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花枝》 第 1 部分 墙外花枝 作者:肉书屋 第 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作品:墙外花枝 作者:方紫鸾 内容简介: 夏子圆和倪晓萱是一对性格迥异的闺中密友,两个尤物。子圆嫁给家庭条件优越的吴安成,不想生子后夭折,之后又两次流产。自私暴躁的吴迁怒于她,婆婆想让儿子借腹生子。而吴最终与借住在家的妻姐苟合。子圆无奈离婚,踏出了婚姻之门。而晓萱自负地以为可以把握自己的命运,结果在酒后被深爱她的余天宇占有。内心并不坚强的晓萱选择嫁给天宇。却令两人深陷于没有爱情的婚姻中。 试看情欲纠缠中的两个少妇如何救赎自己的婚姻和爱情…… 婚姻是两个人的合谋,离婚是一个人的y谋。当有人误以为婚姻已经淡化的时候,谁又知道那些在婚姻的大门内外撕扯、纠缠的男女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情感煎熬。作者笔下两个性格迥异的女人子媛和晓萱,将当代女性在婚姻与爱情。情欲与理智的旋涡中的挣扎、浮沉,演绎得淋漓尽致,肝肠寸断。 正文 引子 子媛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尽管是在睡梦中,子媛仍有些清醒地意识到,这个梦非比寻常。 依稀是在清冷的夜里,她无处可去,失魂落魄地独行在旷野,明明四周寂静无人,可她却感到一种无形而凝重的压迫,仿佛四面八方有许多看不见的人在向自己,这感觉让人很不舒服。正在寻思找个地方避一会儿时,前面出现了一排堡垒似的大房子。 仿佛沙漠中看见绿洲,子媛没有太多的犹豫,便跑到房子前,推门而入。她只想躲避那种看不见的压力。房子里有很多小单间,都没关门,子媛好奇地一个一个看进去,发现有些房间里的人正在吹拉弹唱、莺歌燕舞,有些房间的人正在吵架,甚至厮打,而有些房间的人却在安静地微笑……他们中有子媛熟悉的,也有她从没见过却感到亲切的,但他们都视她为透明人,熟视无睹。这些场景更让人压抑,甚至让人感到窒息…… 子媛就在这种窒息中醒来,挣扎中,冒出冷汗,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不属于自己了。摸到“怦怦”乱跳的胸口时,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手压着了胸脯! 倚在床头,子媛回想着梦里的一切,竟就有些恍惚,只一会儿的功夫,那让自己难受的梦就变得模糊不清了,像一只在头上萦绕的蝶,想伸手去捉,它已灵敏地飞开。 天已大亮。索性起来吧,走出去呼吸一下早晨的清新空气。子媛有些慵懒地踱到窗前,拉开窗帘,晨风迫不及待地从半开的纱窗挤进来,撩起她的长发和丝质睡衣,完美的身体曲线毕露。初夏的风熨帖得人连骨头都酥软下去,子媛伸着懒腰想,这或许也是人们想要好好活着的理由之一吧? 子媛刚想离开窗户,眼睛却被对面不远处的围墙吸引住了。那是一个机关大院的围墙。才多少天没留神,那墙上就探出了几根碧绿的枝叶,枝叶中间,错落有致地点缀着几朵三角梅,晨风薄雾中,它们开得那样明妍,那样肆意,像……像什么呢?像靓丽的女子?子媛被自己的想象迷惑了,望着那些颤动的花枝,竟有了片刻的失神。 后天就是晓萱的婚礼了。约好了要去陪她拿婚纱的,不能让她久等了,这个急性子的家伙,把自己弄得像个初嫁的少女。已经历过了一次失败的婚姻,她还能为婚姻如此激动,也属难得。作为她的好姐妹,子媛惟有祝福。 有些依依不舍地再看一眼对面的围墙,子媛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装,开门下楼。而关于那个梦的片断,居然又悠悠地浮了出来。 第一章 2005年的初夏,较之七八年前,连空气的味道都变得更加浓重,马路上越来越多的私家车,一辆挨一辆地蹭,时有刹车声、喇叭声,夹杂着自行车铃声。一切的一切混杂在一起,强烈的压迫着人的心房。 从1996年到2005年,同样的初夏,先是子媛与吴安成的婚礼,再是晓萱相隔7年的两次婚礼,都是在那刚刚送走春天的季节。 初夏的燥是一样的,明媚是属于阳光的,风沙是属于季节的。阳光不会因为更多的高楼大厦的迭起而隐没在楼影里,风沙也不会因各种广告牌子的矗立而减缓对城市的冲击。自然界是仍然故我的,而人呢?人的变化是惊奇的。 晓萱再婚,新郎叫何过,一个高大潇洒、十分清雅的男人。结婚那天仅仅比7年前和天宇举行婚礼的日子差了一天,与天宇离婚已有3年余,与何过相识却不过才半年,真是应了时下最流行的时尚元素——闪婚。当然,她结束了和林立志的关系是与何过确定关系的转天,晓萱再表现的无所谓,有一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就是当她决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时,就不可能再和另外的男人迎合作戏,哪怕仅仅是展露笑颜,她都做不到…… 那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更是一场极其特殊的婚礼。 好像是个年轻人的大party,刘丰算是最年长的,其余多是青丝缕缕,偶尔有白发晃动,自然是少年白头。有褐色或是酒红、金黄的颜色,自然都是美发技术的功劳。 婚礼仪式在酒店的院子里举行,爬满了各色蔷薇花的院墙被一个个彩色的气球点缀,花叶扶疏,上下错落,或散或密,都玲珑有致,叶很绿,背着光,y凉处,更如掐得出水一般。妖娆而不俗媚的蔷薇花在这样喜庆的氛围里添了几分娇嫩,真是“百丈蔷薇枝,缭绕成d房。密叶翠帷重,浓花红锦帐。” 粉色、紫色、白色、红色的气球凸显出灵动的快感,令人不由得想绽放笑脸。 晓萱和何过开着租来的红色跑车孤单地却也是潇洒地驶入院中。 宾客的欢笑嬉闹,玫瑰花瓣的飘洒,坠落在她露肩无袖的雪白婚纱上。她躲闪着,灿烂的笑脸如花般娇艳,清亮的笑声随着身子的摇晃而更增添了几分质感。 何过也哧哧地笑,揽住她的腰,还没等众人起哄叫闹,先轻吻了她的颊,那一吻是那样使人迷恋,引得在场的男人们的口哨四起,而女人们则无比妒忌,窃窃议论着:“看看人家晓萱,离婚后竟找了这样儒雅浪漫的男人,看来我们真该把老公休了,也重新找一个。” “呵呵,这也就是晓萱,敢爱敢恨,又能拿捏住男人,换成你我就难说了。再说她真是越来越漂亮,新郎还是略逊一筹的。” 晓萱确实很美,白色的露肩婚纱把她的锁骨恰到好处地暴露出来,不生硬,柔媚又骨感。西式的蓬蓬裙下摆,把她纤细的腰肢凸显出来。长长的直发用电夹做了些弯儿,靠左侧低低地梳了个马尾,马尾的周围是一圈白色的百合花瓣,期间点缀了几朵淡紫色的勿忘我,与眼部粉紫的眼影辉映着,派生出浪漫的气息。 还是有人反驳。 “你这话不对,那新郎可是个未婚的大小伙子,晓萱毕竟是二婚。” “这倒是!” “还有,你们发现了吗?新郎和新娘的父母都没有来呀。” “是呀,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我听说新郎的父母根本不同意他们结婚,晓萱从来就没见过公婆。” “啊?那怎么行,以后会有麻烦的。” “并且结婚的所有费用都是晓萱支付的,简单说就是她娶了那个男人。” “她这次怎么这么糊涂?这样怎么行?万一那男人看中的是她的物质条件呢?现在这个社会那样的男人有的是,只要合适就好,什么男人的骨气,全都可以丢。” “何过不会是那样的男人吧?听说也算是白领呢。” “这可都不好说,人不可貌相的,反正我是看不起靠女人的男人。” “要真是那样,晓萱可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很可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喜庆的氛围中,大家竟都有些担忧。 这些话自然不会传入沉浸在幸福中的晓萱和何过的耳中,但子媛却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注视着从容地周旋在宾客间的晓萱,她一脸的得意笑容,仿佛她已经赢得了全世界。子媛不胜感慨,就是那得意的笑容,让她又多了份担心。子媛明白晓萱再次走进婚姻的门,更多的是一种虚荣。 相对于晓萱的老练大方,何过显得有些青涩,其实他仅仅比晓萱小两岁,或许这就是经历的使然。何过大学毕业后就在国企做技术工作,出来打拼也不过是最近两三年的事,尽管快30岁了,尽管自认为自己有着上佳口才和翩翩风度,其实对人情事理知之甚少。 而晓萱一张娇俏的娃娃脸,让人无法相信她已经是31岁的女人,只是眼神中偶显的复杂的色彩暴露出她的过往,这个女人是有过故事的。 何过第一眼见到晓萱就惊为天人。 那是个初秋的傍晚,在本市最大众也最火爆的一家卡拉ok的门前,一个长发高挑的女人下了出租车,她就是晓萱。 她是来见一个只通过两次电话的网友,那个人说他叫何过。 晓萱是不轻易见网友的,能来见他就是因为他有着很好听的被自己炫耀为是很标准的播音腔。 他在电话中说:“哪天我们去唱歌,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我的粉丝。” “哼。”晓萱习惯性地冷笑,“好,但我可不收你做我的粉丝。” “那好,不如就今天!择日不如撞日。” “ok!” 就这样约定了晚饭后在卡拉ok门前见面。 晓萱想好好打击一下何过的自信心。还有敢在她面前炫耀歌艺的?尽管她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但天生的好嗓子加上表现力,至少在卡拉ok厅是很少有对手的。 忽然想起,和前夫余天宇正式认识是在一家歌厅,和林立志续上渊源也是在一家娱乐城。 “真没劲!”晓萱暗暗骂自己,“全是这么俗套,势必也是个俗套的故事。” 但那一刻她真没有想到会和这个何过有什么故事发生,也从没有想过要找一个比自己小并且没有过婚姻经历的男人结婚,但缘分的事情犹如四季的分明,能有的必定是清晰的,是彼此可以清楚感知的。 