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台月》 分卷阅读1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1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1 《楼台月gl》枫曳 文案: 人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可知月心喜或悲? 世上最大的遗憾不是错了人 而是对了人,却错了时间 既是各自天涯客,不若当时不识君 历经沧桑,她已倦了漂泊 少年意气,她仍志在四方 “你去看那天下浮华吧,若倦了,记得回来便是。” 楼台近水先得月,玉钩皎皎锁赤心。 楼人醉在月儿泪,月儿痴于楼人音。 风华不惮天下险,霜华倦往它处栖。 待到人去歌亦绝,只留孤楼囚月吟。 《楼台月》 内容标签:乔装改扮 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知楼,纪荀月 ┃ 配角:楚漾染,知月,颂云 ┃ 其它:遗憾 第1章 纪娘 李唐王朝,兴泰十年。皇帝昏庸,外戚乱朝,王朝统治已是混乱不堪。政府腐朽,官僚一级级贪下来,到了百姓头上,赋税严苛已致不堪承受,又加天灾连连,饿殍遍地。此时西南义旗一举,各地纷纷响应,一时之间各地都举起了反唐的旗帜,李唐王朝的统治瞬间便土崩瓦解。 半年之后,一支农民起义军攻破了首都,兴泰帝自尽,李王朝覆灭。 攻入京城的农民军首领宣布改朝登基,各地群雄不服,无人接受封诏,仅仅过了半月,这支军队便被李唐旧臣朱世启的军队剿灭,朱世启又招收了李唐王朝的各路旧军,自称为辅国大将军,在西北一带站稳了脚跟,冷眼看着战火纷乱的江南。 江南各路军中最强大的便是杨之孝的农民军和李唐旧部吴蒙的军队。战火纷飞,昔日富庶的江南地区饱受战乱之苦,旧时风景怡人的西子湖也几被鲜血染红。连年战火之下,富商大贾纷纷西逃,江南经济也被毁灭殆尽。 杨之孝与吴蒙相战两年,互有胜负,但其麾下的农民军大多是些目不识丁的庄稼汉,对所占领地区实行了一系列让人啼笑皆非的政策,当地民众极为不满。江南地杰人灵,有许多饱读诗书的读书人,被这支野蛮军激起了满腔怒火,怂恿民众发出声讨,虽无军队,却也让杨之孝头疼不已,又见与吴蒙难分胜负,一怒之下不愿再在江南纠缠,挥师南下,占据了东南沿海的几州土地,自立为圣王,改元元隆,定都福州。 杨之孝与手下将领皆以兄弟相称,起兵之时众人比较年纪,杨之孝排在第二,等到在东南称王,在看当日弟兄,拜把子时的五人所剩不过三人,又因在行军途中遇见一些豪杰,此时便重新定了排序,除自己外的其他兄弟皆封了王位,其中以老三顾之谦和新入行的老五徐钊和最受他的信任,分别封为信王和慕王。 徐钊和本是李唐王朝的旧臣,官至节度使,也算是深得皇恩,只是后来见王朝腐朽深重,自己又想立一番功业,便降了杨之孝。杨之孝见他有勇有谋便委以重用,南下之战他一战成名,得了杨之孝的信任,故而也入了那兄弟行列,位列王位,手握大权。 元隆二年,七月。 近日福州城里很是热闹,城中人都知道,慕王爷要过生辰了,圣王先前有旨,旨意说的明显,这慕王爷的生辰一定要重视,以表彰慕王爷的赫赫战功。 到了初六这一日,慕王府的门前已经是车马不通了,这几日到的贺礼大多是外地的将领献的,明日便是慕王的生辰,故而今日大多都到了。慕王府气派的大门前挤满了前来送礼的大小官员,王府管家徐来正指挥着人一件件核查礼品入府,忙的不亦乐乎。 “晋州太守王绍行,金银十箱,锦缎百匹,舞女十人!” 徐来的眼里闪过一抹不屑,挥了挥手让人清点了金银和锦缎,又见有几顶小轿子抬了过来,便上前掀开帘子看了看,轿内坐着三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扑鼻而来浓浓的胭脂味。徐来轻笑了一下,放下了帘子。 “徐爷,这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来送礼的人谄笑着塞过来一个小包裹。 “就知道你们孝敬。”徐来皮笑肉不笑地接过了小包,掂了掂,“不过王大人近来可是越发糊涂了,这礼品不见用心啊。” 送礼人赶忙说道:“大人知道上次惹恼了王爷,王爷气量大不与计较,大人怎会不知呢?这礼品可是精挑细选的,徐爷可别嫌弃,这用心啊,可都在那了!”说着往后指了一下。 徐来这才注意到,这小轿一共有四顶,若是三人一顶,这第四顶想来只有一人了。想到这,他的眼里又多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你家大人确实是用了心的,只是这心思是否能被王爷看出来,还是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多谢徐爷提点,这礼物合不合王爷心意,过几日不就知道了么。”那人笑得狡猾,徐来也不再多说,让人把小轿抬了进去。 初七日,慕王寿宴。 虽不是什么大的生辰,可是圣王都特意下了旨意,众人也不敢马虎,能来的官员几乎都来了,好在慕王府当年修建的时候是毫不在乎银子的,面积虽只有圣王宫的一半,却也是个占地几百亩的大宅子,办个寿宴的地方怎么着也是够的。 热热闹闹的嘈杂声直到深夜才渐渐散去,繁华散尽,重新还了夜的寂静。而这寂静,在王府的后院早已被习惯了。 “姐姐,你还不睡么?” 坐在桌边,一袭红衣的女子闻声收回了思绪,柔声回道:“马上便去了,你先睡吧。” “姐姐还是早些睡吧,明日等王爷想起来了,兴许还要传召呢,可不能太憔悴了。” “晓得的,这便去了。”女子无奈地叹口气,起身出了门,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了,隐约可以看见那小院的门还是开着的,想来是安顿的人走的匆忙吧,可不是匆忙么,昨日扔下她们在这破败的小院,除了今日中午时送过来一顿午饭,几乎就把她们忘了。传召?只怕那王爷根本就不知道她们的存在吧。 叹了口气,她抬步走过去,打算把门关上。 “扑通!”刚走到门边她便听到了一个声响,惊得她险些叫了出来,愣怔时一个人挤进了她已经关上的小木门,随后锁上了门。 “你!” “嘘——”来人捂住了她的嘴,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女子心里虽然害怕至极,却也不敢说话。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偏僻的地方,又是这般小心翼翼,想来不是府里的人,那是谁呢?今日是慕王的寿宴,是府上的客人么?还是……来刺杀慕王的人?想着想着女子反而镇静了下来,她不是不怕,只是自从进了这府门,她的心便已经死了,刺杀么?那王爷死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2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2 了与自己何干? 门外的嘈杂声近了又远了,捂住嘴的那只手也放了下来。 “呼,好险!”那人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顿了一下,一把拉过她往屋子里走去。 屋子里还燃着一支蜡烛,灯光并不强,昏暗的灯光映出了不速之客的样子,不是想象中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而是一个面容稚嫩的少年,清秀干净的五官似乎怎么也和刺客挂不上钩。女子在打量少年的同时,那少年也把她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眼中露出惊叹之色。面前的红衣女子生的实在是惊艳,不,或许不该用这个词来形容她,她的美并不张扬,只是这一身红衣太过耀眼了,或许白色或者蓝色会适合她吧,少年这样想着,嘴里也开了口。 “这位姐姐,你生的可真漂亮。” 女子眉头一皱,不过很快又松开了,这句话虽然不是很有礼貌,却也听不出冒犯之意,少年干净的眼眸在烛光下闪着神采,这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向屋里看了看,里面没有声音,想来那个女孩子已经睡着了。 “你是谁?”虽然放下了戒心,女子的语气还是很严肃,这夜半三更的闯进来,这个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我是知楼,姐姐你呢?”少年眨了眨眼睛,眸子里尽是她的影子。 问他的身份,却如此痛快地回答了名字,还真是……女子抿了抿嘴唇,半晌才说道:“我是纪娘。” “纪娘?”知楼微微歪了下脑袋,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随即笑了,眼睛里亮亮的,“姐姐可是不真心呢,都不告诉我名字。” “你我并不相识,无须多言,夜已经深了,小女子便要歇下了,请回吧。”纪娘皱了眉头,眼前这人来路不明,即使没有歹意也不可多留,自己在这府中不过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若是被人瞧见了,只怕会惹来事端,到时自己只怕连挣扎的力量都没有。 “是知楼的错,让姐姐受惊了。既如此下次我再来找姐姐好了。”知楼似是有些遗憾,却也没有多说,转身出了屋子,小心的开了木门,又无声地合上了。 盯了那木门良久,纪娘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刚刚的一切就像是做梦一般,毫无防备的,那人就闯了进来。此时待一切安静了之后,她的脑中却突然有了一个很奇怪的念头,那个人还会再出现么? 想起那少年干净不染丝毫污秽的眼眸,心中隐隐的竟是有了期待。想了一会儿又笑自己的多虑,吹熄了蜡烛自去休息了。 次日,待慕王酒醒了,徐来拿着礼册前去禀报,慕王草草地翻着。翻到王绍行那一页时,慕王的手顿了下,冷笑道:“这王绍行真是越来越不知事了!” “王绍行前段时间冲撞了王爷,确实是万死之罪,这番也是小心地不行,昨日小的瞧了那几个姑娘,确有几分姿色,王爷您看——” 徐钊和抬头觑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本王缺这几个下人么?你看着随意安排了吧。” 说完,不再提这事,徐来见了也不好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停笔一年多,其实我真的是没有闲着啊,只是大学的时间真的是很琐碎很难有完整的时间去写一篇文章,上一篇文的最后我说了有一篇文我已经想了很久,希望能有面世的一天,而如今那篇文也有十几章的内容了,可是说起来连个头都没写完,既如此我不想把它发出来拖着。于是有了这一篇,计划是个短文,可是……我可能不适合写短文吧,写着写着一堆情节都进脑子里来了,所以走势我也不清楚。讲真我没打算这么早发的,昨天手贱不小心点了发表新文,所以只好发出来了,因为没有存文,所以更新较慢,第一天先两更吧,就这样吧,头晕死了… 第2章 知楼 纪娘本名纪荀月,是晋州眠月楼里的头牌舞姬,据传也曾是大家府邸里的嫡女,战乱起,家破人亡这才流落了风尘,却也守着几分风骨,卖艺不卖身。饶是如此,那袅娜的身姿还是引了不少官宦人家垂涎。 王绍行本是圣王跟前的红人,前段时间不知犯了什么糊涂,居然参了慕王一本,慕王岂能善罢甘休,碍着圣王对他的信任,也不好下狠手,便先给打发到了远离福州的晋州,打算日后再细细算账。王绍行犯了一时的糊涂,却终究是个精明人,到了晋州听闻了纪娘的名声,传来见了也很是倾心,又想到慕王好色,这才有了把纪娘献给慕王的心思,想着讨好一下慕王。 这纪娘在晋州确实是素有名声,可是这慕王是何人,身边围着不知多少美女,各式风格皆有,怎的瞧得上这王绍行送来的这几人呢,名册翻过,只怕这纪娘的名字也未瞧清,随意的一句话便安排了她的命运。 纪荀月知道这个安排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了,徐来先来看了她们一圈,后来由管事的婆子过来说管家给她们的安排,纪荀月和其他三个姑娘仍被安排着做歌姬,过几日另有人来接她们,其他的几个女孩子当晚便被婆子带着去别处差使了。 知晓了这个安排,纪荀月倒也没什么大的情绪,自从进了眠月楼,她的命运便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在这王府中当一个歌姬也并不是太差的安排。 用过了午膳,其他三个姑娘都各自去歇息了,昨日与纪荀月一个房间的那个姑娘被打发去了别处,故而这屋里安静的很。纪荀月在榻上迷迷糊糊地躺了一会儿,并无睡意,又起来发了一会儿呆,看时辰已经是下午了,便拿了一把小扇,出了院门,随意地往四处转了转。 这个院子是在王府的角落里,很是偏僻,但由于建府之前这里曾是一片园林,后来被扩进王府的,所以也很有几分景色。纪荀月找到一处供歇脚的小亭子,便坐下看起了风景,此时正是夏日,热气笼罩,一丝凉风也是奢侈,又加上四处都是蝉的聒噪,平白添了几分燥热之气。纪荀月摇着小扇,懒洋洋地看着面前几朵不知名的小花,神思已经开始漫游了。 这夏日的燥热实在是熬人,纪荀月摇了一会儿扇子还是觉得耐不住,便起身又往树林深处走去了,走了几步竟然听到了流水声,脚下步子便加快了。走了没几步,确实看见了一条小溪,看源头应该是从外面引进来的。上前鞠了一把水敷在脸上,热气顿时便散了几分。抬头见溪边风景不错,便沿着小溪走了起来。眼睛扫过岸边的花花草草,突然瞅见了一抹白色,心中立刻便起了疑心,脚下也往那边去了。 走近了才发现是一个人躺在草丛里,那人脸上遮着一片荷叶,双臂枕在脑下,一只腿翘在另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3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3 一只上,看着真是好不惬意。 纪荀月对于这个王府心里还是有些抗拒的,见这里有人,也不想上去招惹,转身便要走,谁知那人却突然伸手拿下了荷叶,一双干净的眸子瞬间便看进了她的心里。 是他?! 纪荀月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少年,那日虽未看清楚,可这双眸子是不会错的,自从进了眠月楼,她见过太多的眼睛,那些写满了贪婪和欲望的眼睛让她作呕,故而这双干净的眼眸在她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便深深地记住了。再看这少年的样子,五官确实是清秀的紧,那眉长的最是好看,细长却不失剑眉的轮廓,和着那双干净的眸子,只是静静看着便能想出它们神采飞扬的样子了。 “纪姐姐?”知楼像是刚刚睡了一觉,见了面前突然出现的女子还有些恍惚。 “你,你怎么在这?”纪荀月略有几分尴尬,却又觉得奇怪,按照上次来看,这个叫知楼的少年应该不是府里人,怎的会在这里出现呢? “我来找姐姐呀,天气太热了,便睡了一会儿。”知楼摇着那荷叶,眉眼间都是笑意,阳光洒了下来,那双眸子轻轻眯了起来。 纪荀月觉得自己一定是着了魔了,看着这如画的一幕竟然呆住了,就这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知楼看了许久。 “姐姐?”知楼还是个稚嫩的少年,被纪荀月看的渐渐不好意思起来,扔了荷叶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纪荀月暗骂自己一句,收回了目光,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也是这府里的人么?” “不啊,我是专程进来找姐姐的!” “找我做什么?” “怕姐姐无聊啊,来与姐姐说说话,怎么姐姐不欢迎我么?” 见他一口一个姐姐叫的亲热的很,纪荀月也不好冷下脸,只是觉得有些怪异,自己怎的就平白多了这么一个嘴甜的弟弟? “我与你不熟,你便这么信我是好人么?” 知楼听了这话,一下便笑了,“那姐姐信我是好人么?姐姐莫欺负我年幼,这世上的人,哪有用好坏就能评价的?只不过我瞧着姐姐面善,有心结识一番,姐姐可别把我当孩子一般哄着呢。” 纪荀月一时语塞,见他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声音里也带了笑意:“你今年多大了?” “十二。” “恩,确实不是个孩子了。” “姐姐你呢?” “十五。” “哈,也不过年长我三岁嘛,我真的不是孩子了,我还有官职呢!” “哦?”纪荀月挑了挑眉毛,看来他也是在圣王手下任职的,只是不知他来慕王府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知楼年纪虽小,可见识却不少,竟然就着这面前的溪水就展开了话题,说着累了又是一屁股坐了下去,又拉过纪荀月一起坐下。纪荀月开始的时候还想着心事,本不打算多做停留,只是不忍告别罢了。后来见他越说越兴奋,也不免被打动,听着听着便入了神,等到回过味来时天色已经昏暗,而两个人的话题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前朝的一些轶事。纪荀月素来性子都是稳重的,此时不禁暗自嘲笑竟然对一个见过两面的人如此热络。 见纪荀月停了下来,知楼也止住了话头,看看四周已经暗了,便拍手站了起来,“姐姐想来也饿了吧,快回去用膳吧,我也要回去了呢。” 听他这样说,纪荀月心里突然涌出不舍来,多少年了,她的身边都没有这样可以随意交谈的人出现了,今一别只怕再见很难了。 可是心里再如何不舍,纪荀月也压了下去,本就是一场镜花水月的相识,何必上心?想着也站起了身。 知楼歪了歪头,脸上的不舍浓了起来,“我送姐姐回去吧。” 纪荀月想了一下,也没有拒绝。 顺着来时的小溪往回走,纪荀月却忘了自己从哪条道过来的,一时有些窘迫,知楼看出来了也不点破,随便选了一条路就走了过去。纪荀月也赶紧跟了上去。 知楼对这王府似也不是很熟悉,两人绕了一会儿越发觉得不对,知楼苦笑道:“这慕王爷还真是有钱啊,修这么大的宅子!” 纪荀月也觉得有些烦恼,自己初来乍到,这迷了路也不知该找谁去问。 正在两人苦恼之际,一声破空的呼啸响在耳边,知楼浑身一震,赶忙侧身,一支利箭擦着面颊而过。 “来人,有刺客!” 纪荀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知楼皱眉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面前聚过来的王府侍卫,握着拳头一动也不动。 “小子,可让我逮到你了!”侍卫长眼里闪着精光,“前日王爷寿宴闯进来的人就是你吧!胆子还真是不小!” “让你们王爷来见我。”知楼怕伤着纪荀月,并不动手。 “你小子还想见王爷?”那侍卫长冷笑一声,上前一脚踹在知楼的肚子上,知楼并不还手,这一脚是结结实实地挨了,捂着肚子向后退了好几步。 纪荀月只觉得心里一抽,下意识就要上去扶她,那侍卫长又一把拉住了知楼的领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周围侍卫举着剑围了上来。 “不!你们不要伤他!”纪荀月也顾不得多想了,上前就要去护知楼,一个侍卫抓住了她的手,力气之大让她无法挣扎开来。 “住手,她是你们府里的人!”知楼回头见了,赶紧叫道。 “闭嘴!”那侍卫长一脚踩在知楼的脸上。 看到刚刚还是潇洒不羁的少年此时竟如此狼狈,纪荀月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抽痛,他只是一个见过两面的人,为他心疼,很奇怪。 “发生什么了?”远处有人过来了,侍卫们让开了一条路。 来的人是徐来,他先看到了纪荀月,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又看了看那被侍卫踩在地上的少年,脸上更是大惊。 “快松开!”说着他推开那个侍卫长,扶起知楼看了一眼,脸色更是阴沉。 “顾公子?你怎么在这?” 作者有话要说: 更更更,撸起袖子就是干,干完就睡觉!!! 第3章 命运 知楼甩开他的手,略显踉跄地站了起来,素白的袍子上已经沾满了灰尘,他仍旧捂着肚子,那双眸子里闪着凌厉的怒色。 “叫你们王爷过来!” 说完又回头去看纪荀月,“还有你,还不放手!” 抓着纪荀月那个人愣愣地放了手,纪荀月这才觉得自己这手腕火辣辣的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4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4 疼,似是要断了一般。 “顾公子,你没事吧。”徐来看了一眼纪荀月,眼中意味不明。 知楼死死的皱着眉头,脸色有些苍白,看来那一脚确实挺狠的。 过了一会儿,慕王徐钊和闻讯过来了,见了知楼脸色也是有些复杂。 “知楼啊,你何时来的,怎的不让人说一声呢?” “呵,我贪恋五叔你府里的风景,可不敢叨扰五叔您的清闲啊,谁知道五叔府里的人这么厉害,下次知楼可不敢胡来了,还请五叔莫要怪罪。”知楼少年意气,刚刚被那番对待,很显然是动了气。 徐钊和笑着摇摇头,看了一眼一边跪着发抖的侍卫长,脸色沉了下来,“拖出去砍了!” 纪荀月心里一惊,在这慕王眼中,人命便是如此下贱么?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那侍卫吓得趴在地上连连叩头。 知楼也似是吃了一惊,扫了那侍卫一眼,对徐钊和道:“五叔这可就过了吧,他也是为了你府上的安全着想呢,若说有错,只是错在不让我见五叔把话说清楚,这才惹出这些多余的事。” “既如此,就罚三个月的饷银,滚吧!”徐钊和挥了挥手,仿佛自己刚刚说的只是无关紧要的话,而不是对一个人的生死予夺。 待到侍卫们都走了,徐钊和这才看到一边的纪荀月,眼里闪过一抹惊艳,“这位姑娘是?” “哦,王爷,这就是王大人送来的人。”一边的徐来赶紧说道。 纪荀月刚刚已经悄悄地打量了这慕王爷,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蓄着胡须,不似外人所传的那般凶神恶煞,倒是文质彬彬的。这会听管家说到自己了,赶紧垂了眼眸,上前来见礼。面前这个王爷虽然生的面善,可是刚刚那几句话之间就几乎要了一个人的命,还是让她心有余悸的。 “哦?”徐钊和眯了眯眼睛,却不再看她,而是向一边的知楼道:“知楼啊,还没用膳吧,怎么,陪五叔吃个晚饭?” “不了,义父说了要早些回去的,这便走了,改日再来看五叔吧。”知楼情绪已经平静了,朝他抱了抱拳,又看了一眼纪荀月,纪荀月也抬头看了一眼他,视线交错,她读出了那眸子里的淡淡的笑意。 “你去送知楼。”徐钊和朝徐来说道,徐来赶紧应了。 待两人走了,徐钊和又把视线投在了纪荀月的身上,纪荀月心中猛然生出一种危险的感觉,这感觉从何而来她也说不清,只是这突然的压迫感让她有了心慌,刚刚的淡然是因为那个人在么? “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的话,奴婢纪娘。”纪荀月捏紧了拳,不让自己写露出心中的紧张和害怕。 “纪娘。”徐钊和缓缓念道,嘴角勾出一个意欲不明的弧度。 纪荀月垂着头,心里的那点慌乱却陡然扩大,仿佛有一个黑洞,一点点将她吸了进去,她想挣扎,却有什么哽在喉头,让她觉出一股深深的无力。 王绍行是个老狐狸,虽然不知为何去得罪徐钊和,可是这糊涂的事确实只做了一件。见过纪荀月的第二天,便有徐钊和身边伺候的人过来把纪荀月接走了。送到的地方纪荀月虽不清楚,却也知道定然不是一般的歌姬所住的。独门独院,甚至还有一个小丫头被安排着过来照顾她。安顿下来之后徐来也露了一次脸,说了几句道喜的话,可那阴阳怪气的口吻让人听了很是不舒服。他没有说徐钊和对她的安排是什么,只是让纪荀月先宽心住着,王爷不会亏待她的。 纪荀月虽然心里还是有困惑,可也没有多问,那徐来倒是多问了一句,“纪姑娘和那日的顾公子是如何认识的?” “顾公子?”纪荀月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知楼。 对于这件事她确实还没来得及多想,只是现在看来徐来是起了怀疑的,想了想也编不出个理由,便只是隐去了那日夜里的事情,只说是在溪边遇到了。徐来听了只是笑了笑,也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纪荀月本想再问一句那知楼到底是什么人,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终究是两条路上的人,多说无益。 在这院子里住了两日,徐钊和终于是再次出现了,面对他,纪荀月只感到一种难言的压抑感,福着的身子微微发抖。徐钊和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也不让她起身,自己径直拿起茶杯喝起了茶。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响起:“王绍行是个有眼色的,能把你送来,想来你也是个聪明的人吧。” “王爷谬赞了。”纪荀月蹲着的身子抖得越发厉害起来,咬着牙不让自己显露出来。 徐钊和放下茶杯,走了过来,伸手挑起纪荀月的下巴,眯着眼睛看她,纪荀月垂着眼眸,只看到他嘴角的冷笑,心中更是一阵忐忑。 “只是本王怎么不知,王绍行何时攀上了顾老三呢?还是说小娘子自己攀附的?” 顾老三?纪荀月心中一紧,她对外面的世道不在意,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徐钊和口中的顾老三,应该是指信王顾之谦。只是自己,怎么会跟那个面都没见过的顾王爷扯上关系呢? “奴婢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哼!”徐钊和捏紧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自己,眯着的眼睛里露出了危险的气息,纪荀月此时也顾不得害怕了,她没说谎话,眼神也很是坦然。徐钊和死死的盯着她,眼里的危险渐渐褪去,变作了一抹复杂的笑意,这种复杂的笑是纪荀月在他眼里见过很多次,每一次都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王绍行的这个礼物,本王确实是喜欢呢。”说完,徐钊和放开了纪荀月。 “你今年多大了?” “回王爷的话,十五。”纪荀月顾不上下巴上火辣辣的疼,一点也不敢大意,这个男人,实在是很危险。 “恩。”徐钊和又端起茶杯坐了下来,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你可知你上次遇到的那个人是谁么?” “奴婢只知他的名字,其余的便不知了。”纪荀月何等的冰雪聪明,刚刚听到徐钊和提到顾之谦,等心态稍定下来便想到了徐来对知楼的称呼,想来知楼必定是和顾之谦有关的人吧,虽然想到了,可是她也不敢随意地下结论,况且她知道与不知道只看徐钊和怎么想了。 “当真不知么?”徐钊和似是心情不错,这话与其说是在问纪荀月,不如说是逗弄。 “王爷怎么认为便是怎样。”纪荀月此时也有些动气了,面前的这个男人确实可以决定她的命运,她却也不愿被他如此玩弄。 徐钊和也不恼,用茶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5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5 盖挂着茶叶,“他叫顾知楼,是顾之谦的义子。” 果然不错。纪荀月暗自点头,可还是疑惑,知楼为何会偷偷来徐钊和府上呢?不过转念又想到这些与自己也无太多干系,眼下先弄清楚自己的处境才是,徐钊和对自己到底是何心思?自己的命运又将如何呢? “本王听闻王绍行很是看重你,还收了你为义女?”冷不丁的,徐钊和冒出这句话,纪荀月浑身一震,惊讶地看向徐钊和,“王爷这是哪里听来的?” “怎么,不对么?”徐钊和根本不看她,“跟你来的那几个人都知道,本王还会说假话么?” 纪荀月只觉得浑身冰冷,义女?笑话,她只见过王绍行一面,在那个男人看来,自己只是一件比较精美的礼物吧。可是徐钊和为何这么说呢,他这话根本不是问句,更像是一个命令,也就是命令她成为王绍行的义女,可是……越想越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局里,而这个局,自己根本看不清。 “过几日王绍行的家信就会到了,你且安心住着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和管家说就是了。”徐钊和目的已经达成,也不多做停留,起身向外走去,经过纪荀月时顿了顿,“纪娘是个聪明的女子,本王自信不会看错的。” 纪荀月愣愣地杵在那里,眼神里写着迷茫和无措,这个王府太过复杂,她要如何做才能护自己哪怕是一时的安全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天呐脑洞越来越大了!!!啊啊啊啊!!!这是短文啊……~~~~(>_<)~~~~逃走啃指头… 恩,以后定时下午五点更新,尽量不断更哈~~~~ 第4章 相知 纵然有再多的不甘和害怕,纪荀月还是收到了王绍行的“家书”,心里的口气十分亲昵,尽是对她的关心,末了加上一句,一定要好好伺候王爷,要时刻记得王爷对王家的恩惠,家里这边不用她担心。 莫名其妙,一派胡言。 纪荀月放下了信,头疼地厉害。这突然多出了一个义父不是什么坏消息,可现在看来也不是什么多好的事情,而她现下在王府的处境则更是奇怪,舞女肯定不是了,那徐钊和到底把她当做什么呢? 不想了,想着就累,纪荀月头越发疼起来,便想回榻上歇息去了。被徐来派前来照顾她的丫头采樱在此时走了进来,见她要去歇息,赶紧上前拦住:“姑娘,王爷找你呢。” 纪荀月听了这话便是一阵烦恼,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和徐钊和虚与委蛇,但又知道没有办法推脱,只好跟着采樱去了。 出乎意料的,纪荀月还看到了知楼,知楼见了她脸上立刻绽出了一个笑容,这笑意也感染了她,驱散了她心头的一些阴霾。自从进了王府,也只有知楼带给了她快乐,此时见他也在,面对徐钊和她也没有那么抵触了。 “见过王爷,顾公子。” “姐姐,你还记得我呢。”知楼丝毫不在意徐钊和在场,从座上站起来,拉着纪荀月坐了下来,纪荀月扫了一眼徐钊和,依旧是那复杂的笑容。 “姐姐今日可有空么?” 纪荀月又瞧了一眼徐钊和,面对知楼的热情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纪娘,你把知楼当弟弟便是了,在他面前不用拘着。”徐钊和亲切地说道。 纪荀月在心里冷笑,面上则谦和地应了一声。 “五叔不是还有事么,就别跟我们这小孩耗着了,五叔且去忙吧。” “也好,纪娘,你便陪着知楼在这府里转转吧。”徐钊和朝两人点点头就出去了。 徐钊和走了,纪荀月也松了一口气,知楼此时正是好兴致,拉着她就往王府的花园里去了。此时正是下午,园子里却没有几个人,只有徐钊和的两个侍妾在这里纳凉,见了两人也不意外,倒是还和知楼打趣了一句。知楼对这里似是很熟悉,与那两人说了两句,就带着纪荀月七转八绕地到了一个偏僻的亭子。 “你对这倒是熟悉的很啊。” “我时常来五叔这里玩。” “哦?”纪荀月并未多想,这处亭子环境清幽,确实是一处散心的好地方,眼前的人虽谈不上熟悉,可在这让人觉得压抑的王府,是最让她觉得亲切的。 “那日夜里,你到底为何偷偷进来?” 知楼脸上的笑容一僵,眼里闪过一丝尴尬,像个做错事被抓住的孩子,挠了挠头讪笑:“我就是路过五叔的府邸,想看看这五叔府后面都有什么,不想被发现了,我又不想被当做贼……” 见他有些紧张,纪荀月也不再追问,无论如何,那次相遇让两人相识,总不是什么坏事。 “姐姐,我听说你是王绍行的义女?” 提到这事纪荀月就想笑,“你觉得呢?” “姐姐这话可难着我了,我与那王绍行又不熟,不过我大概猜来不是这样的。” 纪荀月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这副认真的样子挺可爱的,便打趣道:“莫不是你也不是信王的义子么?” “义父啊,”知楼想了想,“我是认他为义父的,只不过他也不能管着我。姐姐,我不姓顾的,你以后不要喊我顾公子,只喊我知楼就好了。” “知楼,”纪荀月第一次认真地念了这个名字,“很好听的名字。” “姐姐叫什么呢?上次姐姐可是没告诉我。” “纪荀月。” “姐姐的名字也很好听呢。”知楼随处折了一根树枝,在桌上比划着,纪荀月见她写了几笔似是纠结,便接过树枝写下了“荀”字。 “这本是我原先的名字,纪荀,后来才添了这个月字。” “这个字添得是极妙的!”知楼拊掌赞叹。 纪荀月抿了下嘴唇,不置可否,其实当年之所以添上这个字,只是因为眠月楼的老鸨嫌她之前的名字太无风趣罢了。若是可以,她倒希望不去攀那个月之风雅。想着想着不觉又失了神,因而她也没注意到知楼敛去的笑容。 “姐姐,你在这府里不是很开心对吗。” 纪荀月一惊,这才发现知楼此时脸上满是严肃之色,而那惯常带着快活笑意的眸子此时也是沉静而深邃的。这深邃让人看不见底,纪荀月心里一惊,这本不该是一个少年该有的眸子啊。 知楼看出她的惊讶,轻笑一声:“早说过了,姐姐不要把我当做小孩子。” 纪荀月无言以对,她之前确实是目光短浅了,现在想想,这少年虽不是这王府里的人,却也是在这种环境里摸爬打滚了多年的,比起自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6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6 己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看清的,只怕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吧。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出一种悲哀,悲哀自己今后与人接触,也要这般时时察言观色,步步小心了吧。这身边,可还有一个可以用最单纯的心相对的人呢? “姐姐,你莫要想多,我是真心想和姐姐相交的。姐姐只把当做弟弟,可好?”知楼蹲在了纪荀月的面前,微仰着头看她,那眸子亮亮的,仿佛能透进心里去,让人不忍拒绝。 纪荀月心里一动,那悲哀渐渐散去,从心底涌出一股暖意,“你便这样信我?” “呵!”知楼似是叹气又似是在低笑,“这身边的人,除了姐姐,只怕也无人愿与我相知了吧。” 这话说得悲凉,一点也不似他平日的样子,却无端的让纪荀月心里一酸。这孩子,当也是个可怜人吧。这样想着,她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许连她自己都未发现,此时她的眼里尽是温柔。 “姐姐。”知楼突然闭了眼睛,声音里似是带了鼻音。还未待纪荀月仔细看去,便被人紧紧抱住了,她浑身一僵,低头看着怀里的脑袋,一时不知所措。 “知楼很想有个姐姐呢,也只有姐姐了。” 这句话在当时的纪荀月听来是一头雾水的,可在之后她了解了知楼的身世,便明白当日窝在自己怀里说出这番话的少年,该是怎样悲痛的心境。 过了许久,纪荀月终于还是把手放在了他的发上轻轻抚着,被人信任的感觉如此美好,她又怎么可能忍心去拒绝呢,这今后有个人陪着,也是自己的幸运吧。 作者有话要说: 出去玩了还忘了存稿,于是…呜呜呜,未来约会好多,怎么保证日更呢!摔桌!!!!!! 第5章 认命 自那日之后,知楼一得了空便会来找纪荀月,纪荀月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但见徐钊和似是默许了,便渐渐放下心里来。她在这府里身份尴尬,平日也是无聊,有知楼陪着也多了许多乐趣。进一步了解之后,她对自己认的这个弟弟越发满意起来,知楼虽然年纪小,却是个能文能武的,且性子又好,事事都顺着自己,每次过来还会带些礼物,虽说是喊自己姐姐,却像是哄着自己一般。 有了这么一个乖巧的弟弟,纪荀月自然是珍惜的很,可她性子本就淡然,喜形不显于色,心里虽然记着,待他也和别人一般无常。可这心里的暖也不能视而不见,手边没有什么送的,心里一动竟是想到送一支舞的主意来,也许这个礼物不是很妥当,但她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更何况她自幼是真心喜欢歌舞的,这闲了几日也确实有些心痒痒了。这样想着,她便开始抽些时间练了起来,自然这些都是趁着知楼不在的时候,只那一次知楼破例的晚上过来了,被他瞧见了,不过还好打了个幌子也算是骗过去了。 知楼的生辰是在十一月,算算日子也没多久了。 这段时间,关于知楼的身份纪荀月也渐渐了解了一二。他是在杨之孝的军队攻打扬州的时候救了杨之孝一命,故而受到了杨之孝的信任,虽然因为他年纪尚小没有重用,却也给了一个校尉的官衔,后来被顾之谦收作养子,现居住在信王府。 说起来他的存在在诸王之间还是挺特殊的,如今信王和慕王受宠,明面上虽是一派和气,可是识些时务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早已是面和心不合,嘴上仍是兄弟相称,暗地里早已经斗得不亦乐乎了。圣王对这些似是并未觉察,众人心照不宣地粉饰着面上的太平。 按照这样看来,知楼是信王的养子,不应和慕王府有太多的瓜葛,可是慕王待他却一直是亲和的很,而信王对他经常往慕王府跑也似乎毫不在意。有人猜这缘由应该是他有救圣王命的情分,两边都想与他示好,不过左右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也不用太过上心,任他做想做的事便是了。从纪荀月看来,这猜想不是毫无道自然是有理的,若按照传闻的慕王爷脾性,把她白养在府里却几乎不闻不问的原因只可能是知楼。 而说起这徐钊和也的确是让人想不清楚,给了纪荀月一个院子,不时地也会让人带些稀奇的东西来,看来是没有忘了她的,可除了有两次让她去跟前伺候着喝酒之外,再没别的事了,这态度不可谓不奇怪。 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纪荀月有些恍惚了,难不成自己就要这样一直过下去么,知楼也不是每日都会过来,他不来的时候这小院子里安静的实在是让人有种坐卧不宁的感觉,之前在眠月楼的日子虽说不是她喜欢的,但好歹还是有些事做,不至于让她空下来,而人一旦空下来能做的便只有回忆了,而她的过去,有什么值得回忆的呢?承欢父母膝下的日子实在是太遥远了,远得她已经记不清那骨肉分离的一瞬,是父亲还是母亲和她说了最后一句话,那一句话是什么来着,她怎地连这个都忘了呢?那一日在她脑中留下的印象,此时竟然只有那淋漓的鲜血了,天人永隔,过去的美好安宁再不复存在,儿时的她也是向往着那四方宅子外的世界的,可是却不曾想到等着自己的却是独自飘零之苦。 不觉间,她已是泪流满面。 “姐姐,姐姐?”一声声轻唤打断了她的回忆,随后一只手轻柔地擦去了她的泪水。 纪荀月这才惊觉知楼不知何时出现的,不过确实这几日他出现的越发频繁了。此时知楼正蹲在她面前满脸疼惜地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 “你,你何时来的……”纪荀月有些慌乱,赶紧转过头用帕子拭去了泪水。 知楼收回手,默默地看着她,待她平静一些了才说道:“姐姐想到什么难过的事了么?” 纪荀月勉强笑笑,“没什么想起以前的事罢了。” 知楼拽过一把凳子坐下,神情严肃,“我那日猜姐姐不是王绍行的养女,姐姐并未否认,所以我未猜错对么?” 纪荀月一愣,不知为什么他会提这件事,见他盯着自己,下意识地便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那王绍行还真是会逢场作戏呢。”知楼哼了一声,神色很快又柔了下来,“姐姐可与我说说你之前的事么,憋在心里也是难受的很吧。” 纪荀月捏着帕子,似是有些纠结,她倒不是不想与知楼说,只是那些事,说来又有何意义呢? “姐姐只管说就是了,别想那些别的。”知楼今日不知怎的了,一改往日的活泼,很是有几分固执。 纪荀月便缓缓开始说起自己的身世,包括父母,眠月楼,以及被作为贺礼送入王府。知楼静静听着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7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7 ,眸子又呈现出那日的深邃来。 虽已进了十月,可福州偏南,夏日的燥热仍然未退,纪荀月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口舌干燥,便停了下来舔了下嘴唇,知楼递过一杯茶,纪荀月道了声谢,接过来喝了。 故事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知楼起了身,背对着纪荀月,“早就想问姐姐这些的,怕姐姐觉得唐突,今日勾起姐姐伤心事了,是知楼的不好。” “这怎么能怪你呢,这些陈年往事不提也是发生了的。”纪荀月说的淡漠,她不需要这同情。 “姐姐,你知道慕王的心思么?”知楼仍旧不回头,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低沉。 纪荀月默然,她若知道,还会这般惶惶不安么。 “慕王他——”知楼转过了身,眉头皱着,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他不是什么良人,姐姐若是愿意,我一定会想办法带姐姐离开!” “离开?”纪荀月苦笑,她丝毫不怀疑知楼的诚意,这个少年自己虽然只认识了两个月,可却是自己现在最信任的人,他就是自己的亲人,他既然说要带她走便肯定是认真的。只是——知楼虽然可在这慕王府随意出入,可他手中并没有什么权势,徐钊和纵容他也不过是看在圣王的面上有所顾忌罢了,且她若只是一个小小的舞女便罢了,慕王虽然好色,却也可能会顺着知楼的意思,可她现在莫名其妙地成了王绍行的养女,徐钊和虽然不曾提起,她也能猜到自己如今在这府里的名号必然是个侍妾了,既如此,知楼又要把她以什么样的名义带走呢? 她知道以这孩子待自己的真心,只要自己点了头,他必然会用尽一切办法做这件事的,他虽然不是个普通的少年,可心智还是稚嫩的,做起事来也必然是带着少年的意气不顾后果的,到时若是惹恼了性情冷酷的慕王该如何是好,自己何苦给他带来这样的祸事呢? “如今这般便很好了,慕王虽不是良人,待我也是不错的。” “姐姐!慕王好色,你难道不知么?”知楼有些急了。 “那又如何,这世上有几个男子不好色的?” 慕王好色,她当然知道,进了眠月楼,她见过太多好色的人了,那些龌龊的眼神让她作呕。但时间长了,她也慢慢想通了,自己只怕挣脱不了命运了,自己的归宿只怕怎么也逃不过那样的人了。若说不甘,自然是有的,那份不甘心被压制了这么多年却依旧是泯灭不掉的,而且只要稍去碰触便会叫嚣着要破土而出,她的不甘太重了,十岁之前的她有那么多的心愿,那些她认为只要长大了就会发生的事一夕之间都化作泡影,她怎么可能甘心!而这么多年下来,她能做的也只有拼命压制这不甘罢了。到了王绍行把她接出眠月楼之时,那份不甘已经被她强迫着放下了,她开始想自己如果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会怎样呢?而等到进了王府,她第一次生出了那份绝望,她想,自己应该是已经认命了吧。她还只有十五岁,可是她已经再没有了任何期盼。她现在想的,只是如何一日日挨过去罢了。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个王爷,我还可以吃喝不愁不是么?你不也说我生的好看么,若是王爷喜欢了,我还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做这王府的主母呢!”越想越不受控了,胸中憋着一口气,憋闷地她喘不过气来。 知楼愣住,不敢相信地看着她,错愕惊怒充满了那双眸子,他的嘴唇微微抖了起来。这副惊惧失望的样子狠狠刺痛了纪荀月的眼,胸口那里也是压抑的更加厉害,她说不清是在和谁赌气。 “我便是这样的人,让你失望了吧!” “那晚姐姐练的那支舞,也是为了徐钊和?”知楼愣了半晌,突然问了这么一句,纪荀月听了也是心里一惊,那晚的事看来他还记得清楚,还未待她想清楚,就听知楼继续说道:“那般好看的舞,也是为了讨好徐钊和的么?” 不是!纪荀月咬着嘴唇,这才压住这句几乎脱口而出的回答,她怎么会是为了徐钊和呢?那是送你的生辰礼啊! “这几个月徐钊和待你不冷不热,姐姐可是失望了,说起来都是我碍了姐姐的事呢,呵,我还真是幼稚,以为姐姐是我想的那般心思呢——” “那日姐姐说愿与我相知,可待我也不过同这府里的其他人一般吧,姐姐不喜他们,也是不喜知楼的吧,是知楼忽略了还来日日烦扰姐姐。” 纪荀月心中一阵阵的绞痛,却又不知如何回答。 她不是想让他这般认为呢,这不是她认的命,她又没有对不住他,为何自己要如此在意他的感觉呢! 知楼走了,第一次,他在她的面前卸去了那副活泼开朗的样子,是了,他们还是相识的太匆忙了,这般心急地就交出了一片真心,他想来是失望透顶了吧。只是让他早早地看清自己,也不至于被骗的太久吧。 知楼,你还愿意认这个姐姐么? 作者有话要说: 恩,短篇呀短篇呀,所以赶快吵一架再说吧~~~ 求评求评!!! 第6章 倾城 自从那日之后,之后五日知楼都没有再出现,纪荀月面上虽还是一切如常,只是这心里空落落的,稍一闲下来便觉得一阵阵难忍的苦涩呼啸翻涌。那支舞……只怕也无人欣赏了吧。 纪荀月急切地想找些事来淡忘心中的苦涩,让采樱找了女工来琢磨,可是绣着绣着便走神刺破了手指,无奈又找了一副棋,可枯坐了半日也只落下了几子,稍稍分神那日知楼满是失望的眸子就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以为姐姐心思是我想的那般呢——” 这句话一遍遍响在她的耳边,每响一遍,她的心便被撕扯一遍。 知楼,知楼,你想的我是怎样的呢…… 她又想起那日知楼伏在她怀里说的那句话,“这身边的人,除了姐姐,只怕也无人愿与我相知了吧。” 为什么,你明明有如此让人羡慕的身份,又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呢,你是不是……也有说不出来的故事自己默默扛着呢…… 先前与知楼在一起只见了他不羁活泼的一面,她羡慕他,羡慕他身上蓬勃的生气。而现在回想起来,那年少早熟的少年,只怕也有很多事瞒着自己吧,他想有个姐姐,是不是也是想找个人说说心里的苦呢?他从一见面便对自己生出亲近之意,也该是很渴望与人诉说的吧,虽然只有几个月,可他对自己付出的真心,自己不是看不见,而那寸寸真心,却换来自己那样的伤人之言。越想她越为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8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8 那个少年心疼,也开始恼恨自己何必一次便把话说绝了,真心难得,自己怎就忍心如此伤害那赤子之心呢? 懊恼悔恨之下她甚至忘了去深思,知楼所心寒的到底是什么。 可是任纪荀月再如何懊恼,知楼依旧没有出现,不过她也不用再因为空闲无事而乱想了,知楼消失的第七日,徐钊和再次传召了她。 之前两次都是让她陪着自己喝酒,纪荀月不是个妖娆勾人的性子,徐钊和也没有逼她,只是让她倒酒罢了,而此次一踏入徐钊和的屋子,她便有种不祥的预感。 屋内莺歌燕舞,好不热闹,徐钊和面上呈现出酡红之色,想来是饮了不少酒,怀里正抱着一个柔弱无骨的女子,那女子正往他嘴里喂着酒杯。堂中还有几个女子正在和着曲子跳舞,皆是浓妆艳抹,极尽献媚之态。 这番景象纪荀月不是没见过,在眠月楼里见过的糜烂之景不知多少,眼前这还不算什么。 “奴婢见过王爷。” 徐钊和扫了她一眼,推开怀里的女子,拍了拍身边,“坐过来。” 纪荀月眉头轻轻一皱,还是走了过去。走到近前那徐钊和一把拉过了她,一股浓浓的酒气扑过来,熏得她一阵头晕。 “王爷。”纪荀月下意识就要去推开他,可哪里推的动,又不敢让徐钊和察觉到她的抗拒,只得强忍着他的靠近,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肉里也未觉察。 “这几日那小子没来纠缠你了?”徐钊和眯着眼睛看她,“算他有眼色,本王的人也是他能纠缠的!他以为仗着顾老三就能为所欲为了,本王是不跟他计较,谁真把那毛头小子放眼里!” 纪荀月只觉得现在每一刻都如坐针毡,徐钊和搭在她腰上的手让她觉得无比嫌恶,听了这番话她心里更是生出几分后怕,原来徐钊和竟是如此在意知楼对她的靠近,可此时不是深究此事的时候。她身子僵硬,满脑子想着如何逃离。 “纪娘,第一次见你,本王便想说了,你长得,可真美啊……”徐钊和把头埋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 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出来却是天差地别,纪荀月想到那夜烛光之下,那双干净的眸子望着自己,不染纤尘。 “这位姐姐,你生的可真漂亮。” 突然间,纪荀月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赶紧端过一杯的酒杯,掩饰道:“王爷请喝酒。” 徐钊和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即摔了酒杯,底下的歌姬们一惊,都停了下来。 “你们都下去!”徐钊和挥了挥袖子,那些歌姬赶紧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上次远远见你跳舞,真是惊为天人,本王想了这许多日终于是盼到了,你,去给本王跳一支舞!” 纪荀月听了这话有些奇怪,但也不敢多问,施了一礼,缓步走到堂中间。 她今日匆匆而来,并未专门打扮,此时一身月白长裙,略施粉黛的脸上虽无勾魂摄魄的笑意,可那倾城的容颜本就是夺魂的□□啊! 乐声起,身形随着乐声而动,那么心呢,又在想着谁?纪荀月不觉间就想到了那双眸子,突然她清楚地想起那日被知楼瞧见之后的那双眸子了,那里面是满满的惊艳,而被拨动的又岂只是观舞者的心呢?