了。 再近的距离也是有距离的。 祁真向后倚靠在椅背上,盯着果盘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开始一颗一颗地吃樱桃。 樱桃吃掉一大半时,樊以声洗完澡,带着温热的水汽回到了餐桌边。他换了裤子,上身的背心换成了短袖t恤。 看到祁真还在老实“休息”,樊以声似乎很满意,笑起来时眼睛弯出了明显的弧度。他说:“时间很晚了,我今天搬过来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不如今晚就别赶稿,早点睡吧。” 祁真点点头:今晚他也确实没有工作的打算了。 “那要现在去洗澡么?”樊以声问。 祁真还是点头。他放下手里还没吃的一颗樱桃,起身让开位置:“剩下的樱桃交给你了。” 樊以声撑坐在餐桌边,顺手捡起他刚放下的那颗樱桃,抵在唇边亲了一下,笑着说:“好。” 樊以声的动作很自然,看起来没有哪里不对,祁真却突然有了个荒唐的想法:他怎么觉得自己被樊以声……调戏了? 4 或许是因为负责的期刊受众主要是中小学生,樊以声的qq聊天风格一向偏二次元,卖萌撒娇起来完全看不出是个已经工作五六年的成年男性,但那毕竟不是面对面的交流,就算是“求包养,会暖床”这样的表达,祁真也能一笑而过,不会当真。 而亲眼看到樊以声做出这种亲昵的举动,祁真是真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主动提出“同居”之前,其实他们在现实中的接触并不能算多,大多数还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在那些公事性质的接触里,樊以声从未表现得如现在这么随性,也不会……这么让祁真忍不住多想。 暗恋这种东西,本就是得到点颜色就想开染坊的,更别说祁真还是以“富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闻名业界的。 各种正面的负面的情绪都被那个落在樱桃上的亲吻引燃,烟花一样炸开在祁真心里。 他恍惚着离开餐厅,又恍惚着进了浴室。直到打开莲蓬头,被还没烧热的水浇了一脸才算回过神。 “想多了,一定是想多了。”理智规劝着他。 可这里不是让他会平心静气的工作间,而是浴室。 樊以声刚刚使用过的浴室。 浴缸里残留着水迹,排风扇还没有除尽上一个使用者留下的水汽,房间里沐浴露的味道也依旧鲜明。 “轰!”并不存在的爆炸声震飞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3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理智。 剩下的,只有骤然飙升的体温,和无法压抑的冲动。 和喜欢的对象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直到这一刻祁真才意识到。 滚烫的体温、上升的水温,浴室里的空气在加热后变得无比粘稠。 “呃!”急促的、像是刚经历过长跑的喘息从他口中泄出。 祁真惊喘着把龙头打向了冷水,但水压偏低导致水流太过绵软,非但不能降温,反而让身体的感觉更加清晰起来。 血液在血管里奔腾,柔软的水流像是轻抚一样鼓励着什么。 下半身的变化快得惊人,在脱下衣物时还温顺安静的部位,现在却在冷水中兴奋得发颤。 祁真没有动。 樊以声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身体的反应让祁真觉得难堪。 祁真了解自己,他对樊以声的爱恋当然也包含欲念,不然他也不会控制不住地观察对方的身体;但他邀请对方同住并不是为了这个。 他可以选择在这个樊以声刚刚使用过的浴室里纾解自己,甚至在那么做时他还可以想象着对方,而樊以声完全不会知道――可如果这么做了,祁真觉得,他就再也无法面对樊以声了。 即使只是单方面的暗恋,祁真也想用更珍重的态度去对待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排风扇的持续工作终于有了成效,浴室里的温度降了下来,淅沥沥的冷水也降下了身体的温度。 等不安分的地方终于恢复平静,祁真才打高了水温匆匆冲洗了一下。 身体没有了异样,祁真松了口气,打算穿衣服出去。 然而平时用来放干净衣物的椅子上什么都没有。 祁真忘了带换洗衣物进浴室。 浴室里没有足以围住下身的大毛巾,脱下的衣服又早就被他塞进了脏衣篮。祁真在脏衣篮边纠结了良久,也狠不下心把里面的衣服再捡出来穿。 犹豫再三,祁真还是选择了场外求助。 “以声。”不熟悉的称呼喊起来总觉得别扭,祁真咽了咽唾沫,隔着门边又叫了一声。 很快,樊以声的声音随着轻轻的叩门声一起响了起来:“怎么了?” “那个……”祁真有点尴尬,“我忘了带换洗衣服进来……” “哦――”门外的人似乎在笑,拖长的尾音带着可疑的上扬,“要我先回房间把门关上吗?” 祁真没反应过来:“什么?” 樊以声这下是真的在笑了,低沉的笑声穿过门板,听得人耳朵发痒:“我把房门关上,你就能放心出来了啊。” “喂!”终于明白过来的祁真涨红了脸,窘迫得叫出声。 “好吧,不逗你了。”樊以声这么说着,语气变得正经起来,“是要我帮你拿衣服吗?” “对,在我房间……不对,在阳台上。”祁真想起来了,昨天他把之前积攒的脏衣服全都洗完晒在了阳台上,今天一直记挂着樊以声要搬进来,衣服都忘了收,“一套的睡衣,应该很好找。” 门外的人“哦”了一声,又问:“内裤呢?也要帮你拿吗?” 祁真呼吸一滞,立刻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嗽起来。 “祁真?”听到祁真咳嗽,樊以声大概是有些担心,在外面敲起门来。 “咳,我没……咳咳,没事。就是,咳咳,呛了一下。”祁真一边咳,一边说,话说得断断续续。 樊以声倒是听懂了,敲门声停了下来。他隔着门说:“晚上还有点凉,小心着凉。你别在门边站着,再到热水下面冲一会儿吧,我去帮你拿衣服。” 祁真克制着咳嗽努力平复呼吸,没顾得上回话,门外的嘱咐就停了。 “他去阳台了吧?”祁真想着,有些懊恼地把额头抵在了门板上。 刚才听到樊以声问要不要帮他拿内裤时,祁真的心跳乱了:贴身的衣物被自己暗恋的对象拿在手里,这种事光是想到就让他过了电似的头皮发麻。 樊以声叫了他两年多的男神,就算只是玩笑――“要是他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肯定会被吓跑吧……”祁真喃喃自语,低声的言语和着呼吸在门板上染出小块的湿气。 懊恼发酵成挫败,很快又酝酿出自我厌恶。 祁真一动不动地抵着浴室门,热水留在身上的温度渐渐消失殆尽。 下降的体温让光裸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打了个颤。 祁真站直身体,揉了揉压出红痕的额头。 距离樊以声去拿衣服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门外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是没找到睡衣么?”祁真想着,抬手拧动浴室门的门把,打算稍微看一眼门外的情况。 “!” 门锁刚开,一股重力便压着门板向里撞来。祁真急忙抵住门,门外的人也迅速撑着门框让自己站稳。 “你靠着门干什么?” “你没在洗澡?” 两个人同时开口。 祁真一愣:“你以为我在洗澡,所以在外面等?” 樊以声看起来有些尴尬,他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从门缝里递过衣服来。 祁真接过衣服,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樊以声的。 “谢谢。”祁真说。 5 祁真穿好衣服出来,樊以声还站在门外,只是手里多了杯热水。 “给你。”樊以声把杯子塞给祁真。 祁真双手捧过杯子,又道了一次谢,却没有喝:之前他吃了不少樱桃,胃有点撑,水是真喝不下了。 他抱歉地笑笑,想要解释一下,却发现樊以声难得地避开了目光。 樊以声的模样和平时不太一样。他微微侧头,下颚到咽喉的线条显得紧绷,祁真注意到他垂放的双手,手掌握成了松散的拳头――樊以声在紧张,不够放松的肢体让祁真轻易辨认出他的状态。 “他还在为刚才的事尴尬?”祁真猜想着,手指在玻璃杯上轻轻摩挲。杯里水温正好,不烫,却比他手上的温度略高一些,捧着很舒服。祁真忍不住舒了口气,加重的呼吸声让樊以声看了过来。 目光交汇,下一秒又匆匆分开。 心跳又变得不受控制,扑通扑通的响动震得祁真几乎耳鸣。他握紧水杯,逼着自己说些什么来掩饰异样:“好像快十二点了?” “已经过十二点了。”樊以声纠正他。 祁真胡乱点点头:“很晚了。” “是很晚了。”樊以声附和着。 “那……该休息了。”祁真又说。 “是该休息……哧!”樊以声附和的话说到一半,突然笑了起来,边笑还边说,“总觉得这样对话很傻。” “是有点。”祁真也笑了。 笑过之后,气氛终于轻松下来。两人互道晚安,各自准备回房睡觉。 祁真端着水杯走出几步,被樊以声在身后叫住。 “水要是不想喝,捂过手了就放那儿吧。”倚在次卧门边的樊以声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状态,神情和语调都很轻松。 他似乎只是随口叮嘱,这一句却让祁真回房琢磨了许久。 “他知道我不想喝水,这杯水是特地准备给我捂手的?”祁真趴在床上,对着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出神。 樊以声是个心细的人,递送衣服时两个人的手也确实碰到了,就算他真的因为这个特地倒了热水,也代表不了什么。 可是……想想还是很开心。 这一天发生了很多事,祁真关灯时还在担心会不会睡不着,可这一夜别说失眠,到他自然醒来时,连梦都没做上一个。 祁真醒时已经是十点,早就过了出版社的上班时间。他走出卧室,没见到樊以声,只见到贴在门上的便利贴:“厨房里有早餐,自己热一下。”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早餐要吃,不然以后就得早、起、陪、我、一、起、吃。” 祁真失笑,顺手扯下了便利贴,本打算丢掉,念头一转,翻了本没用过的笔记本,把它夹了进去。 樊以声给他留的早餐还是粥,祁真认命地热了一碗老实吃完,然后才开始思考怎么打发时间。 自由职业久了,祁真已经不习惯早上工作。如果上午没有被整个睡掉的话,他一般会选择打扫卫生或是出门买存粮,但这两样今天都不用:在樊以声搬进来之前,祁真特地雇钟点工把家里彻底打扫了一遍;至于存粮,樊以声也禁止他乱吃垃圾食品了。 祁真想了一圈,终于想起昨天换下的脏衣服,可等他找去浴室,却发现脏衣篮已经空了。 而当他在阳台看到洗好的、晾得都快干了的衣物(包括内裤)时,祁真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好了。 祁真有点懵,不,是很懵。虽然做家务可以减免房租的话他确实说过,但那真的就只是说说而已。樊以声勤快成这样,实在太超出祁真的承受能力了。 十五楼,前面没有遮蔽物,十点多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撑满整个阳台。