晓萱没有开车出来,她见网友的时候是从不开车的,她对子媛说:“万一他们以为我是富婆,缠上我怎么办?其实我不过就是一傍大款的。” 子媛暗笑,晓萱的聪明全用这儿了。子媛也很担忧,她不希望晓萱就这样和林立志晃悠下去,知道林立志根本没有离婚,已经有半年多了,晓萱并没有离开他的打算。就是拼命地折腾自己,放松自己,寻找报复他的机会。 晓萱也没有一身名牌,只是很随意地穿了条瘦腿肥口的牛仔裤,一件白色弹力棉背心,外面是一件淡绿色的格子大衬衣。晓萱想面对这样的未婚男人,还是回归本色,扮扮清纯吧。呵呵,她并不想勾引谁,只是无聊空虚而已。 的确,如此阳光明朗,和离婚女人根本不搭界。 这也是何过在被她夺目靓丽的外表吸引后的第二个感觉,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离婚?她应该是被丈夫娇宠,被男人疼爱的可人呀。但他们在网络上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聊天中,她就坦然相告——我离婚了。 何过上网,喜欢和离婚女人交往,因为没有负担。将近30岁的他,却只有过一次恋爱。幸运的是那一次还让他尝到了女人的甜头儿,不幸的是让他从此对女人充满渴望,却又无能为力。 于是他经常上网,见过几个离婚女人,都对他迷恋痴情,很快就想以身相许,起初他落荒而逃,后来荷尔蒙分泌过剩,原因很简单,结果却很复杂。但他终于又尝到了女人的甜头儿,只可惜也让他产生更大的失落,原来他是渴望情与欲相融的,不知道是他遇到的女人不够品位,让他无法产生情,还是他骨子里对爱有着更深的追求。是的,他期望完美的女人,这是他的理想。 他也奇怪,一米八的身高,比较单薄却很挑衣服的身板,端正的五官再配上一副无边的近视镜,斯文又儒雅。还说的一口流利的英语,怎么在现实生活中就难找到个可心的女人呢? 后来他终于想明白了,因为现在的女人都实际现实,而他是个穷小子。他对此很不屑,也没敢想能攀上富婆,甚至也不敢找个富婆,主要是觉得找个那样的,以后日子不会好过,但一定要找一个经济实力不错的,至少不需要他养的女人。 晓萱符合了他所有的理想,除了离过婚,简直就是他的梦中情人。 更可怕的是,晓萱也同样被他吸引,他好像是当年文艺片中走出来的男人,温和而情致。特别是上电梯时,有意无意中的轻轻一揽,既有绅士的大方又有阳光男人的明朗。当然更多的还是晓萱自己的想象,而在别人眼里不过是虚张声势的矫情。大约晓萱太渴望一段纯洁的感情了,她浮躁喧闹的心太想停靠了,于是在她的想象中完善着何过的形象。 晓萱心想网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男人? 不过在电梯里偷偷打量了他的装束后,便立刻可以断定,他是个无产阶级。她偷笑,因为他浑身上下,估计把里面的内衣裤加在一起,也没有她那件格子衬衣值钱。 进了包间,一切都静了下来。 包间不大,是只供三四人的小包间,使得整个空间里增加了些许的紧张气息。特别是何过一直不说话,而是目不转睛地注视她。 “你真是个可人。”外表斯文的何过有时候是大胆而讨巧的。 晓萱一个劲儿抿嘴角,捋头发,已经有些玩世不恭的她竟然娇羞地红了脸,仿若回到了纯真年代。 “真的。”何过耸耸肩,“我无法相信你是个离婚女人,是不是在逗我?其实你根本就是20几岁的未婚女孩?” “离婚女人又该怎样?”晓萱很是不解。 “噢,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实在是阳光明朗,而有过婚姻的女人大多该是衰老幽怨的。” “你是在恭维我还是在嘲笑?”晓萱斜睨着他,轻佻中有些满足。 “呵。”何过特兴奋地说,“欣赏!”他为自己这么快找到这么贴切的回答而沾沾自喜。摊开双手,兀自笑了。 晓萱也笑,虽然经常听到赞美的话语,而这个男人的一句“欣赏”还是令她怦然心动。 何过慢慢靠近她,试探着拥住她。 她愤然甩开他的胳膊,昂了头正言厉色地说:“我不是随便的人。” 何过紧张地道歉,一连声的“对不起”,脸都吓白了。 “嘿嘿。”晓萱浅笑,再次坐定,“可我随便起来不是人。” 何过却差点没笑噎了。 他仿佛得到鼓励,一条胳膊更大胆地拥住她,另一只手轻抚她的面颊,最后他的嘴巴凑了过去,吻了她滚烫的脸。 这样的触碰不得了,他整个人都像在云端了,悬着,下也下不来,上也上不去。 他可怜兮兮地望着晓萱,乞求着可以进一步的暗示。 晓萱却把手挡在胸前,说:“我们怎么可以刚认识就这样?你真这么喜欢我吗?” “嗯嗯嗯!”何过忙不迭地回答,“有些人不需要时间,只要瞬间就可以判定,你真是个可人,哪个男人会不动心?我喜欢你,渴望你,真的!” “可我是个离婚女人?你不同。” “那些虚伪世俗的观念怎么会在你这样率性美丽的女人心里存在呢?什么离婚女人?未婚男人?只有爱才是真。” 晓萱一下子投入他的怀抱。 他们迅速离开,来到晓萱的家中。这是一个独身女人居住的很是别致舒服的公寓。但何过没有心思参观浏览,他的眼中只有那个娇美可人又有点顽皮的女人,他的心底只想能立刻拥有她。 可她偏说要先洗澡,何过也不答应也不反驳,就拥抱着她,死腻着。 他们没有丝毫的生疏感,好像是相识多年的恋人。在房间里尽情地嬉戏,舌头触碰着舌头,何过突然就使劲嘬住她的舌尖,眼中是得意的坏笑,示意她乞求他,可她才不会乞求谁呢,冷不丁地就踩了他的脚。这出其不意的一脚,让他趔趄了下,也松开了嘴巴。 他一下子扑过去,把她按倒在床上,捏了她的脸蛋说:“你这个可人,真有你的,现在我决定让你尝尝我真正的厉害。”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因为他的身体早就有了强烈的反应。 她挣脱开,又跑回房间中央,依然定定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把他每个毛孔都看得仔细,暖暖的带着兰蔻香水的气息一丝丝钻进他的鼻子。他闭上眼轻轻嗅了嗅。她咯咯地笑,那种无邪的挑逗更让人好似在冬日里吃了冰冻糖葫芦般彻底地舒展了。 他也嘿嘿笑,说:“哪里躲?”此时他脸上竟然有一丝狰狞,仿佛要把晓萱融进自己的嘴里,身体里,心底里。 从地板上到沙发上,从沙发上到床上,晓萱像是在和他玩捉迷藏。他咬住嘴角,忍受着身体已经逐渐膨胀的难受,说:“要不是我已经不行了,早就捉到你了。” 她挑了眉头,顽皮中尽显妩媚,一副休想轻松得到的张狂。 她越躲闪,他越激荡,终于捉住了她。他顾不上缠绵,顾不上耳鬓厮磨,只想拼命地征服。男人本就是强力的,在这样的时候更是有无穷的力量,抑或女人的躲闪就是一种姿态,要的是更彻底的疯狂。 很久,她慢慢俯在他的怀里,慢慢寻着舒适的角度,蜷在他的怀里不动。 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复苏,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惩罚她的捉弄,如果那算是捉弄的话,可他的的确确从她的捉弄中体会到了别样的快慰。 晓萱尖叫一声,何过强吻住她的嘴,在她身体里驰骋,晓萱挣扎扭动和急促的呼吸,不断去舔咬他的唇,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把他扣在自己光洁柔软的肚皮上,让他从没有过的兴奋。 他在她的耳边喘息,“你叫什么,你竟然也喜欢叫,呵呵。”于是又一次的撞击。晓萱真的大叫起来,眼里没有了嬉戏,更多的是渴望。 晓萱轻吟几声,再尖叫,最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不了,你行,你真男人,我不行了。” 她浑身散了架,一层细汗湿润着,轻轻左右摆着头,何过伏在她身上,胸膛起伏,抚摸着她的长发,又俨然一个温文的绅士。 在终于成就了最后的极限后,他彻底地升入云端。他很想呐喊,却没有了力气。他平躺在床上,呼呼地喘着。 就在那样的喘气中,何过醒了。原来那只是一个想入非非的梦境,只是这次的梦里有了真实的女主角,就是那个他今天刚刚见了面,执意要相送却被回绝的晓萱。 何过无比沮丧,拉开窗帘,外面天光微明,这样的明亮也不能驱散他心底的煎熬。无论是事业上还是感情上,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很不一般的人,只是没遇到机会。倘若有一个好的机遇,他不会成为富翁,但也会是一个高薪的白领,而感情上,他应该是游刃有余的男人,是很温情的情人。只是没有经济实力的男人是很难营造浪漫的,他曾经的恋情便由于他对金钱的在意而流产,之后他就更加在乎金钱了。 人就是这样,当遇到状况的时候,有的人是总结经验,吸取教训,修正自己,有的人则是找寻别人的问题,不改变自己,朝着反方向横冲直撞而去,何过就是后者。 何过彻底泄气地倒在床上,闹钟的声响也不能把他从刚才的美梦中拉回来,他在用心回忆着梦中的画面。想象着那个女人甜美的笑脸。 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那个女人追求到手。当然,这时候他绝对没有想过要和她结婚,毕竟那是个离婚女人,他的父母兄弟是不会赞同的。 可他想得到她!他眼前是她临上出租车时的一个回眸。 他冲着启动的车子喊:“我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你?” 她从车窗探出头,嫣然一笑,说:“你很想见我的时候。” 晓萱这样说完,又红了脸。说真的,她很少再有脸红心跳的感觉了,而面对这个有点自以为是又有点愣头青的何过,她脸红了! 生活中没有什么想什么,晓萱这些年经历了天宇的唯唯诺诺,林立志的精明老练,更加对何过的简单冲动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对,就是回到从前的感觉,好像回到了少女时代,好像他们都是怀春的少男少女。以至更加失去判断,何过便彻底成为她想象中的人。