纪荀月恍惚间竟觉得自己面前便坐着那个少年,他正一如往常那般带着活泼爽朗的笑意,那干净的眸中是自己的身影,她想舞给他看啊,那是她送他的礼物啊!他怎么会那样认为自己呢?自己便是说出那番话,也不是想要伤他的啊,他怎就忍心就此不复相见了呢? 拂袖掩面,一滴泪悄然滑落。 “果真是倾国倾城啊!”徐钊和拊掌大笑,“纪娘,你果真是个尤物!” “王爷过赞了。”纪荀月忍住心底渐渐扩大的泪意,福了福身子,她已不想再多留一刻,“奴婢有些不适,请王爷准许退下。” “纪娘,三日后本王要大宴宾客,你且回去准备准备,到时可要给本王长脸啊,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和徐来说,本王都准了!”徐钊和满脸兴奋,走到堂中,伸手又要去碰纪荀月,却被她不动声色地躲过了。 “奴婢知道了,奴婢告退。” 徐钊和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收回了手,眼里的酒意也散了许多,“纪娘,你该是个聪明人,退下吧。” “是。”无暇去想徐钊和的话,纪荀月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开,脑中那太多复杂的情绪已让她无法再去维持这脸上虚假的笑意和平和。 她突然很想见一见那个少年,和他说一说她的心思。 你当日不是说过愿与我相知的呢?你还未告诉我你的故事呢,你做了那些,我岂不知道你的心,你唤我姐姐,又待我如此这般的好,我已经记在心里了,你该怨我这个姐姐怎的这样贪心,只知道享受你给的好却吝惜着对你敞开心扉了吧。是,我不是你,遇着一个渴望知心的人便可毫无顾忌地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对方,是我不善表达,让你等的心寒了吧……知楼,你要收回你的赤子之心了么,你不等我了么?可这心门已经对你敞开了,你便不再给它一个机会了么? 此刻纪荀月已经想通了知楼那日的最后一句话。自己那日真正伤到知楼只怕不是那些意为讨好徐钊和的话,而是她对知楼的态度啊。知楼聪慧,不会觉察不出她的言不由衷,真正让他心寒的就是这一分言不由衷啊,他待自己已经是掏心的好,自己待他却还要藏着一份心思,宁愿让他伤心也要说出那言不由衷的话,她在心里还未把他当做知心人啊! 年少的心总是带着倔强的,知楼看得出她的掩藏,却不知她的性情,他能毫不犹豫地对一个新相识的人好,便更容易被那有心的隔阂伤的深。而那未经世俗的赤子心,还会再相信她么? 三日后,慕王府大开宴席,歌舞不觉,极尽奢华。席上慕王恩威并施,甚至当庭便除去了几个久怀异心之人,大小官员无不战战兢兢,只这一顿晚宴便改变了不知多少人的命运。 第二日的福州城,上层官员的话题都绕不开昨日的晚宴,而除了慕王的雷霆手段,还有一桩轶闻。 慕王府上有一舞女,皓月烟容,不似凡人,真真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关于那佳人到底是何容颜,传言的赞颂之词也不过是引经据典的古话,不过能引得那些宴中见到生死一劫的官员还有心欣赏赞叹,便可知那该是怎样的倾城佳人了。 只几日,那慕王府的佳人名声便传遍了福州城。 相比较最近慕王府的诸多大动作,信王府倒是显得平静很多,信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9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9 王称病已经多日,一概事情都推了干净,哪怕此次慕王摆下这一桩煞有目的的宴会信王府还是毫无所动,倒是那佳人的轶闻让顾之谦很感兴趣。 “知楼,你前几日老往老五那跑,也见过那倾城佳人了吧,可是和这传言一样啊?” “回义父,知楼年幼,哪里懂什么佳人不佳人的,不过那姐姐倒确实是个罕见的呢。” “怎的罕见了?”行事素来随心所欲的信王哪里会真的在意这小小舞女呢,口中嚼着珍羞,带了几分不屑问道。 “知楼也说不上来,可那姐姐确实与义父府上的那些舞女都不一样。”少年十分认真地回答着这个问题,甚至是带了几分虔诚之意。 顾之谦瞪了一眼他,一口喝尽杯里的酒,狠狠地掷下酒杯。 哼,不过就是一美人么?他素来不对美女上心,也只有徐老五这样的贪恋温柔乡的软骨头才会稀得这些!哼,这段时间的风头让他出的够多了,自己也该提醒他收敛一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再也不说什么五点准时更文了…有个很不好的消息,日更,可能危险了…… 第7章 安好 自从那日在宴上舞了一曲之后,徐钊和便开始频繁地传召纪荀月,而知楼,还是不见身影。 纪荀月苦等知楼不来还要日日想法子应对徐钊和,心里渐渐生出绝望之意来,好在徐钊和对她的心思虽然日渐明显,可还是适可而止,没有强迫她做别的。即使如此,纪荀月心里还是绷着一根弦,时刻熬煎着。身边的丫头采樱是个贴心的,她瞧得出来前段时间的那个公子是和姑娘闹别扭了,这段日子照顾纪荀月更加用心起来。 采樱年纪与知楼相仿,纪荀月见她孤苦无依,心中便生出了怜惜之意。采樱样貌普通,在这王府里丝毫不起眼,能被遣来照顾纪荀月也可以说是她的福气,至少逃离了那些苦差事。 “王爷今日竟没喊姑娘呢!”采樱边熬药边嘟囔着,昨夜纪荀月很晚才回来,染了寒气,今日一起来便是浑身疲软,她还想着要是徐钊和差人来叫纪荀月,自己该如何替姑娘推脱呢,好在这到了傍晚还是没有动静,想来今日是无事了。 “恩。”纪荀月应了一声,依旧闭着眼,头晕得厉害,一天也没怎么进食。 “王爷近来怎么总是叫姑娘呢,他身边那么多人,怎的就只知道指派姑娘,姑娘身子娇弱,这来回又不近,这几日还越来越晚了!”采樱替纪荀月忿忿不平,她从未见过徐钊和,因而也不怕说这王爷的坏话。 纪荀月默然,采樱是心疼她,可她却不觉得多辛苦,虽然面对徐钊和确实让她烦恼,可至少她现在也只是服侍着他批阅文件,喝茶用膳罢了,若一直是这些差使,她倒觉得是幸运。只是…… “其实那王爷的心思早就很明显了,只是之前那顾公子在这,王爷派人来叫了也有顾忌,可这顾公子怎的大半个月都不见了呢?” 纪荀月听了这话,心里又是苦涩起来,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话里有些奇怪的地方,细细想了片刻,问道:“王爷之前也派过人?” “是啊,第一次叫姑娘过去之后三天就来了两次,只那两次顾公子都在,后来一次顾公子不在,不过之后顾公子来的越发频繁了,王爷的人来了几次都回去了。哦,还有那一次,王爷那次酒醉了,自己都亲自来了,当时姑娘正在习舞,王爷屋外站了许久,巧的是那天顾公子晚上也来了,在外面和王爷说了几句话待王爷走了才进来的。” 这一字一句都如捣槌捣在纪荀月的心头。原来知楼一直在暗暗地护着自己,那晚他也是因为知道徐钊和要来才……怪不得,怪不得那天他会说是自己碍了她的事,怪不得徐钊和会说见过自己跳舞,怪不得徐钊和提到他会如此愤恨,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本以为已经被时间淡下去的心痛又狂卷而来,压抑良久,触碰了却更是难以忍受。 “咳咳咳咳……”纪荀月胸口一闷,大声咳了起来,采樱吓得赶紧放下了扇子,跑过来抚着她的背,“姑娘怎的突然难受起来,要不要我去喊大夫?” 纪荀月一手捂住嘴,另一只手无力地摆了摆,这病,岂是药石可医的? 知楼。 纪荀月心口憋着抑郁,一觉之后病势越发沉重起来,采樱无奈,只好告诉了管家的婆子,这婆子知道最近纪荀月受宠,也不敢马虎,派人找了全城有名的大夫过来给纪荀月诊治。徐钊和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增派了几个人过来照顾,其余的也未多说。 恍恍惚惚地不知躺了几日,纪荀月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床边坐着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知楼。”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那人却还是觉察到了,一跃而起,两步就走到了她身边。 “姐姐,你醒了?” 一句姐姐,纪荀月的眼眶便红了,她紧紧盯着那双想念了许久的眸子,还好,和她脑海中的一致,仍是那般澄澈干净的,那日的失望仿佛从不曾出现过。 “我听说姐姐病了,急得不行,不过这消息到的晚了,这才来迟了。”知楼脸上带着愧疚,除此之外,一切都与那印象中的人一模一样。 他终究还是来了。 纪荀月说不出话,也庆幸自己说不出话,否则会有什么不经大脑的话蹦出来她可说不准。 “姐姐渴么?” 纪荀月摇了摇头,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可眼睛里却透出炯炯的光来。 知楼咬了咬嘴唇,似是在纠结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柔声说道:“姐姐,明日我就要随义父出征了,五叔也会去,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的时候,姐姐的病一定要好!” 听了这话,纪荀月又是心神大乱,她还有许多话未和他说呢,他怎的就要走呢!不,能不能等她说完!急切之下,她伸手抓住了知楼的袍子。 看出了她的心思,知楼握了握她的手,温暖的触感,极大地安抚了她的不安。 “姐姐的意思知楼明白,姐姐先好好养着身子吧,知楼想早些看到姐姐安好,其余的事,来日再说。” 心中虽仍是不安的,可是心神也慢慢定下了,他既这么说了,必然会等自己说清心思的,如此便够了。 可是随即她又起了担忧,他方才说要出征,可他才十二岁啊,那战场上刀枪无眼,若是伤了可怎么办,而且这出征打仗谁也说不清个归期,他何时才会回来呢,自己的礼物……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10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10 知楼似是还想说些什么,采樱在此时进了屋,“顾公子,信王府来人了。” “知道了。”知楼无奈地叹口气,将纪荀月的手放回了被衾中,声音依旧轻柔:“姐姐且安心等我回来就是了,知楼知道的,万事都会小心。” 纪荀月无力地勾了勾嘴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知楼的身影,直到他关上了门才收回了目光。 刚刚的一切仿佛做梦一般,周围太过安静了,安静地太不真实。她甚至开始怀疑,刚刚那一切都是她的幻觉么,无意识的捏了捏手,掌心还残留着温度。眼中含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滚落。 知楼,你也定要安好。 第二日果然传来了圣王派兵西征的消息,此次西征意在云南,以杨之孝如今的实力占领云南并不费力,可他竟然派出了信慕二王,雄兵二十万,阵势不可谓不浩大。 知楼此次随军出征并不是一时兴起,听闻圣王有西征的意图他就亲自跑过去和杨之孝请了愿,杨之孝本也以为他只是去见见世面,便也没有阻止,随意给了他个头衔,便让他跟着顾之谦的军队了。 这一仗的结果不出所料,仅仅两个月,云南全境便插上了圣王的旗帜,但大军并没有撤回,顾之谦和徐钊和兵分两路,顾之谦率军往东北而去,直指江南一带,徐钊和则是挥军北上,往蜀地一带去了。 吴蒙见顾之谦来势汹汹一时也慌了神,赶紧亲率五万精兵前去相迎,一面又派了一支队伍往福州方向而来。一时之间战火的味道又弥漫开来。 顾之谦虽然是个胸无点墨的庄稼汉,打仗却很有自己的一套,与吴蒙大战了两次皆是获胜,逼得吴蒙不得不东撤暂避其锋芒,顾之谦也不追他,而是挥师继续北上,这一来竟然是孤军深入了吴蒙的地盘。吴蒙大喜,派军切断了顾之谦和南方杨之孝的联系,又催促那支往福州的军队加快进程,打算直取杨之孝。 福州城紧紧闭了城门,外围一带的百姓早就进了城,城中顿时混乱拥挤起来,大战在即的紧张气氛渐渐浓了起来。几日之后,吴蒙的军队就到了城外,漫山遍野的旌旗,大有一种吞没整座城的阵势。 杨之孝却不慌不忙,各个城门的防御已经部署好了,城楼上的大炮也架了起来,圣王的脸上尽是自信的笑容。 攻城战开始了,战况异常激烈,吴蒙几乎把他的全部军队都调到了福州城下,他深知这是消灭杨之孝的最好的机会了,他必须全力以赴。 城外炮火纷飞,城里面也是人人自危,圣王再如何自信,也不可能使每一个人都坚信这城能守住,战场上的形势从来都没有绝对的优劣,也许上一刻还固守的城池下一刻就可能被打开缺口。城中的存粮不是问题,可是守军只有两万人,城外是十余万的精锐之师,这场守城战还是耗不了多久的。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农民军损伤了三分之一,而攻势却似乎分毫不减,圣王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凝重起来,不过好在虽然有数次濒临破城的危情,最终还是被一一化险为安,照这样下去,再守几个月也不是不可能。圣王在耐心的等,福州已经和外界断了消息,可他仍是坚定地在等,见他那么坚定,那些属下也微微定了心,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抵御一次次的进攻。 围城将满三个月的时候,转折终于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过年了,枫子也要开始准备年货了嘛,未来很有可能保证不了日更。闲话多说,昨天码的那一章码到最后我居然哭了…丢人,捂脸走… 第8章 归来 本已经深入吴蒙势力腹地的顾之谦一军似是毫不顾忌收缩的包围圈,扬鞭直指杭州,此时吴蒙已经亲赴福州,杭州守军不过五千,见顾之谦来者不善,杭州守将自动放弃了杭州,只是在走之前,带走了城中所有的存粮。顾之谦的部队一路跋涉,已是疲惫不堪,进了杭州城便开始整休,城外的吴蒙军见状大喜,打算把顾之谦围死在杭州城里。 本来一切都似乎在向着对吴蒙军有利的方向发展,顾之谦的军队粮草殆尽,士气低沉,就在城外的军队计划策反顾之谦身边的亲信一举消灭顾之谦的时候,长江以北来了一只军队,无声无息地就到了杭州城下,还未等吴蒙军弄清楚是敌是友,杭州城门大开,饿急眼的农民军不要命地杀了出来,而那只刚到的军队也亮出了刀剑,战马长嘶,从后方冲进了吴蒙军的大营。 吴蒙军措手不及,被两路军队夹攻之下很快就崩溃了,而那两支军队一口气也不歇,一气之下追着这支败军到了扬州,兵败如山倒,败军还没等进扬州就又被赶着往南走,四处窜逃了半个月之后就被彻底剿灭了。 这一战吴蒙损失了数万精兵,此时福州城已经被围两个月了,双方都有些疲软了,可是吴蒙在接到杭州的战报后,气得跳脚,可大势已去,无奈之下下了死命令,十日之内必须攻破福州! 十日未到,二十万圣王大军已经在吴军的外围又筑起了一道包围圈。 吴蒙心惊之下还是强迫自己淡定下来,这一战还没有结束,自己手里还有十万大军,福州城已是朝不保夕,只要拿下了福州城他就没输。外围的战线拉的太长,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他只需要把自己的力量全部集中在福州城,三日,三日之内必定可以破城! 然而他的计划却还是落了空。圣王元隆三年四月初四夜,一只百人的轻骑军悄然离开圣王营,面前是望不到的边吴蒙军大营,这百人却没有丝毫的犹豫,手中的长矛在夜色中闪着嗜血的冷光,向着福州城西的万仞山而去,等到再出万仞山的时候,已经绕过了吴蒙军最外围的一层营帐。 “杀!” 呐喊声骤起,正在睡梦中的吴蒙军士兵还未及反应,一只黑甲黑罩蒙面的军队便犹如神兵天降,那带着死亡气息的长矛划过夜空,第一滴血在夜色中晕开。 “袭营!”有人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大叫,营内一时乱了起来,那支轻骑不为所动,速度丝毫不减地朝福州城冲去。 中军营里的吴蒙听到消息的时候立刻就明白这支军队的目的,赶忙下死命令要拦住他们,可是等这道命令发出去的时候,那只百人的轻骑已经快要杀到城门边了。 “放箭,放箭!”坐镇最后一道防线的将军头脑还算冷静,见挡不住,当即下令乱箭齐发。已经快要离开吴蒙军营的轻骑正和吴蒙军混战在一处,乱箭而至,立刻就响起了惨呼。有袭营士兵中箭从马背上摔落,更多的是刚刚睡醒拿着兵器一脸茫然的吴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11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11 军倒在了乱箭之中。 箭雨之下不断有人倒下,最开始袭营的一百勇士只剩下不到三十人,领头的人左臂上也中了一箭,他咬咬牙,一夹□□的马,继续朝福州城而去。 福州城头上早就有人看到了吴蒙军营中的混乱,立刻便禀告了杨之孝,杨之孝亲自站在城头,看着远处浴血而来的队伍,命人放下了吊桥。 “圣王殿下!我等是信王派来的,请殿下派人从东门出城作战,信王将在东面出兵呼应!”领头的人还没到城门下就开始大声叫道。 这里是西门,吴蒙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刚刚在西面被袭营,东面就要开始大乱了吧。 杨之孝只想了片刻就发出了军令,东门大开,被困了三个月的士兵呐喊着杀出了护城河。而远处驻军高地的顾之谦一听说东面那边开始交战,也果决地下了命令。万只火把霎时间便被点燃,半边天空都被映红了,吴蒙军的哨兵惊讶地看着这被撕开的夜色,还未等反应过来,大地已经开始颤抖,万马奔驰的声音越来越近,数千支火箭呼啸着破空而来。 西边的混乱还未消停,东边就陷入了彻底的战乱,挑开军帐看着远处半边都被烧红了的夜色,吴蒙突然觉得一阵寒意送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 厮杀声直到第二日下午才渐渐低了下去,经过一夜的血战,吴蒙军损失无数,成片的军营陷入了火海,四处都在喊着生擒吴蒙,分不清是福州城里的还是外围的圣王军,吴蒙心神大乱,换上士兵的衣服被亲信护送着往北夺路而逃。 这一战,吴蒙的十余万大军被剿灭了一半,剩下的残兵败将慌不择路,四散逃开,大部分是往北而去,昨夜被抢了头功的徐钊和听说吴蒙逃走了,只留下一个亲信向圣王禀报,率领着麾下的五万精兵就追了出去。 福州之围接了,杨之孝松了一口气,这次计划太过冒险,甚至说是孤注一掷,各个环节,徐钊和能否及时从蜀地绕到北方,朱世启是否按照约定放徐钊和去杭州,顾之谦是否能在杭州坚持到徐钊和来,以及福州城能否等到救兵,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出了差错,万劫不复的,就是他了。为了给吴蒙致命一击,他走了起兵以来最险的一步棋,若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也不一定还有这个勇气。 风险虽然大,可是回报也是丰厚的,吴蒙已经无力再和他抵抗了,何时占领江南只看他的心情,自此长江以南,已无人能与他抗衡。 慕王没有回福州,慕王府上下虽然没了围城时的紧张气氛,可气氛也说不上轻松,如今信王立了头功进城,他们还是低调一些,静等慕王的消息吧。 这段时间纪荀月的日子虽然无事可也过得不算好,徐钊和不在府,她之前再如何得宠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妾名号,之前加的几个使唤丫头都被撤走了,府上的人能按时送来三餐便已经是幸事了,她似乎又被遗忘了,然而这遗忘在她看来却是享受的清净。 徐钊和回没回她不关心,但是另一则消息却让她激动的几夜难以入眠,信王是回城了的,而他的义子知楼,此次立了大功,也已经回城受了封赏。 他回来了,只是何时才来找自己呢。 纪荀月期待着,许久不见的光彩又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知楼没有立刻出现,可也没有让她等了太久。 信王回城的第七日下午,纪荀月坐在院中,面前放着小炉子。她之前在眠月楼学了茶艺,只不过自从进了王府生疏了,眼下正是春日,院边的花开的正好,纪荀月前几日瞧见了突然就想念起花茶的味道了,念头一起就按捺不住了,就让采樱找了炉子茶杯来,虽然简陋了些,可还是照着茶艺的步骤,一点也不马虎,想着练的好了,等知楼来就可以请他一杯茶了。 洗了茶,正打算招呼采樱过来尝一尝,一抬头就看见院子门口站的少年,大脑瞬时一片空白。 几个月不见,他又长了许多,整个人身上的稚气也退了去,多了几分沉着稳重,看着真的不像一个孩子了,只那双眸子倒是丝毫未变。 “姐姐。”知楼咧着嘴笑,却没有迈步。 “知楼!”纪荀月心里的欢喜立刻涌了上来,放下茶壶,起身迎了上去。 他真的是长高了,好似已经比自己高了一截,只是那微微的仰视却突然让她觉得有些恍惚。那日分别得匆忙,今日见了却有种错觉,好似上一次的见面便是那场不欢而散,自己等了他许久,他终于来了。 近了才发现知楼的脸色有些苍白,好似大病了一场。 “你不舒服么?”担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没什么,姐姐这是忙什么呢?”知楼看了看院里的炉子,脸上露出好奇。 “你来的真是巧,来尝尝这刚泡的花茶。”纪荀月心里还是欢喜的很,走回去又拎起了茶壶,回过头看着知楼,满是期待。 知楼抿了下嘴唇,缓缓走了过来,他走的有些慢,纪荀月看着他,心中的欢喜却渐渐冷了下来。他虽然极力掩藏,可是她还是看出来了,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 炉边放着小凳,知楼坐了下来,似是松了口气,抬头看纪荀月。 “姐姐不肯赏茶么?” 打趣的口吻。 纪荀月盯了他一会儿,也坐了下来,放下了茶壶,伸手取过一个杯子,烫了杯,递给他。 知楼把杯子放在鼻下闻了闻,赞道:“好香。” 纪荀月不动声色,提起茶壶,微微倾了身子给他倒上了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等知楼喝了茶闭着眼品味的时候,纪荀月才冷冷地开了口:“腿怎么了?” 知楼身子一僵,有些慌乱地睁开眼睛,对上纪荀月清冷的眸子,气势一下子泄去了,眨了眨眼睛,有些小心翼翼地道:“中了一箭,养了这几日,快好了。” 那日袭营,顾之谦本不让他去,谁知道他偷偷牵了马混在队伍里去了,一路快杀到城门了,箭雨袭来,他右大腿和肋下都中了箭,但好在还是咬着牙冲到了城门前。受了赏之后就在屋里养伤,两处箭伤都很深,尤其是腿上这一下,走路都成了问题,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忍了这些天才跑过来呀。前日刚能走路,但他不想被纪荀月看出来,又等了两日才过来,可没想还是被她看出来了,知楼不觉有些懊恼,这战场上的事,他不想纪荀月看见。 “伤的重么?还有哪里伤了?” 纪荀月暗暗叹口气,她无法想象战场到底是何模样,可是只要一想到面前的人曾经与死神擦肩而过,她便觉得一阵寒意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12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12 ,若是……若是他真的回不来了,这世间便只剩自己了吧,那满腹的话也无人可以说了。这是她第一次有这种孤独的想法,也是第一次觉察到自己竟然对这个人生出了依赖。 “没事,都是小伤,不碍事的。” 这话纪荀月并没有信几分,虽然她不知他为何想要瞒着自己,却也断定他说的不过是为了安抚自己罢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她也柔下了声音,且放过这个话题说正事吧。 “先前你走的匆忙,有些话我想对你说。” 又顿了,她一时竟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那日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我是一时糊涂才说的,并不是真的那般想的,我……” 说不下去了,先前在心底演练过不知多少次的话此时竟然一点也想不到了,她知道自己那日的话伤了他,可是却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告诉他自己并不是想要讨好徐钊和,告诉他自己懂他的意思,只是不愿牵累他所以不愿意和他离开么?这些,是他想听的么? “我懂的,是知楼冲动了,不知为姐姐考虑,这不是姐姐的错。姐姐那日说的不是真话知楼听的出来,却还是耍了性子和姐姐置气,害的姐姐担心了吧。不过姐姐既然还与我说这些,想来也是原谅知楼了吧。” 纪荀月一愣,知楼的话太出乎她的所料,本是她的道歉怎就演变成了知楼的道歉?可是面对知楼满是诚意的眸子,她的舌头却像打了结,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姐姐,你那夜的舞,是跳给五叔的么?” 这个问题一出,纪荀月立刻就清醒了过来,慌忙摇头,“不不,那是,那是我想送你的生辰礼物,可是你已经出征了,就……” 一抹笑容从少年的嘴角绽放,那笑意浸满了眸子,竟是快要溢出来一般,纪荀月盯着它,心里莫名一动,颊上竟然晕出了红云,慌忙低下了头掩饰。 “姐姐的礼物真是太珍贵了,那夜在姐姐门外面我已经看完了,这礼物也不算亏了,只是下次姐姐再有这样的惊喜可要与我说请,免得我差点就拱手让人了!”知楼似是开心极了,一下站了起来,略有些踉跄地向纪荀月走来,手心摊开,像个献宝的孩子,“姐姐,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 掌心之上是一挂着蝴蝶雕饰的玉钗,玉色清纯,毫无杂志,一看便是上好的玉,纪荀月结果玉钗,细细看去,见钗身上刻着几个小字:比翼笑春风。 心脏剧烈收缩了一下,一股异样的情愫弥漫开来,瞬间便填满了心间。 雪夜化作蝴蝶去,人间比翼笑春风。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啊,这几天都在忙着聚会,过几天又要忙着走亲戚,更文速度会很慢,等过了这阵就好啦。给大家拜个年啦~~~~ 第9章 身世 纪荀月心中涌起滔天波浪,却看知楼的脸上只是写着期待和真诚,那翻涌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果然,他不知其中之意。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股说不出来的怅然又弥漫开来。 “姐姐可喜欢知楼的礼物?” “喜,喜欢……”纪荀月捏紧那支玉钗,勉强挤出一个笑意。 “我第一眼见着它便想到姐姐了,就想着姐姐会喜欢的。”知楼正在兴头上,哪里看得出纪荀月的恍惚,腿上伤口一阵阵痛意传来,他又回身坐了下去。 两处箭伤都还未痊愈,这会放下了心事突然又觉得疼了起来,知楼一手按着肋下,脸上的苍白更深了几分。 “怎么了?伤口疼么?”纪荀月见他脸色不对,脑子里那些胡乱的东西立刻就抛开了,眼中尽是疼惜之色。 “也是倒霉,那箭也是不长眼睛,怎就盯着我了呢?” 这该死的伤此时莫名地疼的厉害起来,知楼咬着牙,嘴上却仍是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 纪荀月皱着眉,想狠下声音来骂他两句没心没肺,可是这心是软的,又怎么狠得下声音呢,咬着嘴唇瞪了他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若是疼得厉害便回去歇着吧,”转念一想,心里还是有些气,“你也是,这小小的年纪,怎就想往战场上跑呢,那刀剑哪个是长了眼的,这是没什么大事,要真的伤着什么要害,我看你这嘴还贫的起来!” “姐姐教训的是,是知楼的错。” 那阵疼过去了,知楼松了口气,按在肋下的手也松开了。 “我就不明白了,你怎就非要去那战场呢,难道圣王手下强将如云,少你一个不可么?”纪荀月是真的害怕了,这语气虽然狠不下来,可是眼眶却红了起来。 谁知知楼听了这话却沉默了下来,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脸上的神色也看不见,纪荀月的心又提了起来,她敏感地觉察到,知楼有心事。 “姐姐与我说了你的故事,我还未与姐姐说我的事吧。”知楼缓缓抬起头,眼眸平静,可这番话听在纪荀月的耳中,却有些莫名的悲怆。 她知道,他这是要和自己袒露身世了。 “我早说要与姐姐交心,可却迟迟不肯告诉姐姐关于我的事,是知楼的错,只是,”知楼又停了一下,好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只是知楼瞒了姐姐一件事,怕姐姐生气,所以才迟迟不说,可我怕再拖下去,知楼便不敢和姐姐说了。” “何事?”纪荀月有些好奇,知楼待她向来真心,没有说自己的事可能是有些顾虑,可不知这隐瞒是从何说起了。 “姐姐先应我一句,若是姐姐知道后恼了,只管骂知楼就是,就是不想再理知楼了,也只管说出来,知楼不会,不会怪姐姐的。” 这话听着倒像是个孩子的撒娇,纪荀月虽然越发好奇,可是心也被这句话弄得软了下来,“你只说就是了,姐姐不会怪你的。” “我不姓顾,其实我是性段的,段知楼,这名字是我姐姐取的。”知楼微微仰起头,眼睛盯着一处,好像在看什么。他未直说瞒了纪荀月什么,纪荀月也不急,静静听着。 “我父亲是三十年前金榜题名的状元,风华正茂,被当时的皇帝赐婚郡主,光耀门楣。我父亲待我娘情深义重,先得的那个儿子夭折了却也未再纳妾。后来又有了我姐姐,爹爹给姐姐取名知月,三年后,又有了我。后来爹爹告诉我,那个楼字,是刚识了几个字的姐姐脱口取的,他也觉得好,便用作了我的名字。姐姐自小性子稳重,爹爹是个儒学大家,见姐姐好学,便亲自教授,而我却是个坐不住的,从小就耍弄刀棒,虽然也被姐姐和父亲按在书房里学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13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13 了些书,可还是没管住我这野性子。” “我三岁的时候娘就去了,爹爹不知为何也辞了官,带了我和姐姐到扬州住下了。我八岁那年,农民起义,包围了扬州城,爹爹骨子里是个有傲气的读书人,城破之日,立在扬州街头的牌坊下,冠带整齐,指着入城的杨之孝军就是痛骂,那些农民军,粗俗无赖之人,竟将我爹爹,将他……剖心而死。” 知楼的身子抖得厉害,本是平静的脸上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可他还是倔着仰着头,两腮咬的紧紧的。 纪荀月的眼睛也不觉红了,她当然知道他的感觉,也正因为知道,所以她更心疼面前的少年,一时差点忍不住上前抱住他。 “那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可是知道的已经太晚了。叛军冲进了我家,姐姐护着我逃了出去,可那些人,那些人简直禽兽不如!他们四处抓年幼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整整十日,整个城里的女童几乎被他们抓完了,哪怕是六七岁的幼童他们都不放过!姐姐……姐姐知道躲不过一劫了,便……” “知楼,姐姐不能护着你了,你今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自小便是好动的性子,虽是女儿家,可这身上一点女孩儿家的样子都没有,姐姐之前担心,可现在看来,你学的那些是可以保护你的,姐姐也相信你可以保护好自己。你听姐姐说,这外面的坏人在抓女孩子,你等会就在这里躺着,千万千万不能出声,等那些人都走了,你再出去,想办法出城,去杭州找叔叔,他会安顿好你的。知楼,你听清楚了,你千万不可以被他们发现,若是被发现了,你这身上的衣服与男孩一般,他们也辨不出来的,不管你是求他们还是怎样,你一定要活着出去!知楼,你明白了么,你一定要活着!” 也不过十一岁的知月紧紧抱着自己的妹妹,这个妹妹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们没有母亲,爹爹告诉过她,事事都要照顾妹妹,自己是姐姐,自己有责任代替母亲照顾她! 破门外的脚步声近了,知月推开了知楼,不顾妹妹的哭闹,用几乎哀求的声音说道:“姐姐求你了,知楼,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能被发现!” 门被人一脚踹开,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冲了进来,一眼便看到了一个面容精致的女孩,眼睛不由一亮,这女孩生的太好看了,看年纪应该有十几岁了,比起那些六七岁还没长开的女童来说不知好了多少倍。几个首领心贪,想着抓那些毛还没长全的孩子留待日后,可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像这种十几岁的丫头,那才是能拿去献功的战利品。 “这水灵丫头,可长得真是好看呐!爷爷我今天可要立大功了!” 知月吓得浑身发抖,可回头扫到身后躺着佯装昏迷的知楼,咬牙逼自己冷静下来。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官爷,官爷你醒醒好,我弟弟病了,你就放过他吧,官爷你放过他吧!” 那汉子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地上蜷着一个男孩模样的孩子,两眼紧闭,身子还在微微抖着,不知道是病了还是怎的。再看看眼前的小美人,咧开嘴笑道:“一个小子又没什么用,小美人,你别担心你弟弟了,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说着,那汉子一把拽起了知月,粗糙的手摸过她的脸,脸上尽是贪婪之色,“真是个好丫头,爷爷都舍不得把你交出去了呢!” “王哥,这妞确实是个宝贝,你还是忍着吧,这常将军就在外面呢,交给他,你我能得到不少奖励啊!” 几个人哈哈大笑,那大汉一用力把知月扛在了肩上,转身就往外面走,谁也没去管那地上缩着的少年。 知楼猛地睁开眼,她看到知月对自己张了张嘴,她说的是:知楼,活着。 门外的光太刺眼了,她恍惚地看到,姐姐的嘴角勾出了一抹笑意。 “知楼,你一个姑娘家的,天天耍这些棍子做什么,你再淘气爹爹又要打你了,到时候我可不护着你!” “姐姐,好姐姐,你不是说只有知楼喜欢的都可以做吗。” “那你也不能这么过分啊,你以后可是要嫁人的,你学这些东西谁家敢要你?” “他们不要我就一辈子陪着姐姐,知楼一定要变得很厉害,以后保护姐姐,谁也不能欺负姐姐。” “你这傻孩子呀。” 姐姐,知楼已经长大了,已经变得很厉害了,你看到了么? 姐姐,姐姐,你不要知楼了么,知楼真的真的好想你啊。 知楼久久都没有说话了,仰着的头不知何时也低了下来,泪水打湿了胸前的衣襟也未觉察,低低的啜泣哽在喉头,一声一声,带着身体也厉害地抖着。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敢去闭眼,只要一闭眼,那日逆光中知月的样子就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嘴角勾着笑,消失在了那白光中,再也不见。 纪荀月的心随着那一声声抽泣也揪紧了,她甚至忘了自己刚刚听到那句揭露了真相的话时的惊讶,此时的她只有对这个人儿的心疼。她心疼她的隐忍,心疼她为何只是抽泣而不是用痛哭来释放心底的痛,心疼她一个女儿家竟然要承受这样的命运捉弄…… 所以那日她说她想有个姐姐,所以她对自己这般信任,所以她才会提到那个月字,她一声声的姐姐,何尝不是透过她喊给另一个人听呢,只是那个人,还能再听到么。 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疼惜,纪荀月起身走到知楼身边,伸手抱住了那具抖得越来越剧烈的身子,她感觉到有一双手环过了自己的腰,隔着衣料她也能感受到那泪水的灼热,灼烧的,也是她的心啊。 “知楼,知楼,哭出来,别憋着,求你了,别憋着……” 她不知道知楼压抑了多久,可是她可以想象,一个被迫隐瞒自己身份的孩子,应该从来没有机会把自己的痛苦揭露给别人看吧。人都是渴望诉说的,若无处诉说,那痛苦只会积郁在心中,如果时间不能让它淡忘,便会让它变成心病,无药可医。 有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那抽泣变作了低低的哭泣,没有声嘶力竭,却闻之心碎。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 存稿没了,最近真的太忙了,一个星期都在外面跑,还要走亲戚不知道到几号,可能这个寒假写不完了,可是相信我,我不会弃坑的!!看看另一篇文就知道啦~~~ 还要啊,这章我当时写哭了,不知道为什么,很奇怪,不过我相信它真的不虐,不虐。 第10章 执念 知楼心里恨着那些夺走知月的人,可是她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14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14 为何还会救杨之孝,为何还会认顾之谦为父,知月现在人在哪里。她没有继续讲下去,纪荀月也没有再问,她知道,终有一天她会愿意说的,可是回忆带来如此刻骨的痛,她怎么忍心逼问呢? 知道了知楼女儿身的身份,纪荀月虽然惊讶,可也没有什么不满,知楼所指的隐瞒之事必然是这个,可自己有什么资格去骂她呢?她并不是故意骗自己,而这个秘密非是小事,她虽然信知楼对她的真心,可也不觉得她瞒着自己是什么假意,不管怎么说,她能自己说出来,也已经是证明了她的心意的。 知楼是因为知月才会对她生出亲切,这也丝毫未让她觉得不舒服,知月在知楼心中的是最珍惜的人,她能代替知月继续照顾知楼,是她的幸运,若不是知月,只怕自己也遇不到知楼了,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她有的,只是感激。 知楼最珍惜的人是知月无疑,而她,则因为知月,有了最珍惜的人。 那日知楼没有回去,哭过之后的她十分安静。纪荀月心疼她,又担心她的伤,反正徐钊和也没回来,自己这院里也素无闲人,便出言挽留了知楼,知楼虽然有些犹豫,可还是答应了,只是为了晃过徐来,她还是先从正门走了一遭,又悄悄地回了纪荀月这里,为了避免事情,连采樱也避开了。 肋下的伤因为位置原因,知楼一直不敢让大夫来看,只能是照着腿上伤的处理办法自己处理了,处理粗糙,伤口长得并不好,虽然已经愈合可还是没有结痂,稍有动作便是剧痛。纪荀月也是猜到了这一点才执意要留下她的,听了纪荀月的意思,知楼也没有犹豫。 纪荀月让采樱先去休息,亲自提了一桶水在屋里,合上房门,回过头时,身体一僵。知楼已经褪下了衣衫,此时正低头在拆腰上的纱布。知楼的皮肤很白皙,身体还未发育完全,可也已经有了少女的姿态,再过几年只怕她再想扮男子就要费一番心思了,只是不知,若是她穿了女装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脑子里胡乱想着,不觉间已经走到了知楼的面前,知楼抬头朝纪荀月露出一个笑容,可语气却有些犹豫,“姐姐,那伤口丑的很,姐姐别被吓着了才好。” 纪荀月暗里掐了自己一下,把脑子里的乱七八糟想法都驱逐了出去,听了这话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在知楼看来我便如此脆弱么,这伤在你身上你都没说什么,还怕我被一个伤口吓着了么?”说着,她俯身去拆那绷带,手指无意触到肌肤,灼热便一直传到了心底,她定了定神才止住了手指的颤抖。 等到拆了绷带,纪荀月虽已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箭是带了倒刺的,□□的时候必是连着血肉,本是白皙光华的肌肤,却留下了如此狰狞的一道伤口,皮肉翻卷,虽已愈合却还是突兀地留了一道疤印在皮肤之外。她无法想象在不敢让旁人靠近的情况下,面前的人是如何咬着牙强迫自己清醒着亲手拔下那只箭,那个时候她该是如何痛苦,可身边却无人可以依靠,只单单是这么想着,她便觉得心口一阵疼痛,痛的几乎令她窒息。 “这箭伤的深,没有伤到内脏么?” “我那铠甲好着呢,这箭力道小,穿透铠甲之后只划了这口子,没什么大碍的。” “你懂医术?” “略知,略知一二。” 纪荀月瞪了她一眼,这伤的位置如此危险,她便自己草草处理了,若是真的伤到内脏,那可就……不过好在现在看来确实无大碍,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无法按捺住心里的害怕,可自己又岂能怪她呢,她宁死也不肯泄露自己的身份,原因为何,她不也知道了么。纵然是生死之事,那心病化成的执念必是让她连一点暴露身份的心思都没有起吧。 也罢也罢,只是日后,自己不会再允许有这样的事了,无论知楼的执念是什么,她的执念,便是不能失去她。 替她重新处理了伤口,又帮她擦了一遍身子。知楼累得很了,倒在床上便睡了。纪荀月处理完那些杂物再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张熟睡的脸,她轻轻的笑了笑,拿过旁边的薄被小心地给她盖上了,自己也未注意到这笑中带了多少宠溺。 今天知楼的话太出乎她的意料,现在静下来,万千思绪又涌上了心头。说实话,在知道知楼是女儿身的时候,她的心里是起了一丝异样,那异样虽不是愤怒,却是带着一些许的失望,为何失望,她却说不出缘由。知楼待她如亲姐姐一般,而她的心里在之前却不是认真地把“他”当做弟弟,虽是很在意她,可是那在意却不像是对待弟弟那般,那支玉簪被送到面前时,她有的也不是欣慰或是感动,那一下悸动她至今记得,哪怕是现在想起,那股情愫还是会划过心底,像一只羽毛扫过一般,酥□□痒的,她想去弄清,却又莫名的有些害怕。 榻上的人儿睡得正熟,长长的睫毛在眼底透出淡淡的阴影,微微抖动,连带着纪荀月的心似乎也跟着颤了起来。那已比白日多了几分血色的唇微微抿着,这副睡颜并不像是安心的样子。 知楼,你梦到了什么呢?想来定是知月吧,只是不知,你可也曾梦到过我呢。 那日之后再面对知楼,纪荀月心里莫名有些慌乱,她自己也不知这慌乱因何而起,可是每当对上那双眸子,她便按捺不住那点慌乱,以至于她甚至不敢去看那双眸子,与知楼的好几次对话也是不觉间就失了神,知楼还一度是她的身子不适,差点便让采樱去找大夫,还好被她掩盖过去了,可她却是越来越看不清自己了。 江南的战事已经接近尾声,徐钊和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把吴蒙的残兵败将收拾的差不多了,虽没追上吴蒙,可吴蒙受此打击已经是万念俱灰,在杭州城头横刀自刎,部下也都散了。现在只等杨之孝的一声令下,江南便可揽在手中。只是杨之孝却突然停了下来,一方面和手下的谋士商量着怎么应对那些读书人,另一方面则派出了使臣往北而去。 又过了半月,徐钊和终于接到了圣王的旨意,开始驱兵收复江南各城,吴蒙一死,人心也散了,虽然还有几个旧将顽强抵抗,可也敌不过徐钊和手下气势如虹的大军,一个月之后江南这一板块近乎收在徐钊和手下,与此同时信王顾之谦前往杭州,代替圣王颁布了一些措施,虽然那些措施还是有些不甚合理,可也比之前的,那些读书人也勉强接受了。读书人的傲骨让他们不可能看得起农民出身的杨之孝,可毕竟手中无权,现在杨之孝已有了统一南方的势头,他们也只能暂且忍耐了。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杨之孝放着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15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15 苏杭一带的富庶地盘不要,自己仍然待在福州,只是下令让信王守着扬州,慕王守着杭州。 相比之下,另一道旨意却更是让人震惊,放开长江防线,让朱世启的兵马入驻金陵。此时朱世启的势力早已开始从西北向东渗透,统一长江以北指日可待。,这是当时他与朱世启的契约,朱世启忌惮吴蒙在李唐旧将日益变盛的威望,而杨之孝则不容睡塌之侧有他人酣睡,二人各取所需,金陵,不过慕王当时绕道长江以北的筹码罢了。朱世启本不信任杨之孝会守承诺,不过杨之孝如今虽然大权在握,心里到底是义字当头的一个汉子,拿下江南之后便爽快履行了约定,朱世启感慨之下与他修了和平契约,竟有分江而治的意思,杨之孝也爽快应了,只是二人心里到底是何打算,旁人也是不知。 对于这些事,纪荀月丝毫不上心,可她再如何不愿理会这些,那些大人物的事情还是影响到了她的生活。就在圣王下旨后的第十日,徐钊和的命令也到了慕王府,命令徐来亲自护着慕王府的部分女眷前往杭州,而纪荀月,则是被他特意提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亲戚走完了,准备恢复日更啦~~~ 第11章 珍惜 “姑娘,你就这些东西么?” 采樱挑开帘子上了马车,见纪荀月只拿了一个包裹,不免惊疑。 “本就没什么行李,这几件常用的舍不得扔才带上的。” “不过到了杭州,王爷自会替姑娘置办妥当的,不会委屈了姑娘的。” 纪荀月笑了笑,不置可否。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到了马车前随着马的一声长嘶停了,徐来的声音随即响起。 “顾公子,你怎的来了?” 纪荀月心里一动,急忙掀开了车帘,果然是知楼,想也么想,也脱口问道:“知楼,你怎么来了?” 知楼背了一个行囊,马侧还挂了一把剑和一柄枪。马儿在原地踏着步子,她拽着缰绳朝纪荀月露出了一个笑容,“我来送姐姐啊,也顺带去杭州看看传说的西子湖。” “顾公子也要去杭州?”徐来显然吃了一惊,他知道知楼与纪荀月关系好,也拿捏不准她要去杭州到底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别的目的,心里不免犯了嘀咕。 “我也许久不见五叔了,怎的,管家不欢迎我和你们一道走么?” “哪里哪里,只是怕信王爷在扬州等急了,误了事。” “杭州与扬州不远,我先去杭州耍一耍再去扬州也无妨的,没什么打紧的事。” “既如此,小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了,顾公子请便吧。”徐来摸不准她的意思,也不敢多话了。 知楼本也不想再和他多说,见他走了,立刻便纵马往马车近了几步,像是撒娇地对纪荀月说:“姐姐走了也不喊我,幸好我消息灵通,这才没让姐姐自己跑了。” “我本想让人说的,谁晓得你跑哪去了没找见人,这会还赖起我了?”纪荀月伸了手,知楼会意矮下了身子,纪荀月擦了擦她额上的汗,“看你急的这一头汗,进来凉快凉快。” “我能不急么,要是走慢了只怕姐姐就走了呢。”知楼握住了纪荀月的手,不禁叹道:“姐姐真是冰肌玉骨,这夏日里手还是如此凉呢,握着真舒服。” 纪荀月脸上一热,赶紧抽回了手,掩饰地骂道:“你这小子,现在嘴越来越甜了,等过几年胆子更大了,不知要去拐骗哪家小姑娘了!” “姐姐就知道打趣我!这话我也只敢和姐姐说啊!”知楼朝她吐了吐舌头,“我的随从走得慢,过一会才来,等他来了我再找姐姐。” 说完,知楼夹了夹马肚,往队伍后面去了。 纪荀月放下了帘子,采樱递过来一柄扇子。 “这顾公子当真是黏姑娘的很呢。” 纪荀月听了,嘴角不禁扬了扬,却不答话,闭了眼睛轻轻摇着扇子。 她的性子本是有些清冷的,之前在眠月楼便是带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傲气,这样的性子本不该出现在青楼女子的身上,可这清高的性子给她平添了几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质,倒更是让那些男人为之痴迷了,在王绍行没把她接出眠月楼之时,已有不少人翘首等着她盘花的日子了。这样清高的她其实是不喜被人缠着的,不只是现在,之前在家中被父母捧在手里疼着时也是这样,她喜欢独处,再喜欢的人也只是接触地频繁些,可每次也绝不会久处在一处,是什么时候自己已经习惯了知楼在身边呢?是自己变了,还是,因为是她呢…… 一行人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中了,刚走没几日便有徐钊和的人从杭州那边到了,带到了徐钊和的命令。七月初又是徐钊和的生辰了,想着纪娘的舞姿惊艳脱俗,便让徐来安排着先把纪娘送来,无论如何也要赶在寿宴之前送到,在寿宴上为慕王献舞祝寿。 徐来接了命令就赶紧安排,抽出了十个精干的侍卫,又选了几匹快马,一辆马车,轻装负行,务必要在七月初七之前赶到杭州。事出突然,又是晚上,等知楼第二日早上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纪荀月已经走了小半夜了。 徐来私心不想告诉知楼这个事,才安排让纪荀月连夜赶得路,见她脸色阴沉的可怕,慌忙要解释。 知楼一扬手,劈头盖脸地就抽了他一马鞭,随即翻身上马,伸手从随从的马上扯过放着干粮的包裹,用力一夹马肚,绝尘而去。 等徐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见着知楼的背影了,徐来擦了擦额上的汗,刚刚知楼瞪着他的样子着实让他有些怕了,他虽然平时敬着知楼,也不过是把她当小孩子哄着,从未想过这个未满十四的少年发起狠来居然是如此让人心惊,同时心里又升起了一个忧虑,知楼到底是有多在乎纪荀月呢? 护送着纪荀月的一行人速度着实是快,知楼追到黄昏时还是没有看见他们的踪影,想连夜追,又担心自己和他们走岔了路,拽着缰绳打了好一会儿转,咬牙切齿地又在心里骂了一遍徐来,只恨当时怎么只抽了他一鞭子呢!着急归着急,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决定直往闭经的宁德去劫人。因为担心再次错过,她几乎不敢合眼,快马加鞭地往宁德赶。 在宁德的城郊等了一日,就在她几乎按捺不住打算继续北走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那支装扮熟悉的队伍。