祁真昨天忘了收的衣服都被收在了客厅沙发上,还分门别类地叠好了;原本挨挨挤挤的晾衣杆空了大半,新挂上去的衣物被光一打,特别招摇。 尤其是圆形晾衣架上的三条内裤。 正对着祁真的那条是他的,剩下的两条都很陌生,款式都是祁真不会选的高叉三角。 当初提出让樊以声搬来时,祁真确实暗暗打着“可以更了解对方”的主意;但住在一起的第二天就了解了对方内裤款式……这个发展方向是不是不太对? 更别说对方还帮他洗了内裤。 祁真扶着太阳穴,毫无形象地哀号起来。 大概是他声音太大,没一会儿,隔壁邻居家的狗也跟着叫起来。 祁真被那只小泰迪叫得泄了劲,抱起沙发上的衣服回房间收拾。狗叫声留在了阳台,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却甩不出去。祁真不敢多想,不敢深想,但精神略一放松,阳台上的景象就又浮现在他眼前。哪怕他逃进书房,对着绘本文稿强行进入工作模式,手下的草稿也画着画着就变了味。 纯黑色的高叉三角裤,腰很低,卡在胯骨中部,如果穿着的人身材足够好,腹肌和马甲线都会展示得很漂亮。 樊以声……“有腹肌的。”祁真出神地说出了声。 昨天晚上那件白色的紧身背心清楚地暴露了主人的肌肉线条。 而当时,他就穿着这样的三角内裤…… “嗯?”祁真突然想起来,“为什么阳台上晒了两条?” 樊以声不像是会偷懒攒着衣服不洗的人――他都勤快到连祁真的也…… “停!不要再想了!”祁真抱住脑袋趴在书桌上。 有着漂亮人鱼线和结实腹肌的男性草稿一垂眼就能看到。 祁真脸一热,把稿纸翻到了背面。 “真是……”祁真小声叹气,“不能再想了。” 衣服什么的,也不能再让樊以声洗了。 祁真挪了下椅子,打开一旁的电脑,登上qq。消息提示音迫不及待地响起来,小烦医生的头像在右下角轻快地跳个不停。 祁真点开它,窗口里刷出一屏的留言。 小烦医生:“男神你起床了吗?” 小烦医生:“男神你看到我留给你的便利贴了吗?别忘了吃早饭。” 小烦医生:“哦不对,今天可以忘一下的。这样以后我们就能一起吃早饭啦~(rq)/~” 小烦医生:“我开玩笑的xp 你要按时三餐。” 小烦医生:“啊, 恋耽美 分卷阅读4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上还是叫你男神感觉比较顺口。既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小烦医生:“男神你那里离我们出版社好近啊,中午我都来得及回去跟你一起吃饭。可惜今天要接待一个作者。” 小烦医生:“明天中午要一起吃吗?我保证不烧粥了!” 小烦医生:“或者我们先讨论一下今天晚上吃什么?” 小烦医生:“已经十一点多了,男神你还没醒吗qaq” 网络上的樊以声话又多又碎,祁真抬手碰了碰屏幕上的哭脸表情,想象了一下樊以声在他面前用低音炮说出这些话的场景,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我吃了早饭。” 祁真刚发出信息,樊以声的回复就来了。 小烦医生:“男神你开工了?” 真:“还没有,下午再画。” 小烦医生:“吃过午饭再画。” 真:“知道了。” 和樊以声闲扯了几句,祁真犹豫了一下,在键盘上敲出句子。 真:“你今天早上帮我洗了衣服?” 小烦医生:“是啊。” 真:“谢谢……不过我不习惯别人帮我洗……” 一秒,两秒,三秒,樊以声还没有回复,祁真有些紧张。 祁真数到第五秒时,樊以声发来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小烦医生:“男神你不要我用做家务付房租了吗?” 接着,是一个含羞带怯的表情。 小烦医生:“那我能肉偿吗?” 6 祁真手指一颤,对话框里立刻多出几个空格。他匆忙松开手,空格不再增加,在那段空白之后,光标静静跳跃着。 一下,两下,三下……光标跳了很久,祁真的眼里却看不到它。 qq自带的表情正在小烦医生的名字下羞涩地眨着眼,脸庞重复地泛起红晕;一旁的问句六个字,一个标点,微软雅黑的字体,12号大小,略带灰色的黑。 祁真觉得有些渴,喉咙里干得难受,鼻息也有点烫。水杯就在键盘旁,祁真想伸手去拿,身体却僵着不动――甚至,连视线也移不开。 网上的小烦医生喜欢开玩笑,类似的玩笑也不是第一次说,以前的每一次祁真都不会当真,也不可能当真,但这一次祁真却无法像过去那样轻松地应付过去。 住在一起――生活在一起――让网络之后的人变得太鲜活了,鲜活到连那些方方正正的聊天文字也暧昧起来。 “肉偿”,这两个字出现在屏幕上的瞬间,祁真就无法抑制地想起了樊以声的身体,想起了阳台上的内裤,想起了被自己翻放在桌上的草稿。然后,干渴的感觉便越发明显。 喉头不自觉地滚动,祁真终于让手抬离了键盘,摸到了杯子上。 杯子是昨夜樊以声递给他的那只,杯里是今早樊以声烧好灌进水瓶里的热水。水已经倒了有一会儿了,水温正好入口。祁真把杯子端到嘴边,水一入口,就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渴,身体也不想把含在嘴里的水往下咽。 祁真放回水杯。 屏幕上,对话框里的光标还在跳。 祁真按着退格键,把光标前的空白删掉。 时间距离小烦医生发出那句玩笑已经过了一分多钟,祁真不回话,对方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插科打诨地揭过――这和樊以声平时的聊天风格不太相符。小烦医生总是聊天时更主动的那个,有时祁真跟不上他的话题或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总能很快发现,并且体贴地切换话题。就算聊天时突然有事需要离开,小烦医生也会发一个逗号示意暂停。 像现在这样的冷场,简直……就像是在耐心等着祁真回答一样。 “怎么可能……”祁真默默唾弃自己的妄想。 聊天窗口保持着静止。 祁真放弃了等对方先换话题的打算,手指在键盘上轻击。 真:“你的网断了?” 小烦医生:“没有啊。” 秒回。 祁真抿住了唇。 真:“那是刚才有事走开了?” 小烦医生:“也没有。” 他发来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祁真刚想再问,新的讯息又刷了出来。 小烦医生:“我在等你的答复啊。” 祁真呼吸一滞,指尖微微发麻。麻痒从手臂传到心口,祁真动了动,那种奇怪的感觉却没有消失。他的心跳得有点快,不知道是期待还是惧怕的情绪乱糟糟地填塞在那颗不安分的心里。 “没什么可期待的。”祁真一边告诫自己,一边自暴自弃地逼着自己问清楚。 真:“你说的‘肉偿’是指什么?” 他盯着屏幕,窗口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文字。过了片刻,樊以声的答复刷了出来。 小烦医生:“教你游泳怎么样?男神你之前不是说想在今年夏天之前学会的吗?” “游泳?”这个答案真的超出祁真的预料了。 小烦医生:“对呀,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理直气壮的问句,却配了一个奸笑的表情。 祁真脸上一热,随手回他。 真:“我以为你打算给我当裸模。” 小烦医生:“也可以啊!我身材很好的!回家脱给你看!” 胡闹的说辞让祁真哭笑不得,直到他借口做午饭停了聊天,小烦医生还在不依不饶地推销自己。 十二点出版社下班,小烦医生恋恋不舍地在qq里打了个卡,陪作者午餐去了。祁真下了碗挂面,没敢加辣酱,清汤寡水地凑合吃完就回书房准备开工干活。 他又翻了一遍绘本文稿,故事里的男女主角在城市的不同角落一次次地巧遇:地铁、步行街、美术馆、博物馆,还有各种地标性景区――相熟的那位编辑一直开玩笑说她们是打算做一本可以当本市旅游手册的绘本,祁真估计这话也不是全是玩笑,毕竟最近的本地新闻铺天盖地都是n城承办的那场国际赛事,祁真就算再不关注时事也知道再过三个多月比赛就要开幕了。 算算出版周期,其实交稿的时间还是很紧张的。 祁真翻出之前被毙的几稿仔细看了看,构图也好,人物互动也好,确实只能说是中规中矩,虽然祁真有自信能用上色技巧营造出充满少女心的浪漫氛围,但编辑想要的“就是不捅破窗户纸”的暧昧感并没这么容易表现。 祁真抽了一张新纸铺在桌上,转着铅笔没着急去画。 男女主角的第一次相遇是在早高峰的地铁上,情节很少女漫:被挤得东倒西歪的女主角撞进了男主角的怀里。 祁真很少坐高峰期的地铁,但樊以声每天都得挤,早高峰的地铁在他的抱怨里从来都是跟浪漫绝缘的。 “每天早上挤完地铁都觉得自己瘦了。”这是普通的抱怨。 “下雨天简直要命!人多不说,车厢里还有很重的橡胶味,还有各种早饭的味道,通风根本拯救不了!”这是升级版的抱怨。 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心理,祁真半真半假地问过他:“没遇到过地铁艳遇什么的吗?” “男神你别闹,”当时在qq上樊以声是这么回答的,“早高峰谈什么艳遇,都挤成人棍了,还得当心小偷、防着被人踩,有姑娘站我旁边我都怕不小心碰到她被当成色狼!” 不得不承认,看到这个回复时祁真是窃喜的。 不过,那些关于挤地铁的闲聊也让祁真在看到描写男女主角初遇的唯美文字时忍不住想象了一下真实的场景,然后就陷入了创作困境。 所幸绘本并不要求写实,在虚化了所有背景板路人之后,男女主角还是可以像少女漫一样拥有足够二人空间的。 按照文字作者的意思,这次初遇女主角就对男主角产生了好感,但是自己没有意识到。作者用了非常含蓄的句子去写女主角走出地铁,头顶站台的灯光和身后车厢的灯光交融的那一瞬间,为此,祁真之前打的一版草稿特地把重点放在了两处光源上。 但现在,他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影子。 祁真想起了樊以声落进书房的影子。 转着的笔停了下来,笔尖落到水彩纸上。 他略过初遇的相拥,直接重绘女主角下车的一幕。两处光源仍是重点,但这次祁真选择了俯角,弱化了人物轮廓,然后在地面上勾出了女主角的影子。地铁车厢的灯光在车门附近强度高于车站照明,影子应该位于女主角身前,祁真却让它出现在了女主角的脚下偏身后的位置。地铁上的男主角这一次没有直接出现在画面中,只有被遮挡了部分的影子淡淡地勾在车门内,以示男主角并未走开。 新的草稿闷骚气质十足,祁真自我感觉不错,趁着状态正佳又画出了后面情感递进的几幕。纸上的人物始终保持着距离,脚下的影子却在违背光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祁真把几张新稿扫描传给编辑,对方的qq显示手机在线,祁真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画了一下午,对方应该是在下班回家路上了。他把文件转成离线发送,留言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熟悉的酸痛感立刻涨满肩颈,祁真活动了一下身体,走出书房。 7 樊以声还没有回来。祁真午饭吃得不多,忙的时候没感觉,松下劲了就觉得饿得不行。他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摸了根小黄瓜打算先垫垫肚子。刚洗干净,就听见了樊以声的声音:“祁真,我回来了。” “我在厨房。”