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胜人间一场醉》 分卷阅读1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1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1 书名: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文案: 桓澜作为一名生活得悠哉游哉的大夫,本以为此生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却不想遇上了病弱的五皇子靖和,从此人生渐起波澜...... 千帆过尽,终究是,不胜人间一场醉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靖和,桓澜 ┃ 配角:苏墨洵,纪涯,靖珩,秦铮 ┃ 其它: ☆、1 岭南与岭北交界处由一十八道山脉隔断,其中一座山脉由于串通南北两处交通枢纽,渐渐有百姓定居于此,走南闯北的商人,翻山越岭的货郎,将这处原本荒凉的地界变得繁华无比。 在太阳渐渐跃上山顶的时候,这座山脉脚下也渐渐热闹起来。 “哟!这不是桓家阿澜吗!怎么,今儿个你师父没下山来?”肩上扛着一只獐子的李猎户看见远远的一道人影,招呼道。 “师父出去采药去了。”随着声音的传来,那少年也渐渐走尽。 他瞧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眉目清秀,一双眼睛尤其动人,似是含着一汪清泉。 少年只穿了寻常的竹布皂染蓝色长衫,由于衣服穿得久了,有些微微发白,却丝毫无损他一身的灵气。 他走到一家药铺前,药铺的药童见了他,熟门熟路的帮他卸下背上的背篓,将背篓里的药材一一扫视过后满意的点点头,继而转身从药铺里取出两串铜钱来递给少年。 桓澜接过钱,也未曾多看,放入空了的背篓里便要走,却被身后的药童喊住,递给他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药铺所需要的药材的名称及数量。 桓澜却未曾接过单子,而是浅笑道:“师父出门去了,不知何时归来,这些药材大多难寻,没有师父同意,我却是不好接下这笔单子的。” 好在那药童也习惯了他这般态度,了然的笑了笑就回去收拾那堆药材去了。 方才桓澜所说不过是托辞,他只是见那单子上所需药材数目众多又及其难寻不想浪费时间罢了。更何况......桓澜想起单子上的几味药材,眸色暗了暗。 他虽是自幼跟在师父身边,却也是这三四年才与师父定居在这座山上的,人情冷暖,世事沉浮也一一见识经历过。走南闯北的商人为了防止意外,大多会备些止血疗伤的药在身上,只是这次药铺掌柜需要的药材,却不仅仅是止血那么简单。 单是那一味雪莲子,便不是寻常百姓消受的起的。 他深知虽然常言道“医者仁心”,可在某些时候,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如此想着,他脚步却未停。 在米面店买了两石米,一袋面粉,想了想,又去那卖糖的摊子上买了几大块麦芽糖,看着火热的太阳,准备回山上。 “澜小子,怎么不见你家那只大老虎啊?”卖完獐子的李猎户手里提着几壶烧刀子,看见桓澜,快步上前,问道。 “决被我留在山上了。”桓澜将面粉放进背篓,又把那一盒子糖盖在面粉上面,抹了抹额上渗出的汗珠,笑道:“这天越发热了,李大哥还是早些回去吧!” 李猎户哈哈笑了几声,拍了下桓澜的肩,转身走了。 桓澜想起自家那头斑斓猛虎,也加快了步子。 回到山上,桓澜果然见到那头威风凛凛的大猫可怜兮兮的趴在门前,看见桓澜,兴奋的站起身子,却又好像想起早上不带它去集市的事情,冲着桓澜低低的咆哮了两声,似乎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好啦好啦!”桓澜摸了摸它的头,安抚道:“师父不在家,总要留一个看屋子的啊,万一有个什么蛇虫鼠蚁的进屋子里来多不好?” 老虎低头扯了扯桓澜的衣服,又被桓澜顺了一把毛,这才满意的在喉间咕噜了两声,窜入山林捕猎去了。 桓澜见它这幅模样,无奈地摇摇头,去了自家园子里摘了两把菜,想起两年前从一个被遗弃的老虎窝里抱出这个小毛团子的事情,勾了勾唇角。 当初他上山采药,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山洞,一时好奇进去看看,才发现那是一个被遗弃了得老虎窝,本以为没什么发现了,不料却在那堆杂草杂毛的窝中发现了这只奄奄一息的小毛团,这小毛团被捡回来的时候瘦弱得很,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母虎遗弃,桓澜自己就是被师父捡回来的,看看这个毛团,一时不忍,就抱了回来。 当初桓澜的师父纪涯可没少嫌弃这小东西,可时间久了,却是用药材将其养得毛光水滑,活蹦乱跳,一眨眼的功夫,就长了这么大。 桓澜生起火,将几味新鲜的药材捣出汁水来,将麦芽糖放在小锅里煮化,倒入药汁子,搅拌均匀后制成一颗一颗的小糖丸,放到准备好的竹雕盒子里。 夏日渐长,这糖果随身携带,生津解暑,再好不过了。 桓澜收拾了锅灶正准备做饭,却听见门外决低低的吼声。 放下手中洗了一半的菜,桓澜出门,却见决挡在门口,身体前倾,嘴里发出威胁的吼声。 而它的对面,站着一群身着官服,拿着刀的官兵。 桓澜蹙了蹙眉,伸手摸了摸决的脖子,问道:“你们来这里,有事么?” 官兵中间是一位青年男子,那男子着一件雨过天晴色长袍,衣摆袖口处皆用银线绣了层层暗花,越发显得那男子温润如玉,翩翩有礼。 “在下苏墨洵,特来求医。”那男子见了他,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不知此处可是神医纪涯的住所?” “我师父外出采药去了。” “何处采药?何时能归?”得到肯定的答案,苏墨洵好似松了一口气,问道。 “归期不定。地点不知。”桓澜说罢,转身便要回屋。 “这位小公子且慢!”苏墨洵唤道。 桓澜看见一旁一位侍卫模样的人呈上一封书信,苏墨洵草草看过后脸色大变,半晌方开口道:“在下的侄儿重病,想请神医纪涯医治一番,既然神医不在家中,小公子又是他的弟子,可否请小公子陪我们走一趟?” 桓澜淡淡道:“我医术不精,恐耽误了病人,还请另请高明吧。” “便是请小公子走一趟罢了。”苏墨洵听他拒绝,面色苍白了几分,“能不能治,还请小公子看过后再下定论。” 桓澜见话说到这种份上,倒也不好再做推辞,只是叹息一声道:“容我收拾一下。” “那是自然。”苏墨洵微笑道。 “还有,我要带上它。”桓澜摸了摸决顺滑的皮毛,道。 “这个,”苏墨洵思考片刻,很快应下:“可以。” 桓澜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回屋收拾去了。 要收拾的东西本就不多,无非是几件换洗衣物以及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2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2 几样备用药和一套银针,所以桓澜很快便收拾好了,到让本以为会等上好一阵子的苏墨洵愣了愣。 “可以走了。”桓澜想着在桌子上留下的纸条,想着师父应该会循着讯息找到他吧,对着苏墨洵抿唇道。 这一走,单单是路上的行程,便是一个月。 ☆、2 桓澜坐在船上,看着那浩渺的十里烟波,摸了摸手掌下决顺滑的皮毛,转头问一边自在的看着手下搜罗来的志怪传奇的苏墨洵道:“还要几日才能到炎都?” 苏墨洵放下书,缓缓道:“最多五日。” “当初急着让我救人的可是你,如今怎么看上去你比我还自在?”桓澜将手放入水波,感受着水流划过手掌的感觉,眯起眼道。 也难怪他不耐烦,任谁坐了十来天马车又做了近二十日的船之后,心情都不会有多好。 “急有何用?”苏墨洵慢悠悠道,“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说着,声音竟有些郁郁。 “那你总该告诉我一些你那侄子的情况吧?”桓澜将手在决的身上蹭了两下,湿漉漉的感觉让决不悦的甩了甩毛。 “到了你自然会知道。”这句话说完后,苏墨洵便不再开口。 第四日,船终于靠了岸。 岸上早有得到讯息来接他们的人,苏墨洵将桓澜让进其中一顶轿子里,自己坐上另一架,桓澜只感觉一阵头重脚轻,轿子便被抬了起来。 隔着厚厚的帷幔,桓澜依旧能听见街市上热闹的声音。 大焱王朝河道纵横,水上运输业极为发达,而作为大焱的帝都炎都,其繁华热闹可见一斑。 轿子晃晃悠悠了半日,左绕右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终于听到一声:“到了。” 桓澜松了口气,揉了揉被绕的有些发晕的脑袋,下了轿。 苏墨洵亦从轿子中出来,一边早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等在那里。 “苏大人您可算回来了!”那老者迎了上去,“这神医,请到了吗?” “神医外出了,他徒弟倒是被我带来了。”苏墨洵勾起一抹笑,答道。 “这......”那老者瞧了眼桓澜,犹豫了一会,然后对着桓澜一揖到底,“还请小公子救救我家王爷。” 王爷? 桓澜眯起眼,看向苏墨洵。 对方回以一个微笑。 桓澜垂下眸子,淡淡道:“麻烦先生带路。” 那老者答应了一声,又道:“我姓赵,你就唤我赵总管便是了。” “好。” 穿过一条碎石小道,入目是一片树影扶疏,赵总管推开门,低声道:“爷,大夫来了。” 门内传来一阵低低的咳嗽声,然后一个侍女走出门,低声道:“王爷请这位大夫进去。” 踏入屋子,桓澜扫视了一下屋子,只见一道屏风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那侍女走到屏风旁,低头道:“公子这边请。” 越过屏风,桓澜便看见了那位重病的五皇子。 床上的那人面色苍白,却生得一副好颜色。 眉目清朗,俊逸不凡。 桓澜低头行礼:“草民见过王爷。” “请起。咳咳......麻烦大夫了。”靖和咳了两声,微微阖上眸子。 “不敢当。烦请王爷伸手,草民好为王爷诊治。”桓澜走上前,一旁的侍女早已在靖和床边放了一张小杌子,桓澜坐在杌子上,伸手切脉。 半晌,方松了开来。 “如何?”一旁的总管急忙问道。 “能治。”桓澜言简意赅。 “那就好,那就好......”赵总管连声道。 宫里的那些太医的回答总是模模糊糊,遮遮掩掩的,难得有这么一位大夫开口如此干脆利落,让人也生出了几分信心来。 “老奴这就派人通知昭王殿下。”赵总管说着便出了门。 一边的桓澜提起桌上早就备好的笔墨纸砚,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放下了笔。 “可是,有什么不妥?咳咳......咳。”靖和见他停笔,问道。 “是药三分毒,用药自然要谨慎一些。”桓澜淡淡道,“不知王爷府中可还留着先前大夫们开的方子?” “绿萝,去取来。”靖和吩咐了那个侍女一声,侍女微微欠身,出去了约有半盏茶的功夫,取了一个小盒子回来。 桓澜打开盒子,见到里面厚厚的一沓纸,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 “敢问王爷,身子从何时开始虚弱下来的?”桓澜一开始把脉的时候就感觉这位定王殿下脉搏沉沉浮浮,不像是骤然生病。 “约是五六岁吧。”靖和答道。 “是你五岁那年,元日的前三天。”门外响起另一道声音。 等那人从屏风后转出来,桓澜方看清那人面貌:那位男子不过弱冠,长得与这位定王有三分相似,只是周身的气势却让人在一开始的时候忽略了他的好相貌。 “我听赵总管说苏大人找到了神医弟子,特来看看。”靖珩上前几步,坐在床边,问道:“今日感觉如何?” “好多了。”靖和浅笑着回答。 “见过昭王殿下。”桓澜行礼道。 “免了。”靖珩挥挥手,“你方才要五弟先前大夫开的药方子做什么?” 桓澜低头道:“在下观王爷脉象,并不像骤然生病,想毕往年宫中太医也开了不少药,这些药被王爷常年累月喝着,难免对身体有所影响,所以在下要看看王爷先前喝的药,方才能做出判断。” “那你便看着吧。”靖珩微抬下巴。 桓澜一张纸翻过那些药,眉头越发紧皱。 “如何?”靖珩看着桓澜不悦的样子,微微眯起了眼:是有人存心设计,还是...... “药方并无问题。”桓澜将纸张放回盒子里,“按道理,定王殿下在五岁那年生病时,只要喝下那剂药,再好好调理一番,不至于现在如此......” “那现在该如何?”靖珩一边在心中盘算着有谁会在那药中动手脚,一边问道。 “药是不能再喝了,”桓澜叹息一声,道:“定王殿下如今的身子就如秋日之落叶,药性凶猛,实在是禁不住了。” 犹豫了一下,桓澜继续道:“也许可以用针灸配合食疗,假以时日,应当会有起色。” “麻烦大夫了。”靖珩勾起唇角,“那便先请大夫在这此住上一些时日,若我五弟身子好转,本王定有重谢。” “不必了。医者救人乃是本职。”桓澜取过笔,写了一道方子,“将这些药材做成药包,王爷沐浴时放在水中,可以减少王爷体内的寒气。” 至于体内为何会有如此重的寒气,桓澜并没有问。 这炎都内看似歌舞升平,隐蔽处却是暗潮涌动。 他不过是个大夫,治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3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3 病救人,做好本职便好。 绿萝接过方子,行了一礼后退了下去。 赵总管在这时走了进来,躬身道:“给这位大夫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老奴自作主张将小大夫安排在听涛苑,与王爷住所离得近了些,也好有个照应。” “多谢。”桓澜行了一礼。 “不敢当不敢当!”赵总管连声道,“那两位王爷若是无事,老奴便带小公子去住所瞧瞧啦?” “下去吧。”靖和摆摆手。 “对了,你,咳咳,你叫什么名字?”刚刚踏出房门,桓澜突然听到靖和的声音。 “桓澜。”桓澜轻笑道。 ☆、3 桓澜跟着赵总管穿过一条林荫小道,入耳是一片潺潺水声。 再走上几步,眼前豁然开朗。 几块大山石在那河流的一侧,那水正是从石头上缓缓流下。 走过一道竹桥,赵总管将桓澜引到其中一个院子,微笑道:“小大夫就先住在这里吧。那只老虎老奴也派人送来了,有什么吩咐桓大夫只管说便是。” 桓澜谢过,然后道:“王爷泡过药浴后在下要为王爷针灸,到时候还要麻烦赵总管着人通知一声。” “那是自然。”赵总管微笑点头,又道:“老奴见公子没有带药童,就先选了几个小厮给小公子,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便是。” “那倒不必。”桓澜拒绝道:“我一个人习惯了。若是多了旁人,倒不适应。” 赵总管也没有勉强,又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 桓澜打开那扇放了他随身物品的屋子,刚一开门,就感到一阵劲风,一下子将他扑倒在地。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大老虎一下一下蹭着桓澜的脖子求抚摸。 桓澜半坐起身,抚着大老虎的毛,低声道:“这里不比山上,你不能乱窜啊知不知道!等治好了定王的病,我们就回去。” 老虎低低的吼了两声。 这时,门外响起了几道声音。 桓澜走出去一看,是两个提着食盒的小厮,还有几个拿着工具的匠人。 “总管说了,先前走得急,忘了问公子的口味,便自作主张的让厨房做了这些菜式,若有爱吃的不爱吃的,一律告诉我们就是了。这些师傅们是专程为公子的老虎造窝的。”其中一个小厮笑着道。 “有劳。”桓澜侧过身子让他们进来。 先前在山里,决都是睡在外面,桓澜倒也没想过它的住处问题,如今被这么一提醒,才发觉在这王府里可不能这么随便了。 一只大老虎到处乱趴,想想都吓人。 一个小厮将三菜一汤外加一碗碧梗米放在桌上,另一个提着大盒子的则是从盘子里取出新鲜的带血羊肉,战战兢兢的放到地上退到一边。 桓澜提起筷子,看着桌上的菜式,一言不发的吃了起来,片刻放下筷子,一边的小厮便递上一块帕子擦手。 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人来回报老虎窝盖好了。 那些匠人在一边的墙那里搭了一个窝棚,虽说是个小棚子,却精致得很,一边吃肉吃得心满意足低低大猫眼睛一亮,“嗷唔!”一声就扑了进去,倒是将几个工匠吓得面色惨白。 待他们都离开后,桓澜刚刚准备松口气,却听见有人说王爷已经沐浴完毕,桓澜只能放下喝了一半的茶,拿起那套针,出门了。 进了靖和的院子,不例外又是几声低低的咳嗽声。 桓澜见了礼后拿起针,摸准穴位,轻轻刺了进去。 五六根银针在昏黄的灯火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寒光,桓澜松了一口气,淡淡道:“等上一刻钟方能取下。” 靖和的咳嗽已经有所缓解,苍白的面色在烛光下有些朦胧,他低声道:“多谢。” “尽我所能罢了。”