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婢娘子》 第 1 部分 小婢娘子 作者:肉书屋 第 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作品:小婢娘子 作者:易淳 内容简介: 为了申府的安稳基业,申漓一嫁再嫁, 原以为因初恋情人去世而冷绝的心, 此生已不会再为谁而跳动了, 但他──第一次见面,便任意轻薄她的男子, 却一再地让她情绪失控…… 想他身居皇族、堂堂的庆王爷──娄宇衡, 却被眼前这瘦弱的哑女人给“教训”了, 更令他震惊的是,大胆如她,非但不是哑子, 还代妹出嫁,成为他的二手娘子! 得知她“卑微”的身分, 他故意将她降格为小婢子、服侍他的生活起居, 没想到,她居然让他滚水洗脸、砚台当枕, 看来他得让她明白,谁才是这“庆王府”的主子…… 正文 楔子 “喂!站住!”随着吵杂脚步声,呼喝如晴天雷鸣,突兀响起。 回廊上,正缓步而行的小女孩停下步子,慢吞吞地回过半个身子,一双温润双眸询问地望向声源——一群不下十人的孩子兵团。她不满地咋了下舌。 “你是阿九吧!”最年长的女孩颇瞧不起人地嗤问。 扬起微笑,拂道:“是的,二姐您好。”“用不着讨好!”用力推了下小女孩,少女不掩一脸厌恶。 这一下推得小女孩站立不稳,歪歪倒倒地撞上栏杆。皱了下眉,她装上了副可怜相。 “告诉你,别以为你是正室生的就了不起!”少女凶巴巴地c腰叫骂,身边的孩子们随即应和。 他们不知何时已成个半圆,将阿九困在中央。 过大的眸滴溜溜一转,阿九由右至左与每个人打个照面,又咋了下舌,她轻而易举地令眸中盛满泪水,标准弱者的形象,瘦小身子更不住打颤。 瞧了她模样,少女得意一笑,又道:“我娘说了,爹压根儿不喜欢你娘,也讨厌你!”“是呀!我娘她也这么说!”立即,十来个孩子七嘴八舌地出声,场面瞬间吵杂起来。 他们全有相同的爹,却有各不相同的娘,约可分为四群。而阿九的娘在九年前过世后,正室这位儿便空下了。 本以为不会再有人能成为申望贵的妻,他的情人们也不争什么,谁知今春,他竟娶了个南方女子为二房,还宽宏大量地许她带了小拖油瓶进门,众家姐妹们可无法继续默不吭声,吵得他不得不将所有人娶进门。 “既然如此,各位兄弟姐妹们又何苦视阿九为敌人?”她浅浅一笑,眸中染上算计。 呆了下,少女傻傻地问:“那谁是敌人?”殊不知自己已踩人陷阱中。 “爹要娶四个姨娘,自得排长幼顺序,理当越受宠排越前头!”她停顿,等着哪个有些才智的家伙来接下她的话。 结果令人失望,大伙儿一见她不语,全急得大吼:“快说敌人是谁!”略感失望,她有气无力地开口:“请想想,四位姨娘得同谁争?要排第一,可得先挤退其余三人呢!”虽说同呆子说话十足费力,但接下来他们将起的争端,可令她有些迫不及待。 才说完话,少女首先发难,指向个圆球似的男孩便骂:“你娘那贱人!就会耍心机,害得咱母女受苦!”“呸!你娘才害得我们兄弟的娘好苦,我都瘦得不成人形了!”胖小子不甘示弱地回骂。 “死胖子!猪公都没你肥!”不一会儿,孩子们叫骂成一团,甚至动手开打。急就章出来的团结,根本不堪一击。 阿九捂嘴轻笑,愉快地欣赏自己引发的混战,简直开心地无以复加。 要不了片刻,她嫌腻地打起呵欠,耳边飞来飞去的吼叫了无新意,直想把人闷死。再打个呵欠,心下颇赞同大哥所言,那些姨娘只会生出傻瓜。 又望了眼混战,她没事人般离去,压根儿忘了这正是她所引发的。 走过一进进院子,直到申府最深处,穿过一座假山,便到她住的“篱院”才进屋,映入眼帘的是她亲大哥与某个客人,堂而皇之地坐在里头喝茶。 “大哥。”她亲亲热热地唤道,眸中却尽是掩不去的疏离冷淡。 “我妹子阿漓。”申浞不理会她,径自同友人说话,黑眸和她同样冰冷,更添无情点缀。 “申兄,这女娃可没你的好相貌。”低沉略哑的声音有些慵懒并十分无礼。 申浞嗤地一笑道:“宇衡兄忒也无礼。”却无不快。 阿九可没兄长的好心情,皮笑r不笑地一弯唇,她退了开。 趁两位少年未注意,她拉住正欲端茶水入内的婢女,将一瓶淡绿粉末尽数加入少年杯中。 “九小姐………”婢女有着绝对惊恐,万一大公子怪罪下来,她有上百条命也不够抵啊! “去吧!”摆摆手催促,她全然不将婢女的苦相放眼底。 不得已,婢女只得胆战心惊地将茶端入,便逃之夭夭。 当晚,少年泻起肚子,直至三日上方停。 第一章 一大清早,申漓尚未完全醒来,一阵人形旋风已卷至她床前,以雷霆万钧之势,猛烈摇晃她。 “九姐!九姐!你听我说!”娇脆脆的嗓音吼个风云变色,直可比美雷公。 “如果和庆王爷有关,别找我说。”她懒洋洋打个呵欠,拨开抓疼肩部的手。 来者闻言,当下傻住,黑白分明的眼死瞪正慢条斯理下床的申漓。 “九姐!我不嫁!原本该是十四的!”她回神得很快,再次抓住姐姐的双肩猛摇。 “成了,喝口茶顺顺气,我骨头都快叫你给摇散了。”再次扯去魔掌,她这回先下手为强将妹妹推到椅上,端坐远离她。 “大哥太霸道了!我才不嫁呢!”气鼓鼓地端起茶水,在入口前又是一串怒叫。 “十二,你都十九岁了,别说孩子话。”不很认真地责备,她走到屏风后准备更衣。 “十四也不小了,怎么不嫁?”轻浅一笑,申漓并不打算将事情告诉十二。 随着衣衫褪去,映在屏风上的身影婀娜多姿,纤纤不盈一握的腰肢,莫名地吸引人。 十二不禁看呆了,真不明白沈三采为何不爱九姐,反而喜欢少年? 像是预知了十二的疑问,申漓软软的音自屏风后飘出。“相公对于女体毫无兴趣,这叫人各有所好。”“那……”十二不由吞吞口水,迟疑该不该开口。 “我当然还是处子了,相公就是在新婚之夜也不愿尽次义务。”走出屏风,申漓笑得诡谲,y恻恻地令人发毛。 “九姐,代嫁是什么感觉?”她忍不住好奇。 轻叹,申漓轻声道:“我是自愿代嫁的,你问别人去吧,”早在那青涩天真的年岁,她的爱就死了,在那之后自己的身体会如何,早已不重要,给谁都一样。 “九姐,你和大哥都一个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爹怎么生得出你们?”十二感慨道,老早以前她就想问了。 “我们像娘,知道自己要什么。”答道,她披了件外衣走向门边。 “你要去哪?”十二急忙拉住申漓,她还有一肚子苦水没吐完呢! “家里闷,出去走走。”拉开十二的手,她疏远地一笑,便离去。 十二呆呆地目送她远去,才忽尔想起自己抱怨的对象跑了,这下只能对天大叹无奈了。 先照例向爹请了安,申漓转向厨房。 昨日大哥特别派人通知她,今儿庆王爷要到府拜访,她得尽女主人的义务,监督厨房。 这等工作她不是很乐意,步子却刻意放缓,还绕了路。若非瞧在亲兄妹的分上,如今又是大哥当家,她这会儿还不清闲? 心思到处,她索性往“摘星阁”后一转,朝厨房反方向而去。女主人的工作太无聊,且会令她想起已然去世的相公,大大破坏心情。 青石小径七弯八拐,高大树木遮去蓝天,枝叶参差间有日光撒落,使林子内不至y暗潮湿。 这座树林是母亲在世时最钟爱的地方,美丽温柔的母亲有着异常坚定的意志,当父亲开始冷落她时,也未曾有人见她流过一滴泪——除了一回除夕,她在一双年幼儿女面前,就躲在这林中,为父亲的薄幸痛哭,之后不久,便香销玉殒…… 吐口长气,申漓揉揉发闷的心口,想撇去不快感。她没有母亲的记忆,早在襁褓中,母亲便已过世,所有一切全是长兄告诉她的。 她唯一的亲哥哥、帮她报了仇的人、教她一切的人…… “你知不知道,我真恨你……”淡淡细语溶入风中,是她诉不尽的恨。 恨自己身为女人,无法同他一般放任自在;恨他出生得早,独占母亲六年;恨他唯一放纵的只有她,叫她不由自主地喜欢他…… 猛一咬牙,她用力甩甩脑袋,甩去莫名情绪。每当走入林中,她总会不自主沉浸在低潮中,潜入内心最真实的地方……想来,母亲也是因此才会在这儿痛哭。 猜测着,她脚步不停地往前直行,出了林子便是申府后门,她不欲继续溺于情绪中,决定出府散散心。 “是谁?”密林间忽地传出低沉男声,语气很无礼,却不粗鲁。 脚下一顿,申漓扬扬唇,暗自好笑。在自个儿家中被人这么喝问,还真不知如何回答。 歪歪头,她决定装聋作哑,便欲离去。麻烦事她不想惹,陌生人她不愿理,现在的她只想上街逛逛。 才踩出一步,男人又出声:“大胆!本王爷正问你话!”一抹高健身影倏地浮现在树影间。 这回勾起了申漓的兴趣,她寻声望去,映入眼底的是张冷傲英俊的面庞,及一双狂傲自信的黑眸,似狼似虎,闪着野兽的血性。 轻咋下舌,她认出男人正是庆王爷娄宇衡,她将来的十二妹夫。 “你是申兄口中的039;六娘039;?”娄宇衡打量了下她,语带轻蔑地问。 “六娘”?她可笑不出来,一脸压恶地摇头。那女人除了与她同年外,两人可无相似之处。 “那……你是谁的夫人?”揉揉下目,他好奇地追问。 又摇摇头,她早已不是“某人”的夫人了,当沈家被抄前,她被丈夫给休了,那是她复仇的最后一步。 “不是?可你为何作妇人打扮?”微蹙眉,她对他的询问感到不耐。只是素昧平生的人,何必非把人祖宗十八代盘问个清? 见她不答,娄宇衡毫无预警地伸手握住她下颚,让她与他目光平视。“你是哑巴?”也不否认,她露出一抹甜笑。误会了最好,这样他该会放了她吧,眯起眼,娄宇衡目光犀利地凝视她,试图在她眼中找到一抹破绽。 她的目光太伶俐,虽有一层水雾为保护,仍使人感到一丝狡狯。这不该是个哑女该有的眼神,太过灵活了。 任他观察,她只摆了张笑颜以对。就算怀疑又怎么样?只要不开口,他一辈子都会以为她哑了,两人往后根本不会再见面,耍耍他又何妨? “就不信你真是哑子!”随着低语,他弯起完美双唇,勾出邪妄已极的笑。 在她来不及推开他情况下,宇衡吻上申漓粉唇。 炙烫的温度震住她神志,在未能回复思考时,他的舌已又哄又骗地诱开她双唇,长驱直入她口中吸吮交缠,以种邪妄缓慢的节奏,挑逗着她。 “啪!”她使劲全力赏了他一掌,此生,她从未受过如此侮辱。 喘了喘,补足胸中几被吸光的空气,她转身便要逃开,衣袖却被揪住。 回首,娄宇衡漾着邪笑,兽似的目光瞅住她道:“你这哑子,竟敢打本王爷!”不待他语毕,申漓又抬手落下一巴掌,湿润眸中闪着露骨的挑衅。 “你会后悔!”大吼,他拽过她压在树干上,“嗤!”的声,撕去她一边袖子。 望着那片意料之外的雪白,他深吸口气,垂首舔咬起她无瑕雪臂,留下一个个樱色痕迹。 轻嘤声,她单手使劲要推开他,却因他的挑逗而感到酸软无力,倒像是在迎合他。 “你在诱惑我吗?”明白申漓的无力,娄宇衡低笑着调侃,放肆的大掌,已抚上她饱满尖挺的浑圆,毫不客气地搓揉。 她顿时全身僵硬,大眼怨怼地望向他。 坦然与她对望,他更放肆地将手深入她衣襟,略微深色的唇开合道:“我说过你会后悔……”大掌触及一片柔软,如丝般滑顺。 身子不可抑止地轻颤,申漓深吸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娄宇衡,泪水也忍不住滑落。 “为何哭?怕被你丈夫发现?”语带嘲讽,他双臂一伸再次将她搂入怀。 女人都是一样的,面对诱惑总先装出贞洁圣女的模样,实则内心拥有着强烈偷尝禁果的欲念……他见太多了,只有一个人除外,“她”却已香销玉殒,是他心中永远的伤口,抚平不了。 过大的双眼愤怒地瞪向他,举手又要用下一掌,却在半途被抓住。 “你以为我会连犯三次错吗?”他笑容可掬地道,手上毫不留情地使劲,活似要扭断她纤腕。 咬起下唇,她露出痛苦神情,眸子仍不甘示弱地瞪他。 手很痛,疼得她忍不住泪水直在眼中打转,但若就此示弱的话,她就不叫申漓! 尝试了几回要脱出他的钳制,在徒劳无功后,他唇边的笑更加恶意。 “放弃吧!可爱的小东西。”凑近她耳边低语,更放肆地含住她小巧耳垂。 深喘口气,申漓用力撇开头,脚下也没闲着,往娄宇衡足胫踢了下去。 吃痛,他松开对她的钳制,申漓灵巧的一矮身,自他腋下钻过去,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目送她迅速消失在树林间的身影,娄宇衡诡邪一笑,喃语:“真是只泼辣的小野猫,太有趣了……”逃出树林子,她还来不及喘口气,十二尖锐的声音传入她耳中。“九姐!你怎么了?”下一刻,她已被十二抓住,一阵猛烈摇晃。 “没事……”挣脱十二莽撞的双手,她敷衍地笑答。 “没事?”十二才不信,她毫不客气指向申漓l露的臂膀道。“衣服都破了!总不会是你自个儿弄的吧!”“被头疯狗咬住了,不碍事。”目光在手臂上转了圈,她想起娄宇衡那双猛兽似的眸。说他是疯狗倒不为过。 “府里有疯狗?九姐,你晃我吗?”十二眯起眼表示不信,她虽没姐姐聪明,可也不是个傻子。 观她一眼,申漓淡然道:“不碍的。”事情的经过,她可没想到处昭告。 再说,娄宇衡将是十二的夫君,她这做姐姐的,一点也不想在婚前就破坏妹子的幸福。 听了她回答,十二不乐地投以一瞪,却也识相地转了话题。“九姐,你能替我向大哥说情吗?”“若是同庆王爷的婚事,那死心吧!如今府中未嫁的只剩你了。”申漓连要求也懒得听,就斩钉截铁地拒绝。 十二见她回绝得如此干脆,不禁火了。“十四和十一姐也没嫁人哪!为什么是我!”还是代替那失踪多年的十四,岂能不叫人生气。 “大哥决定的。”仅一句话,堵住了十二所有火气。 丧气地垂下肩,十二可怜地道:“可我已心有所属了呀!”“谁?”申漓忍不住好奇。想不到向来粗鲁、男孩子气的十二,会喜欢人。 脸蓦地一红,十二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 半晌,她才似下了决心的道:“039;桐雀楼039;的歌妓——莲儿。”“女人?”一挑眉,申漓着实被吓了一跳。 “我知道她是女人,可……”十二气怨地跺脚,再次恨自己未生为男儿身。 “九姐,我该怎么办?”她无措地望向申漓,满脸苦涩。 “两条路,嫁人或……强掳莲儿逃走。”带些戏谑说完,发觉十二正十分认真在考虑中。 瞧她莫名认真地思考自己的提议,申漓觉得好笑,也感到无聊。 她忽然想起自己本欲上街的,但心情早被娄宇衡给搅坏。 左思右想了下,她向厨房走去,就听大哥一次话吧!尽一天主母的责任。 当十二离家出走的消息传遍申府上下后,申漓在半睡半醒间被请到了“混沌居”,被迫像个傻子似呆坐在大厅上等申浞出现。 直枯等了半个时辰,她不耐地起身准备离开,申浞鬼魅似也站到她身侧。 “妹子看来不错。”他澄澈声音如寒冰,听似亲热,骨子里一径的冷漠。 “托大哥的福。”福了福,申漓也挂起面具般的笑颜以对。 两人虽为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却让人感到一抹诡谲的暗潮流窜其中。 挥开摺扇,申浞状甚随意地道:“十二离府之事,妹子可有所闻?”“当然,府中可热闹了。”想来十二大抵是到“桐雀楼”找那莲儿吧! “那妹子可知四日后,庆王爷便要来迎娶十二过门了?”他眸中闪有异光,令申漓涌起不安。 与其猜测,不如先下手为强,她道:“大哥有话直说。”心中突如其来的烦躁,使她失去原本的冷漠多礼。 “欲请妹子代十二嫁去庆王府。”他也爽快地公布答案。 “我已二十有六,似有不妥。”按捺下怒火,她露出得体的笑,连想也不想便拒绝。 “因娄兄是039;疯狗039;,是不?”他不怀好意地调侃,恶意的笑惹得申漓想拿个东西将之砸烂。 那日的事,看来申浞全看在眼底。 既然知道了,那也不用多做解释。申漓弯出淡笑,道:“他以为我是谁家夫人,这代嫁一事只怕不成。”“实则你已不是妇人,嫁与谁又何妨?”喝口茶,他丝毫没松口打算。 咬咬牙,她含怨一瞪兄长,便又挂起温雅淡笑,“大哥一再要阿九代嫁,实是太过抬举。”“一点也不,申府上下如今只有你能嫁,说抬举太言重了。”他轻描淡写回了句,明显点明她的地位。 十二离府,十一又是个出家人,整个申府中能嫁出去的女儿早嫁完了,只剩阿九——出嫁又被休离。身为申家小姐,如果没逃走,就只能嫁人,以巩固申府势力,就算被休,也能再嫁,之前并非没有先例。 换言之,如今不论她有什么理由,都非嫁不可,否则留待家中,也只被人视为米虫。 对她而言,这种道理是早就明白的,只是仍有那么一点不甘心…… “如何?妹子考虑好了吗?”冷澈声音唤回她神志,她平静望向兄长问:“这件婚事对申府有多大好处?”先问清楚,她才好拿捏如何扮演“庆王妃”的角色。 既然事局已定,她无所怨言,只要对申府好。 “至少可以确保五十年的平安。”他正色回答。 颔首以示理解,她没有道别便要离去。 才跨出一步,申浞唤住她:“慢!有样东西给你。”半回首,她怀疑地凝望兄长。他正自怀中摸出个小巧精致的黄金盒子,大小约一个巴掌,上头刻有只舞空凤凰。“这是娘留下的珠花,给你吧!”打开盒盖递至她面前。 盒内静躺着一朵以各色宝石镶成的珠花。红宝石为花瓣、绿宝石为衬叶,蕊心以银丝为j,顶上缀有圆润已极的珍珠,竟有六颗。 “这……”她犹豫地接过盒子,不解兄长何以突然给她这种东西。 “婚礼那日可以用。”他柔声道,充满微妙的关怀。 “先前……怎么不给?”合上盒盖,她问。 淡然一笑,他不答,径自绕过她身侧离去。 一直到回了“篱院”,申漓仍对申浞的行止百思不得其解,能肯定的只有,这回她的珠花有着落了。 在绣床前呆坐了好一会儿,她起身将锁在箱底的绣被、床帐翻了出来。 那是她在嫁沈三采前,刻意多绣的一套。 出嫁前女子都必须缝制好喜房中要用的枕、被、床帐以及盖头,一针针绣出的鸳鸯以祈求百年好合…… 无奈地叹口气,早知会如此,她就不向十二说那番话了。 这会儿可好,她又莫名其妙要代人嫁了。上回是自愿的,脑中只有复仇,没啥特别感觉。这回被着嫁,感觉还真窝囊。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这会儿她还烦恼要如何应付一直当她是哑子的人,早知两人有段孽缘,当日她就不耍他了,还惹来一身s。 不自觉挽起左手衣袖,上头几个浅色印子尚未消退,她若有所思地一一抚过。 他的唇十分炙烫,狂傲无礼的神态也如烈焰般烧灼着人,吞没她一向冷漠的心。 “我竟打了他……”掉了魂似地喃语着,申漓满脸沉重之色。 那时怎会如此失控地做出这种事?可一点也不像她会做的事。 “好吧!只求他别太记恨就是了。”轻耸肩,她迅速将所有低落的思绪撇去。 只剩四日,她得将盖头绣完才成,十二的女红一向令她不敢恭维。 备妥工具,她坐至窗前,专心一意地绣着她此生第二条盖头……只求莫再有第三回。 百感交集下,她并没缓下手中动作,麻木地一针针将鸳鸯活灵活现地绣上红布…… 第二章 再一次披嫁衣,申漓仍对冗长仪式感到不耐,特别是在入了新房等待新郎揭盖头的时间。 呆坐许久,人声如另个世界传来的,听不清楚,只是一片轻微的嗡嗡声响。看来,短时间内新郎暂不会回房。 于是她揭开盖头透口大气,灵黠双眸四下张望了次此回的新房——仍是大红一片,但摆设高雅简洁许多,最特别的是墙上还挂了一对剑。 这可有趣了,她立即走上前,细细打量起对剑。 人说新房中不能放刀剑凶器,否则会坏了福气和夫妇缘分。如此看来,那娄宇衡也是个性格古怪的人。她在心底暗下结论。 东看西看地观察那对剑许久,申漓越感兴趣。 剑鞘乌黑沉沉地,里头竟镶有一条红龙,似血痕般令人不自禁发寒。剑柄晶莹温润的光泽闪闪,却也是同样的乌黑,应是黑玉制成,上边用金钢石镶出七星,左下角还刻“宇”字。 “喂!你干嘛看那剑!”软脆童音带有明显厌恶,自申漓身后传来。 回首望去,她咋了下舌,眼前是对宛若玉娃娃似的双生女,粉嫩双颊漾着红晕,一袭浅蓝系淡红腰带的衣裳,更衬得姐妹俩讨喜可人。 皱了下细眉,面对两张相同面孔及一样的露骨厌恶,申漓也神色不善地盯着两姐妹。 兄长没提过娄宇衡是否有对双生女儿,但她几乎是立即便肯定了,两个女娃是他的女儿。 因那双眸,虽然清澈澄亮、灵巧有神,却掩不住一抹野兽的凶狠。那是娄宇衡特有的眼神,天下大概找不出第二人。 “我问你话呢!”左首的女孩不耐地叫道,对申漓的沉默甚为不满。 一抿唇,申漓听而不闻地别开首,目光再次调回对剑上。 家训有言:对无礼之人也莫以礼待之。 连“请”字都不会说的人,说话只会浪费口水,根本无需理会。 “那剑是娘送给爹的,不许你看!”右首的女孩也开了口,语气中充满攻击性。 冷哼声,申漓朝两姐妹白了眼,倒也没再继续流连在剑前,反倒乖乖坐回床沿,拿起盖头戴了回去。 她们的敌意,申漓比谁都明白。 想来也有趣,她厌恶了父亲的妾们一辈子,这会儿自己倒成了让人怨恨的对象了。 虽说是继室,但小孩心里仍不好受吧!且听说前庆王妃才去世三年,如今尸骨未寒,便有人取代了她原本的位置,看来有不少人肯定心有不满。 “海姐姐,她是不是个哑子?”刻意压低的声音,仍一字不差地传入申漓耳中,她差点失笑。 不亏是父女,全将不回话的人定位为哑子,怎么没想过或许她只是懒得开口? “一定是,河妹咱们走,跟个哑子大呼小叫多没意思。”因盖头遮去视线,申漓分不出说话的是左首或右首的女孩,心下有些后悔太早戴上盖头,要不就能知晓谁为姐姐,谁是妹妹。 她虽有不少兄弟姐妹,其中可没双生子,稀奇得很。 耳中听两姐妹鞋音远去,她又抓起盖头,走到对剑前直看。 不多时,她索性伸手取下其中一柄剑,把玩起来。 正如所想,剑身极沉,依她刚巧能捧个金碗吃饭的力道来说,几要压断她双手。 但近看剑身,更是说不出的美丽,又带有莫名妖邪的气息。当烛光照s在红龙上时,整条龙似活过来般,活灵活现地扭动着,似要冲破束缚腾空飞去。 正着迷地赏玩着剑时,一抹高健身影无声无息地立于她身后,神情不善地瞪着她过度纤瘦的背脊。 “谁许你碰我的剑?”一探手,他毫无预警地夺去剑,着实吓着了申漓。 她忙回首看清来人,正是她的夫君,庆王爷娄宇衡。 “是你?”浓眉一撇,他也认出她来。 报以一笑,她起身恭恭敬敬地福了福,心中暗想他怎么这么悄无声息的就来了,一般不该有人闹d房吗? “我怎么不知过门的竟是你?”俊颜沉如暗夜,声音更冷得没有起伏。 正犹疑该不该开口,他又道:“差点忘了,你是个哑子。”但是嘲讽。 “我从来不是哑子。”她冷冷开口,眸子直勾勾地望进他眼底。 一簇火倏地冒起,他撇唇笑道:“这么说来,你顶喜欢上次的事,才一直默不吭声随我?”他的话唤起她的不愉快,她伸手便是一巴掌,突兀地令娄宇衡也不禁呆住。 “这就是我的039;回答039;。”扯出温雅淡笑,她好温柔地道。 原是打算安安静静当一辈子庆王妃,别再做出些怪异举动。但看来是失败了,才见面不久,她又一次打了他。更糟的是,这回他的身份已是她丈夫。 一怔又后,他也扬起笑,温柔却危险地低语:“真是有趣的答案。那本王爷是否也该有所回应?”不待他说完话,申漓机伶地连退三大步,但她很怀疑这样的距离能有何用? 事实证明,他只消倾身便能毫不费力地抓回她。 “你放开我。”被强拥入坚实胸怀,她奋力挣扎。 