可以说她之后全身心爱恋的男人不是何过,而是她心中的理想中的男人,只不过是借了何过的r身而已。 晓萱也打定了主意,这个男人是很好的结婚对象,他没有过婚姻就没有任何的牵扯,他是外企职员,虽然没有钱,但也能应付普通的生活,更何况她跟了林立志3年,多少有点积蓄,钱不是她最渴望的,她要的是一个可以给她婚姻的自由的男人。她这半年多来放松萎靡,只是一种内心凄楚的宣泄,真要是堕落,她还真是缺乏勇气。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是她真正心仪的。他那紧张中仍无法掩饰的渴望,让她有一种成就感,想我晓萱就算是成了离婚女人,仍旧是魅力实足的。 人活在童话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真把生活当作了童话,如此,失望是必然的。 不管怎样,半年后他们结婚了。虽然这婚事经历磨难,何过也几次动摇,先是自己的心理关,爱吗?他不知道,但是他喜欢她。喜欢她靓丽的外表,他常托了她下巴啧啧赞道:“真是个标志的可人。” 他也喜欢她很符合他对妻子的要求——不需要男人养。当他知道她有车子并且做过地产公司的高级职员时,他简直就是惊羡。 但她毕竟是离婚女人,他怕他的同学同事知道真相,怕受到嘲笑。但这还是好克服的,他原本就不喜欢和周围人来往,可以避而不谈。 最大的阻力来自他家,他父母兄长坚决反对他和一个比他大,有过婚史的女人结婚。 他问父母:“我结婚你们能给我多少钱?” 父母对视一眼,母亲说:“要是和她结婚,一分钱都不给,要是找一个本分的,怎么也给你三四万吧。” 他摊开双手,很是失望的说:“三四万能做什么?可晓萱不同,她自己就有几十万的存款,不需要我做任何付出。” 说着他兴冲冲地掏出和晓萱看演唱会的票根。 还是场地票,每张680元,当然是晓萱买的票。 他拿着票根冲着正怒视他的母亲晃了晃说:“那音响,那效果,真是太棒了!现场?呵呵,我第一次看现场呢。怎么才能这样享受生活?就要靠经济实力。” 母亲抢过票根,看了眼说:“这么贵?” “嗯。”他得意地说:“是晓萱买的票,她可没让我花一分钱。” “哼。”母亲冷笑:“一个离婚女人,现在都没有个正式工作,却有这么多钱,一定不是什么好女人,背后不定有什么隐情,你趁早和她断了,我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何过不理会她了,径自回自己房间睡觉。 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晓萱有什么隐情,晓萱阳光明朗,有时候还机灵顽皮,这样的女人自然是被男人喜欢,但她很自尊自重,即使和他,那也是很多次的死皮赖脸才得以如愿。所以对父母这样的断言,他很不高兴,甚至产生逆反心理。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和晓萱结合,是他用心的衡量,晓萱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爱护,从里到外,浑身上下,晓萱帮他添置一新,让他整个人大变样儿,走路都一跩一跩的,很是潇洒。这样的女人往那里找,他也曾经问她:“萱,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晓萱昂了头,咯咯笑着说:“因为爱呀。” 当然这话中有太多的保留。晓萱清楚,子媛清楚,甚至另外几个朋友李薇、刘丰、肖老师她们都清楚,她是为了争一口气,让很多人看看她晓萱就是不一般,甩了大款就找到这样的未婚男人,谁说离婚女人不好再婚?她要别人看到她这个离婚女人可以自由随意的驰骋在情感的汪洋中。 何过与晓萱结婚更因为他实在厌烦了父母的唠叨,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尤其是那次公司组织活动,他不过是手机没电了,就没给家里电话,结果他母亲打遍了可以联系的他的熟人的电话,弄得他很没有面子。 那天,他母亲也打通了晓萱的电话。 那是晓萱第一次和他家人通话,通话结束后,从不知道怕的晓萱不仅流泪还吓出一脑袋汗。 “找何过接电话。”已经是半夜了,晓萱迷迷怔怔听到这话,一时没有反映过来。 “你是谁呀?他不在。” “你别装了,快让他接。”何过妈妈的语气里充斥着敌意。 晓萱一惊,赶忙坐起来,说:“原来是阿姨,何过不在,真的不在。”她知道他们不同意她和何过来往,为了能和何过永远在一起,她必须学习韩剧里那些忍辱负重,最终得到一片艳阳天的女人。 “别叫我!谁是你阿姨。”何过妈妈无比厌烦的说,“我告诉你,他发烧了,你要是把他扣住不放,他有个好歹,我不会放过你。” 晓萱听傻了,才发觉那韩剧中的女人真不好学,因为她已经想骂人了。但她最终还是忍了。 “阿姨,他真不在我这里,今天他们公司有活动,应该是和同事在一起,您别担心。” “嘭”,电话狠狠挂断的声音,晓萱气得把手机也扔到一旁,忿忿地说:“难道教师都这样的素质吗?真是不该再当教师。” 何过的妈妈就是一位退休的小学老师,好像当初还被评上过优秀教师。 晓萱缩在被子里,还是“呜呜”地哭了,她哪里受过这个气。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仅仅是皮毛,之后的一年有更多的事情发生。 但,的的确确的是,他们还是结婚了。 第二章 晓萱再婚,子媛比任何人都高兴。 当晓萱告诉她何过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要与她迈入婚姻的殿堂。很久没有流泪的子媛哭了,她是多么希望晓萱能过上正常的生活,多么希望她能幸福。尽管她不认为何过是晓萱最好的选择,不仅仅因为他只是一家外企的职员,没有钱没有权,一切都需要晓萱去筹备,而是因为他实在不是一个成熟的能够为晓萱抵挡风雨的男人。 某种角度看,何过的条件也算不错,外表帅气,学历不低,谈吐文雅,自称有艺术气质的男人。 而在他极度自恋的情绪中隐匿着无限柔情,每每释放都会给人身在巴黎的感觉。呵呵,真的很罗曼蒂克。 子媛知道就是这些最虚无的东西是晓萱最在意的,却也是她最担心的,她认为男人说一千句“我爱你”,都不如在你生病的时候把药喂到你嘴里,那种贴心才是实实在在,不离不弃的。 真爱无言——这是子媛在晓萱沉浸在爱河里的时候告诫她的。 晓萱报以胸有成竹的微笑,只说:“知道你关心我,我一向不是笨蛋,有分寸的。”她的自负是与生俱来的,如同她那双乌黑灵动的眸子,永远流露着清澈中的锋利。 晓萱的大喜之日是请河北的肖老师挑出来的。 肖老师年近50,曾经是个成功的商人,经历了婚变后,把公司交给了儿子打理,自己潜心研究国学。 晓萱和子媛与肖老师很投缘,肖老师喜欢子媛温婉内敛中隐忍的坚韧,喜欢晓萱我行我素,任性情绪的同时又有点圆滑的小狡黠。 肖老师更是个很有个性的人,一年四季永远的黑色衣服,头发减得短短的,脸上除了纹过的眉毛,从没有一点妆容,皮肤却很光滑,是一种舒坦的舒展。她常说:“脸上的光泽是一个人心境的反映,万事以修心为主。” 她们叫她姐,内心都是尊重并信任她的。 晓萱只请她算出最吉利的日子,却坚决不卜问她与何过的姻缘好歹。 子媛问:“是不是你心里对这场婚姻是缺乏信心的?” 晓萱摇头,说:“我经历了这么多,现在就只想珍惜,好歹都是自己的选择了,只想一条路跑到黑。” 子媛点头,想她如真能这般珍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急躁的晓萱这次真能耐心去经营她的婚姻吗? 子媛一直认为男人送给女人的最珍贵的礼物就是婚姻,特别是像她们这样的离婚女人,很多男人只是想与之上床或是感受激情,真涉及到婚姻时,就举步艰难了。所以当何过终于信誓旦旦地要与晓萱一生一世的相守,还是令子媛十分惊讶和感动的。 何过的声音磁性而温柔,普通话说得很标准,俨然一个业务过硬的播音员,他清了清嗓子,双手轻扶晓萱的肩,微低了头,一副专注的架势,说:“萱,我决定和你结婚,哪怕得不到任何人的祝福,也永远不后悔。”他腾出一只手习惯性地捋捋有些长了的微卷的头发,继续说:“我的前30年属于我妈,后面的人生只属于你——我爱的女人。”之后深情拥抱她。 晓萱向子媛描述这个场景时,整颗心剧烈地跃动,整张脸红彤彤的,整个人是晕乎乎的。 可子媛却起了一身j皮疙瘩,她用手轻抚着自己的胳膊,笑了,说:“瞧你俩,总好像演戏似的,而且演得还是夸张的舞台剧。过日子可是实实在在的,以后一个月演一次就行,天天演,怕吓着邻居。” 晓萱的幸福的气息几乎占满了周身每一个细胞,充血般地膨胀,一不小心好像就要把血管绷裂了。满脑子只有何过一个人,只有结婚一件事情,根本不会把子媛半玩笑半认真的话放在心上。 不,她根本就没听见!继续因循着自己的思路,一把握住子媛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说:“子媛,你得帮我准备婚礼呀。” “都让我们准备了,那何过做什么?” “他哪里懂得这些?他家里又不管,我不能让他有负担,否则他就会后悔和我结婚。”晓萱振振有词。 “他真爱你,会想办法解决好一切的。你这样,只会宠坏他。” “子媛。”晓萱又不耐烦了,“你想想,我眼看就过了31了,能遇到何过这样条件的男人已经不容易了,我得拼命抓住,否则我可能这辈子就孤独一人了?再说你不一直都认为再婚难吗?你不一直认为婚姻是男人送给女人最好的礼物吗?” “是呀。”子媛想到自己,和秦朗那样的感情都会变化,都没能走进婚姻的门,不管怎样何过要和晓萱结婚,这对于她们这样的离婚女人也的确是值得珍惜的。 子媛希望晓萱珍惜,却不希望她的感情太过热烈,以前自信地了不得,好像离婚是光荣的,现在又妄自菲薄,认定离婚女人就难以获得真爱,有个综合条件不错的男人,就放下自己的一切去迎合。关键是真结婚后,她还可能那样吗?如果不能,何过会怎样? 子媛不敢想了,她怕有些想法成真。 晓萱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掰着手指计算着一件件与结婚相关的事宜,时不时地没头没脑地和子媛商量一句,弄得子媛也快和她一起迷迷怔怔、晕晕沉沉了。 