祁真一边应声,一边把手上的水擦干。 樊以声很快出现在厨房门口,看到他手里的黄瓜,立刻挽起袖子往外赶人:“饿了吧?你去客厅看会儿电视,我来做晚饭。” 祁真咬了口黄瓜,站着没动:“我给你打下手吧?” 樊以声笑了:“好啊。我刚才换鞋时把买的菜放在玄关了,帮我拎进来?” 祁真点点头,出了厨房。 下午工作间隙两人就说定了晚上不再喝粥,樊以声估计是下班路上拐去了菜市场,玄关处堆着好几个塑料袋。祁真一时腾不出手,只得叼着黄瓜把菜都拎进厨房。放好菜,祁真洗了手刚把黄瓜拿回手中,就听耳边极近的地方响起一句:“让我也咬一口。”然后握着黄瓜的那只手就被托起带向身侧。 “咔嚓。” 樊以声趴在他的肩头,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黄瓜。 “这黄瓜放的时间久了,不太新鲜。”樊以声站直了身体,语气自然地评论着,“我今天买了新鲜的,吃那个吧。” “不,不用了,等下就吃饭了。”祁真没敢回头。他半个身子都是麻的,脸上也在发烫,手里剩下的小半截黄瓜变成了烙铁一样,抓着烫手,吃……祁真偷偷按住胸口:心跳得都快蹦出来了! 大概是僵硬得太明显,樊以声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祁真?你不舒服么?耳朵很红……啊,”樊以声的询问顿了一下,原本的担忧变成了恍然,“是因为我刚才――” 祁真没有回答。 “抱歉抱歉,”樊以声一叠声地道着歉,听起来很懊恼,“我刚才没洗手,所以……” “没事。”祁真转过身。他的脸应该还是红着,不过反正被樊以声看出来了,也没必要遮遮掩掩。“我就是不太习惯和人靠得太近。”祁真尽力让自己显得放松,还微笑了一下,“不是你的问题。” 听到他 恋耽美 分卷阅读5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解释,樊以声却皱起了眉,表情也苦恼起来:“这样啊……” “怎么了?”樊以声的情绪转变很明显,祁真的注意力一转移,倒是顾不上自己的脸红心跳了。 祁真开口问了,樊以声也不卖关子。 “之前我不是说要‘肉偿’么,”他看着祁真的眼睛,说到“肉偿”两个字时,似乎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就是说要教你游泳那事,我给你办了张我们单位楼下健身房的年卡。那家健身房在五楼有个室内游泳池,设施很好,教练也不错,本来想说等你身体再好点就拐你去学游泳来着……”樊以声轻轻叹气,声音低沉下去:“你不习惯跟人接触的话……是我自作主张了。” 樊以声看起来很沮丧。 祁真犹豫了一下――又或许没有犹豫,然后说:“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啦……” 樊以声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愿意去学游泳?” 祁真点点头。 樊以声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眼睛里也带上了笑意。“学游泳肯定会有很多身体接触,”他说,“要是你不习惯教练教你的话,我教你行吗?” 身体接触。 和樊以声。 在游泳池。 “好。”祁真答应了。 窃喜和心虚在心里疯涨,祁真故作镇定地拉过一袋小青菜,转回洗菜池边挑挑拣拣。他一个人住了很久,家常菜该会的都会,就算心思不在手上,择菜的动作利落得也看不出异样。 不爱下厨的单身人士对厨房的要求一向是够用就行,祁真这种大多数时候都靠外卖和零食存活的人买房也不会在意厨房大小――但现在挤了两个大男人进来,空间就真有些小了。 祁真站在水池前,樊以声就在他侧后方的流理台边收拾晚上的主菜。樊以声买了条个头颇大的鲫鱼,从塑料袋里解放出来时还半死不活,一挨到砧板,鱼尾就疯狂地拍个不停。带着腥味的水溅到祁真脸上,他侧头看了一眼:樊以声正按着鱼头,一手提刀,一副打算就这么剁下去的架势。 “哎?”祁真不确定地问,“以声你……会杀鱼吗?” 樊以声放下刀,表情讪讪的:“不太会……”他干咳了一声,又补充说:“我就会烧。” 祁真看了他一会儿,樊以声也回看着祁真――就是视线有点飘。 祁真想笑,但忍住了。 “刀给我吧。”他丢下择到一半的青菜,伸手要刀。 樊以声自觉地让开位置,换了祁真站到砧板前。 垂死挣扎了一阵的鱼正在养精蓄锐,祁真翻过菜刀,趁着它不动弹用刀背把它砸晕。 “还能这样啊……”樊以声嘀咕。 他的声音很小,如果不是空间太小站得太近,很难听清他说了什么。 祁真不动声色,一手按住鱼,开始麻利地刮起鱼鳞。 樊以声没再说什么,但祁真几次用余光看他,他脸上的新奇感都没有掩饰干净。 “会做饭?厨艺好?”祁真在心里笑得打跌,面上却没露出分毫。 等把开膛破肚的鱼料理干净放进瓷盘,祁真才让出了鱼的处置权,回去继续择菜。 樊以声像模像样地清理了流理台,备好了烧鱼用的调料,神色正常地对祁真说:“我要起油锅烧鱼了,待会油烟太大,你先到外面歇会儿。” 祁真没有反对,把青菜洗好就出了厨房。 “我把厨房门关上了?”出门时,祁真问了一句。 樊以声应了声“好”。 他在开煤气灶,没有回头,也就没发现祁真没把门关死。 祁真倚在门外,门里的声音清清楚楚:葱姜入锅,热油爆开了噼啪声,鲜鱼的水没沥净,滋啦一声响得厉害。 这是烧红烧鱼最手忙脚乱的阶段,祁真轻轻推开门,煤气灶前的人果然没有余力注意太多。 樊以声探着身子,锅盖挡在身前,捏着铲子小心翼翼翻着鱼,一边念念有词,一边不时去看放在一旁的手机。 祁真安静地旁观了片刻,看到他数着勺子倒料酒时终于忍不住笑着退了开来。 樊以声没他自己说的那么会做饭,甚至祁真怀疑他在搬过来之前都没下过厨;但祁真没想揭穿他――一点都不想。 厨房里的气味略带了些焦香。 祁真轻轻把门关上,坐在餐桌前开始期待晚餐。 8 以新手来说,樊以声的动作不慢,最终端上桌的成品卖相也过得去,除了鱼的颜色略深,看起来没什么可挑剔的。 “我拌了份水果沙拉,等吃完饭再端过来。”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樊以声给两人盛了饭,一脸矜持地介绍起自己做菜的思路,“这几天吃得太清淡,突然吃重油重荤的不好,除了红烧鱼,其他都是素的。” 祁真微笑点头,然后一道菜一道菜地试吃过去:凉拌黄瓜和番茄炒蛋是最不容易出错的,樊以声没在调味上犯错,刀工也合格了;青菜汤用油和火候都很好,沾着点小油花的菜叶青嫩讨喜,咸淡也正合适;至于红烧鱼…… 祁真的筷子拨掉一片姜,在鱼身上停了下来。 樊以声原本要夹菜的动作也跟着顿住。 祁真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开口:“这鱼……” 樊以声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身体却坐得更直了。“这鱼怎么了?”他没有看鱼,停下的筷子又继续往前伸。 樊以声在紧张,虽然装作漫不经心,但其实紧张得拿筷子的动作都微微变形了。 这样的樊以声让祁真觉得可爱:不像祁真原本以为的那么完美,但是感觉更真实了,也更近了――真的很可爱。 祁真默不作声,偷偷欣赏着对方不自觉暴露出来的细微情绪,心里满涨得一塌糊涂。 他不说话,樊以声就有些坐不住了。“是我烧的鱼有什么问题么?”樊以声又问了一遍,这次没等祁真回答,他就先自我检讨了起来,“过油的时候火有点大,有点焦了……不想吃的话不要勉强。” 祁真笑了:“我没说不吃啊。”见樊以声看了过来,祁真才说:“我刚才就是想问你是不是酱油倒得有点多,颜色看起来挺深的。” “酱油应该没倒多……还是因为焦了吧。”樊以声看着盘里的鱼,不太确定地说。 祁真夹了块鱼肚肉送进嘴里:还好,鱼肉焦得不严重,味道没变苦,吃起来还挺香的。 “焦一点更好吃。”祁真笑着给了好评。 樊以声自己尝过一口之后情绪也放松下来:“还行。” “别那么谦虚,”厨房新手这顿饭表现不错,祁真决定再给他增加点信心,“你做的比外卖好吃多了。”这话也不算夸张,桌上每道菜的咸淡确实都合他的口味,祁真夸奖起来是真的没什么压力。 听他这么说,樊以声的神情倒是认真起来了。“以前一起在外面吃饭我就发现了,祁真你口味偏淡,对么?”他说,“外面做菜油盐量都大,总是吃外卖对胃也不好。既然你觉得我烧菜还行,以后中午我也回来做饭好了。” “不用吧,太麻烦你了……”祁真想拒绝。 樊以声却没给他拒绝的余地:“我们社中午午休时间长,我又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在办公室只能干坐着,还不如回来跟你一起吃饭,反正地铁来回用不了半小时,哦对了,社里的食堂还难吃。”一长串的理由列完,樊以声一遍低笑,一边期待地看着祁真:“男神你就从了我吧!” 磁性的声音被刻意压得更加低沉,祁真听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一个意志不坚定就点了头。 樊以声满意地夹了一筷子菜送进祁真碗里:“那就说定了。” 吃过晚饭,祁真抱着被硬塞进手里的沙拉碗去书房看编辑的回复。用影子表现人物感情变化的主意似乎很对编辑胃口,对方强烈要求他上色看看。祁真跟她讨论了一会儿跨页构图的问题,顺道把水果吃完,才把qq状态改成忙碌。 出版社约的是水彩稿,祁真把桌面上乱丢的各种笔都理到一边,习惯性地把水彩纸和画板抱出书房。樊以声正在客厅用笔记本电脑打字,看到他出来,好奇地跟上来:“这是要干什么?” “要裱一下纸。”祁真随口答着,进了浴室,刚想像过去那样在浴缸里放水泡水彩纸,眼角瞥见门口的樊以声,突然反应过来:现在浴缸不是他一个人在用了。 祁真画水彩画得多,尺寸又大,不耐烦刷水裱纸才在浴室安了浴缸。之前浴缸隔天刷,在里面泡纸祁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昨天樊以声也用了浴缸……祁真觉得,真把纸泡出来他也不好意思用了。 “算了,还是老实用刷子刷吧。”祁真默默叹气,抱着纸和画板又往回走。 樊以声“咦”了一声:“你刚才是要放水吧?又不用了吗?” “嗯,不用了。”祁真没好意思解释。 樊以声笑笑,伸手过来:“你这块木板好像挺重的,我帮你拿吧?你这样抱着会压到纸。” 祁真常用的画板有两块,轻一些的那块刚刷过熟核桃油,怀里抱着的这块分量确实够呛。祁真低头看了眼卷起的水彩纸,没有推辞:“那就麻烦你了,帮我放到书房就行。”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的。”樊以声轻轻松松接过画板,跟着祁真进了书房。 祁真示意他把画板放在桌面上,自己放下画纸在杂物堆里找以前用过的小水桶。 樊以声一脸好奇地在他工作间里四处打量,没多久就瞧见了垃圾桶里没清理掉的废画稿。 “这个是我那本杂志的稿子吧?”樊以声指着那些扭曲的小章鱼。 祁真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是废稿,扫描给你的成品稿我收在抽屉里了。” “哎?”听他这么说,樊以声立刻来了兴致,“我能看看吗?我还没看过画手的原稿呢!” “真的假的?你当编辑那么久,收到的不会都是扫描件吧?”祁真搬开一叠没拆封的画纸,终于在柜子的角落里看到那个旧旧的小红桶。 “真的。我那本杂志又不是以画为主,本来图片就少。