桓澜直起身,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 那个叫做绿萝的侍女早已呈上一碗熬好的药汤,靖和接过,一口饮尽,苦涩的感觉刺激着味蕾,纵使喝过这么多年药他依旧习惯不了那种苦味。 突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抵在自己唇边,仔细一看,却是一颗糖。 “止咳平喘,生津解暑,要不要尝尝?”无视那侍女恶狠狠的目光,桓澜轻笑道。 “王爷怎能吃这来历不明的东西!”那绿萝正想阻止,就看见定王殿下接过糖果,含在了嘴里,半晌,微笑道:“味道不错。” 桓澜掏出那个小竹盒,递给他道:“这玩意儿平时喝药含上一颗还是不错的,且能中和王爷体内的药毒,王爷就先吃着吧。” 靖和接过小盒子,放到枕头边,笑道:“也不知会不会生虫子。” “放心吧。”桓澜说着,手却开始拔针。 一番功夫过后,桓澜收起针灸包,对着绿萝道:“夜间你家王爷的嗽疾应当会有所好转,若是实在咳嗽得厉害,吃一颗刚刚的糖果就是了。” 绿萝一一答应,将他送到门外。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桓澜早已经累得很了,草草洗漱了下就躺在了床上睡下了。 一夜无梦。 ☆、4 就这样过了几日,靖和的咳嗽一天天好转,天气也不似前段时间那么炎热。 桓澜剥开一颗荔枝,晶莹剔透的果肉,一口咬下去是丰沛甜美的汁水,实在是诱人得紧。 这定王殿下从小病弱,得到的圣眷却比诸位健康的王爷多得多,也许是这位威胁不到那皇帝的龙椅的缘故吧。 桓澜又剥开了两颗荔枝,满足的吃下后刚刚洗完手,就见一个小丫鬟说王爷有请。 桓澜思考着是不是这位定王殿下的病情又有什么起伏,急急忙忙收拾了药箱就随着那小丫鬟走了。 那小丫鬟这次却不曾将他带到以前为定王诊脉的地方,而是来到一片竹林前。 “王爷就在里面,公子请进去吧。”那小丫头福了福身,退下了。 桓澜蹙了蹙眉,缓步走了进去。 那片竹林中有一条小路,两边竹影摇曳,微风拂动,实在是清静凉爽。 小路尽头是一个竹亭,亭中早已坐了两个人。 “见过定王殿下,昭王殿下。” “免了。”靖珩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坐吧。” 桓澜谢过后坐下,一边静默的靖和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承蒙先生诊治,本王实在感激不尽。” “不敢当。”桓澜抿唇片刻,方才开口,“若是没有桓澜。王爷的病,应当也是可以有所缓解的。” “可是本王偏偏越发病重。”靖和啜了一口茶,微笑道:“每年谷雨时分的竹叶尖芽,果然清香无比。” “本王也想过有何人在五弟的药中做手脚,只是为了给五弟静养,这府中的下人本就不多,却个个都是母后与我亲自掌过眼的,实在是不应该啊.....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4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4 .”靖珩叹道。 “还有一拨人,并不需要娘娘与王爷掌眼。”桓澜想到之前来请自己的那个小丫头,蹙了蹙眉。 “你的意思是......不可能!他明明是......”靖珩立刻明白桓澜话语中的意思,第一反应是否定,可是想想自己父皇如今在朝中的模样,叹息一口,不再言语。 “定王殿下大概早就发现了吧。”桓澜勾了勾唇,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竹叶虽好,可这醉梅的花蕊之雪却不应用来煮这茶。” “这是腊梅花蕊之雪,”靖和淡淡道,“是腊梅......” 他的声音极低,好似在说服着别人,也在说服着自己。 醉梅与腊梅虽只有一字之差,效用却完全不同。 醉梅由极品女儿红灌溉而成,它的花蕊雪天生带着一股子热性,腊梅却是山间清泉灌溉而成,它的花蕊之雪自然有一股子寒气。 靖和自幼遭逢变故,体内本就有一股子寒气,腊梅之雪虽带着寒气,配合谷雨时分的竹叶尖却能温养肺腑,而醉梅却放大了这个功效。 初次喝时也许对病情有所帮助,但无异于揠苗助长,长期下来,病人只会更虚弱。 桓澜看着表情平静的靖和,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任谁被亲生父亲如此算计,都无法释怀的吧。 “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与你姨母?”靖珩叹道,“何苦一个人喝那些苦汁子,生生拖坏了身体。” “如今朝中二皇子靖逍独大,后宫被戚氏掌控,父皇一心防备着诸位皇子,你与姨母的处境已经够尴尬了,难不成再为了我的事让你们更加为难?” 靖和之母苏锦瑟与靖珩之母苏锦欢乃是一母所生,苏锦欢比苏锦瑟早出生一年,是以极疼爱这个乖巧的妹妹。 当年苏锦欢生产过后身子虚弱到行宫之中修养,不多久便听到自家妹子暴病身亡的消息,急急忙忙赶回来后发现数九寒天自己的侄子掉入荷塘奄奄一息,这件事成为了苏锦欢心中一道迈不过去的槛,是以对这个侄子也是关怀备至。 靖珩深知靖和的性子,叹了口气道:“那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父皇早已留了后手,”靖和低眉道:“在我药里做手脚的人是二哥派来的。” “王爷这是打算揭发二皇子?”桓澜微笑道:“今日的事情让我听了,王爷也放心?” “神医的弟子要是看不出药有问题,父皇才会起疑心,至于今日的事情,本王相信桓大夫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靖和微微眯起眼,浅笑道。 “那王爷就不怕今日的谈话被偷听?” 靖和但笑不语。 “算了,王爷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至于王爷的身体,我会好好处理的。”桓澜勾了勾唇,起身离开了。 他并不知道,这条小道其实是个障眼法,若无靖和允许,桓澜是无法走到竹亭的。 他亦是不知道,若是今日他不合作,靖和有的是办法将他生生困死于这阵法中。 是夜,一所宫殿内灯火通明,映出两道人影。 “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只听得一个低哑的嗓音道。 跪在地上的人影似乎呈上了什么东西,站着的人影似乎迅速看完,然后笑道:“如此,甚好,甚好......” 闪烁不定的灯火下,那道身影显得既诡异又孤独。 ☆、5 过不了几日,炎都中疯传当年定王殿下病重乃是二皇子之母所为,就连当年的宛妃苏锦瑟病重都是皇后戚氏嫉妒苏家姐妹得宠所为。 就连朝堂之上,也有言官将此事提出。 靖珩冷眼看着吵得不可开交的一众大臣们,垂下眸子,掩去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厉。 “回禀圣上,如今炎都之中谣言骤起,如此任由谣言传播恐怕会给某给有心之人可趁之机,臣以为应当彻查此事,回皇后娘娘和二皇子一个清白!”说话的人是定南将军秦峥,他的父亲忠勇侯乃是跟随着先帝南征北战的老臣之一,再加上忠勇侯满门忠烈,刚直不阿,颇得清流一派赞赏。 “昭王靖珩何在?”坐在龙椅上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揉了揉眉头,道。 “儿臣听旨。”靖珩出列,躬身道。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为显示圣上以民为重,再加上拖延了那么多年给苏家的一个交代,明帝将此事交由靖珩负责再合适不过。 “定南将军秦峥,刑部尚书周立,你们协助昭王调查此事,究竟是谁在背后散播谣言,诽谤皇族!” “臣、儿臣遵旨。” —————————————————————————————————— 退朝后,靖珩回到府中换上一身常服,倒了一杯茶,凝神思索着。 如今已经派人将谣言散播出去了,如今要做的,就是利用这次谣言,收集二皇子一脉残害皇嗣、草菅人命的证据了。 “王爷,定南将军秦峥求见。”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 “先请他到书房吧。就说本王稍后就到。” “是。” 到了书房,果然见那定南将军端端正正的坐在酸枣木椅子上,端着一杯茶喝着。 “不知这雨前龙井可还合得了将军口味?”靖珩在主位上坐下,笑道。 “什么将军不将军的,听着就烦!”秦峥放下杯子,笑道:“我一介武夫,那懂什么茶好茶坏,不过是牛嚼牡丹罢了。” 说着,又拿起一边的一个木盒,走到靖珩面前打开,盒子里是几个白玉小瓶。 “我先前去岭南,那里穷乡僻壤的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是几口山泉不错,我就在打仗休战时期让人取了几大桶来,先带几瓶你尝尝,若是好了,我派人将那几桶都送过来。” “有劳挂心。”靖珩的手轻抚着那几个小瓶子,“那些水还是留给忠勇侯吧。” “我阿爹也不懂那些!”秦峥朗声笑道。 便是不懂那些,不喜那些,在战争闲暇时刻,还想着自己的那些喜好,实在是难得。 靖珩心下微微一动,唇边划过一丝笑意。 “谣言一事,要怎么处理?”秦峥看着靖珩,“这件事分明是两难,能够在炎都之中散布谣言却又让人抓不到把柄的人物绝非等闲,若要仔细查探,却又得罪了二皇子一脉。” “我得罪他的,还少么?”靖珩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白玉小瓶,轻声道。 “我明白了。”秦峥正色道,“无论如何,我总是唯昭王殿下马首是瞻的!” “呵......”靖珩勾起唇角,瞥了他一眼。 靖珩本就生得极好,如此随意一瞥,眼角处上扬的睫毛更是分明。 秦峥站在那里,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的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5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5 身份,也无比清楚两个人之间的差距。 只是如若可以控制自己的心,他却还是会为这个人奋不顾身赴汤蹈火。 三皇子靖珩,昭王殿下靖珩,都是他心悦的靖珩。 至死不变。 炎都中风起云涌,定王府里的人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桓澜看着赵总管遣人送来的那一罐子蜂蜜,挑了挑眉头。 这蜂蜜寻常人家可吃不起,且看这蜂蜜的色泽颜色接近水白,浓稠透明,带着丝丝甜意,一看就是上等的。 桓澜谢过来人,看着那一罐子蜂蜜打起了主意。 此时已经入秋,天气干燥,这枇杷蜜主治肺热咳喘,且能清肺、泄热、化痰、止咳,对定王殿下身体恢复极有好处。 是以靖和下午看着绿萝端来的那一碗蜂蜜银耳粥,愣了愣还是拿起勺子一碗碗喝了。 “今日这粥,味道似乎不太对?”接过绿萝手里的帕子擦擦手,靖和顺口道。 “今日这粥是桓澜小大夫煮的。”绿萝笑着答道:“小大夫说天气渐渐干燥起来,恐怕王爷身体又会不舒服起来,特特的到厨房吩咐每日下午煮上一碗平心润肺的汤来给王爷喝。” “那也不必他亲自动手。”靖和微微蹙眉道。 “婢子也这样说,可是小大夫说自己整日在府内无事,大家都有事在身,实在不好麻烦,煮一碗汤不过顺手为之,也是为自己找些事情做做。”绿萝想起桓澜说这话时的那一幅模样,笑了起来。 “罢了,那便随他吧。”靖和心里清楚桓澜是怕自己喝的东西里再次被人动手脚,所以才找了这么个拙劣的理由,当下也不揭穿,就由他去了。 ☆、6 如此过了一段日子,天气越发凉爽起来。 靖和坐在院子里,听见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微笑道:“今日又做了什么?” 桓澜走上前,掀开食盒的盖子,靖和一看,却是一碗牛乳。 “这东西味道腥得很。”靖和拿过勺子搅了搅,说道。 “这牛乳可是今日从南边庄子上运过来的新鲜东西,最是有益脾胃的,王爷每年皆会犯上几次嗽疾,脾胃想必也不会好,且如今是秋日,喝些牛乳也有生津润燥的作用。”桓澜看着靖和蹙眉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他这几日闲着无事,索性将这王府中熬药的差使也接过来了,每日看着这位王爷喝完药后的样子,却也有趣。 “我在这牛乳之中加了杏仁与蜂蜜,应当没有那么难以入口了。”桓澜耐着性子道:“尝尝?” 靖和端起碗,喝了一口,眯起眼道:“还可以。” 桓澜于是弯起眉眼。 一碗牛乳不过几口就没了,桓澜顾及靖和身体,倒也没用什么大补的药材,只是平日里注意保暖,再加上定时的针灸,每日的食补以及药草沐浴罢了。 初时看不出多大功效,但时日一久,靖和身体自然便强壮许多。 “王爷王爷,不好了......”桓澜收拾了碗正准备送回厨房,冷不防与急急忙忙而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何事?”靖和看着那个小厮满头大汗的模样,问道。 “桓大夫、桓大夫养的大猫......”那小厮从地上爬了起来,“那大猫突然出现在异兽园,现在那里一团乱啊王爷!” “桓大夫的大猫?”靖和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脸尴尬的桓澜,“赵总管呢?府里的侍卫呢?都是做什么吃的!” “赵总管去昭王府了,至于侍卫、”那小厮偷偷看了一眼靖和的脸色,小声回道:“大家都知道这大猫是府里的小神医养的,也不敢伤了它,可那异兽园里,却是鸡飞狗跳了......” “那便去看看吧。”靖和淡淡道。 桓澜将手里的家伙交给那个小厮,也跟着去了。 到了异兽园,靖和才明白那小厮所说的“鸡飞狗跳”是何意。 园中的几对鸽子被追赶的扑棱棱直飞,那绿孔雀更是羽毛掉了一地,几只獐子偷偷躲在灌木丛中似乎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准备拔腿就跑...... 饶是靖和见了这景象也有些哭笑不得。 “还不快收了你家大猫!”靖和转头对着一旁站着的人道。 “决,快回来!”桓澜对着一旁的斑斓猛虎拍拍手。 那猛虎“嗷唔~”一声趴到桓澜脚下撒着娇。 桓澜低下身子摸摸它脖子上的毛,大猫舒服的在喉咙里咕噜两声,爪子也收了起来。 “见过王爷!”侍卫们见状皆是松了一口气,齐齐上前请罪,“属下办事不力,竟然惊动了王爷,请王爷责罚!” “罢了。”靖和挥挥手,却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一人一虎,笑道:“此事桓小大夫可要给本王一个交代?” 桓澜眨眨眼,站起身恭肃道:“在下,呃,没有负责好自己的宠物,冲撞了园内异兽,还请王爷恕罪!” “完了?”靖和眯起眼笑道。 不然呢?桓澜看着他:难不成让这大老虎和园子里的动物赔罪不成? 靖和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哭笑不得的俯下身:“它叫做‘决'?” “是。”桓澜笑道:“王爷可以摸摸它。” 靖和伸出手,在一众侍卫紧张的眼神中摸了一把大猫的毛,柔滑的感觉让靖和愉悦的勾起了唇。 决似乎被摸得舒服了,一个翻转露出了自己雪白的肚皮。 靖和看得有趣,一边的桓澜却轻笑出声:“决看上去很喜欢王爷。” “你这大猫的确有趣。”靖和挠了挠大猫的肚皮,大猫四条腿向上弯曲,滚圆的眼睛舒适的半眯着,慵懒之极,显然是舒服到了极点。 站在一旁的侍卫们看着大猫一副温顺的模样,小小的松了口气。 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靖和看着离开的一人一虎,缓缓勾起唇角:很有趣,不是么? 桓澜回到居所,揉了揉脸,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瞪着那只大猫。 决似乎也知道自己今天闯了祸,委屈的呜咽一声,主动趴到桓澜脚下叼起他的衣摆扯了扯。 桓澜黑着脸,依旧面无表情道:“知道错了?” 决趴在地上,“呜呜”了两声。 桓澜见它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也不忍心,于是蹲在地上道:“这王府不比山上,虽说定王殿下规矩没有那么多,可要是实在出了什么事,我也保不住你啊。” “如今虽说昭王一脉势弱,但终究在朝中还是有支持的人的,万一有人来访,你不是吓着了人家?”桓澜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揪了揪大猫因为委屈而耷拉下来的耳朵,“知道了吗?” 决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桓澜见状露出满意的微笑。 