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很危险,足以令她不顾三从四德及所有道德规范,逃出喜房。 “那可不成,我亲爱的娘子,咱们还有许多话要说呢。”垂首含住她白玉耳垂,低哑轻语包藏难以发觉的冷绝无情。 微颤了下,她缩着脖子欲躲开他唇舌的逗弄,他即用力掐了她胸前的柔软。反s性地她挺起颈子,他顺势将唇滑向她柔馥颈间。 “你做什么?”苦于双手受到束缚,申漓只能用言语做着无谓挣扎。 和前次相同,她有强烈受辱的感受,而他双唇的热度也未曾改变,逐一燃炙她的心。 “做什么?d房花烛夜里,你说呢?”他戏谑地道,大手已摸进她衣内,触上一片温软。 “有些话咱们先说明白。”一咬牙,她放弃挣扎,口气平静得近似冷漠,一副商人衡量利益的口吻。 他的手罩在她胸房上,没进一步动作,也没回话。 等了会儿,见他没有开口打算,申漓才又道:“无论你有多不满,这辈子不能休了我,也甭去问大哥任何关于这档子婚事的事。”静默好半晌,娄宇衡放开她,走至桌边坐下,修长指头轻敲桌面。“为什么?”“理由一,我是代嫁,目的是为确保申府安全。”她也面对他坐下,冷澈大眼毫不避讳地看他。 那不是妻子看丈夫的眼神,反倒像个正贩售商品的商人,没有感情,一切以利益为优先。 “代谁嫁?”他不悦地揪眉问。 “那不重要,总之现在娶了我,也没反悔的余地。”微皱眉,她语带不耐。 事已成定局,她不欲浪费太多时间在解释上。 “是申浞要你嫁的。”他立即下了结论,无怪今儿婚典上压根儿不见那熟悉的月白身影。 点头,她轻语:“好,你明白就行。”接下来便是d房了,一想到此她莫名感到一阵燥热,流窜在四肢百骸中。 “如果我拒绝呢?”交抱双臂,他冷峻地望向她。 瞥他眼,她不发一语地解下凤冠,拆下珠花发簪,让一头黑缎似的发披泻而下。 长发圈住她瓜子型的脸蛋,黑白分明的大眼因烛光映s闪着光采,营造出种梦幻似的美丽。 深吸口气,目光瞬间沉得令人捉摸不透。“你的意思是……只要和我有了夫妻之实,我便不能拒绝?”无言以对,她用行动来表示。 三两下功夫,她上身只剩一件猩红肚兜,粉白双r若隐若现。 手上动作在此时停下,她双手放在裙带上迟疑着该不该解开。 虽说是想造成一些事实来让娄宇衡就范,可就算她仍是处子,他也不像个会因肌肤之亲而屈服的男人,这么做的成效似乎过度小了。 “不敢脱了?”他冷声讽嘲,c着双臂并不为所动。 心一横,申漓扯开裙带,朱红罗裙“咧!”地落地,她凭着只有一瞬间的勇气,连亵裤一同脱去,露出雪白修长的美腿。她瞬间涨红了脸,目中泪光微闪。 “再来呢?”他似嫌无聊地打个呵欠,犀利的眸牢盯在她身上仅剩的一件衣物上。 轻颤了下,她目光怨怼地狠瞪了眼他,抬手伸至颈后欲解开肚兜系带。 僵了半晌,她仍迟迟无法解去系带,一张白皙面孔越加涨红,泪水也已不自觉滑落。 轻哼声,他突地站起。“你把我看扁了。申家小姐,你听清楚,并非所有男人都会臣服r欲之下。”充满鄙夷的语气如淬了毒的利刀,猛力刺进她那高傲的自尊心。 她麻木地抬眼望他,蹲下身去拾起衣物要穿回身上。 “至于你的提议我接受,但我也有条件。”他握住她手,不让她穿衣服,双眼写上邪气恶意。 “相公请指示。”她垂首,声音失去气力。 “在外人面前你是庆王妃,但对我而言,你从今日起是供我使唤的婢女。”冷冷宣布,俊颜写上了残酷。 怔了下,她愕然望他:“什么?”“名字?”不答反问。 反应不及,她仍呆望他,半启的樱唇如同诱人的果实,使人忍不住想品尝。 娄宇衡也确实做了,他俯首吮住她唇舌,灵巧地捕住她闪避不及的嫩舌,与之交缠…… “告诉我你的名字……”放开娇喘连连的她,他修长手指眷恋地爱抚着她充血肿胀的唇。 “申漓。”微侧首躲开他意犹未尽的抚摸,没感情的回答并不因喘气而打折扣。 俊颜因她的闪躲而沉下,又因她的回答而蒙上y影。“你是阿九?沈三采的妻子?”凝望着他野兽般的眸,她不甚甘愿地颔首。 “欺人太甚!我娄宇衡竟捡了沈三采那厮的破鞋!”他暴怒地狂吼,火气来得莫名其妙。 “我不是破鞋!”她气愤地反驳,双手激动地握成拳头。 她可以漠视、承受他给的任何轻侮,但绝无法忍受他将她视为沈三采的所有品。 “事实上证明,你先前是他的女人!”用力扳起她下颚,他恶狠狠地低吼。 “我不是沈三采的,从来不是!”她也嚷叫起来,静漠双瞳难得的燃起烈焰。 “不是他的?”他冷笑,猛然将她推倒在床上,身子挤进她双腿间。 “啊”随着痛苦喊叫,他的手指在没有润泽的情况下,凶猛地伸入她体内翻搅。 “住手!你住手!”她奋力挣扎,脸蛋上已纵横交错着泪痕。 然而,她哪抵得过男人的力气?娄宇衡只用一手,便轻松地将她固定在床上,像条待宰的鱼。 “不是他的人?那为何你不是处子?”手指又粗鲁地搅动了下,他笑得十足诡邪。 喘着气,她胡乱摇着头哭喊:“你住手……”“说不出理由了?”一撇唇,他非但没有撤出手指,反倒又伸入了另一只指头。 “啊……别……”她下t一阵抽搐,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别?但你都湿了。”邪恶地笑道,他伸出沾满蜜y的手指,伸到申漓眼前。 别过首,她紧闭双眼不愿看,长而密的睫毛颤抖着。 凝望了她片刻,他放开她,站直身子掸平弄乱的衣服。“放心,我对沈三采的东西没兴趣。”“我不是他的东西……”发着颤的声音清楚自她唇间传出。她的身子不是沈三采破的,而是一场意外。 无论如何,在这点上的坚持她绝不让步。 冷瞟她,他极其敷衍道:“哦?我明白。”便撤下她走出新房。 忽地!他又回首:“明日清晨,别忘了端洗脸水到我房中。”交代完,这回他没再回首,迅速消失暗夜。 盯着娄宇衡离去的方向许久,申漓才缓缓爬起身,忍着下t火辣辣的疼痛走去关门。 头一回,她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她只能强迫自己坚强面对。 “我,绝不认输!”握紧拳头,她赌咒地低语。 第二日清晨,申漓直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神志尚未由浑沌中归位,两团翠绿色的旋风已卷至她面前,下一刻便是一串骂:“你这坏女人!昨天干啥扮哑巴骗人!”“还有啊!爹说你是别人的前妻!不检点!”“这样也想取代娘的位置?”“你做春秋大梦去吧!”一来一往的叫骂若隔墙听来,绝料不到是出自两个人的口。申漓也惊奇地瞪大了眼,全然不理会她们到底骂得多难听。 末了,两姐妹异口同声道:“喂!你听见了没有!”“没有。”连随口应付也懒,她满不在乎地回答。 姐妹俩同时狠瞪眼她,左首女孩率先发难:“河妹,咱们跟爹告状去!”“告什么?我晚起吗?”她凉凉地逗着两姐妹,愉悦地看见她们气红粉颊。 “不能告你晚起吗?爹说你要替他端洗脸水呢!”右首女孩斜睨着她,气愤中又带幸灾乐祸。 “你们的爹呢?”这下她没心情逗弄两姐妹了,慌慌张张下床,也顾不得披头散发的,便要往外冲。 “在这儿。”如声般突兀,娄宇衡预长身影毫无预警地冒出,不偏不倚挡在申漓面前。 一个收势不及,她结实撞进他怀中,被紧搂了住。 “爹!人家不要您抱这女人!”左首女孩噘起嘴,不依地顿足。 “星海,不能这样没规矩。”他温和地薄责女儿,手上却相反地以十足粗暴的力道,更将申漓转向面对女儿们。力道之强,几要捏碎她纤腰身骨。 闷哼声,她忍住疼痛,扯出面具般的温柔笑容。 “但是她骗咱们呢!”娄星海气鼓鼓地又跺跺脚,美丽的眼凶狠地直瞪申漓。 “是嘛!她分明不是哑子,还骗咱们!”娄星河点着头应和姐姐。 他朝两姐妹温柔一笑道:“别气闷,爹也被骗过。”暗中使劲圈牢她腰枝。 被他勒得呼吸困难,她边喘边咳,小脸涨得通红。 但被平白误会而不辩解,并非她处世作风,努力吸入几口气,她道:“我可没骗这两个小女娃,不过是刚好不愿说话罢了。”“我们才不是小娃儿,我是星海!她是星河!”比比自己再指指妹妹,娄星海气愤地叫着。 “什么星河星海的,多无趣的名字。”撇撇唇,她语带不屑。 感到勒住自己的力道又更强劲,她回首瞪了眼唇角带笑,目光却冷绝的男人。 “你取的?”用力扭了下身想求得更多呼吸的空间,却遭更粗鲁的力道钳制。 “是芸娘取的。”他沉着声,藏不住一抹哀痛逾恒。 再尝试了回挣脱他,在徒劳无功后,她开口:“放手,我不能呼吸了。”他冷眼睨了下她,忽地松开手。 终于获得自由,申漓软倒在椅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不待她抚平呼吸,娄宇衡拉起她疾步往外走,根本不在乎她跟不跟得上。 小跑步勉强跟在他身后,她气硬地不开? 第 1 部分 欲望文 第 2 部分 小婢娘子 作者:肉书屋 第 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小跑步勉强跟在他身后,她气硬地不开口求他慢些了昨夜的对谈她仍记忆犹深,为了申府她是什么苦也受得。 然他留在她体内的痛并未消除,跑起步来加倍痛苦。 一忆起他猛兽似的侵犯,她涨红了脸,用力甩脱他抓疼她的手。 “你又想怎么?”他回首瞪她,俊颜是不加掩饰的漫天狂怒。 将垂在胸前的发往后撩去,申漓闷不吭声地往路边巨石上一坐,纳起凉来。 “申漓,本王爷问你话,”他沉喝,气势威猛地令人说不出的畏惧。 观他眼,她咯咯笑起来,仍不回一语。还将散发抓至颈侧,慢条斯理地扎辫子。 很明显的是在挑衅他的怒气极限。 “你!”气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芸娘是大姐的名字吗?”又觎他眼,她状甚不经意地问。 气氛倏忽凝滞,他狂猛的眸似要将她撕裂成八大块似地盯住她。“你不配称呼芸娘大姐,以后要叫王妃。”手上编辫子的动作一僵,她失神地直瞅发稍。 他因爱怜前妻而不假辞色的冷峻言语,叫她不由自主想起幼年时的恋人。 “小铁哥……”轻唤恋人姓名,心中耐不住苦涩。 如蚊呜的细语没逃出娄宇衡内力深厚的耳中,他面色y鸷地问:“你叫谁的名字?”一振精神,她粉饰太平地摇头道:“您听错了。”“听错?你在叫情郎的名字吧!”猛力扣紧她双肩,娄宇衡的眸已与兽无异,散s异光。 水性杨花!所有的女人全相同,他从未信任过任何女人。 少年时,因地位与俊挺的外貌,他是女人们趋之若鹜的对象。 更甚者当他在宫中那五年,连身处后宫的佳丽们也用尽方法要同他欢爱。荒唐岁月中,他看清了女人的本性。 擅用r体来掌控男人;为了想享受y欢而对不同男人投怀送抱…… 以至他在二十岁之后,几乎禁欲,直到娶了赵芸娘,他唯一认定的妻。 端庄贤淑、高洁贞节,像绽放在山崖上的白百合,未受任何世俗污染。 “我不能爱他吗?反正我只是代嫁,咱们之间只是利益结合,没有其他。”听出他的鄙夷,申漓索性将一切讲明。唯一没说出口的只有小铁早已去世多年了。 假若他没死,申漓肯定自己会不顾一切随他而去。实际上她是已与他讲好要私奔,若非“那件事”…… “无论是谁,只要对申府有利,你都嫁?”用力摇晃她细瘦身躯,黑眸似要喷出火来。 任他粗暴地摇晃,她不置一词。 谁说不是呢?她生存的意义只剩保护母亲生存过的地方,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了。 她的沉默,让娄宇衡的怒气转为妖气。 松了手,他敛去火焰的眸闪烁诡谲光采。“既然我对申府那般有利,你就多努力让我甘愿益助你们。”“夫君要我做什么?”她起身,恭敬地垂首而立。 “首先,将书斋内外打扫洁净,不许有一丁点灰尘。”弹指,他下了道莫名其妙的命令。 没有迟疑,她顺从道:“是,阿漓明白。”全然将自己当成低下婢女。 娄宇衡面色一黯,烦躁地道:“还有,之后在私下得称呼我主子。”“是,主子。”她仍柔顺地遵从命令。 这令他感到莫名不快,冷哼声他甩袖而去,扎实的脚步声渐次远去。 确定他远去,申漓抬起头扮个鬼脸。“主子就主子,我偏要在心里骂你王八。”喃喃低语,她抑止不住一股自心底涌起的淘气。 阳奉y违向来是她的拿手把戏,在不被他发觉的范围内,她会适度使用某些人力的。 且为了报复他令她想起“何小铁”,申漓心中暗自浮现几条整人诡计。 在申府时,申漓以为那大抵是数一数二的大宅院。今儿在庆王府逛了一日,她体会到何谓小巫见大巫。 自小便方向感优越的她,头一次尝到迷路的滋味。 在府中绕了一、二个时辰,她仍找不着娄宇衡的书斋在哪儿。虽遇见不少奴仆,但在庆王府中似乎阶级森严,主人与奴仆走的路并不同,而他们似乎也只会回答“是”、“遵命”,像忘记其余辞汇。 天色已渐暗,她单薄的肚皮也不争气地哀叫,双腿更走得几要麻痹。 站在路中呆了半晌,她决定走进凉亭中歇息。 怎知亭中已有人先行进入,正悠悠哉哉地喝茶吃点心呢! 在发觉其中人影是娄宇衡的双胞女儿后,她大大方方走了进去,面对两姐妹坐下。 面对出乎意外的客人,娄星海、星河一时傻住,四只眼用力眨着,以为自己眼花。 确定没有眼花,娄星海如同以往先开口:“你去哪儿了?爹在找你。”难得不带火药味的语调,反倒让申漓浑身不自在。 蹙了下眉,她毫不客气替自己倒杯茶,拈了块桂花糕吃将起来,没做回答。 “别又扮假哑子了,你都几岁人了。”娄星河一副受不了的模样轻叫。 咽下口中食物,她慢吞吞地拭唇,将丝帕重新折好放入怀中,才道:“第一,我没有假扮哑子,只是不想开口。”妙眸顾盼了下两姐妹,不意外瞧见她们的不以为然。 “其二,要喊我039;娘039;或039;后娘039;、039;二娘039;,但不许用039;你呀你039;的称呼我。”续语,她们这回翻起白眼。 丝毫不以为意,她啜口茶又道:“最后,告诉我这是哪儿?我迷路了。”两姐妹闻言先是一怔,紧接着不留情面地大笑起来。 并不意外她们的反应,申漓悠闲地吃点心喝茶,静待她们笑完,顺道填填自己可怜的胃。 直到笑岔了气,娄星海才边咳边道:“你晃我们呀!这点小地方会迷路?”轻耸肩,申漓不很认真地答:“就是地方小,我才迷路的吧!”“呸!咱们庆王府哪小了,只比皇宫和谨王府差一些。”娄星河立即反驳,没想到自己已落入申漓所设陷阱。 “那我会迷路,很理所当然。”随即接下她话,申漓扬起淡嘲的笑。 不过十岁的小女孩,太好捉摸,随便都能将之骗上钩,毫不费力。 发觉自己叫申漓给摆了一道,星河很不甘愿道:“算你对好了,但怎么不找奴仆带路?”“贵府教得好,所有人都只会039;是039;、039;遵命039;,我找谁问去?”语中的揶揄露骨地连笨蛋也听得出,姐妹俩一时只能同她干瞪眼。 “这儿是咱姐妹住的地方,你以后不许来。”娄星海终于勉强提振气势,警告着。 瞥她眼,申漓冷言冷语道:“你当我爱来嘛?要不是你们那爱计较的爹,没头没脑的要我去打扫书斋,害得我迷失方向,今儿就算用八人大轿请我,我也不愿来。”“你怎么怪爹啊!谁要你这坏女人妄想取代娘!”娄星河可不服气,一拍桌叫嚷起来。 嗑了几颗瓜子,申漓温吞吞地伸出一指在姐妹俩眼前。“大错特错,我压根儿不稀罕当什么庆王妃。至于取代你娘芸娘,是子虚乌有的罪名。”白细手指左右晃了下。 不信任地盯着她,娄氏姐妹异口同声道:“别骗人了,像爹那般英俊伟岸的男子,哪有女人肯放过。”嗤地笑出声,申漓颇瞧不起人地回视两人。“你们两个小女娃懂什么叫039;英俊伟岸039;吗?”“当然懂!你少瞧不起人!”两人同声怒叫,小手紧捏成拳,粉颊染上红潮。 摇摇头,她仍一径低笑,显然不将两人的不平放眼底,只顾着嗑瓜子。 “英俊伟岸?”依她之见,娄宇衡根本是头穿人皮的野兽,或许长得还不错,但家中已有大哥那张过度俊秀的面孔,早瞧到没感觉了。 硬要赞他长得“英俊”,还真说不出口。 “唉!坏女人,你笑啥!”见她笑得刺目,娄星海气愤地欺身上前。 “叫039;娘039;,或039;二娘039;,亲亲乖宝。”轻拍她头,申漓笑容可掬地在口头上占便宜。 这会儿又撩拨得两姐妹同声怒吼:“谁要喊你039;娘039;!少做梦!”“哪!事实上我嫁了你们爹,于情于理你们都得喊娘,要不039;二娘039;、039;后娘039;也成。”两人逗弄来实是太好玩了,让她欲罢不能。 对望眼,娄星海推了下妹妹要她开口。 理会地点点头,娄星河指着亭子后边道:“爹的书斋往那儿走,顺着路别转就到了。”硬是支开话题。 顺着方向望去,申漓皱皱鼻道:“你们爹的脾气可不小。”“爹最讨厌不听话的人,你今儿个没端洗脸水,又没去清整书斋,爹肯定气死了。”幸灾乐祸地笑道,两人十分愉快地发现申漓沉下脸。 终于反将了一军! 吁口大气,她下了决定。“我不去见他了,告诉我怎么回房?”只有傻子才会在此时自投罗网,她可不会那么亏待自己。 姐妹俩又对望眼,娄星海道:“我虽不喜欢你,但可不希望你被爹的怒气烧死。”娄星河接着开口:“可不,你不明白爹气起来多吓人,劝你还是快去向爹道歉。”“不要。”想也不想,她斩钉截铁地拒绝。 可以想象若现下去见娄宇衡会发生啥事,她一点也不想见他。 宁愿躲到他来找她,万不得已时再见面。 “你会后悔。”摇着头,娄星海语带同情。 凝望着她,娄星河也叹口气摇头。 “那也未可知。”一耸肩,申漓满不在乎道。接着她目中闪有促狭笑意续道:“听来,你们似乎顶喜欢我的。”娄星海顿时涌出狼狈红晕,粗声道:“少臭美了,谁喜欢你呀!”“就是嘛,坏女人!”双颊不输姐姐的赤红,娄星河忙不迭否认。 “乖宝,记得要喊039;娘039;!”各拍一下两姐妹脑袋,申漓起身准备离去。 “等一等!”还未来得及踩出亭外,两姐妹一左一右抓住她的手。 怀疑地低头望望两人,弄不清她们在玩啥把戏。 “呆子,你不是弄不清方向吗?这般冒失的离开。”娄星海夸张地摇头叹气,言外之意就是要带路。 轻笑声,她蹲下身子将两姐妹拉至面前。“怎么?你们对039;坏女人039;这么好呀!”一扁嘴,哼了声,娄星河咕哝:“谁要爹娶了你,总不能放你在府中自生自灭吧!”话是这么说,但姐妹俩自个心里都明白,申漓虽只过门一日,可对寂寞的两人来说,无疑是多了个能谈话的对象。 再说,申漓讲话虽激得她们怒气攻心,却十分有意思,吸引她们不自觉想找她斗嘴。 而且,自娘亲去逝后,已经很久没人叫她们“乖宝”了,还温柔地拍她俩的头呢! “叫039;娘039;。”一拧星河嫩颊,她不厌其烦地嘱咐。 “甭想,”星河、星海也默契十足地拒绝,各自别开头,小嘴噘得可高了。 各拧了下两人鼻尖,申漓决定今日到此为止,往后多得是时间说服两姐妹喊她娘。 当务之急,她得快回房去,天知道走了一天,她快累死了。 暂时休战的三人,踩着月光走向布置得喜气洋洋、却莫名透出不安气息的屋子。 第三章 那日之后,申漓没再见过娄宇衡,她也乐得清闲,每日就在府中闲逛,近晚再到星海、星河住的地方逗弄两人,日子过得十足惬意。 不觉间,三个月已然过去,每日缠住那对双生姐妹的结果是她们在受不住烦的情况下,被迫喊她“后娘”而她也辗转得知,未见着娄宇衡的原因是他南下去了,听说有几个乱党暗地在南方吸收徒众,他的任务便是到乱党所在之地察视情况。 在心中暗自祈求他愈晚回府愈好,她也终于忆起那件被她延宕的工作清整书斋。 刚巧,她已将庆王府上下摸个天通地彻,正嫌无聊之际,她决定去完成工作。 特意挑了些隐密小径来到书斋,推开门后迎面而来一股说不出的气息。 古朴、苍劲,带点年岁的味道充斥鼻间。 约两层高度的屋内为圆型,正中央摆张小几,底下垫着几张软垫,但不见椅子。 地面用木头做成略高,打磨得发亮的木头地面一尘不染。 玄关处造有小阶梯,一边还摆了条小毯子,看来似要脱鞋才能入内。 除去鞋袜,申漓头一回感谢兄长的怪性子,圣人贤语在他眼中犹如粪土,因之申府小姐有四人未有缠足,身为申浞同胞妹子,她理所当然没缠足。 踩上木头地面,一阵清凉自脚底窜至头顶,触感甚为舒服,特别是盛夏时分,更叫人沁心凉快。 哈哈笑出声,她放缓脚步行走,直行至几边,又毫不客气一p股坐上那看来就舒服的垫子。 几上放了一紫石砚台及一排大小各异的笔,一本摊放的书本上密密麻麻写满注解、眉批什么的。 直到此时申漓终于瞧见娄宇衡的字。 挺拔、强劲,每一笔都透出狂野的况味,流利并工整,却遮不住一丝任性妄为。 “真不亏人如其字。”纤指抚上书页里的字迹,她喃喃低语着。 说不上为什么,她竟有些想念他。 哼了声,她用力合上书,低声埋怨道:“真莫名其妙,我想你干啥?”孩子气地戳了下封面。 “是莫名其妙,你为何想我?”低醇男音突兀地传自门口。 猛地跳起,她不可置信地指着那条熟悉身影。“你……你怎么回来了?”“这儿是我家,我当然回来了。”脱去靴子,在踩上地板时,浓眉轻蹙。 “南方的乱党呢?解决了?”颔首算是回答,开口时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句子。“你没将地擦干净。”见他嫌脏似地看着脚底皱眉头,申漓走近他,颇不以为然道:“我可不觉得脏。”事实上这书斋中纤尘不染的,她不懂他在嫌个什么劲儿,又要她清理什么? 似乎早有所谋,她才靠近身子,下一刻他已迅雷不及掩耳地搂住她,大手还“适巧”罩在她的浑圆上。 “你兴致可真好,不累吗?”依经验,申漓没敢挣扎,只退而求其次地在口头上轻讽。 浓眉一挑,他哑声笑道:“039;你039;?阿漓呀!你是否忘了什么?”“……主子,您不累吗?”她从善如流地改口,螓首低垂,一副谦卑样。 “我还有足够的精神同你算些小帐。”拥着她坐倒在垫子上,他异常温柔的声调叫人感到不安。 略蹙眉,申漓虚假地笑道:“主子的话,阿漓可不明白了。可是有什么事儿,阿漓没做好?”隔着不甚厚的衣裳找寻到她敏感的蓓蕾,娄宇衡放肆地轻拧着。对她的话并不做反应。 不自主嘤咛声,她忙抓住他不规则的手,红着脸道:“你别又来了,我只是个039;小奴婢039;,可不是你的039;王妃039;。”刻意拿他说过的话压他。 “039;奴婢039;的工作之一,不包括了替主子暖床?”他可没那般容易应付,反将她一军。 配合暧昧对话,他轻易脱出她掌心,直接摸进衣内,一把扯掉肚兜,直摸上如丝缎般滑细的肌肤。 “这儿可不是床上。”硬曲释他语意,她奋力一扭身子,将胸腹紧靠在垫上,不留空隙让他可趁。 并不强迫她,也没轻易放过她,壮硕身子顺势压上了纤弱身躯。虽不至于令人无法喘息,但也是个极沉重负担。“沉死了,别压我。”手肘猛力向后一撞,正确无误击中他胸膛。 然,却如打中了一团棉花似,力道被化于无形。 “你为何总这般泼辣?可曾柔顺过?”扣住她行凶的手反折在腰后,他感兴趣地凑在她耳边低问。 温热吹息掠过申漓耳畔,在她体内引起一股莫名甘甜的战栗。 她警觉地蹙起眉心,一时分不出神回话。 “上月我巧遇了申兄。”见她不答,他起了个莫名其妙的新话题。 “我以为你……你前三个月都在南方。”她提出了确实的疑问。 申浞身为刑部尚书,一般而言是不会随意离京的。 就算万不得已离京,也在二、三日而已。