见到纪荀月的人了,知楼吊着的心才放下来了,但见纪荀月在连日的赶路中憔悴了许多。马车颠簸,这些侍卫又哪里懂得怜香惜玉,只算着日子往前赶,在见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16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16 到知楼之前,纪荀月已有一天半不进米水了。 知楼见了她的样子,眼睛都红了,不由分说地先给了那个侍卫长一顿鞭子,逼着这些人进了宁德城,亲自照顾着纪荀月好好休息了一夜。 第二日那些侍卫等不了了,一定要继续走,知楼冷着脸和他们对峙,最后还是纪荀月的劝阻才忍下了心中的怒火。只是她说什么也不让那些人碰纪荀月,也不要那颠马车了,抱着纪荀月上了自己的坐骑,从后面圈住了纪荀月。 “姐姐,我这马是良驹,定不会让姐姐不舒服的,姐姐只管靠着我休息就是了。” 知楼的声音响在耳边,气息扑在耳垂上,酥酥麻麻的,纪荀月只觉得整个人晕晕的,完全想不出该说什么,后背的怀抱软软的,很温暖,并不宽厚的胸膛却好似能包容她的一切。隔着薄薄的衣衫,她甚至能感受到那一下下的心跳,而自己的心跳,也似乎渐渐的与之重合了。 知楼,知楼,这颗心,在随着你跳啊。 之后的行程知楼顾忌着纪荀月的身体不敢太急,那几个侍卫倒是急得厉害,可是知楼手里抓着缰绳,他们也不能怎么样,有一次惹急了知楼,知楼搂紧了纪荀月,一扬马鞭,□□的千里马撒开了蹄子就跑,那几个侍卫哪里追的上,眼睁睁看着两人没了影子。 “知楼,你还真是调皮。” 听着耳边的风声,纪荀月有些害怕,不过背后的怀抱还是让她觉得安心的,不过这人气呼呼的样子倒是让她觉得很有意思。 “还真以为他们的马好,我这要真快起来哪还有他们的事?真想这么扔了他们!”知楼拽了拽缰绳,示意马儿慢下来,回头看看不见那行人,翻了翻白眼。 “不过说起来,这跑快了也不是很难受。” “那当然,我这是千里良驹,跑得可稳了。不过他们急着去复命,我又不用,做什么遂他们的愿,我还不想姐姐你早去杭州呢。” “为何?” 耳边没有回答,知楼松松的拿着缰绳,任由马儿自己往前踏着步子,二人身体相拥,呼吸间皆是对方的气息。纪荀月微微闭了眼,微微绷着的身子不觉间已经松了下来,完全地靠在那个怀抱里。 “姐姐,你,想离开徐钊和么。”知楼的声音轻轻的想起,带着梦呓般的轻柔,纪荀月几乎以为这真的是梦了。 又是这个问题,她不由想起了上一次,时隔快一年,她的心境却早已变了,现在,她怎么可能再忍心用违心的话去伤这个人,伤她,太痛了。那种痛,她不要再感受一次,也不舍得让这个人,再感受一次。 除了你,我谁也不在意。 这个回答已经到了嘴边,却又被咽了回去。 满腹苦涩。 “知楼,你信命么。” 出口的,是这句话。 “不信。”这次的回答很快,而且非常坚定。 “我不信命,所以我相信姐姐还活着,这些年我一直坚持着在找她,我信我自己,我信她,我信我会找到她。” 这个姐姐,说的是知月吧,原来你,一直在找她。 “你怎么找?” 这个问题很严酷。毕竟知月不过只是个平凡的女孩,在这场乱世,那样小的一个女孩儿,便如大海中的一叶浮萍一样,巨浪涛涛,浮萍的存在,无关痛痒。便是那些如吴蒙一样曾经叱咤风云的人又如何,湮没在这大海中,也不过是掀起一朵浪花罢了。 “姐姐可还记得,那人说的,常将军。”知楼似是苦笑了一声,“我这么喜欢战场,也不过是想看看,这圣王的麾下到底有多少常将军。” 纪荀月张了张嘴,想再问什么,却终究没有问出口。仅凭着一个常将军,又能如何呢?圣王麾下有那么多大小将领,其中有多少同姓之人,再者这乱世,谁知道那个常将军还是否活着呢,便是活着,他还记得当年有人送了他一个小女孩来邀功么?便是记得,他……知月还能回来么? 这样的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自己想的这些问题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么多年,知楼到底是怀着怎样的信念寻找呢?必是有过希望,但更多的,是失望吧。 “我不信那一别就是永别,我不信。” 握着缰绳的手的指骨已经开始泛白,那个温暖的怀抱也开始轻轻的颤抖。纪荀月微微扭过了头,有些意外的,那双眸子里,没有泪光。 “我若不是信我自己,这些年我也不会熬下来。不过我虽不信命,可是我感谢它,姐姐,其实,在我遇见你的那一刻,我是信命的。我失去了一个姐姐,于是我遇到了你。” “姐姐,你也信我,我绝不会再让老天,拿走我珍惜的人。” 我是你珍惜的人么,我是你的姐姐,对么。 纪荀月微微仰着头,真奇怪,这个时候为什么会留下泪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全都是感情戏,为啥呢,因为不谈感情就只能虐了啊~~~~~~ 第12章 西子 纵然知楼并不希望早日赶到杭州,纪荀月却不想因此让徐钊和嫉恨,毕竟无论如何,此时的她,不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 赶到杭州时是七月初六,一进城门就有慕王府的人候着了,奉命来迎的,是徐钊和在杭州新府邸的管家,这管家没见过知楼,见二人共乘一骑不免有些惊讶,想问却又不敢问。 纪荀月见他面色怪异,心里也知不好,她又何尝不怕徐钊和起疑,进城之前就想下马,可哪里拗得过知楼呢? 显然此刻知楼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妥,拿马鞭指着那个管家。 “你们去告诉五叔,这人我亲自给你们送来了,可得好生看顾着,出了事,我可不客气。”知楼是当真不愿把纪荀月交给他们,可是无奈纪荀月不同意她当日直接带着她离开,如今进了这杭州城,一切都要看徐钊和的脸色,自己再如何不舍得也只能把她推出去。 “是是,小人知道了。”管家让人抬过来小轿,看着纪荀月上了小轿,又赶紧招呼人把轿子抬去王府。 “我今日就不去叨扰五叔了,明日自会上门祝寿的。”知楼说着,纵马自顾自地进了杭州城,那管家听她喊徐钊和五叔,知道来头不小,也不敢多问,招呼着其余人回了王府。 徐钊和在杭州也不久,并没有新建府邸,而只是把之前的太守府修缮了一下,饶是如此,慕王府的门第还是气势宏大。进王府的时候,纪荀月掀开帘子看了看那漆着红色的大门,许久未有的压抑感又涌了上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17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17 来,仿佛这道门隔开的,不只是王府内外而已。 新的慕王府虽说只是修缮了一下原有的太守府,可有一处地方是徐钊和特意命人改的。原太守府的西墙扒开,向两面扩建,本就与西湖相隔不远,这一扩建竟是直接修到与西湖堤边,后门一开便是西湖美景收在眼底,徐钊和本是想把西湖整个囊进府邸的,可那西湖本非凡间物,又岂会受困于一府之地。工匠拼着掉脑袋的风险劝消了这个狂妄的念头,可是慕王爷还是贪恋西湖风光,愣是要把它变作自己的后花园,开了后门不说,又让人在沿岸看守,不许外人踏近,又在院外修了两个半道墙,假装把断桥收在了院中,这番举止不知惹了多少人的笑话,可谁让人家慕王爷喜欢呢? 慕王爷每次的生辰都是极尽奢华的,如今这杭州城里属他最大,更是没了顾忌,并不是什么大的生辰,却还是让下面的人很费了一番脑筋。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大费周章的在西湖中搭了一个台子,虽不是什么精致的样子,只这心思在这,慕王见了甚是欢喜,命人安排舞姬在台上跳舞,不经意时想到了纪荀月,这一想起她的舞姿心里便开始痒痒了,便发了那道急令。 纪荀月到的太晚,未来的急编排舞蹈,不过她舞技过人,也不多费什么心思,双袖挥舞间,姿色天成。先前本因不能在台上独舞而嫉妒的舞姬见了,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初七日,慕王生辰。 刚过了卯时,府前已是车水马龙,一派热闹,而此刻的王府后院,昨夜一番放纵的慕王爷还未起身。屋外候着的管家急得不行,却又不敢催促,好半天才见里面传侍女进去伺候,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管家,王爷让您进去。” 管家整了整衣帽,又定了定神,这才轻步走了进去。 “参见王爷。” 徐钊和长开双臂,正享受着侍女的服侍,嘴里轻哼了一声。 “王爷,都安排妥当了,王爷是先用膳还是……” “急什么,让他们候着,先用膳。” “是,王爷,”管家顿了一下,这才继续道:“上次与纪姑娘一起来的人也到了,还不让下人拦着,说要四下逛逛王府,您看——” “恩?”徐钊和皱了下眉,“这可是贵客,你们别多事,好生款待就是。” “是。” 管家退下了,徐钊和挥了挥手示意侍女也退下,走到桌边,从砚台下取出一封信,又展开看了看,嘴角扬起冷笑。 宴会从正午一直到了晚上,而真正的好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今日的徐钊和一身蟒袍,浑身散发出一股王者之气,坐下的人无不是三分敬意七分惧意,饶是如此,还是不时的有人把目光投向坐在他身边的少年。 这少年着实有些奇怪,看样子不过十几岁的样子,可那双眸子却很锐利,扫视过来仿佛能洞察人心,竟让人不敢与他对视。一身素白的袍子与这气氛有些格格不入,旁若无人地自酌自饮,实在看不出这样年轻的样子却有如此的酒量。 能坐在徐钊和近前的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人,有人想去讨好,却直接被无视,几番下来,便无人敢再上前了。 宴会气氛到了□□,随着众人的一声惊呼,宴席边的灯火一下都灭了,西湖中亮起了一盏灯,舞台之上,已有一个红衣女子双袖掩面而立。妙的是那舞台的后面不知用何物做了一轮月亮,正待众人伸长了脖子想去看清台上佳人的模样时,台上的灯灭了,而那轮月亮竟散出了幽幽的白光。从远处看去,竟好像那个女子在月中一般。 乐声渐渐清晰起来,随着几声鼓响,那仙子缓缓拿开了袖子,坐下的人瞪大了眼睛想去看清她的样子,怎奈仙子背对着月亮,面容隐在了夜色中,那月光也只能映出仙子的身姿罢了。 随着乐声,月中的仙子广袖轻舞,步步生姿,虽看不清面容,那一举一动还是牵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西湖畔的嘈杂声都隐了去,只剩下悠悠的乐声,所有人都不觉屏息凝神,怕扰了这番意境,眼中只剩下了月中起舞的仙子。 乐声渐弱,月中的影子缓缓定格成了一个反弹琵琶的飞天姿态。那轮月突然暗了下去,水面上一片黑暗,再不见人影。 灯火再被点燃,再看众人的样子,无不是目瞪口呆。过了片刻才有人反应过来,赶紧像座上的徐钊和溜须拍马。 “末将此生也没见过如此美的歌舞,王爷有此佳人,当真让人羡慕!” 其余人也反应过来,半是奉承半是真心地夸赞了起来。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当真是只有西子才配得上这西湖的!” 有读书人忍不住卖弄起了风骚,徐钊和捻着胡须,笑得很是满意,一偏头看见身边一言不发喝酒的少年。 “知楼,你可喜欢这舞?”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除去少部分人,大多数人这才知道了这少年的身份,原来竟是信王的义子。 知楼放下了酒壶,略有些摇晃地站了起来,一步步朝下面走去,众人的视线都随着她,直到她摇摇晃晃地扶住了放在正中的鼎。 知楼眼睛半眯着,似是有些醉了,微微抬起头看着徐钊和,“五叔,知楼是个俗人,不认识什么西子,也没见过,而她,”知楼敛去了笑容,眸子清亮,语气十分认真,“这天上地下的,谁也不配与她比。” 西子不作人间困,如此佳人只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抒情快结束了,再有一两章开虐咯,哇哈哈哈哈,憋死我了!!! 第13章 情愫 卸去了装饰,纪荀月有些疲惫地靠在了榻上,本来赶路的劳累就没有消去,这一顿折腾更是让她有些吃不消。这舞她本不想精心准备的,可在台上远远的看见了那人,那双干净的眸子,那一瞬间,她突然想到,正是一年前的今日她们初遇。 那夜,自己怀着对前途的迷茫与绝望,不知所措,那人就那样无意的闯入,没想让她遇到的,是再也割舍不下的人。不觉间一年过去了,无意的留心,竟是有了这么多的牵绊。 “知楼。” 不知何时,她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念着那个名字,即使那人不在,念着那个名字她便能感受到她的气息。短短一年,却好像再也离不开她了。 自己当真是中毒了么…… 窗棂被人敲响,纪荀月一惊,慌忙从榻上坐了起来,一个人打开窗子跳了进来,还没等她看清来人的样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18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18 子,那人已经几步到了她近前,一把抱住了她。 浓浓的酒气中混杂着熟悉的气息。 “知楼?”纪荀月心头大力一跳,脑子也一片空白了。 “姐姐,你今天,好美呢……” 知楼显然是喝了不少酒,话都说不清楚了,嘟嘟囔囔地才说了这一句清楚的话。纪荀月的心早已化成了一滩水,轻轻地把她推开,只见那张白皙的脸此时带着酒醉后的酡红,知楼半眯着眸子,嘴里还在胡乱地嘀咕着。这副样子的知楼她第一次见,却轻易地便唤起了她心里压抑许久的悸动。她甚至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只是痴痴地看着面前的人。 “唔——热——”知楼的手开始胡乱扯着自己的领子,额上的汗水也滚落了下来。 纪荀月见她难受,赶忙把她扶着躺在了榻上,温柔地除去了她的外衫和靴子,又出去打了一盆凉水。回来的时候知楼已经睡熟了。她不忍去吵醒她,拿过薄被盖在了知楼的身上,又用凉水浸湿了毛巾替她擦了擦脸。许是舒服了下来,知楼皱着的眉头也松开了,只是脸上的红潮还是没有退下。 “怎的喝了这么多酒。” 纪荀月忍不住皱眉,不是抱怨的语气,更多的,是心疼。 出去又换了一盆凉水,又替知楼擦了擦。之后拿过一边的外袍闻了闻,满是酒味,想了想又抱着衣服出去了。再次回屋,纪荀月先是走到柜子边摸出一个包裹,正是她带来的那个,打开包裹除了几样她的衣物,便是一个更小的包裹,再打开是一支盒子和一件袍子。袍子是按着知楼的身段做的,她并不擅长女工,这袍子着实是费了一番功夫,是知楼出征的时候做的。手指无意碰到那支盒子,心跳莫名又漏了一拍。轻轻打开盒子,里面躺着那支玉钗。 犹忆当年一相逢, 万世此心与君同。 雪夜化作蝴蝶去, 人间比翼笑春风。 她是不懂这意思的吧,那自己是懂,还是不懂呢。 恍然间又失了神,烛火跳动了一下,这才惊醒了她。无声地叹口气,合上盒子重新放好了包裹。 再走到榻前,知楼仍是睡得正熟。 盯着那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容颜,心中的悸动愈发强烈起来,似有一团火在灼烧一般,她莫名地有些慌乱了,那异样的情愫再次涌出,甚至已经不受她的控制,她突然有种溺水般的感觉,急切地等着谁的救助。面前的容颜清晰了又模糊,但她的神志却渐渐清醒了,一个念头越发的强烈起来。 知楼,你是□□,也是解药啊。 鬼使神差地,纪荀月缓缓俯下了身子,待她意识到的时候,那还带着酡红的脸已近在咫尺,她的身子突然距离地抖了起来,她想远离,可是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叫嚣着,驱使着她再靠近一些。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终于,纪荀月闭了眼,颤抖而坚定的,在那人的唇角落下了一吻。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去,她慌乱地睁开眼,想直起身子,可有一滴泪已经滚落在了知楼的脸上,她愣愣地看着,突然有种难言的委屈弥漫在心间,她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般,想要放声哭诉些什么。 面前的人儿熟睡着,她不敢再停留,可是舍不得离开。 知楼,我到底是怎么了,我到底该怎么办。 时间如水般流逝,煎熬着的,只是清醒的人。 天还未大亮,知楼就醒了过来,她酒量在同龄人中自然是好的,可毕竟年纪尚小,昨天的酒劲上来还是让她受不住,现在醒了头也是疼得厉害。 屋里没人,房间是陌生的,可是她能感觉到熟悉的气息。无意识地摸了摸脸,迷糊中,似是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打在脸上了。 “知楼。” 温柔的声音响在耳边,她最喜欢这人叫自己的名字了,笑容立刻便展露在了脸上。 “姐姐!” 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去,却被纪荀月拦住了,“酒醒了没就乱动。” 知楼吐了下舌头,头确实还晕的厉害。 “把这醒酒汤喝了,你才多大的年纪,哪里学的喜欢酒坛子。” 看她喝了醒酒汤,纪荀月又拿过了一件新的外袍,“你那件我拿去洗了,这是我之前给你做的,没想到今天倒是用上了。” “就知道姐姐疼我。”知楼喜滋滋地接过袍子,闻了闻,恩,确实是姐姐的味道呢。 “你来这里不妥,趁着没人看到,一会儿快走吧。” 知楼抬了头,有些疑惑地看着纪荀月,刚刚还未觉察,现在她突然觉得今天的纪荀月有些不一样,虽还是温柔的,可莫名地给她一种疏离的感觉。 “姐姐,”她有些小心地开口,“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 “怎么会,可能是没休息好吧,下次喝这么多酒可没人管你。” 还是有些不对劲的感觉,可是知楼也实在看不出纪荀月的心思,想想该是自己喝多了引姐姐不开心了吧,便赶紧做了保证:“是知楼的错,知楼再也不敢了。” 纪荀月盯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像是想说什么,可犹豫了许久,却只字未言。 “姐姐?”知楼心里愈发奇怪了,今天的纪荀月真的怪怪的,好像在瞒着自己什么事一样。 “知楼。”纪荀月终于开了口,却似是十分艰难,她抿紧了唇,目光变得迷离复杂起来。 她终归是说不出什么,纵然她已明白了自己的心,可是面前的人呢,她把自己当做亲姐姐一般,面对着她的赤子之心,自己却对她起了那样的心思,她又能说什么呢?想明白自己心的同时,一种愧疚的感觉便随之而来,久久不得疏解,最后便化作了满腔的苦涩,只她自己品尝。她还这么小,自己该是像个姐姐那样陪在她身边的,做着本来该是知月做的事。 千言万语她只能说与自己听。罢了罢了,她本是命贱之人,得遇知楼已是万幸之事,如何去做奢求。 知楼见纪荀月神情恍惚,心里疑惑更甚,可是也不愿她为难,她本不是个好奇的性子,虽是对纪荀月上心,可她不说,自己也不想多问,只默默地陪着。 “回去吧,徐钊和的人看见你了不好。” 心绪平和了下来,可那苦涩却还是没有散去。 门开了又关上,如同一年前她们的初见那般,她闯入,她们相遇,她离去,留下她满腹思绪。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好了吗,我是ready了反正~~~~ 第14章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19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19 端倪 徐钊和为人阴狠毒辣,早在还为李唐王朝效忠的时候他就耍过手段,不惜一切手段上位,甚至出卖了自己的老师——当时的丞相,也是李唐王朝末路时难得一个忠良之臣。他是个可以为了利益不顾一切的人,虽有好色的软肋,可是这软肋之于他的野心,也不过是随手可抛的筹码罢了。在纪荀月之前,他也曾有过一个十分宠爱的舞姬,可是那舞姬出身与前朝有些干系,为了表达忠心,打消杨之孝的疑虑,他决绝地手刃了那个美人,之后也再未提及,依旧沉溺温柔乡,不过是温柔乡里换了人罢了,他根本不曾真正在意过哪个女子。 顾之谦是杨之孝从小的磕头异性兄弟,二人的先前的名字是什么谁也不知道,现在的姓名则是一同改的,杨之孝信任顾之谦,任何事情都不瞒着他,除了那首领的位置不能让出,其余的事情,杨之孝从不与顾之谦计较。 不过那是南下定都福州之前的事了。 南下之战,本是降兵不被重用的徐钊和被认命为先锋,本不是什么好的差事,却让他充分展露了自己用兵的才能,最重要的是,在杨之孝孤军被围,异心四起的时候,徐钊和冒死解围,给杨之孝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到了福州之后分封诸王,圣王的称呼是万岁,信王是九千岁,而慕王,则是八千岁,只在信王之下,而一开始就随着杨之孝出征的其他几个磕头兄弟都在他之下。没有人弄得清杨之孝的心思,纵然是救命之恩,这恩宠也未免太过,要说这一众起事的兄弟,哪一个不是在刀子里滚出过功劳的。 旁人不懂,顾之谦却看得清楚,自己虽获九千岁的称号,可是杨之孝却不再如从前那般对他了,便是有什么机密之事,只要召了自己,必然也是要召徐钊和的。 制衡之术,古今之理。 顾之谦不觉什么心寒,反倒是大权在握,心中也不免蠢蠢欲动起来。徐钊和嘛,自也不是什么好控制的筹码。三人各安心思,表面继续粉饰着太平。 徐钊和寿宴之后,亲自留下了知楼,不只是留在杭州,更是留在了自己的府邸,只不过安排她的住处远离了纪荀月的院子。如今纪荀月已是被他公之于众的封了侍妾,知楼再想见她,已是不易。自那日宿醉之后,二人已有半月不曾相见。 这半月对于纪荀月着实是煎熬,无聊之余,不由得怀念起在前在福州的时候,即使是知楼还未归来,整日虽是清闲,内心却是平静的,安静的等着那人。而知楼归来之后的陪伴,更是被她珍藏在心底,一刻也不舍得忘记的。可如今,虽然徐钊和依旧对她不急不慢的,可还是让她觉出了一种难安的恐惧。那人离自己不远却不能相见的煎熬更是对她的磨折。 不安与恐惧中,希望也悄悄的滋生,先前不敢想的或是不愿想的,如今开始在脑中成形。她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也下了决心要守护着那人,这决心不是轻易下的,可是虽知道希望渺茫,还是想要为之一搏。而想要达成所愿,必须摆脱的,就是徐钊和。她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了,竟然忽视了这个本就该被重视起的问题。徐钊和不会轻易放过她,而知楼虽说几次提到要带她离开,可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她该怎么办呢?若是之前她刚入王府,心如死灰,浑浑噩噩地在这王府里度日她尚能忍耐,可现在她只要一想起余生都无法摆脱这里,那不甘便不受她的控制破壳而出,或许不该说是不甘,应该说是信念吧。她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屈服的心思,哪怕只是为了那个人。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段时间知楼过得也并不比她好。徐钊和面上虽说是邀她小住,可实际与□□无二。顾之谦已经知道她在杭州了,可是遣来接她的人都被徐钊和隔开了。日日仍是美味珍馐,却从不提及让她离开杭州之事。 这日徐钊和像是终于想起了她,让重新做了王府管家的徐来去请她来赏花。知楼心里虽然气闷,可还是无奈地跟着来了。 “五叔好兴致!” 见了徐钊和,知楼也不客气,不待他开口就坐在了他对面,伸手就拿起了桌上的葡萄扔进了嘴里。 徐钊和眯着眼睛看她,脸上是和善的笑容,“这些天可是闷着你了?” “五叔好菜好肉的养着,怎么会闷?” “知楼,你也要过十四了吧,怎么还是这小孩子心性?想本王和你这般大的时候,可是被父亲逼着去考了秀才啊。” “五叔少年英才,岂是知楼能比的。” 徐钊和笑着摇摇头,挥手示意旁边摇扇的侍女去服侍知楼,知楼回头扫了她一眼,冷笑道:“五叔这府上还真是美女如云,随便一个小侍女都是俏佳人呢。” “呵,你这小小年纪也开始研究美色了么?若是知楼也对这感兴趣,五叔自会全力支持。” 虽是打趣的话,在知楼听来却是一阵厌恶,不愿接话。 “知楼,你跟着三哥也有几年了吧,恩,有快六年了?” 知楼仍是没有回答,继续大口嚼着葡萄,眼睛也不看徐钊和。徐钊和也不着恼,继续说着,“三哥对你倒是照顾的,不过还是不如圣兄,毕竟你当年也是救了圣兄一命的,圣兄对你喜欢的紧,只是奇怪怎把你推给了三哥做义子呢?” 知楼冷眼扫了他一眼,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语气却还是平静的,“圣王的心思,岂是我一个毛头小子能猜的到的。” “知楼果真不知么,”徐钊和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那五叔便来替你胡乱猜猜圣兄心思。” “你与圣兄早逝的第一个孩儿相像,圣兄当时是想认你做义子的,只不过攻克扬州的前几日,圣兄新得了小殿下,怕认一个比小殿下大的义子日后生事,这才忍痛把你赐了三哥。” 赐这个字在知楼听了极是刺耳,紧皱了眉,还是抿紧了嘴角没有说话。 “知楼可还记得那日是如何救圣兄的?”徐钊和拿起一杯茶,放在鼻下闻了闻。 “那时年纪太小,记不清了。”知楼放在桌下的手已经捏成了拳,面上已是一片寒霜。 “哦?忘了么,那五叔帮你回忆回忆如何?” “扬州城破,一片混乱,当时的圣军其实是鱼龙混杂,圣兄之上还有一个老大,自扬州之后再无人提他,别人都以为他是战死或是病死,却极少有人知道,他是因为反叛被圣兄杀了。他仗着自己比圣兄年长,排行也在圣兄之上,自然不服圣兄为王,扬州城破之前圣兄得了儿子并未进城,他便在扬州城里密谋反叛,待得一切安排好了之后,他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20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20 假意迎接圣兄进城,为了防止事情败露,自己没有露面。圣兄进了扬州之后便被他的人一路追杀,慌乱之中圣兄与部下走散,在街巷之中躲避追杀,无意闯入破庙,破庙之中本有一个孩子,见圣兄狼狈,同情之下便帮着他藏匿,整整三日,他为圣兄找寻食物,躲避追杀。后来顾三哥的人寻来,找到了圣兄。圣兄感念这个孩子的恩情,又见这孩子与亡子酷肖,虽未认作义子,心里还是看重的紧。知楼,五叔说的,可有错处?” 知楼的脸色早已阴沉到了极点,这段往事她怎会忘记,本是怜悯之心,却无意救了杀父仇人,真不知是可悲还是可笑,往事重提,心里仍是刀割般痛得淋漓。 “寻到圣王的时候是在城门处,你怎知道那个破庙的?” 虽是愤怒,可她的大脑却还清醒,略作细想便觉察出了不对的地方。当年的事只有她与杨之孝知道,杨之孝便是再信任徐钊和,既已得救,也没有告诉他细节的道理,更何况那个时候的徐钊和根本还不为杨之孝知道,更别提信任了。 “我当然知道,我本是那老大的手下,准备追杀杨之孝的,可我不傻,杨之孝即使要死,也要待我看清局势才能死,不然你以为他能逃得出那计划已久的追杀?从他一进破庙我就知道了,再说凭你一个毛头小子怎么瞒得住满城的追兵,说起来你们还应该谢谢我才对。哦,对了,说起那个破庙,我之前也见过的。”徐钊和说着,眼睛盯住知楼,眼神中渐渐浮出嘲弄的神色。 “抓女童的时候我路过那里,见着几个汉子从里面扛出来了一个顶漂亮的丫头,啧啧,可惜了,他们是常疯子的部下,真是便宜了那个粗人。” “你说谁?”知楼一下站了起来,声音颤抖,身体也微微抖着,脸色瞬间苍白,眸中是难以掩饰的震惊。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好伤心,没有评论就算了。前几天在微博上看到一个用《十年》做微博名字的妹子,心里一阵激动,想着居然有书迷了,一问果然是说看了《十年》,激动地我呀,然后就想着搭讪啊,勾搭啊,撸起袖子不要怂啊,结果,结果……那个妹子再也不理我了,~~~~(>_<)~~~~好伤心…… 第15章 博弈 “知楼不知道么?”徐钊和眼里划过一抹笑意,悠悠然地放下了茶杯。 “常疯子是谁?”知楼的身体抖得愈发厉害,胸口快速起伏着,她握紧了拳头,竭力想要自己冷静下来。 “哦,你该是不知道的,那扬州叛乱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说来,那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徐钊和还是一脸和善的笑意,只那眼睛里的嘲弄越发浓了。 “到底是谁!”知楼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的,她的脑海中不由又浮现出了那日,逆光中的身影,无声的呼唤。崩在心头的那根弦急烈的颤抖着,她竟突然有了一丝害怕。 “常综。”徐钊和缓缓吐出这个名字,眼睛却盯着知楼。 呼吸一滞脑中还未拼出这个名字,脚已经开始动了。 “别费力气了,他早就死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人物,扬州叛乱的时候老大手下的人都死了干净,只怕如今也只有本王还知道这个人了。”徐钊和丝毫不惊讶知楼的反应,反而露出一分了然的神色,似乎还有些得意。 知楼停下步子,转过身,双眼通红,心中的那根弦好像在一瞬间断了,蚀骨的茫然充斥全身。 徐钊和瞥了她一眼,掩去那抹得意,只是语气更加戏弄,“你这些年在军中颇费了一番心思,只怕这军中的军妓们都与你相熟了吧,不知道知楼,你可找到了要找的人?” 知楼闭了眼,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慌乱,过了一会儿才睁开了眼,一字一句:“五叔在我身上费了这么多心思,到底要做什么呢?” “哈哈哈哈!”徐钊和朗声大笑了几声,语气依旧和善,“知楼啊,五叔是真心疼你,当时在破庙里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这孩子了,可是你看看,你喊了三哥这么多年的义父,他可曾关心过你分毫?知楼啊,你若是我这府里的人,该有多好。” “五叔错爱了,知楼不过一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不值得五叔如此上心。” “知楼啊,你是个难得的人才,年纪如此小却能上得战场,还能立一番功业,你可比只会考秀才的五叔强多了,五叔不会看错的,你以后定是个大才!” 知楼冷笑一声,只静静等着面前这虚伪的人撕开面具。 “当年我便知道圣兄也喜欢你,只是不曾想到圣兄竟是如此重情义的人,你对他有恩,可若没有你他也不一定会出事。你的恩不是救命之恩,可他对你倒可不只是涌泉相报。这些年明里暗里对你的好处你该清楚,也实在是让本王惊讶,不过更让本王惊讶的,是他居然舍得把这半壁江山也送给你。” “你说什么?” 虽然知道面前这人的话半真半假,可这句话还是着实震惊到了知楼,脱口便问出了这句话。 “哦,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恩,你该是不知道的。不过也不用难过,你可是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几个人呢,圣兄的幺子,半个月前薨了。圣兄当真是命苦,坐拥这半壁河山,膝下却无人继承了。” “怎么可能?成靖明明健康的很,怎么可能……”知楼脸色又是一白,喃喃自语,心中突然一动,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死死地盯住徐钊和,声音都提了几分,“是你,你居然!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徐钊和捻了捻胡须,终于卸下了那和善的面容,面上尽是阴狠之色,“他命中注定如此,他若只是个庄稼汉的儿子,想必会活的更久些吧,可谁让他有了个不安分的老爹呢?人生嘛,总是要有得有失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知楼眼中几乎快要喷出火了,杨之孝虽是她的仇人,可那个孩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知道万事都与他无关,虽不能释怀,可也恨不起来。如今听了这消息心中还是难忍悲悯,那本是无辜的人,却莫名丢了性命。 “本王的计划本来简单,只是没想到圣兄却偏要把事情弄大,知楼,你大概不知吧,你现在已经是圣兄的义子了,便是本王,也是你的臣啊。” 知楼紧抿着唇,今日她听到了太多震撼的消息,虽不知是否可靠,可她不能自乱了阵脚。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分辨着徐钊和话的真假,也借此缓解心中的伤痛。 “圣兄这几年身体越发不好了,如今又要承受亡子之痛,不晓得会如何伤心。他既是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21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21 看重你,知楼你也不能太过铁石心肠,也该回去看看才是,虽未喊过父亲,可也不要辜负了圣兄一片情义啊。”徐钊和又端起了茶,刮了茶沫,悠悠喝了一口,“至于三哥那边,你也不用打招呼了,这些年你也回报过他的养育之恩,去年你到本王府邸翻密件的事,你真以为本王不知么?不过你虽没有拿到东西,只怕心里也窃喜着吧,五叔说的可对?” 知楼突然叹了一口气,她终是明白了,自己太稚嫩了,被人看穿了一切却不自知,无力感冲遍全身,她不由苦笑起来。 “知楼,你是个好孩子,五叔是真的喜欢你,那个女孩是你的亲人吧,你这些年一直在找她。虽然常综死了,可是本王还知道别的线索,只要你向着本王,本王自会助你找到你想找的人。”徐钊和又恢复了那和善的样子,不过这次看起来倒想真了许多。 “呵,五叔还真是对知楼好呢。只是五叔,你一定能找到她么?”知楼敛起了苦笑,眸中也浮现出一丝嘲讽。 徐钊和微微皱了下眉,“本王不能保证,只是相比于你的毫无头绪,本王手中的线索还是能添几分把握的。” “呵,五叔还真是夸的下口呢,”知楼轻哼了一声,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讥讽,“我不知五叔是何时对我上的心,可我不傻,五叔总不会在破庙之时就猜到了这一切,左右不过是个被抓走的女孩,你哪里会上心,只怕也是到了今日你才知道我与她有关系的吧,五叔就不要哄我了。五叔所说的线索即便是真的,也不过是牛之一毛,毫无用处吧。” 徐钊和听了这话倒是不恼,反而露出几分赞赏之意,“知楼啊,知楼啊,你果真是个可塑之才,圣兄确实是好眼光,不过知楼,如今放在你面前的虽有半壁江山,可是你最终,还是会回来找本王的,毕竟只有本王知道你最想要什么,你说是么?” 知楼平静的与他对视,她突然想到了纪荀月,如一个孩子找到了家一般,心中的万千思绪都平静了下来。 她该做出决定了。 相别第十八天,纪荀月终于见到了知楼,可还未等她惊喜,知楼便平静地提出了告别。 “你要去扬州么?”纪荀月总觉得心中一阵不安,忍不住问道。 “应该不去了,我回福州一趟,有些事。”知楼像是一夜长大了许多,相比之前,眸中又多了几分沉稳,只是纪荀月瞧着,却莫名地觉得有些苦涩。 “回福州做什么?” 知楼望着她,神色温柔,眸中的复杂最终化了干净,又和她印象中的一样了。 她起身走到纪荀月身边,蹲下身子抱住了她的腰身,语气坚决,“姐姐,我想好了,等我回了福州,我一定立刻想办法把你从这里接出去,姐姐,以后知楼会好好保护你的,谁也不能把你夺走,谁也不能伤害你!” 她说的十分认真,听在纪荀月耳中,更是让她忍不住颤栗起来。 纪荀月轻轻咬住了唇,手指摸着知楼的发丝,心跳瞬间强烈起来,一下下砸在她的耳膜。她不知知楼说这番话的心境如何,也不敢去揣测,只是她私心里想把它作为一个誓言,没有在等她的回答,只是一句誓言,烙印在两个人的心头。 知楼走了,可这次分别没有伤心,临别时那道坚定的目光如同刻痕刻在了脑中。 纪荀月没有丝毫的怀疑,她相信知楼会做到,会回来带走她。她只要等,就一定可以等到。决绝的坚定极大的安抚了她满是忧虑的内心,也让她一时忽略了心中的那丝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口气码了这一章,本来还想继续码的,可是一想到下面的发展突然小心肝一疼~~~~(>_<)~~~~ 第16章 破碎 颊上带微酡,解颐开笑口。何物醉荷花,暖风原似酒, 曲院风荷名列西湖十景之中,自是独有一番风韵的,自古便引了无数文人墨客为之挥毫。可一样风景在不同人眼中,却是各有特色的。 徐钊和手扶着栏杆,微眯着眼睛欣赏着面前的满池荷花,面上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似是几分得意之色。 徐来脚步匆匆地出现在了小路尽头,走到亭子边,挥手示意左右的侍卫退下。 徐钊和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徐来快步上前,手中递过一封信。徐钊和拆开看了,不作言语,又递给了徐来。 “王爷,那人已经找到了,只是关于那事他也说不出个一二来,只怕也没什么用。” “本王也没指望他能记得什么,你们只管把他带来,他还是另有别用的。” “还有一事,算算日子,顾公子也要到福州了,王爷,圣王病重,此时传召顾公子,只怕——” “圣兄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本王也略知一二的,徐来,” “小人在。”徐来赶紧应了一声。 “你只管看着,圣兄这病虽是找到了良方,可还是没有痊愈,不过,他也不会就此撒手不管。你吩咐下去,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有大动作。” “是!”徐来见他似是没事了,便转身要走,却又被徐钊和叫住了。 “王绍行最近在干什么?” “晋州那边并没有什么消息,想来也没什么动作吧。” 徐钊和哼了一声,甚是鄙弃地说道,“他以为向本王示了好本王便会保他么?圣兄也当真是糊涂了,这样的人有什么可信任的,这太重情义的性子早晚会是他的致命之患。” “王爷高见,只是这王绍行虽无建树,可总归是向着王爷这边的,没有叫信王揽走了不是。” “罢了罢了,便让他在晋州待着吧。”徐钊和有些烦闷地摆了摆手,又转身看了看开的娇艳的荷花,眼睛又眯了起来,眸中一丝贪念划过。 “许久不见纪娘了呢。” “姑娘姑娘,王爷派人来了!”采樱有些慌乱地跑进纪荀月的屋子。 屋内放着一张桌子,桌上燃着一柱香,纪荀月正跪在蒲团上,神情悲戚。 “姑娘,姑娘,快把这些收起来啊!”采樱跑到纪荀月身边,想要去推她,又收回了手,急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纪荀月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缓缓站起了身子,握了握采樱的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是冰凉的。 自己的命还是攥在别人手里,便是祭拜父母,也要如此偷偷摸摸。 “别怕。”她淡淡笑了笑,说罢松手朝门外走去,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了几个小厮和侍女疾步走了进来,见了她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22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22 都停了下来。 “姑娘,王爷有令,给姑娘送了几套衣服来,请姑娘速速打扮一下,王爷在等着呢。” “王爷有什么事么?”纪荀月微微皱了眉头,现在已是快要黄昏了,这时候徐钊和传召会是因为什么,“府上有客么?” “小人不知,姑娘只管照着王爷的意思做就是了。”那领头的小厮说完,偏了下头,两个侍女手里捧着衣服走了上来,停在纪荀月的两边。 纪荀月无奈,只得回身带着二人进了房间。 采樱此时已经收好了香炉,见三人进来,神色又是一慌,纪荀月安抚地朝她笑了笑,示意她先出去。 换好了衣服,纪荀月又忍不住皱了皱眉,这衣服眼色鲜艳且装饰繁重,与她习惯穿的大不相同,心中生出了一分厌恶,可也没有表现出来。 那两人又帮她化了妆,相比于平时她的妆容又重了几分。看着镜中的自己,纪荀月心中的厌恶更深了几分,与此同时一丝不安也悄悄生了出来,她咬了咬嘴唇,极力按住了那点不安。 随着几人到了徐钊和的屋子,那几人却没有进去,纪荀月顿了顿,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只能随机应变了。 徐钊和此时正半倚在榻上,悠闲地吃着面前放着的几碟小菜,见她进来了,嘴角扬起了一个狡猾的笑。 “参见王爷。”纪荀月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 “起吧。”徐钊和直起了身子,拍了拍身边的地方,“坐过来。” 纪荀月心里一震,还是缓步走了过去,僵硬地坐了下来,努力地想远离徐钊和。 徐钊和冷笑着看着她的动作,一伸手揽过了她,不顾她的挣扎,强硬地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 “王爷!”纪荀月虽然极力控制了自己,可心底的厌恶还是让她拼力去推身边的人。 “纪娘,你可真是个妖孽。”徐钊和握住了她挣扎的手,他是习武之人,纪荀月哪里挣扎地开,只是那想来温顺的眼中此时已是一片通红,混杂着委屈和愤怒,她不是不想遮掩,只是突然生出的危险是那么的真切。 “纪娘,第一次见你本王就被你吸引了,本王想不到,那王绍行还真能送来一个让本王动心的人,本王有好多计划,都因为你而改了呢。纪娘,本王做的这些,你可知道么?” 纪荀月停下了挣扎,面上现出寒意,“王爷胸中藏着天下大事,岂是小女子能明白的,王爷就不要打趣小女子了。” 徐钊和似是没有看见她脸上的寒意,笑着道,“纪娘,你还未用膳吧,来,陪本王喝一杯。” 酒杯递到了嘴边,心中却突然安定了下来,纪荀月冷哼了一声,扭过了头,今日她已失了身份,违逆了徐钊和,既然知道无法逼迫自己去屈服,倒不如做得更决绝来换自己的心安,至于会有怎样的后果,她已不想考虑了。 “纪娘还真是倔得很呢。”徐钊和兀自喝了那杯酒,声音里带了一分沙哑,“知楼是个孩子,可本王不是,纪娘这心里,已经住了人吧。” 纪荀月猛一抬头,脸色煞白。 “只是本王想不明白,那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哪里吸引了你呢?只怕他对你的心思还一无所知吧,他一心拿你当姐姐,只怕根本不曾想过其他吧。纪娘,一片深情给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子,你不后悔么?” 呼吸急切了起来,徐钊和的话没有真正进入心里,可她还是有些茫然了,自她明了了自己的心思,她也用尽办法安慰了自己,不是也决定就这么守护着她了么,可为什么一被提起,心还是这样痛呢? “本王都替你不值啊,纪娘,你喜欢了一个好人,一个值得喜欢的人,可是你不值得,你知道么?”徐钊和又叹了口气,像是十分替她惋惜。 “是么,”纪荀月终于是找回了心神,那痛意使她清醒了起来,苦涩一笑,“不值得么?呵,王爷你说的对,她是个值得喜欢的人,可是我,也觉得值得。” 屋内一时静了下来,徐钊和眯着眼睛打量被束缚在自己怀里的女子,许久之后,面上竟然真的略过了一丝悲悯。 “你可知本王为何这一年都没有动你么?” 纪荀月冷笑一声,毫不畏惧地和徐钊和对视,既然他要决定摊牌了,那自己便奉陪到底吧。 “说真的,有好次本王都忍不住了,可是纪娘,你再如何诱人,终究是没有这天下诱人。知楼是个好孩子,他与你交好,本王只要好好善待了你,不也是善待了他么,而他是三哥的义子,我若是用你作为礼物讨好他,他想来也会帮着我对付三哥吧。纪娘啊,本王为你可是放低了姿态呢。” “知楼临走之时找过本王,他警告本王莫要对你动心思,他还告诉本王,他会回来带走你。纪娘啊,你确实是他珍重的好姐姐呢。本王用他的亲姐姐威胁他,他却用你和本王做条件,纪娘,你猜猜,他是不是也喜欢你呢?” “你说什么?”纪荀月一下愣住了,知楼用她作为条件?徐钊和说的那个亲姐姐是知月么?可是,知楼怎么会……所以自己,在她看来是和知月一样重要么? 纪荀月闭了眼,想用黑暗来缓解心痛,她理不清复杂的思绪了。徐钊和又递给了她一杯酒,这次她没再拒绝,一饮而尽,烈酒灼心。 “纪娘,你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可是你知道如你这般身份的女子最忌讳什么吗?” “最忌讳的,便是还有心,还有希望。像你这样的女子本王之前也见过一个,她把心给了本王,可是最终本王还是弃了她。不过没关系,本王又遇见了你,纪娘,你心给不给本王不重要,本王也不想再负一颗真心,不过——”徐钊和的眼中不知何时已经盛满了贪婪和欲望。 纪荀月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猛地睁开眼,见到那不做压抑的欲望,心中一片冰凉。 “你的身还是本王的就好,知楼真是天真,他真以为,他有资格可以和本王谈条件么?” “本王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一年多了,本王便想看看,本王若真动了你,他能怎样?” 纪荀月想去挣扎,可浑身却使不出气力,一阵晕眩涌了上来,可是心底的那片冰凉却蔓延开来,她此时无比的清醒,却又是如此的无力。 徐钊和打横抱起了她,大步的走进了内室,把她放在了榻上,眼中的欲望越烧越旺。 “纪娘,你可真是美极了。” 粗糙的手抚过她的眉眼,那片冰凉已经蔓延开来,身子慢慢热了起来,可却还是化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23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23 不开心中的寒冰。泪水缓缓涌了上来,她睁着眼,眼前的红帐模糊了又清晰,冰冷的泪淌过了脸庞。 对于命运她有过太多次的挣扎,她想过许多办法逃离,可最终,一切都是那么脆弱,脆弱的一触就破碎了。她甚至来不及去为这场美梦编织一个结局。 那就给它一个匆匆的结局吧。 纪娘,你猜猜,他是不是也喜欢你呢? 也许是呢。 这个匆匆的结局不也是她一直私心里期盼的么,美梦就要破碎了,这点小小的私心,便纵容一次吧。 一切都陷入了模糊之中,只那心中的寒意却怎么也化不开。 作者有话要说: 不虐不虐不虐不虐不虐,真的…… 第17章 俱灰 夏日渐渐过了,今年的秋季竟是来的格外的早,刚刚八月末,却下了好几场秋雨了,秋雨与夏雨是不一样的,断断续续了好几日,薄薄的寒气瞬间便弥漫开来。 采樱将药壶从炉子上拿了下来,掀开盖子闻了闻,不由皱了皱眉头,怎么感觉今日的药更苦了呢,哎,不过大夫也说了…… 胡乱想着,她拎着药壶进了卧房,卧榻的帘子被拉了起来,隐约可以看见榻上躺着一个人。 采樱放下药壶,上前轻轻掀起了帘子,她本来是想把这帘子挑起来的,可是一想起前几日她把帘子挑起来之后纪荀月便把被子蒙在了脸上,怎么也不愿意放下来,伸出去的手便也只是挑开了帘子。帘子是素白色的,原先是顶红帐子,可已经被纪荀月撕烂了。 “姑娘,起来吃药了。” 榻上的人还是用被子蒙着脸,从被子的轮廓可以看出,她是缩成一团的,只占了整张榻的一半,看着犹如一个孩子。 被子下的人微微动了动,却没有人应答。 采樱叹了口气,起身到了一碗药,再走回来,小心地拉开了被子,一张苍白如纸的脸便呈现在了眼前。 眼睛已经不是前几日那般肿了,可是紧闭着的双眼下是深深的眼袋,乌黑一片,仔细看去还是可以瞧见几道划过眼角的泪痕,鬓角黏在脸侧,平日梳得整齐的头发此时也是一片散乱。 像个没有灵魂的驱壳。 这个念头在几日前采樱看到被送回来的纪荀月是就生出的,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昨日离去时还好好的姑娘,今日回来时就成了这副模样,那张风华绝代的容颜上一片死灰,整个人如同丢了魂魄,无喜也无悲。可是很快她就知道了这只是表象,内心破碎的痛苦只要稍有触碰,便会化作无尽的悲痛。真正的痛苦是说不出来的,可是声嘶力竭的哭喊总是可以发泄一些苦痛。 也许还是幸运的,她还可以哭出来。 撕烂了身上的衣裙和那刺眼的红帐子,抱着双膝蹲在地上,纪荀月哭得像个孩子。 只是一夜,她所坚守的所有希望都好像破灭了,精心计划了那么久的未来,竟然是如此脆弱得不堪一击,这么无能的自己,还说什么去陪伴那人? 哭过之后的纪荀月瘫坐在地上,双目茫然,她真的找不到坚持下去的勇气了。也许知楼回来了自己也无法解脱了。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她是真的想要离开了,离开这一切,只自己一个人离开。 采樱推开门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倒在地上的纪荀月,手里握着打碎的瓷片。采樱一下就慌了神,赶忙上前检查,好在身上并无伤口,可还是不敢大意,匆忙去叫了大夫。 她生了病,可是前三天,大夫也无药可开,她只是沉沉睡着,无论什么方法也唤不醒。 到了第四日,虚弱的身体终究是撑不住了,大夫也终于找到了可以写的药方,洋洋洒洒写了一页纸,徐来只看了一眼,便吩咐人去准备,可是谁知道治了几日之后纪荀月的病更重了,徐钊和闻讯大怒,下令要砍了那个大夫,吓得大夫磕破了头,拿出看家本事下了这剂猛药,若是一日之内纪荀月还不见好转,他人头落地,而纪荀月,也无力回天。 采樱小心地扶起了纪荀月,一勺勺地喂她吃了药,一滴也不敢漏。纪荀月是她在王府唯一相熟的人了,把她当做妹妹一般疼,若是她出了事,自己只怕也活不了了,死她倒是不怎么怕,只是这个姐姐是个这么好的人,她怎么也不舍得看着她死啊。也正因为如此,她鼓起勇气逼退了徐钊和派来照顾纪荀月的人,谁也不会比她更对姑娘上心了。 