一边丧气的趴下去的大老虎只觉得虎生无望: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6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6 它的主人不爱它了...... ☆、7 桓澜呆在那专属的小厨房内,看着还剩下半罐子的枇杷蜜,想了想,取出那日庄子上运的牛乳,将新鲜薄荷叶,庄子上送来的橙子等物捣出汁水来分别放好,将蜂蜜、冰糖、牛奶熬煮成粘稠状,分成几份,分别倒入先前捣好的汁水,搅拌均匀,待液体稍稍凝固之后切成小块,放入不同的小盒子里。 忙了半日,桓澜擦了擦额上的汗,随手拿起一块薄荷糖尝了尝,感觉薄荷的沁凉一路向下,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上次交给定王的糖应该吃得差不多了吧...... 这么想着,桓澜拿过放在一边的药罐子,熟练地取出要用的药材,刚准备将几味药材放入罐子中,却突然顿住了动作。 他用手指轻轻在药罐内壁抹了一把,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眸色暗沉了几分...... “王爷,桓澜求见。”绿萝站在书房外,道。 靖和正与靖珩在书房内商量接下来的计划,听到绿萝的话,不置可否的挑挑眉,道:“请吧。” 桓澜推开门,见到靖珩后显然愣了一下,很快行完礼后缓缓说明来意并递上那个药罐子。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本王每日喝药的药罐子里做手脚?”靖和听完后抿起了唇,眸中是一片莫测。 “那为何之前的药没有问题?”靖珩问道,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为五弟熬药时他们送来的罐子是新是旧?” “新的。”桓澜低声答到。 “难怪了......”靖珩狠狠砸了一下桌子:“先前五弟喝的药不是没有问题,而是从桓澜大夫来了之后喝的药才没有问题!真真是好算计!” “将熬药的罐子事先用药水浸泡,熬药的人并不精通药理,就算出了事也很少有人会怀疑到药罐子上去......”桓澜轻声道:“浸泡药罐子的药水会让人体内逐渐积累寒毒,长此以往......” ......必定命不久矣! 桓澜未尽之语靖和二人却是明白。 “只是我想不通,那人是如何将这个药罐子里泡上药水的。”桓澜道。 “自然是这府里有人不安分了。”靖和轻笑道,“看来本王一向卧病在床不理俗物,竟是大了某些人的心了。” 他虽是唇角含笑,却让人无端的不寒而栗。 “此事就不劳兄长费心了。”靖和看着靖珩,浅笑道:“我如今,也应当好好整顿府内了。” “万事小心。”靖珩深知自己那五弟的性子,当下也不多说,“此事非同小可,我明日进宫向母妃请安时会提及此事,那人能在你的药里做手脚,无论是哪一方,都要好好防备。” “我明白。”靖和闭上眼,“我有分寸。” 靖珩点点头,便离开了。 靖和低垂着眸子,苍白的面颊一丝血色也无。 桓澜想了想,掏出几盒做好的糖果,放到桌子上;“这几盒是新制的糖果,王爷尝尝。” “你不说本王都差点忘了。”靖和打开盒子,捻起一颗糖含在嘴里,勾了勾唇:“上次你给本王的糖果确实不错。” 只有这时,那个定王殿下才露出孩子一般的神色。 桓澜突然想起,这个常年缠绵病榻的王爷,今年也不过十九岁。 看似备受宠爱,实则腹背受敌。 □□皇家,父子兄弟之情从来都是凉薄如水的,被亲生父亲算计,被自己的兄长算计......这样的日子,换做谁都天真不起来。 身在帝王家,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幸。 这么想着,桓澜轻声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整日里愁眉苦脸做什么?”坐在椅子上的定王殿下瞥了一眼站着的小神医,调笑道。 “无事。” 桓澜虽是这么说,靖和却也将他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于是站起身,笑道:“你可是在感叹这帝王无情?” 不待桓澜回答,靖和却悠哉的拿起一边的小水壶给那花浇起了水。 “生在何处固然身不由己,但如何做却是由自身决定。”靖和慢悠悠的道,“父皇虽说防备着我们,却也不曾想过要我们几个兄弟的性命,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合格的接班人罢了。” 靖和说得轻松,桓澜却知晓这“合格的接班人”并不是那么好当。 过于平庸不行,锋芒过露也不行,一点一点揣摩帝心,一丝一丝积攒人脉,有些人甚至是用尽了一生的工夫,才将那一身骨血生生熬成了帝王。 “放心,”靖和看着郁郁葱葱的花树,轻声道:“本王对那个位子从没有兴趣。” 桓澜并不明白他那句“放心”是何意,但却莫名的心下一松。 ☆、8 从那日后,定王府里本就很少的人就变得更少了。 靖珩曾经提过要不要在定王府里再加上一些人手却都被拒绝了,靖和的理由很简单:人贵精不贵多。 想起查出来的那些人背后的势力,靖珩也就不再多说,却提起若是靖和身体好些了还是进宫一趟。 靖和知道自家姨母得知那些下药的事情一定会担心,于是笑着应下。 “对了,让你的小大夫也一起进宫吧。”靖珩临走前突然开口:“毕竟母妃那里......”接下来的话,二人心知肚明。 点头答应后靖和便递上了进宫探望姨母的折子。 由于靖和身体一向虚弱,禁不起来回折腾,所以明帝也就免了他每日的早朝与请安,是以靖和极少进宫,虽说皇子出入宫廷不需多少章程,但对于他这个极少进宫的人而言,越是礼节上做得滴水不漏就越能减少麻烦。 折子很快就准了。 桓澜听到靖和遣人来告知每日一同进宫的消息,只觉头疼。 ......他一个男子这么随意出入内宫真的好吗? 虽是这么想着,桓澜还是开始着手准备明天进宫要带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靖和听说定王有请便揉了揉脸,走出门时还顺便拍了下在窝里假寐的大猫。 靖和看着那个少年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微微蹙眉,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坐吧。” 桓澜依言坐下,就听一旁的绿萝道:“王爷,可否开始传早膳?” “传吧。”靖和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道。 桓澜知晓对方一定时刚刚起床血脉流通不畅,因此走过去在靖和头上几个穴道轻轻按摩几下,问道:“晕眩是否好些了?” “嗯。”对方微仰着头,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侍女们鱼贯而入,将早膳放在桌上后悄无声息的退出。 “先用早膳吧。”靖和伸手按住桓澜的手,缓缓道。 “不是要进宫的吗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7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7 ?”桓澜看着那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早膳,抽了抽嘴角。 “父皇他们应当还在上早朝......不急。你先陪本王用过早膳再说。” 可他们不是要去拜访凌妃娘娘的吗? 桓澜无声的叹了口气,坐在桌旁。 水晶虾饺,三鲜小笼,如意糕,佛手金卷,碧梗粥...... 桓澜看着这些食物,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动作。 靖和看他这幅样子极为有趣,当下便举著指着一盘茯苓糕笑道:“尝尝这个。” 桓澜夹过一块,细细品尝,只觉得细腻非常。 茯苓糕里的茯苓、莲子、芡实等物都被研磨得粉碎,是以尝起来极为美味。 “如何?”靖和问道。 “好吃。”桓澜简单答道。 靖和听到这个回答有些不知如何接话,以往宫宴上那些被邀请之人哪个不是赞美之词不绝于口的,纵是他的生辰所宴请的那些官员,也是客客气气的发表一下内心感想,可怎么到了这小大夫那里,就俩字完事。 “还有呢?”靖和勾唇浅笑。 “这糕点健脾渗湿,宁心安神,王爷可多些食用。”桓澜慢条斯理的啃完一块糕点,抬头微笑。 “这枣泥山药糕也不错,尝尝?”靖和没料到他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倒是愣了一下。 这个小大夫,似乎时时刻刻将自己放在心上呢。 靖和挑眉微笑,也夹起一块茯苓糕吃了起来。 味道,的确不错...... 用过早膳后二人坐马车进了宫。 长乐宫内凌妃娘娘早已等待多时,一听门外宫女通报便不等他二人进去,竟是亲自迎了出来。 靖和与桓澜行过礼后便被凌妃娘娘领到了宫里。 桓澜心知以他如今的身份还不值得凌妃娘娘放下身段,她之所以对自己如此客气,一是看在自己医治了定王的份上,另外便是看着定王以及昭王的面子了。 说来说去绝大部分的原因却是因为这位定王殿下。 “和儿,许久不见,竟是又高了好些......”苏锦瑟一语未毕,却是先红了眼。 当年苏锦欢不明不白的逝去,对苏锦瑟而言便是一个极大的打击,而苏锦欢唯一的孩子却是终年缠绵病榻,这么多年来,苏锦瑟心里,不是没有愧疚的。 依照当年她与自己妹妹的心愿,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远离这后宫纷争,平平静静了此一生,可她们终究还是太过天真。 生了皇子,就算你再怎么低调隐忍,都会站在风口浪尖。 交谈了几句,靖和便说了带桓澜来此的缘故。 他在折子里也交代了,是以苏锦瑟点了点头便让桓澜把脉。 桓澜仔细把脉,却面色凝重的看了一眼靖和。 “如何?可是有什么不妥?”靖和看着他那副模样,心头一跳。 “无大事,只是凌妃娘娘体内,也有和王爷一样的药。”桓澜低头思索片刻,“娘娘平日里可有一直用什么膳食?” “本宫一向不喜那些。”凌妃娘娘蹙眉思索:“便是膳食,究竟那人有多大胆子竟能在里面做手脚?” 这皇宫里的膳食入口一向极为小心,便是这种药,也应当会被察觉才对。 桓澜抿唇,却嗅见凌妃娘娘身上一股香气,当下一愣,脑子里迅速翻腾过各种药材极其作用。 “敢问娘娘这熏香是从何处得来?”桓澜并不知他这么问已经属于逾矩了,好在凌妃只是看他一眼,淡淡道:“此香乃是皇上御赐,可是有何不妥?” “可否让草民看看那香料?” 凌妃听到此言,便让一位宫女捧过一个小盒子来,那盒子不过巴掌大小,打开后便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散逸开来。 桓澜用手捻过一点香料轻嗅,片刻后摇了摇头,道:“这香料并无问题。” 香料没有问题,那便是其他的出了差错。 凌妃索性让人将那梅花雕纹折枝香炉也拿过来了。 桓澜看了看香炉中未燃尽的灰,轻嗅一口,低声道:“这香料中多了一味百尾。” 百尾乃是生长在南疆的药草,极为普遍。 它的汁液无色无味,平日里也没什么大用处。 可众人皆没有想到,这百尾与一些药材混在一起却能让人的身体逐渐虚弱。 折腾了半日,凌妃那里却也猜到了是谁动的手脚,靖和见她面有倦色,便告辞了。 坐在马车上桓澜静静的看着靖和的侧脸,忽然开口道:“我改日配几个药囊让你们戴在身上吧,虽说不能防百毒,但起码有些用。” 靖和看着那小大夫一脸认真的模样,却是笑了:“如此,便多谢了。” 日头渐渐落下。 夕阳西下,倦鸟归家。 ☆、9 回到王府,靖和面色显然有些苍白,桓澜心中明白是因为这位殿下久不出门不太适应,随意用了些晚膳后就将人轰去泡药浴,自己则仔细清理着那一套银针。 靖和沐浴过后回到房间,看到的便是那个小少年一脸认真的翻着书的模样,心蓦然软了一下,轻笑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桓澜冷不防吓了一跳,看见唇角轻扬的定王殿下,将手中的书随意扣下,目光掠过对方依旧在滴水的发,微微蹙起眉头:“头发不擦干易让湿气入体。” 靖和沐浴时一向不喜他人近身伺候,是以绿萝一向是在外间等候,听见二人对话连忙走了进来,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帕子轻轻擦拭起来。 待头发半干时又悄无声息的退下。 桓澜见怪不怪的拿起银针,轻声道:“王爷请躺下吧。” 一根根银针顺着穴位扎下,桓澜紧紧盯着那些穴位,一边分出神来观察靖和的脸色,见对方面色稍稍恢复了几分血色,终于吐了口气。 看来这些日子的调理不是没有效果的。 扎完针后不能立即拔出,因此靖和便继续刚刚的话题,微笑道:“究竟是什么书看得那么入神,拿来给本王看看。” 桓澜拿过书,递给靖和,道:“不过是本话本罢了。” “哦?”靖和突然来了兴趣,“本王还以为是什么医书呢。” 桓澜抿抿唇,浅笑道:“终日看医书只会被前人的思想局限。” “那你看话本又看出了什么,嗯?”靖和看着小大夫有些窘迫却又嘴硬的模样,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学习如何花前月下么?” 桓澜有些发急,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只能在一旁闷闷的不说话。 靖和随意翻了翻手中的话本,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看了看低头不语的桓澜,暗道这次还真是冤枉了他。 桓澜所看的话本,不是什么风花雪月,更不是什么志怪小说,而是一本正正经经的人物传记。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8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8 医圣叶百草的传记。 靖和看桓澜这幅模样暗自好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地道:“可以拔针了吗?” 桓澜气呼呼的走上前瞪了靖和好几眼,手上的动作却是轻柔无比。 “对了。”就在桓澜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去的时候,靖和突然开口:“本王书房里还有一些其他传记,像是妙手医仙安月,医毒圣手苍百寻什么的,明日本王让人整理了送过去可好?” 桓澜犹豫了一下,终究敌不过那些书本的诱惑,于是点点头,轻声道了句谢。 靖和于是弯了眉眼,一副愉悦的模样。 第二日果然有几个小厮抬着一个箱子交给桓澜。 桓澜道过谢后看着对方受宠若惊的离去,打开箱子却发现里面不止是话本一类,还有许多据说早已失传的古医书,眼睛一亮,对这位王爷的好感又多了一点。 桓澜表达谢意的方式一向直截了当,是以靖和在几日后看见桓澜拿出的几颗避毒珠时还是愣了一下。 原因无他,只是桓澜先前和他说过这避□□囊全部制好也要上一个多月的功夫,避毒珠就更不必说,有些人用上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也难以炼制出一颗来,而这位小大夫却一下子拿出了三颗,怎能不让人惊讶。 桓澜看见对方惊讶的表情,有些别扭的开口道:“王爷先前送我的那些古医书上有记载制作避毒珠的法子,正好原料都有,便试着炼制了三颗,功效想来是比药囊要好些的。” 靖和随手捻起一颗珠子,之见那珠子鸽子蛋大小,呈琥珀色,晶莹剔透,在日光下竟隐隐有光华流转。 “多谢。'这句道谢靖和说得极为认真,毕竟有了这避毒珠,有些事情就可以避免了。 “若是有人下毒,这珠子会根据药性不同与深浅而变幻出不同的颜色。”桓澜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一些□□已经列上去了,便是牵机一类的□□,这避毒珠也是可以抵消的。” 靖和接过那张薄薄的纸张,见上面写满了不同□□的性状,心里一暖。 桓澜瞧他这幅模样,也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10 转眼便立了秋,明帝率文武百官去往西郊迎秋,靖和作为皇子,自然不能推却。 天还未曾完全放明,定王府上上下下便忙碌了起来。 靖和穿上繁复的绛紫色玄纹王服,戴上鎏金翡翠玉冠,腰间束上黄色的云纹腰带,越发显得眉目清逸。 “王爷可真是好相貌。”一旁帮忙打理的绿萝唇畔含笑道。 她本是自幼服侍靖和的侍女,摸清了靖和的脾气,知道这位主子不是个倚势欺人,蛮横无理的人,自然对靖和少了几分畏惧。 靖和听闻此言轻笑一声,嘴里却是轻轻斥责道:“一个男儿家说什么好相貌,平白的让人听见笑话!” 绿萝闻言悄悄吐了个舌头不再说话。 桓澜甫一端着药碗进门,便听见这主仆的对话,不由得轻笑出声。 靖和瞧见那小小少年端着药碗站在灯火下的模样,格外乖巧,不由得心里一软,笑道:“倒是难为你大清早的起身了。” “也没什么。”桓澜抿唇一笑,快步上前道:“先将药喝了吧。” 靖和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一边的绿萝赶紧递上一块糖果,靖和含在口中,方觉满嘴苦涩稍微压下去了些。 “今日迎秋,怕是王爷身子受不住,”桓澜想起祭秋那一系列繁琐的礼节,从怀中掏出一个玉色小瓶来,轻声道:“这药丸给王爷随身带着,若是受不住了,可以服用一丸。” 靖和接过,放入袖中。 门外早有马车等候。 上了马车,靖和摸出那个小瓶子,轻轻摩挲,唇角微微扬起。 到了宫殿,文武百官早已按照官品站在一旁,宫人早已将一株梧桐从盆中移入殿内,只等立秋时候一到,便有太史官便高声奏道:“秋至!” 待宫内祭祀过后便做马车前往西郊。 靖和身子经过调理,早已好了许多,方才站了那许久竟还撑得住,靖珩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明帝站在大殿上,自然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见靖和靖珩兄友弟恭的模样,面上亦是闪过一丝满意。 到达西郊后便是一系列的行祭祀、蓐收等仪式,早已有人将一切准备得妥当,明帝站在祭坛上高声念诵完祭词后便到了狩猎的时辰。 随着明帝一马当先冲了出去,靖和靖珩二人对视一眼,亦是一扬鞭冲入了林子里。 只看得一边的二皇子黑了脸,紧了紧手中的马鞭,狠狠甩了下去,马儿吃痛,嘶鸣一声,跃入林中。 一边的大臣们暗暗看着这一幕,心下不由得叹息一声:这二皇子,可是越发的急躁了...... 明帝骑马入林见林间草丛中灰影一闪而过,反手取出箭筒内的箭,“嗖”的一声射出,早有一旁跟随的侍卫捡起猎物单膝跪下呈在明帝面前,群臣自然是纷纷道贺。 明帝见自己博得头彩自然是欢喜非常,哈哈大笑了几声后朗声道:“儿郎们不必拘束!今日游猎,猎得最多者寡人有赏!” 武将们听闻此言自然是振奋非常,一个个谢命后就策马飞奔,文官们有身手好的也是跃跃欲试,明帝见他们这幅模样,不禁想起自己昔年征战沙场的英勇来,不禁满意的勾了勾唇。 “如今朝中文官武将各施其能,百姓安泰,实乃大焱之福,父皇之劳!”靖珩见明帝脸色,自然是开口恭维。 明帝听闻此言,心内更是满意,眼角余光扫过清朗挺拔的三儿子,眉目俊逸的五儿子,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却发现二皇子不见了踪影,脸上阴霾一瞬闪过。 靖珩自然将一切收归眼底,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靖逍自以为聪明,以为打猎的猎物比自己与五弟多便算讨得明帝欢心了么?需知明帝虽贵为君王,却也是凡人,是凡人,必然会有各种私心,他虽然希望自己的儿子各个优秀,却也不希望儿子越过了自己。 况且,这皇子自然不比臣下,有一个皇子拦在前头,还有几个大臣敢越过皇子不成? 靖逍此举,非但不曾讨好得了明帝,反而得罪了一干子直率的武将与想要在明帝面前露脸的大臣。 果然,明帝看着靖逍呈上的两匹鹿一对狐狸,虽说赏了些物事,但表情却不是多么欢欣。 一旁的大臣看了,心里也渐渐有了计较。 ☆、11 靖和回到王府的时候,王府里也准备好了种种祭秋事宜。 往年由于靖和身体缘故,每每从猎场回来就要大病一场,所以这王府里的祭秋仪式不过草草了事,而如今赵总管见靖和身子好转,心下大喜,便早早的就照着亲王的礼制操办开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9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9 来。 回到王府,靖和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小大夫低头抚摸大猫的模样,见他回来,桓澜轻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了一半。 如今他与定王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他可不希望因为对方出什么差错而牵扯到自己。 如此想着,桓澜习惯性的拉过靖和一条胳膊开始诊脉,待到发现对方只是有些疲累过后心才算彻底安定。 王府的下人们也早已习惯了这位小大夫时不时的诊脉,好歹也是为了他们王爷的身子着想,在一开始有些惊讶过后也渐渐的习惯了他的所为。 桓澜比靖和稍稍低一些,是以靖和只要微微低头就能看见桓澜垂下的眸子,紧抿的唇角。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桓澜的相貌本就不差,此时王府里又上了灯,朦朦胧胧的灯火下,一张温润的容颜极为动人。 靖和被自己猛然失序的心跳惊了一下,猛然抽出自己的手,待看见那人疑惑的目光方才明白自己的动作有些一惊一乍,不由得尴尬的轻咳一声道:“本王今日有些累了,如若无事便先这样吧。” 桓澜点点头,早有侍女端上一碗温热的水来,伺候靖和服药。 靖和草草吞了那枚药丸子,感觉到融化的药划过喉间,急忙咽了下去。 顺着礼节完成了祭秋事宜,一名名唤红叶的侍女早已吩咐一群侍女呈上饭菜。 侍女们鱼贯而入,上完菜后又悄悄退下。 自那日桓澜与靖和一同用过早膳后,靖和无事便喜欢叫上桓澜一起用膳,王府下人早已习惯多摆上一副碗筷,左右有这位小大夫在,若是膳食有何不妥也能及时医治。 饭桌上陈列着冰瓜,蒸茄脯,以及各种肉食。 靖和饮食向来清淡,只是今日应节,少不得要动几筷子。 刚刚提起筷子,便突然想起什么一般,侧过头询问绿萝道:“今日王府众人可都领过香薷饮了?” “早已备下了,”绿萝浅笑着回道:“用过晚膳后就送去。” 靖和自然知道这是不敢逾越了自己的意思,只是往年这些事情他没有精力去管,如今也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 正想着,却发现自己的碟子里多出了一块胭脂鹅脯,他下意识的看向桓澜,对方报之一笑,慢条斯理的咽下自己口中的酒酿鸭子,道:“虽说肉食用多了不好,可适当的还是要吃一些的。” 靖和无奈的挑挑眉,夹起那块鹅肉,吃了下去。 桓澜见了暗自点头:药补不如食补,这定王殿下挑食的毛病,是得好好改改了! 绿萝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里,好似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 晚膳过后早有婢女收拾了桌子,呈上两碗香薷饮,并冰瓜,梨枣等物。 二人安安静静吃着瓜果,一日时光不知不觉也就打发过去了...... 只是定王府内如此安静,瑞王府中可就是一片乌云惨淡了。 靖逍狠狠摔下一个描金梅花美人瓶,眉目之间满是狠厉。 靖和,靖珩......很好,很好!!!不过是父皇面前出了一次风头罢了,来日方长,若是日后自己荣登大典,看他们还如何得意!!! ☆、12 第二日一早,靖和等人又去了长乐宫一趟。 凌妃娘娘正在用早膳,所以二人便在外殿等候了片刻。 入秋之后天气渐凉,靖和看着桓澜那一身单薄的衣衫暗自想道这小大夫也太好养了一些,回去后得吩咐管家为他准备上几身厚衣裳了。 不过盏茶工夫,凌妃便出来了,手里还牵着一位小姑娘。 那小姑娘看着不过□□岁模样,长得端的是玉雪可爱,梳成蝶翅状的发上绑着两个金铃铛,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让人一瞧就生出喜爱之意。 “见过姨母,许久不见,菀儿竟长得这么大了。”靖和看着那个小女孩,笑着道。 “还不快叫哥哥,”凌妃笑着轻拍着靖菀的头,“越大越没规矩了。” “五哥好。”靖菀眉眼弯弯,笑颜天真无邪,“上次五哥送我的碧玉玲珑环可真有趣,菀儿很喜欢。” “喜欢就好。”靖和摸了摸她的头,得到对方一个大大的微笑。 一旁的桓澜早已行了礼后站在一旁了,凌妃含笑道:“今日让你们过来,是想让这位小大夫帮忙瞧瞧菀儿的身子如何。这孩子生在寒冬腊月,自小就容易生病,偏她自己又是个不安分的,到处跑跑跳跳,如今天凉了,本宫便想请这位大夫看看。” 话是这么说,凌妃还是担心自己的女儿也中了百尾的毒而不自知。 靖和二人自然是明白凌妃的意思的,当下桓澜便开始诊脉。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桓澜便诊脉完毕且开了药方了,所幸靖菀不曾中毒,只是身子骨有些孱弱,喝几副药,平日里注意调养也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谢过桓澜后凌妃便让宫女将桓澜带到一边喝茶,桓澜知晓二人怕是有什么话好说,便笑了笑,先过去了。 凌妃让嬷嬷将靖菀带下去休息,又遣退了周围宫人,这才开口道:“你可知本宫近日准备为你兄长选妃之事?” “有所耳闻,”靖和啜了口茶,疑惑道:“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大了,”凌妃叹了口气,道:“你兄长也已及冠,按说这昭王妃也该选得了,可他倒好,推三阻四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宫要怎么他了呢!就算这正妻之位可以空着,等日后......也不迟,可就连本宫送过去的房里人他都不碰,这是个什么意思?” “兴许是兄长心中有人了吧?”靖和想起那个从小跟在他皇兄身后的大将军,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便是心中有人,和本宫直言本宫还能不想办法不成?再说以珩儿的身份,有什么样的女人是娶不进门的!”凌妃娘娘半倚在软榻上,蹙眉思索片刻,忽然自言自语道:“莫不是他看上了什么有夫之妇?” 靖和没料到自家姨母如此突发奇想,当下便是哭笑不得。 只得三言两语草草敷衍了过去,便去偏殿寻桓澜了。 彼时桓澜正捧着宫内秘制的合欢糕吃得高兴,又喝了一口宫女端上的枫露茶,只觉得浑身舒泰。 见靖和过来,桓澜依依不舍的看了眼手中的糕点,迎了上去。 靖和自然将一切收归眼底,默默笑了笑,却还是板着脸道:“你倒是好生自在!” 桓澜微微挑眉,然后笑道:“不过是喝了口茶吃了几口点心罢了,王爷可不像是个小肚鸡肠容不得人的人呐!” 所以说要是本王发怒就是“小肚鸡肠容不得人”了? 靖和摇摇头,挑起唇道:“走吧。若是喜欢吃下次让王府的厨子做便是了。” 桓澜笑道:“那便有劳啦!”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10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10 “今日你便陪那只大猫用膳吧。”马车上,靖和看着桓澜,低声道。 “没问题。”桓澜知晓有些事情自己不该知晓,当下也不多说,斜靠在马车软枕上假寐:自家那只大猫啊......自己的确许久不曾好好陪它了,估计又得闹别扭了吧! 二人回到王府已经是中午了,靖珩早已接到了靖和的消息,正慢悠悠坐在王府里品茶。 一进王府桓澜便回了院子,靖和见到兄长不紧不慢的模样,只觉得头痛得紧。 “兄长怎么又拒绝了姨母的指婚?”靖和将靖珩让到书房,看着他淡定的模样,疑惑道:“明明那秦大将军他......” “只是暂时还不想成婚罢了。”靖珩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若是如今娶了王妃,对我的助力自然是有的,可是再大的助力能大过忠勇侯府?” “可是兄长明明知道,就算你成婚,秦家依旧会协助兄长。”不为别的,只为那忠勇侯知晓自家大儿子对昭王殿下的心意后将自家儿子打得十多日上不了朝却依旧阻拦不了秦峥跟随靖珩身后之事来看,就算是为了秦峥,忠勇侯府也不会放弃靖珩。 “那是在本王未曾成婚的前提下,”靖珩叹了口气:“能够得到忠勇侯府的帮助,关键在于秦峥,本王不能保证,在本王娶了王妃后,他的心意会不会变,只是此事,却是不好对母妃言明的。”靖珩知道,他如今对秦峥态度模糊暧昧,存的,大多是利用的心思,但内心不是不愧疚的。 所以尽量推延娶妃的时间,其实也是他补偿秦峥的一种方式吧。 尽管终有一日,他会娶一个陌生的女人。 靖和看着兄长变幻莫测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兄长若是有什么吩咐,直接告诉我便好。至于婚事,想来兄长已有主意,也就无需我这个做弟弟的多事了。” 靖珩挑起眉,亦报之一笑。 法子自然是有的,毕竟他那个父皇,可是相信天鉴司相信得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最近更新不定时,因为哥哥从国外回来了,事情有点多,抱歉~ ☆、13 桓澜回到王府,却不见了自家大猫的踪影,问过小厮方才知道原来这些日子那只大老虎竟都是去了百兽园。 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百兽园,桓澜发现那大猫竟是乖巧的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秋日的阳光温暖而舒适,大猫懒洋洋的翻了个身,顺便把挤在一边晒太阳的小狐狸拱在了一旁。 大猫翻身看见了桓澜,立时眼睛一亮,扑到了桓澜脚边,“呜呜”的撒娇,似乎对这些日子里来的冷落尤为不满。 桓澜安抚的拍了拍大猫的头,对着一边一直微笑看着这一切的驭兽师,轻声道:“这段日子麻烦了。” “不会。”那位驭兽师是个年逾不惑的中年汉子,听了这话连连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 尽管对方这么说了,桓澜还是道过谢后方才领着自家大老虎往回走。 回到院子,就看见门口站了几个人,看着他们手中的活计,大约是裁衣服的。 似乎是看出了桓澜的疑惑,为首的一位绣娘赶紧上前陪笑道:“是管家让我们来为一位姓桓的公子裁衣的。” 虽然知道是管家的吩咐,可若是没有靖和的话,一个管理着偌大王府的管家又怎会注意到一个大夫的穿衣? 思及此,桓澜心下一暖,微笑道:“请进吧。” 话分两头,靖和看着悠哉品茶的王兄,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缓声道:“便是不愿娶亲,那我们就再谈谈关于苏家的事情吧。” 苏家? 靖珩缓缓微笑道:“明日朝堂上估计又得吵翻天了。” 炎都苏家,靖和靖珩的母族,自从当年靖和的母亲逝世之后便呈现一种中庸的态度,对待政务向来不偏不倚,似乎与世无争,可毕竟是百年的世家,不说苏家在炎都的势力,便是苏老散布全国的门生,就足以让各方势力又是眼红又是畏惧。 见靖珩不愿多说,靖和也就不在多问,毕竟他远离朝堂多年,朝中势力倾扎虽说看得分明,却始终不曾真正了解,所以不敢妄下定论。 反正自己想做的也只是辅佐自己的兄长上位,还自己,自己的母妃一个清白,让苏家在朝堂上能真正有一席之地,至于其他他暂时考虑不到也不想考虑。 留下兄长用过晚膳后将人送出门,靖珩看见弟弟身上在秋日傍晚显得有些单薄的衣衫,不由得蹙了眉道:“天气渐渐转凉,你身体刚有起色,还是注意些好,早些回去休息吧。” 靖和微笑着应答,却还是看着靖珩上了马车,才转身回府。 靖珩坐在马车上,微微阖着双目,思索起明日早朝的情况,唇角挑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这些年苏家的安静,让那些人都已经忘记了,当年苏家到底是怎样的盛况! 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也罢,还是死灰复燃也好,世人的言辞他已然不在乎了,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才最为重要。 马车很快便到达了昭王府,靖珩下车后却不期然看到了提着灯站在门口的某人,心下一热,面上却还是波澜不惊道:“不知大将军前来有何贵干?” 秦峥仿若没看见他面色的冷淡一般,解下身上的斗篷覆到靖珩身上道:“我早已料到你去了定王那里,想着你总归会回来,又何必劳烦你府里的人,便就在门外等了,”说着又蹙眉道:“你身边跟着的人都是死的么?入秋了出门也不知道多带一件衣服?” 靖珩不曾想到自己刚刚教训完自己的弟弟不知爱惜身体,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这角儿好像倒了个个儿,但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明白这人的一片殷切关怀之意,所以也只是暗自叹息一声,道:“以后若是来找我便直接进去就好,何必站在外面受这冷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昭王府待客不周,所以才让人宁可呆在外面也不愿意进去的呢!” 秦峥傻傻一笑,不欲多言。 靖珩看他这副模样,也只是道:“先进去再说吧。” 说着拢紧了身上的斗篷。 黑毡斗篷轻薄而保暖,似乎能一直暖进人心,一如那人给自己的感觉。 进入王府,秦峥看见靖珩有些难看的脸色,忧心道:“朝堂事务虽多,但你也要顾好自己的身子,如若……”下面的话,竟是说不下去了。 “今日,母妃召五弟进宫,商讨我的婚事。”靖珩面色看不出喜怒,似乎只是在说一件于己无关的事情。 