来回一趟南方,少说要半个月光景,依常理来讲是绝无可能。 除非……娄宇衡并没南下,或他早回府了,才可能“巧遇”申浞。 “我是在南方,而他也去了,为了039;他的039;妻子。”他合作地答道,语中似另有所指。 略想了下,她明白地开口。“大哥全说了?包括原要嫁你的是十四、换十二、又换了我?”架构虽为问句,骨子里是没有疑惑的肯定。 颔首,颇为赏识她的聪明机巧。 “为什么?”她可不懂了,这事儿其实根本用不着同他招供,而兄长的性子也不是会多嘴的人。 “因要向我讨人情呀!”娄宇衡笑得奇诡,扣住她手臂的大掌轻缓朝上抚摸。 正凝神在他引发的话题上的申漓,全然没留神他的手已爬至自己肩头,修长的腿也挤进她双腿间。 “你明知道十四才是你的妻子。”柳眉结得死紧,她无法理解到底出了什么事。 照理说得知实情的他应该十分气愤,并将她休离再对申府报复。 如今看来,他心情似顶不差,也没要将她遣离的意思,这太怪异了。 扬唇浅笑,他不置一词。 鱼儿已上了钩,他得早些将她钓上岸,才不会再度被逃脱。 外衣在她不知不觉间被敞开,亵衣也在一瞬间被拉开,当她感到胸前微凉时,才发觉自个儿上身连一件衣裳也不剩。全然坦露在他面前。 此项认知,令申漓粉白,双颊瞬间染上晕红。 想遮掩,却苦于双手被困,待要扭身脱离时,才发觉身子早被牢牢固定住,动弹不得了。 “你这y险小人!”她忿忿骂道。 “彼此彼此。”他笑得可得意了,空出的一掌罩上一只玉r…… 她耐不住地喘起气,过大的眸染上一层雾气。 饶是如此,她的神志仍清醒如昔。 开口说话虽成了考验,她仍努力道:“你……你不是……不想碰……我……”新婚那夜所受的屈辱,至今仍叫她记忆犹深。 闻言,娄宇衡微僵了一下,兽似的眸准确望进她失去焦点的眸中。 “告诉我,你的身子天生就如此敏感吗?”不待她答,邪诡地笑问:“或是沈三采调教得好?”突然受到刺激,她失声尖叫,努力扭动身子要避开。 但他执拗的指头,仍固执地停落在她胸前,说什么也不愿离去。 “啊……”发出细碎的娇吟,她无力地躺在他身下,再提不上力量挣扎。 迷醉星眸似有含泪,茫然注视着男人带笑的俊颜。 “回答我,谁造就了这样的身子?”似哄似骗地柔语,夹带了藏不住的冷酷。 深喘了下,她困难地道:“是……是……天生……啊!”娄宇冲突地咬住她的凸起,以种邪恶的节奏吮着,接着以舌品尝她的细腻丝滑…… “喜欢吗?”他不怀好意地问。 胡乱摇着头,她语带泣音:“放开我……别……别再来了……”体内不可抑止的战栗传到他指上,她自然地缩起身子,却被更无情地压制住,白皙修长的双腿被强硬撑开。 最私密的地方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娄宇衡面前,申漓涌起前所未有的羞耻。 女孩家最私密的地方头一次暴露在男子眼前,尽管有过一次婚姻,她仍是纯白无瑕的。沈三采只爱男色,根本不会动过她一根指头。 无力挣扎,她只能默然垂泪,下唇已被咬出血痕,映着一片惨青色彩,无比诡异。 他浓浊的目光十分认真地注视她,完美的唇似笑非笑地弯起。 深吸口气,娄宇衡空出的手搂住她纤袅腰枝,不让她再次躺回去,并以舌勾缠r峰顶端——莫名的炙热伴随羞耻,如野火燎原席卷申漓体内每一部分。 忍不住,她哭着哀求娄宇衡:“饶了我……别……别再折……磨我……”“你要我怎么做?”仍一副神清气定的模样,他坏心眼地问。 怨急地望着他,她咬紧下唇不肯出声。 喘着大气,申漓除了泪眼望他外,说不出一句话。 盯着她晕红的娇躯半晌,娄宇衡伸手解开裤头…… 当他男性的坚挺凶猛顶进她湿窄体内,她惨叫出声,双眸神采如碎裂的玻璃,一点点化在泪中,滚着…… 速度,力道渐次加强的抽动在申漓体内引起前所未有的风暴,原先的痛楚转变成快感,她急促娇吟,不自觉配合他动作,似水娇柔的身子紧密贴合着他。 最后,他炙烫的种子s入她身体深处,而她也承受不住地昏了过去…… 申漓悠悠转醒之后,发觉自己正窝在一堵厚实怀中,赤l肌肤贴熨着她相同l露的肌肤,滚烫得叫人脸红心跳不已。 迟疑着该不该抬头,娄宇衡低醇慵懒的声音已自头顶传来。“醒了?怎么不看我?”轻一叹气,她仰首瞧见一双狂野中带有高贵傲气的黑眸,及不错的面容。 “他说过你是个热情的女人吗?”轻柔地将申漓颊际散发撩开,低柔语音中似有一场风雨欲来。 不解地蹙眉,问道:“谁?沈三采?”“沈三采?不,我指的是039;你的039;小铁哥。”刻意加重“你的”两字,黑眸隐隐闪烁异光。 “小铁哥……”她失神地重复恋人姓名,纤弱身子不自觉往娄宇衡怀中缩了缩。 他也顺势搂紧她,目光似有喜色。 轻叹口气,申漓摇摇头,掉了魂似低语:“他没那个机会说……”纯纯的年少之恋,两小无猜的二人连对方的手也没碰过,只要说上几句话,一天便快活似神仙。 那段岁月像上辈子发生的事,如今想来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当年纯真少女,今日已为人妇,身子也不再洁白不染尘俗,而是烙上男人的印记…… “什么意思?”“总之,他没机会。”不欲回答,她挣扎着要站起。 此次娄宇衡合作地松了手,黑眸冷鹜地凝望她正着衣的身影,双唇形成冷硬直线。 “别忘了,明早端洗脸水来。”冷声下令,他满意地瞧见申漓身躯僵了下。 回身向他一福,她面无表情道:“阿漓知道。”“若039;又039;睡晚了,以后你就当本王爷的039;爱奴039;。”低柔语调是绝对威胁。 咋了下舌,她含怨瞟眼他,不甚情愿道:“阿漓不会忘的。”“下去吧!”“挥手,他眼中已没了她身影。 并没立即离去,她弯身拾起他散落的衣物,递上前。 询问地瞄她眼,没伸手接过衣物。 “我不会替人穿衣服。”身子微倾,将东西更递近他。 “为什么?”他神色复杂地问。 略蹙眉,她误解他的语意。“因为我好歹是个官家小姐,没服侍人的经验。”“不,我是问……”话到唇边,突然不知该如何说。沉默了会儿,娄宇衡挥手道:“衣服放着,你下去吧!”“你在逞英雄吗?虽说是仲夏时分,不穿衣裳也是会着凉的。”不以为然地斥责着,却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怀疑——她干嘛这么在意他? “与你何干?怎么?才不过一次的关系,你就自以为成了真正的039;庆王妃039;?”不自觉他吐出伤人话语。 申漓倏地刷白脸,气怨地望着他。颤抖双唇中,没吐出只字片语。 “别忘了,039;奴婢039;也是必须替主子暖床的。”冷硬望着她,更重的伤人字句不受控制地涌出。 纤躯晃了晃,她往后退了一大步,愤怒地猛盯住他。 蓦地,她将手中衣物迎头砸向娄宇衡,另一只手捞起桌上紫石砚台,想也没想地砸了过去。 娄宇衡这辈子没如此狼狈过,衣物没头没脑地迎面罩来,忙要问躲之际,没留心砚台也飞了过来,莫名其妙给打得正着,额际滑下一痕血丝。 而申漓压根儿无暇目睹自己造成的成果,早就头也不回地冲出书斋。 衣物缓缓降下地面,他完全未察觉额上伤口,若有所思的眸深睇她离去方向,半天不动一下。 胡乱在府中跑了一会儿,申漓在一座人造湖畔停下脚步。 她失神望着湖面,努力想理清自己思绪。 为何会被那样的话伤害?她知道自己过去从未因此而发过怒。 面对兄长也好,沈三采也罢,无论人们用多恶毒的话羞辱、贬低她,都无法在她平静、冰冷的心上引起任何波澜。 但娄宇衡做到了,她变得一点也不像自己,甚至开始想念起他来…… “我到底中了什么邪?”低声自问,心底没有答案。 越想越闷,她用力将脚边无辜的石块踢进湖中。 连踢了十余块,才停下大口喘气。 那知先前动作太大,簪在头上的玉簪竟滑落发髻,“咚!”地声掉进湖中。 “唉呀!”充满埋怨地轻叫着,她忙弯身要捡簪子。 将要捞到之时,腰上忽觉一紧,她整个人被往后拉,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簪子没入水中,不见踪影——才想开口骂来人多管闲事呢,熟悉的娇斥已盈满耳中。“你干啥想不开呀!”“要死也不能死在咱府里呀。”微带讽刺的句子来自娄星河的口。 “呸!胡说什么,她要死了咱039;又039;要多个后娘,多烦人!!”敲了妹妹一个爆粟子,娄星海很是气急败坏。 揉揉可怜的额头,星河委曲道:“我是在激她嘛!向管家不是说,人一受了激就会不想死吗?”闻言,星海颇为赞同地点了下头:“那你再多激一下她好了。”不待星河开口,申漓接道:“谁想寻短见了?”她听着姐妹俩毫无章法的对话,完全听不懂。 默契十足对望眼,两根粉嫩青葱的指头比向她。“你!”“我?”大惑不解地比比自己,她真被搞昏头了。 “是嘛!你不是要投湖吗?还好咱姐妹救了你。”星海好得意地扬起头。 “是039;后娘039;,你们又忘了。”比起令她不解的状况,申漓较在意两人的称呼。 “那不重要!”两人异口同声地叫道,同时白了她眼。 也不想想是怎么被她迫喊“后娘”的,她们才没那么轻易被摆平呢! 非到不得已,绝不叫她“后娘”。 “孩子话,这才重要。”大摇其头,申漓各戳了下她们眉心。 “后娘就后娘,干嘛想不开?”咕哝几声,星河仍忍不住好奇。 “我没想不开。”再一次强调,可有些不耐烦了。 摆明不信,娄星海、星河同声:“别骗人了,你上身都快浸到水里了!”“谁的身子浸到水中了?”温柔微哑的声音忽地传来,申漓猛地一震,没抬眼望来人。 “向管家!是她……不,是039;后娘039;。”星河回过头,小脸上满是亲热笑意。 向管家?申漓吃了惊,这才抬眼望过去。 她本以为是娄宇衡,仔细想过后才发觉,娄宇衡的声音应更为沉哑、慵懒,但那骨子傲气,几无差距。 待瞧见声音主人,她被一双狂傲野性的眸慑住,忍不住“啊!”地唤了声。 不可思议,这眼神她曾以为只属于娄宇衡,然这位“向管家”,竟奇异地有着相同的眸光,只是似有些许戾气隐藏其中,也没有娄宇衡的狂狷自信及天生威严贵气。 失礼地猛盯着男人直瞧,压根儿忘了这十分不合礼教。 直到娄星海没大没小地在她耳边尖吼:“坏女人!魂飞去哪儿神游了!”才终于唤醒她。 回神后她的第一个动作,便是将双生姐妹拉到自己身后。 女人敏锐的直觉正强烈地警告她小心眼前看来无害的男人。 接着,她挂起温婉笑颜,轻声细气道:“不知……向管家如何称呼?”“回王妃,小的向总,请夫人千万别多礼了。”向总一抱拳弯下身,平和声调很有忠仆的味道。 “听两个孩子说,平日多亏你照料她们了。”她仍柔着调子,一双大眼则凌厉地盯牢他,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不,这是为人仆的本分。”身子曲得更低,所有神情均隐在浓发后。 眯了下眼,她细声细气道:“是吗?可本王妃在此三个月余,倒没见过你。”“这……”一时无言以对,向总尴尬地涨红脸。 两个孩子可出声替他抱不平了。“向管家近日里忙嘛!”星海先开口。 “庆王府的管家,可不是闲职。”星河如是说。 点点头,申漓低柔道:“这倒是,我错怪管家了,请管家别放心上。”“王妃言重。”一拱手,他松口大气。 那知,紧接着申漓依然一副温吞吞的慢调子,轻轻柔柔地又道:“庆王府管家实不是人能做的差,忙到没时间向新主母请安,真太辛苦了。”气氛瞬间冷凝,尴尬不已的向总眸中罩上一股诡谲。 这会儿娄家姐妹也没能说啥,相互望了眼后有志一同地发觉,她们看来温柔好脾气的后娘,真是不好惹。 过去她们还当她对两人的轻讽是最恶劣的部位,如今比来,不过小巫见大巫。 “向管家,人要做好本分。”薄唇略扬,她一语双关。 语毕,申漓牵起两姐妹的手,缓步离去。 频频回首的娄星海终于耐不住地开口:“向管家还站那儿呢!你说话太伤人了。”“伤谁了?我说了啥?”撇撇唇,她不认同地反问。 “这……”可说不出所以然了。 申漓也不过讲出个039;事实039;,硬要说她讽刺人嘛!也还好,若说到伤了人,可没那般严重了。 就是心里老感到怪奇的,说不上为什么。 “你说了太多039;事实039;。”娄星河老实的指出。 冷哼声,她道:“我不该说039;事实039;吗?没听过主子要用谎言来哄奴仆的。”娄星河怔了下,噘嘴不甘道:“算你有理。”“岂只039;有理039;,这可是039;天理039;。”纠正着,对两人投来的白眼,全不予理会。 沉默了半晌,娄星海忽道:“后——娘——”刻意拖长了音以示不满。 “乖宝,怎么?”她不但不气,还笑容可掬。 嗤地了声,她才不甘愿道:“别再想不开了,爹是个不错的男人。”“谁说的?”甩甩头以表不认同,申漓臭着脸问。 “很多人。”星海自豪地挺挺胸。 冷笑声,她漠然道:“得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好?真好。”“你好像不以为然得很。”星河不乐地瞪着她。 扯了下唇角,申漓意味深长道:“教你们个乖,看人不能只看外表。人生而在世,全挂着面具而活。”年纪尚小的两个女孩哪明白,一头雾水望着她。猜测今儿不会要刮怪风吧! 平日尽逗弄她们的后娘,怎么讲起大道理来? “对了,你们是足月出生吗?”听了她莫名其妙的问题,让两人一脸迷惘。 但星海仍乖乖地答道:“不,早了二个月余。”“大夫说是因娘身子弱,又怀双生子,才会早产。”星河接着解释,虽不了解后娘所问为何。 “王……不,大姐身子很差吗?”心里的怀疑逐渐形成模糊的影子,她不松口地又问。 “爹说,娘身子是弱了些,在怀咱姐妹时又更差。”若有所思一颔首,她满脸沉重之色。 “唉!你问这做啥?”“好奇。”随口应付,更专注在自己心思上。 如果她没推测错,那…… 甩了甩头,阻止自己再深究下去。 但——好奇心既起,可按捺不住了,有些问题就找娄宇衡问去吧! 那时就知道,她是否有想错了。 “喂!你一个人想什么?笑得怪吓人的!”星海猛扯了下她手臂,硬唤回不知迷失到何处的神志。 凝神低头汪视着两张相同甜美可人的面孔,申漓不觉又沉下脸,细致眉心结了起来。 忽地,她蹲下身一手一个,搂住两个女儿。不紧却很牢,似怕她们会消失。 自认不是个多情的人,她怕麻烦、怕爱人和被爱,绝大部分的情绪都在何小铁死后消失。 在嫁入庆王府后,她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是十分喜爱孩子的。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娘虽恨爹的情人们,却未曾讨厌过那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孩子。 她和娘亲大概很相似吧! “放……放开我啦……”星海羞涩低语,别扭地扭动身子。 “唉!你身上顶香的,擦了啥?”异于姐姐的不安,星河笑眯眯地窝进申漓怀中。 瞪了眼妹妹,目光写满“叛徒”两字的责难。 可,要不了多久,星河也放弃挣扎,靠上申漓软绵绵的身子。 她身上幽远淡雅的馨香与娘浓郁却不显刺鼻的玫瑰香气虽不同,怀抱却是相同温暖。 又香又软的躯体娇小小的,可容易就抱上瘾了。 “你抱起来真舒服。”轻叹声,星河整个人钻入申漓怀中。 “叫后娘,再忘记我就要你叫娘了。”摔了下她粉颊,申漓笑得可诡谲了。 “后娘——行了吧!”咕哝着,她不满地翻起白眼。 嗤地笑出声,申漓用力抱了下两姐妹后,松开手。 虽然喜欢两个孩子,但心中的疑问她仍会问。 不知打哪来的自信,她已几乎肯定自己猜想并没错。 回首望眼向总站的地方,他仍木头似伫立在那儿,只是不再垂首而立,而已仰首望天。 心猛地往下沉,申漓又陷入内心思绪中…… 第四章 早晨醒来,申漓悠悠闲闲地洗了脸,梳好头,费了不少时间挑好衣裳,又让侍女服侍用完早膳,才“顺便”想起她亲爱的夫君,似乎提醒她不能晚到。 想是想起了,她是不愿当什么“爱奴”,那档子事做来并不舒服,她全身骨头都在叫嚣中呢! 可,要她多迅速将洗脸水端到夫君面前,怕也办不太到。 于是她用自己一贯不疾不徐的速度烧了水,倒入脸盆,努力挑了条算近的路,温吞吞朝目标行进。 瞪着她悠哉身影,娄宇衡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还是只能干瞪眼。 “又睡晚了?”见她总算将一切安排就绪,他僵着脸问。 “主子可猜错了,阿漓今儿起个大早呢!”垂首应答,十分努力要扮演奴婢角色。 “那又为何如此之晚?”走上前,黑眸凶猛盯着她素净容颜。 螓首微歪,她考虑是否该据实以告? “又哑了?”交抱双臂,他戏谑地望她。 忍着白眼瞪人的冲动,她温驯答道:“不,今日阿漓039;忘039;了主子交代。”“忘了?”浓眉纠结起,一股怒火油然而生。“怎么你就不会039;忘了039;那什么039;小铁哥039;?”忍不住出口讽刺。 一咬唇,温柔面具再戴不住,申漓仰首一个狠瞪,倒没开口说什么,只递出了擦脸的巾子。 冷硬与她对视,娄宇衡几乎近似抢夺般拿过巾子。 “不许再忘。”带有血腥味的警告,也让申漓缩了下肩。 满意地见到她恐惧,他将巾子放入水中…… “啊!”惊吼声,盆子被推倒在地,他的双手浮现赤红色。 见他狼狈的,申漓知道计谋奏效,差点儿没笑出来。 “你!想烫死我吗?”他低吼,甩动双手冷却皮肤上的热度。 那盆水压根儿像刚烧开的,连一滴冷水也没加。 任他暴跳如雷,她只扮出无辜样。“阿漓先前告诉过主子了,我不懂服侍人。”一时语塞,想指责她是存心,又苦无证据,只能气闷地瞅她。 瞧了他一脸闷气样,她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娇弱身躯倒入娄宇衡怀中。 这快意至极的笑声,连呆子也听得出代表意思。 搂住申漓软若无骨的身子,他气不起来地叹口气。 “主子,您怎么不骂我呢?”力行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好得意地仰首看他。 这只是她原先要整他的计划的一小部分,看在两人“也算”有了夫妻之实,她就不实行其余诡计了。 小小报复下他羞辱的仇,算给自己一个交代。 “我猜若现下要你清理书斋,你会把水泼在书册上?”他扯动唇角,半挖苦道。 摇头否认,她可爱书了。“我只会把几本 第 2 部分 欲望文 第 3 部分 小婢娘子 作者:肉书屋 第 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小小报复下他羞辱的仇,算给自己一个交代。 “我猜若现下要你清理书斋,你会把水泼在书册上?”他扯动唇角,半挖苦道。 摇头否认,她可爱书了。“我只会把几本古书039;收039;好而已,像什么039;皇帝内经039;、039;九歌039;之类的。”“女人还真惹不得。”自嘲一笑,他收紧手臂,让她凹凸有致的身躯贴合上他。 “以后,您还要我服侍吗?”自他怀中仰首,她得寸进尺问道。 “算了,你做好039;庆王妃039;就成了,星海、星河似乎顶喜欢你。”她“侍候”人的方式再多来几次,他有九条命也不够气。 狐疑望他眼,申漓小心翼翼道:“主子,您……和先前怪不同的。”原本对她代嫁一事,且又原为沈三采妻,他气得似要将人大卸几块喂鱼。如今怎么突然温柔起来?还“准”她当正名儿的“庆王妃”? “申兄说了,错不在你……”说到一半,娄宇衡顿住,神色又复严肃。 瞧了他脸色,申漓了然道:“但我039;曾经039;嫁过沈三采。”见他欲答,她抢道:“我再说最后一次,我039;不属于039;沈三采,您莫再提他,搞得我心里烦。”闷闷地枕在他暖厚胸壑上,先前好心情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永无止境的恨。 “讨厌又为何嫁?”抚着她细软发丝,未能释怀地问。 轻哼,她扁扁嘴反问:“您是因喜欢而娶我吗?”可使娄宇衡呆住了。 半晌。他老实一摇头。“是你有理。这会儿,我倒同情起沈三采来。”“是嘛!”撇撇嘴,明白他所指为何,可有些不快。 “可不?你这伶牙利齿的,他哪招架得住。”大笑着挖苦,很满意见她变了脸色。 咬了口,申漓转变话题。“您适才提到那两个小女娃,我能问几件事吗?”这是她今日愿意端水来的原因之一,经过一夜她快叫好奇心给淹死,才会反常起个大早。 谨慎地没立即答应,娄宇衡目带审视地瞅她。 总算,他不很甘愿地颔首。“就算不答应,你也会问吧!”带些自嘲。 不看可否,她首先挑了个小问题。“大姐……我是指王妃,怎么过世的?”“抑郁而终……因我时常不在府中。”答得很快,温哑声中没有起伏。 “就是害相思!”她迅速下结论。 “……也能如是说。”沉吟了会儿,他赞同。 第二个问题,就不太好开口,申漓迟疑了半天,衣带都给玩皱了,才问:“向总……是您兄弟吗?”“你怎么知道?!”寒了脸,他用力掐紧她肩头。 一扭身挣开他手,申漓蹙眉怨道:“别随意动粗,疼啊!”昨日激情已在她白玉无瑕的身上留下不少瘀青,今日又这么一抓,肯定也没好下场,可怜她。 “谁告诉你的?”不理会她埋怨,娄宇衡执意要问个水落石出。 “我猜的。他和您声音像、眼神像,所以啊!”投以不满的目光,嫌他瞧扁了人。 盯着她许久,娄宇衡一脸不善地问:“为何问?”“您先放开我。”她哄人似的,便要自他怀中脱出。 一使劲,将她搂得更牢,好温柔道:“说吧!我不会怎么着。”咕哝声,她认命道:“我猜……不,我知道您十分爱王妃。”“所以?”“您觉得孩子们是不是……”话倏地打住,申漓结起细眉思考要如何用辞。 讲白了,她怕自己说不出口;含混其辞嘛,又担心他太驽钝不明白。 这分寸拿捏还真难。 “孩子像芸娘,有不对吗?”心感到一阵刺痛,亡妻温婉秀颜浮现眼前。 他的白百合花,一生的伤痕。 当那日他千里迢迢自西疆赶回,她只剩最后一口气。 大夫说是因为寂寞而导致心情抑郁,终于药石无救。 遗下一双与她相貌雷同的幼女,他发誓不会再长时间离府,免又造成无可痊愈的伤痕。 然而身为庆王爷,又是密探副领,他力不从心。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责怪自己,让伤口越破越深…… 没有察觉娄宇衡的心情,申漓自言自语地喃道:“就是像了才麻烦……”“什么麻烦?”他没漏听,冷着声问。 干笑数声,她轻移了移身子想逃远一些,却给一把抓回,钳制起来。 “这……向总的眸子和您一个样儿,而星海星河又早产……您又老不在府中——”不得已,她语中甚为闪避道。 “够了!”一声狂吼,吓住申漓末完的话。 娄宇衡狂怒的眸同猛兽般,恶狠狠瞅住她,暴怒地叫道:“你质疑芸娘不忠?”瞧了他模样,申漓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成,只能眨巴双眼望他,怎么也开不了口。 但又何需开口?她明白,娄宇衡不是呆子,就算现下抵死不认,他又如何会轻饶她? 并没思索太久,她有些畏怯地颔首。