喂完了一碗药,采樱又起身去倒了一碗,又小心的喂完了,不敢耽搁地又倒了第三碗,此时她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了。 这剂药很猛,大夫说要连饮三碗,之后便听天意吧。 纪荀月的眉头紧紧揪在了一起,她虽不太清醒,可这苦味还是觉得到的,更何况那一碗的分量也是不小,这第三碗喝的实在是辛苦。 费尽喂了半碗之后,竟是一勺药都喂不进去了,喂进去的药立刻便又从齿间流出,采樱急了,又赶紧用勺子接住,再喂,却还是一滴也没有被咽下。如此几次之后采樱终于受不了哭了出来。 “姑娘,姑娘你喝药啊,你不喝药怎么能好呢,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采樱可怎么办!姑娘,采樱求求你了,你喝药吧!” 纪荀月双眸紧闭,牙关还是紧紧地闭着,采樱又试了几次还是不行,勺子一扔大声哭了起来。 “姑娘,你就是不为了采樱,也该为了顾公子想想啊,你还要等顾公子回来啊,若是你去了,顾公子回来该有多伤心,你怎么舍得这样对他呢!” 纪荀月的眼睛似是动了一下,嘴唇也轻轻翕动着,采樱慌忙止住了哭声,俯下身子仔细听着。 “知楼……” 低入尘埃里的呼唤。 “对对,知楼,知楼在等着姑娘啊,姑娘可不能扔下他啊!” 纪荀月睫毛轻颤,不一会儿便被濡湿了,一滴泪慢慢汇聚,顺着脸颊滑落。 采樱不知道她到底听到了没,可是药又被喂了进去,这让她心中的希望又燃了起来。姑娘喝了这药就一定会好起来的!顾公子,你也赶快回来吧,姑娘她终是放不下你的啊…… 一天的光景转眼就要过去了,采樱跪在香炉前都快要哭出来了,终于听到床榻那边传来了轻微的声响,当下顾不得腿麻,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纪荀月已经睁开了眼睛,虽然脸色还是苍白,可是从眼神里还是可以看出她的精神好了许多。 采樱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热度已经退了,不由喜极而泣,“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24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24 喊了几声又像是突然回过了神,慌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同样一脸欣喜的大夫被拉了进来,老头几乎是哆嗦着给纪荀月号了脉,仔细地探查了半天,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大夫,大夫怎么样啊?”采樱急得不行,泪水含在眼里打着转。 “没什么大碍了,再调理几天就大好了。”老头擦了擦额上的汗,他的这条命也算是捡回来了。 采樱听了这话,终于是彻底放下了心,再看纪荀月的神情,双目空洞,眼眸里一片死灰。 她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只怕这病,其实是好不了的。 又过了几日,纪荀月的身体总算是恢复了许多,可是她依旧是寡言少语,整日躺在榻上,帘子拉上,谁也不肯见。期间徐钊和也来过两次,可是她死死拽着帘子,怎么也不放手,徐钊和虽是恼怒可也没与她计较。 这日纪荀月还是如往常一样靠坐在榻上,手里攥着一支玉钗,双目无神地看着它。这些天她也不知自己的脑中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可是和知楼有关的一点点片段总是无意间便闪现出来,她不敢深想,但也无法控制,那些零星的片段胡乱的闪现,原来有这么多的细节都被她记住了,可是……这些片段好像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低低的抽泣声响起,她恍然惊醒,这抽泣,竟是她发出的么。可还未等她想明白,浓浓的咸味便在喉头划开,她慌忙咬住了自己的手,竭力想要压制住抽噎,可越是压制越是控制不了那突然喷薄的悲痛,瘦弱的身子随着一下下的抽噎而剧烈起伏着,鼻腔中发出沉闷的抽气声,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这几乎要让她窒息的感觉才渐渐散去,嗓子很难受,她颤抖着伸出了手。床边放着采樱给她准备的水,可是手抖的是在太厉害,刚刚端起茶杯手便剧烈地抖了一下,茶杯一下碎在了地上,她怔怔地看着满地的碎片,唇边缓缓扬起了一个苦涩的弧度。 门在这时被人推开,来人大步走到了床边,一把掀开了帘子,四目相对,纪荀月突然不知哪里来了力气,一弯腰从地上拿起一块碎片,紧紧地捏住,怒瞪着眼前的人。 徐钊和冷冷地看着她,充满讥讽地哼了一声,“怎么,想以死相逼么?好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 纪荀月不理会他的嘲讽,依旧狠狠地盯着他,双目赤红,从未在她身上出现过的暴虐气息愈来愈浓。 “你最好知道些分寸,本王容忍你,可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徐钊和一把扯下了帘子,“你想自杀么?可以,本王不管你,不过你最好别忘了,你是一个条件,是个交换的筹码!虽然本王没有遵从约定,可是知楼也不会怎么样,可是你若是死了,那他必然不会和本王合作。那么本王现在便告诉你,他的合作在本王看来只是可有可无的,他若不肯合作,你难道以为本王还会给他鱼死网破的机会么?” “你休想用我来要挟他!”纪荀月恨恨地说道,多日不曾开口,她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那你猜猜他若看到你的尸体会怎么样呢?”徐钊和冷笑,缓缓弯下腰来,“再说,本王没有满足你么,你何必死撑着这面子,做给谁看?” 纪荀月死死地咬着嘴唇,眼看着那肮脏的手缓缓靠近,那夜不堪的回忆一下涌入了脑海,她猛地一闭眼睛,一抬手扬起了手中的碎片,不带丝毫犹豫地划过了自己的脸。 随着徐钊和一声怒喝,她的手被死死地拽住,碎片被夺走。 “你在干什么!” 鲜血一顺着脸颊划下,她可以感觉到温热的血从下巴低落,真奇怪,这温温热热的竟是化了那心里的寒冷呢。 “王爷不就看上了小女子这副容貌么?如今,小女子再没有让王爷惦记的了吧……”她缓缓睁开眼,左半边脸已经被鲜血染红,带着鲜血的笑容,格外凄惨…… 意识渐渐被抽离身体,恍惚中她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可那声音说的内容在她听来却无异于最残酷的宣判。 “……恭喜王爷,这位姑娘有喜了……” 万年俱灰,无边的黑暗吞噬了她。 就这样吧,她真的不想再醒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枫子在此要严肃地说一件事, 这篇文章我给的属性是正剧,不是悲剧,不过也许不同的人理解的悲剧不一样吧。 这个文的灵感来源与一个梦,那个梦太深刻了,以至于醒来后一天我脑子里想的全部是它,也是那一天我便定好了这文的名字,主人公的名字,梦里的片段在文中也只会是一个片段,可是文的前因后果却是在梦醒的当时就出现在了脑海里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给梦里的人安排这样的结局,可是大概是天意呢?结局虽然有了,可我还是在不断的润色它,想让它变得不那么突兀,而润色后的结局在我看来虽说不上圆满,可也不算悲剧。不过故事虽然是我写,可是如何看待它却在每一个读者心中,只希望到时候不至于太让大家失望吧。 好了,装严肃时间结束,艾玛,话说快要开学了呢╮(╯▽╰)╭ 第18章 同殇 还没到福州,知楼便遇到了杨之孝派来迎接的人。果然在几天前杨之孝昭告了幼子的死讯,同时也宣布认她为义子。一夜之间,她从一个无人关心的小角色变成了圣军上下关注的人,明眼人都明白,这个时候杨之孝宣布收下这个义子,绝对是别有用心的。 再次回到福州,耳边的称呼都变作了殿下,面对如此巨大的身份的变化,知楼虽然已经做足了准备,可还是觉得心里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杨之孝前些日子本就有些精神不振,近来又受丧子之痛,一下便病倒了,此番病势来的沉重,直到知楼进了福州城,他还是只能卧在榻上不能起身。 宫人引着知楼到了她的新住处,让她匆匆换了衣服就去见杨之孝。 福州没有修建宫殿,只有圣王府,而这王府的规模却丝毫不逊色于前朝的宫殿规模,甚至更加奢华,只是那炫耀般的奢华在知楼看了极是可笑。而这样的的感觉她在信王府时有,在慕王府时也有。这支名为圣军的队伍其实成不了什么大事,自起兵之日,到定都称王,这个政权似乎只是在用战争支撑着全局,没有好的政策,也不鼓动经济,虽是打下来了地盘,却不通管理,民生凋敝,比起战乱时好不了多少。其实自古的农民军都是这样,粗浅的见识注定了失败的结局,自古有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说法,可不得否认,像治天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25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25 下这等事,还是要从书本中学得知识。 知楼脑子里胡乱想着,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儿时父亲见她喜欢舞蹈弄棒,头疼之余也传授了她一些关于治国的知识,常在她耳边念叨便是想和男儿一般,也不该是个粗鲁的武夫。可是那时的自己哪里管这些,只觉得耍弄刀棒威风凛凛,听不了几句便要悄悄溜走。倒是知月,虽是女儿的头脑,对这些东西却是一点就通,小小年纪便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她父亲时常感慨,若是自己的这两个女儿是男儿身,必是一文一武,定会光耀门楣的…… 那些记忆太久远了,她真的快要想不起来了,其实很多时候想起知月她也能够做到心绪平和,只是这么多年,这个结梗在心头,她已经习惯了。 见了杨之孝也无非是些半真半假的套话,她当然相信杨之孝对自己是真有几分疼爱的,不然也不会选中自己做这劳什子殿下,可是久在权力顶峰的人,无论做什么决定必然是利益至上的,杨之孝这么做,也必定是有他的考虑。而就知楼自己而言,虽是感念这些年是因为杨之孝自己才不至于湮没在这乱世之中,不但衣食无忧,而且还有相当尊贵的身份地位,可是因为父亲和知月,她注定了对他,对整个圣军的仇视。 想到临行前和徐钊和的对话,她答应徐钊和听从他的安排,可交换的条件不是寻找知月的线索,而是纪荀月的安全。 其实听不听从徐钊和在她看来并无区别,这狗咬狗的胜负她真的一点也不关心,可这个决定还是下得艰难。若说她完全对寻找知月的诱惑不动心是不可能的,这些年毫无头绪的寻找,她已经习惯了从无数次的失望中汲取希望,不得否认的是,徐钊和抛出的这个条件,可以说是这些年来最大的希望了,她怎么舍得放弃。可是,可是她无法忽视纪荀月啊,她不是不知道纪荀月寄予自己的希望,也不是不知道现在情况的危急。纪荀月虽不是她的亲姐姐,不是和知月那般梗在心头多年,可是她还是做不到舍弃她。最珍惜的两个人被直接的放在一起逼她选择,决定下得不可谓不艰难,可是她也不会后悔。 杨之孝说了什么她心不在焉地听着,满脑子都是纪荀月,她知道不能再等了。 “父……万岁……”那个父王还是喊不出口,可是喊完那句陛下她又后悔了,不管自己是否愿意,就是为了纪荀月委屈一下自己有何不可呢? “知楼还是不习惯么,没关系,朕慢慢等你习惯。”杨之孝和蔼地笑了笑,竟是丝毫没有动怒的样子。 知楼抿了下嘴唇,这才继续说道:“知楼有一事,虽知是不妥,可还是想求您成全。” “何事?” “知楼想要五叔府上的一个女子。” “恩?老五府上?”杨之孝一愣,不过很快又一副明了的样子,“朕早听闻你往他府上跑得勤,这次又是从杭州把你揪出来的,果然是看上了他府上的美人么?看来这老五府上的女人真是不一般,你小小年纪就被勾走了魂呢!罢了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说出来,朕帮你朝老五厚个脸皮要来就是。你说,是哪个女子?” “万岁只怕也有过耳闻,便是那个名唤纪娘的。” “纪娘?”杨之孝皱了皱眉,这个名字好似在哪里听过,他又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你说的可是去年名动一时的慕王府绝代佳人么?” “正是。”知楼眸子清亮地回视着杨之孝。 “果然是绝代佳人,竟是把知楼你的心都拿去了呢。”杨之孝戏弄道,不过随即又皱了眉头,“朕听闻老五把她接到杭州了,前段日子老五寿辰,据说又是跳了个什么舞,弄得老五很是风光呢,好像是,好像是封了侍妾吧!” “是。” 杨之孝看了看知楼,见她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知楼啊,她既已经是你五叔的女人了,这哪有要过来给你的道理呢?再说这女人也算是有些名气,老五是个好面子的人,要是这消息传出去,他面子往哪里放,这肯定是不干的嘛!知楼啊,这天下漂亮的女人还少么,你再随便找一个,或者随你找几个,干吗要和你五叔抢人呢!” “我只要她一个。”知楼声音提了几分,眼中满是坚定。 “你!”杨之孝有些气了,“那女人是什么妖精,把你迷成这样,小小年纪的就这样好女色,亏得朕还夸过你少年英雄,这么快便要沉溺在被窝了?朕便不信你非要她不可了,哪个女人不是睡呢?” 杨之孝是个粗人,当了圣王虽然收敛了下,可说话还是有些粗俗,知楼听了这话忍不住皱了眉,心里也生出了怒气,可还是压住了。 “知楼立过誓,非她不可!” “你!”杨之孝气得不行,一口气没喘上来,大声咳嗽了起来,挥了挥手,“你给朕退下去!此事不许再提!朕绝不会把那个女人赐给你的,莫说是老五的,就她把你祸害成这个样子,朕也不许!” 知楼深吸了一口气,双拳死死地捏住,调整了一番呼吸,这才缓缓扣了头,退了出去。 圣王府这几天的气氛很不对,本是刚来了小殿下是个喜事,可这小殿下头一天见圣王回来就开始闹脾气,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据身边的小厮说是觉也不睡,就把门关了坐在屋子里,也不知是和谁生闷气。而杨之孝听了之后气得吹了胡子,打翻了几个药碗,最后折腾的又病重了几分,如此耗了两天,那边传来小殿下晕倒了的消息。杨之孝恨地又砸了一个药罐子,还是无奈地派了大夫去医治,一面又派人去了杭州。 谁知道派去的人遇到了匪患,等了一个多月也没等到消息,杨之孝怕知楼又要闹脾气,一急之下派了一只军队,传递消息的同时顺带收拾了那伙胆大包天的土匪。 转眼到了十一月初,知楼的十四岁生辰。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杨之孝对知楼有了更深的了解,也对自己认的这个义子十分满意,问知楼要何赏赐,哪知那孩子认了死理,称只要纪荀月,杨之孝又吹了一会儿胡子,可也突然有了我这义子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日后必成大事的欣慰,虽然杭州那边还没消息,可想那老五也不会不给自己面子,便大手一挥亲笔写了一道旨意赐给知楼,就这样把纪荀月许给了她。 知楼自是大喜,小心收了旨意,又恳求亲回杭州一趟迎回纪荀月。杨之孝犯了犹豫,表示要考虑一番。 可谁知第二日他便收到了来自杭州的徐钊和亲笔信,徐钊和表示虽然不欲于侄子抢人,可是这纪娘已经有了身孕啊,总不能乱了伦常吧。慕王又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26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26 表了一番忠心表示不是有意要驳回圣兄的意思,末了又提到想让圣兄赐纪娘一个封号,他要明媒正娶,让她做王妃。 读完了信,杨之孝气得几乎要跳脚了,一瞬间有想把徐钊和叫到眼前骂一遍的冲动,可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改变什么,本来这事也是知楼无理,他也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和徐钊和翻脸啊,一番思量之下,决定让知楼自己去处理这个事,也顺带磨砺一下,便又提笔写了一道赐封号的旨意,让人给知楼送去,并传旨她随时可以回杭州。 知楼手握两道旨意,如何选择就看她了。杨之孝想着这孩子自然会难过一番的,可左右不过一个女人,这个坎一定会过的。 旨意到了知楼手中,据说知楼只看了一眼便撕了。杨之孝听了消息又气得吹了一会儿胡子,倔劲也犯了,又亲笔写了一道旨意,再次送到了知楼手里。这次倒是没撕,只是房中的灯彻夜亮了一宿,第二日一早,知楼红着眼睛打开了门,匆匆吩咐了几句便上了马,径直一路出了福州,杨之孝听了消息急得不行,赶紧派人去追,派出的人好容易赶上了她,一行人一刻未停,直奔杭州而去。 风呼呼地刮过耳边,泪水刚刚滚出眼眶便被吹散,她已分不清这泪是不是因为风吹疼了眼睛的缘故,拼命挥舞着鞭子,慌乱中有几鞭抽到了腿上她也顾不得。眼前不断浮现出纪荀月的样子,她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相信那个消息,她也不敢相信。看到旨意的一瞬间她真是有一种想捅自己一刀的冲动,她怎么会这么傻,怎么会去相信徐钊和,怎么会把她一个人留下。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哪怕是那时她听了知月的话眼看她被人掠走,她也没有这样后悔过。 她不敢再去想纪荀月,她不敢去想她现在是何模样。 姐姐,姐姐,知楼怎么又食言了呢,知楼说了要保护你的啊,可是,可是知楼又没有做到啊! 她说过自己不信命,可难道真的是上天的注定么,她想要保护的人,最终都要被如此伤害。而她做出的承诺,再如何努力也是苍白无力。可若果真如此,为何不把这些惩罚直接加在她的身上!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可她再痛,也只痛了三分,而那七分,却要自己珍惜的人生生承受!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说呢,其实枫子很清楚,这篇文不是和上一篇那样,上一篇《十年》大体来说我把它归结为甜文,虽然我内心认为它其实也有些虐的,不过当时的我虽然在构思那十年苏姑娘的辛苦时狠狠感动了自己一把,可是写出来的文字还是大体平和的。 这篇文,不一样,其实我在写文案的时候就很担心,只怕还等不到那个结局就会有人失望,而我认为那个还算不悲的结局只怕又会让很多人失望,可是我还是写了,直到前几天我还想过改结局,而那个念头在昨天是格外强烈的。 各位看官的心态我怎么会不理解,可说实话,只有写了文的才知道,文里的每一个人物,是在自己脑海中一点点成形的,不管执笔人的文笔如何,那个人物在笔者的脑子里是最有血有肉的。这次故事里的知楼和纪娘也是这样。她们成形与我的梦里,活在我的脑子里,就是两个不存在的真人。 感谢每一个人看这篇文的人,不管你们看了多少我都真心感谢你们。 说真的,我知道我的文不是那种激情澎湃的,人物也不是那么讨人喜欢,说不在乎点击和评论是假的,可是现在的我很知足。 《十年》写完快两年,点击也有两万了,评论不多,可是我每一次看它都感觉一种骄傲,我也希望我会有更多的骄傲。 我是个学生,不指望写文赚钱,现在也不抱幻想去打榜签约,默默写完这一篇吧,这就是我现在的心愿。 最后,谢谢还在的那些小伙伴么,我不知道你们是谁,可是我知道还有人在。 以后估计不会再在作者有话说里这么矫情了,这是最后一次吧。 第19章 渺望 “姑娘姑娘,您怎么又出来了!” 采樱刚刚走进院子,就看见纪荀月扶着门框从屋里往外走,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姑娘啊,你身子不好,大夫说这又是最危险的时候,你最好还是在床上躺着吧。” “有什么危险的?”纪荀月淡淡地反问,继续走着。 “哎呀,这胎儿正是刚成形的时候,要是一个不小心出了事,王爷会震怒的。” “出事便出事,有什么打紧的。”纪荀月冷哼一声,挣开她的搀扶,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姑娘!”采樱喊了一声,却也知道劝不了,姑娘不喜这孩子,她岂会看不出来,可无论如何身子是自己的,她可不能任由姑娘再糟蹋自己的身子。 几步追上纪荀月,采樱带了几分固执地又伸手扶住了她,纪荀月扭头看了看她,眼里划过了无奈,也未再坚持,任由她去了,这丫头也算是现在自己身边唯一待自己好的人了。 “姑娘,你是在找什么花么?”采樱看纪荀月微微弯着腰在花丛里很认真地搜寻着什么,忍不住问道,“姑娘要找什么告诉采樱,采樱帮你找,姑娘你还是休息吧。” “怎么不见雏菊呢?”纪荀月喃喃道,又直起身往别处看去。 “姑娘要雏菊做什么?”采樱不免有些奇怪,她其实已经猜到纪荀月是要泡花茶,可是却不知道她喜欢雏菊啊。 “她喜欢。” 简短的回答,却含着无尽的柔情。她几乎从未听纪荀月用这种语气说过话,她是谁?呵,还能是谁呢,每次在喊那个人名字的时候不就是这般柔情么。 “顾公子……他……”采樱把话在舌头上绕了几圈,却还是不知该怎么说,她看得清楚,姑娘这心里早已住了人啊,要不然,姑娘又怎么会如此伤心呢。 “今日是她的生辰。”纪荀月微微抬起头,神情晦暗,“没有一次能送她礼物的,真是可笑。” 采樱默默看着,她突然发现一向不在乎饰品的姑娘头上竟带了一只做工精美的玉钗,那只玉蝶微微抖动,如同在翩翩起舞一般。 她不懂情爱之事,可如今看来,确是世上最磨人之时,那颗心交出去了,便有一半自己嵌入了那人,自己再也不完整了。 知楼到杭州的时候已是十二月初,徐钊和正有事出门在外,杭州城里官最大的便是太守,听闻圣王新认的小殿下来了,由于事先并未听到消息,不由半是疑惑半是惊慌,匆匆出城门去迎接,可还没等他到城门,就传来消息,知楼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27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27 已经去了慕王府。太守不免更是奇怪了,这小殿下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就是来找慕王爷的,难道是圣王有什么事了么?可是这慕王爷不在啊,罢了罢了,这些大人物的事自己还是不掺和好了,派了人骑快马去通报徐钊和,自己便回了府。 徐来一接到知楼来了的消息,心里便咯噔了一下,这知楼来的悄无声息,又这样匆忙就闯入了王府,虽不知目的为何,但他的脑海中还是瞬间就浮现出了纪荀月的影子。来不及多想,他一面匆匆地往外走,一面让人立刻出发去给徐钊和递消息。 让他感觉庆幸的是他是在大堂见到的知楼,还好知楼不是一路闯进了纪荀月的院子,毕竟如今她身份尊贵,一般人也不敢拦她。 知楼此时正坐在椅子上,看着并不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想,莫不是她为的不是那事? “顾……小人参见殿下。”他满腹疑问,险些忘记知楼如今的身份,慌忙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跪了下来。 “徐管家起吧。”知楼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好像真的是心情惬意的样子。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的心里已经燃起了一把火,可是她必须保持冷静,这里是徐钊和的地盘,自己此次来不是和他算账的,必须让自己还有和他谈条件的资格,她不能再大意了。指甲深深嵌入皮肉,胸口处一阵阵灼烧般的剧痛。 “五叔不在府上么?” “哦,附近的匪盗猖獗,王爷去剿匪了。”徐来摸不准她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五叔还真是心怀天下呢。”知楼冷哼了一声,又咬了咬牙,这才继续说道,“听闻府上近来有喜事?” 徐来心里一震,抬头快速地扫了一眼知楼的脸色,这才答道,“是。” 见他只答了这一个字,知楼的眼里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寒气,“是什么喜事呢?” “是,是纪娘有了身孕。”徐来说完这话,不禁屏住了呼吸,额上开始渗出汗珠,纪荀月和知楼的事是他一路看着的,虽然没人提点他,可是以他的老成狡猾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纪荀月在知楼心中到底是何地位他不知道,可是纪荀月对知楼,他还是看的清楚,只怕此次纪荀月有孕,对这两个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喜事吧。 久久的没有听到回答,就在他感觉到额头的汗珠快要滴落的时候,一个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出乎意料的,他听到的,居然是恳求。 “哦?”一开口便觉得一股涩意在喉头蔓延开,知楼强迫自己咽下这苦涩,声音却哑得更加厉害,“可以让我,看看姐姐么……” 见到纪荀月的一刹那,知楼险些没有忍住心头喷涌的怒火,她大步走了过去。迎着纪荀月那含着泪水的眼神,心中的怒火渐渐被懊恼取代,她颤抖地伸出手,可在要碰到纪荀月的一瞬又收了回来。 “姐,姐姐……” 纪荀月把她的这些动作都看在眼里,心里一阵揪痛,可唇上还是绽放了一丝笑容,“知楼,你回来了。” 一句话,却击溃了知楼心中所有佯装的淡定,她突然伸手抱住了纪荀月,很大的力气,可这个怀抱并不是坚定的,她的身子抖得厉害,她在害怕。 “知楼。”纪荀月想要去拍一拍她的后背给她些安抚,可知楼抱得太紧了,她几乎无法动弹。 “顾公子,你快放开,姑娘还有身孕呢!”一边的采樱虽然知道自己不该插嘴,可是她现在最看重的,便是纪荀月的身体,情急之下她也忘了知楼如今的身份。 知楼猛地收回了手,后退了两步,有些慌乱地看着纪荀月,“姐姐,我……” 纪荀月还未回答,就见知楼眼中寒光一闪。 “姐姐,你的脸怎么了!” 一道疤痕突兀地印在这张苍白的脸上,虽然做了遮盖,可还是很刺眼,刺地知楼眼睛疼。她伸手颤抖地摸上了这张脸,轻轻抚过这道疤痕,疤虽然不是很长,却很直,可以想象当初下手的人是多么的决绝狠心。可是到底是怎样狠的心,才能下这样重的手。虽然心疼得快要窒息,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再去看清楚些,看清楚这个女子所受的苦难。 脸颊上传来温温柔柔的触感,酥酥麻麻地刺激着纪荀月的心,这是知楼第一次摸她的脸,她突然想起了那晚的那个吻,她把这人的模样早已铭记在了心中。现在,是不是她也牢牢记住了这张脸呢,虽然已不再完美无瑕,可是也记得刻骨铭心了吧。 “姐姐,对不起,都是知楼的错,是知楼无能……”知楼一遍遍摸着那道疤痕,喃喃地说着,没有泪水,她不想容忍自己用泪来冲淡疼痛,她该去替纪荀月承受这惩罚的。 “知楼,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么。” 屏退了其他人,不一样的小院,一样的小炉花茶。 “姐姐还想我有什么事呢。”知楼苦笑一声,有些木然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雏菊泡的茶,她无意提过自己喜欢,可是为什么喜欢雏菊来着,她努力地搜寻着记忆,哦,对了,是知月喜欢的。知月……姐姐……你要是看到今天的我,也会失望吧,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守不住想保护的人…… 纪荀月静静看着面前的人,这些天的思念其实并不浓,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有些倦了,有些害怕了,她不知道再次面对这人时自己该怎么办,可现实是,她还是渴望见到这人的。她坐在面前,便是心安。 “姐姐,知楼来晚了一步,可是知楼还是想问问姐姐,姐姐可还愿意和我离开?”知楼突然抬起了头,眸子又变得清亮起来。 她怀中有杨之孝的两道旨意,虽然她明白杨之孝的潜在意思,说是让她自己做选择,可又哪里真的给了她选择呢? “知楼,”纪荀月第一次生出了不敢去看那眸子的心思,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说过我信你会带我离开,至今我也相信,你莫问我是否愿意,难道你以为这肚子里的这团东西便能改变什么吗?” “姐姐,我……”知楼有些急了,慌忙想辩解什么,纪荀月却微微摇了摇头。 “知楼,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的,你为了我已经做了很多,放弃知月,你又何尝轻松?其实在我知道你选择了我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个念头,是不是我拖累了你,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受徐钊和如此的威胁,徐钊和自以为可以用知月的事限制住你,可是我却知道,若不是我在这里,你有时间,也有把握摆脱他的威胁,是我拖累的你,又哪里是你的错呢?” “姐姐……怎么不是我的错呢,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28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28 若是我能更强大一些,我便可以,可以直接把你带走的……”泪水终于还是滚落了下来,可是委屈的感觉更甚于心痛。 “何须这么说,便是你如今做了这殿下,可你又哪里是有野心的人呢,知楼我记得你说过,你很想去天下游历,做一个浪迹天涯的侠客。你虽不似一般女儿家的心态,可也没有那些男子的贪欲啊。”纪荀月轻轻笑着。 “便是如此,我也再不会和从前那般,任由他们耍弄了!”知楼狠狠地擦去了眼泪,从怀里拿出那两道旨意,递到纪荀月面前,“姐姐,我立刻便可以带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勾搭了一个妹子,喊我大姐,听得那叫个不舒服!于是让她喊我疯爷,哎呦,还别说,这笔名当时起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么霸气呢啊!好了,从此我便自称疯爷了哈。我就知道自己心里住着一个攻的嘛~~~我要放飞自己!!! 第20章 对峙 纪荀月有些困惑地接过这两道旨意,一一打开看了,眼中闪过震惊,迷茫,最终化为苦涩。原来,她们只差一步了么…… “姐姐,这两道旨意如今只有你我见过,只要你愿意,我立刻毁了那道赐封号的,把那封告知天下,到时候便是圣王想反悔也没有用,我不信徐钊和会因此和杨之孝翻脸!” “晚了一步,就只有一步呢。”纪荀月笑得凄惨,“可是,晚了就是晚了,知楼,我不能和你走。” “姐姐!”知楼急了,一下站了起来,若不是对面是纪荀月,她真的要忍不住发火了。 “知楼,你听我说,其实这道旨意本来我也是不愿意的,这是别人给的成全,我不需要。只是若是之前我也会接受,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纵然我再不想去承认,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也已经存在了。我这一生已注定漂泊,这个孩子虽不是什么好的礼物,可是我也不能说服自己去伤害他。其实我现在也偶尔会很庆幸,虽然徐钊和也知道我和这个孩子还是可以威胁你,可这毕竟是他的骨肉,他也要顾忌一二。如此你便可以再和他谈条件了,知楼,不要勉强自己,你放不下知月,说真的我也放不下。虽然不曾见过,可是她与我太像了,我不能这么自私让你放弃她啊。也许徐钊和不是诚心诚意,可多一分希望你也不该放弃。再者说来,便是这一切都不考虑,如今我这样子和你的身份,只怕也不会轻易摆脱他们的桎梏。便是我跟你回了福州又怎样呢,毕竟存在了这个孩子,徐钊和和杨之孝都不会视而不见,情况只会更加复杂危险。知楼,你也长大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耍小孩子脾气。你且莫要担心我,你只管去做你想要做的事,不管发生什么,姐姐也是信你的,信你最终会解决这一切事请。知楼,你记着,现在姐姐已经没有什么不可以承受的了,只是一件,你定要好好的。” 你定要好好的。 姐姐,你的心愿便如此简单么…… 接连接到杭州太守和徐来的急报,徐钊和有些烦闷地揉了揉眉心,知楼回来的比他想得快,福州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想来知楼还没有决心和他合作吧,不过自己倒是先破坏了约定呢,也不知这少年如此急得赶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若真的铁心与自己翻脸,自己也只能舍弃了这个棋子,说起来他还有些舍不得,毕竟也是破费了许多心思布置的呢。 知楼,最好你还是乖乖的。 “来人,立刻出发回杭州,这里的事情全部交由马将军处理!哦,还有,带上王善。” “哎呀,知楼怎的来了这样急呢,五叔都没能好好安排招待你啊!” 一见知楼,徐钊和便是一副热情的样子,像是丝毫没注意到知楼那冰到极点的眼神。 “好久不见五叔了,知楼也是挂念得很呢。” “哎,如今你已是小殿下了,本王也是臣子,哪敢劳烦小殿下如此挂念呢?”徐钊和笑得依旧是那副和善的样子,知楼这次却没耐心去等他自己撕下面具了。 “你们都出去!”她紧捏着双拳,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她虽然已经做足了准备,可是如今看到徐钊和,却还是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屋里的其他人也觉察到了她散发出的暴虐气息,面面相觑,却没人动。 徐钊和的笑容也渐渐敛去了,看着知楼的眼神里慢慢浮现出嘲讽,“怎么,你们没听见小殿下的话么?退下!” “是!” 待屋里只剩下两个人了,知楼终于是没忍住,几步冲上去,挥拳便往徐钊和脸上而去。徐钊和也是半生戎马之人,反应何其迅速,伸手拦住了知楼,两个人就在这大堂之中拆起招来。知楼少年意气,又是满腹怒火,出手都是快且狠的,徐钊和则是经验老道,只防不攻,他知道知楼心里憋着火,也无所谓陪她玩一玩。可是终是他太过轻敌了,一个不注意,知楼带了十足力气地挥肘敲在了他的腹部,击得他整个人倒退了几步,捂着腹部很是狼狈。 知楼也收了手,气喘吁吁地瞪着徐钊和。 徐钊和有些懊恼地擦了擦嘴角,狠狠地喘了几口气,这么多年他都是高高在上的掌控着别人的生死,几时这么狼狈过了,可是面对眼神寒如冰刀的知楼,他却突然生出几分惧意。这个自己一直当做棋子玩弄的少年其实从未被他掌控过么,那毫不掩饰的杀气让他相信,若是可以,面前的人真的会不顾一切地置自己于死地。 “知楼,闹够了?”虽是心里有了一丝惧意,可是他还是不会把这个少年太放心上,不过是个羽翼还没丰满的雏鹰,也许日后会是个大麻烦,可现在对他丝毫勾不起威胁,而自己,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麻烦的! “五叔还真是心宽,不过也未免太欺人太甚了吧。” “哦?这话本王可就听不懂了。”徐钊和冷笑,他倒是很想看看知楼想如何朝自己示威。 “知楼一直敬仰五叔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也是个君子,君子一诺千金的道理,五叔不知么?” “呵呵,小殿下只知英雄,而不知枭雄么?” “哦?五叔说的可是奸雄么?” 徐昭和依旧是冷笑,脸色丝毫未变。 “五叔是觉得知楼年幼好欺负呢?既然与知楼做了约定,可五叔便这么轻易地破坏约定,这实在是让知楼寒心。既然五叔把约定当一纸空言,知楼也没有再遵守的义务了,此次前来,只为传达父王旨意,恭祝五叔喜得娇妻贵子,这便告辞了!”说罢当真转头就走,徐钊和立刻扬声叫住了她。 “知楼何故如此心急,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29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29 纪娘与你情同亲生姐弟,本王纳她为正妃,也是看在小殿下的面上,希望与知楼你多些亲近之意。现在看来本王确实是好心办了坏事,可纪娘有喜,这却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可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小殿下若是就这样走了,莫不是日后便不认纪娘这个姐姐了?” “我与姐姐的事,与你无关!” “可那孩儿却是本王的亲骨肉,知楼当真觉得,纪娘这一生,可以和本王撇清关系么?”徐钊和阴沉了脸,语气中又带着几分得意,“她这一生,必和本王,生同衾死同穴!” “你妄想!”知楼怒喝一声,原本清澈的眸中满是怒火。 “哦,本王是妄想么,这赐妃的旨意可是小殿下亲口宣读的,小殿下心里明白,本王是不是妄想!如果小殿下还顾念与纪娘的姐弟之情,便只管好好与本王合作,若是本王倒了,你以为你的好姐姐可以逃得一劫?” “呵,五叔好算盘,这样打算可真是比之前的威胁更有效呢。可是五叔,你也别忘了,我还有一条路,便是直接揭发五叔你的野心,把这虚假的太平江山击碎,想必五叔现在还没准备好吧。” “是么?”徐钊和不屑地摇了摇头,显然不把知楼的话放在心里,“所以你还是不管你的姐姐了?” “怎么会?我会一直陪着她,大不了,与五叔你同归于尽。我与姐姐虽有遗憾,可毕竟也是在一起做着伴的,人生苦短,及时享乐,一切结束在此时也值得。可是五叔你可不一样,你精心计划的这一切都将化作泡影,悄无声息的在这历史中湮没,五叔,你可是不甘心呢?” 徐钊和眯起了眼,眼神终于变得复杂危险起来,他虽不信知楼真的会这么做,可是这番话只要说出了口,他便不得不防这个可能。他突然想到,也许一开始自己就不该选择这个棋子,可现在,想抛下也不可能了。知楼若是不能安好走出杭州,他的计划还是会被识破。扬州的顾老三已经越发坐不住了,自己这里只要一有动静他必会立刻出手,而他在福州的计划还不成熟,到时候多年的苦心必会功亏一篑,胜负难料。 知楼,这个自己一直看轻的少年,何时已经如此危险了呢? “呵呵,知楼,五叔知道你不会的,这些年五叔对你可是不薄,你也不会这么舍得把纪娘推上绝路吧。好了好了,这次是五叔的错,五叔酒后糊涂,可如今事已至此,你也不忍破坏纪娘这难得安宁的生活不是,本王在此对你保证,必会好好善待纪娘的,她跟着本王,不会吃苦的,你只管放心就是。” 知楼在心里冷笑一声,她当然不会把徐钊和说的这些话听在心里,善待姐姐,呵,笑话,纪荀月的余生,她怎么可能交给他!还生同衾死同穴?她一定会亲手为纪荀月讨回那一切,一定会让徐钊和这一切妄想都破碎,她要让他亲身体会一次,什么叫做万念俱灰! 见知楼没有说话,徐钊和只道她已暂时忍下了那口气,他有一点猜的不错,知楼确实没打算现在和他翻脸,今日这一闹在他看来是必须的,而知楼也深知,若想和徐钊和继续谈合作,自己该是露些刺了。 “对了,五叔今日要送你一个礼物,来人,把王善带上来!” 王善?知楼心下疑惑,却未表露,默默等了一会儿,便有两个人带着一个大汉进了屋子。 这个大汉生的凶悍,一身粗布衣服,神色有些畏惧慌乱,见了屋里的两人慌忙跪了下来,“小人参见慕王千岁!” “王善,抬起头来。小殿下,你看看这人,是否眼熟?” 从这人一进门知楼便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此时再细细打量,却还是在脑海中想不出什么来,只是有意无意间,她总觉得这个汉子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见她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徐钊和朗笑了几声,“王善,你可瞧着殿下眼熟?” 那王善怯怯地抬头扫了一眼知楼,又慌忙低下头,“小人,小人不曾见过殿下……” “哦?你是真不记得当年被你掳走的那女孩长什么样了么?他们可是亲姐弟,你且好生看看像不像?” 知楼眸子猛然一缩,一道寒光射向刚刚抬头看向她的王善,吓得那汉子忍不住一哆嗦,又低下了头。 “王善?你是——常综的部下?”知楼咬着牙,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完的这句话,她的身体又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心里的那根弦又再次绷紧。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当年说好了这是短篇的,短篇的,篇的,的…… 第21章 殊途 转眼到了元隆四年,这一年在乱世中是个难得的太平年,没有战争,没有硝烟,被历史记载的事件也只有朱世启劝退了傀儡小皇帝,自己登基为帝,定国号晋,派使者南下与杨之孝递了国书,相约共享太平,圣王欣然接受。 硝烟渐弥,杨之孝也像是突然开了窍,自起兵以来就一直不被他重用的读书人也开始渐渐地进入朝野,恢复了科举制度,各民生政策也开始陆续颁布,饱受战争摧残的江南百姓额手称庆,仿佛真的看到了太平盛世的影子。 只是——圣王为何还不称帝?消停下来的圣军大小首领突然开始上心起这个问题了,虽说在长江以南,圣王的地位已然是皇帝,可是名义上却还不是皇帝。说来是个空名号,可是那个名号是带着一种神圣意味的啊,只有天子,才是可以号令天下的至高无上者!这些大小首领越想越觉得着急,这万岁也称了,年号也定了,可是为什么就偏不走那最后一步呢? 众人一合计,便联名上奏,奏请圣王登基定国号。杨之孝看了折子,点点头,大笔一挥便定了国号:成。旨意发出,众人不免又是奇怪,怎么国号定了,还没有登基大典的消息呢?再一看这圣王丝毫没有要登基为帝的意思,便又联名上了折子,这次杨之孝却黑了脸,喝令众人不许再提登基一事。 世人皆不明白杨之孝的心思,可顾之谦却明白,杨之孝出身农民,在这些底层人民看来,皇帝是个遥不可及的东西,在他们的生活里也不需要皇帝,他们只需要土地,需要生存。可是战乱剥夺了他们这简单的权利,所以他们起兵造反,可是他们的目的只是土地,骨子里的小农思想并没有根除。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一开始在江南立不住脚的原因。如今扫平了长江以南,杨之孝渐渐接受了那些读书人的东西,可是他打心底里还是看不起那一套东西,皇帝?那是那些读书人追捧的东西,他不需要!如今已经有了大权,他可以为所欲为,既如此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30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30 ,谁又能逼他打个什么称号?圣王就挺好,据那些见过前朝皇宫的人说,圣王府的规模要比那皇宫还大!而那皇宫里据说有很多人,天天一群人斗来斗去,这些事他只是想想就头疼,还是自己这圣王府好,府上上上下下没有那么多规矩,只一条,他说的都是对的!皇帝的名号对于他,真的没有什么价值。 这些观点,同样出身农民的顾之谦很容易就理解了,可是徐钊和不理解,在联名的折子里,他的名字写在最前面,本以为可以捞个拥护的功劳,谁知道被杨之孝臭骂了一通,心中很是愤懑。他已经越发确定了,这群农民根本成不了事,自己不该被他们困着!这样想着,他便加快了自己的计划。 元隆四年六月,慕王妃产下一字,取名洛尘,慕王大喜,大摆筵席,并陈书圣王,奏请封为世子。徐钊和之前便已有三个儿子,却如此宠爱这个小儿子,众人皆不免唏嘘那慕王妃当真是好命,一青楼女子竟能得到慕王如此宠爱,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圣王接到奏折,爽快批了,又让义子知楼代替他前去杭州探慰。 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一袭白衣的风华少年,手里举着葫芦,醉卧白堤。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 “哈哈哈,干!”仰头把酒葫芦直了起来,灌得太猛,酒溢了出来,洒在了衣袍上。眼中的醉意深了几分,她扔了酒葫芦,愣愣地把袖子放在鼻下闻了闻,又突然傻傻地笑了。 她忽然想起去年今日,她也是醉了,趁着酒意跑到了姐姐的房间,竟然还在榻上睡着了。第二日起来姐姐给了她一件新衣,那衣服质地普通,如今她成了殿下,身上这衣服也是上等材料,早不是当初那件了。可是,她好像又嗅到了那熟悉的气息呢。 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看了看对面的那片建筑,徐钊和终于还是拆了王府的墙,直接把西湖连在了自己的府里。 痴心妄想! 心里突然燃起了一团无名火,她狠狠地踢了那酒葫芦,发泄之后整个人又呆住了,愣愣地看着湖面。 就在刚刚,她看到了宴会中的姐姐,她怀里抱着一个孩子,笑得温婉。那一瞬间,她竟然真的以为姐姐很幸福了,可是在眼神接触的那一瞬间,她还是看到了那悲伤和绝望。刺得她眼睛生疼,一刻也不敢停留,匆匆离开了宴会。 微风吹过脸颊,她突然有些清醒了。恨意又生了上来,可这次她恨的是自己,原来到了今天,她还是这么稚嫩懦弱!明明最痛苦的人是姐姐,可逃的人却是自己!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借酒浇愁? “殿下。” 一个声音轻轻地响在耳边,混乱的悲伤苦恼一下便被敲碎,她必须清醒了! “信王爷那边来消息了。” “什么消息?” “信王爷说,他对万岁绝无二心,也恳请殿下相信他,他还说多年未见殿下,想让殿下此次定要去扬州见一面。” 知楼负起双手,微风轻轻吹起她的发带,竟是平添了几分孤独和寂寥之感。 “告诉信王爷,我此次要在杭州多待一段时间,不过到时离开了定会去扬州的,让王爷耐心等着。” “是。” 身后的人走了,她微微转了下头,湖面上还是一派宁静的,恍惚中,她好像隐隐看到一个女子,广袖轻舞。心中一动,脚下微微挪了一步,可那女子又消失了。 苦笑一声,她走了几步捡起了那个酒葫芦,又看了一眼湖面,转身大步离开了。 “夫人,天色也晚了,您快歇着吧。”采樱小心地掌着灯,跟着纪荀月从洛尘的房子里出来,有些担忧地说道,今天纪荀月的脸色一直都很苍白。 “无妨,你先去歇着吧。”纪荀月接过灯,径自往自己屋里去了。采樱愣了愣,还是无奈地叹口气,她怎么会不知道纪荀月失态的原因呢?只是如今小世子也有了,一切,都回不去了吧,夫人她……哪里是好命呢? 纪荀月缓缓地进了屋子,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屋里已经有了人。 “不黑么?”她只顿了一下脚步,便接着手上关门的动作,走过去把灯放在了桌上,屋里一下亮了起来,映出了那张面色忧郁的脸庞。 “黑又怎样,我又不是孩子了,又不怕黑。”知楼勉强地笑了笑,“姐姐去看……孩子了?” 她一时真的不知自己该如何称呼那个孩子,或者说,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她连怎么面对纪荀月都不知道了。纪荀月是她的姐姐,那个孩子无论是否该出现,可毕竟也是纪荀月的孩子,她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对那个孩子她没有敌意,可是她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其实这个孩子的存在对她们两个人的关系本不该有什么影响,除去孩子是徐钊和的这个因素,知楼觉得,自己本应该为姐姐高兴才对。 “恩。”纪荀月错开视线,自顾自地整理着一些衣物。 “姐姐……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理不清心中乱糟糟的头绪,知楼只能生硬的继续话题。 纪荀月停下手中的事,静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他既然命苦,有了我这样的娘亲,我又怎么能去怨他呢。如今,徐钊和对我已没了兴趣,这府里只他还是我的牵挂,且熬着度日吧,只是徐钊和这人心思太沉,他选择洛尘成为世子,只不过是想培养一个从小就被他控制的接班人。不过,我是不可能让他得逞的,我会寻着机会便带他离开。知楼,”她顿住了,久久地停滞之后,才轻声继续道,“你还没放弃吧。” 知楼一愣,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纪荀月说的是她,还是知月。可是,不管是哪个,她都没有犹豫的理由。 “当然没有,姐姐,你信我,我一定会带你走的,不用等太久的,徐钊和,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是么,其实……”纪荀月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姐姐,可是,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你要一个人,养着这个孩子么?”虽然不忍心去触碰纪荀月心里的伤口,可是有些事情一定要在她的计划之前就弄清楚。 “知楼,在我没遇到你之前,其实我已经想好了我的未来。”纪荀月突然扭过头看着她,语气出奇的平静,“即使没有徐钊和,我也会嫁给一个男子,为他生孩子,然后就这样相夫教子,度过一生。也许唯一会有的区别,就是那是个怎样的男人了。” “你不要认为现在的一切是对我的不公,也不要再把这一切都归结为你的错,这本就是我的宿命,这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31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31 只是我一个人该要承担的。