现在约手绘的只有你的绘本栏目,其他基本都是电脑上直接画的。”樊以声简单解释了一下,“就让我欣赏一下吧?” “好吧,在中间那个抽屉。”祁真费力地挖出水桶,正对着灯光检查有没有裂痕,听到樊以声这么要求,他就顺嘴答应了。 然而刚告诉樊以声画稿的位置,祁真就想起一件事―― 这两天摸鱼画的草稿,也在那个抽屉里。 祁真心里一紧,赶忙回头打算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就见书桌边樊以声已经拉开了抽屉,表情微妙地看着里面。 9 他微微弯腰,一只手搭在抽屉的框上,另一只手掌部撑在桌面,小指、无名指、中指、食指,指尖在桌上轮番轻点。 手指轻击桌面应该发不出什么声音,但不知是书房里太过安静,还是单纯的心理作用,祁真总觉得那动静敲得人胆战心惊。 祁真不敢出声,樊以声的注意力也没放在他身上。 书房里开着顶灯,桌上的台灯也亮着,光线充沛,抽屉里的画稿不用取出也能看得很清楚。 樊以声挑高了眉毛,眼神专注,缓缓勾起的嘴角看起来兴味十足。 打了好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轮节奏的手指停住,樊以声站直身体,顺手拿出了一张画纸。“这个……”他的视线刚要离开抽屉,又被什么吸引回去,“哦,还有一张。” 人赃并获,祁真不自在地撇过脸,不去看樊以声手里的两张画。 “祁真?”樊以声喊他,上扬的语调明明白白带着笑。 祁真含糊地回道:“什么?” “这个,”樊以声弹了一下画纸,纸张发出的声响引得祁真转回头,“这上面的是我吧?” 灯光下,樊以声的笑容爽朗无比,投来的视线也温和如昔,祁真却偏偏有种被大型食肉动物盯上一样的危机感。 樊以声笑眯眯地在那幅穿着衣服的草稿上指指点点:“这套画的是我昨天穿的吧?”然后他又换了那幅只穿着内裤的:“这个也是我?” 祁真支吾着回答不出。 樊以声却已经笃定地收起画稿,向他走来。 身高差造成的压迫感随着樊以声的靠近越来越明显,祁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脊背抵在了柜子上。 他的反应似乎让樊以声想到了什么,原本有停止趋势的脚步又向前了迈几步。 距离变得更近――太近了!要是再往前一步两人的身体都要碰上了! 祁真紧张地瞪大了眼睛。 樊以声却停在了那一步的距离,身体前倾,右手贴着祁真的左耳撑在了柜子上。 “壁咚。”樊以声说。 祁真愣愣地看着眼前过分靠近的脸,半天才发出声音:“啊?” 樊以声“扑哧”笑了起来,温暖的呼吸扑到了祁真脸上:“壁咚,前段时间网上很流行的。” 祁真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停滞了,完全反应不过来对方说了什么。 樊以声大概误会了他的呆滞,更详细地解释了一遍:“日本传过来的说法,就是像这样把人逼到墙边,然后伸手撑在墙上。”他一遍说,一遍晃了晃右臂。 手臂碰到了祁真的脸。 樊以声好像没有发现,还在做着动词解释:“少女漫还有日剧里这动作出现得挺多的,好像是说能增加告白成功几率还是什么。我们杂志有个画手这期画了个恶搞的小四格。” 祁真慢慢缓过神:“壁咚……应该是男生对女生吧?” 樊以声点点头。 “那你……”祁真瞥了眼还撑在他脸边的手,不说话了。 “刚才男神你的反应太符合要求,没忍住就试了一下。”樊以声低低笑着,“感觉还是挺有趣的。” 祁真被他困在柜子前,心也慌气也短,面上却还得假装镇定:“试完了可以放开了吧?” “哦。”樊以声嘴里应了一声,姿势却没有要变的意思。他扬了扬另一只手里的细纹纸,又问了一次:“上面画的是我,对吗?” 祁真瞄了一眼画稿又飞快地移开眼:纸上的人物只大概地勾出了五官,发型也很潦草,樊以声估计是靠衣服认出自己的。 咬死不承认就行! “不……” 否认的话才吐出第一个音,樊以声壁咚的姿势就从“用手撑”变成了“用手肘撑”。 他的上半身压得更近,几乎倚到祁真肩上。 “想好了再说啊。”语调轻松的句子在祁真听来一点都不轻松,甚至还有种被威胁的感觉。 太过被动的局面――还有太过暧昧的姿势――本就让祁真恨不得转身逃走,在他艰难维持镇静假象的时候樊以声又来这么一出,祁真就有点恼(xiu fen)了。 他悄悄瞪了眼自己没藏好的草稿,然后抬起下巴对上樊以声:“对,画的是你。” 简洁明了,铿锵有力,仔细听的话还有些咬牙切齿。 祁真不闪不避地直视樊以声的双眼,那双眼睛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反倒闪躲着避开了祁真。 “哈……”樊以声的笑声很干,一出口他自己就发现了,改成咳嗽掩饰了过去,撑住柜门的胳膊也顺势收回。他站直身体,收回的手虚握着抵在唇上,小声问:“你什么时候画的?” “一张昨晚,一张今天。”祁真破罐子破摔,抱着他的小水桶,放松身体靠在柜子上。 樊以声的拳头没离开嘴,脸上的表情被遮了一半。他垂眼看着那两张人物草图,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这两张画能送给我吗?” 这个反应不在预料之中,祁真不明所以地哼出个疑惑的鼻音。他看不出樊以声说话时的情绪,只注意到对方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 “这是第一次有人画我。”樊以声放下手,脸上的表情是微笑,但和祁真之前看到过的都不太一样:有点激动,又有点腼腆。他抬起眼,说:“祁真,能把它们给我吗?” 他问得很郑重,这么郑重的态度让祁真瞬间没了脾气:“这两张都是草稿,我随便画着玩的……你想要的话,我改天给你好好画一张吧?” 樊以声不置可否,又问:“那这两张草稿你打算怎么处理?丢掉?” 他一边问一边指着塞满废稿的垃圾桶示意,祁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不出声,樊以声就当做了默认。 “丢掉多可惜,还是给我吧。”樊以声满意了,拿着战利品就要出去。 眼看自己的黑历史就要被正主带走,祁真急忙跟上他:“这真的就是我随手涂鸦的,没什么保存价值――你看,连五官都没画出来,不看衣服根本认不出来人……” 樊以声的脚步顿了顿,侧身看向祁真。 祁真有点心虚,但黑历史总得拿回来。他伸出手:“你还是把草稿给我吧。” 樊以声看看他,又看看他摊开的掌心,轻快地眨了一下眼。 “不给。”樊以声说。 祁真愣了愣。 樊以声又说:“我不是靠衣服认出来的。” 他扬起手,抖了抖画稿。 ――祁真想起来了,放在抽屉最上层的,是那张只穿着三角内裤的。 10 高叉三角不是什么珍稀款式,祁真涂鸦的时候又在出神,所有线条都是用蓝色彩铅勾的,内裤颜色也和阳台上的两条不一样,至于品牌logo什么的,祁真根本没好意思仔细去看,就更不可能出现在画纸上了。 如果樊以声在看到这样的画稿时能认出画中的是自己,那他判断的依据确实不太可能是衣服。 “你怎么……”认出来的? 祁真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那张速写性质的涂鸦完成度并不高,着重点也不在人物的神情,而在,呃,身体。 正面,站姿,双腿微分,重心落在右脚,双手自然下垂,肩部放松――这是个非常规矩的人物姿态,就算落在当事人手里,也是幅规矩的速写,更别说在把画收进抽屉前,祁真还胡乱用明暗模糊了一些敏感的部位。 定在身后的光源让笔尖描画过的腹肌和人鱼线顺理成章地隐匿进蓝色的阴影里,一如涂鸦时的那些妄想。 祁真不能肯定以自己当时心思浮动的状态是否画对了全部的明暗关系,但他敢说,樊以声绝对不可能从这上面看出端倪。 所以―― “你到底怎么认出来的?” 好奇心战胜了心虚和忸怩,祁真盯着樊以声不放。 樊以声呵呵笑了两声,不答反问:“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祁真一头雾水。 “哦,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能认出来啊……”樊以声笑得意味深长,眼神也变得让祁真看不懂了。 祁真抱着水桶的手悄悄紧了紧。 樊以声发现了他的小动作,表情更加高深起来。“你画我的时候在想着什么事吗?”他问。 祁真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没有啊……” “是吗?那你不该忘了自己画过什么啊。”樊以声把画递到他眼前,手指点在人物左侧的锁骨上。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变形的字母“f”――小烦医生的qq头像。 祁真哑口无言。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画过这个。 “看吧,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头像太明显了,你当时走神了?”樊以声随意问着,又翻出了第二张,“这张的话,你不说,我倒是不太敢认……上面画的是我昨天那身衣服么?” 祁真不说话:不想说,也无话可说。 他的视线还粘黏在那个变形的f上。它在一个非常显眼的位置,锁骨和肩胛骨相接处――一个不需要打阴影的地方。 祁真很心累,自我出卖到这个份上,难怪樊以声刚才的眼神那么古怪了。 所幸的是,樊以声应该看出了他的低落,没有再纠缠画的问题。 樊以声带着画回了自己的卧室,祁真又呆了一会儿,才生无可恋地出去灌了桶水回来。 他很久没有用刷子刷水裱纸了,但这活只对耐心有要求,就算放空了大脑也能顺利做下去。 祁真在水彩纸背面刷了一遍水,铺在画板上等了半个小时,然后又刷了第二遍。 从生疏恢复到熟练的操作让他渐渐平静,刚才发生的事回顾起来也没那么让人慌张无措了。 祁真拿着干毛巾轻轻吸掉溢出的水,突然笑着摇了摇头:“他还叫我‘男神’……哪有形象崩成这样的男神啊……” 偷画对方,还被对方发现,怎么想都是会减印象分的事。 不过…… 祁真回忆着樊以声离开书房时的神情。 “他好像……没有不高兴?” 不,这么说完全不准确,樊以声离开时根本就是副特别愉快的样子:脸上带笑,脚步轻快,告别时看向祁真的眼睛也被顶灯照得晶亮。 “他是在高兴吧……”祁真倒进椅子里,双臂夹在扶手上,无意识地拨着尼龙刷的刷毛,喃喃出声。 以前学画时,祁真画过很多人物速写,并不是每个被画笔记录下来的人都乐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他人模特的,更别提尺度不那么保守的画了。樊以声的那张画虽然没有全裸,但被人在笔下肆意“扒”了衣服,他其实是有理由生气的。可他完全没有恼火,反而一脸高兴地把画要走了。 祁真停住手,没有沥干的刷子凝出了水滴,接连滴在他身上那件画画时才穿的旧衬衣上。棉质的衣料迅速吸收水分,微凉的感觉在腹部洇开,祁真被激得一个激灵坐直起来。 一个念头闪过。 “他是真的喜欢我吧?” 那些玩笑一样喊了几年的“男神”,qq上与工作无关的闲聊,还有晚餐时符合祁真偏好的饭菜咸淡――在樊以声心里,他应该不仅仅是一个合作的画手、合租的室友、普通的朋友……吧? 这是一个太过美好的思路,顺着它想下去,祁真觉得今晚除了傻笑其他都别想干了。 但是,就算从樊以声那些体贴的细节里拼凑出些微的证据证明自己在对方心中不是路人甲,那也代表不了什么。