婚礼的前一周,晓萱和何过却大吵了一架。 那是个晴朗得不能再晴朗的日子,清早,阳光透过阳台的落地窗倾泻进来,经由丝麻质地的白底浅紫色花朵的纱帘的过渡,泛起波波流动的光晕,那光再折s到迎面的大床上,星星点点,闪闪不息。 卧室里除了这张床,只有一组浅米色的衣柜,很是敞亮。墙是淡紫色的,尤显得温馨浪漫。 床上的陈设还是晓萱以前用的,与窗帘同色系的床罩是要留待婚礼那天的。 隐约的光使晓萱先睁开一只眼,再睁开另一只,兀自痴笑,心情很好。她的身子一点一点向后蹭,终于靠在了床帮上。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一直闭着眼睛等待幸福时光的延续。应该不早了,才缓缓侧身,从旁边的床头柜上取过闹钟,果然时针直指8点。 晓萱摇晃着臂膀,起身下床,直奔卫生间洗漱。 今天和何过约好了一早去城东的商品市场采购红包、喜字、彩喷等婚礼当天用的东西。那个市场是全市最大的综合商业城,每逢周末可以说人山人海,倘若去晚了便只能在人群中蠕动了。 晓萱拉开白底紫花的纱帘,阳光更加通透地倾洒进来,洒落她身上,她在阳光下微笑、远望,却不见何过身影,渐渐地她有点焦急了。下午还另有安排,要去饭店和厨师长商量菜品的调配,这是婚礼前最后一个双休日,时间很紧迫了。 拿起电话,准备打给何过时,先接到子媛的电话。 “我把厂里的事务都安排好了,这两天的时间全是你的,现正往你那里赶呢,一切听候你的差遣。” 晓萱拿着电话仰身倒在床上,嘻嘻哈哈地说:“真够意思,等你再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使出吃奶的劲儿,除了d房不替你入,婚纱照不代你拍,其他让我做什么,我都义不容辞。” 子媛呵呵地笑。 “别耍嘴皮子了,我才不会再结婚呢,把你嫁出去也就省心了。” 子媛就住在她的小服装厂里,离晓萱家很近,不一会就到了。 可她们早餐都吃完了,何过还没到。 晓萱拨打电话,竟然关机。 等呀等,快11点了,晓萱开始担心何过发生意外,总之晓萱六神无主了。 电话打了不下百次,终于通了。 “喂,萱!” 何过不紧不慢地张扬着他的播音腔。 晓萱的急切表现在一连串的询问上。 “你在哪里?怎么还没来?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关机?都快11点了,一件事还没有办呢。你什么时候到?要不我直接去和你汇合。” “不,不。”何过的声音里透着难抑的兴奋,“我已经坐上车了,你就在家等我。亲爱的,有好消息呢!好了,我挂了,见面说。现在手机费不能报销了,就别浪费了。” 晓萱刚想张嘴再说什么,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直刺她的耳朵,她举着电话愣怔了片刻,再望望餐桌上给何过准备好的早饭,不禁心中火起,一p股坐在椅子上,把抹好了巧克力花生酱的面包打翻在地。 子媛看她这样,心里发慌,忙拿来簸箕收拾了,再用抹布擦净,劝道:“兴许真有要紧事,别总发大小姐脾气,何过和余天宇可不一样,他不是懂得宠爱女人的人,甚至和林立志都没有办法比,他没有成熟和处事圆滑的性格,你这样会让他不知所措的。再说你自己不是说要改脾气吗?” “我改得还不够吗?”晓萱满腹委屈,“从决定结婚那天起,他管过什么?所有一切都是我在忙,我说过什么?” “可你心理并不平衡。”这是子媛的直觉。 “谁说的?谁不平衡了?我不过就希望他能像我一样重视我们的婚姻,这过分吗?”晓萱越说越激动,顷刻间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和天宇离婚后,我只想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过踏实的日子而已。” 子媛忽然觉得很无趣,晓萱还是那个晓萱,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而她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逆来顺受的夏子媛了。 “晓萱,把爱情看淡一些,把婚姻看平实些,对任何事情不要苛求太多。对自己和别人都不能要求太高,否则都精疲力竭。你真感觉累了,就是不平衡了。” 爱情很容易使女人陷入偏执中,总是在某一时刻出现,像根绳子,拉住人们前行的脚步;像个钉子,钉在人们最隐蔽却又最脆弱的某个神经脉络上,引得一阵痉挛? 第 1 部分 欲望文 第 2 部分 墙外花枝 作者:肉书屋 第 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缶仿危桓袷且豢攀樱坏┲莱觯突峄髌鸩悴悴g恕?br / 何过可没想到晓萱已经在演绎着伤心欲绝了,他是哼着“hidgfrotheraandsntofetbutiwogo……”进来的,那是晓萱最喜欢听的英文歌——丹麦的乐队“麦克学摇滚”演唱的《taketoyourheart》。 看到子媛,何过就不唱了,不好意思地笑着问好,听说她是来帮忙的,一连声地道谢,弄得子媛也很不好意思。 他们客气地寒暄的当儿,晓萱已经在运气,脸渐渐泛起红晕,怒视着何过。 何过用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问:“萱,你不舒服。” 她拨开他的手。尽管心中满是委屈,可还是尽量想着这次婚姻的来之不易。 何过蹲在她身边,一脸茫然地凑近她。 “萱,究竟怎么了呀?” 晓萱抹一把鼻涕眼泪。 “你为什么这样晚才来?你知道我们今天有很多事吗?” “噢。”何过笑了,原来是为了这个,他心想晓萱要是知道他晚来的原因,一定会破涕为笑。 何过并没有忘记早有的安排,晓萱千叮咛万嘱咐,他便设置了手机叫响。 一个人走在清早的小区里,本是默默地低头前行,却在猛然抬头的刹那看到小区门口的墙上贴了张新告示——是一张求租启示。正好是要租一套80平方米左右的住房,何过可乐坏了。 何过这几年省吃俭用,在认识晓萱之前就交了10万元的首付,又贷了15万,买了离父母家只隔两栋楼的一套81平方米的两居室的房子。 这房子虽是新户型,地点比较偏僻,但每个月仍然可以有1000元的租金。 何过一直理想的状态就是拥有两套房子,一套住,一套出租。他认为自己在外企,工作没有保证,万一失业了,房租可以让家里支出保持暂时的稳定。 他很耐心地给晓萱讲明这个道理,晓萱就卖掉车子,又取出些积蓄,买了市中心的一套同样大小的房子。 其实很多人劝晓萱不要在她买的那套房子里结婚,不管怎样,婚房还是该男方准备。可何过的父母坚决不同意,在他们心里那个比儿子还要大两岁从没有见过面的离婚女人,就是狐狸精,没准哪天就戏弄了他们无比出色的儿子。既然儿子听不进劝告,一定要和那个女人结婚,那经济上就不能有任何的损失,所以这套房子绝对不能让他们做新房。 晓萱没有让何过为难,那个阶段她是晕头了,以为一切都可以慢慢调和,只要她付出诚意,不愁问题不能顺利解决。 于是决定把晓萱新买的那套二手房,装修后做新房,而何过的那套仍旧出租,也好还上每月银行的贷款。这样的算盘打得啪啪响,既不用为住房的事和家里发生更大的争执,也实现了何过一直以来的理财心愿。 可惜一个月前,原先的住客不租了。 地点偏僻,一时再找人租非常困难。 眼瞅着房子闲置着,贷款的催款单却总是及时地发来,何过特着急。 这会儿看到启示,就赶忙在手机里输入联系电话。正要走的时候,发现有一位大娘也来看,想记下号码却没有找到纸笔。何过刚要从包里取出借给她,却又迟疑了,想她记下了号码,岂不是多了个竞争对手。不,不能借! 何过不仅没有借给她纸笔,还在那位大娘离去后,迅速扫视下周围,之后“哧啦”一声,撕了告示。 这样心里稍稍踏实了,又一想——夜长梦多!干脆先和那个租房子的人协商好。 他打了电话给对方,对方果然着急,双方一拍即合,立刻约了见面、看房,定合同。一切都办停当,他心里是三分得意,七分欣喜。 何过在一家法国的电子公司工作了将近3年,从工程师做起,升职为主管还是认识晓萱不久后。那个机会简直是天上掉下来,原本和他很不投缘的经理辞职了,新来的经理是个上海人,更加地不苟言笑。可无意中听说何过和他都是属大龙的,并且是同月同日生,只是小了整整一轮时,立刻对他异常器重。他这才得到晋升的机会。 升职后的何过整个人都散发出蒸腾的劲头,觉得自己实现5年内月收入过5000的目标就快达到了。想到晓萱告诉他的话“很多卦师都说我很有旺夫运”。不禁恍然大悟,是呀,从认识晓萱起,自己的事业就蒸蒸日上,他激动地捏了晓萱的脸蛋说:“这旺夫运的说法果然不假。” 风云突变,没过几个月,这家公司撤销了在这个城市的投资,解散了! 何过失业后。他并不担心再找到份满意的工作,他对自己也总有一种盲目的高估,和晓萱一样的自恋。但他是有些沮丧的,毕竟铆足了劲儿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呢,却功亏一篑。 很快就去了几家公司面试,竟然全都没录用他,何过心里开始嘀咕——万一找不到工作,生活可怎么办?他对晓萱说:“人活着一定要有危机感,我们普通人最大的危机就是生存,所以婚后得节省了。” 晓萱看着他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感觉他就像是个渴望并要努力攒钱买糖果的孩子,便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却也是耐心温和地说:“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 何过绷着嘴摇头,“我不这样认为,虽然你我都很优秀,但也就是一般人的命运,只能以生存为本。所以我必须尽快找到工作,而你还是该回学校教书,外面竞争太厉害,我们必须有一个人是稳定的。” 晓萱还是微笑着,对于何过,她总是喜欢微笑。 “我当初办的是辞职,关系已经到了人才交流中心,不再属于教师编制,原单位肯定回不去了,除非去私立学校。” “所以……”何过站起来,又捋捋鬓发,一脸的凝重,“我们的生活压力很大,婚礼能省的地儿就省,我的房子必须马上再找到主儿,把房子租出去就有固定的进项了。” 晓萱抚了下他的脸,劝慰道:“我还有积蓄,你单位给的补偿金也有10000元,不用那么大压力的。” “不,不,不,不。”何过很有频率地晃着头,“在这样快节奏的经济社会,没有压力就会被淘汰。” 晓萱不再驳他,心想由他去吧。 或许这就是爱,她看他这样幼稚的表现也没有半丝反感,总是可以给她找寻很多借口,于是缺点反倒成为别样的长处。 不过有一点是晓萱绝对不能忍受的,就是他对婚事的轻松态度。 之前去挑选婚纱的时候,晓萱就已经恼了。 她兴致勃勃地一件件地试穿,何过却一个个电话打给大学同学,不是邀请人家来参加婚礼,而是请他们帮着联系工作,说得兴起,根本不看一眼婚纱的款式,只用“我的萱这样美,穿什么都好看”来对付。好在有子媛帮着选,晓萱也没有太抱怨。直到选好了服装出了婚纱店,何过自己一拍脑袋说:“坏了,刚刚只顾着谈工作,忘记邀请同学来参加婚礼了。” 这下晓萱气坏了,拉了子媛就走,眼泪扑簌簌地流。 子媛忙不迭地劝,何过也知道自己错了,却仍旧迈着稳健的步子,不慌不忙地跟着,他知道她总是会原谅他的。 走在熙熙攘攘的商业街,她的心却感到寂寞,这就是那个她誓死想嫁的小男人? 小男人?这个字眼儿出现在脑海,她真觉得准确无误。 何过自己都说他很缺乏北方男人的豪气,更像众人眼中标准的上海男人——有点小气,却也有点酸溜溜的风度,貌似绅士的举止,极度实际的内心却有着无比浪漫的感觉,只是到了真正面对现实的时候就是一等算计高手,他美其名曰——生存意识。 他并没有认为这有什么不好,相反觉得他是很另类的一种人。总之他觉得他是善良的聪明的。 一个老乞婆走过晓萱身边,流泪哀告着苦状,她忙掏出张10元纸币施舍给她。没走几步,忽然听到后面的笑声,那笑声刺耳得可怕!回头看,刚才那个哭得很哀痛的老乞婆正与另一个乞丐指点着她的背影笑!是呀,她们在笑她傻,能被她们骗来同情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是施舍10元的? 晓萱的心颤栗着,比遇见疯狗,被疯狗追跑了一段路程还惧怕并气恼,她想或许她真的很傻,傻到了不贪图钱财,不计较她比何过投入的爱更多的地步。 她伫立在街头,不管不顾地靠在子媛的肩上哭了。 “萱,你太脆弱了。”何过还是那样四平八稳地说话。 子媛冲他直皱眉,制止着他那样的言语,示意他快来安慰,快来哄骗。与其说那些难以让人接受的话,还不如哄骗呢。至少子媛是那样认为的。 子媛觉得外表还算是老成持重的何过,为人处世则的确像个孩子。 幸好何过也是机灵的人,立刻明白了子媛的意图。 轻轻走来,揽了晓萱在怀中,轻吻了她的额头,于是就在那一拥一吻间,晓萱的不满和愁怨渐渐散去。 “萱,是我不好,我回去就给他们再打电话,想当初他们结婚时,我是都给了份子的,不多,就100,谁让我那时候收入低呢?不管怎样,也得捞回来。”何过这样说完,方觉真的是很有道理,不禁暗自笑了。 晓萱脸上的泪痕仍在,错愕的笑却融入其中。拍打下他的头,说:“真会算计。” 后来的日子,虽然有些波折,但总体还算平淡、祥和,是呀,不过去又能怎样,反正晓萱是认定了这个男人。 虚荣是每个人都有的,晓萱的虚荣则与别人不大相同,她对虚幻的东西更虚荣。 何过想出租房子的事情的确重要,虽然耽误了购买婚礼的用品,却不足以令晓萱动气,毕竟有得必有失。 “那为什么连电话都关了?” “呵呵。”何过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出租房子也是在做生意,为了做一笔划算的生意,就必须精神集中,所以我就把电话关了,结果果然有效,租金多谈下100元,一个月多了100元,一年就是1000多,呵呵。” 何过是很会节俭过日子的男人,晓萱早已领教,谈不上赞成,也并不反对。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因为这样的事情,何过就可以不把他们筹备婚礼的大事放在心上。在她看来,何过这样的表现只能是轻视了。她越想越冤,越想越痛,越想越不平衡。 她放声痛哭,一声比一声冤,一声比一声长,一声比一声充满了渴望,渴望着爱人的一个懂得她心的拥抱,一句明了她意的话语,一个表明悔意的目光。 没有,什么都没有。 有的竟是不解的叹惋,为何她会这样伤心? 竟是一旁的呆立,一脸的唏嘘,一个深深不解的眼神,好像在说怎么会这样不可理喻。 这与他理想中那个美丽多情,温婉明事理的晓萱有很大的距离,难道做了夫妻就会暴露出这样多的有悖于以往的性情中的缺点吗? 何过非常失望地注视着晓萱。 “萱,不要这样,即使我错了,你也不应该这样折磨自己,更何况,我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了呢?”说到这儿,他很遗憾地耸耸肩。 看着他耸肩摊手的无奈又无所谓的样子,晓萱的心里起急,手攥成拳对准何过的左右肩头分别一击。 “萱——”何过的肩膀往里窝了下,忙抓住她的手,“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发这样大的火气,我们虽然还没有举行婚礼,但已经有了一纸婚书,夫妻要相互尊重,希望你以后别打人。萱,你在我心里一向都是唯美善良可人的,可是近来你越来越冲动了,这样真的不好。要克制自己,一个成熟的人应该会克制自己,我希望你能成熟些。” “啊!”晓萱真要崩溃了,只有大叫释放心中的闷气。 子媛在一旁也快被他们弄疯了,头炸裂般地疼。她冲着他们作揖,说:“求求你们了,一个少说一句,一个沉静一下。再闹下去,今天就过去了。” 何过放开晓萱的手,转向子媛。 “真不好意思,让你跟着耽误时间。” “那没有关系,只要你们好就是。”子媛淡淡笑笑,掩饰着心里的疲累,“这样吧,我们分头行动。你们俩要是放心,下午我去帮着买东西,你们按计划去定菜品,这样就不会误事了。” “哟哟哟!”何过是一连串的感谢的叹惋,“那真太麻烦你了。” 子媛使劲儿睁了睁倦了的眼睛。 “不麻烦!若真怕麻烦我,以后就有点时间概念呀。” “是是是是,呵呵。” 何过的笑声有点勉强也有点尴尬。 子媛很不想去那个商品市场,她的前夫吴安成就是那个管片儿的派出所的副所长,她对他早没有了爱没有了恨更没有了怨,但也并不想遇见…… 子媛顶着烈日,在商业城里穿行,一家挨一家的比较着质量、价钱,几乎忘记了这是安成的地盘。 “子媛。” 是吴安成! 子媛稍一迟疑,就恢复了正常,毕竟这样的遇见是她已经想到的,心里是有准备的。 安成瘦了、黑了,也老了。 “看来是要结婚了?”他注意到了她手中卷成卷的大红喜字。 子媛笑笑,摇头说:“是晓萱要结婚,我来帮她买东西。” “噢,是吗?这回找的男人可是她满意的?不会再像当初对我表弟天宇那样吧?4年的夫妻连一点留恋都没有。” 子媛没有回答他,反倒问:“天宇怎么样?” “能怎样?这几年都是浑浑噩噩的,前几天还和我说他很快乐,因为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就是混吃等死。” “是呀,前一段我也见过他,他现在真是心如止水,有机会劝劝他吧。” “你呢?你怎么样?” 安成问了这一句,鼻子竟然酸了,人很激动。 子媛低下头,不看他,因为不想给他任何的错觉。 一切的恩怨都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淡化,甚至化解,有些表达就成了画蛇添足的演绎。 子媛想这样的遇见或许就是画蛇添足的,没有丝毫的戏剧性,人生倘若真是一个梦境,一场戏剧,她也只想做一个素色的梦,不想在绚丽的梦境中迷醉;也只想做一个平凡的角色,不想在角色的变换中泯灭了自己的单一的追求。 她又笑了笑,没回答他,只说:“我该回去了。” 子媛走出去几步,又停住了,转回身,说:“安成,请对子芳好点。” 子芳是子媛的亲姐姐,是安成现在的妻子。 安成点头,无语。 子媛笑了,真的有些释然的微笑,这句希望的话,是憋闷在心里很久的,终于说出来了,便轻松了。 晓萱和何过的婚宴是自助式的,热闹而新颖,也很经济。 婚宴刚开始,子媛接到天宇的电话。 “替我祝福她吧,真的很希望她——她——她幸福。”说到她,他又结巴了。 知道天宇说的是心里话,子媛由衷地说:“天宇,你也会幸福的。” “呵。”天宇傻呵呵地笑,“我幸不幸福就那么回事。” 刚挂了电话,晓萱就招呼子媛帮她去换第二套粉紫色的晚礼服。 “谁的电话?秦朗?” “不是,是天宇,他祝你幸福。” 晓萱听说是天宇就拧了眉头挤了鼻子。 “别搭理他,最假惺惺了。那天我告诉他我要结婚了,问他送什么礼物,他竟然说凭什么送你礼物,不送!” 子媛一边帮她换下衬裙一边说:“别说人家,我看你最过分了,你结婚了,他肯定很伤心,你还找他要礼物,你也太残忍了。” “你真狭隘,我和天宇已经回到当年的朋友关系了,他早说过也没有想再和我复婚,就是如同亲人般的朋友,送礼物不应该吗?” 何过在催促她们,晓萱最后又照了照镜子,便飘飘然地出去了。 宴会散了,身着一袭红色改良旗袍式样的晚礼服的晓萱与何过在酒店门口与大家道别。 紧张忙碌了一天,何过的脸上挂着疲倦,说话的频率都减缓了,而晓萱除了稍稍花了的妆略显憔悴,满脸的发自心底的笑意仍旧透着神采,当然得意还是最明显的。 子媛是最后一个告辞的,夜很清爽,她想走走,不知不觉来到了大学城,在湖边坐下,台阶有点凉,她打了个寒战。 收到秦朗的短消息——祝好运! 子媛的心还是疼了下,随后她放眼望去,灯火辉映的湖面泛着点点的星光,晶莹地,有一种剔透的属于夜的明亮。 轻轻的剥落时间交织的经纬,无数个昨天在迷茫中走丢,无数个昨天的选择在今日里演变为懊恼,久已平静的心波,就被这湖畔徐徐吹来的微风吹皱了几圈纤细的银浪,觉得窒息重压的都是往事,谁能毅然决然用轻快的剪刀,挥断这自吐自缚的罗网呢?心沉沉! 子媛起身,舒展着心房,生活已经教会她必须要坚强。 删除了秦朗的短消息,有时候人要面对的是最不想面对的无奈。 