知楼,你的成长与一般的女子不同,大概也不会理解,其实我们这些女子,不管是什么样的出身,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大多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还会有什么别的选择么?” 知楼一时无言以对,纪荀月说的对,她自小接受的理念就不同一般女子,她从不认为自己的未来会是在相夫教子中度过,她向往的是那种侠客般的生活,仗剑走天涯。也许这个梦想早就该在女儿家的脑海中剔除的,可是在她还未去明白这是个什么样的社会和时代,就已经彻底地脱离了一般女儿成长的轨道。男装包裹下的她,甚至已经忘了,女儿家的立场是什么样的。 “知楼,我或许是不幸的,可是,我也是个普通的女子。”纪荀月微微笑了起来,她没有说的是,因为知楼,她已经变不回那个普通的自己了,她没有知楼那仗剑走天涯的壮志豪情,便是有,也只是在遥远的儿时的了。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她真的倦了,如果可以,她只想窝在一个地方再不漂泊了,她只想,陪着她罢了。 知楼没有说话,她努力去理解纪荀月的意思,也渐渐的明白了。 其实她们,真的不是一路上的人。 从这一刻便看清了这个道理的纪荀月,多年之后再回忆起这年少时的纷纭往事,对于这一点也早没了纠结,只是,心里总是缺憾的。若是自己再早些遇到知楼,也许对她们来说,一切都会是对的。只是,最终,其实也没有错罢。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学了,这些都是存稿,我不知道开学之后还能不能保持日更… 第22章 风云 元隆五年六月,慕王世子年满一周岁,慕王大摆筵席庆祝。同日,信王顾之谦突然起兵,矛头直指杭州,待徐钊和接到急报时,已经可以在杭州城头看到顾之谦的旗子了。 徐钊和气得破口大骂,无奈之下,只得点了杭州城里的一万兵马,出城相迎。 顾之谦打马出阵,二人话不投机,几句话便吵了起来。顾之谦义正言辞,直指徐钊和背叛圣王,私下招揽兵马,并在福州安插眼线。 徐钊和恨得咬牙切齿,他知道顾之谦和自己一样,有着野心,可是杨之孝现在还在健在,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顾之谦会在这个时候就亮剑。难道说,杨之孝已经觉察到了他的计划,准备借顾之谦的手除掉自己么?可是顾之谦不是傻子,他怎么会这么诚心地去帮杨之孝,两虎相斗必有一伤,顾之谦到底打得什么算盘? 纵然徐钊和百思不得其解,可人家已经打上了门,自己总不能坐以待毙。当下两支军队便展开了混战。顾之谦有备而来,很快便逼着徐钊和退回了杭州,紧闭城门。顾之谦倒也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一面命人围住了杭州,另一面命人去和杨之孝送信,表示自己只是在为圣王除害。 江南一带硝烟弥漫,远在福州的杨之孝看完了顾之谦的折子,没做任何表态,好像是打定了主意看着两个人斗。 徐钊和虽然措手不及地吃了一个大亏,可是毕竟也是个久经沙场的老狐狸,反应过来之后很快就开始反扑,杭州被围不要紧,顾之谦一时半时打不下来,他也没有让周围的部下来救,反而命他们直扑顾之谦的老巢扬州。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守着扬州的,居然会是杨之孝的义子,本该在福州和杨之孝一起看戏的知楼。 城头上树着大大的“杨”字旗,被派来进攻扬州的徐钊和长子徐瀚疑惑了,难道说,顾之谦的背后真的是杨之孝么?可还没等他想明白,知楼的使者便到了,提出的条件也是直接而且苛刻,让他教出兵权,否则就视为叛军处理。徐瀚是徐钊和的长子,母亲早年轻也是个侍妾,只是早早便死了。徐瀚虽是长子,可并不受徐钊和的重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本来就珍惜的不得了,听了这个使者趾高气昂地对自己颐指气使了一通,心头一把火就蹿了上来,不顾副将的劝阻,喝令把这使者推出去斩首,之后又下令攻城。 知楼趴在城头看着城下拿着大刀一脸愤怒的徐瀚,直起身子拍了拍手,“留他一命。”随后转身下了城楼。 扬州城,她曾经的家呢。 无意间又走到了当年那个破庙的地方,战火无情,那个破庙早已被烧毁了,只余下一截烧黑的断墙。她静静地看着那面断墙,记忆又不自觉的飘到了那一天。可是……她突然惊慌起来,那个逆光中的脸,她怎么……记不清了?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透入骨髓,她努力地在记忆中搜寻,可关于知月的记忆却越发模糊起来。 她狠狠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小路,那时知月便是消失在这条路,消失在她的世界。她怎么可以忘记,怎么可以忘记姐姐呢…… 突如其来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姐姐……你还记得知楼么…… 围攻杭州的顾之谦得徐瀚被知楼抓住的消息,很是满意,果然,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就是没有城府,也正好自己可借着这小殿下对徐钊和的恨意,趁此机会把徐钊和一网打尽。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抓住徐瀚之后,知楼便亲自率军从扬州出发,到了杭州城下。顾之谦虽然纳闷为何她会来此,可还是亲自去迎了,可不想到了知楼帐中,见到的却是身披盔甲,按剑而坐的知楼。顾之谦甫一进帐,帐外便冲进来了一队士兵,为首的竟然是徐瀚。 顾之谦不敢置信地看向知楼,还未待他说话,徐瀚手起刀落,一代枭雄便就此殒命。 “大公子立此大功,日后定可一展宏图。”知楼看了一眼地上还睁着眼睛一脸惊诧表情的人头,语气十分淡漠。 她并不喜欢战场和杀戮,可是,她需要成长,需要强大,需要去保护自己珍惜的人。 “末将谢殿下提携之恩。”徐瀚单膝跪地,还滴着血的剑插在地上,一脸兴奋。杀了顾之谦,父王必定会看中自己的吧,自己会让父王知道,到底谁才是可以委以重任的人! 跟着顾之谦进来的人已被制服,外面的侍卫还未觉察里面的突变。知楼站起身,手紧紧按住腰间的剑,冷睨了一眼徐瀚。 “大公子,继续去创这不世之功吧。” “是,殿下!” 徐钊和正在王府里头疼这战局发展,手下副将激动得跑了进来,告诉他城外的顾之谦军队乱了套,大公子拎着顾之谦的人头已经到了城头下。 “你说什么!”徐钊和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顾之谦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32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32 死了?!” “是,大公子手刃了顾之谦,正提着头呢!” “怎么可能……”徐钊和愣愣地喃喃自语,他深深地困惑了,前几日来的消息明明已经说徐瀚全军覆没被抓了啊,当时他还很是忧心这是不是杨之孝的意思,可是怎么转眼徐瀚就杀了顾之谦,解了杭州之围呢?自己的这个大儿子有什么本事他再清楚不过,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指点,是断断不可能的!可是,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释,剿灭了城外顾之谦的军队,随着徐瀚进城的,便是知楼。此次再见知楼,徐钊和只觉得背后升起了一股寒意,他大概猜到了,顾之谦此番贸然起兵必然和知楼有关,不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诱使顾之谦和他直接翻了脸,可是知楼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又抛下了顾之谦。他实在想不到知楼是如何说服顾之谦的,可是,就是面前这个还未满十六岁的少年,彻底搅乱了这南方的半壁江山。 他,羽翼已经丰满了么。 顾之谦的势力在知楼和徐钊和的共同镇压之下很快就沉寂下去,虽还有不安分的部下,可一时也掀不起风浪。任谁也想不到,跟着杨之孝打下了半壁江山,声名威震九州的信王,居然会栽在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之手。一时之间,知楼这个名字传遍了长江南北,便是在长安的朱世启,也开始注意起这个圣王座旁的小殿下了。 顾之谦之灭,对于圣军而言不可谓不是一件足以震撼全局的大事,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知楼私下做的决定还是得到了杨之孝的默许。杭州之战之后,知楼便被杨之孝急令唤回了福州。半个月后,杨之孝诏告四方,信王心怀不轨,已被剿灭,望圣军上下莫要惊慌,恪守为臣本分,若有异心者,当以信王为鉴!这一封诏书的所指再明显不过,不过即使杨之孝不说,徐钊和经此一事也谨慎了许多,缓下了手中的计划,想看清时事再做打算。 福州,圣子府。 知楼趴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似是已经睡熟了。门轻轻被人推开,一个人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知楼动了动脑袋,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殿下,该换药了。”来人是个十分年轻的女子,一身华丽的服装,眉眼甚是清秀。 “唔。”知楼闷闷应了一声。 女子轻轻掀开她背上的被子,小心地退下亵衣,雪白细腻的肌肤暴露在了空气之中,触目惊心的,是印在其上的一道道红肿绽裂的鞭伤。女子叹了口气,开始了换药的工作。 知楼把脸埋在枕头里,一言不发,放在身侧的拳头已经捏得发白。 许久之后,女子才松了口气,放下了药瓶。 “好了。” 知楼扭过头,有些吃力地看着她,“谢谢你了,颂云。” “殿下日后可不要在这么任性妄为了,这次可真是触怒了父王,要不是有各位大臣劝着,只怕不会这么轻易地就绕过你。” “呵,无妨的,他若真想杀我,便当我命苦,认了就是。” “你呀,真是一点也不惜命。不过,我还不想守寡。” “可你不是已经守了活寡么。”知楼轻笑着戏弄道,女子嗔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你可要好好活着,莫忘了答应我的事。” 门又被关上了,屋内又安静了下来。知楼叹了口气,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背上的伤火辣辣的疼,她咬了牙,强忍着这渗入骨髓的痛意。 此次她还能活着,便再也没有谁可以阻止她了,最多再需一两年,她就可以完成自己的计划,带着姐姐离开了。 除去顾之谦,是她计划的第一步。说真的,在这三个人之中,顾之谦真的不算她最恨的人,可是,若想加快自己的计划,必须,也只能选择从他下手。瞒着杨之孝和徐钊和和顾之谦达成了协议,理由和条件很简单,她杀徐钊和的决心很大,这点不需伪装,而她要做的,只是扮演一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不顾一切的懵懂少年就可以了。顾之谦不是徐钊和,他没有徐钊和那般细腻的算计,知楼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只道这个孩子还是那般单纯无知,这才轻易地相信了她。顾之谦一死,杨之孝和徐钊和的矛盾便隐藏不了多久了,用不了许久,长江以南便会彻底混乱。而自己,经此一事,也必然会成为杨之孝和徐钊和都要拉拢的对象,到时便可看准机会,带着纪荀月脱身这乱世。 只是,这个计划中有一个潜在的危险,杀了顾之谦,必然会触怒杨之孝,虽他心里对这两个兄弟早已起了疑心,可也不一定会想在此时动手,若是他想控制住局面,再多些准备的时间,必然会把自己推出去承担杀顾之谦的后果,若是那样,便如她所说,是她命苦了。不过还好,杨之孝虽是震怒,可也只是关了她一个月,略施了惩戒,警告她要听话,最终他还是不舍得她这个给予了厚望的义子,下了再面对一次混乱的决定。 颂云是杨之孝赐知楼的,在她从杭州宣完那道赐封号的旨意回来之后杨之孝便下了旨,还给她单独建了这圣子府。无力拒绝这荒唐的旨意,她也只得去面对这个同样无辜的女子。不忍再去欺骗伤害一个和知月一样被掳来的女子,知楼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秘密,也答应她,会想办法带着她离开,找到她的家人。这个承诺太过虚渺,可颂云还是选择了相信。 坐的有些久了,背上的伤还是传来一阵阵的剧痛,不过,这痛意可以使她保持清醒,她必须清醒,她的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希望,纵然此局最后失败,她也要,为之全力一搏! 作者有话要说: 哼哼哈嘿~ 第23章 暗涌 元隆六年,这一年,注定会被历史永远记住。 “王爷,殿下已经来府上好几天了,您,打算去福州么?” 徐来小心地替徐钊和捏着肩膀,他此时虽看不见徐钊和的神色,可是从他已经停了许久的笔也可以看出,他此时是十分纠结的。 “圣兄此时相邀,实在让人觉得可疑。” “可是,这是圣王的六十寿辰,王爷没有道理不去啊。” “本王知道,只是,如今老三已经倒了台,本王变成了圣兄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本王实在不信,圣兄会放过这好好的机会诚心相邀。” “话是如此,可王爷与殿下有约,殿下此次亲自前来,也是诚心……” “哼,我们的殿下,哪里还记着那陈年的约定呢?徐来,你真以为本王动了纪娘的恨,他已经忘了么?”徐钊和搁下笔,捏了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33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33 捏眉心。 “可是这些年,殿下确实帮着我们在福州做了很多事,便是纪娘的事再让他恼火,这些年王爷对纪娘母子也不可谓不好,他也与纪娘少了联系,利益当头,他也不会忘了旧约吧。” “利益当头?那也得看是谁的利益,本王本想着慢慢计划,熬到圣兄老去,最好不用本王动手,一切就水到渠成。下下策也是在我们这小殿下还未长成之前动手。可是本王料不到的是,知楼,他竟然成长的这么快!前两年他确实是韬光养晦,掩人耳目,对本王的事也是一一听从,本王也好险以为,他是真的决定依托本王了,不是为了纪娘,也不是为了那个不知死活的姐姐,而是因为他自己的利益。可是,去年老三倒了,本王才恍然发现,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大了,懂得了耍弄手段,现在,他与本王之间的交易其实已经到了利益至上的地步,可是,却不是本王的利益。” “王爷的意思是,现在纪娘已经不能威胁他了?”徐来琢磨着徐钊和的话,还是有些不敢确定地问道。 “人总是会变的,前几年他单纯无知,纪娘和他姐姐都可以说是他的软肋,可是本王不信,这几年身处高位,他会不对那个位置动心?徐来,这世上没有哪个男儿是不慕名利的。本王早便料到了,也早就换了筹码,事实证明,本王猜的不错。至于纪娘,她已是本王的女人,洛尘又是本王选的接班人,与他,早就没了干系。”徐钊和挥了挥手,示意徐来退开,站起了身。 “福州的事先让瀚儿去看看,这一年看来,他也是个可塑之才,就是性子需要磨一磨。” “是,王爷。” “娘亲,花花……”小洛尘窝在纪荀月的怀里,手却指着采樱手里捏着的几朵花,一脸向往和好奇。 纪荀月忍不住笑了笑,也抬头看向了采樱。 采樱本来站的远远地,可被纪荀月看的有些心虚,无奈地走了过来,把手里的花递到洛尘眼前,不过在他伸手要拿的时候又退了回来,“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的几朵开的早的紫薇,小世子你就看看,别又给揉碎了!” “呜呜,花花!花花!”小洛尘急了,在纪荀月的怀里蹬起了腿,眼泪也一下涌了出来,楚楚可怜地看着采樱,那含着泪水的眼神看得采樱心都要化了,赶紧把花递了过来。 “得得得,真是怕了您了!” “几朵花罢了,过几日紫薇开的好了,你砍上一株弄到屋里去就是了。”纪荀月低头看着儿子,眼里流露出的都是母亲的脉脉温情。 “夫人你就会宠着小世子!”采樱看得出来纪荀月心情很好,便假装抱怨道。 纪荀月笑而不语,轻轻晃着身子,哄着洛尘。 远处一个身影慢慢靠近,驻足看了一会儿面前这副其乐融融的画面,才走近浅笑着道:“洛尘已经会说话了么?” 纪荀月听了这声音,身体一僵,缓缓的抬起头,对上了那双刻在记忆里的眸子。 “参见殿下!”采樱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赶紧给知楼请安。 “起吧。”知楼轻点了下头,背着双手。如今的她,已不是三年前的她了,举手投足之间,无意多了几分属于王者的傲气。 洛尘捏着花,也抬头看向了面前有些眼生的人,正巧知楼也在打量他。他的五官还是小小的揉成一团,可是还是能看出,他长得很像纪荀月。便只是这张脸,便让知楼生出了满心的喜爱。 “抱~”小孩子是能感觉出周围人的心事的,知楼的喜爱写在了脸上,也让他生出了对这个陌生人的亲近之意,伸出了两只胳膊朝向知楼。 纪荀月愣了一下,有些紧张地看着知楼,却见她一脸笑容,很自然地伸手接过了洛尘,不知为何,她轻轻松了一口气。 “爹爹……”洛尘还不是很会叫人,见知楼一副男子打扮,脱口就喊出了爹爹,知楼的表情一下僵住了。 “哎呦,这可不能乱叫,小世子啊,这个你得叫,叫舅舅!”采樱在一旁也看出了尴尬,赶紧出口打岔。 知楼伸手点了点洛尘的鼻尖,淡淡地一笑,“叫什么舅舅,就叫知楼,来,叫知楼!” “知……楼……”洛尘有些吞吐地喊出了这个名字,知楼听了开心地大笑,拿额头抵上了洛尘的,引得他咯咯笑了起来。说起来也是奇怪,洛尘自幼被纪荀月看得很紧,一直是不喜欢和陌生人亲近的,可此番见了知楼,却是莫名亲热得紧。 纪荀月在一边含笑看着两个人闹,过了一会儿,洛尘开始倦了,采樱看了看纪荀月的脸色,很识趣地从知楼怀里接过了洛尘,又朝其他几个丫头使了个眼色,几个人都走开了。 “这孩子真是像姐姐的紧,不过这性子倒是不太像。”知楼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了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还是姐姐泡的花茶香。” 纪荀月笑着摇摇头,伸手捻去她衣领上被洛尘弄上的紫薇花,“你怎知道他性子不像我,不过和你投缘,要是旁人,大概也是不理的。” “自然和我投缘嘛,这点倒是像极了姐姐!”知楼笑着回道。 纪荀月瞥了她一眼,眼里带着几分嗔意,知楼第一次见她这个样子,不免有些呆了。 “姐姐,我发现自从有了洛尘,你还是变了许多的。” “人总是会变得,更何况女人,其实我现在偶尔会觉得幸运有了洛尘。至少有了他,对以后还有个盼头,日后也不至于孤寂。” “姐姐怎会孤寂,我会一直陪着姐姐的!”知楼立刻就出声反驳。 “呵呵,人生说短也长,日后的事,哪有个准呢。” 纪荀月苦笑,这一年她真的想了太多,她没有说谎,现在的她很庆幸有洛尘,虽然她从未放弃自己当初的决定,要守护着知楼,可是,她也开始想了一个问题,知楼,真的需要自己的陪伴么?她们太不像了,以知楼的性子,日后若是自由了,自然会想天南地北四处闯荡,可是自己呢,真的也想么?虽说陪着她,即使四处飘零也不是苦事,可是她渐渐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她真的很想找一个安宁的地方,守着一个小屋,守着一个人就这么过下去,她有些厌倦那些世态人情了,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早已失去了去面对新环境的勇气。她已不是年少无知时的那个少女了。当然,给自己再多的理由,最让她觉得无力的,是知楼拿她一直当姐姐珍重,可那么长的余生,知楼身边该有的那个人,真的是姐姐么……她不会怀疑现在知楼说这话的诚心,也不会怀疑她的决心。可是,若是有一天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34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34 ,真有一个比自己更合适的人出现,她会舍得让知楼纠结么…… “姐姐,你想什么呢?” 纪荀月恍然回过神,发现面前的知楼正直直地盯着自己,那双眸子十分清亮。她突然觉得呼吸一滞,竟然忘了自己该去回答。 “姐姐,你做好准备了么?” “什么?”这次她听清楚了,却听不明白,准备,什么准备? “离开。” 短短的两个字,却像是在她的心湖投入了一块巨石,掀起了巨浪。她怎么会不知道那个离开指的是什么,她曾经是那样的期盼,可是不知何时,她突然发现自己竟开始麻木了。她不敢去想,也不敢提起。她何尝不知道,眼前的人为了这两个字做了多少努力,她看到的已是如此复杂,而那些没看到的呢?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子,一个本来单纯青涩的少年,只是短短几年,便在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中,闯荡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成为了那些站在顶峰的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她不喜欢政治,没有野心,自己比谁都清楚啊!这几年,自己守着结了痂的伤口混沌度日,可是这人,过得哪里会简单呢……如今,一切就要结束了么…… 她忽然有些茫然了。 自那日之后知楼又再次频繁地出现在了纪荀月的面前,洛尘似是十分喜欢她,只几次见面之后便缠上了她,晚上睡觉之前见不到她还要闹上一闹。知楼对于这个孩子也是打心底里喜欢的,若说心里丝毫没有芥蒂是不可能的,可是在面对这个孩子看向自己的清澈眼眸,她无法否认,自己会偶尔忘记那些苦涩的回忆。其实这种心情,又何止是知楼有,每每看到嬉笑的一大一小两个人,纪荀月也会在恍惚间忘记那段不堪的过往,现实太过美好了,美好的让她们不忍再去看那些伤疤。伤口已经愈合了,疤痕虽永远的留下了,可是总是可以遮盖的,可以短暂的自欺欺人。 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外面发生的事情却丝毫没有逃过知楼的眼睛,她知道,现在还不是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反而是,最后的风雨前的宁静。她甘愿为姐姐,守住这短暂的安宁。 徐瀚到了福州,见到了病怏怏的杨之孝。福州的大小官员不断地上门拜访,话语间或委婉或直接地表达了对圣王的不满。话题无外是圣王目光短浅,膝下又没有子嗣,并不是真命天子,反观慕王,却是一派天子之气,他们希望投得明主。 出发之前徐钊和细细嘱咐了徐瀚一番,让他凡是多留一分心,可这徐瀚毕竟还是不太通人情世故,被这些官员的话说顺了心情,高兴之下给父亲写了信,信中的用词十分激昂,满是对杨之孝的不屑,让徐钊和放心来福州,也早日做好南下的准备。至于什么准备,父子俩心照不宣。 徐钊和何等老谋深算,收到了信,召来手下幕僚细细讨论,最终决定应诏南下,不过目标,是福州之侧的晋州。此次南下,徐钊和点了半数家眷,其中包括世子洛尘与纪荀月,并邀知楼与他同行,时间定在十月末。 作者有话要说: 挣扎的日更,情人节快乐,可是枫子没有情人,╭(╯^╰)╮ 第24章 前夕 晋州的太守依旧是王绍行,他本是杨之孝面前的红人,一度被认为是除了那几个异姓王之外的新宠。虽因为资历太轻而没有封王,可却是圣王初定都福州之后最信任的人。 处于高位则必然受人注意,刚开始的时候顾之谦和徐钊和都有意拉拢他,只是他态度模糊,没人摸的清他的意思。可是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会就此飞黄腾达,位列王位的时候,他突然像是着了魔,上书狠狠参了徐钊和一本,而且详细地列了一条条一桩桩,竟像是和徐钊和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徐钊和虽本意拉拢他,可毕竟是个手握大权的王爷。此举无异于公然挑战他的权威,他哪里会善罢甘休?再则此时的王绍行只是得了圣王信任,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八千岁慕王想动他,虽不至于是易于反掌,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还是因为杨之孝的原因,徐钊和没有下死手,可也把他逼出了福州。 到了晋州的王绍行又学乖了,不仅把义女——后来的王妃纪荀月,送入了慕王府,事事也是顺着圣王的意思,虽不明显,却已经在二王之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只不过终因为他处事太过谨小慎微,遇事也是能避就避,很快便淡出了圣军的高层首领视线,成为了一颗无用之子,再也没有机会回到福州了。 徐钊和对此很是不满,之前让纪荀月认他为义父本是看中了他的影响,可却不想他如此扶不上墙,也渐渐对他失去了耐心,可因为纪荀月,也便任由他在晋州守着那一方安逸了。 只是如今,到底该用用这个棋子了。 慕王府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行速极为缓慢,等到了晋州,已是十一月末。早得了消息的王绍行亲自出城门十余里迎接。徐钊和闻之甚是高兴,命纪荀月也随着自己一起去见王绍行。 纪荀月几乎已经忘了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前段时间听闻要去晋州之事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莫名其妙的“义父”。 面对王绍行,纪荀月没有任何感觉,若说一定要有什么感慨,她想,她大概应该谢谢他。虽说这人当时只是把自己当做了一件礼物,也因此而有了之后的那掺杂了无尽苦涩和伤痛的经历,可她却因此,遇见了她想一生守护的人。 想到知楼,纪荀月本是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浮现了几分真心的笑容,落落大方地朝王绍行行了一礼,口中也喊了一声“义父”。 王绍行慌忙摆了摆手,“王妃不可行此大礼,下官怎么受得住呢!” “王大人是姐姐的义父,怎么受不起?”一边的知楼骑在马上,锐利的眼睛已经将王绍行上下打量了几遍,嘴里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王绍行也是个官场的老狐狸了,虽然未见过知楼,可看她的年纪与打扮也猜到了,赶紧跪下扣头,“下官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请殿下恕下官眼拙,若有失礼之处,请殿下海涵!” “王大人请起,王大人能有姐姐这样的女儿,是大人之福,不过姐姐得遇大人,也是遇到了贵人,也请大人受知楼一礼!”知楼说着,在马上微微欠了身,目光对上了纪荀月的。纪荀月心里一阵暖意,原来,她是懂自己的。 王绍行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又和几人客套了几句,便指挥带来的军队护送慕王府的队伍进城。 安顿好了慕王一行人,王绍行松了口气,急急忙忙往自己府里赶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35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35 ,刚下了轿子,就看到了牵着马靠墙而立的知楼,神色一下便僵硬了。 知楼的嘴里还是带着那抹笑意,牵着马缓缓走来,眸子并没有盯住王绍行,却让他感觉到了一股迫近的压力。 “殿下舟车劳顿,怎的不好好休息呢?”王绍行压住心里的那丝紧张,强作镇静地问道。 “怎么,王大人的府邸留不出歇脚的地方么?” “殿下说笑了,只要殿下不嫌弃寒舍便是,殿下肯来,真是使这寒舍蓬荜生辉!”王绍行摸不准她的心思,只得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知楼也不客气,把缰绳扔给王府的小厮,大踏步走了进去。 进了王府,知楼也不多说,径直让王绍行带她去书房一叙,王绍行心中越发忐忑起来,可也不得不从命。 进了书房,王绍行让人送了茶,随即屏退了其他人,他深知,知楼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自己必须要打足精神来应对,毕竟面前的这个少年,早已不是之前所传的懦弱无争了,自己久不在福州,与这个殿下打交道不多,可却丝毫不敢大意,毕竟有顾之谦这个前车之鉴啊。 “王大人是姐姐的义父,必然也知道这为父之道吧,姐姐喊你一句父亲,大人也该诚心相待,不让子女担忧。知楼也是他人义子,深晓子女之感,不过相比于姐姐,知楼以为,大人会更是一个好父亲吧。”知楼看出了他的紧张,自己的语气却更加轻松。这几年的历练,已经让她有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像王绍行这种自己先乱了阵脚的,更是好应付。 王绍行听了这话,额上开始浸出汗水,知楼的义父都是何人,不管是先前的顾之谦还是现在的杨之孝,哪一个是他敢比的,他越发摸不准知楼的意思了,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与大人说实话,知楼其实很感念信王的养育之恩,可知楼分的清是非黑白,顾义父所作所为,不得不说令为人子心寒,而父王也是对知楼恩重如山,知楼自当一心为其分忧。王大人如此明事理,必不会也让姐姐寒心吧?”知楼一字一顿,语气虽然轻,却字字敲在王绍行心头。 “下官虽无大才,却也知道些诗书礼法,殿下莫要再取笑下官了。” “王大人才是取笑我年轻不是,如今父王寿宴在即,召五叔入福州一叙旧情,可是五叔却先来了这晋州,可不是信任大人的很?” 王绍行心里又是一惊,本该反驳,可一对上知楼的眸子,他却不知该说什么了,那眸子,仿佛直直看入了他的心底,愣神间,只听知楼继续说道。 “世人都说王大人洁身自好,不畏权势,只是依知楼浅见,只怕大人早已是心中有主了吧。大人自以为参慕王一本便可掩人耳目,却想来这一招未和慕王商议妥当,慕王震怒之下来不及思索您的苦心,只怕大人被贬到晋州,也有些心灰意冷了吧,不过如今看来,慕王爷还是信任您的,至少此时,五叔还是选择相信您,而不是父王。” “殿下……下官,下官当年只是一时愤懑,嫉妒慕王爷罢了,下官,并无他想啊!”王绍行虽然有些心虚,可还是不想就此在知楼面前失去了反抗的余地,脸上换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双腿一曲,跪了下来。 “大人不用如此忧心,快快请起,五叔与父王都是当世豪杰,我怎会不知大人心中的苦呢。”知楼面容和气地扶起了他。 王绍行心里还在盘算该如何和了这稀泥,见知楼悠闲地坐了下来,玩弄起那只茶杯,心中却丝毫也不敢放松,这个殿下,实在是个了不得的新角色! “殿下,无论下官有何私心,对圣王的拥护忠诚之心,从未松动分毫啊!请殿下务必在圣王面前美言几句,下官还想有朝一日重回圣王跟前侍候啊!” “大人想要建功立业还用我的美言么?”知楼嗤笑一声,放下茶杯,“大人这心里到底忠的谁,大人最清楚不是么,而以大人的才华和眼力,早在选择的时候便做好了名垂青史的准备吧。” 她缓步走到王绍行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若一日知楼有难,还望大人施以援手呢!这天下走势,如今都在大人这手里攥着呢。” 说完,她推开了房门,大步离开。 王绍行仍是站在那里,神色似是丝毫未变,只那眼眸深处,泛起了点点的波澜。 这个小殿下,实在是个人物。若是假以时日,必然能成一番远超今日圣王的事业。 “洛尘!” 正嘟嘴苦着脸不肯吃饭的小洛尘听了这一声呼喊,眼睛瞬间便一亮,慌慌扭过头,胳膊也伸了出去,“知楼!” 一双手伸了过来,一把抱起了他,环入了温暖而安宁的怀抱。 洛尘黏她黏得越发紧了,知楼这两个字喊得也早已顺得不行,如今已经可以流利说话的他更是面对知楼就喋喋不休。 “知楼知楼,你今天去哪了~” “知楼看礼物去了啊。” “什么礼物?” “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娘亲的!”知楼点了点他的脸,转头看向纪荀月,纪荀月此时也正看着她,被她这忽然一看,眼里竟闪过了一抹惊慌。赶紧低头掩饰过了。 “姐姐,这里的饮食可还对口?”知楼抱着洛尘,挨着纪荀月坐了下来。 “我本就是这的人,这菜再合适不过了。” 知楼眼里闪过一抹懊恼,“姐姐,我无意提起你的伤心事,你……” “无妨的。”纪荀月又抬起了头,眼里早已是一片柔柔的宁静,她突然伸出手,摸了摸知楼的脸,“你这几日又在琢磨什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没什么,都是些小事。”知楼像是很享受她的触摸一般,竟是往前靠了靠。 “你这些年做的,我虽不知道,却也能猜得到,姐姐帮不了你,可也不想看你这么不心疼自己,以前的知楼,是无忧的,笑起来也是真的快乐。”见她这副样子,纪荀月也不想压着心底的悸动了,手指又摸上了她的发,替她梳理着有些乱了的发髻。 听了这话,知楼一愣,连洛尘捏住了她的脸都没有反应,还是纪荀月伸手拿开了儿子的手。 “姐姐……知楼不想再和以前那么无能了,知楼说过要保护姐姐,做什么都是愿意的,姐姐莫要这么说,知楼做这些,也补偿不了姐姐……” 喉头一梗,许久没有的泪意涌了上来,这几年,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坚强,就好像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带着面具看人,却还是在姐姐的面前卸下了一切伪装。 “我说过的,我的苦痛都是我自己的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36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36 事,与你无关,也不需你的补偿。”纪荀月眼中也含了泪意,却说不清为了谁,她和知楼,哪里有亏欠一说呢? 知楼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又渐渐清亮起来,她又侧头看了看洛尘,再转过脸时,眼里已满是坚定,“姐姐,那天快要到了,姐姐也做做准备吧,我定会把你,和洛尘,安然带走的!” 纪荀月只觉得自己呼吸一滞,却不似上次那般迷茫了,她微微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低声道,“何时?” “最多三天。”知楼声音低沉,可字字仿佛都有千斤之重。 她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可能是这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为了她现在,也是一生,最珍惜,最重要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上课了,用手机码字,速度可能会比较慢,争取日更。这篇文越写越长了,我计划着正文在三十章内完结,不过现在不确定。很有可能这是一篇比《十年》还要长的文,的文,的…… 第25章 因果 知楼所指的机会到底是什么,纪荀月不是不好奇,只是她知道,自己目前最需要做的,应该是照顾好自己,到时不让知楼分心。 这些年知楼做了太多,她吃了多少苦从未说过,可是自己不是猜不到。当年的事自己固然是伤痛的承受者,可是知楼,她又何须为了自己的伤痛承受后果。她对知楼的感情已经超过了亲情,可她也只是自己做出了陪伴的承诺,而知楼,虽是把她当做姐姐,可是为她付出的,又哪里只是对一个没有血缘的亲人呢……她不是没有过贪念,贪念知楼也可以把她当做最重要的人,而且不是以姐姐的身份。可是如今看来,能得到她如此相待,她已不可再求其他,未来会怎样,她们还会遇到什么人谁也不知道,可是至少,自己已经成为了她生命里一个不可缺少的人。 知月,你若知道了,可会怨我抢了你的位置么…… 偶尔的,她还是会想起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她们虽未见过,可是她却觉得,她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像的人,因为一个人。 三日未到,而改变了史册的晋州之变,悄然发生。 徐钊和自诩聪明,当年虽然拉拢了王绍行,可在之后很快就后悔自己看走了眼。 他一直百思不得解的是,王绍行为何在向自己示好没几日就擅自上书参自己,惹得自己一怒之下将他逐出了福州。事后王绍行向他解释是想打消顾之谦的猜疑,很蹩脚的理由,可是他还是勉强信了。可是之后王绍行在晋州的多年无为让他更是恼火,若不是因为他得到了纪娘,也确实想把那个孩子从小培养成一个与与自己相肖的继承人,便没和王绍行追究,心中也认定王绍行会感念自己的恩情,虽是平庸,可也懂得安分守己。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开始的眼光是精准的,这个看似庸碌的人,其实是在精心为自己布局,多年的伪装,只为等他放下心防,从而一击致命。 王绍行到底是谁的人?直到慕王听到外面震天的喊杀声也没说服自己。对,他应该是杨之孝的效忠者,几年前杨之孝便下定决心除掉自己了,至于为什么是给自己布局而不是顾老三,大概是因为杨之孝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对这个新崛起的老五不了解,也控制不了吧。可是,如今的圣军,若是自己就此倒了,杨之孝以为,他就可以控制的了王绍行么?这个人可以在晋州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就是自己也被他迷惑了,等他除掉了自己,只怕也是这半壁江山彻底混乱的时候吧,杨之孝阻止不了他的。 那么,谁可以呢? “王爷!王爷!到处都没找到王妃和世子的身影,王爷,外面的人要杀进来了,王爷,先撤吧!” “知楼。”徐钊和握紧了手中的剑,是了,如今也只有知楼,可能成为和王绍行抗衡的人。纪荀月不见了,只怕知楼,早就看出了王绍行的真面目吧,还有自己的好儿子徐瀚,一定也是他怂恿的对自己的亲爹下手,以图夺得他手里的大权吧。若不是徐瀚回到晋州与王绍行里应外合,自己也不至于陷入如此境地。呵,真是厉害!连自己都被这个少年耍的团团转! 不过,知楼,你再厉害,你的死穴,还是那么明显! “徐来,你亲自率领本王的护卫,往扬州方向去追王妃,追上之后,不管看到谁,一并杀了!” “王爷!护卫是保护您的,请王爷速速随小人离开!”徐来跪下扣头,身下的地板已被他的血染红。 “本王一世英名,却要折戟在这小小的晋州了。”徐钊和缓缓抽出剑,抚摸着冰冷的剑锋,他立志成就不世功业,为此机关算尽,却不料结束得如此容易,当真是讽刺。 “王爷!小人誓死保护王爷出城!” “本王走不了的,本王的儿子亲自在外面守着,他们费尽心思,怎么可能放过本王,本王不会让他们来践踏本王的尊严。只是,本王虽然败了,可不会放过酿成这一切的人!他不是也说过么,要与本王,同归于尽!”徐钊和狠狠地挥剑,面前的桌几应声碎裂。 “知楼!本王得不到的,你也永远别想得到!” 这大概是徐钊和一生最疯狂的时候,他一生都是心思缜密,冷静自持,这才得以换来今日的这一切,可是如今已是穷途末路,他全身心想的,只剩下毁灭,毁灭掉造成这一切的人!他只恨,只恨自己不能亲手去毁灭,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一切破碎成灰! 没人知道徐钊和在自刎之前想了什么,只是想来被自己以为掌控的小人物逼的自杀,心中该是可悲至极的吧。而死后被儿子亲手毁尸,不得安葬,后人读来也是可怜的。 其实真正了解他的人知道,比起这些,只怕徐钊和更在意的是后人对他的评价。说起来他也是这段乱世中一个重要的人物,同一时期的杨之孝和顾之谦都被史官浓墨重彩地书写在了史书中,只这一位在当时翻手为云的慕王,却好像被后人遗忘。后世的史书对于圣慕王的记载实在不多,薄薄几页纸,所记录的也不过是他何时参加了圣军,因功受封为王。被记载最为详细的是晋州之变,慕王因叛乱,被围困在晋州,自刎而亡,后被自己的儿子亲手砍下头颅,悬挂于晋州城头,尸身也被鞭笞抛弃在荒野,无坟无冢,一代风云人物,却终成了游魂野鬼。一生精彩,可被记下的,却只有末路之时。何其可悲! 懂他的人,是知楼。 知楼在知道王绍行的身份之时便猜到了之后的一切,她无欲江山,故而所求王绍行只有此事,不知王绍行是何心态,只是后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37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37 世之人,确实就此忘却了这个曾经立志名垂史册的人物。滚滚历史长河,无论是谁,也不过只掀起一朵浪花,无论激起什么样的涟漪,最终也是被洪流淹没罢了。 当时所立誓言,如今想来,该是应验了。万念俱灰。人之所念不同,可破碎之时,感觉必是相同的,所谓因果报应,便是如此。 “姐姐,洛尘怎么了么?”正在赶车的知楼忽然听得车内传来孩子的哭声,不免有些担忧,但是手中的缰绳却片刻不敢松,虽然已经出了晋州,可是还是太近了,她知道,不论是王绍行还是徐钊和,此时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大概是受了惊吓,不碍事的!”回答她的是采樱。 “姐姐可还好么!”知楼还是忍不住担心,一手操控着缰绳,另一手挑开了车帘,回头往车里看。 车里的三个人都是面白如纸,洛尘躺在纪荀月的怀里哇哇哭着,纪荀月一手抱紧孩子,另一手撑着车身。几人出来的太过匆忙,车里连个软垫也没有,马车颠簸,坐着也是种煎熬。 “不碍事,你专心驾车就是。”纪荀月朝她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知楼心里有些歉疚,可也没有多说,松开车帘,又一甩马鞭。她必须倾尽全力,一定不能在这最后时刻出事,堵上了一切,她承受不起任何的变故。再如何坚强,她终究是个女儿,苦苦撑到今日,她全心念着的,只是让车上的人安然脱身。 身后隐隐传来了马蹄声,知楼心里一惊,慌忙回头去看,果然看到了滚滚烟尘。 “动作这么快么?”她皱了下眉头,又伸手挑开了车帘,“采樱,你来驾车!到前面等我!” “啊?我?”采樱一愣,她虽然骑过马,可也只是曾经摸过一次缰绳,这马车她可从来没驾过。 “不用太快,好好掌着方向!”知楼拉着缰绳,让马车慢了下来,采樱一咬牙,站起来弯着腰往外走。 “知楼!”纪荀月有些惊慌地喊了一声,她能猜到是追兵追了上来,也能猜到知楼要做什么,可是,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去面对呢! “没事的,是王绍行的人,他们不敢怎么样的。”知楼等采樱出来,自己便纵身跳了下去,她没有去看纪荀月,她害怕自己的坚定会有动摇,她此时必须逼自己完全的去相信,她们一定可以安全离开。 来的人果然是王绍行的手下,人数不多,只有十几个人,想来此时王绍行必然是在忙着围剿徐钊和吧,能分散一些兵力四处去找自己,已经是很给自己面子了。 见了知楼,那些人也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参见殿下,小人们奉王大人之命,迎殿下回晋州,外面太过危险,殿下若是伤着,王大人不好和圣王交代。” 知楼冷笑一声,“王大人多虑了,我已不是殿下,烦劳诸位转告,自今日之后,圣军之中,再无什么殿下!”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为首那人缓缓拔出了剑,“无论如何,请殿下随我们走一趟!” “那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请走我了!” 纪荀月挑开车帘极力往后张望着,可知楼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她死死捏住了车帘,努力压住心里的慌乱,可实在无法欺骗自己,终于忍不住叫住了采樱,“采樱,停车,我要回去!” “夫人,你不能回去啊,太危险了,你若出了事殿下会分心的!”采樱紧张的拉着缰绳,努力控制着马车的方向。 “可她一个人太危险了,我不放心!”纪荀月心里慌得厉害,她不能否认,知楼在她心里,早已成了不能失去的人,她甚至不敢去想,她可能会再也见不到她。经历了这么多,再不能承受的伤痛也过来了,可失去知楼,是她只是想一想就承受不了的! 听得出来纪荀月语气焦急,怕她胡来,采樱慌忙勒住了缰绳,还没等她开口说话,就感觉车身一震,纪荀月已经跳下了车。 “娘!”洛尘的身子也探了出来,急急得伸手去抓纪荀月,险些要掉下马车,纪荀月看见了,赶紧伸手去接。 “洛尘听话,在车上等娘。娘要去找知楼。” “洛尘也要去找知楼!”洛尘挥舞着小胳膊,一脸认真地说道。 纪荀月头疼地厉害,她当然不可能带着洛尘去,可是知楼…… 纪荀月耐着性子安抚了洛尘几句,可洛尘怎么也不听,采樱正要说什么,却突然看见知楼提着一把长剑快速跑了过来,见了几个人停在这里,神色微变,几步赶了过来。 纪荀月也转过了头,看到知楼的瞬间眼中闪过了惊喜,可下一刻又变了颜色,下意识地把怀中地洛尘扣在了怀里,声音也有些颤抖:“知楼,你受伤了么?” 此时知楼的白衣上已经沾满了点点的血迹,脸上也溅了几滴血,手中的长剑更是布满了鲜血,血顺着剑身滴落。浑身散发着杀气,这样的知楼,很陌生。 知楼匆匆扫了面前目瞪口呆的两人,探身从马车里捞出了一块破布,擦了擦剑身,背影有些僵硬,过了一会儿再回过头时脸上带着苦笑:“对不起,吓着你们了,我没事。” 不知为何,纪荀月的心里突然一酸,她不是没有见过知楼脆弱的样子,可是这样的知楼,却更触动了她的内心。杀戮与鲜血,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知楼到底经历了多少…… 她缓缓走上前,伸手擦去了知楼脸上的血迹,声音轻柔,“你没事就好。” 短短一句,心中却是万千波澜,她不知该如何去说。 作者有话要说: 到底要怎么给徐钊和一个报应,我想,对于一个野心家,被遗忘在角落,便是因果报应了吧。 也许对他还不够狠,可我想,也可以解恨吧。 镜花水月的故事写不了了,在那个乱世,大人物与小人物终究是不一样的。 下一章,逃出生天。 第26章 生死 除掉了王绍行的追兵,知楼微微放了心,虽然知道徐钊和极有可能垂死挣扎,可毕竟他已经是俎上鱼肉,能否出晋州都是个问题,更别提猜中她们的路线了。 一路逃亡着实辛苦,出晋州之时也没准备好足够的东西,知楼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暂时进城休整一下,可也不敢多做停留,毕竟如今除了王绍行和徐钊和,只怕如今这半壁江山之主杨之孝,也在四处搜寻自己。 自己这一次太过展露头角,劝服徐瀚是她剑走偏锋的一个奇招,可是这一招是完全脱离其他人预料的,杨之孝虽然一直对她很是看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38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38 重,可是想必也不会放心一个太不听话的继承人。徐钊和倒了,杨之孝可不会就此停下刀刃,这些年他的猜忌心越发重了。 进了沿途的县城,知楼让其他三个人好好休息了一夜,自己则去置办了一些吃穿用具和一支□□,顺便放出了一只信鸽。 只再需几日,这一切就会彻底结束。 第二日一早,知楼便赶了加了一匹马的马车载着三人出了县城,她必须赶在这江南大乱之前到扬州,那里有她暂时放不下的一件事。 可也许是一切进展的太过顺利,绷紧了多年的心弦开始松动,知楼有些大意了。看着前面岔路口突然出现的一队人马,为首的徐来瞪着通红的双眼看着自己,她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徐钊和。 也许她成功地骗了他,也逼死了他,可是,他毕竟是纵横权力顶峰多年的人,一旦醒悟,便会迅速看清局势,临死挣扎。 自己要回扬州,他猜到了。 “殿下这是要往哪里去啊!”徐来把大刀横在马前,眼中布满了血丝,恶狠狠地看着面前的人,正是面前的这个人,毁了慕王府的一切。他身后的马车里就是祸端,是自己当初,亲手迎进王府的祸端! “徐管家能逃出晋州当真是好本事呢。”知楼冷笑一声,手却悄悄按住了藏在座下的□□,来者不善,只怕这是最后一道考验了,生或者死,便在这一把。 “车里可是我家王妃和世子,殿下这是要带着他们去哪呢?王爷在晋州可是好苦呢!” “笑话,徐钊和卑鄙无耻,违反约定,姐姐从来就不是你们府里的王妃,我只是要带着姐姐回去,徐来,你想清楚了,拦我者,必死!”知楼眼中迸出一道精光,一抬手抽出了□□,双手一挥,斩断了面前一匹马的绳索,起身上了马。 “哦?那殿下可想清楚了,今日,殿下的美梦也该化为泡影了!”徐来提起了大刀,刀锋闪着寒光。 纪荀月和采樱早已经挑开车帘探出身,此时都紧张得脸色苍白,纪荀月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又一次,她需要知楼的保护。 “采樱,你来驾车!”知楼头也不回,语气十分沉着。 “是。”