秦峥却面色一变,是啊,他怎么不曾想到,这个人是昭王殿下,甚至以后还有可能是天下之主,自然有万千女子前赴后继自荐枕席,而自己…… 勉强止住翻涌的思绪,压下喉间的苦涩,想也知道自己当下的表情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11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11 有多难看,却还是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道:“凌妃娘娘挑选的人自然是德才兼备,品貌不俗。秦峥在此恭喜殿下了。” “我不想娶妻。”明明灭灭的灯光下,靖珩的模样模糊,可他的声音却清冽非常:“至少在我想做的事情不曾做完之前,本王不会让一个女子左右了心绪。” 得知这个结果,虽然难掩失望,秦峥却还是为着对方的一句“不想娶妻”而有一丝窃喜。 原来自己,早已堕落到这地步了吗? 只是对方无意间的一句话,便能如此左右着他的情绪。 可他认栽,或是说,那些年的朝夕相伴,早已让他将靖珩二字刻入血肉,融入骨髓,至死不灭。 既然你想要这天下,我便亲手为你打下一个盛世太平,如何? 虽然此生无缘,虽然了解眼前之人的冷漠,但若是日后,当他看到这大好的山河,至少会想起我的名字。 下了决心,秦峥的目光在灯火下愈发显得光彩熠熠。 他日若君登临帝位,我愿以血肉之躯,画戟一柄,还君一个太平盛世! 他没有告诉靖珩,就在今日下午,他自愿请战攻打西凉,此行不知何日能归,是以希望在离开之前再见他一眼。 他原本想要诉说的很多,却最终一个字也不曾吐露。 似乎只要这么静静的看着靖珩,便觉得尤其满足。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不知为何,秦峥突然想起了这句诗。 不由得低低笑了出来。 纵使马革裹尸又有何妨?男儿自当驰骋沙场建功立业,这既是为了自己的家族,亦是为了那个一直放在心上的人! ……虽死不惧。 送出了秦峥,靖珩总感觉今天的某人有些奇怪,却也没有过多询问,毕竟秦峥与他虽说从小相识,但自从隐隐约约知晓了秦峥的心意之后,有些事情,便难以出口了。 但很快靖珩就后悔了,因为第二□□堂上,明帝钦点定南将军秦峥率兵解决西凉叛乱,擢封为虎威将军,两个月后出发。 靖珩看着跪在殿前的某人,长袖下的手掌紧握成拳。 他自然知晓秦峥为何请战,正因为如此,才没有立场阻止。 他只是有些懊悔,为何昨晚不曾多加询问一句。 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却因为他的左右犹豫,就丧失了可以改变的可能…… 靖珩唇角紧抿,眼神淡然,却多了几分清明与坚定。 既然有人为他出生入死,他又如何敢辜负这一片真心? 况且,他对他,从来不是无情。 只是思虑太多犹豫太多,才会一直躲避,一直模糊以对。 靖珩低下头,神色晦暗不明。 ☆、14 下过朝后,靖珩淡淡瞥了一眼秦峥,对方收到暗示后勾起一抹傻笑。 靖珩瞧着他的模样,原本烦闷的心情转好了几分。 坐在宫门外等候的马车上,把玩着手中白净的瓷瓶,明白对方现在可能正被一群大臣围着脱不开身,也不着急,自顾自点燃紫砂小炉,烹起茶来。 碧色翻滚,溢出浅淡茶香,靖珩听着外面的动静,倒了两杯茶。 马车的帘子被拉起,映入眼帘的是那人熟悉的脸,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浑厚有力:“抱歉,我来晚了。” “无事,”靖珩将白玉杯推过去:“尝尝?” 秦峥坐下,手指不住摩挲着杯身,却不曾入口。 “不喜欢。”靖珩微微眯起眸子。 “不是,”秦峥轻笑:“只是不舍得。” 至于不舍得的是什么,二人心知肚明。 “既然不舍得,又为何要去?” 秦峥苦笑:“因为放不下。” 放不下啊…… 是啊,怎么能够放下呢? 人生有八风五苦,明知不可得而求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爱别离,求不得,到底还是意难平。 “呵,”秦峥低笑出声:“秦峥一介武夫,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靖珩垂眸半晌,手心被指甲掐得生疼,声音却是竭力遏制的平静:“那我,便在这炎都之中,静候君凯旋!” 一路无言。 而此时定王府中,靖和亦是得知了秦峥即将率兵出征的消息,躺在榻上淡淡笑道:“这两个人到底是要纠结到什么时候?” 明明不是无情,却硬是纠纠缠缠了十多年都没有结果。 正感叹时,门口突然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王爷,该喝药了。” 靖和便是立刻换了一副模样,含笑道:“你本可以不做这些事的。” “无妨。”桓澜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裳,衣裳的边角处皆用同色丝线绣出纹路,他本就长得清秀,如此穿着则更显得挺拔隽秀。 靖和瞧着他衣裳不复以往单薄,满意的点点头,接过药一口喝尽。 递到唇边的蜜饯很好的压下了喉间溢出的苦涩,让靖和本因为苦涩而蹙起的眉舒展开来。 前些日子庄子里送上了些新鲜果蔬,桓澜见那一筐一筐的果子,便取了些来做了些蜜饯,花蜜腌渍的果子清甜可口,靖和倒是喜欢得很。 桓澜见他喝了药,习惯性的为他把脉,感觉这位定王殿下脉象平稳许多,面色亦是多了几分血色,不由心下安定。 不同于先前的只是为了治好这位王爷然后平安回去的想法,桓澜经过这一段时日的相处,倒是真心实意的希望这位王爷能够长命百岁。 “如何?”见他许久不说话,靖和问道。 “好多了。”桓澜眉眼含笑,眉宇间是一抹轻松释然,“假以时日,王爷的身子便能完全康复了。” “如此便好。”靖和看了看天色,对一旁的绿萝吩咐道:“准备午膳吧。” “是。”绿萝答应后悄无声息的退下,不多时便有侍女鱼贯而入,饭菜很快便摆满了桌子。 二人坐下后靖和看了看桌上的菜色,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这鸽子汤我可是熬了两个时辰呢,王爷不尝尝?”桓澜看着那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色,用勺子舀了一勺汤在靖和碗里,“鸽子汤补肝壮肾、益气补血、清热解毒 ,秋天里喝最是合适。” 靖和听见“补肝壮肾”四个字又是挑了挑眉,却没有说什么,安安静静喝起汤来。 这汤里加了山药,木耳,枸杞,红枣以及各色菌菇,很是清淡却又回味绵长。 眼见着靖和喝完一碗,桓澜又夹了一筷子清炒鲜笋给他。 靖和依旧默默吃下,同时回了一块醋鱼到对方碗里。 桓澜看着那醋鱼,酱汁浓醇,鱼肉纯白,入口滑嫩,鱼骨酥脆,的确是人间美味,不由得满足的眯起了眼。 靖和见他这样只觉得新奇有趣得紧,便不由得又多夹了几筷子菜给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12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12 他。 午膳时间便就这么愉快轻松的度过了。 饭后,靖和站在桌子边练了会儿字,桓澜窝在榻上看医书。 原本靖和是没有午觉的习惯的,只是累了便睡,自从桓澜定下每日睡眠的时间后方才有了午憩这一习惯。 却不知为何,靖和原本整日里全身乏力,规定了作息时间后却觉得精神了许多。 用桓澜的话说,其实就是闲出来的问题。 写完两张大字的靖和正准备唤绿萝进来伺候自己午睡,却看见原本窝在榻上看书的某人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不由得无奈一笑,走过去抱起桓澜,对着把着时间进来的绿萝轻轻摇头,将人放到了床上。 桓澜在床上滚了一圈,抱住了被子,蹭了蹭,继而又睡了过去。 靖和看他模样有趣,便对着绿萝挥挥手示意她退下,自己宽了衣也躺在了床上。 对着对方的睡颜,竟也是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 这一睡,便是一个下午。 午后温暖的眼光下,二人相拥而眠,场景温馨又静谧。 ☆、15 桓澜醒来时已是下午,动了动身子,却感觉一双温热的臂膀环抱住自己,顿时吃了一惊,费力的扭过头去,却看见近在咫尺的定王殿下的脸。 不得不说,这位殿下的皮相是极好的:眉目俊逸洒脱,原本因为长年缠绵病榻而产生的一股郁结之气也已经消减了不少,真真称得上人中龙凤! 似乎被桓澜的动作惊扰,靖和蹙了蹙眉,缓缓睁开眼,看见桓澜的一瞬间有些怔愣的眨了眨眼,随后绽开一抹清浅的微笑。 桓澜原本想问为何自己会在定王殿下床上,看见靖和的微笑却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一时间只觉得面上发热,心中的疑惑也抛之脑后。 他本就从小与自己的师父生活与山间,而纪涯本身有是个冷情冷性的,虽然对这个徒弟教导的也算是尽心尽力,但却始终不曾教会他人间情爱,是以桓澜面对这一瞬间的悸动却是无比慌张惶惑。 匆匆推开环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桓澜低下头,心乱的很,却不知如何开口。 “睡足了?”靖和瞧着他慌乱的模样,戏谑的凑近问道。 “嗯。”不过片刻,桓澜便已经恢复了冷静,轻声道:“草民逾矩了。” 看到他这副模样,靖和眼中调戏的意味更浓,不过难得看见小大夫窘迫的模样,还是放过了他。 守在外间的绿萝早已听到了动静,可是靖和没有吩咐,也就不曾进来,现在听到靖和的声音,将二人的衣服拿了进来伺候他们更衣。 桓澜一向不习惯这些,于是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后就退了出去。 靖和看着他的背影,唇角笑意渐浓…… 而另一边,定国将军府里,却是闹翻了天。 定国将军端坐在椅子上,神色凝重,面容冷淡,一副发怒过后的模样。 大堂下,秦峥跪的笔直,面上明显是不舍与难过,他低声道:“出兵西凉是早晚的事情,阿爹实在不必……” “够了!”一盏茶就那么直直砸了下来,秦峥不躲不避,任由茶水流了满身。 “阿爹!”从门口走出的是秦峥的弟弟秦逢,他看到这种状况,急步上前道:“此时再怎么责怪阿兄也无济于事了,咱们坐下好好谈谈如何打退西凉才是当务之急啊!” “哼!”老将军重重哼了一声,不阴不阳的来了句:“一个个就只会偏帮这小兔崽子!”话虽如此,却还是间接原谅了秦峥的行为。 “阿兄,快起来!阿爹原谅你了!”秦逢一听老爷子话里的软化,立马回头对秦峥道。 “多谢阿爹!”秦峥站了起来,话语中有些酸涩:“多谢……阿爹的理解。” “混小子!”老将军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摇摇头:“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此去,万事小心。” “是!”秦峥抬眸,坚毅的轮廓,明亮的眸子,挺拔的身躯,都让老将军默默叹息。 果然……岁月催人老! 那些开疆拓土的事情啊,还是交由这些年轻人吧 夜色深沉,明帝站在台阶上,高高俯瞰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淡漠道:“朕让你推算皇子的姻缘,结果你给朕算出了这个东西!” “啪!”折子从高处落到地上,那司命战战兢兢的瞥了一眼折子,最终还是闭了闭眼哑声道:“回禀圣上,臣所推演出来的,正是这个结果!” “也罢,”高高的帝王垂眸,“退下吧。” 司命战战兢兢的退下,冷汗已湿透了层层官服。 宫殿内烛火明亮,伺候明帝的总管小心翼翼的进来,捡起地上的折子道:“夜深了,万岁爷早些休息吧。” 他一直低着头,自然没有看见那高不可攀不所不能的君王,面上一闪而过的感伤与落寞…… 终究是,高处不胜寒啊…… 他信天命,这不假,但毕竟是做了那么多年的帝王,人心早已看过许多,对于自己这个儿子迟迟不肯娶妻的事情心下也有几分明了,只是,明了是明了,但一想到自己的孩子竟然和别人联合起来欺骗自己,心里还是有着一丝郁结。 苏锦瑟,苏锦欢……这对姐妹,自从将她们带入宫里之后,便相当于变相拘禁了她们,那对在江南烟雨下肆意欢笑奔跑的女子,一个死于非命,就连留下的孩子,他也只能以如此不堪的手段保全,而另一个,则是在自己妹妹死去的那一日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人气,虽说对着他依旧是言笑晏晏,可他知道,她的心里,始终是有着怨的…… 一丝疲惫浮现心头,明帝对着那总管吩咐道:“摆驾吧,回盘龙殿。” 盘龙殿是君主日常歇息的所在,总管不曾多言,答应一声后自去准备不提。 盘龙殿内,德全细心的剪暗了烛火,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宽大的龙床上,那帝王的身影竟是如此寂寥。 明帝躺在床上,脑中却毫无睡意,以往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掠过。 江南烟雨下,两个少女合撑一把油纸伞,含羞带怯的折下一枝桃花轻嗅,露出的一截手腕白皙如雪,手上的银镯子叮当作响…… 长亭内,一个少女安静煮茶,另一个却是斜倚栏杆拨起了琵琶,一阕《南柯梦》从此入了耳,心内的涟漪渐渐泛起…… 归去的画舫中,两个少女安静依偎,不言不语,似乎对发生的一切置身事外…… 冰冷的宫殿内,总有两个女子陪伴在身边,不声不响的磨出一盏浓淡适宜的墨,倒出一盏冷暖适宜的茶…… 再然后,便是遍地的血色,奄奄一息的孩子,以及那个眉目妍丽的女子抱着孩子绝望的神情…… 从此,一切温暖离他远去,世间再无“靖昭延”其人,只有一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13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13 个,被多方势力牵制着的,高不可攀的明帝。 明帝苦笑一声,却想起今天那折子上的“不宜娶妻”四个字,轻轻叹息一声,自作孽不可活,圣人诚不欺我! ☆、16 定王府里的日子悠悠长长,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靖和手执黑白子,自己和自己对弈。 桓澜进来时便看见这位王爷着了一件玄色披风坐在窗边悠然对弈的模样。 ……仿若画中人。 尽管这么想着,桓澜却不曾停下脚步,温言道:“天气渐凉,王爷还是注意些的好。” “你来了。”对方似乎方从棋局中醒悟过来,看见桓澜展颜一笑道:“好香。” 八月桂子香。 靖和以往身子虚弱经不得花香熏染,是以那桂树都只是植在王府极其偏僻处,桓澜今日偶然路过,遥遥嗅见木樨香气,寻香而去,方才发现了这两株快被人遗忘的树。 尽管被人遗忘,这桂树依旧挺立笔直,鹅黄色的花簇聚在一起,娇艳动人。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莫待无花,空折枝啊……桓澜看着手中那一枝花,勾起唇角。 见靖和感叹,桓澜便拿出了那一枝桂子,抬眼问道:“可有花瓶?” 靖和一怔,刚想唤绿萝去取个花瓶来,却好似想到了什么,也不顾那局不曾下完的棋局,径自寻了库房钥匙拉着犹拿着那一枝桂子的人出了门。 来到专门存放瓶子的库房,桓澜早被里面一堆真金白银碧玉玛瑙的瓶子绕得眼晕,靖和却在一堆瓶子中耐心翻看,良久举着一个白玉瓶微笑道:“这个如何?” 那瓶子似是由整块白玉雕琢而成,无甚么繁复的花纹,正是如此,才显得极为干净纯粹。 桓澜看着那个瓶子,满意的点点头,靖和又拉着他去修剪了花枝,灌了清水,将那瓶花放到了窗台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桓澜难得看到靖和这副模样,也就陪着他一起倒腾,直到花瓶放好,二人才呼出一口气,对视一眼,俱是笑了起来。 “本王倒是从不曾做过这些,现在看来,还挺有趣味。”靖和轻抚着绿叶,语气中颇有几分感慨。 “以后王爷身子会越发健朗,想做什么自然也是能做的,”桓澜微笑道:“等过几日桂花再开得多些,摇下来做桂花酱,桂花糕,酿桂花酒,那才有趣儿呢!” “是么?”靖和浅笑。 “若王爷不弃,到时候一起如何?”桓澜看着那人有些感慨又有些失落的样子,一时脑热,这句话便脱口而出。 “可以。”靖和淡淡道,语气中却是难以忽视的欢喜。 予君折枝,慰君平生。 靖和看着窗台那一株桂子,垂下眸子:这个小大夫啊,总是能在最猝不及防的时候命中自己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如此,可教自己怎么放开手?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靖和不由得想到了这句诗。 花中第一流啊……思及此,不由暗暗笑道:那个温润的小大夫,也是他这些年枯燥漫长了无生趣的生活中,一抹清流吧…… 桓澜见他发怔,也不多说,返身回去看了眼那局棋,黑白子针锋相对,小小一盘棋局上就形成了极为激烈的冲突对抗。 棋如人生,一举一动,皆是变数。 桓澜对于棋艺了解不深,当下也只是瞥了一眼就转过眼去。 