子媛笑笑,她已经可以让自己微笑面对任何的场景,任何的人,任何的记忆。 这个湖畔的印记是属于她和秦朗的,而她的生命中还有太多的过去,曾经有多少过去成为尘封的记忆。 第三章 子媛刚刚断奶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 3岁时,母亲带着她和两个姐姐与一个丧妻带着4个女儿的男人结婚了。 这七姐妹可不是传说中互相爱护的7位仙女,子媛更不是备受姐妹们宠爱的小妹妹。相反,不仅那4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对她不理不睬,就连一母同胞的两个亲姐姐也因为她叫了继父爸爸而把她当作小叛徒。 子媛是在6个姐姐的争吵和母亲的眼泪,继父的叹息声中长大的。于是她习惯了沉默习惯了忍受,习惯了委屈自己,也习惯了生活了无趣味。惟一能称得上幸福的事情就是在一旁看继父做衣服。 继父是个老裁缝,靠着给人做衣服拉扯大了4个女儿。但亲骨r中却没有一个瞧得上父亲这样的技能。 大姐y阳怪气地说:“裁缝裁缝,拆了缝拆了缝,缝缝又补补,一辈子受穷。” 自然,大姐是绝不会继承父业的。她初中毕业上了师范学校,早已经是有名气的数学老师。 子媛的亲大姐揶揄说:“那么能算计的人只能教数学。” 二姐夏子蓝一贯冷冷的,不过对于父亲的辛苦,心里是清楚的,她说:“爸拉扯我们不容易,看到他这样艰难,那裁缝的活也绝不能干。” 子蓝是读书最用功的,一直读完博士,并且学的是建筑。后来和同样是博士同样专业的二姐夫结了婚,并移民去了加拿大。走的时候子媛18岁,全家人中最舍不得二姐的就是子媛。的确,二姐对子媛最好了,尽管她生性孤僻,凡人不理,惟独对子媛会偶尔流露出赞许和怜惜。 最初二姐对这个年龄悬殊,又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妹妹是同样冷漠的,直到有一天—— 那是子媛12岁时的那天,她像往日一样,安静地看继父做衣服。继父很熟练的比量、刻画、裁剪,之后在缝纫机上“突突突”地车缝、制作。尽管都是很大众的裤子、裙子,却让子媛感觉到了新奇。她托着腮,眼里渐渐地出现笑意,放出亮亮的光。看着看着,她拿出了美术本,悄悄地画了起来。她一共画了7张,每一张上有一件样式不同的连衣裙。 画好了,子媛甜甜地笑了,一张张地自我欣赏:大姐的裙子无领收腰,正好突出她细腰的特点。 二姐的裙子尖领翻袖口,很符合她冷傲的气质。 三姐和四姐是双胞胎,她们的裙子是一样的款式,无领无袖裙摆很长,只是分别在一侧肩头有个蝴蝶结。 子媛的亲大姐是最胖的,她的裙子看上去像两件套的正装,实际上是用暗色在腰间做了假腰带,一下子拉长了身量。 小姐姐是最瘦小的,她的裙子是灯笼袖和蓬蓬裙。 还有一件是画给晓萱的,晓萱是惟一知道她一切情形的朋友,也是她难过时惟一可以说话的人,在子媛心里开朗热情善良的晓萱是亲人,她给她画了一件花仙子的裙子。 子媛说:“晓萱,你要永远像花仙子一样可爱呀。” 晓萱嬉嬉地笑着点头说:“好呀,好呀!你也要在我还能像花仙子的时候真的做这样一件淡紫色的裙子给我呀。” 得到了晓萱的肯定,子媛更加兴奋,仿佛真的摘下了七彩云霞,并做成一件件锦衣。 可当她怯怯地红着脸把图送给几个姐姐的时候,只有二姐收起冷冷的眼神,眸子里散发出些须温情,而那5个姐姐都不屑地扔到一边。 “怪不得你不是爸亲生的,他却最偏着你,原来你是个小裁缝。” 三姐鄙夷地说完,把子媛精心画出的图揉成一团恨恨地扔进了垃圾篓。 四姐不愧与三姐是双胞胎,对望了一眼,她们手中的纸团几乎同时落地,之后她们俩嬉笑打闹,无比的默契,而嬉笑时冰冷的眼光落在子媛的脸上,却是残忍的。 子媛看着她精心画出的图样儿被无情地揉成一团一团,心里有一点点疼。 她缓缓地蹲下去,慢慢地捡起,小心翼翼地,颤抖着一张一张地打开,再一张一张地铺平。然而那一张张皱巴巴的美术纸,就像一件件皱了的衣服,更像小子媛紧缩的心。只是,子媛颤抖着的小手却不是继父手中的熨斗——它们再也平整不了。 子媛心里那一点点疼慢慢地膨胀,在三姐和四姐的嬉笑里,默默地,泪水止不住地流。 “子媛,你设计的真好,画得也好,以后能成为著名的设计师。” 二姐夏子心的话引来了众姐妹的嗤笑,但子心仍旧是冷冰冰的面无表情,只帮子媛把张张画样儿放好,便又戴上耳机爬到自己的上铺百~万\小!说去了。 子媛的眼角还带着泪,她呆呆地望着二姐,心头渐起的是无限感激。 面对这样的家庭现状,子媛妈越来越担心最贴心最让她疼爱的小女儿了。特别是感觉身体每况愈下后,真怕自己有个闪失,这个乖巧柔弱的小女儿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左思右想,她觉得惟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给子媛找个婆家。子媛第一次去相亲是在21岁那年,也就是母亲去世的同年。原本是不想去的,但拗不过母亲,只好默许。 去相亲的那天,久病卧床身体虚弱的母亲起了个大早,看到子媛还在沉沉睡梦中便皱了眉头,推醒了她埋怨道:“快起来吧,你张阿姨家住在市边上,我们得转好几趟车呢。” 子媛懒懒的,揉揉惺忪的睡眼说:“妈,我不想骗您,我还是不想去相亲,您非让去,我就去,但是我真的不想嫁个郊区的‘土财主’,他再有钱,也不会和我有共同语言的。” “你说什么?”子媛妈后退了一步,嘴角扯了扯,两行泪水先垂了下来。张嘴欲哭,却又急促地喘了起来,脸色更加苍白,忙用颤抖的双手捂住了脸。 “妈!”看着母亲苍老而憔悴的面庞,体会着她担忧又无奈的心情,子媛也哽咽了。 妈妈是个没有啥文化的退休工人,她性格非常柔顺,几个女儿中只有子媛和她最相像。子媛从懂事起就看到妈妈艰难地维持着这个家庭。 子媛知道妈妈为了她求遍了以前工厂里的老同事,那些阿姨也是绞尽脑汁,踏破了铁鞋,终于,妈妈最好的同事张阿姨给物色了一位近郊的靠做豆制品起家的男人,据说那男人是那一带最有钱的,只是年龄大了点,且几年前死了老婆。 “子媛,妈妈知道你的心思,你心气高,想找个大学生,可你得现实一点呀!”妈妈又急促地喘了几口,接着说,“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你那几个姐姐一个比一个刁钻,妈真的不放心你呀。” “妈。”子媛下了床,伏在妈的肩头,“妈,都是我不好,我听您的。” “哼。”小姐姐夏子芳突然窜了出来,“妈,都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都是你身上的r,你怎么这样偏心呢?” 子芳个子小,声音却很尖很高,此时心中愤怒,更是喷了妈妈和子媛一脸的唾沫。 “姐,你别这样对妈妈好吗?”子媛低声劝阻。 子芳伸手推开她,翻了翻眼睛说:“你又在这装可怜,其实我们姐妹中你最幸运,妈疼你,连继父对你也是最好的。”说到这,她忽然哽住了,一p股坐到床边嚎啕大哭起来。 妈妈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子媛,我们走吧。” 子媛随着母亲往外走,出了院门,走进胡同里,仍然能听到子芳的哭闹。 “都是你女儿,为什么这样偏心。你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就替她安排一切,你怎么没想过我呢?” “夏子媛,你这个虚假的死丫头,我告诉你,你以后别叫我姐。” 到张阿姨家要换乘两趟车。 一路上,母女俩都还困扰在刚刚那场争执中。子媛妈不停地唉声叹气,面色更加憔悴。子媛既忐忑不安又伤心难过。 “妈,小姐姐为什么这样?” “唉。” “妈,其实我还小呀,其实……其实你该让小姐姐去相亲呀。” “子媛,别说了也别想了。”妈妈慈爱的抚了抚她的头,“子芳生性泼辣,从不吃亏,我对她并不担心。你就不同了,你从小就很善良,总是为别人着想,倘若妈真不在了,这个家就更没有你安身之地了。” 子媛妈把目光移向窗外,天有点y,阳光被薄暮遮着,羞答答地若隐若显。她想起自己这辈子经历的种种艰难,好像从没有过舒心的日子。除了命运的不济,家境的窘困更是让她长年喘不过气来的原因。 她的目光又回到子媛的脸上,是啊,女儿能够幸福就绝对不能像她一样,当一辈子工人,受一生的贫穷,可子媛的的确确当了一名女工。这样漂亮娇柔的小女儿怎么可以重蹈她的覆辙呢? 不,不!想到这,她不住地摇头,一定要给女儿找个有钱人,要让她知道贫穷的可怕。 “子媛,你知道你生父是怎么死的吗?” “是病故呀,你说过的。”子媛一边回话,一边拔掉了母亲头上的一根白发,“妈,您白头发好多呀。” 妈妈接过那根白发,苦笑笑,说:“从你爸爸病危的时候,我就开始生白发,就是愁的呀。”她把那根白发顺着敞开的车窗扔了出去,那根轻细的发瞬间便被风吹得没有了踪影,她继续喃喃道,“那时候要是咱家有钱,兴许你爸爸就不会那样走了。子媛呀,妈这辈子是穷怕了。还有我周围的那帮老姐妹,辛辛苦苦一辈子也没有什么积蓄,连儿女都帮不了。所以呀,子媛,妈才想尽办法想给你找个有钱的男人。” 子媛垂下头。颠簸的公交车,时不时会有一个突然的大的晃动,让身体不自觉地失去平衡,让心不由得颤了又颤。 终于到了张阿姨家门口,子媛突然感到有点紧张。 张阿姨家在市区边上极其偏僻的一栋旧楼的底层,两居室的老式单元房,外面用木条和青砖简单地搭了个院儿。院子有10多平方米,几乎都被一架生长茂盛的葡萄藤占据了。绿色的葡萄藤着实令小院儿充满了生机,可推开门,进入正房,一股潮潮的湿气便扑面而来,子媛不禁打了个喷嚏。 正房和院子差不多大,但是远没有葡萄藤做顶的小院通透。 张阿姨见到子媛,忙拉了她的手仔细端详,感叹道:“哎呀,这是子媛吗?真是大姑娘了,而且出落得这么清清秀秀,水水灵灵。” 张阿姨是越看越喜欢,忽然她的脸色渐渐变了,松开子媛的手,拉了子媛妈在一旁嘀咕道:“我这一见子媛,就觉得这样的一个闺女要是嫁了那‘土财主’可有点亏。” 子媛妈皱了皱眉头,表示不解。 张阿姨继续说:“这子媛可真是要模样有模样,要性情有性情,可那男人只有钱。” 下意识的,张阿姨越说声音越大。