采樱此时也难得的头脑清醒,她看了看身边的纪荀月,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驾车的位置。今日,她必也要拼尽一切来护着姑娘的,这些年姑娘对自己的照顾自己看在眼里,便是当日形势如此危急,姑娘也没有抛下她,她该报恩的。 “你只管往旁边那条路去,没有人可以拦着你们,用最快的速度,不用管我。”知楼微微侧过了头,对上了纪荀月的眸子,她微微勾起唇角,“姐姐,这一次,知楼一定不会食言的。” 纪荀月咬紧了嘴唇,果然,知楼还是想着补偿自己……知楼,你怎么如此傻呢。 放下了车帘,她有些无力地跌坐下来,罢了,既然她一心要护自己安全,自己便努力让她放心吧,只是,知楼,我虽不能助你,可也做不到独活。 采樱抖动了缰绳,马车缓缓地朝岔路而去。徐来眯起了眼睛,眼中是浓浓的杀气,他微一偏头,有三个人便做势要追。 知楼一直盯着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的马便撒开了四蹄,赶在三人面前拦住了路口,手中的□□已经刺出,左手拔出了剑,只一瞬间便挑落了两人。 其余的人见了心里都是一惊,徐来突然瞪大了血红的双眼,一夹马肚便冲了过来,知楼丝毫不惧举枪迎了上去。 这些人杀出晋州已是不易,身边跟着的人只剩下了十余人,一路追来是人困马乏。知楼虽然只有一人,却也能暂时挡住,刚一交手,倒是徐来的人先吃了亏,一下又毙命了两人。 徐来急红了眼,让其他人展开将知楼包在中间,又一使眼色,又有两人往纪荀月去的岔路追去。知楼眸中寒意一闪,纵马就要追去,却被其他人困住,一时不得脱身。眼看着那两人没了踪影,她只觉得心急如焚,手也开始颤抖了,她死死咬住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敢去想,那个承受不了的结局会发生。 采樱本不敢驾太快的车,可明白此时情势危急,也极力想要加快速度,又加上路面不平,马车颠簸的十分厉害。纪荀月顾不得洛尘的哭闹,她的心里,此时满满的都是知楼。隐隐的,她听到了男人的吆喝声。 “采樱!” 采樱也听到了,手中的缰绳拽的更紧了。可是马车再快也快不过马,反倒是因为她加了速度,方向开始不受控制,她拼尽全力去控制马车,可还是被晃得送了缰绳,马车轧过一块石头,她一下被颠了下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纪荀月听到动静,挣扎着往马车外面挪动,马儿嘶鸣着,已经彻底失控了,马车颠簸的更加厉害。好容易挪出了马车,看见马车已经无人驾驭,那匹马正没头没脑地往前冲,纪荀月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前路有什么危险,她赶紧拔出知楼之前塞给她的匕首,咬牙伸手割断了和马车和马之间的绳子。马车剧烈的颠了一下,纪荀月被狠狠甩回了马车,一边的洛尘吓得几乎已经忘了哭闹。因为是微微的上坡,马车又往前冲了一段距离便停了下来。 纪荀月忍住身上的疼痛,抱起洛尘,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 追上来的两个人见了也停住了马,虽说之前徐钊和有过格杀勿论的命令,可是徐来还算清醒,他下的命令是绝对不能伤害洛尘。不管还有没有可能,他还是想保住徐钊和的这个世子。 “王妃勿惊,我等是保护王妃和世子的。” “哦?是么,是王爷下的命令么?你们便是这么保护我们的?”纪荀月抱紧了怀里的洛尘,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 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正要说什么,却听见后面传来一阵厮杀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浑身鲜血的人骑马冲了过来,手中的一枪一剑都泛着嗜血的寒光。这人浑身散发的气势太过可怖,一时间竟让二人愣住了。 知楼真的是害怕了,拼死杀出了包围圈,还没走几步便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采樱,没有看见马车,那一瞬间她的心好像瞬间跌进了一个冰窖。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恍惚起来,连后面的追杀声她也听不见了,她只恨不得自己可以立刻出现在纪荀月的身边,不管什么后果,她都要和她一起面对! 直到看见靠着马车的纪荀月,她才又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 扬手把□□穿了马上的男人,另一个人见了慌忙提刀去挡,刀剑撞出清脆的声响。知楼□□的马一声长嘶,前蹄抬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39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39 起,挡在了纪荀月的前面。 徐来等人也缓下了速度,本来十几个人,现在只剩下七个人。知楼这些年暗中做出的努力,真的让徐来有些刮目相看了,只是,在他看来,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 “殿下,你可知王爷为何会猜到你要去扬州么?”徐来突然开口,嘴里噙着嘲讽的笑,“王爷看错了你,你要的居然不是这江山,不过殿下,你的软肋也因此暴露了,你身后的人,还有你的那个姐姐,人太注重情义了,便注定会患得患失,而现在,你终究还是该认命了。” “不用你来和我说教!”知楼冷冷地说道,“你们永远也不会懂我与你们永远不可能一样!” 说完,她回过头去看纪荀月,有些苍白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安心的笑容,“姐姐,信我。” 纪荀月有些呆愣地看着面前的人,从那眼神中,她好像读到了什么,可来不及抓住便消散了。 又是鲜血和杀戮,她的眼睛一刻也不敢从那人身上离开,知楼尽力挡在她面前,而洛尘此时正扒着她的腿,吓得瑟瑟发抖。 有些茫然的低下头,看到那张小小的写满惊恐的脸,她有些心疼的弯下腰,手里握紧那把匕首,这是她的孩子,她应该保护他的。有一个男人摔下了马,可是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手里提着刀,转向了她们。 纪荀月紧张地将匕首指向渐渐逼近的男人,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于直到那个男人走到自己面前十步了她才认出,这人是徐来。 “夫人,把世子给我。”徐来跛着腿,缓缓靠近,目光阴狠。 “你休想!我们母子便是自杀,我也不会把洛尘交给你!”纪荀月抱紧了洛尘,握着匕首的手抖得太厉害,几乎要握不住了。 “把世子给我,你们都可以活着走!”徐来呵道,不知何时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小弓和一支箭,这种小弓的射程很近,因此他先前没有用来偷袭,可是此时,他只要吓住面前的女人就够了。 徐来已经走到两人面前五步远了,纪荀月咬着牙,把手中的匕首指向了自己和洛尘。 “夫人是不信我的射术呢!”徐来冷笑一声,双手迅速拉开了弓箭,回身朝被围困的知楼射去。他的动作太快了,纪荀月甚至来不及反应,那支箭已经离弦而出。 距离很近,知楼听到风声时已经来不及躲闪,后心一阵剧痛,剑没有握住掉在了地上,其他人见了这难得的空当,加紧了攻势,一时之间知楼的身上又添了几道血痕。 当看到那支箭刺入那具瘦弱的身体时,纪荀月只觉得心口被撕裂了。她惊呼一声,扔下了匕首。 “住手!洛尘给你!都给你!你放过她!放过她!” 声音很大,知楼也听到了,她忍着痛用枪隔开面前的刀剑,慌忙回头,她看到的,是徐来手中举起的刀。 “姐姐!”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慌。 下意识地喊出了口:“荀月!” 这一声唤醒了纪荀月,她微微仰起头,刀身上反射的阳光十分刺眼。知楼,刚刚,叫她什么……这是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她那么喜欢自己唤她的名字,可她却不知,自己等这一声,等了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为啥锁?我又没开车!!! 第27章 落定 “她什么时候会醒?”知楼俯下身子,擦了擦塌上的人脸上的污垢。 “只是太疲惫了,没什么大碍的,倒是你,身上的伤还疼不疼。”颂云小心地把怀里好不容易睡熟的洛尘放了下来,拿过一床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那箭射程很近,刺的不深,其他的都是小伤,不用管的。” “这次可真算是你们命大,还是本姑娘来的及时救了你们吧,你可要好好感谢一下我。”颂云走到桌边,收拾着桌上的药和纱布。 “是,真是多亏了娘子。”知楼心里的石头完全落下了,嘴上也开始打趣起来,有几年了,她都没有像今日这样快活过,脸上的面具带的久了,她几乎要忘记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了。 颂云睨了她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这下是成功脱身了,可把这半边天都捅漏了。你可猜猜,现在有多少人想要你这颗人头呢?杨老爷子十几年的心血,都因为你而毁于一旦了。” “这可与我无关,他们这些人本就不能成事,这十几年江南战火不断,民生凋敝,这场闹剧早就该结束了。再者说来,想要除去徐钊和和顾之谦的人可不是我,王绍行也是杨之孝亲自埋下的种子,如今的一切,本就该由他们承担。”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颂云脸上的轻松被严肃取代,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道:“接到你的信之前几天,扬州那边的消息就传过来了,王善似乎没有得到什么结果,消息传来的时候说他病了,之后便断了消息,不知如今扬州是什么情况,只是想来……” 知楼垂下了眸子,房中有些憋闷,她缓步走到了窗前,窗外明月当空,夜色如水般平静清澈,这本该是个好日子。 “其实,我何尝不知道,姐姐,也许再也找不回来了。”知楼背对着颂云,背影单薄寂寥,“可是我还是找了这么久,哪怕心里已经知道不可能,可还是舍不得就此放弃,颂云,我真的不敢去想,姐姐她,到底会经历什么。有时候我会想着,她若已经去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知道么,在纪姐姐出事之后,我心里的这个念头很强烈,我怕姐姐也遇到这样的人,甚至比这更要糟糕,毕竟乱世之中的一个女子,能有几分希望遇到一个好人?从那之后,我有些不想去找姐姐了,我怕找到一个陌生的人,我自私的希望姐姐还是八年之前的样子。可是,我做不到完全放弃,或许这,真的会是我此生都解不开的心结吧。” 颂云听完,叹了口气,目光又扫过榻上的纪荀月,“那你对纪娘呢?和你想知月的时候是否一样,还是说,你把她当做了知月?知楼,那日你喊的,是她的名字。” 久久的沉默,虽然是南方,冬日的夜风里还是已经浸透了寒气,寒气从打开的窗口吹进来,便是坐在屋里颂云都觉得有些冷,而站在窗边的知楼,却好像浑然不觉。就在颂云软下了心不想再去逼她的时候,终于听到了知楼沙哑的声音传来。 “她和知月不一样的,从见到她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不一样。可是,那个时候的我还是太稚嫩,贪恋她给的姐姐的温暖和感觉,告诉她我的故事,自私的想去把她当做姐姐。可是,我还是亲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40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40 眼目睹了她被伤害,颂云,其实我第一次见到洛尘的时候,心里真的很讨厌他。他的出现是个错误,而因为他,姐姐也再不是从前的姐姐了。我知道,每每看到他,姐姐心里也是难过的,不然也不会取名落入凡尘。我不忍心去戳姐姐的伤痛,可我做不到伪装,所以最开始的那一年,我便躲在福州,对她不闻不问,我没有想去刻意的做给徐钊和看,而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和洛尘。按理说,徐钊和虽不是好人,可是她没有错,而洛尘更是她的骨肉。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生下孩子,我心里真的很难受。我很为那个时候的自己不齿,我居然会就那样抛她在杭州自己承受一切。我甚至开始怀疑,我到底是不是像自己说的那样真心对她,我拿她到底当什么。” “后来见了她,也见了那个孩子,也许是时间解开了一切心结,也许是我不想再去纠结。看到她抱着孩子时的恬淡温柔,我突然想到,我应该护着她和那个孩子,她已经受了那么多苦,这个孩子无论怎么说也是她身上的一块肉,也许她不想成为那个母亲,可是做了母亲,有些事情就真的不一样了。我希望我可以给她和洛尘撑出一片安宁。而我对她,其实也许早就重过了知月,那种感情很复杂,没有血缘,终究不是单纯的亲情,可从见她之时便认定了是姐姐啊。年少些的时候不懂太多事,可后来懂了,可面对她,真的太复杂了,若偏要说出什么,我想,是习惯吧。是,在心里我也不想再喊她姐姐,可是,也改不了口了。” 静静听完了这番话,颂云又想到了那日的场景,纪荀月的那句话她也听到了,思虑再三,她还是开口说出了心底的话:“可是在她心里,你也许比孩子更重要。” 知楼猛地转过了头,脸上一闪而过迷惑,很快便被茫然取代,愣怔了许久之后,她才轻轻的开了口:“我知道,可是洛尘,终究是她的孩子。”她还想说些什么,可却再找不到言辞。 颂云听懂了,她其实是同意的,纪荀月已经做了母亲,这世上没有哪一个母亲可以真心对自己的孩子狠下心,这是天性。而依纪荀月的性子,若是那日自己没有及时赶到,徐来带走了洛尘,知楼也活了下来,只怕她最终,还是会过不去自己的坎。 她是旁观者,虽与纪荀月不熟,可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她看得再清楚不过,只是哪怕是个局外人,却也看的出来,那些发生过的事,其实是不会随着时间消退印记,比如洛尘。圣人也不可将人生万事看的透彻,可万事都会有个结果,而结果永远都不是突兀的,它的因必然是已经埋下的。若说有何事不计缘由,那便是相遇吧。那是命运最随意也最谨慎的安排。 纪荀月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了,屋内光线还很暗,想来该是黄昏或是凌晨。这个地方很陌生,屋内布置也很简单,屋内没有其他人。 头很晕,她又闭了会眼睛,才渐渐理清了思绪,昏迷前,她看到的是徐来狰狞的脸,一支箭射穿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她听到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喊着知楼。 知楼,知楼怎么样了,那个女子又是谁?脑中一出现那个名字,她眼前便浮现出了那一幕,她眼看着那支箭钻进她的身体…… 荀月!一个声音突然炸响在耳边,莫名的,她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那个声音又响在了耳边,一声声,逐渐清晰。 那是她第一次,不是喊自己姐姐。 可是这一声声回响在耳边的呼唤突然让她有些害怕,明明是自己期盼了那么久的,可是为什么,她心中突然生出了惧意。她在害怕什么…… 耳边隐隐传来孩子的哭声,那一声声的呼唤渐渐隐去,她听出来了,那是洛尘的哭声。洛尘,她忽然好像懂了自己的惧意从何而来,在那一刻,她抛弃了他,抛弃了自己的孩子。一种深深地愧疚感涌了上来,几乎完成把她淹没。是,这个孩子是段痛苦的回忆,可是两年了,她以他母亲的身份照顾了他两年,她不是从前的那个无所牵挂的少女了,她是一个母亲,这世上有一个人,和她有些最直接的血缘关系,可她居然想过抛弃他!她没有办法去用任何理由说服自己,虽然她知道,若是再有一次,她也许还会失去理智地喊出那一句话。 她真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门被人推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怀里抱着正在哭闹的洛尘。 “原来是娘亲醒了,我说孩子怎么老哭呢。” 纪荀月撑起身子,这个女子很眼生,可是这个声音,却是熟悉的。 “你是谁?” “知楼的妃子,你该知道的,姐姐。”颂云手里拍着洛尘,洛尘也看到纪荀月了,哭的声音低了下来,可是看向纪荀月的眼神有些怯怯的,抓着颂云的衣服不放。 那句姐姐刺得纪荀月的心一疼,她苦涩一笑,“你是颂云,是你救的我们?” “是,知楼还没到晋州我就离开福州了,接到她的飞鸽传书我便往这边赶,好险姐姐可就不能安然坐在这里了。哦,对了,你的那个小侍女不幸遇害了。” “采樱……”纪荀月心口一痛,惨笑一声,这丫头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因为自己而去了,只不过在这乱世,人命实在是最贱的东西。 “娘亲……”趴在颂云肩膀上的洛尘小声地喊了一句,颂云想把他送到纪荀月手里,却被他死死拉住了衣襟。 “娘亲不要洛尘了么。”洛尘眨了眨眼睛,眼中蓄满了泪水。 纪荀月本来伸出去接他的手僵住了,有些无措地看着儿子,她知道,他听懂了自己那句话。孩子的世界很简单,自己想要去做无力的解释也是多余的,更何况,她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洛尘,娘对不起你……”酸苦涌上心头,却无法诉说。 颂云默默看着这母子二人,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知楼说的,确实是对的。 “她要回扬州是因为知月,可是如今知月的消息断了,她打算听你的意见,你想去哪?” “我该去哪呢。”纪荀月苦笑反问。 “她一直想给你和洛尘一个安定的生活,如今好不容易脱了身,你也不用再去想任何事,莫负了她的一片苦心。” 莫负了知楼的苦心,她怎舍得辜负。可是她想去哪,她属于哪里呢?待此时尘埃落定之时,她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早已没了归属,她已经习惯了被命运推着走,而如今该她选择命运了。也罢,她也真的倦了,便选择一处安度余生吧。 “我祖籍绍兴,便落叶归根吧。” “也好,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41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41 我去和她说。”颂云放下了洛尘,洛尘虽然还是有些抵触,可纪荀月已经伸手抱住了他,她已经下了决定,这个孩子,会是自己余生的陪伴,也许,她真的早该认命的,放下执念,也放过自己。如此,也是最好的。 “她想回绍兴。” 倚着的少年缓缓点了点头,“回归故里,姐姐是想安定下来了。” “那你呢?你会安定下来么?” “坦然地说,我不知道。”知楼叹了口气,“况且这天下不安宁,谁又能真得安定。而且,你知道的,我还有那么多放不下的东西。” “你骨子里也不是会安定的人,知楼,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你也不可能会像一般女子那样安于一隅。” “你说得对,却也不对,我虽然仍是幻想着仗剑天涯,可我也知道终有一日会疲倦,那时便会停下的,只不过不是现在罢了。” 颂云点了点头,她跟在这人身边也有许久了,也许是投缘,她总能很懂她,“可是,纪娘呢?” “我说过会陪着姐姐,她现在累了,我也不会扔下她不管,左右我还年轻,不怕来不及。” “可你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虽然你此时的决心很大。”颂云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你定要逼我么?”知楼终于忍不住苦笑出声,“我也真的希望我可以一直陪着她,对她,我不想食言。可是颂云,我做不了保证,但是无论如何,余生,我都定要时刻确定她的安好。” “你们二人当真是痴人,只不过所痴不同罢了。”颂云摇了摇头,决心不再提此事,这二人的事,便由她们去吧。 “你呢,和我们一起去绍兴么?这江南只怕一时不会太平,待一切结束,我再陪你去寻家人如何?”知楼敛去了苦涩,脸上恢复了平和,关切地问道,她可是时刻不忘当年对颂云的承诺,这几年若没有她在自己身边,只怕日子会更加难熬,这是她难得的一个知己。 “只要殿下不嫌弃便好了。不过跟我来的那些人呢?他们是你一手培植的,可你总不会也想带着他们,这次没有他们,你也脱不了险。” “等离了这里我便把他们散了,我无心于天下权力,他们也不需再为任何人卖命,讨一个平静的生活吧。” 一切,都该从头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的故事还很长,我只是在写她们之前的故事,在那个故事里,她们是主角 第28章 远游 绍兴水乡,风景秀美,人杰地灵。 其实现在的江南,不太平,前不久突然传出慕王叛乱自杀的消息,慕王旧部顿时一片哗然,短短几个月,圣军中除圣王最有威望的两个人物先后丧命,这对于圣军来说是撼动根本的大事。新年将至,整个江南却蒙着一片死灰。 在这个当口,圣王杨之孝却突然病倒了,这场病来的太突然,也确实很严重,严重到让这个已经看惯了大事巨变的圣王无力起身。而更让人匪夷所思的,圣子府的主人,那个近来名声大震的殿下却不知所踪,连带着妃子和府中的护卫,一并突然消失,杨之孝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便发出了通缉,可是直到病重,除了在圣子府搜出一封信,还是未得到任何消息。反倒是在看了信之后,他的病又重了几分。 杨之孝是真的到了极限,他苦心经营了一盘棋,从刚到福州便在计划,扳倒吴蒙之后,固守福州,是他放出的最大诱饵,本想等着老三和老五在江南斗得你死我活再动手,可是却被知楼搅乱了计划,可总归还在他的控制之内,毕竟他也年纪大了,等不了太久。可是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顾之谦倒了,局势还有些乱,他本想趁着寿宴请来徐钊和缓一缓局势,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王绍行居然会擅自动手,一下彻底搅乱了局面。而王绍行为何会如此胆大包天敢直接动手,这些疑问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早在扬州的时候,徐钊和那个不成器的大儿子就被知楼说动了,而王绍行,只怕也早已起了贼胆吧。只是,知楼给了他一个机会。 知楼,你到底要做什么! 搜来的那封信里只有一句话:未有投笔从戎力,不忘书生意气胆! 这句话,很眼熟,他撑着病体苦苦思索了一夜,终于在黎明之时想起了这句话是何人若说,一时激动,大声咳嗽了起来,直到见血方停,他握着手中的信纸,手抖得几乎要拿不住。 他想起来了,这句话还是当年自己那个结拜大哥说的,他说有一个读书人立在扬州街头,穿戴整齐,说了许多不敬的话,最后被剖心而烹,暴尸街头了。老大说那读书人真是巧舌如簧,句句辱骂却是用词文雅,其中大多他几乎已经忘了,倒是这一句被他旁边的一个军师记住了,随口提起。 书生,扬州,知楼…… 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他要毁了自己的江山!他不会姓顾,也不会姓杨。 杨之孝大声笑了起来,笑的几乎疯狂,他是个野心家,可从来不是合格的政治家。他承认对于知楼他有过算计,可说到底,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从第一次见面便生出喜欢,当时吸引他的是那孩子眼中的倔强与超乎年纪的坚强,却不知,那眼神之后隐藏的,是对他,对他的江山刻骨的恨! 如今,他的江山已经乱了,可更绝望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即使平定了这天下,又该给谁呢。 元隆七年,二月初二,征战十余年,坐拥了半壁江山,前无古人的农民起义者圣王杨之孝,在刚过完六十寿辰的龙抬头之日,猝然崩逝。后人对这个人的评价很复杂,对于他的称号他的政策他的用人手段都做了许多的剖析。再多的功与过终究变成了史书中的几页纸,不可否认的是,乱世记住名字的,终究是大人物。虽然被记载下的人物,终不是那个人本身。 可不管杨之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半壁江山在他身死只一年,便彻底换了旗帜。王绍行固然是个优秀的野心家,可是却忽视了几年前便被埋下的隐患。朱世启占有金陵,长江天险便被削弱了,杨之孝本来想让他在金陵牵制顾徐二人,可却料不到最终成了劫数,不过所幸他没有看到朱字旗插遍江南的那一天。 南北一统,乱世终于结束。 “你今日又上山砍柴去了?”颂云手里捏着一个信封,正在小院里踱步,见知楼扛着一捆柴进了院门,迎上去问道。 “闲来也是无事,不如去山上看看风景,吹吹风。”知楼扫了一眼她手上的信封,又低下头从她身边走过,把柴放进了柴房。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42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42 颂云哼了一声,也跟着进了柴房,“我这里有个消息,对你来说也许是个好消息,有没有兴趣听听。” “你想说自会说的。”知楼一副并不上心的样子,拿过一边的小凳,坐下开始劈柴。 “这么漠不关心?”颂云翻了一个白眼,这家伙最近真是越来越没趣了。 又等了一会见她真的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颂云只好自己说道:“王绍行已经被逼入云南了,朱世启派人招降,算算时间,现在该是已经投降了。” “这便是好消息么?”知楼手里劈着柴,头也不抬地问道。 “这当然不是,这是想和你说说外面的事,省的你天天闷着,当真两耳不闻窗外事了?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你忘了仗剑闯天下的理想就罢了,当真想做个田园农夫,只管这砍柴生火的事了?” “有何不可?” “你……算了算了,如今战事已经结束,只是我也打算回家了,你当初可是说过要送我一程的,没忘旧约吧。” “回家?”知楼停下了手里的事,终于抬起了头,“说起来你还没提起过你家在哪里。” “之前不说是因为没必要,可现在长江两岸已经一统,我也不想再待着看你们两个这样无聊的过日子了。”颂云撇撇嘴,一副无奈的表情。 “你家在北方?”知楼微微有些惊讶,“那你怎么会被掳去福州?” “这还不是洛尘他爹做的好事!”颂云冷哼了一声,“我家是北地人,父亲在朱世启手下做官,奉命去金陵做知府,我便也跟着去了,谁想半路上被那慕王爷劫走了!” “哦?”知楼抿了下嘴唇,随即笑道,“那你也是幸运,没有被五叔扣下来,而是跟了本殿下我呢。” 颂云听了这话,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跟你有何幸运的?白白蹉跎了这么些年,本姑娘可要早点回家了,再晚可就嫁不出去了!” “嫁不出去又怎样,以你的性子只怕也没人家敢要吧。” “你胡说,本姑娘早就和人有了婚约,你白捡了本姑娘的头嫁,还敢打趣我?”颂云瞪起了眼睛,恨恨地说道。 头嫁?知楼摇了摇头,脸上还是带着笑意,又拎起了斧子。 “怎么,你想食言么?当初若不是你和我承诺会送我回家,你当我会这么甘心跟着你做那劳什子妃子,还帮你管了那么久的府邸?你可知道你那破宅子一天到晚多少事?”颂云见她又恢复了那不关心的样子,不免有些急了。 “我没说不陪你去,你既然说了,我自会送你回去,不然还真是要误你一生么?只你再等几日,让我先跟姐姐说一说。” “知道你要和荀月说,你答应就好,不过说起来,你确实应该陪我走这一趟。”颂云甩了甩手里的信,“你可知这里面的好消息是什么?” “什么?” “知月的消息。” 劈柴的声音止住,小小的柴房里一片死寂,过了许久,才听到知楼轻的有些恍惚的声音。 “你怎么会有她的消息?” “本姑娘可不和你一样心软,当时你遣散了那些忠心的护卫,我又私下留了几个,一方面想托他们帮我打听我的家人,另一方面,也是盯住王善消失之前给的最后一条消息线。不得不说你的那些侍卫真挺能干,这南北消息一通,还真找到了知月的踪迹,当年那个老大倒台之前为了攒私库,往扬州城外送过一批女孩,说是卖到金陵的青楼,这是王善最后给的消息。可是因为后来金陵归了朱世启,所以这条线几乎查不下去,前几个月见南北消息通了,我便让他们再顺着这条线摸下去,不想还真的有线索了。” “她……在哪……”心中的弦再次绷紧,却是有些陌生的感觉了。 “最后的消息是在洛阳,不过也是几年前的消息了,现在还不确定是她。”颂云顿了一顿,有些担忧的说道:“其实我不是很想告诉你,这一年多你也放下了许多,这个模糊的消息,给了希望,可是可能更多的是失望,不过,这取决于你的决定。” “我有的选择么?”知楼苦笑,“我何尝不怕一个面目全非的姐姐出现,可是颂云,我不是冷血的人。”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可是荀月怎么办?消息断了,便是你去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有结果的,那荀月呢?是,她当然不会拦你,可是你放得下她么?” 知楼默然,低头看着面前的柴,不知在想什么。 “知楼,你去吧。” 柴房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影,屋里的人都看向了门口,纪荀月缓缓走了进来,狭小的柴房顿时有些拥挤。 知楼有些茫然地看着纪荀月走到自己身边,纪荀月在她面前蹲下,目光停在她的脸上,伸手像是要摸一摸她,可最终还是垂下了。抱过一捆柴站了起来。 “便是找不到,至少,不要留下遗憾。”说完这句话,纪荀月转身出了柴房,步子十分坚决。 看着她的背影,颂云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份敬重,对于这个女子,她有过太多怜悯同情,可是此时她恍然发现,这个人只该让人敬重。 爱得小心,却不懦弱。 那日之后,知楼没有提离开之事,而纪荀月也是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颂云虽然心中万千感慨,可也不想插手这两人的事。一切都如之前的一年那样。 一年多前的劫后余生,纪荀月的心思好像全部都在洛尘的身上了,对于知楼,却多了一份疏离的客气。知楼不是没有感觉到,从最开始的不习惯,最后也慢慢成了习惯。 二人心照不宣,都维持着继续走在最合理的生活轨迹上,柴米油盐,好像就可以如此度过余生。 半个月后,知楼还是收拾好了行囊,在一个清晨离开了这个简陋的小院子。 “娘!娘!知楼不见了!” 正在梳头的纪荀月动作一顿,一瞬有些恍神,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梳妆台上的玉钗。 犹记当年一相逢,万世此心与君同。 承诺了太多依然会有分别,而这一次,明明是最平静的一次分离,要失去这人的感觉却是格外强烈。 然此生已许出真心,无悔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还没有结束,只不过日更真的很累,偷一偷懒。楚姑娘下一章出来,三十章肯定写不完的。 第29章 漾染 江南战局初定,当年富庶之景却还是不见踪迹,反倒是长江以北,经过朱世启数年的苦心经营,显现出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43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43 一派富强之态。而金陵,则因地处靠北,未经什么大的战事,经吴蒙之手便被朱世启收下,短短几年也恢复了一派繁盛之景。 踏在异乡之土,知楼心中却生出无限感慨,她还是隐约记得儿时的扬州,战乱之前的繁荣如今回忆起来已经是隔了沧海桑田。 “你还未去过北地吧?”颂云清点好了包裹,又拿过知楼的行囊,毫不客气地打开,从里面挑出一件男装的袍子。 “我是生在北地的,只不过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知楼看着她套上自己的袍子,不由有些好奇,“你做什么?” “男装更方便些,这几年战乱,长江航道初通,现在这些渡船上乱的很,女儿家在外可是很容易惹上事端的。”说话间,颂云已经穿好了袍子,又解开头发,对着镜子梳发髻。 “你说的是,毕竟如夫人这般美貌,确实很容易引起贼人的贪念。”知楼双臂抱在胸前,一副认真的样子说着。 颂云回头白了她一眼,“什么夫人,不许再乱叫。不过我劝你也换一换打扮,自从到了绍兴,你虽不像之前那般去刻意扮男人,可这打扮也不像个女儿家,不若这次穿穿我的衣服,以你的功夫,就是有人惦记也不怕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楼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装扮,她真的已经忘记裙钗粉黛的感觉,或者说,她也根本没有那样装扮过吧,自己这一生,早已经注定与一般女子不同了。 颂云费了半天劲才梳好了发髻,又对着镜子看了看,还是摇了摇头,“太奇怪了,确实不像个男人,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怎么假装下来的!” “你已经习惯了女儿家的姿态动作,自然是不像的,至于我,不过是小时候就喜欢那些刀枪棍棒的,不怎么刻意也和男孩子有些像。而那些人之所以没有识破,只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的,若是有心人,我也装不了许久的。” “不行不行,还是太奇怪了,罢了罢了,便扮个侠女吧,做什么劳什子男人!”颂云说着,又一把扯掉了发髻,给自己梳了个简单大方的发型,配着那身男装,确实像个闯荡天涯的侠女了,这下颂云比较满意了,又跑去拿来知楼的长剑挂在腰间,对着镜子看了一眼,满意地连连点头,“这身装扮确实适合本姑娘。” 知楼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打开房门,“我去端晚饭上来吧。” 出了房间,还没走到楼梯口,就看见角落处有几个男子凑在一起窃窃说着什么,其中一人无意看到了她,立刻拍了拍身边的人,两人直起身子朝她走来,擦肩而过之时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知楼有些困惑,却也没放在心上,继续朝楼梯口走去,刚准备下楼梯,就听见身后一声门开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刚刚那几个男子站的地方旁边的房间里走出来一个一身白裙的女子。两人视线相碰,知楼脚下一顿。 这个女子生的十分精致,可是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气息,那双眸子里,是如古潭一般的平静,或者说是冷漠。 女子只看了她一眼,便走了过来,见她堵在楼梯口,眉头微微一皱。知楼赶紧快步下了楼梯,再转过头时,那个女子已经出了客栈,只留下一道孤冷的背影。 很奇怪的女子。 知楼收回了视线。 不过与自己无关。 长江天险,自古闻名,历史上有许多朝代借着这道天险偏安一隅,也是守住了百年基业。本来杨之孝也可以,只是却毁在了一次信誉。政治,本来就不该讲信用。 渡船刚刚离岸,知楼便有些不适应,她习惯的了马上的颠簸,却有些受不住这随波摇晃的感觉,撑了小半日便倒在舱里了。这条渡船是要从长江转道沿着京杭运河北上,这小半日实在只是个小开端。知楼怏怏地靠着船舱,听到颂云这么一说,只能无奈的苦笑。 船舱里还坐着一些零散的旅人,除此之外有几个衣着打扮很相近的汉子,围坐在几个大箱子旁,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其他人。 “这都是什么人?”知楼觉得其中有两人十分眼熟,仔细一想竟是在客栈看到的那两个形迹可疑的男子,心中也生出了警觉。 颂云也回头看了看,略一思索,回答道:“这应该是镖师,押镖的,奇怪,镖师怎么会在这种船上?就这几个人么?” 镖师…… 知楼微微松了口气,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想来是有正当身份的人,该不会和自己有什么牵扯,毕竟那些想要自己命的人如今都是自身不保的。 一日之后,船靠了港口,又上来了一批人,看着装也像镖师。看着他们把货物也放在了先前那些人的货旁边,知楼也不禁有些好奇了,怎的这些镖师都要挤这条小船呢?按理说镖局都是有自己的分局,押镖也都有各自的路线和脚力,至少不该出现在一艘船上。而且看这两路人的数量都很少,一方有四个人,一方只有三个人。在这样乱的世道,这些镖师便这样自信么? 小小的船舱因为多了几个人和箱子而拥挤了许多,知楼坐着也是难受,便起身出了船舱,到甲板上吹吹风。 这条船其实也不算太小,好像是民间一个富商所经营的。这京杭运河因为要穿到杭州一带,之前因为南北分立而被朱世启格外重视,一般的渡船只是不能通过的。也正因为机会难得,颂云才坚持要走水路,只是苦了知楼。 整条船除了船舱可以纳人,其上还有一层,风帆和一间小舱都设在上面,是船家所在的地方。知楼站了一会儿,冷风一吹感觉舒服了许多,可又因到了深秋,江面上有些寒意,便想进船舱,一偏头,看到了站在一层和二层楼梯上的女子,身体不由一僵。 又是她,那个只是眼神便能冻死人的女子。 那个女子很显然也看见了她,两人对视了一会,出乎意料的,那个女子的眼中划过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这丝笑意没有逃过知楼的眼睛,也莫名牵动了一下她的心,她心中突然生出上去交谈一番的意思,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就听见船舱里一阵混乱的声音,其中夹杂着几声怒吼,隐隐的还有颂云的声音。知楼一惊,抬脚就进了船舱,匆忙间她看到那个女子也走下了楼梯。 一进船舱就看见之前的两伙镖师互相对峙着,手里的刀剑都抽了出来,而颂云则是夹在两伙人中间,面色有些慌乱。知楼只扫了一眼便能看出,这两边的人与其说是对峙,不如说是都在防备着颂云。船舱里的其他旅客都缩在一角,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局面。 “哪里来的娘们,敢动爷爷的镖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44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44 !”说话的正是之前知楼在客栈看到的男子之一。 知楼不再犹豫,几步走到了颂云身边,站定之后又环视了一圈。她与颂云不同,上过战场也杀过人,不用刻意用服饰去伪装,眼神中的杀机和危险便自然地迸发出来。果然在看到了她以后,那些人的脸上都闪过了一丝紧张。他们也都是在江湖上的老人了,看人的本领自然是有的,眼前这人虽是一身男装打扮,可还是能看出是个女子,即便如此,那眼神中的杀机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浓,这人不简单。 “怎么了?”见那些人暂时不敢动了,知楼低声问了颂云一句。 “我刚刚看到他们在一起鬼鬼祟祟的不知干什么,想走近去看,就看到他们两边的人在偷偷换镖!”颂云见知楼来了,心里也有底了,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一句整个船舱的人都听见了,那两边的人脸色都是一便。 “换镖?”知楼一愣,她虽不知这镖局里的事情,可也大概猜出来这不同的镖师应该是互相井水不犯河水,哪来换镖一事? 缩在一角的那些人中也有几个人坐不住了,其中一人走向之前说话的汉子,开口正想问什么,却被那人不耐烦地挥手制止了。 “别听这娘们胡说,她是故意捣乱的,就想趁乱劫镖吧!”说着,他用刀指向了颂云,“别跟她们废话,抓了她们再说!” 另一边的人显然也有此意,两边的人正要动手,却听见舱门那边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住手!” 舱里的人都看向了舱门,只见一个一身白衣,面如寒冰的女子缓缓走了过来。女子面容如同冰塑一般,虽然精致,却散发着如实质般的寒气。 之前说话的那个汉子眼睛一亮,对自己的人低声说道:“就是这个女的跟了我们一路!” 他虽然压低了声音,可是此时船舱里很静,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话。知楼眉头微微一皱,果然在客栈里这些人就有猫腻了,没想到还真的扯进了自己。 “阁下可是玉兴镖局和同德镖局?”那女子走到离知楼二人几步远的地方停住,对着两边的人说道。 “你是何人!为何一路跟着我们,是想劫镖么?” 知楼蹙眉看着眼前逐渐复杂起来的形势,脑中却开始飞快的思索起来应该怎样脱身,这些江湖中的事往往都会牵扯一些势力,还是能避则避为上策。余光一扫,却见身边的颂云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女子,口中喃喃念着什么。心中奇怪,正要发问,只见颂云眼睛一亮,脱口说道:“漾染姐姐!你是漾染姐姐!” 随着这一声,船舱里的气氛骤然变化。知楼虽然惊讶颂云认识这女子,可也没别的想法,可那两边的镖师却是面色大变,尤其是之前被那女子成为玉兴镖局的那一边,几个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那个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颂云,眼里也倏地划过一丝了然,嘴角勾出了一个笑容,“颂云?” 这两人显然是旧相识,可眼下并不是叙旧的时候,玉兴镖局那边的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镖头模样的人走出一步,声音有些颤抖,“敢问姑娘,可是姓楚。” 女子冷冷扫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扔了过去,那人慌忙接了,只看了一眼,腿上便是一软,一下跪了下去。 “小人不知是姑娘,多有冒犯,还请姑娘恕罪!” 玉兴的其他镖师见了也都纷纷跪下,低着头不敢看楚漾染。 楚漾染冷笑一声:“我还说哥哥近来忙什么呢,手下的镖师竟然在干这走黑镖的买卖!真是败坏我玉兴的牌子!” 那几个镖师哪里敢说话,另一边的同德镖师里也走出一个镖头,朝楚漾染抱了拳,“原来是玉兴镖局的楚大小姐,在下是同德镖局镖头李……” “我不关心你是谁,你那镖里装的什么,你敢说么?” 李镖头脸色一变,“这是客人东西,我等怎会知道?姑娘莫不是不清楚这镖局的规矩?” “我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只是你们要把那祸水倒在我玉兴头上,我岂能不管?”楚漾染说着,又转向那个被制止开口的人,“你在玉兴押的是什么?” 那个商人面对这样的局面有些担心,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一些生意上的瓷器。” “既然是你的东西,你就该看好,要是等靠了岸,瓷器变作了私盐,你可就有苦说不出了!”说完,楚漾染走到那些货旁边,指着同德的镖说道,“何时你们同德的镖号都和玉兴这么像了,莫不是想跟了我们玉兴?李镖头,这里面是什么你当真不知?” 同德的镖师脸上都是一片死灰之色,无人敢回答。 “郝镖头,你也是玉兴的老人了,好好把人家的货送到,莫要毁了我玉兴的百年招牌!”楚漾染拍了拍自家镖局镖头的肩,从他手里拿过了那个牌子,“这里的事你只管和我哥哥一五一十地说就是了。” 说完,又冷冷地扫了一眼同德的人,走到知楼和颂云的旁边,目光扫过知楼落在,颂云脸上,声音柔了下来。 “云儿随我来叙一叙旧吧。” 作者有话要说: 楚姑娘终于出来了,挂着女二的头衔一个月,千呼万唤始出来~~~撒花~ 本文预计三十二章正文,和十年一样,再不说短篇了 第30章 红莲 晕船的感觉又强烈了起来,知楼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头,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引来了在一边交谈两人的目光。 朝着颂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刻意避开了那道依旧带着寒冰气息的目光。 知楼对那个名叫楚漾染的女子真的很好奇,之前生出过的那丝交谈的欲望也没有散去,但她却又有些抵触和她的接近。这个女子三言两语便将下面船舱里的那些人镇住了,举止间的气势也看得出非同寻常的女儿家,应该是个很有经验的江湖儿女。然而在面对颂云的时候,这个女子身上的寒气瞬间就消散了,虽然眼神中还有些许藏不住的凌厉,可是给人的感觉便如一般的闺中女儿般亲切。 只不过,那也只限于对认识的颂云。 不知道为何,知楼突然有些羡慕颂云,可以得到这座冰山的温柔相待。虽然她与这人本来应该是毫无交集的,可是她还是希望那道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可以少一些冰冷。 从两人的谈话中知楼已经大概理出了楚漾染和颂云的关系以及她的身份。她是玉兴镖局的小姐,现在玉兴的总镖头是她的哥哥。以前颂云家住北地,幼时两家交情颇深,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45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45 两人也是相识多年。后来颂云父亲去金陵做官,二人便分开了。楚漾染来此,是因为觉察到自父亲死后,哥哥掌管下的镖局似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便暗中跟着自家的镖头走了一趟,果然发现了猫腻,本想抓出合作的一方,不想遇到了颂云,还险些把颂云扯入其中。 楚漾染也听了颂云说她这几年的经历,不过颂云隐瞒了知楼曾经的身份,以及自己被迫嫁给她的事情。毕竟一切已经过去了,荒唐的事情再提也没有意义了。 听闻颂云要回去找家人,楚漾染略一思索便表示要陪她一起,毕竟她已离家多年,很多事情都变了,自己这些年还是知道一些她家中的事的,她父亲早已北上,如今已经在洛阳。 听了楚漾染的话,颂云自是开心得不行,当下同意了三人同行。知楼在一边听了自是没有意见,有楚漾染她便可以略放下颂云的事,用更多的心思去找姐姐了。 正事说完,楚漾染突然起身朝知楼走来,走到近前伸手,递过来一个小瓶子,“吃些药便好了。” 知楼一愣,有些受宠若惊地接了过来,她可没想到这冷美人还能想着关心一下自己,正要抬头道谢,楚漾染已经转过头走了。不经意相碰的指尖传来一丝寒意,知楼不禁在心里暗暗嘀咕,这女人,真的是冰做的么? 下了渡船,楚漾染出钱买了三匹马,休整了一天便出发往洛阳而去。 好不容易摆脱了船,上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马,知楼的精神劲很快就来了,一甩马鞭径直自己先走了,等再回头时,哪里还有其他人的身影。便下了马,牵着缰绳走了一会。 刚刚下了一场雪,踏在雪上的感觉十分舒服,知楼突然就想到了小时候还在北地的时候和知月一起看雪的情景,那时知月是想画一副画的,可是自己却嚷嚷着要拉她去雪地里玩,被知月呵斥了几句,便赌气自己去雪里堆了一个雪人,画上了丑陋的五官,用棍子写上知月的名字,后来被知月揪着耳朵笑骂了一番。不过第二日知月送了她一幅画,画里是她在雪中玩闹的场景。只可惜,那画早已丢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颂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知楼回过神来,见二人都拎着缰绳停在自己面前,便笑着回答道:“许久不见这样的雪了,这些年在南方都快忘了北方的雪是什么样子了。” “那还不容易,你在这北地游玩几年,四处看看,若是喜欢了,便住下呗。对了,你要喜欢雪,便随着楚姐姐回去,她家那边可是冷的很呢,呼出来的气都能结冰,一年里得有一小半都在下雪吧。” 知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楚漾染,心里突然生出一个想法,莫不是因为环境关系,这女人才这么冷的?搞不好真是冰做的,成了人形的妖怪呢?这么想着,她突然很开心的笑出了声,被她盯着的楚漾染见了面色微变,有些不悦地说道:“你盯着我笑什么?” “见谅见谅,在下并不是笑姑娘,不过想到了其他事罢了,勿怪勿怪!”知楼说着,翻身上了马,打了打马,又走在前面去了,可嘴角的笑意却还是没有敛去。 到了洛阳,颂云迫不及待地便奔着家去了,有楚漾染在,倒是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她家的府邸,见到以为已经死了多年的女儿,颂云爹娘是什么反应,知楼并不知道。一进洛阳,她便莫名有些害怕,知月的影子在脑海中怎么也抹不去,一时便忽视了颂云。