靖和却含笑道:“有兴趣?” 桓澜摇摇头,笑道:“我自幼被师父捡回去,学到了不少东西,唯独棋艺一道,却是怎么也学不会的。”言罢自嘲道:“我也只能照着几本棋谱摆个样子得了。” 靖和看着他,禁不住上前两步揉了揉他的发。 少年的发丝柔软细密,靖和的手在触及的一瞬间顿了顿,又用力的揉了几把,直到少年发丝凌乱面色微微泛红才放手。 王府池中,片片红叶逐水而流…… 时间也就这么不疾不徐的过去,不知不觉便到了秦峥率兵出征的日子。 那一日,天子率文武百官送百万大军至城郊,炎都百姓登上高高的城墙,神情不舍而又自豪。 那百万大军之中,有他们的亲人,这百万大军之中,是炎都的希望! “微臣定不负陛下期望,踏平西凉,扬我大焱国威!”城郊十里长亭处,秦峥单膝跪下,年轻的面孔上满是坚毅。 “踏平西凉,扬我国威!”百万雄师在清晨的薄暮下怒吼出声。 他们身上,承载的是大焱百姓的盈盈期盼,肩负的是一国威望! 他们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 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上,还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与热血,而正是这一个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守护了百姓安康平静。 桓澜站在城墙上,看着大军远去,风刮在脸上,刺刺的疼。 只要一想到这一个个生命有可能再也无法回来,他便不由自主的感到伤感惋惜…… 因为他们要对付的,是西凉兵…… 是那些年年抢掠剥削边境百姓的西凉兵…… 是那些捕捉了大焱士兵就将他们生生凌虐致死的西凉兵…… 是那些麀聚不知人伦的西凉兵啊…… 可他只是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转身下了城楼。 他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一点他清楚的知道。 因为一场太平盛世的维护,总是建立在鲜血白骨之上的。 就如同光明背后的阴影,不可回避。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了一个bug,修改一下(? ̄? ??  ̄??) ☆、17 那一日清晨,桓澜推开房门,意外发现门前草地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花。 “今年的冬日,来得可真快啊!”他低声道。 百兽园里铺了一层地龙,大老虎早在几日前被送了过去,桓澜昨日刚去看过,见它在百兽园里被照料的皮光水滑,颇有些乐不思蜀。 如往日一般来到靖和院子,进了小厨房,看着案台上摆着的各色食材,凝神思考该做些什么。 小厨房是不久前靖和命工匠搭起来的,这样也就免了桓澜每日提着一个食盒走来走去。 桓澜看见一个筐子里摆了几根白萝卜,极为新鲜,便拿了一根清洗去皮切块,同时拿过一块羊肉洗净沥干,切成小块腌渍,将羊肉煸炒过油之后一起和萝卜投入瓦罐之中加水慢慢熬煮。 羊肉肉质细嫩,且容易消化,且靖和体虚,冬日里喝这个正好。 羊汤熬煮要一些时辰,估摸着中午喝正好。 将汤炖上,桓澜索性将腊肉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14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14 、冬笋、松花蛋切丁,另取了一个小砂锅煮粥,当锅里的粥咕噜咕噜沸腾起来的时候,再撒上一把切碎的青菜,搅拌上那么一会,就直接让婢女端过去了。 桓澜在水盆里洗过双手,一个侍女立马递上一方雪白的帕子,桓澜谢过她后擦了手也往靖和那边走去。 在外室,桓澜就看到靖和坐在一张椅子上目光灼灼看着他。 行礼后坐下,习惯性的为靖和添上一碗粥,靖和用勺子轻轻搅拌,突然问道:“快年关了吧。” 桓澜这才想起,的确是,快过年了啊。 在这定王府的日子太过清闲安逸,不知不觉一年已经走到了尽头。 “秦将军,会回来过年吗?”不知怎的,桓澜突然想起了那个正和西凉开战的秦将军。 这些时日,捷报频传,满朝文武大呼痛快,上上下下无不欢畅。 “怎么突然问起他来?”靖和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粥,却也不像是要桓澜回答的模样,自顾自道:“如今西凉战事吃紧,怕是不会回来了吧……” 天越来越凉,西凉如今的日子也难过起来,势必会对大焱展开反扑,前面那些捷报其实都做不得数,当第一场雪降下时,一场血战才真正拉开序幕。 桓澜自然想不到那些,闻言也只是惋惜一声,然后埋头喝起粥来。 靖和的预料果然没有错,十日之后,一场大雪悄无声息的降临。 这场雪下得极大,纷纷扬扬,不久就及至脚踝。 靖和推开一扇窗,伸手接了一片雪花,轻声叹了一口气。 虽说瑞雪兆丰年,可这大雪,也是多少无家可归之人的埋身之地。 果然,三日后朝会,明帝重重摔下几张各地雪灾的折子。 朝堂下群臣低头,明帝冷笑:“怎到了这时候就一个个不说话了?!朕的大焱可不是养着废物的!” “回圣上,臣以为此时还是要平定民心。”礼部尚书上前一步道,“臣以为,可在雪灾严重之地适当减免税款。” “回圣上,臣以为,税款万万不能减啊,现如今西北战事正在紧要关头,一旦减免了税款,西北将士还怎么打仗!!”这是刑部尚书。 “回圣上,……” 不多时,朝上便乱成了一锅粥。 明帝坐在龙椅上,垂着眸子看不出喜怒,宽大龙袍掩映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他自然是知道税款不可免,但若是不免这税款,雪灾之地百姓又该如何自处? “朕准备派一人前往受灾地,你们,有谁愿意办理此事?”明帝此言一出,原本喧闹的朝堂霎时间一片寂静。 靖逍一直默默观察着靖珩的动静,当看到靖珩蹙眉似乎想上前一步时,身体快过大脑思考,抢过靖珩上前道:“父皇,儿臣愿往!” “很好,”明帝声音低沉,“那便回去准备吧,即日出发。” “是,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靖逍也知道这是个两难的事情,但、一旦办成,他不仅可以得到青州、江州等几州的民心,还能得到父皇的重视,所以他必须上! 靖珩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唇角挑起细不可察的笑意。 靖逍果然还是……太过急躁了啊…… 朝廷上风起云涌,西北战场战事依旧激烈。 本该洁白的雪地上是触目惊心的红,秦峥手中的画戟毫不留情的刺进一个西凉兵的身体,抽出后又转到下一个目标。 他的身上早已覆盖了大大小小无数伤口,一张俊朗的脸上也沾染了血污。 已经两日了,他和手中一千骑兵困在这山谷之中已经两日了…… 若非军中出了叛徒…… 秦峥面色一冷,狠狠挥下画戟! 这两日里,西凉兵似乎无穷无尽,每时每刻折磨着他们的神经,秦峥再蠢也知晓,那些西凉兵是为他而来。 只是可惜了这些白白陪着他牺牲的弟兄们了…… 还有那个叛徒,那个叛徒还混在大军之中…… 秦峥的视线渐渐模糊,脑中模模糊糊闪过了无数念头,最后定格在那个温润青年挑起唇角的面孔上,身上的疼痛渐渐远去,手中的画戟“当!!!”的掉进了一尺高的雪堆里。 将他团团包围的西凉兵见状举着刀冲了上去。 秦峥的头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遗失,漆黑的碎发随着凛冽的风扬起,一把把闪着冰冷的光芒的刀刺进他的身体,那么寒冷的天气,血液流出又很快凝固,他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任凭千刀加身,哪怕千刀万剐,也以一个守护者的姿势,守护着这片土地…… “将军!!!!!”活着的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长久不曾休眠而发红的眼中满是愤怒:“老子和你们拼了!!!” 迎接他的,是重重如狼似虎的西凉兵,以及他们手中闪着银芒的弯刀…… 启元十六年十二月,将军秦峥受伏,手中一千骑兵尽数身亡,无一生还。 炎都中接到讯息的靖珩,生生让煮得沸腾的水浇了满手。 ☆、18 启元十七年一月,武状元江翎自请出征。帝允。 同年一月末,大批灾民涌入炎都,状告三皇子靖逍勾结官商,哄抬粮价,草菅人命。 帝大怒,勒令三皇子禁足王府,非诏令不得出。 启元十七年三月,西凉力竭,割十二座城池与大焱,以示重修旧好之意。 也就在这一年的三月,江翎带兵归来。 当他们到达炎都的时候,天气渐暖,本是草长莺飞的明媚欢快,却硬生生被那满军缟素染得苍白。 明帝派靖珩迎接大军归来,靖珩站在城门口,不知为何,竟感到了丝丝凉意。 “回殿下,臣等终是不负所托。”江翎远远看到站在城门口的人,忙下了马,疾走几步,上前行礼。 “儿郎们,你们做得很好!”靖珩深深吸了口气,朗声道:“本王奉圣上旨意,在此迎接凯旋的儿郎们!无论你们是平安归来抑或埋骨西凉,你们都是大焱王都的骄傲!” 他环视着那片大军,挥手道:“来人,奉酒!” 第一杯酒倒上,他将这酒水撒入大地,“这第一杯酒,是祭奠我大焱的英灵!" “这第二杯,是遥献给我们的君王!望我大焱百姓平安喜乐!” “第三杯酒,本王敬你们,西凉一战,你们辛苦了!” 烈酒入喉,酒碗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场战役,直至此时,才终于落下帷幕。 西凉一役,无疑是胜利的。 至少,换得了两国一段时日的和平。 悲伤的……除了那些再也回不来的人。 以及他们的亲友。 夜凉如水。 当靖珩从宫宴中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戌时,他上了马车,按压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猛然想起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15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15 某个冬日某人粗糙温柔的手指。 君埋泉下泥锁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靖和也去了那场宫宴,作为随行大夫的桓澜自然跟随。 桓澜坐在下首,看着那些官员披着假面客套,无聊的支着下巴,筷子在菜里挑挑拣拣,发现实在没什么可吃的才讪讪放下筷子。 靖和虽说远离朝堂多年,但一个皇子的名号摆在那里,众人虽说不会怎么灌他酒,可是敬酒却还是免不了的,好在绿萝早已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在赴宴之前让定王殿下喝了一碗暖胃汤才放了人过来。 靖和见他无聊,侧头低声道:“等会儿我们就回去了。” 桓澜低声应了下,忍不住嘟囔道:“这宫宴吃的还不如府里的呢。” 靖和见他抱怨,忍不住笑出声。 “还好在小厨房里炖了汤呢……回去喝正好。”桓澜想了想道:“炖了一下午呢!” “什么汤?”靖和一边问,一边熟练应付着前来客套的官员。 “山药排骨汤。”桓澜道:“这么一说都想快点回去了……” 话虽如此,二人还是等到宫宴结束后才回去,二人与靖珩分开时,靖和无声的在靖珩肩上拍了拍,得到对方一个苦涩的微笑。 然后便是各自回府。 且不论靖珩当晚抚摸着当初秦峥送他装水的白玉瓶,靖和倒是和桓澜喝了一碗汤,各自安歇。 ☆、番外:新年篇 新年将近,王府内自然是早早的就准备起来,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热闹。 虽说西凉战事吃紧,可远在炎都的百姓们却还是喜气洋洋,筹备着如何过好一个年。 涌入京城的灾民也被妥善安置了,如今城西城北两处都设立了由朝廷出粮的粥棚,同时,一些富贵人家也将陈米出仓赈济灾民。 说到这个,还是靖和出的主意。 他命名下一间铺子的老板首先设立了粥棚,一开始那些商户富贾自是抱着冷眼旁观,嗤笑以对的态度的,只是某一天那家商铺得到了圣上御赐的一块牌匾嘉奖他心怀百姓,为富也仁,那些大户们才后悔不迭,忙忙的设立起粥棚,只是圣上御赐毕竟难得,那些大户们也只有看着那家默默后悔的份儿。 而此时,圣上又颁布了一道命令,凡此次施粥救人的商户,其子弟两代可择优进入官学! 此诏令一出,商户们皆震惊不已。 要知道,从来朝廷重农抑商,明帝时期更是如此,凡商户之子不可入官学,不得参与科举,这已成为一道众所周知的命令,此诏令的颁发,远比减免商户赋税更能激发他们积极性。 而“择优”二字中的深意,那些商户却无暇细想了,他们只知道,机会千载难逢,于是还在观望犹豫的几个大贾也纷纷解囊,使得朝堂成功度过了这次危机。 而提出此方案的定王殿下,以及负责此事的昭王殿下,皆受到了重赏。 靖和靖珩二人倒是不介意这些,倒是桓澜,抱着那一盒雪莲子笑得极为满足。 大焱有习俗,年后五日夜市不闭户,是以在忙忙碌碌的年夜及初一过了后,本就闲散在家的靖和索性拉着桓澜出去逛夜市了。 总管知晓自家王爷的身子经过这大半年调养已好了许多,可知晓他要出去,还是让十数个侍卫暗中跟随才放心。 靖和也不在意这些,换了衣裳悠哉牵了桓澜的手便出了王府。 此时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那些小摊也才零零落落摆了几个,两人也不急,慢悠悠顺着护城河兜圈子。 浮光跃金,静影沉碧。 二人就静静的站在河边,看日落西沉。 当彩灯渐此亮起,二人才回头对视一眼,当视线相撞,二人皆是一怔,这些时日的点点滴滴,似乎都被放大,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变得不同。 “走吧,夜市应当开始了。”靖和垂下眸子,对着桓澜伸出了手,展颜轻笑道:“夜市人多,这样,便不会丢了。” 万千灯火在那一瞬间仿佛在他眼底闪耀,桓澜亦是轻咳一声,别别扭扭的拉过靖和,道:“那王爷可要抓紧了。” “必然。”靖和抿唇,眼底尽是宠溺温柔。 接下来,他们游过了灯市,在灯火阑珊处分食了一碗赤豆元宵。 寒风拂面,元宵却是滚烫滚烫,带着丝丝热气暖人肺腑。 沿着长长的街道。他们看到了嬉戏的孩童,看到了出摊子的寻常夫妻,看到了扶持而过的老年夫妇,看到了轻纱覆面的闺阁女子,看到了年轻力壮的少年青年,漫长的街道,仿若一生的光景都被投影其中。 当这条街走到岔路口,他们看到了寒风中的一位老人,那老人身着寒袄坐在暗处,整个身子隐入黑夜,唯有乐曲声从那里流泻而出,吸引着路人驻足。 老人见了他们,停下了吹奏的动作,问道:“二位公子可要买埙?” 这埙制作粗糙,自然比不得宫内华丽精致,但别有一分朴素的可爱。 桓澜蹲下了身子,挑了两个埙,递了一个给靖和,弯了眉眼。 靖和接过,亦是挑了挑唇角。 走过那一段暗巷,二人看着灯火辉煌的大街,相视一笑。 羡君先相见,一豁平生心。 最后的最后,他们携手看了一场牵丝皮影,赏过一株红梅傲雪,戏过一池寒潭锦鲤,赞过一片锦绣诗词,短短的一个时辰,好似穷尽了这一生一世的欢喜。 当灯火渐消,游人渐渐散去,他们恋恋不舍的回到了王府。 如是好景常相见,但若是身旁有人相伴,自又是一片非常光景。 作者有话要说:  米娜桑元旦快乐么么哒~ ☆、靖珩番外:别后常思君 启元十七年四月,定国将军上折子告老还乡。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明帝坐在龙椅上,看着老将军一夕之间佝偻了的背默然半晌,想起秦峥寻不回的尸骨,闭了闭眼,哑声道:“允!” “臣,谢陛□□恤!”老将军深深跪下,面上无悲无喜。 靖珩默然站在一边,眸中变幻莫测。 那一日,他出了城门,却不曾迎接到那人尸骨。 落在那些西凉兵手里,哪里能有残骸? 所以他迎回的,只有一柄断成两截的画戟。 秦府办丧事的那一天,他派手下前去安抚,自己却在前来致悼的人潮散尽后,独自在秦府外站到天明。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秦府遭此打击,在朝中明明暗暗的势力看来,不过是一场角逐较量。 所以他此刻不该出面,也不能出面。 当晨露打湿他的衣衫,他平静的回了王府。 府中手下冷淡的向他汇报了秦府丧礼上的种种情况。 某某官员去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16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16 了丧礼,某某皇子亲自前往将军府,就连圣上,都派了人前来…… 他面无表情的听着,可他想知道的更清楚的事情,却被手下一语带过。 比如秦老夫人自从得知此事便重病在床,比如秦老将军一夕之间仿佛真的有了垂暮老人的模样,比如葬礼上只有秦峥的幼弟秦逢勉强操持着这一切…… 这些话,是一个皇子所不必了解的,是他重重算计中可以舍弃的。 没了长子,幼子尚且不能担当大任,哪怕老将军一生戎马,也阻拦不了秦氏在朝中的尴尬境地。 