子媛妈忙冲她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便进了另一间房。 “唉!”子媛妈叹了口气说,“谁让孩子生在我们这样的家中呢?耽误了学业也谈不上前途,我不奢望给她找个各方面条件都好的男人,还是把经济条件放第一位吧。” “嗯。”张阿姨点点头,但还是说,“可我看子媛还是个孩子呀。” “她是属虎的,再过一个月就满21岁了。” 子媛妈说着,又喘了起来。张阿姨忙扶她回正房坐下,偷偷地望了望局促不安的子媛,心情更加复杂。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件好事还是在做一件错事。如此花季的美丽女孩怎么能去做两个孩子的继母呢?当初子媛妈只请她帮着找个有钱的男人,而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子媛了,哪里想到竟是这般亭亭玉立的姑娘。 张阿姨时不时地向屋外望去,她真盼着那个男人不要来。 可就在这时,“土财主”已经开着他的夏利车来了。 子媛见到那男人的刹那,差点就晕倒了。 抛开五短身材,面孔黑黄老相不说,单是打足了摩丝,伏贴在头上的短发与一张嘴就露出的一口“玉米牙”就足以让人倒尽胃口。 男人见了子媛,甚是喜欢,不停地笑,不住地把一口“玉米牙”呈现出来。 子媛瞅着眼前的“土财主”,差点呕吐。 这场相亲自然很快就收场了。 出来后,在半路转车时,憋闷了许久的天公终于降下大雨,母女俩忙在立交桥下躲避。 雨越下越大,立交桥下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这立交桥是刚建好的,像这样跨度极大的工程,全市有七八座,还有很多仍在建造。改善经常阻塞的交通情况,这是一种进步。而如此的进步中,人们仍然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就像子媛母女俩,她们关心的无非都是明天的日子。 “妈,对不起。”子媛的声音在风声里更加轻柔细弱。 “唉。”子媛妈为女儿擦了擦额头的雨珠说,“你不怪妈就好了,妈也是心太急了,就想赶紧给你找个经济条件好的。” “嗯。”子媛点点头,“妈,我知道的。只是我更希望自己像二姐那样,靠自己的本事生活。” “子媛呀,像你二姐那样聪明能干的人少呀,何况她能出国也是因为你二姐夫家的帮助,靠咱们家,连飞机票都买不起的。” 母女俩都沉默了,心情更如雨天般的y沉。 一辆大货车开过来,激起一滩积水,最前面的人慌乱地躲避,却引起连锁地s乱,子媛连忙扶住妈妈,不提防被狠狠踩了一脚。抬头一看,一中年男子,40上下,眉头紧蹙,一脸的冷漠。子媛嘴里嗫嚅了一下,没有出声。转过脸看别人,都差不多的表情。 雨还在下,有些人已经开始骂老天爷,忘记了刚刚还感谢这场大雨缓解了暑热;有些人更是不耐烦了,干脆冲进雨里径自而去;有些人仍旧等待,等待天晴…… 一连几天,子媛都被和那男人相亲的事困扰,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甚至想女人和男人在一起真的是件可怕的事。越琢磨心里越没底儿,终于按捺不住,便去师大找晓萱。 她们在校园中的湖边坐下。 晓萱嚼着口香糖,随意得摆弄着长发。漫不经心地听着子媛的讲述,时不时的撇撇嘴。 子媛讲完了,晓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而后歪了脑袋望着子媛说:“你千万别因为你妈妈的心愿而把自己的定位弄错了。是得找个有钱人,但不是找那样的土包子,怎么可能有共同语言呢?要找就找几个青年才俊,从中选个如意郎君,离开你那个家。” 子媛不语,托了腮,目光落在花坛中粉红色的月季花上,花瓣饱满舒展,花色鲜艳动人。 在这个城市的夏季,到处都是这种最普通的花,悄悄的开放,慢慢地一瓣一瓣落去、枯萎,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子媛觉得她就如同这花,无人问津无人欣赏,在自己的花季里默默飘零。 湖面上微风抚过,挟了些水气飘至岸边,如此轻轻地吹动,竟有些许花瓣坠落。子媛的心揪了下,却仍然低头不语。 晓萱停了练习校园里正流行的16步,又坐到子媛身边,关心地问:“是不是你哪个姐姐又欺负你了?” 子媛抬起头,苦笑,讲出早上的一幕: 小姐姐夏子芳气呼呼地窜过来,把玉兰油柔肤水的瓶子举到她面前,质问:“我的柔肤水少了,是不是你用的?” 子媛忙摇头。 小姐姐却不依不饶,警告说“我告诉你,我的东西都有记号,你最好别用。” 说完,她白了子媛一眼,抻了抻脖子,趾高气扬地转身走了。 晓萱撇撇嘴,又扑哧笑了出来。 “最讨厌你小姐姐了,严重的心理失衡,惹不起那几个女人,就知道欺负你。哼,关键是妒忌你——都是你妈妈的女儿,差距那样大。身高比不上,脸蛋更没法比,只好从别处找平衡。” 晓萱说着,不禁侧目打量子媛。 子媛真的是个美人,身高约一米六五,纤修苗条,白净的瓜子脸,精致的五官,特别是一脸的温顺,十分惹人疼的样儿。 晓萱皱皱眉头,甚是不解。 “子媛,你说你这样一个可人,怎就真的没有人追呢?” 子媛捋了捋发,摇摇头,说:“我平时就是工厂和家,同学中除了你,别人也早不来往了。车间里的同龄人不少,可我很少和他们说话。你说谁会追我?” “别!别!” 没等子媛说完,晓萱立刻阻止。 “你那车间里的同事,就是貌似刘德华也不能理会,你绝对不能嫁个工人,你得凭借婚姻改变你的命运……” 晓萱一套套地说着,子媛反倒笑了。 晓萱忽然很认真地问:“说真的,你从来没对谁有过好感吗?” “嗯——” 子媛预言又止,最终还是对惟一的朋友吐露了心声。 “其实车间里有一个比我早几年分配来的大学生叫秦朗,我,我觉得他好像有点喜欢我,好像总在找机会和我说话。” “那你呢?你对他呢?” 晓萱迫不及待地问。 子媛竟红了脸,默默地点点头,但很快她又皱了眉头。 “不过也许是我自作多情,我有什么优势,没有学历,家里又是那种情况。他家虽然是农村的,可本人一表人才,又是名牌大学毕业,在厂里很受重视,凭什么会喜欢我?” “子媛!” 晓萱本来就是个急脾气,听了她这一席话,更加着急。 “你别总菲薄自己好吗?论相貌,论人品,甚至论才华,有几个人比得了你?如果当初你继续升学,相信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服装设计师。现在既然那个秦朗条件还算不错,那就用点心思呀。” “不,我不!”子媛使劲摇头,“除非他表白,否则我才不会流露一丁点儿呢。” “唉!”晓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她知道子媛骨子里交融着自卑与自傲,那是很难改变的。 她想真的该帮子媛物色男朋友了,于是她拉着子媛去了旁边理工大学的舞会。 昏暗的灯光,喧嚣的舞池,和身体一同律动的,还有兴奋而迷茫的眼神和宣泄后干涸的表情。一张张青春飞扬的脸上,都只有一个纸迷金醉的主题。在那些更加灰暗的角落,低语和打笑应和着音响里歇斯底里的嚎叫。几个脑袋,扎在一堆,红男绿女,卿卿我我。然而举目探寻到的都是陌生的冷面和躲闪的目光。对于每一个靠近的身体,l露着没有 第 2 部分 欲望文 第 3 部分 墙外花枝 作者:肉书屋 第 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堆,红男绿女,卿卿我我。然而举目探寻到的都是陌生的冷面和躲闪的目光。对于每一个靠近的身体,l露着没有任何修饰的欲望,而少得可怜的衣着,紧紧包裹着怯弱的灵魂。 舞会并没有收获,相反子媛很不习惯那样的氛围,她是安静的,无法融入纷繁的舞场。那些尽情愉悦的人似乎没有任何忧愁,他们的笑声,律动的身体,变换的闪耀的灯光,都像是存活在一个固定的模式中的载体,只属于这里的自由。而她不能!她有些黯然,觉得自己和他们像两个世界的人,这样的热闹中她感到的是孤独。 别看晓萱总是稀稀松松的样儿,其实心细如丝。当然一切要看她是否愿意多花心思,对于子媛的事,她永远都是最用心的。 很快,晓萱便给子媛找了个相亲的对象,那人便是吴安成。 晓萱真的很有做媒人的潜力,从没见过安成,却凭借着学姐的介绍,便胸有成竹得描述得头头是道。 “第一,他是我学姐的哥哥的同学,咱们知根儿知底儿。” “第二,他比我们大8岁,大是大了点儿,但这样的年纪一门儿心思想的是结婚,不是恋爱,而你需要的是尽快有个自己的家,可谓意向一致。” “第三,他是个户籍警,说实话,我是不喜欢警察的,但毕竟工作稳定。”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家庭条件太好了,妈妈是银行行长,爸爸是一家中型企业的厂长,而他还是独子。” 听了晓萱的介绍,子媛的心动了一下,但马上又忐忑不安。毕竟子媛还没有见过安成,晓萱的介绍纯粹是道听途说,不知本人如何,就在决定要跟安成见面时,子媛心里还打着鼓,总担心看到的不是貌似潘安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而是一不留神,从一角落里蹦出一八爪鱼三脚猫。 到了见面的那天,子媛大早就起了,光滑柔顺的长头发梳了又梳,总怕不整齐。在仅有的几套衣服里选来选去,晓萱来后才帮她决定穿了一件棉质的白色连衣裙。无领无袖样式简洁明快的裙子,直直的长发,光洁的额头,如此的子媛无比清纯素雅。 正是因了这样精心的打扮,一见到安成时,更加大失所望。 安成一张国字脸,单眼皮,说是中等身材,可在穿了高跟鞋的子媛和晓萱面前似乎还要矮一点,警服穿在他身上,怎么也不能与高大威猛联系起来。看到子媛与晓萱,目光在她们脸上慌慌张张瞄了一遍,连自己都感觉到了自惭形秽,只好咧咧嘴,笑笑,掩饰下尴尬。 晓萱看了看安成,又看了看子媛,眼睛泛起一抹狡黠的笑。 “这位是吴安成先生吧?我来介绍一下,这位美女就是夏子媛。” “你们好。”吴安成虽然笑意更浓,但面上的肌r却很不舒展,好像更加拘谨了。 