“我……是质疑……”来不及做解释,他一掌击在桌上,坚固桃木桌…应声断成两半,她抽口气噤声。 “你?凭什么?一个以身体为工具的女人,没有资格质疑芸娘!”怒火烧去理智,他口不择言。 愕然消化完他丢来的指责,申漓也火上来。“你以为我愿意吗?你又明白赵芸娘多少?”“住口!”烈焰燃炙的双眸已渐不见理智冷静,疯狂取而代之。 他努力提醒自己要冷静,捏紧的拳关节已泛白,臂上青筋微露。 “偏不!你瞧不起普天之下的女子,又如何证实赵芸娘和旁人不同?她绝不会爱上别的男人吗?”非但不住口,她的言辞更尖锐。 “住口!”再次警告,不只对她也对自己。 “她是心甘情愿嫁与你吗?”全不理会他的示警,申漓过度冷漠地声音,丢出最后一个刺激。 怒吼声,娄宇衡再忍不住地挥出一巴掌。 失去理智后,他完全没控制力道,将申漓打飞出去,一头撞上台阶,如布娃娃般软倒。 过度冲击在她意识上切割出银白碎片,最后的意识是脑袋剧烈疼痛,便陷入永无止境的黑暗…… 怒气仍炽,娄宇衡没留心到申漓的不对劲,忿忿地将砚台、笔墨等物品砸了稀烂,才坐回原位大口喘气。 “爹……”怯懦轻唤自门边传来,星河、星海惨白着脸,惊疑不定地凝视他。 父亲如此怒火盛炙的模样,她们未曾见过。 虽不明白为何,但瘫倒在地上的后娘,肯定脱不了干系。 听见幼女叫唤,娄宇衡的理智瞬间归位。 他扯出个僵硬笑颜道:“莫怕,过来吧!”点点头,星海牵着星河前进几步,停在申漓身侧,踌躇不前。 “怎了?”微感奇怪,他走上前。 “她动都不动,是不是受伤了?”星河蹲下身子,担心地直瞧她。 “没事,她装死吧!”冷哼,没发觉申漓渐弱的鼻息,漠然拉起女儿要走。 “但爹,后娘的头流血呢!”星河急忙扯住娄宇衡,慌张极了。 不很多的血,漫流在申漓异常苍白的容颜上,说不出的吓人。 一惊,他忙抱起她,入眼的是一道汩汩流血的伤口,横在额际。 “啊呀!”星海惊叫声,拿出身边帕子欲按在伤口上。 哪知扑个空,尚没能理清事情的状况,就只见到娄宇衡远去背影…… “海姐姐,爹的轻功真好。”星河拍了拍姐姐右颊,唤回迷失神志。 “是好,可爹要将后娘带去哪儿?”不乐地瞪着手中没派上用场的帕子,语气微愠。 耸个肩,星河道:“找屈大夫吧!”“啊!”了声,星河歪着头再猜。 “海姐姐,你想爹会找谨王爷来吗?”一拍手,星河忍不住喜上眉梢问道。 摇头否决,星海提醒道:“别忘了,爹只为娘欠过人。”她不以为后娘能叫爹破例。 “但适才爹为后娘使了轻功,连娘都不曾如此。”星河不以为然地摇头。 想了会儿,星海不甘不愿地颔首赞同。 “这样说来……”“怎么?”星河心急地问。 就见星海把头摇得波浪鼓似的,半点没开口打算。 “说嘛!说嘛!”不死心地缠着星海直问,她索性遮住耳朵闭上眼,装聋作哑。 死都不告诉任河人,她适才觉得,爹或许喜欢上了后娘。说不定,比喜欢娘更喜欢。 “那是绝不可能的!”不自觉大叫出声。 星河听得一头雾水,满脸迷惘地望向她。 真不知今日吹什么风,怎么大伙儿全莫名其妙的? “庸医!没用的饭桶,”暴怒狂吼直吹向抖得快散的老大夫身上,他支撑不住地坐倒。 “来人,捉进大牢听候发落!”下一刻,两个健卒带走几要昏死的大夫。 房中,只余下怒不可遏的娄宇衡与睡在床上、容颜死白的申漓,讽刺着窗门上的大红喜字。 再招来奴仆收拾好地上被砸得粉碎的物品,他如石像般坐倒床沿,怔怔凝视申漓失去生气的面庞。 巨掌轻抚上吹弹可破的粉肌,指尖上感到一阵冰凉。 她整整昏迷了六日,双颊微有凹陷,身子更显纤细。 而六日来,娄宇衡一直没放弃唤醒她。 找遍京城所有名医,甚至重金请来国内颇富盛名的医者们,结果却令人失望至极。 昏迷的人儿仍未醒转,他受够了千遍一律的说词,大牢中很快关满了大夫。 他没放走他们的打算,今日终于关入了享誉全国的“赛华陀”,心不禁冷绝。 浓眉轻蹙,默眸罩上戾气,他唤来侍从冷酷地下令。“告诉那群蒙古大夫,假使没人医得好王妃,本王爷每日斩一颗庸医脑袋来示众!”侍从面无表情地领命而去,却在门边叫人给拦住。 来人朝他温和一笑,转向娄宇衡道:“你还是一般火爆,上回大嫂病逝,你已砍了二十个脑袋。这回,我可不答应你这么做。”“司徒兄?!”愕然望向来人,娄宇衡猛然起身。 不可置信地上前察看好半天了,他仍不肯相信,来人是好友——谨王爷司徒连。 京城中虽未有消息走漏,贵族王侯可人人知道,谨王爷已失踪年余,加上王爷之妹司徒小姐早已不在府中,这一年来谨王府正唱空城计呢! 正因此他才未能求助于司徒连,关了一群无用庸医。 “瞧你傻的,当然是我。”捶了拳娄宇衡左肩,司徒连美丽容颜上,笑容灿烂。 “你……能救阿漓吗?”确定是司徒连本人,娄宇衡省去所有问候,直指重点。 他等不了了,就算申漓醒来后只会惹他生气,也非要她醒来不可! 不答,司徒连上前替她把了脉,脸色微有沉重。 “不成?”娄宇衡危险瞪着他,只要回答不合意,肯定不顾一切也将他一并关入牢。 “也不是……”安抚性地朝娄宇衡一笑,司徒连放下申漓瘦到骨头微凸的皓腕。“咱是好兄弟,就不客气问一句,娄兄对新嫂子……有何感受?”“问这何用?”防备地睨他眼,娄宇衡不欲回答。 并非是因提防司徒连,他们一向有话直说,而是这些日子来他仍摸不清楚,自己对申漓到底是何感觉。 一度气她是沈三采的破鞋,满心只想恨她、欺侮她。几次相处后,他叫她的灵敏、聪颖给吸引。 那和对芸娘的感觉并不相似,除了相同的一丝宁和外,更多了甜蜜及些微酸楚,使人无可自拔地深陷。 在她质疑芸娘的忠诚时,他突如其发的怒火超出所想。如今想来,并不全为了替芸娘不平、不舍,似掺了私心在里头。 就算已梅开二度,她不可能清白如昔,但在她心底仍只有一个人——何小铁。 换个角度来看,她是最痴心的女人,一生只爱一人。 面对娄宇衡毫无善意的回答,司徒连好脾气地笑道:“嫂子就算醒来,也有三成机会失去记忆,她或会忘了你……娄兄不介意?”娄宇衡神色复杂地凝望司徒连。“救醒阿漓。”最后,他丢下话,转身离去。 长叹口气,他抬起右手猛盯着瞧,炯炯有神的黑眸此刻混浊有若黑水池。 忽地!他左手一翻握上一柄匕首,刺落…… “王爷!”刚好路过的向总大吃一惊,冲上前去扯过主子鲜血直冒的手。 上头仍直挺挺c有一柄匕首,刀刃穿透娄宇衡形状甚优美的手掌。 他面无表情地任向总拔刀、止血,俊颜有若雕像。 “王爷,您这是……”勉强止住血,向总掩不住关怀,却又不方便询问什么。 看向他,娄宇衡唇角牵动了下,话到口边却出不了。 想问向总是否恨着娄家人,他才是真正的娄家长子,庆王爷原本该是他的。 而今,他只因母亲出身微贱,又与父亲无任何嫁娶关系,成了庆王府管家,当了弟弟的仆人。 换做是谁都不会甘心吧! 然而多年来,他对庆王府尽忠尽力,无分毫怨言,安分守己地当个佣人,服侍以某种意义而言夺去他一切的人们……娄宇衡问不出口而芸娘,一个美得出尘绝世的女子,她的性情正如外貌,天真纯净无限美好。 这样的两个人,会一起背叛庆王府和他们自己的身份吗? 不可能的。自嘲一笑,娄宇衡感到自己多虑了,不该叫申漓给左右心思。她只是个什么也不了解的外人。 “向总,我没事,只不过打了女人,心里……多少过意不去。”收回手,神情已恢复平静。 “王爷,小的以为错在王妃不在您。”笑着一摇头。 没人明白他心中的愧疚与淹没他的心疼。 只是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心,究竟是如何看待申漓。 真的已经失陷了吗? 第五章 不知该气或怎么,第二日一大清早娄宇衡被两个看来均满腹心事的女儿分别约了面谈,满怀担忧下他仍先到申漓房中,却已不见司徒连身影。 先是呆愣,他立即在桌上发现信纸,里头稍嫌纤弱的字条勾起漫天怒火。 极端不负责任的司徒大夫如是说:“娄兄,小弟想到要事未办,先行离去不作告别。贵府大牢中一百五十一名大夫,小弟斗胆替娄兄放了,感谢之情不必大炽,小弟担受不起。 此外,嫂子今日内便会转醒,每日应服上一帖药保养弱体,药方如后。 最末,小弟需再提醒娄兄,嫂子有五成机会丧失记忆,且今生难以痊愈,劝兄多求神佛保佑。 弟连“读完字条,娄宇衡微黑面孔顿时呈红转青,额上青筋已然暴露。 “司徒连你好样儿的!”纸条在掌中化为片片飞雪。 一晚而已,失去记忆的机会莫名长了二成,他根本可以肯定,司徒连是为怕被他怒火灼伤而潜逃! 事实也是,若非逃得快,今日被碎尸万段的只怕是堂堂谨王爷。 正自气着,甜软的童音飘来。“爹,星河来了。”难得乖巧的娄星河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张望房内。 “乖孩子,晚些再来,爹现下心里不甚痛快。”没看女儿,他正设法抚平猛烈怒火。 只是没有半分收效,他仍想冲到谨王府去放火。 “……但爹,我也很烦呢!”手指缠弄着衣带,星河垂着头不肯离去。 吁口气,他招手要女儿上前。 “海姐姐好怪。”走至父亲身侧,她好烦恼地皱起小脸。 “如何说?”歪着小头思索片刻,星河道:“其实,海姐姐是和爹一起变怪的。”浓眉轻扯,他摇头以示不解。 “都怪那坏女人!”星河一跺脚,气愤地指向申漓。 “叫娘。”他严厉地出声纠正。 这可让星河瞪得眼珠差点滚落。“天!爹,您……您……”太过震惊以致意思无法表达,只能呆了似地重复同个字。 “叫她039;娘039;?爹!娘死了!”深喘口大气后,她吼叫出声。 反了!完了!星河感到世界正崩坏中。 一直以为父亲会一生不忘母亲,并讨厌那个她还顶喜欢的后娘。 一句话,她终于了解一项残酷的事实——母亲确实已不在了,父亲变心了。 女儿指控的吼叫震住娄宇衡,他不自觉捏紧挂在腰上的玉饰。 曾陪着赵芸娘十六年,在第十七年成为他最珍爱的饰品,如今成了思念故人的唯一物品。 三年前芸娘病逝,他痛苦之余丢去她所有物品,连她最钟爱的一座亭子也拆去。 思绪飘得好远,让他遗忘了小小斗室中的人儿。 娄星河也识相地没去惊扰父亲,蹑手蹑脚地摸到申漓床边探视。 “好可怜……”小手抚上苍白清瘦的容颜,心中莫名难过。 可是,她也绝不会叫“娘”的。 “爹!”第二个自门边传来的呼唤,同时让两人回过了头。 “海姐!”不信一瞪眼。 “河妹!”吓得也不轻。 两姐妹一惊过后便相相投以了然的目光,各自垂首不语。 “星海,啥事吗?”强将思绪拉回,娄宇衡温柔道。 却在目光一触及女儿水灵细致的面孔后,心猛然抽痛。 与亡妻相同的五官……大眼、俏鼻、樱唇——“爹?”困惑一唤,星海不明了父亲神色何以如此诡怪,叫她微有不安。 “嗯——”虚应声,他别开首。 除了思念还是思念,三年并不是太久的时光,于他而言以足够做为一生的延续了。 在赵芸娘细密的情网中,他深陷不可自拔也无意离去。虽是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姻缘,他确信自己是个幸运儿。 他与她是两情相悦的恩爱夫妻,有一双美丽聪敏的女儿,曾幸福地无以复加…… 赵芸娘是心甘情愿地嫁你吗? 一震,耳中响起申漓最后的吼叫,她的眸中除了愤怒,更多伤痛。 她被伤得很深,为了申府安危,她再一次嫁人,并注定一生叫人看轻。 瘦弱身子中包藏过人韧性及坚定意志,一路下来始终咬牙苦撑。 她会撑一辈子,就算自尊被伤得体无完肤。 并非是个遵从三从四德的女子,且聪颖得令人自叹弗如,使她的人生路更坎坷,也更吸引人。 不得不承认,他被深深吸引,甚至十分乐意当初她代嫁过门,成为庆王妃。 但这样的心意他并不想承认,因会使他感到对不起芸娘。 只是,还能忽视多久?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之所以会气申漓曾为沈三采妻,压根儿是因喜欢她的缘故。 是,他并不爱她,却极喜欢她——没人能担保日后会怎么。 瞧娄宇衡全然陷入自个儿思潮中,星海星河默契十足互望眼,凑近身交头接耳起来:“海姐姐,爹会不会爱上后娘了?”劈头一句,直叫星海无从反应。 呆了半晌,星海认命一点头。“八九不离十了,这真糟。”“我不想喊她娘。”含怨一瞪床上昏迷的人。 “嗯!娘只有一个。”顺着望去,惨白容颜激不起她的同情。 比起心地柔软的妹妹,星海冷情许多。 或许……应设法赶走后娘……正自思量着,她忽觉申漓小扇似的睫毛煽动了下,忍不住轻喊。 “怎了?后娘她……啊呀!”星河也发出惊叫。 这一声叫回了娄宇衡的魂,他一箭步上前,正巧瞧见申漓睁开眼,柔柔朝他一笑…… “小铁哥。”双颊微有飞红。 五雷轰顶!娄宇衡僵立在原地,面孔铁青。 没发觉他异样般,申漓坐起身,亲亲热热仰视他,又唤:“小铁哥,你好吗?”不答,他僵硬如石俯视她…… “不好!”终于,回答由他紧咬的齿缝中挤出。 天杀的! 事实证明,司徒连是只功力半调子的乌鸦,更叫娄宇衡气到欲吐血身亡。 醒来后的申漓如司徒连所说,丧失了记忆。但正确说来,她只遗忘了十六岁之后的事。 换言之,现下的申漓体内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还是个正初尝爱情的小姑娘。 最令娄宇衡无法忍受的,莫过于被她视为何小铁。 五日来,他加紧派人寻找司徒连,非捉到人来负这责任才成。 忿忿地将怒气贯注到笔上,挥洒出一片狂风似的字体,野性中不失斯文。 还未将笔放下,便瞥见申漓婀娜身影娉婷行来。 “小铁哥,你练字吗?喝口茶可好?”走至娄宇衡面前,她温柔地递出手中茶杯。 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又如石头似直挺挺站着,皱眉瞪她。 “来,这是上好的铁观音,我给你搁在桌上。”见他不接,她体贴地放下杯子,就要退下。 “站住。”叫住她,心中苦闷至极。 清醒时她怎会如此心甘情愿的服侍他?乖顺得像只羊,一脸说不出的幸福感。 像首侧回望他,唇畔笑容似水柔。 “我不是039;小铁哥039;。”冲口而出,心下莫名懊悔,又耐不住好奇她的反应。 先是一怔,申漓柔和目光化为防备。“你是谁?”这令娄宇衡哭笑不得,思绪能如斯转变,还真不是正常之事。 “你的丈夫——039;庆王爷039;娄宇衡。”他黑眸牢盯住她,沉声宣布。 连退三大步,她叫门框给绊了跤,跌坐地上。 水灵双眸慌乱不已直凝着他。 “小铁哥呢?”面色更沉,他不快道:“不知,你至少十年没见过他了。”据申浞所言,她十六岁时欲与何小铁私奔失败后,两人未再相见。 “十年?”她困惑地皱起小脸。片刻,她轻笑出声:“真是,十年前我才六岁呢!小铁哥,我险些让你诓去。”拍拍胸,她仍一径认定娄宇衡是何小铁。 爬起身,顾不得衣上沾了灰尘…她靠近娄宇衡,深情款款道:“别怕我变心,小铁哥。我这生都跟定你了。”语罢,她用力抱了下他,立即羞赧地要走。 哪能呢!娄宇衡一把将她推坐在桌上,双掌搂实了她纤腰,与她平视。 “小铁哥?”螓首轻歪,申漓眨巴大眼天真地看他。 “我不是何小铁!”低吼,他猛然吻住她粉嫩樱唇。 轻咛声,她没有挣扎,只红着脸闭上眼。 娄宇衡却用力推开她,怒气冲天吼叫:“你为何不挣扎?”过分形于外的怒气一时吓傻了她,不知所措地搅着衣带,一时无言以对。 她可是做错了什么?难道对喜欢男子的亲近也要反抗? 莫非……“是了!小铁哥,你气我不该在婚前就放纵情欲是不?”一拍手,她好崇拜、敬佩地瞧他。 “我们成亲了!”吼得风云变色,声音几要破音。 “那又为何……”她苦恼极了,秀致小脸苦苦的。 或是气昏了头,娄宇衡没有细想便撕破申漓前襟,露出大片雪白。 一俯首,他使劲在她颈下咬了一口。 “哎!”吃痛,她往后缩起身子,被咬的地方隐约感到有某种y体流出。 不理会她惊恐讶异的神情,他自腰上锦囊中摸出一个青紫小瓶,拔去塞盖后,倒了些粉未在伤口上。 一阵使人生受不住的麻痒,霎时如电击般传遍申漓四肢百骸。 “啊”忍不住痛苦地尖叫,她难耐地扭动身体。 似有无数只小虫在她骨中钻动,啃啮血r。 抖如秋风落叶的弱体吃力往后退,指控、不信任的眸直勾勾瞅住他。 “为……为……什么……”猛地一阵抽搐,她痛苦仰倒在桌上,蜷曲扭动身体,将物品尽数扫落地。 “这是039;蚀骨散039;,我使用的量不足致命。”兽眸牢盯着于她雪白项颈上,已流出浓黄y体的伤口。 急喘着气,含泪明眸奋力想望他,却力不从心,散乱地看向屋顶。 终于,像欣赏够了她的痛苦,娄宇衡自窗边摘来片不知名的叶片,按在惨不忍睹的伤口上。 揉了数下,申漓扭曲的肢体缓缓放松,盛不住泪的双眸模糊一片。 “好多了?”他极温柔地搂起她,似未发生任何事。 筋疲力歇的申漓软绵绵地倒在他厚实怀中,紧闭双眼未置一词。 叫人几要疯狂的麻痒虽被清凉所代,可她不会忘了始作俑者是谁。 她真正明白,这个搂着自己的英俊男人不是“小铁哥”,而是头野兽。 那——小铁哥呢? 之前仆人对她说今儿是六月初九,正是与小铁哥私奔满一个月。 这栋大到不可思议的屋子,她一直一厢情愿的认为是小铁哥干爹的屋子——他说他的干爹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商人。 莫非——正如眼前这狂猛邪佞的男子所言,此处是庆王府? 那……小铁哥呢? 似明白申漓不敢出口的疑问,娄字衡邪笑道:“你入门已三个月,那何小铁早没了消息,死心吧!”“骗人!我上月初九才和小铁哥离了京城……怎会嫁你?!”面色又沉,他突地在她伤口上重压。突如其来的剧痛令她不由自主叫出声。 “明白吗?这伤口将留下永不消失的深疤,提醒你记得,谁才是你的主人!”y恻恻丢下话,他振臂将她摔在地上,拂袖而去。 卧倒在地,她整个人早呆住了。 被撕坏的衣襟滑落至肘弯,亵衣也不能幸免,藕白臂膀此刻是l露的。 申漓傻住的原因不为别,正因她的手臂大过完美无瑕,有如上好的白缎子。 “不……”喃喃唤道,她几乎要晕厥。 守宫砂呢?! 身为申府小姐,一出生便要烙下的记号,以证明自身的纯洁无瑕,每年初一还得让父亲检示是否消失,一旦守宫砂不见,下场可就惨了。 她一直很小心,就连心爱如何小铁,她也没动过献身的念头。 如今守宫砂消失,是否代表那庆王府所言不假她已为人妻了? 可是,她又为何忆不起这件事? 找遍整个庆王府,终于在累死前找着了娄宇衡。 申漓心下一喜,提起裙摆跑了上前,没留心潮湿地面是极滑脚的…… 感到身后有风袭至,娄宇衡不及细想,回身接住扑向他的物体。 待看清为何人后,怒火又莫名爆发了。“你又想干啥了?万一我没扶住你,你以为……”“得了,你不是接住了吗?”嫌烦一撇唇,她打断他的吼叫。 站稳身子,她理了理衣裳才仰首望他。“你真是我丈夫?”头一句话,就令他愕然。 “嗯。”轻声应了,沉吟片刻,又道:“我不会许你去找何小铁。”粉颊染上计谋被识破的狼狈红晕,她嘿嘿干笑数声道:“古人说:039;君子有成人之美039;,你何不成全我俩?”虽被看破,她仍不放弃。 “我不是君子。”淡然丢下话,十足理直气壮样。 这可叫申漓接不下话了。不知为何,在娄宇衡面前她有被压制住的感觉。 咬咬牙,她商量地道:“这样吧!我替你生个孩子,你就放我走。”挑了下眉,他坏心眼问道:“假使我不答应呢?”“为何不?你甘心看你的妻子成天思念别的男人吗?换了我才不要。”皱了下脸,她心有所感道。 “所以你当不成男人。身为男人,就不能太婆婆妈妈。妻子的心在旁人身上又何妨?她的人只要永远都是我的便成。”他目光灼灼地凝望她,无比认真。 “啊……”细细叫了声,她张口结舌地呆住。“这么说,你喜欢我!”莫名感到喜悦。 “不是,我是指……”否认极快,却接不下话去。 “那你是喜欢我了。”径自下了结论,她的笑靥是他未见过的甜蜜。“但,我这生只要小铁哥,旁的人我不会喜欢的。”默然无语。娄宇衡总算见识到何谓“痴情”然,正如他对申漓说的,他不会在乎妻子的心在何人身上,只要他想要她,而她的身子对他忠诚,就够了。 撇了下唇,他若有所谋道:“好吧!我答应你的请求,只要你生下我的子嗣,就放你走。”“一言为定?”伸出小手在他掌上轻击三下,她不再停留转身要走。 “缓缓!你要去哪儿?”忙叫住她过分轻快的步履,心下颇不是滋味。 略回首,几缕秀发顺势滑落,她嫌烦地将之撩至颈后,才空出神来回话:“回房!”“回哪个房?你该和我住一块不是吗?”怔仲了下,她讪讪笑道:“是吧!我该往哪儿去?”“随我来吧。”他转身便走,对于她是否会跟上似毫不在意。 扮个鬼脸,纵使满心不快,申漓仍快步跟在他身后约二、三步距离。 这趟路走来,可叫她啧啧称奇不已。 莫说旁的,就见娄宇衡全不走各式道路,直往树间,假山中左一弯、右一拐,也不知怎么走的,总会在拐个弯后豁然开朗。 “唉!唉!你要去哪儿?”终于忍不住好奇,她揪住他飘动的衣袖。 “回房。”牵过她,他温柔淡笑中藏有一抹诡异。 “哦……”并不满意得到的答案,她却也没再问了。 当眼前出现一片秀致山水湖色,申漓讶然呆住。 宛如放大的泼墨山水画,不知哪儿来的云雾缭绕在绿波荡漾的湖面。湖上横跨一座青石小桥,被一大片莲花围绕其中,如梦似幻。 湖畔是数栋青竹小屋,于薄雾中若隐若现。 屋内摆设并不奢华,却极为舒适,一如娄宇衡书斋给人的感觉。 “瞧你呆的,喜欢这儿?”扶她坐下,所有桌椅橱柜也均是青竹制成。 “好美的地方……”赞叹着,她双眸闪着灿烂光芒。 “这只有我和芸娘能进来。”递过杯茶给她,他轻柔语调有着真正的宠溺。 “芸娘?”她却蹙起眉,口气微酸。 对于“芸娘”是何人,她压根儿没分毫记忆,只没来由感到不快,特别是娄宇衡口中提出——更叫她颇不是滋味。 或是没察觉申漓的不快,他仍道:“是,这儿是我和芸娘的圣地。”“我不要你提那。芸娘。,小铁……呃!相公。”她可忍不住了,捂住耳娇嗔。 “你又忘得了039;小铁哥039;吗?”首次不见怒火,他笑容可掬地反问,对于她的口误,竟似全不放在心上。 愕然,申漓不甘情愿地哼道:“那随你高兴怎么提039;芸娘039;好了。”言外之意,她是说什么也不会放弃回忆何小铁的。 俊颜略沉,他撇开首走进内堂,留下申漓孤独坐在一片碧绿中。 还来不及感到不安害怕,娄宇衡又出来大堂上,端了碗黑乌乌的东西。 “这啥?”皱皱鼻尖,她躲开递至面前的碗。 迎面而来是苦涩药草味,光用闻就令人口中一片苦味去不掉,她才没胆喝呢! “调理身子用,喝吧!”这回不让逃了,他先一步扣住她后颈,将药凑上。 依司徒连的促狭性子,无论多平常的药,他也有能力配出一帖叫人光闻就知其苦涩的药方。 死命摇头,她洁白如瓷的贝齿用力咬紧,双唇一点缝隙也不留。 没花工夫哄她,娄宇衡干脆拧住她俏鼻,得申漓不得不张口喘气,他便将药顺势倒入她口中。 来势汹汹的y体没顺利滑入她喉中,反因过度突兀而呛到她,在连连咳嗽下,移师到娄宇衡绣工非凡的外服上,染了一大片去不掉的污渍。 “你……”哭笑不得望向自己的衣裳,他明白不怪她,却莫名有股窝囊气。 白他眼,因咳得太厉害一时开不了口,她泼辣依旧的小拳头已招呼上他胸口,打鼓似了好几下。 “成了,我是为你好。”一捞,收住她欲罢不能的小拳头,微有无奈。 “可好了,差点儿让你给害死!”毫不领情,她改以口头攻击。 叹口气摇摇头,娄宇衡放开她起身。 说不上为何,他总觉和十六岁的申漓斗嘴怪无趣的,提不起一点兴致,甚至宁愿纵容她。 “唉!去哪?”见他要走,她快手快脚扯住他手臂。 “叫你弄了一身脏,我当然得去沐浴一番。”轻巧甩脱她手,娄宇衡一闪身不见了人影。 再度被留下的申漓气鼓鼓地跺了跺脚,立即追上去。 她敏感地知道他似对她颇有不满,却非单为何小铁一事,那她可非问个明白不可。 还有,这幽美却透着莫名其妙的地方,她自个儿一个可万万待不住,更有理由找他去。 花费一番不算小的功夫,申漓总算找着浴堂。 虽找着了,她可没勇气进去,迟疑地在外头左右张望了会儿,便转起圈子来。 浴堂也是青竹小屋,但门口较大且不设门板,可自外头直望入内,也可从里面欣赏外头景物。 鬼鬼祟祟偷瞧了几回,她隐隐约约看见娄宇衡的身影,可在大片白雾中瞧不真切,她甚至怀疑是自个儿眼花,实则他压根儿不在里头。 正自犹豫是否要入内确定,低醇慵懒的男音传了来。“进来呀!怕什么?”认出是娄宇衡,她踏出的步子又收回,嗫嚅道:“男女授受不亲……”这下连她自己也不懂到底在怕什么羞了。 照理说,两人已是夫妻,闺房情趣中她早瞧过他赤身l体的模样,这会儿才在怕羞未免太晚。 只是,她压根儿没有两人肌肤之亲的记忆,突然让她去看陌生男子沐浴,也太诡怪了些。 更莫名其妙的,她竟说出如此迂腐的句子来,除了羞赧外,还多了丝自厌。 “咱是夫妻,哪来的039;不亲039;?”揶揄着,带笑低语,竟让申漓耳根发热。 用力控搓炽热耳根,她不甘示弱回了句。“我又不记得你了,谁知你有无诓我。”那厢静默了会,柔似水、醇似老酒的低语又飘来:“无论记不记得,都进来吧!”略停了停,语中渗入邪意。“你不是要替我生个子嗣?”“是又怎么?”她谨慎应道。 低笑传入她耳中,叫人有些微醺。“你039;不亲039;我,何来孩子?”粉颊瞬间赤红,似要滴出血来。 想反驳嘛!又说不出个所以然,那话毕竟是自个儿说的,真叫她陷入了死胡同中。 并不再犹豫多久,她认命走入浴堂。 为了早日见着小铁哥,她会努力“亲近”娄宇衡的! 可,想来就令人害羞,双腿莫名酸软无力。 思绪仍纷杂不成系统,刚踩入浴堂不过三步的申漓,蓦地脚下一空! “哗!”池水花四溅,她狼狈异常地怔在水中。 “哈哈哈……”娄宇衡爆出狂笑,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 “别笑!”俏颜此次因愤怒而赤红,她直拍打水面,用力睁眼要望清在中的人。 才不理会她小火花般的怒气,娄宇衡笑得更加快意,发颤的身子震动水面,画出一圈圈涟漪。 总算找寻到他的位置,申漓困难地一步步走近他,口中也没闲着。“笑什么!这古古怪怪的地方,就不信有哪个人能不狼狈。”“我不知旁人如何,但这儿除了我和芸娘,就你进来过了。”意有所指,他眯起眼瞅住她摇摇摆摆的身影。 “我该深感荣幸吗?”一撇唇,她只觉得被捉弄了。 “随你喜欢。”耸肩不在意地答着,他犀利眸光已着在她曲线毕露的娇躯上。不如芸娘那般丰腴美好,她身子骨太纤细、也太瘦,白皙肌肤是种不健康的色泽,是个不适合生孩子的弱体。 而事实上,她过度纤弱的身子也可能无法生育……丰唇邪肆地扬高,这她注定要当一辈子“庆王妃”不多时,申漓轻喘着站在他眼前,没顾着他更显浓浊的目光代表什么,倒先c起腰骂人。“你以为身为039;庆王妃039;很了不起嘛!这般耍人!”“是了不起,要不我能耍谁?”大方承认,还得寸进尺反问道。 小鼻微皱,她极不以为然道:“所以,你们这些王公贵族,才惹人厌呢!”“你呢?你不是官家小姐吗?你不任意耍弄人吗?”俊颜无表情,平板声调却如针般刺向申漓。 脑袋莫名一痛,她扬起一抹淡然冷笑,柔声细语道:“我是官家小姐,可不039;任意039;捉弄人。我呀!? 第 3 部分 欲望文 第 4 部分 小婢娘子 作者:肉书屋 第 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脑袋莫名一痛,她扬起一抹淡然冷笑,柔声细语道:“我是官家小姐,可不039;任意039;捉弄人。我呀!只耍那些自以为是的039;大官人039;。”停了下,续语:“您不觉得,这颇有趣吗?”娄宇衡忽地一震,不可置信凝望那张熟悉神情。 第六章 “你恢复了!”娄宇衡猛地抓住申漓削肩,神色复杂地吼叫。 却见她露出满脸疑惑,困惑地直视他。“恢复……啥?”出口的话让他一时愕然。 “你……记得我吗?”放松手上过分凶猛的力道,仍牢牢扣住她。 大眼眨了眨,她的不解盛满眸底,还是乖顺点了下头,却又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你是庆王爷,可之前不识得你。”不信地审视她,好半晌后,娄宇衡放了手,闷闷转过身去。 他有些明白,申漓之所以会忘了十六岁之后的所有,大抵是为了逃避。 现在的她静静沉睡在心底深处,偶尔会醒来,也不过片刻而已。 世事待她太过苛刻,无怪她终于躲了起来,躲去一切事实而编织美梦。 但他绝不允许如此!既然她仍有“醒来”的机会,他就绝不放弃,“唉!你呆什么?”不知何时,申漓又努力转到他眼前,由下而上仰视他。 这回为行动方便,她将裙摆提高,一双修长美腿在水波中有如羊脂美玉,引人无限遐思。 吸口气,欲念一点一点漾出眼底,兽似的黑眸深得见不着底。 没有言语,他直接动手揭去她腰间系带…… “哎,”慌忙要后退,纤腰已缠上铁臂。 “现在大白天的……”话是拒绝,但她只垂下眼,满脸通红地任娄宇衡脱去自己衣物。 戏谑一笑,“大白天怎么?夫妻夫妻,百无禁忌的。”“你才没禁忌!”碎了口,不自觉双眸早已染上雾气。 “你还不知啥叫没禁忌呢……”随着宣告,他俯首含住一只尖挺,缓慢地以舌描绘茹晕。 “嗯……”苦闷地哼着,她含怨瞪他,气他弄得人全身——好难受。 柔软的身子不自觉贴向他,手臂也环上他颈部。热情的反应让娄宇衡勾起唇角。 “你要什么?”温柔地贴在她身边喃语,长指仍固执地不去触碰她燥热的部位。 一咬牙,申漓忿忿瞪视他一眼,伸手要推开他。 难得的,娄宇衡顺了她心意,放手退后一大步,似笑非笑地与之对望。 “你……干嘛弄得我不舒服?”气怨地嗔语,没发觉自己像个撒娇的小妻子。 “你希望舒服?”他挑了下眉,邪邪笑起。 小脑袋歪了歪,她没点头,却也不否认,倒像赌气似捞起自己的衣物。 “回答我。”扣住她皓腕,将她带入怀中,懒洋洋的低语有露骨挑逗。 粉颊一下涨得通红,挣扎着要脱出他坚实胸膛。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希望娄宇衡做什么,只知道体内似乎有座火炉被他点燃了,好热、好难受。 这回,娄宇衡可不放人了,反倒在她香馥颈侧烙下细密轻吻,又吸又咬地留下粉嫩红印,直蔓延到锁骨上方,来回舔舐着形状纤细的部位。 “……嗯……啊……”星眸沉醉地半闭,鼻中发出模糊的呻吟。 不自觉地她做出生涩的回应,小手缓慢地在他健硕的胸膛上来回抚摸。 “你这样想离开我吗?”突兀地,娄宇衡冷起面孔,暴躁地吼叫。 一吓,她睁开的眸子疑惑望他,微启的樱唇中咕哝着听不真切的轻语。 “你心中就只有何小铁吗?”又问,长指危险地揉抚她颈上伤口。 “如果我说是呢?”闻言,他眸中s出野兽的凶光,y鸷瞅视她许久然后,他潜入水中。 老天!他放肆的舌正拨撩玩弄着她,甚至还…… 理智上,她想挣脱这令人羞得无地自容的侵犯,然下意识地,她却弓起身子更迎向他。 不多时,她的下t猛烈地收缩、抽搐,达到她人生的第一次高c。 而整个人再站立不稳,软绵绵地倒下,不偏不倚跌入娄宇衡早已备好的怀抱。 “你是我的女人,明白吗?”捏住她小巧下颚,仰起细致面孔迎望他,铿锵有力的宣告叫她心中涌出异常陌生的情绪——有些苦涩、有些甜蜜,还带了淡淡的满足感。 于是她仰首轻吻了下娄宇衡棱角分明的下颚,轻柔低语:“现在,我是属于你的。”浓眉锁得死紧,他明白她言下之意:除现下之外,她——申漓又属于何小铁,永远。 虽是如此,他仍不会对她放手。 精瘦的腰猛力一挺,男性灼热的部分深深埋入她娇躯里,此次没有伴随痛苦。 细声呻吟,申漓神志不清地将自己融入他的节奏,直到最后,她尖叫声中混入他满足的低吼,一股热流充塞在她体内…… “哈——啾!”抖抖身子,申漓更缩入娄宇衡怀中。 下次……如果有下次,她绝不在浴池中做那档子事,要不也得确定衣物不被弄湿。 可怜她,被榨干之后竟又落得没衣服穿的下场,只能任娄宇衡搂着,在光天化日下不知要走往何处。 “冷吗?”性感唇角噙着似有若无的浅笑,他不怀好意地问。 白他一眼,她将脸埋入他肩窝,拒答笨问题。 冷吗?真是废话,他见不到她正发抖吗? 想来甚为不悦,她张口在他肩上咬了口,以聊表内心强烈不满。 “你的身子太瘦了。”除了丰腴的茹房外,她不可思议的纤瘦。 瞧他对肩上的咬痕毫不在意,申漓也没理会他的话,又更使劲补上一口,口中瞬间充满铁锈味。 “我希望你咬下一块血r,永远在心底记着我。”面不改色地低语,是绝对认真的。 申漓可被吓到了,忙用手按住汩汩流血的伤口。 “何苦呢?我生了孩子就要走了,你大可再续娶。”带点薄责,她温柔似水的凝视他。 摇摇头,娄宇衡苦笑不语。 或许,他该放弃,肌肤之亲后想要她的念头强烈得几要吞没理性,却也异常明白的知道,她的真心全灌注给了何小铁,分毫不留。 就算她身上有了他烙下的痕,但又能如何? 莫名的,他想起芸娘,回忆如潮水涌向他。 不知起自何时,他鲜少忆起芸娘,整颗心竟全是申漓的影子,甚至领她追入了与芸娘共有的圣地中,还在这儿抱了她。 但,他不悔,一点也不。只是仍会歉疚呀! “放你走,你还会记得我吗?”突兀问了句,俊颜瞧不出任何波澜。 慎重想了会儿,她认真答道:“我不知会不会,但……”停下,她思索该如何表达内心奇怪的失落感。 未了,申漓终于道:“我目前不想离开你。”“你倒是个守信的人,我明白了。”颔首,他自嘲似笑了下。 “不是为孩子!”不愿他误解,她赶忙澄清。 涩然一笑,娄宇衡垂下眼,若有所思。 申漓也噤了声,默默凝望双手上沾染的他的血……心莫名揪痛,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沉默一直持续到娄宇衡走入一栋隐藏在深幽处的小屋,将她温柔地放上床,交给她一套衣裳之后。 拉着身上稍嫌宽松的衣物,申漓无法不露出厌恶。“这是039;芸娘039;的?”“是,所以我说你太瘦。”不知哪儿拿来一柄木梳,他轻缓地替她梳理一头绸缎似的乌丝。 舒服地眯上眼,申漓决定暂不辩解自己是否太瘦的问题。 事实上,她可不认为自个儿瘦,该丰满的地方可不亚于人。 “你病前,曾问过我,芸娘是否甘心嫁与我,记得吗?”螓首左右摆动几次,她老实道:“记不得,但我想她不是心甘情愿吧!”执梳的手一僵,如丝黑发翩然散落。 “是吧!她不甘心情愿……”喉头一紧,他苦涩轻语。 但,那时他是真心爱着芸娘,直到申漓莫名其妙闯入他闭紧的心房前。 “相公,我问你件事,成不?”发觉他的低落,她忙转移话题。 “问吧!”让她偎在自己胸前,他宠溺地答允。 “来这儿的路好怪,是按奇门遁甲排的?”眼波闪着兴奋,对于各类知识她都乐于接触。 “是,你喜欢?”他惊奇地问道。 红着双颊颔首,她略微害羞道:“只知皮毛而已,这顶有意思不是?”“我对这种小玩意儿没啥兴趣,但芸娘倒十分精通。”环顾周围,芸娘的影子似会随时跑出,他又一阵心疼。 “她很厉害吗?”暂时抛去对芸娘的不喜,申漓大眼灿然地迎视他。 “十分,她的卜算很准确。”眼前浮起一张娇颜,专注地排列着桌上木片,形成各式图案。 “替你卜算过什么?”抚着她技垂而下的柔发,他漾起温柔的笑,眼神飘向遥远的过往…… “衡哥,这回到北方去,要小心火烛。”天仙美丽的面孔满满关怀,赵芸娘俏生生地站在马侧仰望娄宇衡。 “你又算到了啥?”并非不相信,只是芸娘的神情让他心疼,想替她分担些许愁。 摇头不答,她执拗地握紧他的大手,慎重道:“衡哥,你一定要小心。”似要给她勇气,他用力反握了下她小手。 以往并将持续到未来,娄宇衡曾相信芸娘将永远伴在自己身旁,在每回外出时,都用一贯的关怀提醒他该留心何物、何时。 幸福不该稍纵即逝,他甚至无力去挽回她脆弱的生命,只能任之消散于天地间。 他永远忘不了,芸娘虽抱病卧床,仍撑着病体在他每一次外出时,替他安全卜算。 一日,她难得地遣人请他到病榻边她一直不让他常去探望久病而失去血色的面孔,竟染上两朵腓红:“衡哥,我总算能安心去了……”骨瘦如柴的小手用上全身的气力,使劲握住他。 床垫上散乱放着竹片,他想问明究竟芸娘算出了什么,她却如同以往,不肯吐露只字片语。 三日后,芸娘香消玉损。 他沉默地垂下眼,将思绪拉回现在。 “你怎么了?”推推他肩头,申漓有些忧心。 抬眼深沉地凝视她莹亮大眼,丰唇轻微开合。“如果你要走,我不会再妨碍你。”“啊?”申漓瞪大了眼,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弯起温柔浅笑,他俯首在她嫩唇上烙下一吻,就起身离去。 被留在小屋内的申漓一脸茫然地目送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层层淡雾中。 适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坐在床边已两个时辰,申漓动也没动一下,如石像般,只有一张小脸皱紧着,才让人不致错认。 终于,她长叹口气,站起身动了动酸麻的四肢,往前走了数步,又停下,继续发起怔来。 “唉——他不是要放我走了吗?我到底还在犹豫什么?”喃喃自语起来,她好苦恼地皱起脸。 “你犹豫什么!快走呀!”稚嫩童音突然且不耐烦地自门口传入。 眯眼望去,两条相同高矮的娇小人儿站在门口,左首女孩一脸桀骜不驯地狠瞪她。 “不是你,要叫039;后娘039;……”话一出口,申漓顿眉困惑。 眼前这对双生女她一点记忆也没,那句话为何脱口而出,她可半点不明白。 “你记得咱们!”右首的星河难掩兴奋。 “星河!”用力了下妹妹,星海凶猛的眸不像个十岁女孩该有的。 细眉轻蹙,申漓开门见山道:“你们要我做什么?”星海也不拖迟,冷声道:“你快离开庆王府吧!别再拖拖拉拉。”“为何要?”瞟她眼,申漓扬起捉弄人的诡笑,一p股坐回床上。 “爹竟为你这不贞洁的坏女人,欠了谨王爷一条人情!咱们庆王府从不欠人的!”星海跺跺脚,气势人地靠上前。 “为我?你说什么?”她疑惑地问,脑中没来由一股刺痛。 “别装傻,爹说你记不得很多事,我才不信!你就爱诓人!”先在妹妹之前开口,星海对重点避而不应。 “海姐姐……”拉拉姐姐衣袖,星河感到畏惧。 甩脱妹妹的手,以眼神警告她,星海咄咄人地又道:“咱明了讲,爹此生只爱娘,都是你这妖婆,使了妖法动摇爹,你快滚,别再弄得庆王府中乌烟瘴气的!”“你爹动摇什么?”内心有些窃喜,但星海不友善的态度却让她心痛。 她说的事情,申漓一点也听不懂,唯一确知的只有娄宇衡有女儿。 这能否说明,他为何突然愿意放她走了? 小手不自觉抚上颈侧,摸搓着数日前留下的伤口……距离那日好久了,她突然发现,自己没再见过娄宇衡。 这道疤永不会消失,是他在她身上烙下的印记,代表她是他的所有物,不会再属于任何人…… 他忘了吗?莫名感到一阵锥心刺痛。 为何痛?她该快乐的不是吗?终于能去找小铁哥,与心爱的人共度一生……可是真的,好心痛。 “动摇什么?我才想问呢!娘都过世了,你还来勾引爹,这太下流,太无耻了!”一字字、一句句迅速吐出星海樱色薄唇间,根本不像个十岁小孩说得出口的字。 “如果今日你娘还在,我才算下流无耻。”伤人的字语似乎动摇不到她分毫,好脾气地纠正星海。 “呸!若你今日是个好姑娘,我也没啥闲话好说。爹能再喜欢人,我也替爹高兴。”“是吗?”不敢太大声,星河别开头扮个鬼脸。 打从那日同爹说完话后,她是认命了啦! 娘不在的事已不能忽视,爹续娶的事实也无从改变,身为娄家小女儿,她就算了,反正顶喜欢申漓的。 但……望望姐姐斗气昂然的面孔,她无奈吐口气。 真不明白姐姐为何那般不愿爹喜欢上娘之外的人,她敢说,就算今日申漓是闺女过门,星海也不可能眼睁睁见爹对她动心。 用力踢了下妹妹,要她安静莫多舌,凶狠的眼仍坚定不移地瞪着申漓。 “我如何不是良家女子?好歹申府也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大家大族,哪配不上庆王府?”对姐妹俩的矛盾她不予理会,冷静的语调不是询问,而已是询。 她隐隐感到事有蹊跷,心底却有个声音叫她别追究。 听不进心中的警告,她还是问了。 “申府了不起吗?你先前嫁过他人,是别人用过的破鞋!配不配得上庆王府?扪心自问吧!”丢下话,星海拉着妹妹跑远。 大口喘着气,星海感到眼眶有些温热刺痛。 “海姐姐,你——真要后娘走吗?”星河停下步子,鼓起勇气问道。 撇开头,星海默然无语。 “万一爹知晓,会不会气咱们?”又问,不给星海逃避的机会。 “你希望娘被忘记吗?”星海吼道,眼泪一滴滴滚落,花了一张小脸。 一震,换星河无言以对。 “我绝不要!娘不能被爹遗忘,爹不该喜欢别人。”哭得不能自己,她坚决地泣吼。 “可是……后娘很可怜。”回头,星河瞧见申漓似乎呆怔住了,纤纤身影望来孤寂。 “我顾不了的。河妹,就如同管家说的,要是爹当真喜欢上后娘,就会忘了娘的。”正因如此,她才会忽视自己其实很喜欢申漓的心意,而说出伤人的话。 沉默半晌,星河才道:“我想,向管家说得对。”两姐妹复杂地交换个眼神,静静牵手走远。 申漓则傻了似的呆在原处,樱唇半启而不自知。 破鞋?嫁过他人? 老天!她才“十六岁”不是吗?记忆中也压根儿没有嫁人的印象,别说“他人”了,她也不记得自己嫁过娄宇衡。 她困惑地思考着人生中的每一片段,仍得不到蛛丝马迹。 原该与小铁哥在远方过着神仙生活,谁知却成了劳什子“庆王妃”这还不打紧,她勉强能按个解释在上头。但,怎会又莫名其妙冒出另一个她嫁过的人? 难不成,她真如娄宇衡所说的,遗忘了不少重要的记忆? 抱着头苦思良久,申漓“唬”地站起身,冲出房门。 既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唯今之计只有回申府找兄长协助。 她非得弄清楚,一切出了啥差错。 暗处,一双暴戾的野性黑眸牢盯着她灵巧的身影,不顾一切地离开庆王府。 眸中染上计谋得逞的满足。 “娄宇衡呀娄宇衡,总一日我会要你失去一切,悲惨地死在我手上!” 第七章 午后,下了场大雷雨,申浞巧立个名目,留待家中陪妻儿,偷得浮生半日闲——只要不速之客没突然蹦出来。 手中搂着五个来月,头颈初硬的儿子,他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一脸困惑的妹子。 “九姐,喝茶。”申书苗笑意盈盈地端上一杯清茶。 抬眼望了下她,申漓苦涩一笑,又垂下头。 许久,她才又仰起头,漠然道:“我是不是忘了什么?”兄长和乐融融的家庭,已唤起她的部分记忆。 只是,仍抱希望呀! “你以为呢?”不正面回答,申浞若有所指。 “我和小铁哥该离京月余了。”喃喃低语,不知是对谁说话,自己或兄长? 申浞抿抿薄唇,将儿子交人妻子手中。“苗儿,你带孩子回避一下。”带些歉意。 明了地颔首,申书苗抱过孩子进了内堂。 目光温柔地守护妻子隐入别室,他才回首望申漓。“何小铁死了,十年前就死了。”晴天霹雳!申漓浑身猛烈一震,澄净灵活的眸忽如一片死水,混浊且失去焦点。 也不紧张,申浞端茶啜了几口,全不将她的震愕放眼底。 实则,他心下正琢磨着,是否把真象说出来呢? “是呀!他死十年了……”如怨如诉的低叹,切断他的思绪。 望向她,先前的天真不再,冰冷如面具的神情恢复,连同那朵完美得使人不快的笑花。 “醒了?”一语双关。 不答,她优雅地啜饮茶水。“十四和孩子好吗?”“托福。”浅笑对答,并不在意她的敷衍。 “在南方遇了庆王爷?怎么,十四不回来了吗?”“南方?”挑起剑眉,他可感到奇怪了。 之前,他只有过一次离京,到申书苗之前出家的尼姑庵访视老尼,虽是近南方,可未曾到南方。 那时,是遇着了娄宇衡……“娄兄老爱捡简单的方式说话,我是在京外遇见他,可没到南方。”“那不重要,大哥为何说了那么些话?”搁下磁杯,她略有不耐地将垂着颊侧的发撩向颈后。 “不该吗?”三个字,堵得申漓作声不得。 气闷地垂首,她低低柔柔道:“全凭大哥作主,阿九无能置喙什么。”低笑声,申浞甚不在意地道:“为何回来?”“一时解释不了,但和小铁哥……脱不去关系。”她平静恬雅的柔语中,隐藏挑衅。 “还忘不了他?”颇不以为然,他蹙了眉。 冷望他,申漓扯出一抹绝冷的笑。“可不,总忘不了。”“沈三采已死,仇已报,你还有啥好惦念?”忿忿咬咬牙,冰冷黑眸如今似要喷出火似,她巧妙地以修长睫毛遮掩。 “你仍恨我,是吗?”虽见不着她的眸,申浞也明白她的激动。 “不敢。”拱拱身,她好卑微地软声应道。 嗤笑声,他直截了当戳破她假面具。“阿漓,咱兄妹廿来年,你心底想的我没理由不知。”既然面具破了,申漓也不再虚应,怨恨地迎视他无情黑眸。“为何要拆散我们?”她一直想问,如今终于实现。 沉吟了会儿,申浞难得认真地道:“我说了,你愿信吗?”“你没骗过我。”绝对信任的答案让他苦笑。 他们兄妹俩是很矛盾的,既相互斗心机、耍权谋,却又极端信任彼此。 啜口茶润喉,申浞一字字缓道:“你想同何小铁私奔的事儿,是他亲自来同我告的密。”“说谎!”她失吼声,不可责信。 她当然不相信,提出私奔的人正是何小铁。 当时她并没有立即答应,甚至一个月避不见面。因为她明白自己的身上有义务未尽,不可能放下一切逃离申府——而,何小铁并未因此而死心,每日不畏风雨地守在她的绣楼外,用尽各种方式传达讯息给她。 那样真诚的心意怎会假呢?她就是因此才决定不顾一切地同他走。 在约好的夜里,她在桥头站了一晚,却迟迟未等到他,天色初明时,申府派出的人找着了她,将她带了回去。 因受了一夜风寒,加之何小铁失约的打击,她大病一场,直到次月才痊愈,也同时得知了何小铁去世一事…… 更令她承受不了的,是这一切竟是她的亲大哥一手策划,何小铁正是申浞送给沈三采的“礼物”! “你以为何小铁约你私奔之事,我会不知道?阿漓,府中的事,没一件瞒得了我。若我愿意阻止,那一个月何小铁压根儿没机会守在你绣楼外。”申浞平缓地、无情地冷声宣告一个事实,将申漓唤回现实。 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思绪与恨意,她质问道:“那你又为何要将小铁哥送与沈三采,你明知会如何的!”