这朝堂啊,人心比虎狼更可怕! 靖珩知道,在此关键时刻,朝野上下无数双眼紧盯着他,他不能松懈,也不敢松懈。 他只是,偶然的那么一瞬间,想起那个人温和的眼,温热的手。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在得知秦峥死讯的第二天,他独自去了天桥,那是他儿时与秦峥第一次偷偷跑出宫去的地方。 他独自走过杂耍艺人的圈子,独自走过一个个热闹的摊子,最后在一个老汉手里买了一包糖果。 劣质的糖果,含进嘴里一开始是甜得腻人,最后却变为了浓得化不开的苦。 “你看,这糖和你先前偷偷带给我的明明长得一样,怎么如今……竟变得这般苦涩了呢?”他轻轻道,却不舍得把剩下的糖果扔了,反而仔仔细细的包起来,自言自语道:“等你回来了,本王非得好好让你尝尝不可!” 他话说的干脆,人却有些恍惚。 因为他知道,那个人,是回不来的了。 那个人,为了他,葬身于那片荒凉战场。 死无全尸。尸骨无存。 ……只余下一柄断了的画戟。 “下雪啦!”街上传来孩童的嬉笑声。 他抬起头,看雪花纷飞,闭上眼,感受着雪落微凉。 口中的苦涩久久不散。 他现在后悔了,可木已成舟,无力回天。 漫天飞雪再一次掩盖苍茫大地,很快街上只剩下他一人。 感受着这无边的空旷,和寂寥。 他突然想起有一日,苏家太傅负手低吟的一首诗: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 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 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 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 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 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他现在终于懂了,可已经太晚了。 ☆、21 春季正是温养身体的好时候,但也是身体最易出问题的时候。 当天气渐暖,靖和却因一场踏青病倒了。 桓澜自是因此忙得不轻。 而“病重”的某人此时正舒舒服服躺在院子里,半眯着眼睛享受这春日暖阳。 “嘭!”这是桓澜重重放下药碗的声音。 靖和瞧他板着一张脸,心知对方气还没消,只得在心中默默叹一口气,面上却是一副情意绵绵唇角含笑的模样。 果然,桓澜见他这样,面上一红,却又立刻板起脸。 事情要说到十日前的踏青。 那日桓澜本想跟随,靖和却道有随侍医官,桓澜便也不曾勉强,谁知到了晌午,本是好好出来的一个人却是面色惨白的被抬了回来。 桓澜那一刻只觉得一片晕眩。 谁知把了脉后才发现对方好得很,虽说孱弱了些,但多日来养的底子还在,经靖珩提示方才草草编了段话带给外边那些人。 虽知晓这只是靖和靖珩商量的一场戏,可他也实实在在的被唬着了,可偏偏对方身子稍有好转,自己想折腾也下不了手,便只能在每日熬的药汁子里多加上一钱黄连,看着对方苦着脸喝下去的模样方觉得气顺了些。 由此,靖和也就任命的喝了这十几日的苦汁子。 自作孽不可活,谁说不是呢? 不过经由此事,靖和也略略知晓了自己在这小大夫心里的地位不轻,虽说每日里喝的药要比先前的难以下咽许多,却还是甘之如饴。 也因此,靖和渐渐的开始和桓澜吐露了一些他与靖珩的计划。 本是打着不让对方操心的算盘,却忘了自己身子骨本就是个不让人放心的,竟惹得对方虚惊一场,对此,靖和也只能暗暗叹息一声了。 春日既到,春狩也就开始了。 皇后戚氏也乘此机会恳请圣上免了禁足的靖逍的处罚,毕竟春狩是天家大事,若有皇子缺席,天家脸面上也不好看。 靖珩知晓这件事的时候也只是冷冷的勾了下唇角。 靖和也只是垂下眸子吹了吹手中的茶盏,毕竟戚氏一族早已被朝中那一位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再加上靖逍先前的举动已经失了民心,再怎么闹腾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果然,靖逍虽说免了禁足令,府前却是门可罗雀,就连派去宣旨的太监,都是皇帝身边不得用的。 春狩上,靖珩瞧着靖逍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样,只当瞧不见一般转过头去。 靖逍瞥见对方神情,暗暗咬了牙,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由于靖和之前的“抱病”,春狩也只略露了露脸便回去了,他也不在意,只是暗暗将靖逍的动作收归眼底,不动声色的提醒了靖珩身边的侍卫几句,便坐马车回了王府。 闲来无事,靖和便开始琢磨起奇门八卦来。 他自幼体弱,与骑射方面自然是不甚擅长,但却对奇门八卦之术甚是精通。 桓澜看他拿着书,也不多说,默默在旁边剥上一碟坚果,裹上蜂蜜自己坐在一边自得其乐。 先前靖和给他找来的医术种类繁多,且记载的东西也极为有趣,桓澜这几日看下去,倒是得到了不少启发。 当靖和从书里回过神来,看到的便是那小大夫一边啃着杏仁一边看书的模样,不禁笑道:“你这自得其乐的本事还真不错。” 桓澜抬头,小酒窝浅浅。 靖和却是伸了手,轻轻拭去对方唇上沾上的蜂蜜。 桓澜瞪他一眼,觉得脸上烧得很。 靖和却是笑了笑,神色极为暧昧。 桓澜见状愈发觉得呆不下去了,故意冷了声音道:“我去厨房转转。”便落荒而逃。 只留下靖和一个人好笑的瞧着小大夫的背影,唇角的弧度极为愉悦。 桓澜尽管拿着去厨房当借口,去了厨房之后却是开始思考药膳的问题了。 春日万物复苏,虽是旧疾复发的季节,却也是人滋养阳气的好时节。 桓澜在小厨房内随意转了几圈,竟没想到什么可吃的,低头思索一会,却是向负责苗木的老花匠借了一些工具去了百兽园。 百兽园里也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桓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17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17 澜拍了拍窜过来的大老虎,摆手拒绝了看守人的帮忙,自顾自在大片草地上找寻起来。 靖和去了厨房,不见了桓澜人影,询问了侍女方才知道那人去了百兽园。 到了百兽园一看,他家小大夫正蹲在地上,一身衣物早就沾染了灰尘,头发上还斜斜插了根不知哪儿来的野草。 瞧见他这幅样子,靖和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桓澜看着篮子里的东西,抹了抹额头,刚想站起身,却不料蹲得久了腿部发麻,一时不察竟要往后栽去。 靖和见状赶紧上前扶住。 桓澜见了他也不客气,将篮子往这位殿下手中一塞,待看见对方眼底的笑意后也知晓自己此刻的形象不佳,轻咳一声后匆匆回去打理了一番才过去。 回到小厨房,见靖和正好奇的翻看篮子里的东西。 篮子里正是桓澜今日挖的野菜。 靖和便看着桓澜将这些野草一般的东西清洗干净,分门别类的放好。 桓澜将马齿苋入沸水烫熟后挤干,码在盘内浇上制好的酱汁,屋里炉上早已煨着野山参老鸡汤,再加上一盘肉片炒素三鲜,简简单单的一餐饭便准备好了。 当桓澜将饭菜摆上桌子时,大厨房那边的菜叶陆陆续续送上来了,桓澜知晓自己做的几个菜不过是调味之用,主要是滋补身子,其味道却是比不上那些厨子的,所以也不纠结,摆好碗筷便吃了起来。 靖和看着碗里小大夫夹给他的菜,亦是慢悠悠的动起了筷子。 在他看来,纵使那些天南海北的大厨做出的菜再美味,亦比不得他的小大夫从地里挖出的那一盘野菜。 ☆、22 狩还未结束,围场那边已经传出了圣上遇刺的消息。 所幸昭王靖珩发现及时,手下人挡住了刺客的第一波刺杀,而昭王殿下却因为受了箭伤不得不回府修养。 靖和得知此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将桓澜带了去。 此时的昭王府内也是一片人仰马翻。 进了靖珩的屋子,只嗅见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靖珩贴身伺候的婢女匆匆上前行了一礼后低声道:“太医已经来看过了,说是不碍事,王爷既来了便请进去吧,婢子先下去嘱咐下面人把药熬上。” 靖和点点头便带着桓澜进去了。 靖珩面色苍白倚在床头,□□的上半身缠着白布,隐约可见布料中渗出的血色。 靖和一见他这副模样便蹙起了眉头,桓澜上前给靖珩把了把脉,轻声道:“只是失血过多,将养些时日便可大好了。” 靖珩早在他们进来时便遣退了下人,此时见靖和面色难看却是笑道:“不是早就料到了么?却如何又是这样板着脸。” 靖和与靖珩早料到靖逍会在此次春狩上做文章,毕竟好不容易才有的面见圣上与出门的机会,任谁都不会放过,只是他们都不曾想到是这种方式。 “御前行刺?若是被发现那靖逍可就是死路一条了。”桓澜道。 “他才不会那么蠢,”靖珩冷冷一笑:“可惜了这救驾的功劳被我给揽下来了,真是枉费了他一番布置。” 靖和等桓澜确认了靖珩无事才安下心来,听见这话勾了勾唇:“想必这次戚氏要气疯了吧,不过......姨母那边,可也确确实实受了惊吓呢。” “我已暗中遣人去见了母妃,”靖珩叹了口气,“受伤一事却是不得已而为之,劳母妃担忧,可真是不孝了。” 靖和看着他,淡淡道:“逝者已矣,便是为了秦大将军,兄长也不该如此不爱惜身子。” 靖珩听闻此言,面上泛出苦涩来,却不曾言语。 靖和呆了半晌,陪着靖珩用过膳食后就离开了昭王府。 侍女青碧走上来,手上端着一碗药汤,劝道:“王爷无论如何也该保重着身子,听何公公说,凌妃娘娘得知王爷遇刺受伤急得了不得呢!娘娘又困在那宫中半步出不得,只能派些人来问问,王爷此举,可不是在娘娘心头戳刀子么?” 这青碧自幼跟着凌妃,今年也二十有三了,按理说跟着凌妃到了年龄凌妃都会给她寻一门好亲事,只是这青碧是立志不嫁人的,凌妃劝了几次无果,也就随了她的意思,况且她为人稳重,虽有些时候直率了些,却也是一片真心,是以靖珩出宫建府时凌妃将她派来照应靖珩。 靖珩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然后笑道:“青碧你今儿个可真是啰嗦,母妃那边我自会去赔罪的......罢了,我今儿个也闹够了,且让我休息休息吧。” 青碧听闻此言知晓这位主子是听进去了,当下也不再多说,将香炉里撒了一把梅花香,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靖珩却在她阖上门的瞬间睁开眼,垂下眸子轻声道:“只是一箭就那么疼……那他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 却说另一边,靖和回了王府后方觉得今天实在是疲累了些。 他自春狩回来后就一直注意着围场那边的动静,乍一听靖珩受伤便急急忙忙赶了过去,竟是连备马车的时间都不曾等,直接带着小大夫骑马过去,虽说回来时是马车回的府,可那一路摇摇晃晃,到了晚上竟是有些吃不消了。 还好桓澜让绿萝备了乌鸡人参汤,喝下汤后靖和脸色方好了些。 喝下汤后不久,靖和就被桓澜赶到了汤池里,靖和自然也把他的小大夫给拉了进去。 桓澜拿着银针,缓缓刺入靖和周身穴道,为了方便施针,他在靖和的劝说下也进了汤池,汤池里温度偏高,桓澜又是专心致志于手中银针,不多时就出了一身薄汗。 靖和看着他的小大夫被湿透了中衣包裹着的朦朦胧胧的身线,一时挪不开眼。 他的小大夫长得好看,这在他见到他的小大夫的第一眼就可以确定。 只是当初只是觉得他好看,却从未像现在一般……心动不已。 可他却甘之如饴。 皇室争斗种种,但凡沾惹上一点就是烦不胜烦,但似乎只要在他的小大夫身旁,他就可以暂时不用顾虑那些事情。 所以靖和想,这一辈子无论如何,他是放不下这个小大夫了。 “哗啦啦!!”随着桓澜施针的结束,靖和索性将桓澜一把拽到了自己身边,将对方压到了自己身下。 桓澜尚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压在了靖和身下,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面孔,不知是汤泉水汽的熏染还是怎样,面孔泛起了淡淡粉色。 靖和只觉得他这副模样秀色可餐极了。 于是他也这么做了。 暧。昧的舌游离在对方脸侧,靖和在桓澜的侧脸轻轻舔。吻着,修长的手悄悄探入了对方衣衫中,早就湿透的中衣被对方剥下浮在汤泉上,桓澜眼神中浮上一层淡淡的雾气,身子也一阵阵发软。 …………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18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18 不知过了多久,当对方都释放出来的时候,桓澜已是眼神空茫了,当靖和将他抱出汤泉擦干身子换好衣服才回过神,当想起二人在汤泉的荒唐事时,又不由得红了脸。 他们二人并未做到最后。只是桓澜想起那时靖和看着他满含着深沉。欲。望的瞳孔时,身子还有些发颤。 ……也许下次可以将汤药里壮阳的药材减上那么一点儿?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大吉呀~回了老家的本宝宝找不到无线……委屈tat ☆、23 短短十几日时间,炎都之中的形势却是逆转了许多。 皇子靖逍闭门期间不思悔改,阴狠暴戾,在春狩期间派人行刺,不仁不义,视父子手足为无物,今圣上仁德,免去其亲王封号,令其于王府内静心思过,永世不得出。 此消息一出,不止朝堂内外震惊不已,单单是得知此消息的戚后,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戚后心里明白,当年苏氏女的遇害,那位帝王的心里一直是有数的,只是那时朝政未定,需要戚氏一族匡扶,这帝王,就连她的凤冠都想要一并除了! 而如今,戚家势弱,正是那位下手的好时机。 虽说这次那位不曾对她明着做出什么惩戒来,可对靖逍的种种定语,早就磨灭了她所有的心血与希望。 戚氏鬓发散乱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滚下一行泪来…… 这天,怕是要变了…… 凌妃得知此事时也只是淡淡一笑,就问起了靖珩的伤口恢复得如何…… 对她而言,戚氏一族不管怎么蹦跶都如那秋后的蚂蚱,自己的妹子一条性命,自己侄儿这些年所受的折磨,苏家这么多年来的种种,迟早要那凤鸾殿里那位一点点还回来…… 而此时的定王府内,桓澜看着刚刚被拦在府外面色清冷的人,讪讪笑道:“师父,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纪涯瞥一眼他,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怎么,自家的徒儿跑了我这做师父还不能来看看了?” “能来能来,自然是能的,”桓澜小心瞧着对方的脸色,开口道:“徒儿这不是留书一封了嘛……” “留书?”纪涯冷笑一声:“你也还记得留书,你自己说说,你那信里说几时回山上,而如今又是何年何月了,你又身在何处?” “徒儿知错了……”桓澜蔫蔫儿的垂下头,乖巧得像只兔子。 “知错便好,你赶紧回去收拾收拾,随为师回去便是了。”纪涯道。 “回去?”桓澜猛地抬头:“可是徒儿这边还有事不曾……” “据我所知,那位定王殿下的身子已经大好,剩下的事情太医也可以解决,你留在这里实在没有必要!”纪涯斜斜一眼堵住了桓澜即将开口的措辞。 “可我……” “他不能走!”说这话的是刚刚从宫里赶回来的靖和。 “阿澜不能回去。”靖和看着纪涯,坚定的重复道。 “为何?这可是我的徒儿?”纪涯漫不经心的扫了扫衣摆。 “他是我定王府未过门的王妃!”靖和一字一顿:“我会聘他为我定王王妃,此生只有他一人。” 桓澜直接愣在当场,虽说靖和也曾提过类似话题,可他始终只是当作对方随口一提的玩笑话,并不曾放在心上,更没有当真,现如今当着自家师父的面被那么明明白白提出来,内心的震动可想而知。 “我为何信你?要知道在这世上,说谎的人可太多了。”纪涯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便凭日后的昭告天下!”靖和缓缓道:“本王会让天下人知晓,本王有一个男妻,且自始自终,只有这一人!” ☆、24 一时间一片静默。 过了许久,桓澜终是忍受不了这诡异的寂静,开口道:“师父你不是出门采药去了吗?怎么突然想起来炎都找徒儿了?” 说到这个,纪涯冷冰冰的表情才有了一丝缓和,他微微抬起下巴,唇角扬起:“自然是为师的药人快要炼制成功了!” 桓澜听闻此言倒是吃了一惊。 要知道这药人的炼制,不光耗费无数天财地宝,更是对被炼制之人身体的一种考验,其间种种痛苦无法以常言论述,而炼制药人手段之繁琐,也就只有他这个师父愿意不厌其烦的实验了。 “那药人呢?”桓澜疑惑道,他明明记得只来了他师父一人呀…… “自然在山中,还在药汁子里泡着呢,若要等他恢复神智,大抵还要上一段时日。”纪涯淡淡道。 “恢复神智?”,桓澜蹙眉:“师父你对人家做了什么啊连神智都不清了……” ……不会是拐来的吧? “想些什么呢?”纪涯抿唇,“这是我捡来的。” “捡来的?”桓澜看了看自家师父一眼,默然无语。 “哼,若不是为师我途经那里,那人早就没命了!” “是是是,您老人家那时与人为善行善积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桓澜无奈道。 说到这个纪涯便想起来意,道:“那药人如今到了紧要关头,你随为师回去搭把手,至于以后……”未尽的话语消失在空气中,纪涯瞥了一眼靖和,开口道:“无论如何,都随你自己罢了。” “多谢师父!”桓澜与纪涯毕竟相处了多年,哪里会听不出对方话里的意思,当即开口言谢,后又问道:“那我们何时启程?” 纪涯看了一眼脸色愈发难看的靖和,心情愉悦的甩了甩袖子,道:“两日后吧。” “两日后的巳时,为师在王府后门等你。”纪涯说着便要转身,突然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回头道:“那只大猫我先带走了,这几日便让你们好好叙个情吧。” 说着便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 “师父你住在哪儿啊?不若……”桓澜未开口的话却被纪涯打断。 他背对着桓澜,语气森森:“为师自有去处,这多年不曾来过炎都,为师也该去好好会会‘旧友’了。” 此言一出,桓澜也不好多劝,送走了师父后一回头就看到靖和咬牙的模样。 “你倒是答应得爽快,可曾考虑过本王?” “王爷的身子……” “本王不是说的这个!”靖和有些气恼也有些无奈,但看到他的小大夫一脸懵懂的表情后还是败下阵来,低头注视着对方的眸子道:“我只是在气恼你那般容易就抛下我随你师父离去,虽说师命不可违,但你若是答应得这般干脆却也让我觉得……也许你没有那么重视我。” 桓澜听得认真,许久许久,他忽然笑了:“我这又不是不回来了!”他收起笑脸,认真道:“桓澜心悦靖和,刀山火海,富贵荣华,不离不弃,若违此言,此生医术不得有半分进展。如此,王爷可满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19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19 意了?” 他那句誓言说得极为认真,待说到最后一句时,尾音却有些上挑,满是戏谑。 靖和被他说得熨帖,最后一句却让他有些哭笑不得,揉了揉对方的头发,终究忍不住在他的小大夫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短暂的分离换来了小大夫一生一世的承诺,也算是值了! ☆、25 到了分离的那一日,靖和到底是放不下,单单是行路物质就准备了两辆马车,看的桓澜哭笑不得,最后勉勉强强留了一些算是不辜负这位爷的一片心意。 而真到了纪涯来的时候,靖和发现小大夫的师父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赫然是他的舅舅苏墨洵。 苏墨洵跟在纪涯身后,仿佛丝毫感觉不到对方冷漠的神色一般,不断地找着话题。 靖和一向以为他的舅舅是个端方持重的人,却从未见过他这般赖皮模样。 交谈后方知,对方这次是要和他们一起回去时,靖和面色不变,内心却是有些不平的。 于是他微笑开口:“舅舅此次远游怕是没有两个月回不来了,不知这翰林院一职……” 苏墨洵虽说对着纪涯时无比的温柔体贴,恨不能直接站在对方身上,面对自己侄儿,尤其是从小看顾着长大的侄儿时,还是一派云淡风轻:“辞了。” 靖和看着对方洋洋得意的脸,眯了眯眼:“舅舅如此草率就辞了翰林院编修一职,不知祖父那里舅舅要如何交代?” “老爷子如今可巴不得我不趟这趟浑水呢。”苏墨洵看看天色,笑道:“该启程了。” 靖和看着自家舅舅那张脸,无奈叹了口气,还是将他们三人送上马车。 苏墨洵待纪涯与桓澜都上去后,回头看了一眼靖和,笑道:“无论如何,苏家总是站在你们这边的,受了什么委屈只管修书江南便是。” 说完也不等靖和反应就利落的钻进了车厢,那模样,似乎和掀新嫁娘的盖头一般。 随着车马夫悠悠一声吆喝,踏着晨露,马儿缓缓离开了炎都。 靖和低头思索着苏墨洵的那句话,想着小大夫那晚的表白,亦笑了笑,转身回了王府。 ……有些事情,他得和兄长商量一下,是时候抓紧了。 毕竟鱼儿网着,也得给它喂饲料不是? 倒还不如趁着鱼儿正肥,收了网,说不定滋味出乎意料的好呢?! 再说桓澜这边,一路上是诡异的气氛。 具体表现为,苏家太傅一路上不断地和自家师父搭讪,自家师父一路无视,桓澜看着自家师父捏着医书发白的手指,便知道对方的耐心已经到达尽头,于是自发自觉地躲在角落里吃点心。 “闭嘴!”忍无可忍的纪大神医终于开口。 苏墨洵愣了愣,忽然笑了:“你终于同我说话了。” 纪涯瞥了他一眼:“若是受不了你现在尽可以回你的炎都娶你的娇妻美妾,做你的好臣子好儿子。” 苏墨洵脸上的笑意缓缓收了回去,他轻声道:“可我只想要你。” 纪涯冷哼一声,复又拿起医书看了起来。 苏墨洵接下来的路上倒是安静了许多。 对于自家师父的私事,桓澜也只隐隐记得有一段时日师父过得极为消沉,后来便带着自己到了岭南隐居了十多年,原因,竟是因为苏太傅么? 梅花小炉里的香料一点一点的燃烧,发出微弱的“噼啪”声响,纪涯合上眼,似是睡着了。 桓澜正准备上前,就见苏太傅轻轻拿走了他师父手中的书,用一张厚厚的狐狸毛毡子将自家师父轻柔的裹住,而后就那么静静凝视了纪涯半晌,最后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直听得人心头酸涩。 ☆、26 拉车的马是经过专门训练的,脚程极快,是以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苏墨洵率先撩开帘子跳下车,对着下去的纪涯伸出手,对方却视而不见,径自下了车。 桓澜看着这一切笑着摇了摇头。 自家师父啊,明明已经心软了,却偏生做出这幅冷冷淡淡的模样,却是别扭得很了。 所以他便晃晃悠悠到苏墨洵旁边,轻咳一声道:“师父总是有些别扭的,毕竟……” 苏墨洵闻言勾起一抹笑,道:“我自是知道的。” 二人经过了先前那些糟心事儿,说是毫无芥蒂是不可能的,只是现在纪涯态度的软化,就已经让他欣喜若狂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好了。 纪涯走了几步,回头看见窃窃私语的两人,眉头一皱,冷声道:“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呢!” 桓澜毕竟少年心性,悄悄吐了吐舌,笑着和苏墨洵跟了上去。 上山的路纪涯与桓澜早已走过无数次了,那条崎岖的小道自然不在话下,苏墨洵是说是个文官,却也学过几手功夫,当下跟着他们倒也不觉吃力。 熟悉的屋子近在眼前,桓澜心情也雀跃起来,毕竟这处地方算是他的家,离家许久,总是思念的。 纪涯倒是不着急,一进门就把桓澜带进了制药的石室,将那个药池子里泡着的人检查了一遍,又换了一遍药,才回头道:“乖徒儿快来看看,这药人已经快清醒了。” 桓澜上前几步,待看清那人的面容时却是愣住了,“……秦将军。” “什么?”纪涯偏头,他自是没有见过秦峥的,桓澜声音又轻,一下子竟没有听清楚。 “师父你,是从哪儿找来的药人?”桓澜蹙了蹙眉,问道。 “忘了。”纪涯倒是回应得漫不经心,他用帕子擦了擦手,挑起眉好奇道:“你认识他?” “这位是当朝定北将军,秦峥。”桓澜如实道。 纪涯蹙了蹙眉,嫌弃道:“为师这是捡了个麻烦回来了?” 桓澜有些无奈,开口道:“这件事师父还是告知苏太傅吧,毕竟牵扯太多……” 纪涯不知秦峥与靖珩之间那些事儿,但也觉得捡个人就捡到了个传闻战死的将军有些麻烦,也就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了。 苏墨洵从上了山就被纪涯扔在了屋子里,他也不恼,自顾自拿了路上买的点心吃。 谁知道这师徒俩一回来就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秦家满门忠烈,苏家虽说属于清流一派,对秦家的人自是敬佩的,当下听说秦峥未死的消息,也很是高兴。 冷静过后,他没有将此事伸张出去,反而只是让人暗中通知了秦家与靖珩。 秦家得知讯息如何兴奋自不必说,只是苏墨洵有过吩咐,这才没有赶赴岭南,面上仍是做出一副低沉的模样。 靖珩收到消息是却是着实没反应过来,将传讯的小纸条紧紧握在手里,独自坐在书房半晌,唇角勾起眼却湿了……… 终究……老天开眼。 两个月后,一辆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20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20 马车静悄悄的回了炎都,随行的,还有一个清醒了的秦峥。 秦峥初醒,身体大不如前,秦府也暂时不能回,便被靖珩悄悄带回了昭王府。 且说那一日薄雾冥冥,马蹄落在青石板路上哒哒作响,桓澜撩开帘子,看见了等在城门口的某人,那人眉眼昳丽,身型修长,略弯一弯唇角满是溢出的温柔相思…… 桓澜几乎是跳下了马车,一下投入那人的怀抱,分离始知相思苦,近四个月的分离,哪怕是书信往来不断,却怎么抵得过怀里真真实实的人? 思念如马,自别离,未停蹄。 马车上的苏墨洵摇了摇折扇,“哗”的一下收起,拉住了纪涯的手,纪涯瞥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将手抽回。 苏墨洵的眼中于是染上了真真实实的笑意…… 别离苦,还好,我们有漫长的以后…… 愿有岁月可回头,且以深情共白头。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到现在算是完结了吧……于是我还是没写多少啊哭哭……感谢追问的宝贝儿们么么哒,会有几个小番外哒~ ☆、归途 纪涯是个大夫,云游大夫。 自从他师父过世后,他便独自一人在江湖晃荡,久而久之,竟也混出了个“神医”的名头。 后来,在江南的某个烟雨季节,他遇上了苏墨洵。 那个男人有一张温和无害的脸,声音轻缓,喜着一身烟青色长衫,俨然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 相识的过程很简单,为了救人。 那个时候他已经收了一个孤儿做徒弟,就像他师父之前收养他那般,一身医术,总要有个继承衣钵的人。 他要救的,是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 那个孩子数九寒天里摔下了湖,高烧不退神智不清,便是纪涯,也花了三日才退了那孩子的烧。 江南苏家书香门第,其两个女儿更是嫁入皇室,自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对于他救的那个孩子,纪涯心中自是有数的,只是顾不了那么多罢了。 对,就在那个男人眼带恳求的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之后的日子宛如一场美梦。 他与他朝夕相处,二人都是少年时候,意气风发,情愫暗生时,只觉得无论刀山火海都不算什么。 只是他们都忘了,有句话叫世事难料。 苏家在死了一个女儿后不可避免地走了下坡路,苏家老先生闭门谢客,苏家老夫人缠绵病榻命不久矣,临终前唯一的愿望,就是看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娶妻生子开枝散叶。 苏墨洵躲避过挣扎过,只是看到自己母亲那张消瘦垂暮的脸时,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能妥协。 纪涯想过有一日苏墨洵会娶妻生子,却没想到,自己是最后一个得知这个消息的人。 当他赶到苏家时,一派热闹。 宾客来来往往,谈笑风生,他却好似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了,勉勉强强提起精神和出门迎客的苏老先生寒暄几句,再跌跌撞撞的离开,忽略了老先生看向他时歉疚的眼。 苏老先生睿智了一辈子,又怎会看不出自家孩子的心思,只是面对恩爱了一世妻子,他实在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成亲当晚,纪涯带着自家小徒弟远远离开了江南,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成亲当晚,苏墨洵坐在桌边,沉默的握着一只香囊直至天明。 成亲当晚,新娘子坐在床边,听着脚步声起,却久久不见有人掀开盖头,手中攥着的布料揉搓出条条纹路,最终化为嘴角一丝苦笑。 成亲当晚,苏老先生看着相伴了一辈子的人,看着她含笑咽下最后一口气,沉默的给她擦洗干净身子,换上了崭新的衣裳,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 三年后,何家小姐无所出,苏何两家和离。 苏墨洵自始至终不曾动过那何家小姐,何家小姐也明白,所以在接过和离书的时候,极为镇定,甚至还露出一丝解脱的笑来。 苏墨洵自知对不住她,她却摇摇头,笑道:“何清本是何家庶女,嫁入苏家已是高攀,况且这三年苏家待我不薄,已经足够了。” 那个女子有一张清丽温婉的脸,亦有一颗坚韧的心。 大焱民风开发,女子再嫁之事时而有之,苏墨洵沉默半晌,开口道:“我欠你一份情。” 何清轻笑着摇摇头,转身上了马车。 再之后,便是寻找心上人的过程了。 纪涯走时什么也没有留下,苏墨洵第二日看着空空如也的客栈着实是感到了心口处泛起的绵密疼痛。 幸好,他终于找到了他。 岁月如梭,终归是要找一处归途。 否则这人生,也太过漫长无趣了。 ☆、斯人已归 靖珩带着秦峥回了昭王府。 马车上二人相顾无言。 靖珩悄悄打量着秦峥,多月不见,对方消瘦了许多,那张总是朝气蓬勃的脸上也没有了血色,显得愈发憔悴。 真是……看得人心疼。 这么想着,靖珩终是忍不住,将坐在马车对面的人揽了过来,“为何不敢看我?”靖珩的声音竟有些隐约的委屈:“那么些时日不见,阿峥似是与我生分不少。” 不说秦峥因为对方亲昵的动作与称呼而僵硬无措,单单是靖珩,经过这一系列的大起大落,也有些受不了了,将人抱在怀里,方才寻找到了一些真实感。 “王爷不必如此的,毕竟,秦峥生死,皆是为了王爷。”秦峥面上露出一丝苦笑。 毕竟对方先前对他的拒绝他都看在眼里,若说只是因为他的一次“身亡”而让对方起了什么补偿的心思,最终难过的,也只是他罢了。 “那包糖果,一点也不好吃。”聪慧如靖珩,如何猜不出对方的心思,他也不急着表明心迹,只是安安心心将人抱着,低声道:“我去了天桥,逛了炎都,买了糖果,只是一个人,未免太寂寞了……” 说到此,他轻声叹了口气:“那包糖,太苦了,可我舍不得扔。” 秦峥一眼不眨的看着靖珩,仿佛怕错过什么。 “我说过,我不会娶别的女人,若是日后真要有一枕边人,我希望是你。”靖珩笑道:“真的,只有失去过,才会明白当初的到底有多珍贵。” 秦峥垂下眸子,低声道:“可惜秦峥是男子,无法绵延子嗣,若是日后……” “这些,便不必你操心了。”靖珩低声道:“大焱靖氏,总不至于只有炎都一支血脉的。” 秦峥笑了笑,便低下头。 靖珩倒是一反往日的冷淡,一路絮絮叨叨净是些与秦峥有关的事儿。 “我已经让人通知了你爹娘弟弟他们,今晚便安排你们见面……” “那柄断了的画戟被我讨了过来,工部的人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21 不胜人间一场醉 作者:当归未归 分卷阅读21 花了不少功夫才修补好,待你回王府便看看用得合不合手……” “那一日的讯息传来,你可知有多少人为你伤心……” “是我不孝,连累父母幼弟为我操心。”听闻此言,秦峥面上露出几分苦涩。 “罢了罢了,这种事也非你所愿。”靖珩从马车暖炉上倒了一杯山参红枣汤递给对方,垂下眸子道:“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只要这个人还在自己身边,这就够了。 那日种种,靖珩此生都不想再经历一回了。 疼痛一回,为了一人,一生足矣。 日后,他必不会再让他的将军陷于如此境地…… 至多,便是死在一处罢了。 启元十九年三月,将军秦峥现身炎都,自言为云游大夫所救,深山老林传讯不便,然养伤数月幸而无碍。 启元十九年秋,西凉死灰复燃,隐隐有毁约之势。 启元十九年十一月,将军秦峥、昭王靖珩奉命出征,讨伐西凉。 启元二十二年五月,班师回朝,世间再无西凉族。 启元二十三年春,明帝退位,传位于昭王靖珩。 同年春,改国号承乾。 承乾帝一生励精图治,通运河,修城墙,减负税,定乾坤,开一代盛世,然其一生无所出,过继一宗室子弟为太子,以绵延大焱王室。 然,亦有野史记载,承乾帝一生与一将军断袖分桃,更立下遗诏曰百年之后与其同入一副陵寝。 不过,也终究是稗官野史,一场笑谈而已,到底真相如何,却是无从知晓了。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