还没等她想清楚下一步干什么,便被送完人的楚漾染告知她已经安然回了家,问她是否要去上门拜访一下。 知楼愣了愣,摇了摇头,她会去认真道别的,只是不是现在,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有什么事要去做么?”楚漾染抱臂胸前,盯着她的眼睛。 “一些私事。”知楼眼神有些涣散,表情也有些暗淡。 “颂云唤你知楼,冒昧问一下,你姓什么?” “我?”知楼微微皱起眉,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我姓段。” “姓段?”楚漾染挑了挑眉头,“我还以为你姓杨呢,或者说姓顾,是不是,殿下?” 知楼脸色大变,一下站了起来,看着楚漾染的眼神里流露出敌意,“你是谁?” “还真是让人意外,杨之孝的义子居然会是个女子,怪不得你会放的下江山,让杨之孝抱恨而终。”楚漾染走到桌边做了下来,“别紧张,我只是对你有些兴趣,没别的意思。虽然这北边的人都只知道圣子的名号,不过我去过南方,杨知楼这个名字,无意听起过。其实我也不确定,只是颂云的故事里漏洞太多了,我也是试一试你罢了。” 知楼还是皱着眉头,不过眼中的敌意已经散去了,以楚漾染的出身,确实不应该和过去的自己有任何联系。 “你要去做什么便去吧,只是刚刚颂云央我帮一帮你,毕竟这里你不熟。” “你帮我?”知楼愣了愣,“帮我做什么?” “你不是要去醉仙楼么?”楚漾染那双浸满寒气的眸子里不知何时夹杂了一丝柔意,“去找你的姐姐。” 知楼仰头看着面前装饰奢华的牌面,眼前是嘈杂的人群,其中混合着男子的嬉笑声,和女子的娇嗔。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人群渐渐匿去,眼前出现了一个女子,不再是印象中那个还未长熟的孩子,而是一个出落的十分窈窕的女子。她看见她从里面走了出来,陌生又熟悉的脸上带着记忆里的笑容,朝她轻轻开了口:“知楼,你来接姐姐了么?” 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寒气窜遍全身,眼前又是那番嘈杂喧闹了,那个女子不见了。 “姐姐……”知楼喃喃念道,她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强烈的感觉,知月,是真的来过这里的。 进了醉仙楼,一个老鸨模样的人扭了过来,正要开口,却听前面那个模样清俊的公子冷冷说道:“把宛娘叫过来。”说着扔过了一锭银子。 老鸨有些困惑,可不等她说话,眼睛又扫到了后面那个人,那如冰刀般的眼神冻得她一哆嗦,赶紧走开了。 二人跟着一个女子上了二楼,进了雅间,知楼一言不发地走到小炉边烤起了火,可纵然如此,还是觉得手脚冰凉。 楚漾染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在南方待久了,这么不抗冻?” 知楼没有回答,她努力想让自己翻腾的心情平静下来,可还是忍不住发抖。她是真的害怕了,莫名地害怕一个近在咫尺的结果。 不一会儿一个打扮比较素雅的女子敲门走了进来,朝两人福了福身子,“宛娘见过二位公子。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46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46 ” 知楼咬紧了嘴唇,喉头滚过许多话语,却又不敢说出口。 屋内气氛一时僵硬下来,就在宛娘几乎要忍不住问出口的时候,一个压抑不住的颤抖声音传来,“知月,在哪里。” 宛娘大惊失色,几乎要立不住,一下后退了几步,瞪大眼睛看着两人。 “你,你,你是什么人?” “知月现在在哪里!”知楼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了,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你是……月娘的,妹妹?”宛娘突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知楼。 楚漾染在一边看得有些无奈,这两个人此时都太激动了,尤其是知楼,她毫不怀疑她甚至会在下一刻就陷入疯狂。 知月,到底是梗在她心中的结,或者说,已经成了病。 “她确实是知月的妹妹,此次来便是找她姐姐的。”楚漾染终于决定出口缓和一下气氛。 宛娘虽然吃惊,可到底不是知楼那般失控,此时也镇静下来了,看了看楚漾染,又看了看红着眼睛的知楼,眼中划过了一丝犹豫,想了一想,从脖子上取下一个东西递给了知楼。 知楼只看了一眼那个东西,就一把夺了过来,放在眼前死死地盯着,身体抖得愈发厉害。 楚漾染有些疑惑地凑过去看了看,知楼握在手心里的是一块通体赤色的玉,雕刻成了莲花的形状。 知楼盯了一会儿,伸手缓缓从自己的脖子里也拽出了一块玉,也是一株红莲。 “姐姐……”知楼抚着两块玉,眼中渐渐蒙上了水汽。 “知月从前在时与我交好,提起过她妹妹的事,没想到,没想到你真的找来了……”宛娘苦笑道。 “她现在在哪儿?”知楼的声音里没了刚刚的气势,有些哽咽。 宛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一边的楚漾染,楚漾染被她看得有些奇怪,从这个眼神里她似乎看到了一丝乞求? “她两年前被一个商人买走了,那商人是做丝绸生意的,如今已不知道去了哪里。”宛娘移开了视线,语气也坚定起来。 “她……过的好么……”虽然知道这个问题没有什么意义,可是知楼还是问出了口。 “能有多好呢,可也没有多不好吧,只要自甘堕落,不把自己当人看也没有什么烦恼。”宛娘苦笑,“其实我很羡慕她,她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妹妹,知道自己换来了你的平安。有了惦记,活着也有意思的多。” “姐姐……相信我会来接她,对么?”知楼攥紧了那朵红莲,声音里有深深的懊恼。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她脸上总是有希望的,和我们其他人都不一样。她和那个商人走之前把这个红莲给了我,她说她能感觉到你过的很好,她没了牵挂,可以放心的离开,也不会回来了。” “不会回来了……”知楼喃喃念着,手里的红莲已经有了温度,她可以想象它躺在另一个人手里的模样,必然也是如自己这般珍惜吧,这温度,也有姐姐留下的。 “这两块玉是雕自一株并蒂莲,你姐妹二人一人一半。并蒂莲是不能分开的,你姐妹二人也必要生死相依,一生相携。” 姐姐,你留下了红莲,便是真的不要知楼了吧。 可是知楼不怪你啊,是知楼来晚了呢。 但姐姐啊,你为何离开了还要这么纵容知楼呢?你等了知楼这么久,却不给知楼一个等你的机会。 其实,她真的很想再见知月一面。哪怕只有一面,记忆也就不用永远定格在那个逆光的身影,稍一碰触便是噬心之痛。 喧闹的人群中,眉眼熟悉的女子伸出了手,声音温柔: “知楼,你来接姐姐了么?” 是,知楼来接姐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进度比较快,后面会有番外。 其实知月真的是我心疼的一个角色,可她注定没有一个好结局啊。 第31章 归否 绍兴是个很典型的江南城镇,可是却莫名地不被吴蒙和杨之孝所重视,不过也因此而避过了战乱,在那血流成河的几年,这里也依旧享有一方宁静。 而远离城镇的乡村,这种宁静则更甚。知楼转道绍兴之前便打探好了这个地方,她早就料到纪荀月会选择落叶归根,也做好了陪着她的准备。只不过因为颂云带来了王善失踪的消息,她连扬州也不想去了,便径直躲在了这处安宁的地方,也放松下多年悬着的心。 这个乡村很偏,村里的人几乎不与外界交流,以至于他们很多人都不知道外面在这几十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还有些老人仍然在用李唐末代皇帝的兴泰年号。 这是一个闭塞的地方,可是它包容来此的厌倦世俗的客人。 许久不曾有的安逸日子,没有那些多余的人和事,眼里看的,耳里听的除了自然便是自己。这样的环境也许很多人会觉得无聊,可却很容易让厌倦漂泊的心沦陷。 只是一年的时间,纪荀月便爱上了这里,她也看的出来,知楼也喜欢这里。那一次的选择之后,她面对洛尘的时候总会觉得愧疚,那种愧疚源自着母亲的天性,渐渐成为了她的禁锢。因为这层禁锢,她开始疏离知楼,虽然一同生活,可是大多数的时间里她把自己关在屋内,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给了洛尘,只是无意的,还是会停下手里的事,想去看一看那个人在做什么。 她的毒早已无药可解,而她也渐渐明白,知楼,也不会是她的解药。她们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虽然她可以做到不在意,可是,她没有那个让她放手一搏的理由。知楼的那一声姐姐,从喊出口的那一天,她也许便该想到最后的结果了。既然如此,不若让她亲手给自己救赎,放不下的,也不要再去接近了,便如现在这般,停在最合适的距离。至少,她们此生不是毫无交集的错过,也有了那么多的羁绊。 其实她也想过,也许知楼只会把她看成姐姐,可若这份安宁的生活可以留她在自己身边,余生便如此度过,也是一份难得的幸运。可是,她终究还是太了解知楼了,也终于等来了那个早就预想到的分离。知楼离开之后,她一度有个强烈的念头:这个人不会再回来了。很奇怪的,她的心里竟然除了骗不了自己的酸涩,还有一丝庆幸。 或许,这是唯一能给她彻底平静的结果。她居然开始期望,这次离开可以带来解脱。虽然很难,可也许时间真的会让她放过自己呢? 就在她真的要做到麻痹自己,骗过自己的时候,知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47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47 楼回来了,于是这场自欺结束了。 知楼会回来,其实并不奇怪,若不回来,那便不是她认识的知楼了。毕竟,她知道,知楼是一直把她看作责任的。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她知道她会回来,所以才可以安然的骗自己。掩耳盗铃,自私地求一片心安罢了。 “知楼知楼!”抬头见到背着包裹的知楼,正在看母亲泡花茶的洛尘眼睛一下便亮了,小步跑了过来,扑进了知楼的怀里。 知楼笑着抱起了她,转头看向提着茶壶僵住的纪荀月,脸上绽开温和的笑容,“姐姐。” 分别的一年多,知楼变了太多,一直梳的男子发髻散了下来,身上也不再是男装,虽然还是不如一般女儿那般穿着衣裙,可是也确确实实不是以前的她了,好像一直压在她身上的一些东西不见了,现在的她,浑身散发出一种蓬勃的气息,这不同于她们初见时的样子,不同于她身为殿下时候的样子,也不同于之前在这里的样子。她好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知楼,而这又好像才是真正的知楼。若是没有八岁之后的那些事,她便该一直是这样的。 这样的知楼,有些陌生。纪荀月的嘴唇动了动,僵住的手终于放了下来,平静的点了点头,又低下头,拿过本就留出来的那个空杯子,倒了一杯茶。拿着茶壶的手微微的抖着,不过只有她能感觉得到。 “真是想念姐姐泡的花茶呢!”知楼抱着洛尘坐了下来,拿过那只杯子,咂了几口,脸上是满足的表情,“姐姐这一年过的好么?” “好。”纪荀月抿了下唇,这一年多,她已经习惯了寡言少语,再多的话,也只会说给自己听。 “洛尘长大了,姐姐这一年独自抚养他,着实辛苦了,我刚刚看到隔壁的王家小哥,他已经与我大致说了这一年的事。姐姐手巧,做出的活计村里人都喜欢,只是姐姐也不该太累些自己,从福州带出的银子,在这里花一辈子也是够的。”知楼揽着洛尘,拿过一边的坚果剥着喂给洛尘。 “闲来也是无事,洛尘如今还小,不用太操心。” “虽是如此姐姐也该爱惜自己,我听说了的,前段时间姐姐生了一场病,如今大好了么?”知楼剥着剥着,突然递过来了一个果子,带了些期待地看着纪荀月。 纪荀月怔了一下,愣愣地接了过来,看着手里小小的果子,心中突然一涩,放进嘴里,却尝不出什么味道。 “好了,也不是什么大病。” “姐姐不问问我,这一年多如何么?”知楼低头掸去洛尘衣服上的渣子,似是十分随意地问道。 “知月她……”纪荀月也知道自己该问问她的,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一年多知楼变了太多,这些变化,总是有个理由的。 “她应该很好。”知楼抬起头,脸上仍是浅浅的笑意,“只是,她不肯见我罢了。” “知楼。”纪荀月突然喊了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更多的,是和一如这些年的柔意。 知楼轻轻应了一声,定定的看着她,眸子仍是当初那般的纯净。经历的那么多,还是改不了她的本心。 一切都还仿佛还如初遇那般。 “好好休息吧,这总是你的家。” 一年多的远游,关于知月,关于颂云,知楼都没有多提。她享受着这里的安宁,好像真的安下了心,想要永远留下了。只是,偶然之间,纪荀月会在她的脸上看到茫然,纠结,还有,等待。 她好像在等着谁,又好像在害怕着那人的到来。 步子总是在往前迈,缺席了彼此一年多的风景,那些风景便无法分享了。时间,真的很可怕的东西,过去的便过去了,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知楼知楼,外面好玩么?”还不识人间酸苦的洛尘依旧喜欢缠着知楼,在他的世界里,这个人的存在很特殊。 他印象中没有父亲的身影,只有母亲和这个人对自己最亲近。母亲看他的眼神里除了怜爱,还有一种他不明白的感情。小孩子的心总是敏感的,虽从没有人和他说过什么,他却能感觉到母亲在看到自己时的悲戚,还有母亲在面对知楼时,眼中的深情。 这个叫知楼的人,是母亲喜欢的人,而他,也喜欢知楼。在知楼的面前,他会觉得一种安全感,这种安全感是母亲都不曾给他的,或者说,他一直都觉得母亲想要抛下自己。所以那一天,母亲的那句话一直就在了他的脑海,直到他长大也没有忘记,母亲说:“洛尘给你,一切都给你,求你放过她!” 母亲说要把他给别人,给谁?他早已记不得了,只是他知道,那句话,是为了谁。 可那日之后,母亲像是变了一个人,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 知楼走之后的几天,他很沮丧,腻在母亲身边,他很怕母亲也会丢下他。可是,那时的母亲只是很温柔的安慰他,他奇怪母亲为什么不表现出难受的样子,虽然很多次早上醒来,母亲的眼睛都是微肿的,他懂事地问起,母亲便会摸摸他的头,“娘做了噩梦,睡不踏实,等洛尘长大了保护娘,娘便不怕了。” “娘,以后洛尘会好好保护你的,谁也不能欺负娘。”他挥着小拳头,想逗母亲开心。 可是让他惊慌的是,母亲听了这句话突然哭了起来,他从没见过母亲这个样子,一时有些慌张,绞尽脑汁想哄母亲,“娘不哭,哭了就丑了……” “好孩子……”母亲抱住了他,可仍是在流泪。 若是知楼在就好了,见到她娘就开心了。 如今知楼回来了。可是娘却好像还是不开心,而知楼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陪着他,却不像从前那般与他玩了。 “好玩啊,等洛尘长大了,便带你和姐姐也去别处转转。”知楼点了点他的脑袋,宠溺地说道。 “好啊好啊,可是,可是,娘好像不喜欢出远门……” 有些苦恼,自己的母亲虽然看着柔弱,可有些时候却是倔强的很,比如她从不肯离开家过夜,也从不肯把床上的帘子换做红色——隔壁的大娘来窜门,不止一次抱怨过他家太素,也送了一两匹红绸过来,可母亲却把它们压在了箱底。 “那洛尘想出去看看么?” “想……”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他舍不得母亲啊。 “洛尘,你长大了,会离开你娘么?”知楼突然敛了笑意,眼神暗淡了下去。 “不会,当然不会!娘这么好,洛尘怎么会离开她,洛尘说了以后会保护娘的!”洛尘说着,还拍了拍胸脯,他记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48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48 得隔壁的王伯伯便喜欢这样保证。 “是啊,她这么好……”知楼突然苦笑了一声,“可是我却……” 不如一个孩子勇敢果决。 一个懦夫。 屋里传来纪荀月的声音,温柔地唤着她和洛尘的名字。洛尘欢呼着冲进了屋子,菜肴的香气飘了出来,很诱人。 看着屋内忙碌的身影,心中莫名地生出一抹悸动,脚下迈开了几步,又突然生生顿住。 突然地,她憎恨起自己来,那憎恨夹杂着愧疚,扯得胸口几乎要裂开。 “段知楼,你真是个混帐!” 心底的憎恶越发强烈,她险些要克制不住抽自己一巴掌。直到有一道温柔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看了过去,胸口翻涌的激愤渐渐平息。 时间好像停滞了,纪荀月几乎要以为自己眼花了,此时知楼的眼里,满含着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感情。与之前澄澈的眼眸不同,其中多了太多的迷离。她有些恍惚地眨了眨眼,那双眸子里却不知何时又换成了夹杂着愧疚的苦涩。 “姐姐,过几日会有一个客人来,姐姐不会觉得唐突吧。”知楼缓缓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轻轻开口。 “客人?”纪荀月一愣。 “嗯,一个很好的姑娘,姐姐,你该是会喜欢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倒数第二章,说真的,写的有些不顺手,太多东西,却不知如何下笔。 第32章 舍得 爱情里,谁先动情,便输了开头,也注定会在等待中患得患失。 纪荀月早已想过多次,知楼的生命中,也许会出现一个更加适合她的人,若是那样,自己该怎么选择。 而命运,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那个知楼口中的客人是在小年当日出现的,毫无征兆,却又像是踏着命运而来。 她难得出一次门,和知楼洛尘一起置办了些年节所需的东西,三个人说笑着往那个小院子走,刚刚看到小院的门,知楼的脚步就顿住了。顺着她惊愕中带着喜色的眼神看去,纪荀月的心一下便沉了下去。 青衣翩然,面容精致如出水白莲,一双凌厉冰冷的眸子写着不羁世俗的孤傲,手中提着一柄剑,女子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气息。只是在她看过来的时候,那冰冻的气息瞬间便碎裂了,眸子中染出了几分不易觉察的柔情。 也正是这分柔情,让纪荀月的心瞬间便沉入了深渊。面对着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她莫名地生出了一丝自卑。 “漾染!”知楼松开洛尘,几步走上前,站在女子的面前,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惊喜。 那女子轻轻点了下头,脸上释出一抹笑意,眼光滑落在知楼身后的纪荀月。 纪荀月缓缓走了过来,只觉得步子十分沉重,每迈进一步,心便更往那深渊里落了一分。她并没有回避那女子的眼神,迎着那冷冽的目光走上前,二人静静对视了一会儿,那女子突然勾起了嘴角,眼中也划过了然之色。 “纪姑娘,在下楚漾染。” 很江湖风格的打招呼,纪荀月有些不适应,却还是点了点头。很明显,这必然是知楼所说的那个客人,可是……知楼却从未和她提起过她的名字,而这个叫楚漾染的女子,却知道自己。 “是知楼的朋友吧,请进。”纪荀月推开了院门,洛尘似是有些害怕这个冰冷的不速之客,上前拉住了母亲的衣襟。纪荀月偏头摸了摸他的头,牵过了他,回头看了看两人,将楚漾染若有所思的目光收在了眼底。 “我去把东西整理一下,知楼你先接待一下楚姑娘吧。”纪荀月接过知楼手里的东西,牵着洛尘进了里屋。 从刚刚起便有些愣怔出神的知楼这才像是反应了过来,见纪荀月已经走了,有些慌乱地对上楚漾染的目光,果然,那人正看着自己,眼里带着一抹难言的笑意。 “你,你先进来吧……”知楼有些不知所措地避开了她的目光,自己先进了院子,可还没走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气。 “见到她,我终于知道你为何犹豫了,只是,我不是你的客人。” 知楼的身子僵住,背着楚漾染闭了下眼睛,这才转过了身,触到楚漾染目光的瞬间,她的眸子收缩了一下,不过还是没有躲开。 “让你失望了,其实我自己也不曾想过,我竟是如此懦弱的人。” “不是你懦弱,”楚漾染摇了摇头,走了过来,“你的心里有太多东西了,而它又舍不得放下。” 知楼无言以对,面前的人能说出这番话,其实已经是她的过错了,只是现在,她已经无暇去分辨错对了。 “走吧,我也真的很想好好认识一下她,认识你怎么也放不下的人。”楚漾染又叹了一口气,径直走了进去。 知楼怔怔地站在原地,手掌无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胸口,这颗心,太乱了。 由于到了年节,又是难得的小团聚,三个人便颇费了一番心思计划。知楼本想着楚漾染该是在家里过了年再来的,可没想到她在此时来了,再面对纪荀月和洛尘的时候便有些尴尬。 可纪荀月和楚漾染都像是毫无觉察,交谈之间也是和睦融融,楚漾染性子孤冷,可是在面对纪荀月的时候,收敛了很多,便是对洛尘,也是表现出了亲和,这倒让知楼有些惊讶。 腊月二十三,绍兴人有送灶神的习俗,知楼和楚漾染都不是本地人,可纪荀月却是地道的绍兴人,自家破之后年节也没有好好过一个的,更何况这些习俗,如今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也不似去年那般冷清,于是这些东西便重视起来。 知楼本想帮着她做些什么,又看了看楚漾染,似是有些犹豫。楚漾染倒是面色自然,也不理她,自己却动手帮起了纪荀月,纪荀月也不推辞,一时之间倒显得知楼多余了,无奈之下,她只得抱着洛尘出去透气了。 接下来几日按照惯例是祝福菩萨,祭拜先祖,因为不是什么大家,这些都从简而行,不过小小的院子里,年味也是越来越足。知楼见楚漾染颇有一副半个主人的姿态,心里的纠结担心也渐渐散去,心底里她也是真心的希望,身边的这两个女子是可以彼此接纳的。虽然每每看到两个人的笑容之时,她的心里还是会升起一股愧疚,却说不清对谁。 不知不觉到了除夕,小小的院子里弥漫着年节的喜悦和温馨。最开心地莫属洛尘,他的成长并不幸运,而这个除夕,则永远印在了他的记忆中。温柔的母亲,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49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49 亲和的知楼,还有,那个莫名其妙,却又很自然地融入了她们的女子。 今夕人满情亦满,莫奢他日再重欢。 次日一早,洛尘嚷着要去看戏,知楼本想喊着纪荀月和楚漾染一起去,可这二人却默契地婉拒了,无奈之下,她只好自己带着知楼去看戏了。 待到院子里静了下来,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楚漾染突然笑了,“我之前一直很奇怪,知楼明明对她姐姐知月有些解不开的心结,知月已经离开了,到底还有谁会让她如此牵挂。” “她喊我一声姐姐,也确是真心对我的。”纪荀月浅浅一笑。 “我与她相识一年,她为人并不复杂,我本以为我已经了解了她的,可如今看来,是我太自信了。” “人心总是复杂的,”纪荀月递给她一杯茶,目光温和,却带着笃定,“请楚姑娘恕我冒昧,荀月想来,楚姑娘不是知楼普通的朋友吧。” 楚漾染动作一顿,和她对视了一眼,第一次,那双写着冷傲的瞳中,带过了一丝屈服,“我也没想到,人的一颗心,这样不受控制。自小我总是瞧不上任何人的,也本以为一生孑然,谁曾想也不过一红尘俗客。” 纪荀月了然点头,她们也许一点也不像,可是这楚姑娘看那人的目光她却再熟悉不过,她怎么会猜不到呢。 “其实这人,挺不值的,纪姑娘,我说的对么?”楚漾染饮了一口茶,“这冬日还是雏菊,这番心思,她知道么?” “她怎会不知。”纪荀月苦笑,“我未觉察之时,她已经长大了。” “纪姑娘,我很羡慕你,而你也该羡慕我。你与她相识了多年,也刻在了她的心上,而我,遇到的了现在的她,最好的她。”楚漾染微微眯起眼睛,身上的寒意已经褪尽了。知楼曾羡慕过她对颂云的温柔,却想不到,这块冰,会因她而化得干净。 “是,我羡慕你,可也没什么好后悔的,能遇见她,已经是此生之幸,也许太早了些吧,可是我也等不起,若没有她,便没有之后的一切,又何来此时的遗憾呢?” “听起来,你像是放下了。” “怎么放得下,”纪荀月暗自嘲笑自己,“可是楚姑娘,我无法和你争了,她会把我当做最亲密的姐姐,却当不了那个身份,距离太近了,我有了她心里最特殊的地方,便注定到不了一个那位置。身边相伴的人,该是个平常人。” “她喜欢你,可是她太较真了,对知月是执念,对你,何尝不是。”楚漾染叹了一口气,虽然以她的性子,本不该为与自己相争的人悲悯,可是她还是佩服这个女子,明明知道,却还是无所怨言。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我不怨她,况且她身边也有了一个真正值得她付出终生的人。楚姑娘,这一年,她变了太多,是因为你吧。” 楚漾染眼睛微微眯起,似是在回忆什么,“呵,是啊,她虽不是个值得的人,可我当真以为,我也束了她的心的。她与我袒露过心迹,毕竟她不真是个懦弱的人,只是我没料到,在我以为尘埃落定之时,她突然放不下执念了。” “不过我既然认定了她,此生便换不了了。情爱这事,开始时总是无所在意的,也许太随□□,不过疯过了,无论结果如何也认了。只我知道,这一生也仅此一次。” 屋内安静了下来,纪荀月默默看着面前的女子,突然羡慕起她来,不是羡慕她遇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知楼,而是羡慕,她还可以无所畏惧地说这番话,而自己,再多的不甘,也早已被现实磨平。她早就没有力气去争了。 “我与她做了约定,我放她先回来,待我去找她时,她给我答案。可是你这里,真是让她陷得太快了,也许,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吧。只是,这约定,也是我与自己的一个赌注,如今,愿赌服输。”楚漾染说着,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站了起来,“不再多扰,就此告辞。” “等等!”见她是真的要走,纪荀月急忙出声制止了她,“你已是她心中的人,何苦逼她,她只是舍不得罢了。” “纪姑娘,你如此聪明,又岂不知道,舍得,必是要有舍有得的。我不是逼她,只是你不懂我,我不是知月,也不是你。” 说着,她走出了小屋,只拿了来时的一柄剑,当真不做停留的离开了。 纪荀月愣愣的看着出了院子的身影,她确实不明白,可她知道,楚漾染,到底是和她,和知月,完全不一样。 知楼回来时,脸上本是带着笑容,却在踏进院门的时候僵住了,莫名的,她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 “她走了,知楼,你让她等的太久了。”迎出门的纪荀月淡淡说道。 “走了?”知楼面色瞬间惨白,“她……未留下什么?” 纪荀月摇了摇头,牵过洛尘,进了里屋,留下知楼僵立在门口。 她做不到楚漾染的洒脱,选择权还是给知楼吧。 晚上哄了洛尘睡着,纪荀月出了屋子,这几日楚漾染是与知楼住在一处的,那间屋子的灯还是亮着的。 “她当真是决绝呢。”看到进门的纪荀月,坐在桌边的知楼手里捏着一张纸,苦笑。 纸上只有一句:既是各自天涯客,不若当时不识君。 “知楼……”纪荀月终于忍不住,将她的头揽在了怀里。 “姐姐……”知楼埋住了头,声音里带着哽咽。 这一刻,纪荀月好像懂了什么。 “去找她吧,你本就喜欢那外面的世界,该是由她陪你去看的。” “是我错了,我不该招惹她的,可姐姐,我放不下你……” “傻孩子,本以为你长大了,可还是这样糊涂。”纪荀月低着头,目光温柔如水。 “姐姐是你的责任,是你的执念,可我陪不了你去看那天下。未来还那么长,你不该为了我而放弃。” “不是的,姐姐是知楼喜欢的人,知楼不能抛下姐姐!”知楼突然抬起了头,有些急切地说道。 “你这一句姐姐,已经改不了了,知楼,你只喊过一次我的名字。” 知楼一下愣住了,眼神里又写上了茫然。 “你可以喜欢很多人,喜欢知月,喜欢颂云,喜欢我,可是知楼你该明白,你心里爱着谁。”虽然这话是刺在自己心上,可纪荀月还是努力笑着说了出来。 “不是的,不是的,我喜欢姐姐,不是那样的……”知楼茫然地摇着头,不住地喃喃自语。 死死咬住了嘴唇,眼泪才堪堪憋住,她相信的,这句话就是自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50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50 己等了这么多年的话,这不是欺骗自己。只是,这句话若是早一些,在她动心之时,又或是在她们刚来绍兴之时,甚至是在楚漾染来此之前……不过那样她就自私了吧……可无论如何,她都会有勇气接受这句话,可是现在,她必须保持清醒,说这句话的知楼心很乱,她却不能乱。 有些事,错过了便是错过了,谁也无法让它回去。 “知楼,可你已经招惹了她……也说过爱她吧。”突然想到楚漾染的那句话,脱口便出了这句带着试探的话。 “我……”知楼眼神一下清明起来,可话只说了一半。她有些懊恼地低下了头,也松开了纪荀月。 果然……纪荀月彻底懂了,突然很想笑。 “姐姐该认为我很混帐吧。”知楼苦笑,又看了看楚漾染留下的那张纸。 “不,知楼,错的不是你。她今日与我说,情爱一事,本就是愿赌服输。” “愿赌服输……”知楼惨笑,果然是江湖儿女,不会做丝毫卑微的哀求。 “知楼,你早就看清了,何必瞒着自己。她还有一句,也是姐姐想说的,舍得,总是有舍才有得。” “姐姐……”知楼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她,这个拥抱很用力,勒得纪荀月有些疼了,可她没有说什么,而是有些贪婪地想让这个带着疼痛的拥抱再长一些。 不觉间,相识已经数年。她从年少无忧到历经世事,游走过权力游戏,也实现了游侠之梦。而她从豆蔻少女到为人母亲,经历过苦涩不堪,也得到了久违安宁。她们成了彼此最重要的人,可却错过了另一个缘分。 “对不起,对不起……知楼总是在对你食言……可是……知楼不是不要纪娘了……纪娘,永远是知楼心底重要的人……” 初见之时,她是知楼,她是纪娘。 说过的陪伴也许无法兑现,可她在余生,也必要知她安好。 纪荀月终于放任自私了一回,伸手,用尽所有力气抱住了面前的人。 长夜漫漫,却终有黎明。 晨光熹微,如血般通红的红莲静静地躺在手心,只是其上的温度,却不知沾染的何人气息。 佛家有言:达者内舍六根,外舍六尘,一切所有,无不舍者。舍得者,实无所舍,亦无所得。 人非佛祖,总是难逃八苦。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何为对错,只是求不得,只是放不下。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不是短篇吧,马上就比十年长了。 之前有人问我是悲剧还是喜剧,我说不算喜剧,可我也不觉得是悲剧。 我之前说过这篇文源于一个梦,那个梦很真实,梦里的人带着一个女人和孩子在逃,我能感受到她很想保护这两个人,可是她却不是爱那个女人,她只是把她当姐姐,醒来之后我久久忘不了这个梦,当天便有了人物的名字和那首文案里的诗。之后的剧情也不过是围绕着那个骨架渐渐成型的。 知楼喜欢纪荀月么,我想是喜欢的,就是那种喜欢,可是她们错过了。 之前那个读者问过,孩子不会成为一个梗么?我的答案是,当然会,她们的错过,洛尘也许就是最大的因素,因为母亲的角色,母亲的责任。 不过我不打算去给这个安排太多解释,角色成形之后,作者便与她们无关了。 或许逻辑很牵强,也会有人吐槽,可是我还是很满意,我写出了一开始就存在于心中的故事。 后面会有番外,分别是知月的,漾染的,还有荀月的。 我会写出那一年为何知楼会爱上漾染,虽然这条线我现在还没想好,可是我会好好去写的。 下一章会是知月的番外,我想给这个从未露面的女子,一个完整的故事。 码番外的时候意识到,这个故事真正的结局还没完,关于她们的归宿 第33章 知月番外·红颜归何处 谁家掌中月,窈窈笑红妆。 段家,本是京都的新贵,可在主母昭宁郡主薨逝之后,却再不被京城权贵所容。段颌书生意气,敢怒敢言,可惜一腔为国心,却无回天力,心灰意冷之下,举家南下扬州。 知月是家中的长女,母亲去时,知楼还太小,不知忧伤为何物,又加上好动的性子,依旧是整日不消停地闹着。而同样年幼不知愁滋味的知月,却在一夜之间长大,因为父亲告诉她,她不仅是姐姐,还要替母亲照顾妹妹长大。 家里池中有一株并蒂莲,南下之前段颌托人用红玉雕了,送给姐妹二人。知月小心将玉戴好,又唤来知楼,仔细地将红绳系在她的脖子上。 知楼低头看了看胸前的红莲,好奇地看向姐姐,天真无邪的眸中写着几分好奇。 “知楼定要好好保护这块玉,若有一日与姐姐走丢了,便拿着她来寻姐姐,一定可以找得到的。” “姐姐会丢下知楼么?”小孩子不懂太多,只听见姐姐说走丢,知楼小脸一垮,便是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知月赶紧把妹妹揽在了怀里,“不会的,不会的,知月不会丢下知楼的。” 小小的知楼从姐姐怀里探出脑袋,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那便是姐姐丢下知楼了,知楼也会找到姐姐的。” “好好,姐姐也会等着知楼找到我的。” 年幼的承诺,她们也许早就忘了,可却印在了心上,刻在了骨里。 漫漫年岁,不见任何希望,她没有放弃找寻,她也没有放弃等待。 洛阳是当年李唐王朝的京都,段家离去之时承载着伤痛和落寞,而知月从没想过,几经波折,她会以这样的身份回来,带着屈辱,带着无奈。 进到醉仙楼的第一日,老鸨便告诉了她们,卖笑之人,是不该有心的,也不可动情。那些恩客不管如何乐意为她们挥霍金钱,也不过是来买个乐子,出了这座楼,他们还是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载入史册的是他们的恢弘事迹,她们连成为污点的资格也没有,不会有人在意她们。 千古红妆泪如尘,女子没有其他,仅剩的一颗心也太过卑贱,既然如此,不若没有。 不过这些,知月丝毫不担心,她不会动情,也不会有情,可是,她有心。 在醉仙楼,她认识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女子,也是这醉仙的一个红尘女,名唤宛娘。 宛娘与她同岁,也不知是何处人氏,与其他楼中的女子不同,她不喜欢作太浓的装扮,可也与她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51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51 喜欢素面朝天不同,而是略施粉黛。按理这样的女子还是恬淡的性子,可这个人却不是,整日嘴里说不了几句正经的话,似是什么事也不在意的样子。可就是这个性子,她在这里的人缘很好,也有几个固定的恩客,每每来了都要点她。 开始的时候,楼里的其他女子都不喜知月,也包括宛娘,一则是因为她是从南边来的,杨之孝统治下的江南,在北方人看来已经无异于蛮夷之族。二则,是因为她的清高。 出身书香门第的她深受父亲的影响,虽没有父亲骨里读书人的骄傲,却还是带着几分清高。可是这份清高,却让其他女子觉得可笑。 渐渐的,她也觉得自己可笑,自己瞧不起这些人,可是被掳去以后,她早已成为了最该被自己瞧不起的人。只是她心里撑着,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可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女子,孤独之下,有着护不住的脆弱。第一次面临崩溃,是在被楼中的花魁羞辱之后,她那时,是真的想要就此离开这个世界。不过意外地被宛娘救了下来。 宛娘问她的身世,她第一次和别人说起了知楼,说着说着,她突然不想走了,提到知楼,她又仿佛找到了撑下去的理由,她还是放不下这个骨肉相连的妹妹。摸着颈中的红莲,她突然很相信,那个人会来找自己,虽然那份希望无比渺茫。 自那之后,宛娘成为了她在这里唯一的朋友,也因为宛娘,她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相识之后,她也知道,宛娘的不正经是因为她想要没心没肺。宛娘没有说起过她的故事,可是在夜深之时,她偶尔会看到一个孤独下来的身影。 有太多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可是大多数人的故事都不会被人记住,只有自己知其味,承其重。 毫无希望的等待中,她几乎也要忘记自己还有心了。直到她遇到了那个人,那个让她寄托了期望,又彻底粉碎了它的人。 第一眼看到那个少年,她便觉得眼熟,虽然分明知道是两个人,至少,这个人是个真正的男儿郎。可是他真的,很像知楼。 知月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觉得像,分别了经年,知楼在她印象中只停在了八岁的模样,她现在是什么样子,自己根本不知道。可是就是觉得像,他的身上,她能看到知楼的影子。 听她这么说的宛娘很是不屑,她笑她傻,说她只是太想念自己的妹妹了,想念积攒多了,便会产生臆想。她劝她莫要招惹那人,正经之人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虽然用她之前的话来说,天下的男人在这件事上,都是一样的,没有优劣。 知月知道她是为自己好,毕竟以她们如今的身份,不该有任何奢望,守住自己的心,虽然孤独,可也不会有伤害。 可是在见到那个少年与别家纨绔子弟发生纠葛而被打伤的时候,她还是做不到视而不见。没有自己,知楼会不会被人欺负呢?她还那么小,一个人真的可以在这乱世里安好么?自己为了保护她而扔下她,可是也许她会遇到比自己更糟糕的事呢? 这样想着,她突然害怕了。扶起那个人到了自己的屋子,为他上了药。 近距离去看,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与知楼像,其实他们完全不一样,那双眼睛便是最大的不同,这个人,眼睛里有太多的掩藏。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个少年确实是个还未长成的年纪,只比知楼大一些。这个年纪的孩子心地怎么也该是单纯的,私心里她说服自己这样认定。 这个少年名叫韩昱,是兵部尚书的幺子,进这醉仙楼,他说是因为好奇。韩昱对她也很是礼貌,口吻虽带着傲气,可也不是盛气凌人的权贵子弟,乖顺之下,也喊了她一声姐姐。 终于,她还是对一个陌生人敞开了心扉。宛娘知道了,骂她傻,可是却劝不回她的心。 毕竟一个人太孤单了,看着韩昱的时候,她也能把对另一个人的牵挂落在实处,心里也不再是空落落的了。 韩昱的十六岁生辰,她很是费了一番心思给他准备了礼物,还有一个惟妙惟肖的雪人。她还记得那年,满脸天真笑容的知楼,堆了一个五官都看不清的雪人,写下了她的名字。 这个礼物,她也会喜欢的吧。 韩昱也很喜欢,他收下了知月的礼物,认真地看了许久那个雪人,回过头,迎着知月满是期待的目光,勾嘴一笑,“姐姐还真是用了心,这雪人我很喜欢。” 听了这话,知月觉出了许久未有的宽慰,也因此忽略了韩昱眼中的那抹阴沉。 “这雪人如此神似,可见月娘当真是用了心呢。” 知月一愣,正要去看他时,却被一双手大力地揽了过去,踉跄之间,唇上感受到了暴虐的气息,震惊,不敢置信,她整个人僵住了。不过很快她又反应了过来,一把推开了韩昱,本想怒斥些什么,可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刚刚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她连去接受的勇气都没有。 “你在我身上费了这么多心思,不就是为了这个么?这个时候,还要装什么纯良?说真的,本少爷开始并没有瞧上你,不过略有感激罢了,但是这一年你穷尽心思讨好,虽然卑贱,可也不妨让我遂了你的意。月娘,你放心,本少爷虽然小,可也懂得君子之风,我会把你买回去的。” 说话间,韩昱又凑了上来,作势还要去吻她,知月恍然回过神,抬手便是一个耳光,她浑身发抖,却说不出是气恼还是失望。 “我拿你当弟弟,你竟然如此想我?你当真是禽兽不如!” “我禽兽不如?”韩昱摸了摸自己的脸,眼里闪过阴狠,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强硬地把她摁在自己怀里,“到底是你水性杨花还是我禽兽不如?你不过是一个用身体给男人作乐的下贱女人,还口口声声说把本少爷当做弟弟?装什么清高,你这身子被多少男人碰过?嗯?本少爷看得起你是你的福分!” “你放开我!”知月拼命挣扎着,那些话如利刃一下下刺着她的心,可在淋漓的痛意之下她还是清醒的,感觉到韩昱抱着她要往屋里走,绝望铺天盖地地涌来,眼前一片模糊,可她的挣扎却更加厉害,“不,你不可以……放开我……不能是你!” 韩昱不理会她的挣扎,一脚踹开了门,把她放在了床榻上,知月正要起身,又被他狠狠地按了下去,纠缠之间,知月只觉得颈上一痛,有什么东西被韩昱拽了下来,慌乱去看时,她只来得及看见那根红绳从韩昱手中坠落。 “不!”她嘶喊着去抢那根红绳。 接下来的记忆,是一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52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52 场怎么挣扎也醒不来的噩梦。 对于她,老天似是不肯舍得一点怜悯,夺走了她的自由和尊严,而连这最后一点希望也不肯留下。一定要她碎的彻底,彻底的失去撑下去的勇气。 在看到抱着双臂,发丝凌乱的坐在被子里的知月时,宛娘已经感觉的出来,这个人,其实已经死了。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她其实是想痛骂她一顿的,可是对于一个已经死了心的人,还有什么意义呢? 知月茫然地抬头看她,涣散的瞳孔中了无生气。 “月娘,你别这样,我们这些人,身子又值什么呢,都过去了。”虽然知道这样说很无情,可是宛娘宁愿这样的无情可以刺痛一下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一个空空的躯壳。 知月突然张开嘴念了一句什么,宛娘正要凑近去听,却见她突然掀开被子跳了下来,急急地在床下找着什么,宛娘问出口的话她恍然不觉,只是近乎疯狂地找着。 终于,她的动作停住了,宛娘赶紧凑了过去,却见她的手心里正躺着一块红玉雕刻的莲花,她呆呆地看着它,忽然嘴角绽出了一个笑意,只是带着无尽的悲凉。 “还好你没有看见,没有看见我这不堪的样子……” 泪水一滴滴滚落,砸在了那株盛放的红莲之上,“我真是傻……他怎么会是你呢……” “月娘……”宛娘一向自豪自己的能说会道,可是面对这个女子,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知楼,你来接姐姐了么……我等了你这么久,你怎么还不来呢……知楼……你不是说一定会找到我的么……你来接姐姐啊……姐姐撑不住了……姐姐想回家……” 破碎的言语,破碎的灵魂,破碎的一切。 人总是坚强的,可以承受无法估计的痛苦,可也是脆弱的,当所有的希望都破碎了,便会不堪一击,剩下的,只有彻底的消亡。 “宛娘,我等不到她了。你帮我好好保管这玉,等知楼来,等她把我接回去。” “若她来了,不要告诉她,她心里的姐姐不是这个卑贱的我,让她记住那个过去的知月。” 意识消散之前,她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虽看不清面容,可她知道是谁。知楼真的来了,她没有失约,迫不及待地伸出手。 知楼,你来接姐姐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知月,我只有一个感觉,心疼。之前再怎么虐,虐纪姑娘,虐楚姑娘,可让我码字到想哭的,只有知月。 她太美好了,美好到我不知道怎么去写她面对的那些不公命运,美好到我只有彻底的毁了她才能给她一个结局。 所以,她只有香消玉殒的结局。 她与知楼,分别的匆匆,彼此各自承受命运之苦,记住的,都是之前彼此最好的时候。我不忍让她们去品尝彼此的苦楚,既然这样,就让她们都停在彼此心中最好的时候吧。 知月姑娘,走好。 第34章 漾染番外·冰心为谁柔(上) 北方有佳人,冰雪塑为骨。 镖局,本是行走江湖上的组织,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官府也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大的镖局,总是在绿林和庙堂中都有人脉的。而能周转于庙堂和江湖的镖局总镖头,也绝不是什么普通人。 玉兴的开山人楚晏清在当时的江湖中被称为豪杰中的豪杰,也正是因为这老爷子的名声,玉兴打建立之时,便与当时的北方三大镖局并列而立。 楚老爷子的名声太响,在做镖局生意之前甚至被遵过江湖之首,便是当时还处在鼎盛时期的李唐王朝也不敢小瞧,听闻这传说中的人物在北地建了镖局,还派了钦使特去拜访。楚老爷子是个很有大义的江湖客,面对皇家的示好,他毫无所动,只当时立下了三大铁则,一为玉兴镖师行走天下,不与盗匪为伍,不为异族效力;二为玉兴生意不贩兵器,私盐,军马;三为玉兴之人不参朝政,不讲忠只讲义,王朝更替与玉兴无干,但玉兴之人可随时为义字拔刀。 三条铁则,刻在总镖头的座位之上,无论坐在上面的是谁,都不可更改。 可纵然楚老爷子是个不世出的英雄,然则富贵不过三代。玉兴第三代传人也应了这句话,是个徒有虚表之人。 不过好在玉兴镖局家底厚,这第三任主人又是个短命的,只胡闹了五年就一命呜呼了,玉兴虽是有些没落,可也还是北地响当当的一个牌子。楚晏清的另一个孙子被推举为了总镖头,名唤楚宗仁。 楚宗仁行事颇有其祖之风,然则因为乱世起,玉兴为了自保,便不得不缩减了生意范围。不过楚宗仁恪守那三条铁则,得以在乱世中保全了玉兴。然天妒英才,玉兴镖局被仇家血洗,楚宗仁身受重伤,只得让亲信护着一儿一女逃了出去,自己却未逃此劫。 忠心耿耿的亲信护着他还未及冠的儿子楚淮湛做了玉兴的镖头,那一年的楚漾染,刚刚十二岁。 楚淮湛性子急躁,且眼界狭隘,玉兴正处生死关头,他根本无力操控全局,一切都依仗着楚宗仁给他留下的几个得力助手。而与楚淮湛一母同胞的楚漾染却从小是个冷静淡漠的性子。 玉兴地处北寒之地,一年之中有小半都是飘雪的。飘雪之时天地一片苍茫,分不清界限,一脚踩下去雪便可没了膝盖。而这个时候,却是楚漾染最喜欢的时候。 她喜欢走在雪里的感觉,刺骨的冰冷,让她觉得沉醉。世人中有很多人也喜欢雪,可是那些人大多是喜欢雪景。而她,只是喜欢雪。 沉浸在冰天雪地之中的时候是孤独的,她也不喜欢陪伴。自小便天赋过人的她从来都是别人仰望的对象,而对于那些仰望她的人,她也只有漠然。这种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不是刻意。她只是觉得不需为那些无关的人浪费时间。 没有驻足的人,便只会更加孤独。这样的人是可怜的,可是她却连给自己的可怜也吝惜。 孑然一生,无欲无欢。她以为,自己早就看透了余生。 但无论如何,她只是冰冷,而不是冷血。那个染血夜晚,让她暂时走出了那片冰天雪地。 十二岁的女孩,孤身一人,只提了一柄剑,便踏上了江湖。三年,她报了仇。三年的时间改变了很多,她遇到了很多人,也开始有了些朋友,可骨里的骄傲还是让她不屑为任何人驻足。 不屑么,对,就是不屑,哪怕是遇到那个拉她入凡尘的人,最开始的她也是不屑的。 在她孤身一人为父报仇的时候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53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53 ,她的哥哥楚淮湛也成长了起来,只是在他的眼里,有比报仇更重要的事,玉兴镖局的重振,让他感觉到了兴奋,对权力和欲望的兴奋。他开始不满楚宗仁留下的那些人,于是支开了所有碍眼的人,而在没了眼前的这些束缚之后,他的手又碰到了那三条铁则——这些东西对他而言也是束缚。 朱世启统治下的北方虽然相对安宁,可也不是很平稳,但凡有些野心的人都想在这世道里搅一搅,毕竟这是一个可以颠覆一切的契机,从贵贵族到乞丐,从乞丐到王侯将相,一夕之间,都可发生。 利益当前,楚淮湛哪里还顾得上这太爷立的规矩,即使明面上还是不好破坏,可是暗地里,玉兴的部分分局在他的授意下,私盐已经流通了起来。而尝了几次甜头之后,他又想出了一个“好点子”,把主顾的货物半路偷偷换成私盐,到了地方在装作不小心打开,主顾派来一路跟着的人说不出问题,主顾必然是有苦难言,慌神之下少不得还要用银子来求镖师保密,另一边原来的货也落在了镖局。这一箭双雕的法子屡试不爽,楚淮湛为此很是得意。 而几乎不回家的楚漾染,也终于是察觉到了异样,便暗中跟着自家的镖师想一探究竟,当发现其中猫腻之时,她当真是恼极了哥哥的不成器,可还是耐着性子想抓到和自家镖局臭味相投的帮凶,也正是这难得的耐心,让她遇到了一生的劫数。 或许,这就是命。虽然,人与人的相遇,总是那么的没有道理。但是命运,给出了牵绊的理由。 在客栈的时候她便意识到自家的那些镖师注意到了自己。他们在自己门外的鬼祟她知道可也不曾在意,听得那些人走了之后,她本想出门去散散心,毕竟这金陵她也是第一次来。可没想到一开门,她便看到了那个人——她的劫数。 短暂的擦肩,她对这个人其实没有什么印象,只是那双眸子被无意中记了下来,也正是那双眸子,第二次看到时她对这人起了一份好奇。 一个女子,却穿着男装,确实有趣。而更有趣的,是在她看到这人晕船的样子,脸色苍白如纸,那纯净的眸子里也写了几分疲惫,可那人身上的倔强还是很强烈,那种与命运抗争的倔强有些吸引她。