与沈三采夫妻只不过两年,她已目睹不下百次,他是如何虐玩少年的。那不是个“人”该有的行为。 “知又如何?我是存心。”啜口清茶润喉,申浞少见起伏的黑眸如今有丝红浮现。“何小铁竟胁迫我,若不每月供应他百两银子,就带走你好生虐待……”气极,磁杯在他掌中化为碎片,茶水洒了一地。 “阿漓,你是我亲妹子,娘以生命换来的,我不能放任人伤害你。”喘口气,他好温柔地轻语。 申漓浑身一震,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那你为何不说?告诉我呀!早该告诉我的!”心底最宝贵的部分崩落了,她怀疑自己是否会就此死去。 十年的心,一直牢牢系在何小铁身,思念……永无止境地思念,到头来却是一、场、空——痛苦地闭上眼,想阻止不断落下的泪,反而让泪水滚落得更快。 “阿漓,我不愿你伤心。”猛地站起身,她指着兄长吼道:“我恨你!我恨你!”转身,她冲了出去。 “阿漓!”申浞忙要追上去,便瞧见申漓身子一斜,跌倒在地。 谁能了解她心中的愁与苦?十年来她所念念不忘的情与恨,到底算什么? 一股气瞬时提不上来,郁闷地哽在胸口,压得她好难受,好想——一走了之…… 趴倒在石子路,张口想尽情恸哭,却只有几声细不可闻的泣声,寂寥地被空气吞噬。 她抱住头,欲尖叫来宣泄内心满塞的痛苦悲伤,仍只有静默…… 倏地!她全身挺直如紧绷的弓弦,往上仰视苍郁蓝天,下一刻,整个人竟毫无预警的软倒,像只被丢弃的破布娃娃,凄凉地躺在地上。 意识是在一瞬间被抽离身体的?她落入无尽的深沉黑暗…… 知道申漓回娘家一事,是在接到申浞送来的信笺之后。 展开信件,他跳起身,顾不得桌上堆放如山的文件,一言不发牵了马便走。 “爹爹?”星河对着他远去的背影大喊,唤不回他的回视。 “海姐姐……”她只好回头看站在一边,不知正看些什么的姐姐。 星海捉着娄宇衡丢下的信笺,脸色忽青忽白,最后涨得通红。 “海姐姐?”拍拍她紧绷的肩头,星河一脸担心。 “我不要!爹!”星海突地喊起来,泄愤似将手中的纸撕成碎片,往空中一丢,提起裙摆追了出去。 搞不清状况的星河先是呆了下,随即拉住姐姐。“等等,咱们找向管家去。”“对!找向管家!”大梦初醒般,星河回头迅速跑得不见踪影。 “等我呀!”星河不愿被抛下,也追了上去。 却叫眼前的碎纸吸了去,反停了脚步,蹲下身去将之一张不漏的拾起。 小心捧着纸片走回房去,她无比耐性地将它们拚回样,这下她也急了。 信是这么写的: 娄兄敬效: 舍妹日前回府,大病昏迷数日未醒,请速至。 申浞 “怪不得海姐姐与……”她急得直搓手,不知所措地喃喃自语起来。 “真糟呀!万一后娘又死了,咱姐妹是不是又要再多039;娘039;了?那海姐姐每回都要赶人走吗?应该不会的,后娘看来不像个短命鬼……呸!我少乌鸦嘴了……”不自觉,她叨叨絮絮的话脱离了正题。 最后她噤声,望着信笺发起呆来。 同时刻,娄宇衡已到达申府,连通报也没就冲了进去,却在大厅被申浞阻止。 迎面飞来一张纸,他反s性捉下。“阿漓在哪儿?”“她闺房内。”合上书卷,申浞淡然回应。 “闺房?”他蹙眉,深以为刺耳。“她是我的王妃。”强硬语气不容置喙。 “就快不是了。写下休!”优美下巴一扫,指向厅内一张摆放文房四宝的桌子。 望去,娄宇衡的火气爆发开来,一拳打穿那张桌,物品跌落一地,墨汁更染黑了光可鉴人的地面。 “申浞,你别欺人太甚!”“然后放任你伤我妹子?”剑眉轻撇,申浞低垂的眸遮去所有表情。 一时无语,娄宇衡只能愤怒地死瞪一脸冷漠的友人。 “阿漓昏迷了这些天,常梦呓些你的事,娄兄,她是个值得你疼爱的姑娘,可不是任你欺的小媳妇儿。”黑亮的眸带上暗红,直直盯住他的眸。 “她是我的妻,我自会珍惜。”不闪不避,口上相互斗争的同时,也以目光较劲。 “忘了赵芸娘?”“不可能!”娄宇衡几是反s性地拒绝。 接着一团雪白人影卷入,激动地接道:“不许忘!不许忘了娘!”是星海。 她早哭肿了眼,一脸泪痕交错的狼狈。 “那好,写休书。”一弹指,申浞懒得多说。 “写就写!你以为我爹很喜欢后娘吗?她没娘美丽、没娘能干,又是个坏心眼的人!最惹人厌了!”吼完,星海又哭得淅沥哗啦。 “住口!”娄宇衡烦躁地对女儿怒叫,吓住她流个不停的泪。 “我要阿漓,你不能阻止。”坚定地说完,他跨开大步往屋内走去。 申浞也不阻挠,默然端坐椅上,任随他擅闯。 一番眼神的较劲,他确信娄宇衡爱上了申漓,只是仍不愿认真面对。 这就够了,往后的事他没资格c手,只求亡母能在天好生保佑这一对了。 “大哥,他找得着九姐的屋子吗?”申书苗抱着儿子,好担忧地直望娄宇衡去的方向。 “吃点苦头也是应该,我会派人适时地领他进039;篱院039;。”将妻子抱上腿上,眸中闪着促狭。 “你这坏蛋!耍我爹!”星海发指地惊叫。 看都不看她,申浞冷哼道:“小女娃,你滚回去吧,申府中的事还没你开口的余地。你爹害了我妹子,小耍一下还嫌不够呢!”“谁叫她是别人的破鞋……”咕哝,她不想承认自己已心软。 申浞看似不以为意一笑,招来奴仆。“送郡主回府。”“!我还是不要爹忘了娘。”明白他要将自己“送”回府(其实是扫地出门),星海仍放大胆声明。 “我也不希望他忘。”语焉不详地回了话,他挥手要她滚。 识相地由仆人领出申府送上车,星海对这栋大宅子扮了个鬼脸,才下令起身。 算了,她有点认命,如果爹真喜欢上后娘,她成全就是了。但前提是,爹绝不能忘了娘,否则她绝不依! 其实申漓并不想自昏迷中醒来,她正在作个梦……或者那其实并非一场梦…… 灰黑色的石砖砌出巍峨耸立的城墙,城门边是一户户比邻而建的民房,或为土黄泥砖木板屋顶;或为木板茅草搭盖起的小屋。 渐往城内行去,占地广阔的富豪贵族官员宅邸,栉比鳞次、雕梁画栋,令人目不遐给。 日光初乍,市集中已热络起来,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来凤客栈”是市城中属一属二的大客栈,多少小贩靠着它的余泽而生意兴隆。 其中一摊卖莲子羹的小贩,看生意的是个年约十六、七的少年,唇红齿白的俊俏样儿不知迷倒多少姑娘,甚至大婶伯母。 她初尝恋爱滋味的对象——何小铁。 淡如清水、甜似蜜糖的恋情,两人很少说话,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心灵相通。 身为官家小姐,她是不能随意出府的,但为解相思苦,她大胆地扮成男装出府。 知道何小铁识不了多少大字,每每有讯息互通时,她总费尽心思绘以丹青。 ……很美的梦…悸动了她的芳心。带丝酸涩也有些挣扎,但更多更多说不尽的甜——不愿醒来,十二万分不愿意,可说不上为什么?她睁开眼。 长而密的睫毛如小扇,日光照s后在眼下晕出一圈y影。 不加思索侧头,熟悉俊颜写满忧郁与疲倦,映入她眼底…… 或是多日来的疲劳终于令娄宇衡支持不了,现下的他一手支颊,炯炯有神的眸紧闭着。 伸手摸了下他生了青髭的性格下颚,难得的并未惊醒他,反倒发出语意不明的咕哝声,伏倒上了床沿。 轻笑声,她目光温柔地望着他。 就算是睡梦中,娄宇衡的神情仍未放松分毫,浓眉在中央结成难解的结,丰唇拉着刚直的线条。 是因担心她吗?何苦?或者又是一场设计好的y谋? 灰暗的记忆被唤醒,她情丝牢系十来年的恋人,竟是个不值得的人。 这令她怀疑,自己十年来汲汲营营于复仇的生命,是不是白费的。 更可悲的是,尽管现实如此不堪,令她悲痛,她仍未能恨何小铁,仍深恋着他。 幽幽叹口长气,她怔怔垂下泪…… 蓦然,一双温厚大掌抚上她面颊,拭去她珠泪。“醒了?为何哭?”“你守着我多久了?”不知为何,开口的一瞬间,她决定继续扮演“十六岁的阿漓”。 “六日而已。”轻描淡写讲来,却是他最深的情意。 颔首,申漓突兀道:“你有一双女儿了。”“是,为何问?”他不解。 “你不需要我替你生孩子了,所以……”莫名噤了声,她以眸光示意。 俊颜因痛苦及许多理不清的情绪而皱起,他粗嘎道:“放你去找何小铁,是吗?”以沉默为答,她睁着灵灵大眼直视他。 眸光深处隐藏着一抹连她自己也末发觉的爱意。 别开首躲去她的凝视,娄宇衡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活起来的心,又死了。 此次不只是被刻划上永不抹灭的伤,而是被扯个粉碎,不知落往了河处。 本以为申漓再一次昏迷醒来后,会恢复记忆变回那个不甘情愿,却会永远留在他身边的聪敏女子。 看来他是痴心妄想了,是上天在惩罚他不坦白面对自己的真心,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不成吗?”说不上期待或不安的心情包围住她。 苦涩地勾动唇角,他静静开了口:“我不会你的。”停了停,他深吸口气续道:“你身子弱,要多自珍重,我不陪了。”语毕,他转身走,不再留恋。 申漓合上眼,又是一串珠泪隐忍不住地滚落。 怎么能说,她有些妒忌赵芸娘,能替心爱的人生下孩子,而终其一生,她已没那个福分。 二年前,她受沈三采的虐打,几乎被打得体无完肤,但为了复仇她忍下,承受r体无尽的苦。 谁知,那段时日下来,她伤了身子,大夫诊视的结果一生难以生育。 被娄宇衡拥抱的记忆忽如潮水涌至,令她红了脸。 并不讨厌的感觉,甚至有些喜欢他的亲近。 是否,她已有点儿喜欢上他? 不自觉?申漓陷入长长的思索中——送走一看来就失神丧志的娄宇衡,申浞二话不说闯入“篱院”。 无巧不巧,申漓正自更衣,上身一片赤l。 她羞红了脸直接躲入被窝。“大哥,你懂不懂礼节。”一面努力着好衣服。 薄唇轻撇,他丝毫不以为意。“你瘦伶伶的,只有娄宇衡才会看上你。”一话双关。 可让申漓变了脸色,沉默不语。 “他说你记忆未复?”自顾自往椅上一坐,他咄口人地问。 瞥他眼,她不卑不亢道:“我不想让他知道。”“他是真心待你好。”静默了会儿,她如叹气似道:“我还能信谁……”这回,申浞也不多言语了。 明白她的心结,但为人兄长更怕她因这个心结而白白推去垂手可得的幸福。 然而冷淡天性,让申浞没开口劝妹妹的打算。 他只形式上问道:“你打算如何?”“别再要我嫁人。”她不愿再披一次嫁服,她没有那么强韧到能受住更多的打击。 生命走至如此境地,她感到疲累,真想以死来换得轻松。 “成,因你还是庆王妃。”他没有异议。 她可吓着了。“什么意思!”“娄宇衡没休你。”头摇得像波浪鼓,她不可置信地喃语:“这不可能……不可能……”“事实上,娄宇衡说相信你总有一日会039;恢复039;。”他笑得很愉快。 “他何苦?”心底有一股暖甜,动摇她的冷心。 然而——“随他去吧!我不会再是039;庆王妃039;了。”爬下床理好身上衣物,决定不再开启心扉。 “真放得了?”肯定地一点头,便欲绕过兄长出房去。 没叫住她的脚步,申浞悠闲地展开折扇。“你知道吗?向总是朝廷一直在追捕的犯人。”“为什么?”申漓的步子不受控制地停下。 “他擅使毒,又滑溜得紧,尽管知晓他做了不少大案件,却无证据。”细眉轻拢,她不乐地问:“你为何说这些?”谁在意向总是怎样的人!她早觉得他是坏人。 “他似乎很恨娄宇衡。”说完这句话,申浞潇洒走人,留下一室凝重给妹子。 申漓伫立在门边许久,眉心结成麻花卷。 不能否认,她在忧心娄宇衡的安危,连心都揪痛了。 好想立刻回到他身边,守着他不被恶人所害。她明白他其实对向总是很过意不去、很没防备的…… 可是,不成的。她黯然垂下眼,她已没有更多的毅力去接受住后的考验,也没信心能挣脱出赵芸娘的y影,更没勇气去面对,他或许会有的欺瞒、背叛。 算了,一切随缘去吧! 她将一切摒除心房外。 第八章 离开申府前,娄宇衡应申浞之请到偏厅会晤。 原想默不吭声一走了之,但显然他太小看申府奴仆的机动性,也太小看申淀的情报网。 他几乎是一离开“篱院”就被申浞派来的人领去。 “娄兄,舍妹醒了?”申浞挂着轻笑迎接他,那语气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肯定。 “嗯……但她仍没恢复。”往申浞身侧的椅上坐落,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没恢复?”剑眉挑了下,他质疑。 颔首,娄宇衡默然无言。 啜口茶,申浞先将申漓记忆恢复与否的事责于一旁,将话题移往重点。“向总是你大哥?”“是又如何?”浓眉紧蹙,语气十分不善。 “朝廷怀疑他做了不少大案子……他母亲是新疆人?”娄宇衡面色一凝,沉重地低声道:“是新疆的汉人,他不会做大案子的。”辩解虚弱地教申浞笑出声。“他一直在庆王府吗?娄兄,你常在外奔波,实言来说他做了啥,你当真知晓?”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娄宇衡沉着脸不言不语。 半晌,他淡淡说:“我绝对信任他。”语毕,也不道别,起身离去。 坐进车中,命马夫启程,他陷入无边纷杂的思绪。 早在何时,申漓在他心中出现的次数已赶上芸娘? 是申府中那片静得不可思议的树林中,第一次遇见若有所思地漫步的申漓时 第 4 部分 欲望文 第 5 部分 小婢娘子 作者:肉书屋 第 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是申府中那片静得不可思议的树林中,第一次遇见若有所思地漫步的申漓时,就对她有了不可抹灭的印象了吧! 所以才会捉弄她、轻薄她……天知道他二十岁之后只抱过芸娘一个女子,芸娘往生后,他一直过得像个和尚。 曾经以为这辈子不会再对女子动心,但他错了。 事实上他不只动心,还陷得很深,几乎要申漓取代了芸娘的位署。 他们相识的日子并不久,彼此间每一次的对谈,都引发不愉快——他甚至动手打了她…… 这算什么?她心中只有何小铁,他也相信自己一生忘不了芸娘。 是惩罚吧!要他放弃申漓,别再束缚一颗芳心。 他忍不住想,或许芸娘过门前也有心上人,只是父母之言而死心嫁他。 “芸娘……我是否误了你?”捏紧腰上玉饰,他的喃语中带上一抹哀痛。 芸娘是男人梦寐以求的良侣,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默默地打点好一切,小自丈夫衣上配饰,大至府中千人的生活,内外打点得极妥当,让做丈夫的全无后顾之忧。 闲来,还会泡上一壶茶,伴着夫君品茗对奕、赏花。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爱上她是理所当然的。 申漓不同,她一身反骨,看似柔弱实则刚强,完美的笑颜下是深不可测灵魂,怕麻烦的天性,更让她离“贤妻良母”好远。 与她相处并不轻松,光猜测她捉摸不定的心思,就够让人疲劳了。 而他,竟莫名爱上如此独特的女子,没有理由,在他不自觉间就爱上了。 才离开申府不多久,他对申漓的思念已泛滥成灾……她却永远不会是他,娄宇衡的妻子。 她的心很单纯,一颗心只给一个人,何小铁正是那幸运的人。 忍不住溢出苦笑,娄宇衡怔怔地发起呆来。 “王爷,到府了。”马夫微哑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却成功地阻断他的沉思。 如大梦初醒,他抬起头看着掀起车帘的人。 因逆光而站的关系,五官只有一片y影。但娄宇衡轻易地认出来人。“向总。”“王爷,您身子不适吗?”见主子失神地坐在车内,向总沉稳的声音中添入关怀。 摇摇头,他挡开向总欲上前扶持的手,利落跳下马车。“向总,你恨庆王府吗?”回首凝重地问完,娄宇衡并未等待回应,便快步隐没在重重门廊间。 向总黑亮眸底浮现一抹难以察觉的暴戾,并在瞬间敛去,急忙赶上娄宇衡。 “王爷,小的并不恨庆王府。”只追了十来步,娄宇衡正站在亭中候着他。 深睇他无比诚恳的眸,娄宇衡轻叹:“你有资格恨的,我目前有的一切,都该是你的。”“王爷折煞小人了,向总出生微贱,能有如今成就,还是王爷提拔。”垂着头,表情全掩于浓发后。 “大哥,你可恨的。”说不上是怎样的情绪,他头一次喊了“大哥”。 多年来,他直莫名内疚,总觉得亏欠向总许多。 摆手蹙眉,向总满脸严肃。“王爷,小的只是您府中的039;管家039;罢了,还能不知感恩,反生怨恨?”娄宇衡抿抿双唇,不置可否。 突地,他问:“你喜欢芸娘吗?”“向总一向敬芸娘夫人。”声音,微有沙哑,但大体而言并无特殊情绪。 揪了眉,娄宇衡试探道:“没有别的情愫?”不知为何,他忆起申漓做过的臆测,他基本上是抱持不信任,可心中说生了块疙瘩。 “王爷!”向总立即跪下,指天发誓。“小的绝不对夫人抱有苟且之情!”说着,他拔出柄小刀,便欲砍下小指明志。千钧一发时刻,娄宇衡一伸足踢去小刀。 “我绝对信任你。”语毕,他转身远去,这回使出轻功,瞬息间消失无迹。 待他离去,向总弯起一抹冷绝无情的笑。“很感谢你信任我,弟、弟。”几度被恶梦惊醒,申漓索性不睡,披了件外衣踱呀踱出了“篱院”,漫无目标地逛。 也不知怎么走的,当她发觉时已身在“混沌居”。 既然来了,她直接往兄长书房走去,压根儿不理这儿是禁地。 正如所想,书房内灯火通明,还没拍门呢!里头已传来不悦男音。“进来。”推开门,申漓走入,瞧见兄长和小嫂子衣衫不整地坐在椅上。 轻咋舌,她肯定自己打扰到了人家夫妻恩爱。 明白归明白,她可没离开的意思,不疾不徐地开口。“我想知道,向总这个人。”白天与兄长的一席对话,令她挂心到现在,睡梦中更充满娄宇衡不测的影像。 她怀疑自己还能再受这种煎熬多久,实上她巴不得立刻回庆王府去守着他,就算日后会受苦,也好过现在心神不宁的状况。 “担心娄宇衡?”原本怒气冲冲的申浞,换上促狭。 “不成吗?”她可没耐性应付兄长,不雅地白以一眼。 耸肩,替膝上小妻子理好衣物,才慢吞吞回道:“成,为啥不成。”“那就快说!”不耐烦地低吼,她快被心中不断涌出的不安溺毙了。 “他是半个新疆回人,是前庆王爷的私生子,更是个用毒高手。他使的毒无人能解,且无色无味让人防不甚防。”一口气说完,他挥手赶人。 理也不理,申漓又问:“就这些?”语气可横了。 “没错。你有何打算?”意识到妹子此次的坚持,他勉强耐着性子同她耗。 支吾了会儿,她似叹道:“不怎么样……”“你仍是庆王妃,大可回去。”忍不住又劝。 这回申书苗也在一旁帮腔。“可不呢!九姐,莫要失了一椿好姻缘。”软绵绵的声调有种莫名的说服力。 “怎的?夫妻同心?”笑着调侃,她避而不应。 究竟该不该回去,她心底也没个准。 何小铁的事伤她太深,她已决定终其一生不再信任自己以外的人。 可娄宇衡的安危使她挂心,整日下来只想着他,啥事也做不了。 很难决定该当如何…暂时回避吧! “你想躲多久?阿漓,若娄宇衡有三长两短,那对双胞胎该怎么办?”申浞确切戳中她的痛处。 两张分毫不差的甜美脸蛋在申漓脑中浮现,活泼老成却仍不脱幼稚。 对已故的母亲有极深的依恋,相信父亲会永生爱着母亲,极力要清除“坏女人”她当然担心,但一想起两姐妹,她又同时想到了一个盘旋在心中许久的疑问——星河、星海是否是向总与芸娘私通生下的? 如果是,她也找不到人证实,芸娘早已过世,向总没理由坦诚。 若不是,那当然最好。但她怎么也不觉得自己会猜错,种种迹象似乎都显示着向总与芸娘两人关系匪浅。 “十一年前三月时,庆王爷在京城吗?”推算两姐妹诞日,若足月至少该在三月时受孕。 虽对妹妹突兀的问题感到不解,申浞仍答:“那年整整四个月他都在南方,直到五月才回京。”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她看向兄长。“我不会回庆王府。”听来,像在说服自己。 “当真?就算向总随时会取去娄宇衡的命?”轻叹,她低柔道:“都忍了这么些年了,向总该会再忍下去吧!”“天真。”斥道,他不明白申漓心中转不出活路的挣扯。 “不是天真。只是不愿再惹来一身腥。”最终,她还是选择保护自己。 福了福身,她转身要走,不愿打扰别人夫妻恩爱天!她好妒忌。 “九姐?你一定顶喜欢庆王爷的。”突如其来的话语如雷,震得她僵下步子。 “我……才不!”她心里一直只有何小铁的,十年来未曾改变。 那又如何解释她一整日对娄宇衡的牵挂?甚至连一次也没想起过何小铁。 “九姐,我年纪还小,许多事也不很明白,但真心相爱的人就不该躲避,要不总有一日会后悔的。”深情凝视丈夫,申书苗回忆着那段坎坷的情路。 不语,申漓努力要理清自己的心意。 喜欢吗?她不知道。何小铁死后,她几乎埋藏了自己所有的感情,人生在世只是在扮演一个“角色”。 遇见了娄宇衡,她!垂下眼,唇角淡淡浮现一抹笑花。 在树林里的初次相见,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用了二巴掌在他俊颜上,似乎还踢了他一脚。 想来就羞人,二十六年来她何曾做出如此惊人的举动?不合她性子,二来她本就无啥感情。 那日却做了,是否代表她早被娄宇衡那显而于外的狂妄、目中无人给吸引? 思绪纷杂,她低嘎道:“随缘。”应是已将娄宇衡深深刻在心板上了,但她鼓不起勇气再接触一次感情。 更何况,他心中只有赵芸娘,又哪来的位置摆她? 已经过七天了! 星海、星河鬼鬼祟祟躲在父亲房外,四只明亮大眼气急败坏又万分无奈,紧盯着不知神游何方的父亲。 这太诡异了,这样失魂落魄的父亲,她们只在母亲去世时看过一回,为期六日半。 今日,却已迈入堂堂第八日清晨,她们引以为傲的父亲似无清醒迹象。 “姐,后娘当真没死吗?”星河扯扯姐姐衣袖,满是怀疑。 “当然,我诓过你吗?”白眼一瞪妹妹,星海语气甚为不善。 “没有。”乖顺摇了摇头,忽又歪着头不吭声。 用力往星河额心一拍,星海低骂:“还呆!爹走过来了!”急忙拉着尚未回神的妹妹躲进树丛。 才躲好,娄宇衡稳重鞋音已至耳边,两姐妹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黑靴、深蓝袍角突地停在两人面前,吓得她们连气也不敢喘,努力要将自己化身为树。 那知他压根儿没留心到两人,一自径发起怔来,唇边扫起莫名的笑。 百感交集,五味杂陈的浅笑,在他唇边眉角烙下抑郁的刻痕。 为何会记得那一日,申漓略施小计引得他被一盆滚水烫着,他勃发的怒火却被她愉悦的笑声化去。 很想好好地宠她,但如今已丧失所有机会。 那一日,他气极的一巴掌,结束了两人之间的连系,当爱意汹涌而至时,已挽不回任何东西。 幽幽叹口气,他举步又行,迟迟缓缓的步子与往昔的迅速有神大相其径。 身影远去,星海、星河力脱坐倒在地,手还按在对方唇上。 “海姐姐,后娘会不会早死了。”放下手的第一句话,就让凝重的气氛更显沉重。 “呸呸呸,乌鸦嘴!”气得捶打妹妹,星海凶巴巴道:“爹都说她没事了!”“那为何不回来?”