对朋友的喜欢和对爱人的不同,不能在“朋友”前面加上那个性别限定,“普通的朋友”和“一辈子的好朋友”之间并没有质的改变。再说,樊以声本来就是个性格好又情商高的人,说不定他对所有的朋友都这么体贴…… 祁真习惯性地给自己的妄想泼冷水。 不安分的念头暂时熄了火,只在胸口留下点微微发暖的余温。 祁真摸摸心脏的位置,手掌下的跳动还带着点雀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跃。“好吧,今天就不再自己打击自己了。”祁真想,“比普通朋友好一点,也是进步了。” 桌上,铺展在画板上的水彩纸已经不再泛出水光。祁真试了一下纸张的湿度,又蘸水刷了几遍,等到纸完全软下来才用毛巾吸掉多余的水分,把它翻回正面,用沾湿的水胶带裱在画板上。 湿润的水彩纸要彻底干透需要晾很久。祁真唤醒电脑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刷水花的时间比他预估的要多,今晚肯定没法画了。 祁真把之前偷懒没洗的调色盘、笔洗全塞进水桶里,出门去卫生间清理明天要用的画具。 一打开书房门,次卧对面的卫生间就传来淋浴的水声。 樊以声在洗澡。 祁真快走了几步,拐进主卧旁的卫生间,灯都没开就把洗脸池的水喉开到最大。哗哗的水声压住了浴室的响动,祁真摸开了照明灯,顺手关了门,这才把水桶放进洗脸池。 他双手撑在台面上,一抬眼就是镜子里的自己。 “要命……”祁真看着那个眼角都泛起红晕的影像,简直无奈,“还能不能有点节操了?” 前脚还在为成为“好朋友”的事暗自高兴,后脚就因为听到朋友洗澡的水声硬了…… 祁真接了捧水埋脸进去,心情悲愤极了:“我有那么饥渴吗!” 11 或许是憋得太久,又或许是单纯的意志薄弱,这一次的欲念比昨夜更加来势汹汹,祁真连画具都没洗完就躲回了书房。 宽松的裤子勉强遮掩住变化的部位,让祁真在樊以声来劝他洗澡休息时还能装作若无其事。他坐在椅子上,下半身藏进桌下的阴影里,直到樊以声道完晚安离开,才蹑手蹑脚贴到门边,确认对方确实回了自己的房间。 祁真没敢低头打量自己,但就算不看,鲜明的触感也足以让他意识到身体的窘况。 樊以声的澡没洗多久,从听到浴室水声到现在,时间还不够完成一个硬起到疲软的周期。发烫的部分支棱着,简直有要把裤腰撑开的趋势。 祁真悄悄摸出门,回房胡乱捡了换洗衣物抱在腰间,佯装平静地路过次卧,走进浴室。 次卧的门没有关,祁真刻意不往里看,房里的人却注意到了他。 “要洗澡了吗?”樊以声随意地打了声招呼。 祁真“嗯”了一声,脚下没停,关了卫生间的门才松了口气。 洗澡当然还是洗冷水澡,只是这一次花费了更长时间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五月末的夜晚,气温还在20c上下徘徊,祁真打了几个喷嚏,却不敢把水温调热。 洗漱完毕,祁真对着镜子观察了一会儿,确认自己没有异样了才打算出去,不过看到一旁的脏衣篮,他又改了主意,把自己换下的衣物洗了一遍。 樊以声换下的衣服放在他搬家时带来的一个塑料盆里,祁真找干净的塑料盆装衣服时不经意扫了一眼:白色的三角内裤大大咧咧摊开在最上面。 祁真飞快地移开视线,抱着盆冲到阳台的洗衣机旁,把衣服一股脑倒进去,按了甩干。洗衣机工作的轰鸣声响起,祁真这才呼出屏了一路的气:今夜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地方需要和樊以声或是他的物品发生交集了,自己那点节操掉光的绮念也该老实消失了。 抱着这样的自我安慰,祁真晾完衣服就回房睡觉去了。 只是没多久,祁真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时,他正背靠着书房里的柜子。情况和晚上发生过的一样,樊以声的手臂撑在他的脸旁,两个人近得过分。 祁真看到近在眼前的嘴唇开开合合,他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只模模糊糊觉得樊以声是在说跟“壁咚”有关的话。他自己似乎也说了几句,然后就听到樊以声发出了笑声。 然后,事情的发展就脱离了轨道。 如同揭开了笼在身上的薄纱,那种模模糊糊隐隐约约的感觉没有了。祁真听见樊以声在笑,笑声很近,而且越来越近。 “祁真。”伴随着笑声,叹息一样的呼唤贴在他耳边响起。 接着,滚烫的触感就落在了祁真的耳廓上。 祁真愣住了,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但一时还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 而就在他发呆的时候,微微下移的嘴唇含住了他的耳垂。 带着水声的舔舐和吮咬不客气地蹂躏着那里,祁真腰上一软,整个背部都在发麻。 低沉的笑声又被送入他耳中,原本撑在柜子上的手贴着他的身体滑到了腰间。 “祁真。”对方又叫了他的名字。 那是樊以声的声音,但和平常的感觉完全不同,低哑、诱惑……性感。 祁真觉得自己似乎回应了,因为握着他腰侧的手掌突然用力把他带向前,紧紧贴在对方怀里。 和耳朵感受到的相同,身体相贴的地方也传来了滚烫的热度。 一种邀请一样的热度。 祁真被蛊惑着伸出手,触碰对方的身体。 清晰的,如同用画笔勾勒下的身体线条在他的手掌下延伸。 耳畔的笑声变得愉悦。 环抱住他的人向前挺身,一条腿不容拒绝地顶开他的双腿。 祁真有些不安,微微挣扎起来。 他的挣扎很无力,轻易就被对方压制住。 流连在耳旁的唇舌恶意地呼出湿热的气息,舌尖暗示性戳刺着耳洞。 祁真扭过头。 对方没有强迫他,只是低头亲吻他的嘴角。“别躲开我,祁真。”含有欲念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真诚,“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樊以声对祁真说,“我喜欢你”。 祁真浑身一震,潜意识中的不对劲终于找到了原因――他在梦里。 这是一个梦。 在梦中发现自己在做梦,往往意味着马上就会醒过来。祁真放松了身体,等待从梦境中脱离出去。 但这场梦意外地顽固。 梦里的樊以声低着头看他,眼神温柔得令人心醉。“你在怕什么?”他问祁真,“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呢?” 和梦中的人争论是没有意义的,祁真不想回答,可那个眼神真的太动人,祁真没能忍住。 “你只是我梦里的樊以声。”他说,“这只是一个梦,并不是现实。” “一定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吗?”樊以声又亲了他一下,“一点儿也不可爱。” 亲吻的感觉很像真的,祁真不自在地嘟囔:“不可爱你还亲。” 樊以声又笑了起来,用力抱紧他。“你看,”他说,“就连你不可爱的地方我也喜欢得要命。不要那么悲观,不要那么看轻自己。” “祁真,我爱你。” 太过甜蜜的说辞,太过美好的假象。 祁真的意识又变得朦胧,一个个亲吻落在脸上、颈上、身上,并且继续向下曼延。 祁真听见自己模糊的呻吟,身体不自觉地迎合,所有的感官都在沉沦。 一晌贪欢。 醒来时,天还没完全亮。祁真困倦地眨了几下眼,蜷缩在床上不想动弹。 他不习惯醒得这么早,思维还很迟钝,但下身黏腻的感觉实在太不舒服,让他渐渐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做春梦,还是在意识到是做梦的情况下,放任它走完了全部流程。 祁真对自己的节操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默默起身出去消灭罪证。 他打开卧室门,外面昏暗的自然光里夹杂着明显的人造光:次卧对面的卫生间亮着灯,门也开着。 樊以声从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团什么。看到祁真,他似乎吓了一跳:“你怎么起这么早?” 祁真把拿着替换内裤的手藏到了身后:“起来上厕所……你才是起得早。” “我睡不着就起来了。”樊以声应着。 他的手臂上被灯映出些水光,祁真没话找话地问:“你在洗衣服?” 樊以声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东西,没有否认:“反正也睡不着了。” 气氛有些尴尬,祁真不想多待,樊以声看起来也不愿继续谈话。两人胡乱又说了两句之后,祁真拐进了主卧旁的卫生间,樊以声则往阳台方向去了。 祁真红着脸把身上残留的痕迹擦净,又用最小的水流慢慢洗净了弄脏的内裤。等他出来,樊以声大概又回了房间,浴室那边的灯关了,次卧的房门也关着。 祁真轻手轻脚走到阳台,把洗好的内裤夹好。他正要离开,却被一条同样湿漉漉的内裤吸引了目光:依旧不是祁真会选的款式,颜色却不是白色的。 12 如果说昨天是他刻意没往那方面想,现在再反应不过来眼前的情况那就是实力装瞎了。 祁真的心情很复杂,既有不小心撞破别人秘密的窘迫,又有难以言明的兴奋。兴奋感让不够清醒的大脑更加混沌,如果樊以声这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祁真都怕自己会说出“这么巧你也做春梦”的傻话来。 为了避免想象中的可怕场景,祁真也顾不上脚步声了,匆匆跑回到房间。 卧室里残存着一丝暧昧的气味,祁真开了窗,顺势坐在了飘窗上。 时间还早,窗外的天空还是青灰色的。祁真漫无目的地望着天空,太阳穴隐隐发胀。 身体还是困顿,清早的风有点冷,祁真想回床上,却连手指都不愿动弹一下;大脑倒是睡意全无,乱七八糟的念头撒着欢地乱窜,搅得他头疼。 “樊以声现在在干什么”“樊以声梦到了谁”,胡思乱想之中,这两个问题出现的次数最多:前一个只要出门看看就能知道答案,后一个却得开口去问。 “怎么可能问的出口……”祁真叹气。 樊以声是单身,这一点祁真以前套话的时候确认过。能憋到连着两天做春梦,估计他最近也没怎么发泄过――老实说,这让祁真有点意外,毕竟以樊以声给他的印象,不像是会禁欲的类型。 祁真一直认为樊以声是很会享受生活的那一类,会洁身自好,但也不会为难自己,喜欢开玩笑,但也会注意分寸,总之是那种在各种场合都能应付自如的人。 ――是和他相反的人。 上大学时,祁真有一个室友总爱把“搞艺术的就是要特立独行”挂在嘴边,四年时间,他在身上打了几十个洞,吃散伙饭时还因为喝酒让新穿的孔发炎了,毕业后再见,对方进了家艺术品投资公司,拆了鼻环舌钉,人模狗样地套着西装递给祁真一张名头特别长的名片。 一时的离经叛道和一世的违背主流,面对的压力还是不同的。 除了父母,祁真一直没暴露过自己的不同。毕竟连最亲的人都拒绝给予支持了,祁真是真没什么自信能顶着所有的压力走下去。 自己改了高考志愿,后来就留在了异地他乡,这已经是祁真做的最大胆的事了。 至于爱情,祁真其实原本没有指望过。 他不是个积极的人,从小养成的个性加上刻意回避交际让他更愿意退守在自己的安全范围内――如果让祁真自己形容,他就是个无趣又社恐的死宅。 只有樊以声才会追着叫他“男神”。 明明他本人比祁真更适合这称呼。 想到初次见面,樊以声喊了没几声“祁老师”就凑过来叫“男神”的样子,祁真忍不住笑了。 “一定要把自己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逼得这么紧吗?”