她想认识这个人,而也遇到了戏剧的理由。 意外地见到了阔别多年的颂云,十二岁之前,这个小丫头算是自己唯一的朋友,而更意外的,是关于那个人的身份。那个穿着男装的女子,竟然是杨之孝的义子,那个除去了信王,与慕王之死也脱不了干系的圣子殿下。不过说起来,在徐钊和死了之后,确实再无这殿下的消息,却不曾想到会让她碰见,还是一个裹着男装的女儿家。 当真是有趣,不知不觉地,她对这个人有了兴趣,不过这对她而言也不是什么稀罕,虽然她不曾把任何人真正放在心上,可对于那些有趣的故事,听来解闷也是有过的。那些故事会让她觉得有意思,可她从不想参与,各自天涯客,不过是浅浅的交集罢了。 不过这一次,她似乎算漏了。 颂云归家之后,央了她一件事,希望她可以帮着知楼找她的姐姐。颂云说,那是知楼的心病,而这次的结果也许不是解药,她希望自己可以陪着她去面对。 说真的,她的骄傲让她对这个说辞很不屑,只是一个结果,有什么不敢承受的?若真是如此脆弱的人,还真可惜了那有趣。 不过冷漠如她,在真正和知楼说起陪她去找姐姐时,心里还是软了一瞬,很奇怪,不过她也不想骗自己。 知月是谁?可能楚漾染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了,而她也不知,正在屋内黯然伤神的知楼是否猜到了真相。面前的宛娘说完了知月的故事,也说了最后那句话。不知不觉得,她竟然被带进了这个故事里,第一次,她沉浸在了别人的故事之中,不过她醒得很快,眼中的若有所思立刻便被寒冷取代。 “我与她们不熟,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宛娘叹了一口气,“其实知月走后,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她一直相信知楼会来找她,可是我却无法和她那样自信,说真的,刚刚看到活生生的知楼,我被吓得了。不过我也更敬佩她们姐妹二人了,她们很像,都在努力的生存着,不问缘由的相信着重聚的一天。知月受的苦太多,可是里面这个人又哪里会好受?知月的意思我明白,也尊重她,可是……我做为她的朋友,我不忍心。我不能违背她的意思,可我也想要把她完整的故事说出去。这位姑娘,你能陪着知楼来,想来也是与她有些交情的,我告诉你只是想着,若是知楼还是放不下,合适的时候,可以有人告诉她真相,毕竟知月做这些所有的出发点,只是想让她过的好一些。只是我也不知,这个央求,会不会让你为难。” 楚漾染本想冷笑一声,可是心里隐隐的酸涩让她终究还是缓和了语气。 “我知道了。”,似是认命地叹息。 她本想离开这里之后便继续自己独自的旅途,可如今看来,她要确定那人的心思之后,才能做出决定。罢了罢了,便当是为了那个素未谋面的苦命红颜,护她妹妹一程吧。 这样的决定不是她行事的风格,可她还是做了,做了,便不会后悔。她的生命里未曾有过妥协,而这次让步却成了回不了头的开端。 对于知月,知楼不说心里的苦楚,却也做不到就此回绍兴,最终,她选择了继续漂游,她希望自己在疏通了心结之后再回绍兴。知道她的纠结,楚漾染却并未纠结,淡淡向她提出了同行的邀请。知楼本无什么目的,只是想散心,便同意了她同行蜀地的建议。 而蜀地的险峻与坎坷,也终化作了她们坎坷的心路。没有人知道路的终点是什么,只是迈开了步子,谁也没想过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爱的楚姑娘啊~~ 第35章 漾染番外·冰心为谁柔(中)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这连接着天地的山脉让人只是仰望着,便心生敬意。 人生数十年何其短暂,再多的烦恼与悲喜,放在这漫漫岁月之中都太过渺小,而这片山脉,又见证了多少峥嵘岁月呢?因为地势而与外界相对隔离的这片天地,千百年来都孕育着属于自己的故事。 面对这样的一片天地,知楼心中的郁结稍有松动,这段时间她的心很乱,乱的她不敢去理。藏在怀里的红莲贴着胸口,她想去贴近它,可又要承受它带来的灼痛。 也许她的性子里有太多的纠结与放不下,可她毕竟也只是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54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54 个普通人,这些年她的身上背负了太多,她也会累。 正是因为这份疲惫,她是真的想远离那些熟悉的地方,而这蜀地,给了她极大的安慰。 至于楚漾染来蜀地的目的,她并未和知楼说过。而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知楼也摸清一些这面冷如冰的人,不得不说,楚漾染绝对是她遇见的很特殊的一个人。之前她所熟悉的女子,无论是自己的姐姐,纪荀月,或者是颂云,她们虽然各有性格,可有很显然的相似之处:善良,温柔与体贴。她也一直以为自己见过的都是天下最好的女子,可这个莫名相识的楚姑娘,却让她很难评价。她与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同,甚至没有相同之处。她冷淡,骄傲,面冷,心也冷。但是知楼也看得出来,这人虽然是抗拒接近别人,心底却是善良的,她的冰冷,只是因为她的傲气,可那不是傲慢,与她相处的感觉并不是如坐针毡的。她骄傲,可她不是用骄傲伤害别人。虽然知楼不得不承认,被坐在面前的人忽视是一件很苦恼的事。时不时的,她便会在心里羡慕一番颂云,不过让冰块融化不是一时之功,她也并不固执于此,两人相伴,气氛谈不上热烈,可总归是和睦的。 从楚漾染处学得了很多,关于什么是江湖,什么是走江湖。这是她梦想中的生活,她愿意放任自己乐在其中。 只是她不知道,面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的楚漾染,却是时时刻刻地关注着她,每每突然袭来的回忆和迷茫吞噬她的时候,楚漾染是看在眼里的。越往西,她眼里流露出的细微躁动也不曾逃过楚漾染的眼睛。宛娘的猜测没有错,那个心病,没有痊愈。 执着了多年的事一朝成空,谁也不是圣人,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她们各怀心事,踏进了蜀地,踏着注定的命运。 在玉兴镖局上下忙着见不得的光的交易之时,身为总镖头的楚淮湛也没有闲着,南方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他立刻就发现了一个难得的商机。从蜀地向南隐藏着与外族相通的道路,闭塞的蜀人并未在意这个,他却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竟然动起了把手伸向外族的念头。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很有头脑,是个合格的商人,有野心也有胆量。可是,他忘本了。楚漾染虽然不问家族事,但她时刻记着自己的姓,也有她的底线。哪怕这个人是她的兄长,她也不会留情。 看到突然出现的楚漾染,楚淮湛很是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已经离家很久的妹妹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蜀地的消息。不过楚漾染也没有耐心让他想明白。 兄妹二人自小长在一起,虽然因为性格原因并不是那么的亲热,可毕竟是骨肉相连的同胞,楚漾染对这个哥哥还是了解的很,也不想太过冷硬而使事情没有回环的余地。 面对妹妹的严辞厉色,楚淮湛虽然有些措手不及,可终究已经是练成了圆滑,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见不得人软弱,便爽快地认了错,只说是自己一时糊涂,也没想到下面的人会这么胡来,待回去必会严肃处理的。对于他的话楚漾染自然是不信的,可是因为找到楚淮湛是在蜀地一家掌门之处,她也不想自己的兄长太难堪,便给了这个台阶。 知楼在一边上下打量了这个与楚漾染眉眼神似却气质完全不同的男子许久,见楚漾染退了步,突然隐隐的有些担心。 而后来事情地发展也印证了她的担心。楚淮湛查出了和楚漾染暗中通信的人,那是一个楚宗仁留下的老人了,他倒是丝毫不念旧情,找了一个缘由便给那人安插了罪责,略动了手脚便除了那人。等楚漾染听说的时候,她按在鞘中的长剑第一次当着知楼的面拔了出来。 “他混帐!”挥剑劈向了面前的竹林,竹子随着剑气扑簌簌地倒下了一片。楚漾染向来布着寒气的脸上此时晕了一丝红潮,这当然不是害羞,那双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里面是毫不遮掩的怒意。 这样的她与平日冷冰冰的样子不同,却让知楼觉得,这才该是一个有生气的人,之前的楚漾染在她看来还是有些不近人情了。看着她脸上的那丝红潮,知楼觉得心里莫名的一软,虽然知道面前这人正是怒极的时候,可她还是觉得此时的她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莫要气伤了自己,你且冷静一下,我去替你看看。”因为心中的那瞬柔软,知楼一时有些恍神了,脱口出了这句话,正要迈开步子,却觉得一股凌厉的剑气逼了过来,惊得她一身冷汗,慌忙后退。 “你这是同情我么?”楚漾染眯着眸子,面上的红潮褪去,一片寒意。被她这突然袭击而心生出几分恼意的知楼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了。 “可怜我?呵,真是可笑,我不需要你的帮助。说起来,你还不如我强,又凭什么来护我?我不是你的知月姐姐,只能依仗你。而我不是需要被你护着的人,收起你那博爱的心,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冷冷说完这句话,她甩过衣袖,摔门而去。留下知楼怔怔地站在那里,良久她才反应过来,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奈地咬了咬牙,也摔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算什么,自己好心好意就换来这样的冷语相向?这人还真是奇怪,便不肯给别人留一丝颜面么?楚漾染提起了知月也算是毫不留情地去碰触她的伤口,她也是有自己的脾气的。 楚漾染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气息奄奄的男人,便是楚淮湛要除去的人,楚淮湛到底有些畏惧自己的妹妹,给自己留下了筹码。 男人是楚宗仁的磕头把兄弟,名唤陈澐。楚漾染向来是喊陈澐为叔叔的,陈澐待她也是如自己的女儿一般,此番自己的亲哥哥对陈澐耍如此手段,确实是让她心寒了,虽然暂时放过了楚淮湛,可楚漾染的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 陈澐受的伤很重,楚漾染找来了一个号称“鬼生”的大夫,可是情况还是不容乐观。而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知楼看在眼里,却不知该做些什么。当日楚漾染说的是气话,她也早就消了气,只是面对楚漾染那还是冷到冰点的眸子,她只能望而却步。 楚漾染有她的骄傲,知楼虽然不理解,可也愿意尊重她,目前两人只是略有交集,谁也没有资格在对方身上要求什么。 一日清晨楚漾染跟着鬼生去采药,知楼闲来也是无事,听到陈澐的咳声,便进了他的屋子去探视。见到她,陈澐有些惊讶,待问清她与楚漾染是一起来的蜀地也更是疑惑。 “漾染自小便没有母亲陪在身边,性子便刚得很。可这孩子自己都不知道,她缺少的是什么,所以她把自己锁起来,本就是冷淡的性子,如今却是越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55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55 发孤僻了。她既然愿意和你同行,想来也是因为她很渴望和别人的接近吧,不过她自己不觉罢了。” 知楼沉默,突然的,她有些心疼起那个女子,只不过…… “你怎么在这?”采药回来的楚漾染看到坐在榻边的知楼,脸上立刻又布满了寒冰。 知楼扭头看了看她,站起来,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等她多做纠结,楚漾染淡淡地下了逐客令,“若是没事便请回吧,陈叔需要静养。” 听了这话,知楼不免又有些恼了,说来也是奇怪,她历事很早,也从不是个易激动的性子,可楚漾染却还是可以轻易地牵动她的情绪。之前从没有人可以这样,重视的人,如纪荀月,在面对她时,做任何事情之前她都会先在自己心里衡量一遍,尽力把最好的情绪表现出去,而不让对方担心。而若是与自己无关的人,她也能做到控制自己。隐匿自己的情绪,这是她的习惯,也随着她的成长而越发印入骨子。可是在面对这个不相熟也不陌生的女子,她却有些无力了,这种带着几分躁动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安,可这种随心的自由感,却让她更加控制不住自己。 楚漾染,注定是她生命里不一样的一道风景。 心潮起伏之间,知楼正要离开,却又突然被楚漾染拽了下衣袖,一个淡漠的仿佛没有感情的声音传来,“那天我并非有意,你也该是有气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不做任何解释,也没有任何的央求,很符合她的性子。可纵然只是这短短的一句话,还是让知楼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个骄傲的女子会为那一句话而向自己道歉。若说她心冷,可心冷之人又怎么会细心去在意这个呢? 心中的那丝心疼化开,她突然很想去弄清这个女子。 陈澐最终还是伤重不治,简单而庄重地葬了他,楚漾染却不见了踪影。瞬间的涌起的慌乱散开在心底,知楼有些糊涂了,鬼生见她确实是一副慌了神的样子,还是提点了她楚漾染的去处。 看着山崖边那袭青衣,缭绕的山雾之间,那个身影孤独的让人不敢去接近。一个女子,明明有着那细腻的心思,也不是冷血无情,为什么会这样孤独? “累不累?”缓步走到青衣身边,侧过头,看着那冰冷淡漠的面孔。谁能真正的没有悲喜?只不过她把那一切都封在寒冰之后罢了。寒冰是不会起涟漪的,便也没有人能看的见那之下的波动。 她喜欢孤独,也习惯了一个人,可若是陷得太深,便会毁灭。 “我不懂你,也知道你与我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同。但你说的也不对,我不是可怜你,我承认你的不同很吸引我,可是我从来都没有站在什么高度去同情你。相反的,我做为旁观者只是看的清楚,你这样时间久了会把自己包起来,终会厌倦这个世界。” “也许我是喜欢多管闲事的,可若是你不想这么累了,我还是想帮你。” “你帮我?”楚漾染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直到这最后一句,才微微动容,她侧过头。目光相碰,时间仿佛凝固了,可是知楼看得到,那双眸子在变化,里面已经开始漾起了涟漪。 “也许你说的对罢。”她错开了视线,又看向了翻腾的飘渺云雾。 “那你便教教我,这世间有什么有趣的。” 最终她学会了。可堕入了凡尘,便注定要知其中味。而其中是苦是乐,也只有尝者自知。 作者有话要说: 浑身是刺的自闭症小孩呀,却让枫子我爱得不行啊~~小知啊,这样的姑娘你还是别惹最好。 第36章 漾染番外·冰心为谁柔(下) 漾染番外·冰心为谁柔(下) 孑孑一身任天涯,错料红尘误。 夏季的蜀地潮湿而闷热,楚漾染不惧严寒,却很是恼这湿热,每日懒洋洋的待在竹楼里也不想出去,可即便这样,还是闷热地浑身难受。 每每看到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慵懒样子,知楼便很想笑。之前看惯了她冰冰冷冷的样子,现在突然成了这幅模样,确实是有些不适应,可这个样子的楚漾染,让人面对时也少了那份望而却步。 “你便这样怕热么?”知楼好笑地看着面前的人带着几分赌气地喝完了一碗绿豆汤。 “你不是还怕冷么?”楚漾染怎么会听不出的她的笑意,睨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只是那语气中已经没了疏离。 “胡说,我哪里怕冷了,自小我便长在北地,怎么会怕冷?”知楼有些不服地顶了回去。 “是么?”楚漾染神色怏怏的,并不想就这个话题争辩下去,拈了一块冰放在茶中,又喝了一口。 楚漾染惧热,可又舍不得这蜀地的风光,便央鬼生找了这处竹楼,外面便是成片的竹林,虽然遮不了暑气,可视觉上也多了一份凉爽。知楼闲来无事便折了一根竹子做了一支箫,她虽不擅长音律,小的时候也跟着知月学过一些,吹着简单的曲子还是可以的。只不过小时候的曲子她大多都忘了,也不敢去想,怕扯起小心隐藏的那处痛。 见她拿着那支箫又在怔怔的出神,楚漾染大概也猜到了她的心事,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女子大多更爱琴弦之乐,你怎的喜欢这箫呢?” 知楼抬头看了看她,嘴边扯出苦笑,“我自小便向往那些说书人口中的侠客生活,想着自己也有一天可以一箫一剑走江湖,潇洒快活,岂不乐哉。” “幼稚。”楚漾染听了,忍不住摇了摇头,“江湖哪是只有快活的?” “是,不过最终我也是没有得偿所愿的,困在那些尔虞我诈之中脱不了身。” “你一直,”楚漾染挑了挑眉头,“都穿着男装么?” 这个问题也算是她对这人最开始起的兴趣了,她也确实有些好奇。 “算是吧……”不怎么好回答的一个问题,不过因为那些已经过去的事,因为渐渐宁静下的心绪,也不是那么难以开口了,“小时候顽皮,那些女孩子家的东西太麻烦,爹爹和姐姐都拿我没办法,不过也因为我还小都溺着我。后来……后来这衣服救了我一命,也脱不下了……” 岁月抚平了很多东西,可有些东西还是没办法完全做到云淡风轻。 平静简单的说了自己的事,她已不再是几年前佯装着坚强的少年。即使故事里的知月已经真的离开了,但现在的她,也不再想要别人的同情,因为这些而欠了一个女子,已经够了。 想起纪荀月,心中的愧疚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56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56 涌了出来,她把这个人扔下太久了,她只顾着自己的伤口,是不是太自私了。 “知月……”楚漾染听完了她的故事,又想到了那天宛娘说的话,犹豫了再三,还是把话收了回来,快一年了,知楼即使没有放下,可也好在没有走入执念,她又何苦多事。 “所以你从未试过女装了?”不怎么多话的她今天也不知道是怎的了,纠缠起这个问题来。知楼惊讶她难得擅聊之余,又有些想要避开这个话题。 “没有……” 不知哪里来的浓厚兴趣,楚漾染做了一件对她而言很心血来潮的事,“要不要试一试,可能很有意思。” 浅浅的微笑,带着几分诱惑,晃的知楼彻底忘记了思考。这样的楚漾染,对她而言,有些危险。 散下束了多年的发髻,看着镜子里的人,知楼突然很想嘲笑自己,披了这么多年的男子外衣,她其实连自己到底是谁都没有看清过。 “确实不错。”楚漾染又给她选了一件自己的衣服,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可否认的,知楼是个很有味道的女子,她可能自己从未觉察,她身上的感觉不同于女子的矜持,也不同于男子的霸道,而是另有一种吸引。与她近了,熟了,便会被带入她的世界,很舒服的感觉。 “是不错,不过怪怪的。”知楼有些局促地摆弄了一下衣服,很不习惯的感觉。但其实这套行头并不是一般女子那样的繁琐,与她先前的男装并无太大区别,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好,你也不能穿着那男装一辈子,过去的那些事,不换这身衣裳你忘得掉么?” 过去?手指无意识地隔着衣服握住胸前的红莲。过去的十几年,她经历过生离,也经历过相逢。她失去过自己最重要的人,也得到过做了承诺的人。她参与过权力的游戏,在那游戏里输过,也赢过,史书里也会留下她的故事。只这短短的十年,她却好像把这一生的激情都耗完了。与过去彻底的道别,她求之不得。也许,楚漾染说的对吧。穿着那身衣服,说到底还是她不敢面对,如今,该往前走了。 “我知道了。”她松开了红莲,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走了,又有什么流了进来。她微微转过头,与楚漾染的视线相对。 之后的楚漾染在更了解知楼之后庆幸过,也与纪荀月说过,她遇到的知楼,真的是最好的知楼。十二岁时的她带着未知与茫然,稚嫩且背负了太多,那时陪在她身边的该是亲人,而现在的她,才有勇气打开心扉。 何其幸运,她恰好出现,又何谓幸运。 楚漾染不是知月,不是纪荀月,也不是知楼。未遇见对的之前她可以把这个世界隔开,自己也不会觉得遗憾或是感伤,可那个人出现了,也不会去犹豫。她不曾对谁上过心,却也知道太快的交出真心很危险,可认定了,还是痛快认了。 如她所说,今生只此一次,不计结果,淋漓一场,愿赌服输。 其实在不知道还有一个名叫纪荀月的女子远在绍兴之前,她也是确定的,知楼也喜欢自己。她的骄傲不是自负,对于这一点,她很笃定,知楼不说,那便她来说。 “这天气凉了,姑娘可愿出门了?”好不容易盼来了一场秋雨,知楼见楚漾染身上的暑气也散了,便发出了邀请。楚漾染莞尔一笑,拿过了放在一边的剑。 “不是一直不服么,来比比看?” 知楼一愣,等到楚漾染出了屋子才反应过来,不由有些无奈,这人就这么争强好胜么?自己不过是想散散心,看看风景罢了。 “女儿家做什么喜欢这打打杀杀的?”她跟着来了楼前面的空地,还是有些不情愿。 “赢了我,便听你的,若我赢了,你便答我一问。” 说话间,并不出鞘的剑已经带着风声而至,知楼来不及去想她刚刚说的那句话,抽出腰间的箫挡住,不敢大意,全身心的投入了这有些莫名的比试。 楚漾染自小便在武学上天赋出众,同龄的人中从来都是没有对手的,后来一个人走了江湖,剑虽不常出鞘,可还是与各样的人都切磋过,其中不乏高人,亦师亦友之间,她的造诣也是越来越高。 知楼虽然也是自小就喜欢舞刀弄棒,也上过沙场,可这些带给她的经验是用于千军万马之中的,像这样的单比招数,她哪里是江湖女侠楚漾染的对手?一盏茶下来便气喘吁吁,虚挡了一下,跳出了战圈。 “停停,你赢了!”虽然认输的感觉并不好,可是知楼看起来心情还是不错的,把箫又插在了腰间。 楚漾染也收了剑,微微眯起眼睛,掩去了眼底得意的笑意。知楼朝她走近几步,带着几分好奇。 “你有什么要问我的?” “先说好,你不可恼。” “我恼什么?”知楼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脾气有那么差么?比起这冰块,自己还是挺亲切的吧。 楚漾染摇了下头,也走近了两步,“你心里最重要的人,是知月吧。” 知楼喉头一动,有些郁闷,怪不得让自己别恼,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提起知月,可这句话还是让她的心情低落了几分,低了低头,“姐姐……永远是重要的人……” 可是…… “她盼着你能好,那你这,还能放下别人么?”楚漾染突然快速地上前,贴近知楼,手指点在她的胸口,语气淡淡的,却含着丝丝柔情。 知楼被她的动作惊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往后走,却被楚漾染扣住了肩头,强迫她看向自己。 “我……”这一切都太出乎知楼的意料,她来不及去想什么,便已经陷入了那双融化了坚冰含着无限情意的眸子,不可控制。 恍惚之间,神思开始游移了。 不知何时对面前的人生出的情愫,其实这种感觉她不陌生,曾经对纪荀月也是有过的,可那感觉相似却不相同。纪荀月对她的关怀早已融入了骨髓,多年来的点点在意积聚,引出了那挠人心底的情丝,温温柔柔地缠在了骨子里。可是楚漾染,她们相识不过一年,交集也是简单无味的,可是从第一次见面就隐隐生出的那份吸引,稍微的接近,便生出了根,让她措手不及之事,就种在了心里。 她是真的糊涂了…… “楚……”知楼有些急切地想说什么,却突然瞪大了眼睛,唇上的柔软堵住了她剩下的话,耳边嗡鸣一声,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楚漾染很清醒,她不喜欢糊涂,也不喜欢知楼刚刚迷茫的样子,不过那迷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57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57 茫之中的情,她看见了,如此便够了。她不曾动心,可一旦动了,便无所畏惧。 唇齿间的气息渐渐沉重起来,已经不知道是谁纠缠的谁。这样带着□□的气息让人沉沦,直到唇上突然的一痛才唤醒了知楼,她猛地推开了楚漾染,眼中的迷离瞬间消散,大口的喘着气。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楚漾染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这种事她也是第一次,一时失了分寸,可总归她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只是在看上知楼乱成一团的眸子时。她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楚……漾染……我……你……”知楼有些痛苦地甩了甩头,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说出来的还是破碎的字,不成话。 楚漾染本想等她清醒一些,可是知楼慌乱的样子有些刺痛了她,她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这个样子,故而冷冷的开了口,“怎么,是我自以为是猜错了你的意思么?既然不愿,刚刚又为何如此配合?” “漾染,我……” “若你如此胆怯,便真是我看走了眼。”有失望的感觉涌了上来,她的骄傲不容许她再等下去了。 “等等!”见她要走,知楼一下扯住了她,“不是的,是我……”对上楚漾染写着几分期待的目光,她终于咬了咬牙,“我喜欢你的。” 听了这句话,楚漾染的唇边扬起了一抹笑,可还不等她说什么,知楼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神情十分认真。 “可是漾染,我不想骗你,除了知月,还有一个人,对我很重要……” 对她重要的人,无论因为什么,自此也要让她在意了。她敛了笑容,认真听着。于是,她知道了纪荀月。 她承认,纪荀月是知楼确实应该放不下的人。 听完了故事,楚漾染突然很想苦笑。这个人,便一定要这样折磨别人么?可偏偏,还不止自己一个人心甘情愿地往上扑。但既然注定是自己的劫数,又何必搅进那个她不曾见过的女子?可是……若没有纪荀月,也便没有今天的知楼吧…… 有了情,她还是变了,无法如从前那般清醒。罢了罢了,事已至此,不该动的心也已经动了,拿不回来了。 其实从知楼的故事里,她听得出来,不管是各种感情,知楼是喜欢那个叫纪荀月的女子的,也许那喜欢与她说给自己的不一样,可也必定是刻在心上的喜欢,不是情爱,也不会浅于情爱。 “所以呢……”她苦笑着问出了口,问她,也问自己。 “漾染……我不想负你,可是我也不能骗你。这一年在蜀地,我几乎不曾想起她,可是我不能骗你她不存在。” “那你要回去么?知楼,你既然喜欢她,又何必要出来,何必要招惹我……” “姐姐她……我一直把她看成姐姐的,她也有了孩子,我不可能……我……”知楼有些语无伦次,提到纪荀月,只能让她更乱,半晌她叹了一口气,“我想先去见见她。” “呵,你想见她……”楚漾染轻笑,有些强作欢笑,“那就去吧,何必与我说……” “漾染!我,我知道这样要求很过分。可你能给我些时间么!”知楼有些激动地握紧了她的手,眼中却有些痛苦,“你可以骂我自私,可是我,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也许是她的痛苦刺疼了她的眼,也许是她的坦诚动摇了她的心,也许是她本来就是舍不得推开她……总之,她答应了,答应了这个赌上一切的约定。 是她下的赌,她就要做好承受一切的准备。 “漾染,我不能对你说出爱,在我想明白之前。”知楼临别之时眼中的坚定刺进了她的心,她一直骄傲的坚硬的心,不知何时竟这样脆弱了。 爱这个字,求而不得,却又往往不求而得。 作者有话要说: 只是她不知,在以后纪荀月问到知楼是否说过爱她时,知楼的沉默。那个没说出口的字,其实她已经得到了。 这句话我写了又删,我想,关于这场爱情,需要交代的都在文中了吧。 下一章荀月番外,然后还会有一章尾声。 快了~~ 第37章 荀月番外·荀草韧如丝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她曾以为,自己真的知足了。遇见那人,爱上那人,此生便没有遗憾了吧。纵然她一早便知道,那个人不会属于自己。 是啊,她怎么会属于自己呢?她的心里念着知月,她渴求的,就是自己给的温暖。可无论如何,自己怨不得她,从一开始,她便是毫无保留的对自己好,即使是那样重要的身份,也没有瞒着自己太久。她拿出的是一份真心的情意,一颗没有欺瞒的赤子之心。既然如此,她要的温暖,要的陪伴,就给了吧。 她抱着两不相欠的心去面对那片赤城,本也该两不相欠的结束。可是世间万事,太多太多都理不清断不净了。如情之一事,起的简单,却断的难。 若是可以,她何尝不想一辈子安心地待在那个姐姐的位置上。至少,她可以坦坦荡荡地对着那个人,而不是每每面对时,心里总是患得患失,本就难得的相处,却添了煎熬。相见,想念,不敢见。 而一旦求的多了,便该认命。她不想卑微,可是没有资格去要求分毫。即使她知道,若是她出言挽留,那人也必然会留下。毕竟,她其实得到过那份喜欢。 是的,不过,是曾经得到过。 在情爱中,谁都是自私的。那日酒醉之后的知楼不知,那时的她,真的动了自私的念头,那个短暂的吻太过诱惑,诱惑的她很想放弃那姐姐的身份。所以那天,她几乎就要控制不住了,她已经喊出了她的名字,所有的话都涌了出来,她不要再做她的姐姐,她想照顾她,用另一种身份。可是,她在那干净的眸子里,看到的是不堪的自己,自私的自己…… 她凭什么,去把知楼心中的“姐姐”杀死,若不是因为这个,她连认识知楼的资格都没有。她怎么可以这样自私…… 最后的一刻,她放弃了,若说这场无疾而终的感情里真的有个懦夫,那一定是她。没了那一瞬间的勇气,以后的她只能更胆小,越想的清楚明白她便越害怕,而之后发生的一切,更是夺走了她所有的希望——她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资格去奢求一个不一样的身份。 后悔么?若是那日她趁着勇气说出了那番话,纵使会让知楼厌恶她的自私,可至少,她就不用再去一遍遍地问自己:若是她恬不知耻一些会怎么样。所以,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58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58 她是后悔的吧,毕竟,她不是圣人,毕竟,那是她此生最大的愿望,毕竟,她真的骗不了自己…… 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也许很多的错过都是没有因果的,只能简单的归结于命运的玩弄。可是她们的错过,因果可寻。 因为那时的她是身份卑微,习惯了小心度日的纪娘;因为那时的她是少年意气,执念着骨肉亲情的知楼。 若是早一些,她会更无畏,若是晚一些,她会更成熟。可偏偏,是她们最不该认识的时候相识了。 而现在的她,成为了母亲,带着母亲的责任,她更加不能去胡闹了。 最重要的人,从一开始就越过了那道坎,便不能再回去了。也许是她们太倔强,有太多顾忌,说服不了自己。 纪荀月不曾意识到自己的倔强,直到她认识了楚漾染。她才知道,爱情里的自私其实是无可厚非的。楚漾染自私么?她不计得失的赌注不也是在逼知楼么?她们都知道知楼的性子,可是楚漾染对知楼近乎是威胁的手段,让她觉得无力。她从没想过去逼知楼,她渴求的,是用包容,用陪伴去接近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她可以不知羞耻一些。 缠着她,她必定会舍不得推开自己。这些年下来,她纵然是无意,可百般的柔情,也束住了那颗不羁的心。 这一次,她好像又有了勇气,只要她想,余生便不会有缺憾。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放手了…… 可能是因为她这次输给的真是不是懦弱,而是那一年多的分离吧。在她没有出现的那些岁月,这两个人有了她们的故事,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去问,只是,她知道,她束住的那颗心,已经留不住了。 她得到过的喜欢,敌不过那短短一年破土而出疯长的情丝。从知楼回来的那一天,她们重逢的那一刻,她就注定要失去了。知楼不确定的,是在没有她出现的时刻动的情,而她们见面了,知楼就确定了。只是这孩子,到底是成长的途中缺了太多,对于感情,她太糊涂。 她问知楼是否对楚漾染说过爱,没有答案的沉默,已经足以成为让她放弃的理由。 她岂会看不出来,知楼与她的相处中,其实并没有完全放开自己。她把自己看得太复杂,所以若有若无的,她带着扮演的心思,去安抚自己,让自己开心。这样久了,她是疲倦的。 而和楚漾染一起时,她才是真的她的吧。无所顾虑,想笑便笑,想怒便怒。而寄托着知月身份的纪荀月,注定看不到这样的知楼。 罢罢罢,后悔的事让她一个人做就够了,既然你选了她,那就去吧。 面对着再一次空下来的小院,她苦笑,饮一口花茶,拾起了那支玉钗。 那只蝴蝶翩翩而舞,却等不来欣赏的人了。 犹忆当年一相逢,万世此心与君同。雪月化做蝴蝶去,人间比翼笑春风。 她知道知楼还会回来,可是她已经失去她了。 想到这失去,她终究是忍不住眼里的泪。 “娘,你怎么了?”已经开始懂事的洛尘捏着她的衣衫,小大人似的安慰自己的母亲,“知楼不是说了么,她找到了那个姐姐就会回来的。” “洛尘……”纪荀月搂住了自己的儿子,此时的她放下了母亲的身份,带着任性,突然的,一个年头蹦了出来,且立刻说动了她,“我们走好不好,去别的地方,这里……我不想待下去了……” “娘你在说什么!”洛尘大惊,“我们不住这里了?” “对,不住这里了。”纪荀月突然擦了泪,语气也平静下来,也许此时她是在赌气,可是心里的念头却是真的很强烈。她想,若是就此离开,是不是知楼也会着急,会用余生去找她呢? 带着几分任性的猜测,她下定了这个决心,只任性这一次,知楼不会怪她吧。 凭着心中的这股念头,纪荀月当真收拾起了包裹,洛尘急得不行,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母亲,只好把隔壁的王婶叫了过来。纪荀月为人素来和善,王婶与她也是一直比较亲近,见她突然要走,也很是奇怪,可不论她怎么劝,纪荀月也不答话,只是低着头收拾东西。王婶没办法,只好先把洛尘放到了自己家,自己则陪着纪荀月,不时和她说几句话想解开她的心结——她可不信这姑娘住的好好的是真的想搬走,再者说来,她一个姑娘家,还能往哪里去呢? “王婶,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这个地方我真的住不下去了。”纪荀月停下了手里的事,抬起了头,语气平静。 只是因为这里是知楼找到的,这里的每一处都沾染着熟悉的气息,她真的怕自己,会受不了。 王婶见她去意已决,也不好再劝,叹了口气,帮着她收拾起来,“我夫君在这附近有个亲戚,我托他问问情况,你这一个姑娘家,家里又没有男人,一个人在外面,可怎么办呀。” “如此就麻烦王哥了,之后我还会找别的地方的。” 她想要的,是和这里,彻底的断开联系。 纪荀月微微抿住了嘴唇,低下头,手中捧着的是一件旧衣,那人的旧衣。一滴冰凉化在心中,渐渐蔓延开。她到底,该怎么办…… 三日之后,一切虽然还未打点妥当,可那王家小哥已经帮她找好了那个亲戚,她打算先过去落个脚,再做别的打算。 强打精神,这些天她一直强迫着自己去想未来的计划,想着离开绍兴该去那里,想着自己以后该做什么,想着自己该怎么抚养洛尘……这样,她就无暇去让自己空下来了,空下来,她就会舍不得。 清点了行李,母子二人等着王家小哥的马车,纪荀月又回头看来看这个院落,酸苦又翻涌上来。 她本以为,这里会是自己最后的归宿,可现在,她却没了留下来的勇气。 “娘……”洛尘红着眼眶,拽了拽她的衣襟,“我们真的要走么……” “是呀,洛尘不是也一直想去外面看看么。”收回了目光,她看到了王家小哥的身影,捏着的指骨泛白。 “可是,娘……”洛尘终于忍不住了,声音里带了哭腔,“我们走了,知楼不就找不到我们了么……” 心被猛地撕裂,剧痛让她眼前一黑,蔓延开的无力感,让她几乎要站不住了,隐忍了多时的泪水就这样滚滚而下,一句话,便击溃了她所有的防线。 “知楼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娘,洛尘不想再见不到知楼……” 王家小哥停下了马车,朝两人走来,正要去拿他们的包裹,却突然发现这母子二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59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59 人都是泪流满面,一下愣住了。 纪荀月努力压抑着抽泣,可身子还是抖得厉害,洛尘的话如刺般一根根扎在她的心里。 可是,她不是就想再让她找不到么,她不是就想让她着急么。可为什么,只是一想到也许就此真的会海角天涯再不相见,心会这么的痛? “娘,我们不要走好不好,我们等知楼回来……”洛尘摇着母亲的手,那双手,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心底的最后一根线终于崩断,扔下了手里的包裹,她蹲下身子抱住了儿子,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字句。 “好……好……我们不走了,不走了……” 到底这一辈子,她逃不掉了。可若是有来生,她宁愿不要那个初遇。她一直以为最幸运的相遇,再也无力承担。 人人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到底是楼中人得了月还是月遇到了楼中人。 楼中人走了,月却还在。漂泊了天涯海角,才寻了这处归处,便是楼中笙歌散去,也离不开了。 那便守着这个家,等她倦了的时候回来吧。以至亲的身份,守着她的至爱。 “这是并蒂莲,本是我与姐姐之物,今姐姐去了,知楼的这一块,便交与纪娘保管。” 知月,我终于是成为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纪娘,其实我不是很想直接去说什么,她的出身决定了她的性格,因而决定了她的命运。 她和知楼的故事是这篇文的主线,即使最后没有在一起,可还是绝对的主角。 楼台月,顾名思义,就是她们的故事。 多余的话,我还是留在最后说吧… 第38章 尾声·情是千千结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情之苦,情之甜,情之味,没有尝过,谁也不信世间会有如此复杂难言之事。至少,楚漾染是不信的。 遇见知楼,尝到爱情,这些都是她意料之外的事。因为不曾想过,因而即使再不舍,也可以拂袖而去。依旧是一个人的天涯,不过是心里多了一处柔软罢了,可那个人不在,一切于她,并无区别。 之前放知楼回绍兴以后她回北地处理了镖局的事,本来她是无意这些的,不过楚淮湛是真的没资格再继续坐在总镖头的位置了。她并不冷血,可若是她铁了心要做的事,必会不念一丝情分。哪怕那是她的哥哥——唯一的至亲。 而这分可以给至亲的不留情面,她本以为自己也可以做到对知楼。 离开绍兴,不辞而别,以她的性格,时间是可以抚平那些痛苦的,只不过,她此生绝对不会再有下一个闯进来的人罢了。 她需要的是时间,而在此之前,她心里还是存着一个小小的念头——对二人相识的那短暂一年再温习一遍。毕竟这会是她此生,唯一的一次动情。 说服了自己,于是她到了金陵,渡了长江,进了洛阳,最终踏上了往蜀地而去的路。 而她不知的是,在蜀地,已经有一个人等了她多时。 鬼生见到她的时候并不错愕,只淡淡说了一句,“她病了许久,一直等着你来。” 楚漾染一愣,心中淌出一丝酸苦,语气却是平淡无波,“何病?” “不知,她只比你早来半月,到这里时已是病重,我给她诊脉,猜是风寒入骨,想来拖了很有一段时间了。这蜀地也到了秋冬之季,颇是阴寒,不利于她养病,可她偏是不听。” “风寒?”楚漾染微微皱眉,略想了想,说道,“你既是神医,这风寒之症何所谓猜?” “虽是风寒之症却颇为奇怪,我的汤药虽缓了那病势,可却不能根除那病丝。”鬼生细细看着她的表情,“你可要进去见一见她。” 楚漾染并不回答,眼神落在竹林之中,许久才说道:“她不该出来的。你只管好好医她,我此次来只是略看一看,不想再生什么牵绊。” 对于她的回答,鬼生并不意外,捻着胡子,晃了晃手里的药盅,“既然你不愿去,那便罢了,只你先莫离开,她这病,只怕最终不是我能医好的。” 楚漾染仍不答话,缓步进了竹林。 第二日一早,鬼生提着药盅刚走到竹楼门口,眼前便晃过一抹青色,他微微眯了下眼睛,唇上的胡须掩去了那丝笑意。 楚漾染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二人谁也没有说话。 僵持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到底还是鬼生妥协了,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昨日问过了,她去了北地,北地有一种名叫邪寒的寒症,想来你比我更清楚吧,便是北地的人也不一定抗的寒冷,更何况水土不服之人。” “呵,便说她是惧冷之人吧。”楚漾染微微垂下眸子,轻哼了一声。 “邪寒之症与普通风寒之症不同,楚姑娘,你在北地多年,自是知道其中厉害,也知道其中之解吧。” “神医不知么?”楚漾染挑了挑眉头。 “不得要领。”鬼生又晃了晃手里的药盅,“世上没有可治百病的人,什么样的病便该用什么样的药。”,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并非在下危言耸听,也许你该去看看她,这病,拖不得。” 楚漾染回头看了看那紧闭的屋门,眼神里竟是划过了一丝落寞,她从不曾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觉得寂寞。而这落寞只是因为一个人,想见却不愿见。 “不了,我知道那是什么药,也当我欠她的还了吧。” “欠了什么,情么?” “情有何欠,都是身不由己。”,青袖微甩,人影已匿入竹林。 情无所欠,她欠她的,只是在不知她的心时,生生乱了她的心。 “鬼神医,今日这药似是有些不同呢。”知楼微微皱着眉头,看了看碗里剩下的药,“怎的格外的苦?” “良药苦口,”鬼生把了把她的脉,脸色也严肃起来,“你这病不能再拖了,再拖便要伤根本了。” “呵,不想这些年真的在南方习惯了,这北地的风一吹就这样受不住了。” 鬼生扫了她一眼,等她喝完了药,才问道,“你去北地做什么?” 知楼捏着手里的碗,目光落在那瓷纹之上,抿唇沉默了许久,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以为我懂她的,结果她并没回北地。我猜不到她的心思,却还是想着来这里碰一碰运气,可终究,她还是不肯见我。” 鬼生眼里划过惊异,他也盯住了那个药碗,沉声问道:“你怎知道她来了?” “这病在北地时已有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60 楼台月 作者:枫曳 分卷阅读60 迹象,那边的医者也开过方子,其中一味药奇苦,故而记得,而今日,又尝到了这味。”知楼抬起头,纯净的眸中沉蕴着几分悲伤,“神医,你能帮我请她来一趟么?” 鬼生接过瓷碗,提起了药盅,朝门口走去,悠悠留下一句,“能请的动她的人,岂是我呢?” 怔怔地看着门被关上,知楼有些无力地软下了身子,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一时没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那股苦味涌了上来,梗在喉头,怎么也咽不下去。 楚漾染倚着竹子看着远处渐行渐远的身影,又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最多十日,那人的病就该好了,而自己也该走了,彻底的了断。 寒风起,凉意浸入骨髓,有些气恼地叹了口气,怎的自己也这样怕冷起来。又抬头看了看隐约出现的月,抬步准备离开。 突然她感觉到了一个气息,而且离自己已经很近了,奇怪的是又生生停住。她猛地回头,只一眼,那股凉意瞬间便灌满心间。 昏暗的天色下,脸色苍白的女子扶着一根竹子轻轻地喘着气,瘦弱的身体几乎已经撑不起身上的衣衫,而那双眸子,却是炯炯地盯着自己。 “你……”虽然已经做了再不相见的决心,可这突然的照面,还是惊住了楚漾染,眼前的人显然是被病痛折磨了许久,平日洋溢着生气的脸颊微微有些塌陷,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深深的疲惫。这样的知楼,还是让她心疼了。 “漾染。”知楼的唇抖了许久,最终只吐出了这个名字,她松开扶着竹子的手,想走近一些,楚漾染却迅速地后退了两步。 “你何苦离开她呢?”楚漾染眼中的柔情褪去,换上了初见时的冰冷。 知楼看出她的疏离,心中悲痛,有些急切地说道:“漾染,之前是我糊涂。纪娘,她是我的姐姐,是我的亲人,这些年我习惯了她,也……也确实喜欢过她,可是那都是之前的事了,那天你和我比剑时我就该看清的,可是我……我不确定这样做是不是对不住她,所以我才会犹豫。只是最终,”话说得急了,知楼压住胸口的不适,顿了顿,惨然一笑,“伤了你,也伤了她。” “你喜欢过她。”楚漾染微微垂了眸子,“你该喜欢她的。” “可是漾染,那不一样,和你在一起时的感觉与我对她的喜欢不一样!”胸口一阵憋闷,大声的咳了起来。 “其实你不该抛下她来找我。她会包容你,可是我不会。”楚漾染淡淡一笑,带着几分了然,“你回去吧,你的病还未好。”说罢便要走。 “等一下!”知楼顾不上身体的难受,慌忙伸手去拉她,楚漾染微一退步,青衣从她指尖滑过。 “你扪心自问,你放的下么?” 知楼一愣,手就那样僵在了空中。半晌,才缓缓收了回来,语气有些低落,“我从未想过放下她,可是,你便那么在意么。” “段知楼,”楚漾染突然叹了一口气,“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想过把谁放在心上。只是你出现了,我也不后悔爱上你。只这一辈子不会再有第二人。我如此待你,而你心里装着另一个人,你觉得,你配么?” 知楼眼中出现了一抹痛楚,且愈来愈深,她咬了咬牙,“是,你该恨我。” “不过这不是你的错,你先遇到了她,而我不知道。是我不该招惹你,是我逼的你。”楚漾染轻轻摇了摇头,“就这样吧,我忘不了,也不想要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你。” 听了这话,知楼突然笑了,只是眼中却开始涌出泪水,胸口的压抑化作点点刺痛,让她几乎站不住。后退了一步,靠着一边的竹子,手捂住胸口,嘴角努力撑着那抹笑意,“我不配,因为我心里装着她。而你以为,我便想这样么。” 越来越多的泪水涌上来,那笑也越来越绝望,她突然觉得很累,深的让她撑不住的疲倦,可心中却有什么在叫嚣着翻涌。 “她是我的姐姐,是,我是喜欢她,我第一次见到她,便想到了知月,我无法控制自己去亲近她,可是她只是姐姐。我一个人女扮男装,与那些仇人共处,便只有她能陪着我!一个人摸爬滚打在那种时候,有谁告诉过我爱是什么呢?等到我明白了,懂得了,正是遇到你的时候!可是在之前,她已经在这里了。”捂着胸口的手越来越用力,而其中翻腾的苦涩与悲伤已经要压不住了。 “但那不是爱,我是分不清楚很多,可我知道你们不一样。我放不下,本是怕伤着你们,也许我做错了,可是有谁能懂我?你有你的骄傲,可我就是石头,没有心肠,高高在上的在你们之间去做选择么。是,我心里有她对你不公平,可对我就公平么?” 一口气说了这许多,也说出了郁结在心中多年的苦楚,带着几分歇斯底里,带着多年压抑在心头的……委屈。 她也只是一个女子,做不到心如铁石,只是伪装着表面的坚强。 “放不下的,舍不得的,可因为是你,我也做了,也许做的不好,也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楚漾染默默看着她,看着这个虚弱的几乎脱力的女子,脑中掠过了许多,却什么也抓不住。 第一次,她有了怀疑,自己做的决定是否正确。 情绪平静了下来,心中的疲惫却愈盛,靠着竹子缓缓坐了下来,知楼抬起头,眸中的纯净隐去了其他的情绪,只留下一份渴求,小心翼翼的渴求,“漾染,我不是央求你的可怜,只是我也希望你能懂一懂我。我也在努力地懂你,给我们一个机会,一年太短了不是么?” 月光洒了下来,一片清冷。楚漾染也抬起了头,今日正是月圆之日。月圆,人也能圆么?她一个人看了太多的月圆,那余生呢,她可会有团圆。 或许,知楼说得对,她们还应该有更多的时间去懂对方。若是停在此时,一切尘埃落定,余生,她可会后悔。 低下头,竹下的人微微垂着眸子,小声的咳着,有些散乱的发丝垂在耳边,略显宽大的衣衫罩在身上,月光静静淌在她的发梢和眉眼之间,她离自己很近,却又好像很远。而纵有再多的情绪,不可否认的是,月色中的这人,是她喜欢的模样。 “段知楼,你是了不起,谁让我喜欢你呢。”竟是带了几分恨意,她一字一顿地说了这句话。 终于是认了。 只此一生,只此一人,命中注定,摆脱不得。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