扁扁嘴,星河委屈地低叫。 “怕被嫌弃吧!”星海责任地胡乱臆测。 换星河白姐姐一眼,不以为然地说:“她才不是那种人,怕被嫌弃当初就不会嫁来了。”点头赞同,却忍不住疑惑。“可,爹又不会骗咱们。”“啊!”星河突然一拍手大叫,着实吓着了星海。“会不会后娘还没想起爹?”“不可能!”立即星海否决。“我才不信她会忘了爹和咱们。”“那后娘一定死了!”星河肯定地下了结论。 要不如何能解释爹的怪异行径,他近来总在发怔,有时会在谈话中突然神游他方。 三年前娘刚过世时,爹也是这个模样,以此推论,后娘一定也不在人世了。 星河十分肯定自己是对的。 “呸!少乱讲话了!”又打了下妹妹可怜的脑袋,星海窜出树丛跑远。 “猜猜嘛!”咕哝着满腹不快,星河揉着头慢吞吞随着姐姐的方向行去。 虽然爹现在的模样形成原因不明,但星河知道再下去肯定有大麻烦,这可不太好了。 “对啦!找向管家去!”赞美自己聪明的同时,她也加快脚要去找向总。 事情应会有不错的解决。 两姐妹前脚才走,娄宇衡后脚又回来了。 若有所思地望着女儿只余黑点的身影,他苦笑。 让女儿替自己忧烦是很不该,他虽努力要控制内心翻腾汹涌的情意与惆怅,结果却徒劳无功,反倒愁更加地愁,依恋更加地依恋,忘也忘不了。 时常,公文批阅到一半,眼前似乎浮现出申漓端茶翩翩行来的身影……想来好笑,她总共也才替他端了一回茶,还是在记忆错乱时。 近来他偶会想,自己或许并非真心爱着“赵芸娘”这个女子,而是喜欢她的贴心、贤慧及一切女子所该备有的品德。 进房关上了门,他失神地坐在椅上,沉潜在自己思绪,但他同时也明白自己该振作,不能继续这么浑浑噩噩下去,更不该反倒让女儿担忧。 “这当真是039;相思已是不曾闲039;……阿漓呀阿漓,你明白吗?”自嘲轻语,他凄然扯出淡笑。 这是最后一回为申漓而丧志失魂,他会立即恢复往昔,不让失意过分支配自己。 默然坐了半晌,他走身出了房,朝书斋行去。 步履坚定毫不犹豫,迅速消失在层层庭院回廊间。 “向管家,该怎么好?”星河苦着平视满手泥污的向总。 反应不及地呆了下,他才轻咳出声。“星河小姐,向总驽钝!不甚了解小姐之意。”他正在整理亲手栽植的盆栽,悠闲时光被硬生生打断,也不见他生气。 “我说爹呢!”停了停,她忽问:“后娘死了吗?”“据小的所知,王妃身子安好。”但听娄宇衡提起,她并不愿回庆王府。 似乎是和记忆混乱有关。 “没死?那爹怎么失魂落魄成这般?”星河愀然不乐,她不愿父亲比关心母亲更关怀后娘。 “或许……王爷顶喜欢王妃的。”向总颇有深意道。 “王妃是我娘,申漓是坏女人!狐狸精。”咕哝的声音并不大,她虽心生不快,倒也没忘记父亲续娶的事。 有些明白先前姐姐为何那样气势汹汹,她还当自己认命了,其实并不,只是容忍力较大罢了。 就像姐姐说的,爹可以喜欢后娘,却不能忘记娘。 现下来看,爹会淡忘娘的机会太大,她可受不了。 “二小姐,您不喜欢吗?”放下饵食了。 皱皱小鼻,星河不喜道:“当然!我才不要爹忘了娘。”说着捏起垂在颈上的小香囊,那是娘过世前各送了一个给两姐妹,替她们求平安。 “或许王爷只是一时迷惑。”摆摆手,星河否决。“你没瞧见爹的憔悴样,哪会是只有一时迷惑。”依她看,爹念着后娘的程度,比念着娘还深还重。 假意思考了下,向总又道:“那样来看,王爷是喜欢上了申家小姐。”“我不要!”星河立即大吼。 她隐隐知道,爹开始没以往思念娘了,他除了工作的时间外,只想到后娘。 “爹忘了娘,我不要!”摇着头,她开始掉眼泪。 “二小姐,别伤心。”向总心疼地搂住星河,温柔替她拭泪。 泪眼婆娑地望着向总,她哽咽道:“向管家,你帮帮我好不?爹要喜欢谁我不管,可爹不能忘了娘。”“我这儿是有一帖灵药,听说能让人回心转意……”沉吟着,他似有不甘愿地道。 开始收网了。 “我要用!”毕竟年幼,星河立即叫起来,难掩无比兴奋。 “可……不知是否有效……”大鱼上勾,但他仍假意推托。 使劲打了下他,星河大叫:“无妨!快弄给我!”“是!”垂首应了,被遮掩住的眸s出异光。 三个时辰后,星河喜孜孜地端着一盅补品去找星海,一阵交头接耳后,两人欢欢喜喜去见娄宇衡。 看着连日来愁眉不展的女儿们带着满脸甜笑走来,娄宇衡感到惊愕。 “爹,这给您喝的。”星河小心翼翼将碗盅放上书桌,笑得更甜了。 “哦?这是?”掀开碗盖闻了下,是j汤的香味。 那味道与芸娘生前所做,几无异。不自禁怔忡了下,思绪飘得老远,一幕幕平静恬淡的画面浮现眼前。 笑得可得意了,星河仰起小巧小巴。“很像娘做的对不?”默默颔首,他冲女儿一弯唇角,无尽温柔。 “爹,快喝!”星河催促着。 娄宇衡先笑了笑,放下碗拉过两女儿搂怀中。“星海、星河,你们喜欢后娘吗?”“别提她。”扁扁嘴,星河垂头不欲多答。 星海则极敷衍地笑着。“不讨厌。”理解地点着头,娄宇衡苦涩道:“是吗?正巧,后娘她呀,也十分不喜欢爹。”“才不信呢!”两姐妹异口同声道。 拍抚了下两人头颅,娄宇衡端起碗又闻了回,才小小尝了口——还可以。 “这是谁做的!”他不相信两个年纪幼小,又娇生惯养的小女娃做得出这碗汤。 更奇怪的是,这碗汤自香味、色泽到口味均与芸娘分毫无差,更不可能是两人做得出的。 “向管家。”星河老老实实答了。 “他?”娄宇衡满面惊讶。 星海偎上前,兴奋期待地问:“爹,味道和娘的一样吧!”对!就是特意熬了一模一样的汤,要唤回爹对娘的思念。 “嗯……一模一样……”又喝了口,心下一片怅然。 见父亲默然无语地喝完汤,面色深沉地放下碗,陷入沉思,星河、星海不安地对望。 “爹?你不会忘记娘对不对?”深吸口气,星海带点怯懦问道。 静默半晌,娄宇衡才叹口长气。“爹不会忘记娘的,可也没法忘了阿漓……”“我们也不讨厌后娘,可咱们怕您忘记娘。”爱怜地搓揉两女儿如丝黑发,心下涌出歉意。他太少注意两姐妹的感受,总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思潮中。 他亏欠她们的不只是关怀,还有父爱。 想开口说些什么,忽地腹部一阵翻搅疼痛,似有千万柄利刃同时在他腹中穿刺。 “呃!”弯下身,这种痛与寻常腹痛不同,倒勾起他心底久远前的记忆。 身为庆王府继承人,为了怕有歹人下毒,他自小在饮食中都会放上一些毒药,好让身子习惯,而不致被毒死。 初时,他时常痛得满地打滚,哀嚎得声音都嘶哑,烈一些的毒,也曾让他痛苦了二个晨夜。 有毒!是他唯一的想法,目光盯在桌上碗盅……果然向总仍是恨着他的。 “爹……”星河尖叫,慌得不知所措。 “住口别吵!”往妹子头上一敲,星海也是急得手足无措,但她试着想扶起父亲。 推开女儿,他跌跌撞撞后退,脚下不慎被椅子绊了下,整个人狼狈跌坐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去找向管家,”星海当机立断,对星河唤道。娄宇衡痛心看着二女儿慌乱跑的背影,深怕向总会连两个孩子也不放过。 他死,无所怨尤,亏欠向总的一切,他心甘情愿用生命偿还。 但他不能死,两女儿孤苦无依,他如何放得下? 万一向总一不作、二不休连两人也一并除去,他是死也不会瞑目的!还有,申漓……尚来不及对她说出的爱意,岂能就此随他而逝? “爹!向管家就快来了……”星海强忍泪水,轻柔地安慰父亲。 岂知这一切正是她所信任的“向管家”的杰作? 深吸口气,他坚困道:“乖孩子……别……别信任……向总……”“为什么?”她大惑不解,以为父亲胡涂了。 “他……他是……爹……的大……”语未毕,喉头忽觉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出。 “爹!”星海凄厉地尖叫,上前要扶他。 推开女儿,又是一口血涌出唇畔血色异然艳红,让人感到不祥。 第三口血又将涌出,他赶在之前连点几道大x,护住心脉,就再也支持不住地倒下了…… 昏迷前,他隐约听见女儿的哭叫声,却无力安慰她,只能含恨陷入无边黑暗—— 第九章 当星海、星河被仆人领来时,申漓正在窗边发呆。不可避免地叫两只小兔子似的人儿吓了跳。 “后娘!”一见着她,两姐妹异口同声地唤道,泪水一连串往下掉。 “怎么啦?”忙拿手绢替两人净脸,不安直涌上来。 若非到不得已,走投无路,她知道两姐妹万万不会找来。 “爹吐了好多血……”哽咽不已,星河泡泡的大眼似随时会涌出一缸泪水。 “向总……不见了!”星海控诉地泣吼。 闻言,申漓浑身一震,站立不稳地跌坐回椅上。“向总真的复仇来了……”没放过她的轻喃,星海疑惑的问道:“复仇?为什么?”“先不提这,你们的爹现在怎么了?”但愿他还活着,她愿用自己的性命换回他。 她真的爱着他,已不容否认了,无论这些日子来怎么努力要遗忘他,都做不到。 何小铁在她心中的地位已无足轻重——她是个死心眼的人,一次只念着一人,装不下第二个。 “爹昏迷了三日,那一群庸医啥也作不了!”星海吸吸鼻子,小拳头愤愤地捏起。 “庸医?”“是庸医嘛!全关进大牢去了,省得危害世人。”星河冷声道,那神情像足了娄宇衡。 只能苦笑,申漓想起娄宇衡也是这么对待那些大夫,还真同情他们。 撇开这个不谈,申漓道:“你们要我怎么做!”问题一出来,星河、星海可呆住了,愣愣地对望好半晌,才由星海不情愿道:“你不回庆王府吗?”事实上当日在找不着向总后,她们头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申漓了,要不是面皮薄又爱逞强,早在三日前她们就要来找她了。 “不是不能,但你们的爹……又怎么想呢?我不求他忘了大姐,但我希望他只爱我一人,这可行吗?”她淡淡地分析,尽管内心巴不得立即飞奔到他身边,但过往的回忆今她驻足不前。 她知是强求,但这回的情路,她受不了任何打击。 “你太过分了!”星河气得大吼。 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等问题!是存心要爹等死吗? 凄楚一笑,申漓幽幽开口道:“知道这太……算了,我暂时同你们回一趟庆王府。”“暂时什么意思?”星河质疑。 “待庆王爷一醒,我就离开。”而后她要离京,到大江南北游历一番。 她不愿再让“女人”的身份束缚了,不想在情路上继续跌跌撞撞。 是爱着娄宇衡哪!但他不爱她,不是吗?既然如此,她又何苦将生命再浪费在思念上? “为什么?留下来不好?”星海不解,她还太小,弄不清大人们复杂的思绪。 就她而言,后娘虽得不到父亲全部的爱,但至少她爱父亲也陪在他身边,那样不就够了吗?三从四德中可没一项提到,若求不来丈夫的爱,就能干脆离开丈夫的。 “我爱他,所以不留下。”言尽于此,申漓披了外衣往外走。 不能说不感到惊讶,姐妹俩从没料到会听见后娘那般诚实的告白。 “原来,后娘爱爹呀!”追着申漓迅速的步子,星河仍抽空对姐姐道。 点点头又摇摇头,星海好困惑地问:“那她又为何不在府中留下?”“我不懂,改天再问好了。”星河也相同疑惑,但她想起另一件事。“海姐姐,爹不是说后娘忘了咱们大伙儿吗?看来没有呀!”经妹妹提醒,星海恍然大悟。“是啊!那她显然是骗爹的!为何?”“怎知呀!爹和后娘都让人摸不清。”最后的结论,星河只觉得头疼,不想再去探究滔滔不绝的疑问。 “是啊!弄不懂。”星海赞同,决定丢弃好奇心。 当务之急是救回爹,其余的往后再提了。 坐上车,申漓问道:“找过谨王爷吗?”记得当时救醒她的就是谨王爷,兄长也提过他的医术已臻出神入化。 “哎呀!咱们竟忘了!”两姐妹同声惊呼,充满希望和兴奋。 “就先去谨王府。”申漓立刻下了决定。 沿途众人无语,星海、星河只了心想快到谨王府,申漓的心绪就复杂得多。她忍不住又想起同个疑问星海、星河否为向总的亲子? 今日来看,似乎八九不离十,若非如此今日的姐妹大抵也难逃他的毒手。 谨王府很快便到了,申漓极不优雅地跳下车,顾不得众目睽睽,提起裙摆就往内冲。 星海、星河也没功夫挑剔后娘丢脸什么的,跟在她后头跑。 才进大堂,一位相貌慈蔼老人自一旁上前,递来张信签。“庆王妃万福,咱王爷交代小人将这交给您。”“他不在?”拿过信,申漓细致眉心结得死紧。 “回王妃话,咱主子六日前外出寻人,拿不准何时回府。”老者毕恭毕敬的回答,并不能解开她眉心的结。 “他怎知我们会来?”老者才欲回话,赶上来的星海接道:“谨王爷懂卜算呀,比娘还厉害呢!”不以为然轻哼了声,倒也没再开口,低头看起信签:大嫂万安: 小弟不才,娄兄身中之奇毒非小弟得以解救,为尽交谊义气,小弟去找那位能解毒之高人,望大嫂见谅安心。 为怕娄兄无力等待小弟回来,后附一帖药方,先保性命数月,请迅服之。 司徒连敬启 迅速浏览一回药方,申漓二话不说抓了两姐妹走人。 这签上秀挺字迹微显凌乱,看得出当时司徒连也是心慌意乱了。可见得,娄宇衡所中之毒非同小可,不得以等闲视之。 不自觉,感到一阵烦乱。 赶到药房抓药时,竟发觉所需的七味药中有五味卖完了,且近四日来,也不知啥原因,进货的车子全下落不明,药房几要维持不下了。 不信邪,申漓连跑几家大药房,伙计也只能陪着笑脸道歉。“不是小店不卖,庆王妃大驾光临,小店是高兴也来不及。实是这五味药,小店连存货也卖完了,货又没进来,请王妃原谅恕罪。”“谁买去的?”明白事有蹊跷,申漓脸色沉得吓人。 “是个身约几尺高,看来斯斯文文的俊俏公子,但那双眼可吓人了,莫说是暗红色的,那光芒像极了兽呢!”对于大客人,伙计是绝不会忘的,口沫横飞地叙述道。 “是向总。”声调并没特别高降,却让伙计冷冷打个寒颤。 用力咬住下唇。她强迫自己不能慌、不能急,或许向总是买去了城内所有店的药,她就往城外找!无论多困难,她一定会救回娄宇衡! “后娘,爹能救吗?”再也哭不出泪的红肿大眼可怜兮兮地仰视她。 无语,她使劲搂住两个女孩儿。 不管能不能救,她非救不可,也非救回来不可! 直到出了城百里路远,天色早暗下来,仍买不到药,而放眼望去,已是荒野一片。 两个小娃儿早熬不住累,歪歪倒倒地睡熟了,申漓依旧不死心地要马夫驱车向前。 她不敢停下,怕一停下了会受不住焦急而发狂,只能不断向前。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又给找着了一家不起眼的小药房,申漓跳下车跑了进去。 报明身份及来意后,药房老板诚惶诚恐地奉上茶。“王妃来到小店,真是无上光荣。”结结巴巴讲完文绉绉的话,老板明显松了口气,像完成多艰巨的任务。 申漓一时忘了心焦,忍俊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笑不得了,老板急得满头大汗。“王妃,小的是粗鲁汉,要说错了啥,您老多包涵!”“没说错,只是怪有趣的。”忙止住笑,仍免不了唇角斜扬。 搔着脑袋,弄不清楚怎么回事的大汉只得道:“王妃您要的药小店都有,请等等小的这就去拿。”“快去!”喜从天降,申漓急切道。 有救了!娄宇衡有救了!虽只是护住心脉个把月,但她确信司徒连会把能解娄宇衡所中之毒的人带回,就算带不回也无妨,她心中已有计量要如何自向总手中拿到解药。 老板急急忙忙冲进店内,接着传来一些交谈声,里头突然s动起来。 门帘突地被抓起,走出一名老妇来,她枯萎干皱的面孔上垂着泪。 正觉得奇怪呢!老妇已走至申漓面前万福请安道:“民妇拜见王妃万安。”那礼数、那用语,一点不似乡下农妇该有。 “你是谁?”申漓揪眉问。 “回王妃话,民妇十年前曾在庆王府中做事,还替前王妃接生过。”老妇激动地双手发颤。 “接生过?那对双生姐妹?”申漓惊愣不已,这未免太过巧合了! “正是?不知两位郡主可好?”颔首,根本是好过了头。“你何时离庆王府的?”老妇长叹口气答道:“民妇一接生完两位郡主,向管家便将民妇遣出了府。”“他……有交代什么吗?”摇摇头,老妇怅然道:“至今民妇仍不明白,究竟做错何事,向管家那般不留情地待我。”“一点不知?”申漓确认道。 “一点不知!”老妇肯定地答道。 沉吟了会儿,申漓又开口:“那好,告诉我那两个小娃儿是足月出生吗?”似乎吃了惊,老妇奇道:“当然足月,两位郡主十分健壮。”“此言不假?”她心下虽信了,仍免不了存疑。 果真如她所料,星河、星海真是向总与赵芸娘的孩子。 “若有虚假,民妇愿受天打雷劈。”老妇毫不犹豫地放下毒誓,神情坚定。 “好,我信你。但这事儿不得对任何人提起。”投以凌厉的一眼,让老妇的心大跳一下。 忙福了福身,老妇惶恐道:“是,请王妃放心。”说来也怪,这王妃个头娇小,面貌温婉,说话的声音轻柔得似要化水,怎么有股叫人没来由惊恐的气势?老妇微微发着颤,等着申漓下一句话。 “辛苦你了,下去吧!”纤腕轻挥,申漓不再在意老妇。 老妇退了开来,申漓顿眉整理一切事由。 就她看,向总不一定是因喜欢赵芸娘才同她生了孩子,这可能根本是复仇的一步棋,但他肯定没料到赵芸娘会因思念他而香消玉损。 若娄宇衡知晓了此事,不知会受到多大的打击,他内心最完美可人的妻子,早就背叛了他。 伫立了半晌,她幽幽叹口气。 就算她摸清这三个人的爱恨情仇,又如何?她根本没有立足之地,只是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 “王妃,药来了!”门帘似被强风吹开,扬得半天高,老板巨大的身子气势汹汹地冲了来。 挂起微笑的面具,她处变不惊地直视莽撞大汉,也不担心是否会因他的收势不及,而被撞飞。 千钧一发时刻,大汉停在她面前二步处,彼此近得可听见鼻息交缠…… 她只别开了头,没移动一步。 很想明白赵芸娘为何会在嫁人之后又爱上别的男人,她为一个熟读三从四德、“女戒”什么的女人,该把持得住自己的心才是。 又侧过头望了眼老板,那个粗鲁憨直的大汉正红了一张黑脸,不知所措地呆站。 这回,申漓轻轻退开了数步。 过往只有何小铁,如今只有娄宇衡,她的心专一得无法在同时容下第二个人,实在无法了解爱上两个男人的心情。 是她怪异吗?听大哥提过,京城中许多贵妇实际上都与人私通,算是种搬不上台面的黑市风潮。 突然,她发觉老板还发着愣,没将药交来。“药?”伸出手要拿,又瞧见一张红到要滴血的面孔。 细届轻蹙,她索性自己由他手中拿过了药。“怎么算?”“对……对不住……实是王妃太像我家那口子,一时二时看呆了。”大汉如大梦初醒,搔着头羞赧的笑。 “我像尊夫人?”申漓轻笑着问,乡下的寻常夫妇间,有种莫名的温暖。 大汉呵呵笑道:“哪是什么夫人?一个粗鲁婆娘罢了,可惜她的脸。”言下颇有将妻子比美天仙之意。 听出他的骄傲,她又笑了。论相貌,她并不美,至多只是清秀婉约,京城中的名门淑媛间,是属不起眼的一个。但在这小地方,她倒成了绝世美女,算有趣吧! “这药,多少钱?”又搔搔头,大汉不好意思道:“钱是不敢拿……但,王妃可愿意给小的那枝钗子?我想送给家里的。”“可以。”爽快地拔下发上一双珠钗,并不是怎么贵重的物品。 欢天喜地接了去,他热情地送至门外。 临走时,申漓掀起车帘又望了眼那户药店,正巧瞧见老板小心翼翼地替个面孔平凡的女子簪上钗子。 她失笑,尽管自己生的并不好看,但比起那位妇人已可称上美人。而那双珠钗簪在那妇人头上,就像驴子戴红花,惹人发噱。 但,何其羡慕这乡野夫妻,就算没银子,生活困苦,至少恩恩爱爱。相较起来,她一生算衣食无缺,赵芸娘和娄宇衡更是一生荣华富贵,然夫妻之间反倒没有乡下人的真实。 收回目光,她望向睡中的两姐妹,未来的某一日,她们也将情场上受尽伤痛,只求能有个好姻缘,莫似她或赵芸娘,除了一生苦痛外,什么也没有。 轻拢了拢两人散落的发丝,一个绣工巧致的香包突兀地闯入她视野。 是赵芸娘绣的!脑中只闪过这个念头,她见过赵芸娘绣制的东西,不会认错的。 香包是挂在星河颈上,花样是群排列似桥的飞鸟。她震了下,不加思索动手取下香包,在手中捏了捏,发觉其中有异物。 面色不觉凝重,她轻手轻脚将星海翻个身,往颈上摸去——果不其然,也有个香包。 拿下一看,是条由点点星子串成的河川。 两个香包连起来应是“牛郎织女”的故事,看来赵芸娘将自己与向总比做传说中人。 凝视着两个香包许久,申漓总算下定决心,取出随身携带的针线包,小心翼翼地挑开缝线。 在内衬里她找到两张小线笺,连忙将之放进怀中,迅速地将香包缝好,挂回星河、星海颈上。 当一切做完时,车子也到了庆王府。 将两姐妹交由佣人抱回房去安睡,申漓到厨房去熬药——她不敢太早见到娄宇衡,怕自己会因心焦而误事。 下人们告诉她说,他近来憔悴极了,若非一口气还没停下,几与死亡无异。 目光没有焦点地对上红艳炉火,一窜一实的火舌如有生命般舞动。 药草苦涩的气味已弥漫整个室内,她忽地回神,将火弄小。 耳闻过谨王爷的促狭性子,喜用味道苦涩难以入口的药,上回她是尝过的,还被娄宇衡着喝下,结果吐了他一身……唇角温柔地弯起,他的怀抱很温暖,让人上久心。 此时她想起收入怀中的两张纸笺,心中的好奇一发不可收,便取出来看。 星海香包中的纸笺上是以丹青描绘几幅小图,画功并不特别精致,但笔触荏弱秀婉。 第一幅是绘着一名少妇似被一名佣人模样的男子惊吓到。人物没有五官,但寥寥数笔间神韵栩栩如生。 第二幅则是花前月下,少妇与男子亲密地依偎在一块儿。男子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正在对少妇承诺海誓山盟。第三幅只有一张放下帐幔的床,底下一行蝇头小楷——野有死麋。是诗经上描写女子受男子引诱,而发生夫妻之实的篇章。 至此,申漓已确信赵芸娘与向总确实私通款曲,先前仍存有的些许疑虑至此消失。 最末幅是少妇怀抱一对婴孩靠在另名衣着华贵的男子怀中,然她却仍回首与窗外男子痴痴相视。 看完四幅画,申漓呆呆地发起怔,心思一片混乱。为何赵芸娘要将与向总私通之事绘以丹青,藏在缝制给女儿的香包内?她依稀还记得星海的香包背面绣有“平安”两字。 她不懂,这何来“平安”?纸笺迟早会叫人给发觉的,赵芸娘难道不怕两个女儿会受拖累吗? 不解,她只能展开星河的纸笺,还盼能得到蛛丝马迹来解惑。 此张笺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秀丽字体,带些飘忽况味的优美字迹,应是赵芸娘死前不久所写,才如此气力不足。 总: 我不知此信是否会交? 第 5 部分 欲望文 第 6 部分 小婢娘子 作者:肉书屋 第 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此张笺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秀丽字体,带些飘忽况味的优美字迹,应是赵芸娘死前不久所写,才如此气力不足。 总: 我不知此信是否会交入你手中,但只想同你说件事儿,咱们的女儿就求你多照顾了。 你曾问过我,为何将女儿取名“星河”、“星海”,这么说来你是忘了那夜了。