梦里的对话不期然跑了出来。 “太放松的话,会被他察觉到吧……”祁真自言自语。 不过,都憋不住做春梦了,再住在一起,暴露也是迟早的事…… 天色亮了一些,灰度退去,天空的蓝色变得澄澈。 祁真听到门外有走动的声音,那声音让持续兴奋的大脑更加活跃。一个疯狂主意突然出现在祁真心里:与其某一天被撞破,不如主动地、循序渐进地向樊以声暴露真实的自己。如果对方被他的性取向吓跑,那就没有再接触的必要;如果对方能接受他作为朋友,那也算达成了最初邀请樊以声住进来的目的;而如果对方愿意接受更多…… 祁真的心跳加快了。 头昏脑涨时做出的决定最容易在之后反悔,但在决定的那一刻也往往最无所畏惧。祁真没给自己犹豫三思的时间,他跳下飘窗,来到了房门前。 握住门把手的时候,祁真给自己打气:“反正都把人拐来同居了,不尝试一下真能甘心?” 然后,不甘心的祁真拧开了门把。 樊以声站在客厅,面向阳台的方向。他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入神,直到祁真主动道了早安,他才惊讶地看过来。 “现在才六点半,你没再睡会儿吗?”樊以声问。 祁真摇头:“睡不着,干脆起来了。”他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尽量让声音显得精神点:“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樊以声的目光往阳台方向偏移了一点,然后又迅速拉了回来。“没干什么。”他说,“我在想要不要去楼下买早点。” 他的神色很正常,回答的内容也挑不出错,但祁真就是觉得他没说实话。祁真顺着他刚才看的方向瞧去:阳台上晾出了新的衣裤,应该没用甩干机,还有些滴水――樊以声刚才去了阳台。 祁真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把目光转向了一侧的圆形晾衣架上,那上面果然多了一条白色三角裤。 樊以声刚才洗了衣服,还把衣服晾了起来,那么,他会不会也注意到了祁真清晨挂上去的内裤? 关于“内裤”的问题不太好直接问出口,但即便不问,祁真也在心里有了答案:阳台上的圆形晾衣架有两个,一个塑料的,一个不锈钢的,前者祁真用来夹袜子,后者则是内裤。昨天晾晒的衣物,樊以声晚上都收了回来,晾衣架上新增的东西,只要看到,就会发现问题。 一夜之间,两个人,四条内裤。 祁真收回目光,转眼去看樊以声,然后,不偏不倚地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樊以声似乎发现了他刚才在看什么,眼神有些复杂,又有些了然。 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诡异沉默弥散开来。 等到两人的视线终于分开,祁真脸红了不说,樊以声的耳朵也明显充血了。 “咳。”最先打破沉默的是樊以声,他扭开头,掩饰性地干咳。他用比平时小了许多的音量悄声说:“我出去买些早点吧。” “那我去洗漱了。”祁真忙不迭地点头:脸上的热度让原本就头重脚轻的感觉更明显了,再和樊以声待在一起,只怕站都要站不稳了。 两个人一个往玄关去,一个往卫生间走,步子都不急,室内鞋也踩不出多响的脚步声,祁真却偏偏听出了兵荒马乱的意思。 他躲进卫生间,听到防盗门关上的声音才有余力细想刚才的局面。 没必要再多做假设,那一个对视中双方都交了底。祁真是住过校的,樊以声也不是走读的,男生寝室里偶尔有些突发状况大家也都是有经验的。 但还是忍不住脸上发烫。 祁真面子薄,他自己一向有数;可这次樊以声也红了脸…… 祁真用手背试着脸颊的热度,嘴角忍不住地往上翘。 “有点可爱。”他偷偷地想,“不对,是很可爱。” 13 早饭时,樊以声少见地没怎么说话,对着包子豆浆吃得专心致志。祁真东拉西扯问了几句,他也是问什么答什么,一点发散的余地都不给。 聊天聊不下去,祁真也不灰心,反而对樊以声的状态兴致盎然起来。 脸皮薄有脸皮薄的好处,习惯了因为这样那样的小事面红耳赤,如何调整自己的状态,祁真也积累了不少经验。就比如早晨那场心照不宣,脸上热度退了之后,祁真已经能淡定地咬着包子询问早点的物价走势了,樊以声却还陷在当时的气氛里。 他会绷住面部的肌肉,会注意在祁真说话时投来视线,会保持匀速的进食,还会不时看一眼时间以示自己的沉默是为了快点吃完好去上班――他大概是尽了全力去让自己显得正常,但在祁真看来,樊以声的一举一动都明白无误地表达着“我还在害羞,我很不自在”。 有着丰富脸红经验(?)的祁真没有点破樊以声的刻意之处,配合地吃完了一顿还算香甜的早餐。 饭后,樊以声出门上班,祁真进了书房,却没有干活的欲望。 晾了一夜的水彩纸已经干了,纸面平整,也没有绷坏。祁真心不在焉地转了一会儿笔,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他想见樊以声。 虽然刚刚才分开,想见面的念头却越来越鲜明。 这样的冲动祁真以前也不是没有,不过当时都忍了下来,而现在,祁真不想忍了。 他的太阳穴还钝钝地发着胀,睡眠不足加上早饭刚过大脑缺氧,思维也不够清明,以往一遍遍说服自己的理由和顾虑现在统统变作杂乱无章的背景板,只有早晨做下的那个决定清晰又醒目。 更主动一点,更大胆一点,更接近一点。 “啪!”笔被丢在了桌子上。 祁真出了书房,换好衣服,出门去乘地铁。 樊以声工作的出版社距离祁真家只有三站路,闹中取静地隐蔽在与一座地标性商场相连的写字楼里。虽然地铁往返只要二十分钟,这么些年下来祁真去出版社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平时稿费发放,他都选择直接让对方打进卡里,样书样刊也是让出版社寄送,有和编辑面谈需要时,也多是约在茶座之类的地方见面,像现在这样突发奇想跑去出版社,以前更是没有过。 祁真还记得樊以声他们出版社的楼层,出电梯时恰好有人用门禁卡刷开了出版社的玻璃门,祁真跟在那人后面进去,没走几步就被熟人叫住。 “祁老师?”叫住他的是做了那套获奖绘本的编辑。 祁真一应声,就见她露出了催稿专用的笑脸来:“什么情况啊?祁老师你来我们社居然不告诉我?上次电话里说的新绘本选题祁老师你可还没给我答复呢。” 祁真被她笑得头皮发麻,没敢说自己忘了新选题的事。 编辑姑娘笑得一脸和善:“既然祁老师你都大驾光临了,不如到我们编辑部去好好聊聊?” “呃,不了,下次吧。”祁真赶忙推了,“我找樊以声有事。” “期刊部的小樊?”编辑姑娘乐了,“期刊部在楼下那层,这层是图书的,祁老师你太久没来忘了吧?” 她这么一说,祁真想起来了:他之前好像就没去过期刊那层。 编辑姑娘晃晃挂在脖子上的门禁卡,说:“我带你下去吧。” 祁真没有推辞,道了声谢便跟着她下到楼下的期刊部。 “小樊他们办公室在左手边那间最大的。” 编辑姑娘指了路,又从祁真嘴里逼出了“下次”详谈的具体时间,满意地回了自己的楼层。祁真一个人进了她说的那间大办公室,刚想找人问樊以声的座位,就听背后一声:“祁真?” 祁真回头,身后的果然是樊以声。 他应该是刚碰过打印机,两只手上都是碳粉。看到祁真出现在这里,樊以声的意外一目了然。“你是来找我的?”他脱口问了一句,顿了一顿,又自己否定了,“你是来找低幼编辑室杨老师的吧?她在楼上。” 祁真摇头:“不是,我来找你的。” 樊以声轻轻“咦”了一声,表情也变得疑惑:“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来找樊以声的理由在地铁上祁真就想好了,现在被问起,回答得十分流畅,“以前的几本样刊我好像弄丢了,刚才想找没找到,所以来找你再拿几本。” 樊以声没有起疑,直接领他到自己的格子间坐下:“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洗个手,回来就帮你找。”安置好祁真,樊以声扭头喊了某个同事的名字:“打印机的碳盒我换好了,现在能打了!” “好!”对方欢欣鼓舞地喊了回来。 大办公室的氛围很轻松,樊以声的格子间里摆着不少私人物品,祁真正感觉有趣,就听樊以声说:“我去洗手了。” “等等。”祁真叫住他。 樊以声今天穿了白色的长袖衬衫,右手的袖子没挽好,手一低就往下滑,因为怕碰到手上的碳粉,右手一直抬着。 “这样洗手袖子会弄湿”――祁真想解释,但刚对上樊以声的目光就忘了词。他掩饰地清了清嗓子,伸手把樊以声的袖子挽到了肘部。 樊以声愣一下,然后微笑起来:“谢谢。” “不客气”――这句也没能说出口。祁真听到自己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了一个“嗯”,配合上因为怕暴露情绪而转开头的动作,高冷得不忍细思。 主动接近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大脑中预演过的行动执行起来也完全走了样。祁真盯着办公桌上的小书架,不敢去想自己刚才的举动在樊以声看来会是如何。 明明刚注意到樊以声的袖口时他就在盘算该怎样微笑、该怎样自然地提出帮忙…… 祁真叹了口气:越想心越塞。 办公室里安静又不安静,键盘声、间或的交谈声,还有外面打印室传来的机器声混在一起,祁真没有刻意去听,但一些关键词还是飘进了耳中。期刊编辑部正处在发稿期,办公室里的文编美编们都在忙着自己负责的刊物。祁真在樊以声桌上发现了一叠a3尺寸的打印稿,他随手翻了一下:就是约他画稿的那本。 祁真翻看过以前的样刊,对杂志的栏目也有数,桌上这叠打印稿栏目已经都齐了,上面用红笔校对了文字,一旁还放着一张出版社的期刊三审单。按照樊以声以前介绍过的期刊出版流程,排版校对完成、进入三审阶段,杂志距离下印也就是两三天的事了。 这些程序作为聊天话题其实有些枯燥,但因为是樊以声说的,祁真就记到了现在――而且,一点儿也没记错。 樊以声洗完手回来,祁真问了一句发稿进度,果然是刚完成初审,马上要进二审。 这个阶段,文编已经没什么活要干了――这也是樊以声说过的。 祁真明知故问:“我突然过来找你,打搅到你发稿了吧?” “没有啊。”樊以声笑着说,“我现在已经可以摸鱼摸到下班了。” “这样么。”祁真点点头。 “对了,”樊以声似乎是突然想到,“你拿完样刊,要不要跟我到楼下那家健身房看看?” 14 祁真还不想回家,这个提议正合心意。 他一点头,那边樊以声立刻笑得阳光灿烂:“还是先下去看,然后再上来拿杂志吧。”说完,就揽着祁真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的肩膀把他往电梯带。 办公室里虽然说不上人来人往,但走来走去的人也有那么几个,祁真对期刊部门的编辑不熟,来往的编辑倒是有人认出了他。 “祁真老师?你是祁真老师吧?”一个圆脸蛋的年轻姑娘跟他们打了招呼。 祁真向她问了好,小姑娘笑弯了眼:“我看过你的访谈节目,你真人比电视上帅多了!” “谢谢。”这么直白的夸奖让祁真有些不好意思。 那姑娘却是大方得很:“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祁真以前跑活动时签名签得太多,一听这话就条件反射地要答应,不过话还没出口,肩膀就被樊以声那只手重重捏了一下。祁真倒没觉着疼,只是有些不明所以。他看向樊以声,对方却没有看他。 樊以声看起来情绪不高,脸上的笑都收了起来,下颌的线条很紧张,一副严肃到刻板的样子。 “不好意思啊,”樊以声开口对那位编辑姑娘说,“祁老师跟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下次再给你签名行吗?” “啊,樊哥你们有事的话就去忙吧,我不给你们添乱了。”小姑娘像是有点怕他,小鹌鹑似的缩了缩脑袋,“祁老师再见!”说完,也不等祁真反应,就快步走开了。 祁真看得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没事,”樊以声说,“我们走吧。” 祁真被他揽着出了办公区,进了下行的电梯。电梯里没有其他人在,三面镜子把两人照得清清楚楚。 祁真看向一侧的镜子,镜子里的樊以声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你……还好吧?”祁真有些不放心。 樊以声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颊,深深吐出一口气。“我很好啊。”他说。 毫无说服力。 祁真换了个玩笑形式的表达方式:“你是不是看上刚才那姑娘了?人家跟我要个签名你就生气?” 樊以声不说话,转过脸直直看着祁真。 祁真被他看得心里发虚:“我说错话了?” 樊以声耷拉下肩膀,眼神很无奈。“我没看上她。”他说,“我也没生气。” 后一句是真是假,祁真没空分辨,樊以声前面那句一出口,他的注意力就全被吸引过去了。 “你没看上她,那你看上谁了?”――祁真张嘴想问。 然而,“叮!” 电梯到楼层了。 “走吧。”樊以声率先出了电梯。 电梯外面有其他人,祁真的问题没能问得出去。 这个时段健身的人不多,祁真跟着樊以声刚到前台附近,就有认识樊以声的私教迎了过来。樊以声大概之前和他说明过,打了声招呼这位姓许的教练就带他们直奔恒温泳池。 “刚好今天上午也没人游泳,”许教练长相有些凶猛,声音却很温和,笑起来时牙齿白得很有广告效果,“小樊你朋友要是打算今天就开始学游泳的话,我跟何教练说一声,让他带你朋友。” 樊以声拒绝了:“不用了吧,我教他就行了。” “你说行就行啊?你有资质吗?”许教练跟他应该很熟悉,玩笑的时候很自然,“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们这里是正规健身会所。何教练是省游泳队退下来的,你也敢嫌弃?” “我可没说这话。”樊以声也笑。 他们一路走一路闲聊,祁真默默跟着,有时也配合着笑笑,但笑里有几分真假,就只有祁真自己知道了。 到了游泳池,水里果然没人。那位省队出身的游泳教练正坐在岸边百无聊赖地玩手机,许教练叫了他一声,他立刻起身,一路小跑着过来。 何教练很年轻,身材是标准的游泳运动员身材,肩宽背厚蜂腰,四肢修长,只是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嫩得像个中学生。他叫了声“许哥”,又对樊以声和祁真点头笑笑,然后就不声不响等着许教练说话。 两个教练的关系明显很亲密,虽然言语口气算得上公事公办,但眼神也好,站立时身体的倾斜角度也好,都让祁真觉得他们关系不一般。 面前的两个人是不是情侣,祁真不敢肯定,但是不是同类,祁真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或许是因为年龄和阅历的不同,许教练一个人时,祁真一点儿也没往那方面想,而小何教练一出现,祁真就觉出了异样。 n城高校的同志比率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艺术类院校更是有“基佬满地走,bi不如狗”的说法。祁真上学时也确实知道学校里有几个堪称风云人物的同类,只是没什么接触,也不太想接触。别人恋爱分手搅得风生水起时,他正因为跟家里闹僵,每天过得像个苦行僧,不是在画画,就是在打工,被樊以声说过许多次的“高冷”也是那时候养成的。 小何教练这种看起来青涩又没什么城府的类型,祁真还是第一次见到――虽说,他见过的同类也不多就是了。 用网上的话说,祁真的“gay达”不灵敏,上学时知道的那几个都是同学八卦指给他看的,毕业之后他宅进了出租屋,每天为了生计赶稿赶得飞起,也没工夫去想那些。等终于有点积蓄供了房,家里蹲的属性早就定了性,长期保持交流的只有各家出版社的编辑――绝大部分都是女的,难得来了个樊以声,还是直的…… 等等―― 祁真盯着小何教练:连他都发现小何教练是弯的了,樊以声一直在这里健身,会没注意到吗? 如果樊以声早就发现两个教练的关系,那么,他是不是对同志不反感? 或者再更进一步,樊以声他……真的是直的吗? 内心的疑问瞬间完成了三级跳,祁真还没来得及仔细分析一下,看向小何教练的视线突然被截断了。 樊以声挡在了他和小何教练之间,祁真的视野里就只看得见樊以声的背。 “许哥,我想……”樊以声开始对教练说话。 祁真没有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低头看他站的位置。 樊以声现在的位置距离他原本的位置,只有不到半步的距离,如果是为了说话,根本没必要做这半步的移动――现在这样,比起想要方便交谈,倒像是专门为了隔开祁真和小何教练。 “樊以声真的是直的吗?”祁真在心底又问了一遍。 从最初认识时,樊以声就一直保持着单身,“看起来笔直笔直”也只是祁真自己的看法…… “祁真?”有人叫他。 祁真回过神,发现其他三人都在看他,好像在等他答复什么。“抱歉,我刚才走神了。”祁真开口道歉。 樊以声笑笑,说:“何教练同意让我教你游泳了,到时候他会在旁边指导。你没意见吧?” 祁真摇头:“我没意见。” “行,那就这样吧。”许教练拍了板,又问他们两人,“你们是打算现在就开始,还是另约时间?” 樊以声看了看祁真,回答说:“另约吧。今天什么都没准备,就是先过来看看。” 他这么说了,两位教练也不再说什么。小何教练滑着手机又退回原来坐的地方,许教练则带着他们两个出去。 路过卫生间时,祁真不好意思地叫了停。他进了厕所,樊以声和许教练就在外面等他。 因为有人等着,祁真动作很快,他洗了手出来时,外面的人正背对着卫生间说话。 祁真本想出声,耳朵却先听见了许教练的话:“你确定你那个朋友是直的?之前过来的路上你跟我说话,他还瞪我了。” 然后是樊以声的:“老许你别拿这个逗我玩啊,我会当真的。” “我逗你玩有奖金拿么?”许教练“切”了一声,之后交谈就停止了。 祁真的思维也停止了。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上前跟两人汇合的,也不记得是怎么回到出版社挑拣杂志的,他没有和樊以声道别的印象,坐地铁回家的记忆也是空白的。 当大脑终于能正常工作时,他已经坐在了家中的书房里,手中握着铅笔,水彩纸上,计划要画的场景已经连草稿都勾完了。 15 祁真对着草稿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啊”的一声拍案跳起来,他起身太急,椅子还没退开,胯骨就撞上了桌子。 很疼。 疼痛是鲜明的,内心的不敢置信也是鲜明的。 祁真跌坐回椅子里,捂着撞疼的部位,脑子里放烟花似的五彩缤纷。 樊以声和许教练那两句交谈信息量太大了,大得他整个人都要膨胀了――没有奢望过的事情突然成了真,祁真甚至没准备好去笑,眼泪就先涌了出来。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在,他却揉揉胯部,掩饰地说“真疼”。 两年零三个月的相识,一年零九个月的暗恋。 数字是抽象的,只有经历的人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祁真抬起胳膊,横在眼上,眼泪濡湿了皮肤,眼窝热得发烫。 鼻子酸着,眼泪也没止住,祁真却突然开始笑,还越笑越开,最后干脆笑出了声。 “我是笨蛋么?”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蜷坐在椅子里。 胳膊上的眼泪再也分不清是哭的还是笑的。等终于笑累了,力气都耗尽了,祁真才放下胳膊,仰头靠在椅背上。 “笨死算了。”他嘟囔着。 面北的书房有着面北的窗,祁真能看到外面的天空,临近正午,蓝色有些泛白。祁真看着那浅薄的蓝色,大脑像是放空,又像塞得爆满。 他只是不擅长人际关系,并不是真傻。听到樊以声和许教练的话,再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事,祁真还有什么猜不出来。 刚决定主动出击,就意外得知其实对方也有那个意思――这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 但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打脸打得生疼。 “直的?嗯?”祁真好笑又好气地问自己,“怎么看人的?” 第一次见面是在书展上,樊以声西装革履,和一位穿小礼服的编辑姑娘一起充当那天的活动主持。两个人站在一起,掏出九块钱就能扯证结婚一样。 第二次见面是书展结束后,回n城的高铁上。他们不在一个车厢,祁真去餐车吃东西时,出版社的几个人正要离开,樊以声绅士地替几个姑娘拎着包。 第三次见面已经是几个月后,期刊要做第二年的选题计划,邀请在n城的几位合作作者一起到茶座讨论。不是什么必须去的会议,但祁真还是去了。 第四次见面是第二年的选题讨论。 而第五次见面,就是邀请樊以声同住。 现实生活中的接触就只有这么些,还都沾着工作的边,祁真一一数完,决定还是原谅自己看走眼的事。 ――反正,犯这种错误的人也不止他一个。 祁真把椅子挪到电脑前,小烦医生在线,祁真没有发什么信息,只把聊天记录点出来,慢慢翻看。祁真没换过电脑,记录保存得很完整,小烦医生卖萌打滚的表情也都还在。长长的记录看得祁真不时发笑,但那些热情活泼的留言里究竟哪些是玩笑,哪些搀了真,他却分辨不出来。 祁真关了记录,光标在对话框里闪。 屏幕上突然刷出条新信息。 小烦医生:“我快下班了,等我回家做饭给你吃~” 句末跟着一个亲吻的表情。 祁真看着那个表情,回了一个“好”。 他没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等上太长时间,二十多分钟后,樊以声就在厨房里忙碌了。祁真站在厨房门口,不进去帮忙,也不听樊以声的话去餐桌边坐着等。樊以声大概是被他看得紧张了,一顿饭做得手忙脚乱。好在菜都是家常菜,盛出来卖相不太好,味道上倒没什么问题。 祁真这顿饭吃得很安静。要说不好奇樊以声的真实想法,肯定是假的,但看到樊以声赶回来做了这一桌的菜,他又不想急着把窗户纸捅破了。 出版社中午的午休是两个小时,听起来很长,但算算做饭吃饭的时间,还有路上的时间,其实剩不下多少能休息的。 午饭后,樊以声照例不让祁真洗碗,他站在洗菜池前,一边洗,一边跟祁真讨论学游泳的事。 洗好了碗碟,时间已经快到一点半了。樊以声也不多耽搁,到玄关换了鞋就要去上班。 祁真站在门边送他。 忙了一中午的人笑呵呵地向祁真告别:“我走了,晚上见。” 祁真回了一句“晚上见”,然后在樊以声转身时,飞快地补了一句:“以后午饭我会做好等你回来。” 他没有等樊以声反应,佯装顺手地关了门,门一关,就立刻趴在门板上从猫眼往外看。 门外的樊以声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呆愣,片刻之后,他的眼睛变亮了,嘴角也止不住地往上翘。 ――他看起了很高兴,非常高兴。 祁真把脸贴在冰凉的门板上,也跟着笑起来。 他现在已经确定了,樊以声是真的喜欢他――不是对朋友的那种喜欢。 因为门外樊以声傻笑的样子,跟祁真把人拐得答应同住时笑法一模一样。 中午的时间还是太短,樊以声下午还得上班。祁真强忍住打开门把人拉回来的冲动,转身去了书房。 他憋着满心的微酸的甜无处宣泄,只有抓到熟悉的画笔才算找到出口。 刷水,铺底色,点涂的色彩渗化开朦胧的形状。祁真几乎是沉迷地看着不同的颜色在纸上相互渗透混色,等到它们变干,才细致地绘制局部。 画上的人物晕开在一场未尽的春雨中,两人站在街道的两端,冷色调的疏离被补色冲淡,道路中央,两个长长的影子脱离了光源的控制,亲昵地彼此交融。积水在影子身上倒映着暧昧的城市,朦胧,却又一眼就能认出。 湿漉漉的感觉在颜料完全干透后保留了下来,祁真把成稿扫描给编辑看,对方立刻回了一排感叹号。 “祁真,”对方玩笑着问他,“你恋爱了吗?画稿看得我都心跳加速了。” 祁真的手指在键盘上摩挲着打下一个“是”。 “我恋爱了。”他这样宣布。 “恭喜!”对方附上一个大大的笑脸。 祁真笑笑,回复了“谢谢”。 对认识的人承认自己恋爱了,就像把不确定的事变成了确定。 而现在,就差和另一位当事人把话好好说清了。 祁真点开樊以声的qq。 真:“晚上回家我有话想对你说。” 樊以声的回复速度依旧很快。 小烦医生:“好。” 16 祁真想说的话很简单,一个陈述句,一个问句。不知道樊以声是不是对此也有所预料,晚上的菜色丰盛得有些隆重,他还带了一瓶红酒回来。祁真只认出上面写的是法语,其他就猜不出来了。 祁真不喝酒,家里也没有红酒杯,樊以声洗了两个玻璃杯盛酒。没什么像样的祝酒词,碰杯时祁真莫名感觉紧张,樊以声的表情也绷着。 气氛有些微妙,杯子放下时,酒都少了一半。祁真忍着想喝水的念头,没有露怯,但要他点评什么口感、回味他也做不到。 现在就把话题往感情问题上带显得太突兀,祁真保持着微笑等买酒的樊以声先开口。他打算顺着对方的话把聊天的氛围营造出来,一抬眼,却发现樊以声盯着玻璃杯,一脸复杂。 “怎么了?”祁真问他。 樊以声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问:“介意我往红酒里加雪碧吗?” “扑哧!”祁真没忍住,笑了起来。 樊以声无奈地解释说:“本来以为贵的酒会好喝点……好吧,我老实交代,我不会喝红酒。” 祁真笑得停不下来:“那你干嘛买红酒回来?” 看到他笑,樊以声的嘴角也扬了起来:“为了庆祝跟男神你同居啊!” 祁真心里一动,就听对面的人继续说:“才搬来那天我就想这么做了,但那时候你的胃刚好点,我第二天又还要上班。” “不用这么客气的……”祁真话音未落,樊以声就摇了头。 “不是客气。”樊以声坐在桌子的那一侧,上身前倾,直视过来的眼神格外专注,“我是真的很高兴能搬来和祁真你一起住――虽然你听起来可能会有些怪,但对我来说,这确实是值得庆祝的。” 他说得很认真,态度甚至是郑重的。沉稳的声线在耳际攀爬,微痒的感觉一路爬到祁真心里。 “这个人,是真的喜欢我吧?”祁真看着他,几乎想从他的眼睛看到他脑海深处。 微醺一样的轻快感充斥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让一直等待着时机的那两个句子自然而然地跑了出来。 “我喜欢你,樊以声。你喜欢我吗?” 一个陈述句,一个问句。 祁真期待地等着对方的反应。 樊以声的神情还凝滞在之前的郑重上,但几乎是祁真说话的同时,肉眼可见的红色就涨开在他的脸上、脖子上。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临到嘴边又卡了壳,只有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气音。 瞠目结舌――祁真想到了这个成语,轻声笑了起来。 笑声像是戳中了樊以声的神经,他突然站起来,椅子在身后撞出不小的动静,他却完全顾不上,双手撑在桌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祁真。 “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还是那个磁性的嗓子,拔高的音调却没了低音炮的稳重。急促的呼吸打乱了吐字的节奏,最后的几个字甚至带着颤。 祁真从没见过慌乱成这样的樊以声,也从未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樊以声,”祁真再一次叫了他的名字,“我喜欢你――不是普通朋友的那种。” 然后,他又重复了自己的问句:“你呢?你喜欢我吗?” 对面的人闭上眼睛,重重地做了几个深呼吸。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又降回了低音区,眼眶却泛出可疑的红。 “我喜欢你,我当然喜欢你,”他说,“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樊以声抬起一只手,隔着桌子,做出一个抚摸的动作。 祁真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大脑缺氧似的头晕目眩。他的眼睛看得见樊以声开合的嘴唇,耳朵却什么也听不见。 然而只是看着,他就看见了樊以声的话。 “祁真,”那个人念出了他的名字,然后说出了和梦中一样的话,“我爱你。” 梦里出现的人,梦里出现过的话。 祁真偷偷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疼得差点叫出声。 不是做梦。 祁真坐在原处,樊以声也站着不动。两个人似乎都忘了还有语言这回事,只是互相看着,看得连眼都不记得眨。 酸涩的感觉激得眼睛几乎流泪,祁真忍不住用力闭了下眼,再睁开时,樊以声还在。 不是做梦,但比梦里更好。 祁真又眨了几下眼来缓解不适,对面的樊以声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用手掌囫囵地搓了几下脸,面颊上的红色比先前更鲜明了。 分不清是谁先笑出了声,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奇妙:前所未有的放松,前所未有的温存。 站着的樊以声用食指在玻璃杯上弹了一下,杯子轻轻“叮”了一声。 “我去拿雪碧。”他侧身推开椅子。 祁真笑着附和:“冰箱里有冰的――我也要加。” 冰凉的汽水冲淡了红酒的颜色,升腾起的气泡在杯口炸开小小的礼花。祁真端着玻璃杯,一边喝,一边听樊以声絮叨那位向他推荐红酒的导购,直到手里的杯子被樊以声探身拿走。 “别光喝酒,伤胃。”樊以声又把他的碗也拿走,盛了满满的菌菇汤回来。 祁真“哦”了一声,老老实实把汤喝完,又老老实实吃了几口菜。 明明刚刚才互相表白,现在却谁都不再提它。 明明谁也没有提起,只是简单的日常对话、眼神交流,却又止不住地心跳加速。 饭后,祁真没起身去书房,樊以声也没动手收桌子。两个人隔着一桌残羹剩饭,都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紧张感姗姗来迟,祁真小声问樊以声:“你也是?”是什么,他没挑明。 但樊以声听懂了,他点了点头,说:“我也是。” “什么时候发现的?”祁真顺势问他。 “初中。”樊以声的回答简单明了。 祁真没什么意义地“啊”了一声,突然感觉不好意思起来。他没有喝多少酒,但喝下去的那些正在发挥效用,一些平时不会说的话自己往外冲了出来,祁真意识得到却控制不了:“我一直以为你是直的――要不是今天不小心听到你跟许教练说话,我肯定没那么容易表白。” 听到他这么说,樊以声露出笑来:“我知道。” 祁真摇头:“你不知道。” “我知道。”樊以声固执地重复着,眼神却越发温和。 祁真安静下来,等他说明。 樊以声站起身,绕过桌子,在祁真身边坐下。 “六年多前,我还在上大三,有一天我和读艺校的朋友去看了一场毕业展,在展会上,我见到一个人。”樊以声说得很慢,陷入什么美好回忆一样,笑得很灿烂,“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我就告诉自己‘就是他了’。我用手机拍了他的画,还记下了他的名字,但再托人打听时,那个人已经毕业离校,谁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还好,我打听到他曾经被老师推荐,给一家出版社画过小说插图,于是我就去了那家出版社实习。不过很可惜,整个实习期,他都没有再来过稿。我不死心,毕业后又在那里干了一年半,后来才听说他专攻儿童画了,长期合作的出版社也不是我工作的这家。于是我跳了槽,跑去做了童刊编辑,这次居然真的和他联系上了。” “他话很少,态度总是拒人千里。我好不容易跟他混熟了,他也只把我当作工作伙伴。聊天时的暗示他看不出来,有机会住在一起了,肢体上的暗示他也看不出来――我是真的以为他是直男,快坚持不下去了,却发现他偷偷画了我……” “祁真,”樊以声的讲述停了下来,他握住祁真的手,带到唇边,嘴唇贴在上面,温柔地问,“你说我到底知不知道呢?” 樊以声说了很多,祁真一开始还以为他在追忆自己校园里的某段恋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听着听着,叙述中的“他”究竟是谁,就变得显而易见了。惊讶和感动一遍一遍在心底冲刷,祁真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很多话想问,可张开嘴,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樊以声的唇还贴在他的手背,留恋地不肯离去。呼吸暖暖地喷在那一小块皮肤上,说出的话语也像亲吻一样:“许哥是故意那么说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和男神同居 作者:不能发芽的种子 ,他看到你出来了。” “为什么……”祁真喃喃地问出了声。 樊以声笑了:“因为我等不及了。我应该等下去的,等你自己发现你是怎么想的,而我又是怎么想的――可是我等不及了。” 等不及了――因为等了太久,在发现那两张画后才连等待的毅力都没了。 这样的等待祁真太明白了。 他的一年零九个月。 樊以声的六年。 酸涩的感觉堵在喉咙里,舌根下却又压着无与伦比的甜。 祁真动了动被握住的那只手,樊以声抬起头来。 太多的话想说,太多的话想问。 而在此刻,什么都不必说,什么都不必问。 相接的眼神。 相触的嘴唇。 漫长的时间理应得到一个漫长的吻。 漫长的人生理应得到一个值得的人。 【和男神同居?完】 ========================= 下面说番外好像也不对,预计【和男神同居】之后是【与爱神同居】,写些樊以声角度的事和同居日常,再之后如果我还没萎可能会有【与欲神同居】→_→ 性质看标题应该能懂,但是我这种没有驾照的人也别太期待就是了。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