你说咱们好似那牛朗织女,咫尺天涯。每日见面却不能长相厮守,只求哪日喜鹊儿能体贴咱俩的心意,搭座鹊桥让我俩会面。 总,喜鹊儿不会来了,咱俩也成不了牛郎织女,眼前是一大片星子儿铺成的河海,欲使咱们俩面也见不着。衡哥确信女儿是娄家亲子,我不能再伤衡哥的心,他一直疼爱我,你是明白的。 你明白何以将女儿取名“星河”、“星海”否?总,我将不久于人世,心中放不下的只有两个女儿,我不愿自己犯下的罪孽由她俩去担。 你问我,为何上天如此残忍,在年少时岁便要取我性命,这是犯了错该负的代价,我从未怨过,因我未曾后悔爱上你。 总,我不敢算这笺能否交到你手中,但我终究会将之缝入星河的香包中,我受不了煎熬了,死前我非将一切写下来不可。 衡哥,若这纸笺是您发觉的,请别怪罪总和女儿们,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住您、对不住女儿也对不住总。我不怕您要用什么方式诅咒我,只求您好好对待女儿,孩子们是无辜的。 芸娘绝笔 “这太自私了……”申漓气愤地低叫,忍不住就要将两张纸笺丢进炉火中,却硬生生停下。 星河、星海身世之谜,解开了,接下来她该如何做?告诉娄宇衡这个事实吗? 当然不!她立即否决。赵芸娘虽不智又自私,但至少说对一件事——孩子何其无辜。再说,之所以不死心地追寻两姐妹的真正身世,只是个人的好奇心所致,压根儿不必让娄宇衡知晓。 内心的激动抚平下来,她若有所思地望了望被捏在掌中的纸笺,心下似有计划。然后,她将纸笺放入怀中。“向总,我们来瞧瞧这回,是你行还是我行。” 第十章 京城里人多口杂,诸多摸不清是真亦或假的流言,在一张张闲来无事的口传来传去。 目前最具人气的流言是关于庆王府的。 听说庆王爷日前被人下了奇毒,昏迷不醒,一条小命险些牛头马面给勾了去。所幸庆王妃求来帖灵药,暂时保住了王爷的命,但仍是凶险,不知支持得了多少时日。所以啊,庆王府正在找寻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杀人神医”,务必救回庆王爷。 东门边,几个老乞丐聚一起分着乞讨来的饭菜,七嘴八舌地讨论个不休。 “老大哥,当真有039;杀人神医039;吗?”灰衣老丐满口食物还没吞,迫不及待就问。 为首的蓝衣老丐搔搔身子,颇不以为然道:“我看没有,圣上曾说过呀!那谨王爷是当今世上最厉害的大夫了,怎会有人比得上唷!”“老大哥,谨王爷是很行的大夫吗?”有些怯懦的声音来自个黑衣老丐,他是三日前打苏州来到此地的。 “老弟呀!你打外地来不清楚,咱皇城中的御医,时常要请教谨王爷呢!行不行?这还用问吗?”黑衣老丐笑了笑,呢喃道:“我自知他有多行……可还差得太远……”原本苍老无神的眸子竟尔迸出异光,狰狞叫人心惊胆战。一双如同猛兽似的眸! 他正是向总。为怕娄宇衡没被毒死,或又来个碍事之人,他巧扮乞丐,躲在京城中。 果不出所料,司徒连那碍事的家伙,保住了娄宇衡的命,虽只是暂时,但够他等到“杀人神医”了,到时一片心血将付之东流。 向总紧捏住拳,他绝不让这件事发生。 星夜,向总趁护卫交班的空档翻墙进入庆王府,风般迅速地来到娄宇衡寝室外。 左右窥探了下确定没人之后,他轻手轻脚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反手又将门带上。 走至床边,凝视着昏迷憔悴的娄宇衡,他眼中交缠仇恨与些许不忍。 伫立半晌,他自腰上皮囊中摸出一包药粉——“有刺客呀!”尖锐地呼喊突地传来。 一惊之下,向总不及将药喂入娄宇衡口中,便破窗而出,在庭中滚了一圈,站直身子后赫然发觉庭子早被武装护卫团团包围。 “束手就擒吧!”星河稚嫩的声音透过重重人墙传来,震痛了他的心。 抿唇不语,他静静由左至右缓缓看过每人,不再刻意隐藏的眸子问着妖异的红艳色彩,每个与他眸光相对的人无不胆战心惊。 “捉得到就来!”狂妄地一扬唇,他纵身跃上屋顶,或抓或扔将五六个训练有素的护卫摔下。“快追!”星河气急败坏地吼叫。 向总又回首望了眼并排而立的两女孩,便似只大鹏鸟跃到树顶,在树梢上移动。 除了几个轻功较强的护卫也跟上树外,其余的人只能辛苦地在底下追。 娇生惯养的星海、星河连追上前也免了,只留在原地焦急地观望情势。 “河妹,后娘呢?”星海在遍寻不着申漓后,忍不住问。 “不知道,她说万事都瞧她的。”“可,向总都快逃了,她……”星海的话被星河的一声叫打断。“他跳下树去了!一定是逃不了的!”星河兴奋地欢呼。 随着望去,果真原本在树上的人全不见了。 跳下树梢,向总被十数个护卫围住,过了几招后他不愿恋战,自皮囊中抓出一包药粉撤出。 场面是一片混乱,吸入粉末的护卫一个个脸色发青又转紫,倒地痛苦地扭动,张大的嘴似想哀嚎,却只吐出稀淡的白沫,及不清楚的喃语。 脱出第二个困境,他往假山后一逶,又在树丛中,回廊间左弯右拐,不久眼前豁然开朗,一池莲花,一泓碧波、青石小桥、青竹小屋……一一展现在他眼前。 向东走了十步,他忽地往右一弯不去走本来的路。又行了五步,又倏地向东北走。 就这么踩着诡异的途径,他来到那数栋各自独立的青竹小屋前,莲池赫然在他左手侧。 推开主屋的门走入,他对此处的一切熟悉得像自家。 “终于等到你了。”轻轻柔柔的低语突兀地自他身后传来,接着烛光照亮了整个室内。 不慌不忙转过身,他勾起一抹诡异笑痕。“这是你的手段吧!申家小姐。”“对了一半,我本想在此设下机关的。你知道,咱大明朝的工匠极为手巧。”话不说尽,留下空间任人去填补,通常会达到最大的吓敌效果。 可向总并非泛泛之辈,他撤撇唇,不以为然道:“你想抓我还早几百年。”“我只想杀你,这点还办得到。”回以一笑,申漓柔声细语的调子为此段话蒙上骇人的气息。 他鸷冷的狠瞪她,得来一脸满不在乎。 “星海、星河是你的女儿?”她莫名转了话题。 面孔换上一片漠然,他嗤笑道:“她们是谁的女儿,你还不清楚?”“是你和芸娘的女儿,不是吗?”她接得很顺,令向总着实吃了惊。 但他可不会傻到承认。“没凭没据,你不要来说笑了。我还当你是个女中豪杰,看来也不过尔尔。”“是不是尔尔,你自己瞧吧!”说着,她自怀中拿出样东西递上前。 向总可迟疑了,他防备地直盯着申漓雪白掌心所呈放的小东西,半天不敢伸手去取。 “你何必胆小?”申漓扬起嘲讽的笑。 望她眼,向总总平声道:“我宁愿胆小,也不欲被暗算。但今日若我不走入你的陷阱,一切将没完没了是吗?”沉默以对,她将柔荑更往前伸。 不再犹豫不决,他拿起两张折叠整齐的小纸笺,展开来…… 要不了多久,他抬起眼再次与她对望。“事已至此,你待如何?”“为何不肯放过娄宇衡?”刹那间,向总异色的眸罩上一层戾气。“放过娄宇衡?”每个字都似因齿缝中硬挤出的,冷硬得叫人害怕。 猛然间,他纵声长笑,凄厉的尖笑声有若负伤野兽的嚎叫。“我能不恨他吗?就因他的出现,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我的母亲也是他父亲害死的!”“就因如此,你就要他死吗?”申漓也难掩激动地吼叫出声。 哪知向总露出凄凉的微笑道:“当然不,我要夺走的是父亲引以为傲的一切。”并非真的恨娄宇衡,他其实根本不将庆王府的财富名声放在心里,但他不能谅解父亲的作为。同样是娄氏一族的孩子,为何他只能在社会底层求生存,而娄宇衡却是个天之骄子? “放过娄宇衡,他会给你的孩子最妥善的照顾,她们总有一天会继承庆王府。”“又如何?她们终生都会以为自己是娄宇衡的孩子。”向总淡淡扬起笑,并不被申漓的言词打动。 “但娄宇衡若死了,她们两个小女娃在权力斗争中会有如何下场,你比谁都清楚才是。”不死心地继续游说,她已让步很多了,要不是欲从向总手上拿到解药,又念在娄宇衡对他抱有歉疚,想趁这一次扯平,申漓早就设计除掉他了。 向总无言以对,赤红色的眸深睇申漓莹莹大眼,她毫不畏惧地与之对望。 末了,向总“哼!”地笑了下,服输似地举起手道:“若非我要回新疆去,如今我是说什么也不理会你的。只要我仍在京城中,每个阻碍星海、星河的人,我都能除掉。”“解药呢?”不多废话,申漓伸出手。 “回答我个问题,才交解药。”向总叉起双臂,态度颇为不恭地斜睨她。 咬了牙压下满心烦躁,她应付地笑道:“知无不言。”疯子才这么做!她在心下补了句。 “你为何不告诉娄宇衡,芸娘与我生了星海、星河的事?”“我喜欢那两个孩子,且我就要走了,何必毁了他心中完美的妻子。”莫名的,她对向总说出心底话。 “你还真老实。”他略惊地一挑眉,接着咧嘴一笑道:“回报你个答案,我这生没爱过赵芸娘。解药!”手腕飘动了下,二颗黑色不起眼的药丸飞向申漓面前。 伸手接过,她没怀疑解药真实性——向总这个人高傲得不愿以假药骗人。她留心的反倒在他的舌口语上了。“你为何同我说这事儿?”“你想知道是不是?”语未毕,他纵身跃上屋顶,又跳上竹林顶梢,消失于暗色中。 目送他远去,申漓垂首看着躺在掌心的药丸,幽幽叹口气。“我更想知道,他心底有没有我的影子了?”但她永远得不到答案了。 药送到,她自然没有留下的理由。 本想将药留下便离去,却在星海、星河的泪水里心软,申漓仍留了下来,理所当然地负起照料娄宇衡的工作。 服下向总的解药后,原本弥漫在娄宇衡眉宇中的黑气已尽数散去,但他并未转醒。 重复着六日来末中断的行为,仔细地替他擦拭身体、耐心地花上近一时辰将补品喂入他口中,坐在他床畔同他说话……尽心尽力只为求他能早日清醒。 只顾着他的结果是她变憔悴了,脸蛋清瘦下来衬着大眼更是异常的大,面孔也全然失去血色。 星海、星河看不过去,双双来劝她歇息,她却惘若未闻——多伴他一日是一日,当他醒来之后,就没机会了。 痴痴地望着他英挺的面容,她专注得像投入了全部的灵魂,要将他身上连一根头发生长的位置也记下来,就像她曾这样记得何小铁。 如今,她连何小铁的长相都快记不得了。 “嫂子,初次见面。”一张秀丽绝俗的容颜倏地冒出在她眼前,挡去娄宇衡的面孔。 直觉反应推开那张碍眼的脸孔,才想起来者是客的道理。“公子是?”笑容勉强挂上。 “在下司徒连。”拱拱手,他不以为意地微笑。 “你回来晚了,向总已给了解药。”她劈头就是不留情面的话语,而后摆摆手像在赶狗。 苦笑,他道:“当然我知道,在下只是来告诉嫂子别太烦心,娄兄就快醒了。”“何以见得?”斜睨他眼,申漓明显抱不信任态度。 “是在下去寻的那039;神医039;所言。”更加不信,她冷然道:“他可见过庆王爷的景况?岂能妄下断语?”“我只能说,他与向总关系匪浅。”陪着笑脸,他的答案叫人辨不清真伪。 懒得多理,申漓继续深凝娄宇衡的容颜,眨都不眨一下眼。 明白自己被嫌弃,司徒连识相地退去,反正他要讲的话已带到,就不打扰人家夫妻恩爱了。 待他离去,申漓便对娄宇衡轻道:“你该醒来了吗?我的私心可一点儿也不希望你醒,这一来我就能伴着你好久、好久!但要你醒不过来,我的心又似被割去一半,疼得我像要死了一般……你告诉我,该如何才好?”静了会儿,她又道:“星海、星河近日来同我亲近多了,她们总算认我是039;娘039;,希望我能留下。可,这不成的,我太爱你,不会允许你心里有别人的;你太爱芸娘,心里也是容不下我吧!”轻叹口气,她拢拢他垂落额前的发丝,好温柔地笑道:“咱们今生是无缘了,但我这生一定会不停地思念你,直到化为灰都不会忘。”这止于此,她起身要去厨房端补品,耳中突然听见床上有人翻动的声音。 如受雷击,她赶忙跑回去,娄宇衡竟皱起了浓眉,一手举高不知要捉何物,口中正呢喃着模糊的呓语。 想握住他的手,却莫名胆怯,只睁大了眼直望他。 “芸娘!”忽地,他清楚地呼唤声,令申漓的心凉了,渐渐转为冰冷…… 他果然忘不了赵芸娘,她还是远离是非地吧! 黯然神伤,她没向任何人告别便离开庆王府。回到申府后,她着手打点游历事宜。 此回一旦成行,她大抵会一辈子不回京城,甚至有一日连中原地方也不回来了。 外边的世界何其广大,她总算能开开眼界了。 而娄宇衡,她已深深将他烙在心底,一辈子不忘。 想起他,申漓不自觉发起呆来,眼神空d地看向庭中景物。 “九姐?九姐?”软绵绵的轻唤声,好不容易叫回她神游去了的魂。 定视望去,是十四抱着儿子正在招呼她。“有事?”歪头望了望她,十四仍是一副少女的娇憨神态。往她身边一坐,十四道:“九姐,有人来找你呢!猜猜是谁?”困惑地笑了下,她摇头。 “是庆王爷呢!”答案公布,申漓立即化为石像。 这不可能!她想狂吼,声音却哽在喉中,想到大厅上确认真假,双腿却像生了根。 “九姐,你不见他?”一时无语,申漓垂下了头。 “庆王爷说,他要来带回他的女人。”加把劲游说,倒也没编造谎言就是。 纤手不自觉抚上颈侧齿痕——他的女人,永远…… 胸口好烫,双眸正蓄上泪水。 她当然愿意当娄宇衡这个男人的女人,但她要求专一,绝不与人分享。 可他的心中早让一个女人先行入主了,她又有何地位可言? “我不见他。”终于,她还是这么决定。 只要再见他一面,她确信自己的决心会崩毁,只要能与他相守,就不会在意其他了。 或许这样也成,毕竟赵芸娘已不在人世,能同她争啥呢? 但她无法满足,总有一日会因妒忌而现出丑态,让娄宇衡嫌恶的。这种情况,非她所欲。 “那好吧,我去同庆王爷说。”微耸肩,十四抱着儿子又慢步踱了出去。 她前步才走,娄宇衡后脚便闯进来,迎头便是一阵狂吼:“你不见是什么意思!”他突兀的出现吓坏了她,张口结舌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九姐,我忘了同你说,庆王爷一直在房外。”十四探个头进来,温吞吞地笑着。 直觉十四是为先前的事而设下圈套让她跳,如今她无暇去责怪十四什么,只能打起精神应付眼前这快冒出火的男子。 以眼角余光睨了下十四,申漓无法自制地用贪婪的目光凝视娄宇衡。 “你的气色好多了。”抬手轻触他线条刚毅的脸庞,语气是喜不自胜的。 原本僵硬的神情略微软下,但眉宇间有一触即发的火苗暗藏。“你记忆很早就恢复了。”醒来后,星海、星河在一片欢天喜地中透露了一个大消息——申漓的记忆并没错乱的情形。 当时他像被雷劈中,呆了大半天,努力要弄明事情的始末,最后得到了一个结论——她在回申府后就因故恢复记忆,却仍不肯同他回府。 这个结论让他沮丧,但他立即决定要带回她。 无论是否会被她恨一辈子,就算永远得不到她的心也无所谓,他就是要她。 “嗯!”轻应了声…她往后退去。 长臂一伸将她拦腰抱回,他的面色是吓人的青煞。“为什么?就因为那不知身在何处的何小铁?你还要爱他多久?”“他死了。”想挣脱他,却不觉地往他怀中依偎去,她的声音平淡得近似无情,像在谈个与她毫无关系的人。 “何时?”他讶异地问,更令他不解的是她过分淡然的语气。 不久之前,她谈论何小铁的语气中充满热情与无止境的思念,活似世上只有何小铁一人称得上“男人”,其余的人存在只是多余。 “十年前就死了……”她低叹似答道,缓缓气,她又开口:“别提他了。你何时醒的?身子还有不适吗?”好不容易又见着他,申漓半点也不愿花时间在不相关的人身上,她只关心他好不好。 “前日刚醒,司徒兄带来几帖药,身子大抵是调养回七八成。”见她心思不在何小铁身上,娄宇衡虽感疑惑,倒也乐得不提。 “感谢上天保佑你没事了。”双手合十,她头一回诚心感谢上苍。 “星海、星河说,是你自向总手上讨回解药的?”初闻此讯息,他头一个念头不是欣喜,反倒吓出一身冷汗。 那日与向总交过手且吸入毒粉的护卫,死相很是骇人,身上浮现紫黑花斑不说,五官因痛苦而扭曲成不可能的形态。 他不敢想象那日若向总一不作、二不休对她痛下杀手,会是怎生一个情形? “咱们口上不分输赢。”她避重就轻答道。 实际上她是想过,向总极有可能下手杀她,但无论多小的机会,都得赌上一赌,只要救得了娄宇衡,就是死也无所惧。 紧搂住她,那双大眼中盛放的坚定心意,叫他感动不已。 “你想过他可能对你不利吗?”忍不住轻斥。 笑了笑,申漓深情道:“你憔悴成那样,我怕死了你有万一,哪顾得了许多?”“既然如此,又何必离开庆王府?”娄宇衡无法明了她走的理由。 她的言词中分明对他极度关怀,甚至可比美她对何小铁的情意,哪又为何不肯回庆王府? 螓首垂了下,一串珠泪隐忍不住地滑落。 叫她如何说得出口,就因娄宇衡心中爱着另一个女人,她受不了。 推开他,申漓低缓道:“你回去,放我自由好吗?”“不可能!我什么都能答应你,只有这点,不、可、能,”他扣住她纤肩,神情很是愤怒。 “那你肯忘了赵芸娘吗?”便劲要拉开他抓疼自己的手,申漓泣吼道。 她知是奢求,但她只求这一项。 见他愕然,她掩面泣道:“我好爱你,连何小铁都愿忘,可你不爱我呀!你心里只有赵芸娘,我回庆王府做啥?何不放我走!”“那你会念着我,如同过往那样念着何小铁吗?”俊颜上缺乏表情,他的话调有些僵硬。 “我会一直一直念着你,到死都不会忘。”仰望娄宇衡,水雾雾的眸子流泻出异常坚定的心意。 内心狂喜一发不可收拾,他扯出大大的笑容,柔声道:“成,我就忘了芸娘,一生只爱你。”事实上他心中芸娘的影子早淡了,往日的思念不知何时已尽数移到申漓身上。虽无法如同申漓那般专一又死心眼,偶尔仍会在不间忆起芸娘,毕竟两人夫妻多年,又育有儿女,无法说忘就忘的。 但若非得遗忘她才能拥有申漓,那他会忘,无论花上多少时间,他会让申漓成为心中唯一的女人。 换申漓吓呆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好消息。甩甩头,她求证道:“你要忘了芸娘?”“我会答应你所有要求。”轻轻在她嫩唇上一吻,他眸中闪着深情。 “我难以生育。”头一次将这个秘密说出,为的是怕他是为“子嗣”而产生自以为是的爱。 “我知道。”温柔地抚摸她颈后垂散的柔发,他明白她其实很介意这件事。 “你知道?不要孩子?”第二次受惊,比先前更甚,她以为男人都在意传宗接代的事儿。 “有星海、星河就够咱们烦心了,你想再惹个麻烦吗?”又吻了吻她的唇,大手不甚规矩地在她背上游移。 他多希望申漓最好不要有孩子,免得将来有个或不只一个孩子来瓜分她对他的爱。 “你呀!要反悔还来得及,一旦被我缠上,永生永世都甩不脱了。”她终于不再怀疑他的心意,粉颊染上喜悦的晕红。 “愿同我回府吗?亲爱的娘子。”无比温柔地凝视她,娄宇衡以寻常的字句,许下了不变的情爱。 申漓甜丝丝地漾出笑靥。“当然,我的夫君。”长相厮守,也不过是如此简单的事罢了…… 尾声 三个月后—— 娄宇衡沉着脸,闷不吭声地坐在凉亭中望着在花园里玩耍的一大二小,三条人影很是和乐融融…… 这算什么!他气愤难耐地灌口茶,眼中几要冒火。 好不容易结束南方的工作,回了府想巴住申漓好好谈情说爱一番,哪知却叫女儿给阻碍。 三天了!他简直快气得吐血身亡,别说白天了,星海、星河连晚上也黏着申漓不放。 岂有此理!再忍不下心口闷气,他猛然站起身出了亭子,抓了申漓就走。 “爹!后娘跟咱们在玩呢!”星海立即跟上,c起腰来,口气颇凶悍。 俊颜更沉,他理也不理继续疾行。 慢了几步的星河也追上前,噘着嘴嗔语:“爹!你干嘛同咱们抢后娘!”伸手便拉住申漓另一只手。 怕她跌了,申漓停下脚步不肯走,得娄宇衡也只得停下。 这会可好,他的怒气直冲至底线。 “相公,阿漓正陪星海、星河呢!你何不等一会儿,我会去陪你的。”“是嘛!”星河星海乐得直点头,要将申漓拉走。 哪能再让她们得逞,娄宇衡抢先一步将申漓打横抱起,使出轻功就走。 “相公!”吃了惊,她忙环住他颈子好稳住身子。 “你该多陪陪你的夫君才是。”颇哀怨地投以一眼,他没慢下脚步。 理解他的郁闷,申漓忍不住笑出声。“好好好,我今日就陪你!到039;绿境039;去好吗?”那个幽静、隐密的地方,似乎是个相处的好地方。 “你不怕我会想起芸娘?”刻意调侃。 “你会吗?”温柔地望他,并不以为意。 回视她,目光交会缠绵,一切尽在不言中——何其有幸,他们相遇、相知、相惜、相爱,长伴一生。 “梁祝许愿做七世夫妻,你愿跟我多久?”“我只要这辈子,用生命去爱你,在死后化为尘土。”不以未可知的“下辈子”为誓,她在此生爱,再也不为人。 笑了,他低嘎道:“我也相同……”此生已足,夫复何求? …全书完…苦行僧的小记(预定篇) 易淳九月份,各大学院校陆续开学,淳仔也成为大学新鲜人了,万岁!太美好了! 才怪!老天,淳仔不知是否“铁齿”太多年,死也不信天下有神佛,才会被如此惩罚,考上了个偏僻到姥姥家的学校,目前正有幸体会苦行僧的生活。 淳仔本来是很想抱怨日子有多惨啦!可是为了不想被校内同学“关注”太多,所以只好把苦往肚内吞了…… 呜呜呜……日子好难过,我好可怜唷! 话题转回这次的故事好了(似乎有些老套哦……),有没有很惊讶女主角是阿九呢? 请不用太讶异,淳仔本来也不打算写阿九故事,一来她超龄了,二来她不是第一次嫁人;三来,最重要的一点,淳仔根本没对她做任何设定。 如何?很扯吧!(千万别骂淳仔骗钱呀!) 也许,各位会觉得淳仔这一本比上一本的激情部分,进步(?)许多,哈……可得感谢前人的智慧结晶了。 话说,那天淳仔进宿舍前,为了怕交通不便、资讯鲜少,特别跑到某漫画便利屋买了一——堆“参考资料”。好死不死,店员竟是个男、的! 淳仔和友甲,两张可爱的脸都绿掉了……(因为那个店员长得顶不错的。) 而可怜的店员哥哥,则很有绅士风度地带着三条黑线,替小女子我结帐。 当时超“监介”的。不过日后证实淳仔的举动是正确的——你能相信吗?敝校方圆五公里(最保守估计,成长空间还很大)内,竟然连一、栋、民、宅也没有! 天!淳仔差点哭着求淳妈带我回家了……最后还是被丢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独力打拼了。 然后淳仔发现人类真是适应力超强的生物,住了几个星期宿舍,我就忘了“思乡情切”怎生书写,虽然生活很单调,还是渐渐习惯了。(呜……不过淳仔还是快被过分朴实的环境疯了) 不自觉又陷入低潮…… 换个话题吧!大家还记得我上次提过的“田中芳树”吗?有没有去找他的书来看呀? 如果有人在看的话,欢迎来信和淳仔交个朋友,一起分享心情所得吧! 最后,淳仔要向编辑姐姐负荆请罪! 对不起!蓝姐姐,淳仔真的不是故意在第二本书就拖稿的!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淳仔这一回吧! 我发誓以后不敢了,一定会乖乖在期限内交稿的!这次先别生气噢! 在最后(?),淳仔要向友人n道声谢,虽然才短短几个礼拜的交往,谢谢你不畏眼睛脱窗的辛劳替淳仔审稿子,还不怕麻烦帮我想idea,太感谢了,下回请你吃寿司。 老话一句,多谢大家捧场,以后见。拜! 全书完 第 6 部分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