接下来的场面,更有些滑稽,子媛一直低着头,安成也一直局促地坐着,只有晓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一个劲儿地刨根问底,再不时地简单介绍一下子媛的情况。却没有放过任何打趣儿安成的机会。 “吴先生是警察啊?香港人管警察叫什么?哦……差(猜)人,我看港台剧中的字幕,总读成‘差(叉)人’,我当时就纳闷:人民警察这么光荣伟大的职业,怎么就那样被香港人歧视呢?” “你妈妈是银行的?银行职员守着那么多钱,却不能变成自己的,被叫做‘过路财神,他们回家难受吗?” 当仨人客客气气地道别后,子媛就开始埋怨晓萱不该那样涮安成,都说“生意不成人情在”,再怎么戏弄人家,也不能带来任何的改变,就算没了下文,大家终究是“朋友”,你就这样损他,自己又得了什么?反而得罪了熟人。 “就他?还朋友呢!”晓萱嘴一撇。 “我就看不顺他那小样儿,你瞧那眼神,就纯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r。不对,说他是癞蛤蟆,他还不敢吃天鹅r。就差口水流下来了。我告诉你子媛,我一眼就看出他可不是啥厚道老实人,整个一社会油子。你以为我就看他长得难看才挖苦他?你也太小看我了。反正我说不好,就是感觉他面相不好。” 晓萱一通数落,又一通打笑,再和风细雨地安慰了子媛一番,并许诺一定给子媛找个好人家,直到子媛的脸色好转了很多,才放心地走了。 子媛到家时,姐姐们都不在,妈妈出门买菜了。继父戴着老花镜,画着衣服图样,见到子媛回来,抬头看了一眼,温和地笑了一下,又低头忙活了。继父自从看了子媛的“服装设计”后,对这个并非己出的小女儿反而多了分亲切。只是一向木讷寡言,没多少交流。就是偶尔说上一两句,却招来几个大女儿尤其是亲生女儿对自己的奚落和对子媛的排挤,于是仅有的言词都隐含在眼光中。 子媛仰躺在床上,想到安成的形象很是失落,可想到他被晓萱取笑时的尴尬又觉得开怀,最多的是为自己第一次相亲失败而暗自伤感,可想到晓萱的承诺也觉得有了安慰。子媛这样天马行空地想着,有些迷糊了。 下午,子媛照常去上班,回家吃过晚饭,又云里雾里地回忆了一遍,失落——开怀——伤感——自我安慰。子媛反复想了想,还是把这件事情讲给了妈妈。 妈妈一听,却乐得很,忙劝道:“这样好的条件,你还不愿意?傻孩子,身高、相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找个好家庭。” “可晓萱说这个人看上去并不老实。” “哎呀,晓萱一个毛孩子懂得什么?她要是那样会看人,怎么自己吹了好几个了呢?” 子媛笑了,想想的确如此。 子媛听了母亲的话,决定和安成再见一面。 晓萱自然极力反对。 “他太不配你了,是要找个家庭条件好的,但外表也得差不多呀!内涵更得考虑。” 子媛有些为难地看看她,只好重复了母亲的话。 “我妈说家庭条件又好,人又长得帅,工作又轻松的就看不上我了。” “啊?” 晓萱把腮帮子弄得鼓鼓的,又紧抿双唇,整齐的刘海儿下一双大眼睛,白日见了鬼一般睁得圆圆的,瞪着子媛,半天后叹了一口气。 “真不知道你是现实,还是自卑,女人最大的资本就是美丽容颜。所谓的青春不过是5年10年的,你我貌美如花,也正值青春年华,就应该珍惜自己的拥有,也应该好好地经营利用。再怎么都不能暴殄天物,随意挥洒啊。” 子媛好像若有所思,又好像很是失落。她一下子觉得晓萱4年的大学生涯,轻易地跨越了自己,却不清楚前头是花团锦簇的阳光大道,还是峭壁悬崖的万丈深渊。 子媛不能判断晓萱的对错,但可以肯定自己没有利用容貌这个资本的能力。子媛没有恋爱的经验,也没有依靠面容姣好而平步青云的借鉴。爱情和婚姻,还是一张刚刚打开的白纸,20出头的子媛只不过是一个刚刚走进恋爱教室的学生,自己还没有动手绘画的能力,也不知道该涂上什么色彩。她的爱情观是只要一个男人真心的爱她疼她,她也会真心呵护那个疼爱她的男人。而后两人能一起携手创造一片阳光普照的天空,从此拥有一份色彩明丽的生活——既要有精神上的,也要有现实的。 晓萱无奈了,说:“夏子媛,你是典型的蔫儿浪漫,表面平静,内心却满是幻想。” 但爱情观十分纯净的子媛,深深地吸引了谙于人情世故的安成。 吴安成已经29岁了,警校毕业后顺理成章地进了公安系统,虽是小派出所,却也是说话“当当”直响的部门,小伙子能力不错,人也活泼,但身高和长相却很不理想,一说到恋爱交女友就先怯了三分。近年来,相亲无数,可大都有上文没下文。不是人家看不上他这样的歪瓜裂枣,就是他看不上别人只羡慕他良好的家境。一开始,每次相亲后同事们都会打听结果如何,后来大家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直接得到答案了。尤其他的一对“活宝”搭档——马健和扬帆,每当安成脸色有异时,就会打趣他:“怎么?又去相亲了?”“呵呵,安成堪称人民警察的楷模,就是人家相亲也是现场办公,速战速决。” 所以,一看到清雅脱俗而又端庄娴静的子媛,安成竟有些失态,甚至没有在意晓萱的奚落。 子媛颔首寡言,令安成遐想无限。 当得知子媛愿意再度见面时,安成欣喜若狂。 这一次格外的重视和珍惜,提前去做了头发,还回家换了便装——白衬衣,牛仔裤,人一下子显得精神了些。精干的天分也得到了发挥,特地为子媛买了一个小礼物,一副深红色的太阳眼镜,精心装扮后,又加上一枝红玫瑰,还有安成的全部身心。以后的每次约会,安成都会精心准备,主动而细致地关心子媛的点点滴滴。而这次的约会也为他们的恋情,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一切都如我所愿”,便是安成在婚礼上最真的表白。 他们第二次见面还是在一个中午,那些日子天气反复无常,子媛有点感冒。想到第一次的失望(当然还有晓萱要再接再厉继续为她找个更好男人的承诺),子媛犹豫着,想改天再去。 子媛妈却不同意,说:“是个好小伙儿,就要抓住机缘。” 在母亲的催促下,子媛勉强成行。 应该说,子媛是个喜怒不会轻易言表的人。在接到安成的礼物和玫瑰时,内心却澎湃了。子媛压抑了一下,没让泪水掉下来,淡淡地笑了笑。毕竟这是第一次有个男人正儿八经地送给她礼物。 除此之外?对了,前几天,秦朗给了她一大摞美术纸,说是自己买了画图用的,买得太多了,用不完,听说她大专修的是服装设计,要用大量的纸张,就分给她些。 她要给他钱,他只低着头说是批发的,很便宜,不用给钱了。 子媛想那能算是礼物吗? 两人后来在麦当劳的交谈更是非常融洽,安成滔滔不绝的讲叙自己的家庭工作同事中的趣事,子媛默默地听着,偶尔用鼻音回应或点头赞许。子媛慢慢觉得今天的安成,不仅人清爽,不高的个头中竟然还有几分男人的豪气。当然,安成的经历对于几乎没有什么应酬的子媛无疑是新鲜稀奇的。 到了要分手时,夏天的午后却y沉沉的,闷热的风中夹着浓重的湿气,子媛禁不住连咳了几声。 安成好像想起了什么,忙说:“你等等我!” 一会,安成跑了回来,交给子媛一个袋子,里面有消炎的去湿的治感冒的,有胶囊,也有药丸,还有冲剂。 “感冒了,多注意身体啊。” 安成盯着子媛的眼睛,真诚的关切在眼里流淌。 子媛默然地接过来,一股气流在心里涌动。 分手后,子媛在转身的一刹那,一颗晶莹的泪水,滴落在手背上。她是第一次感受到男人如此的关爱,子媛刚刚打开的心扉被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充盈了,她甚至觉得,自己从懂事以来的所有期盼就是为了得到安成的关爱和照料。 的确,子媛的心是很容易被俘虏的。因为她小小的心太孤独了。 第四章 这次见面后,子媛和安成的恋情便十分稳定的发展下去。任凭晓萱怎样大呼“不理解”,小姐姐子芳如何讽刺她看上了人家的家庭。子媛大都默然不语,只对晓萱说:“找一个真心爱自己的男人就会觉得很幸福。” 晓萱哈哈大笑,笑弯了腰。 “那我那些初恋对象各个都对我好得很,我怎么没有你说的幸福感呢?” 子媛认真地想想,竟然抛出一句令晓萱惊叹的话。 “或许那些人还不是真正的最爱你的人,也或许你太不懂得满足。” 晓萱又习惯性地撇撇嘴,忽闪着大眼睛。她心里有数,能匹配她的人太少了,她得撒开大网,慢慢找。 安成和子媛交往了不到两个月时,就哀求子媛随他回家见父母。 起初,子媛因为羞怯,不答应,但架不住安成连哄带求,他神神秘秘地说:“你真得和我去见见他们,因为我和他们说子媛是仙女下凡,可他们连撇嘴带摇头,就是不相信。得,事实胜于雄辩。善良温柔的子媛你一定不忍心把我撂旱地儿,就陪我去见见吧!” 子媛嗔笑后点头,安成欣喜若狂。 子媛见到安成的父母时,只感到温暖和亲切。 安成的母亲余萍是靠打算盘打出一片天下的女人,尽管银行业越来越驱于电子化、自动化了,而她的声名仍然在业内流传,就因为这样的算盘功夫,“文革”期间还被下放到乡下。也因为这样的功夫,让她一步步升到了一家国有银行副行长的位置,当然很多人也渐渐地认为她极其圆滑的处事方法和令人极难揣摩的言语眼神,还有就是近乎霸气的心机也是她成功不可或缺的。 子媛第一次上安成的家里,安成的爸妈都“奉命”在家等候。 安成的爸爸是一个稳健大度的老人,时任某国有大型企业的副厂长,在单位也是炙手可热。小道消息,马上有望升正职。 看到子媛来了,安成爸爸和蔼地笑了,边招呼子媛落座,边冲着厨房叫:“余萍,小夏来了。” 余萍听到,慌忙出来了。看到子媛,脸上就笑开了。 “哎哟,是小夏吧?” 安成点头,与子媛相视一笑。 “真的很漂亮啊,难怪安成天天跟我们念叨。像这样俊俏的闺女,谁不稀罕得跟宝贝似的啊。” 说着她拉子媛坐下,一个劲地和子媛说话,眼里飞扬着热情。 余萍一边端详着子媛,夸着子媛漂亮,一边询问子媛的情况,文化程度啊,工作单位啊,家庭成员啊,平时的爱好啊,等等等等,一直和子媛唠个没完,把安成和他爸晾在一边。 子媛虽说性格腼腆害羞,却在不知不觉中被她的情绪感染,很自然很大方地有问必答。 安成看着这样的场面,更是合不拢嘴了。 吃完饭,安成便和子媛在自己的房间看电视。看电视是假,借机会是真。安成比她大了那么多,自然身心都更成熟,只是两个人不是逛街就是看电影,也没有个独处的地方,看着子媛粉嫩嫩的脸,安成的心总是火烧火燎。今天终于有机会了,安成想在不吓坏她的基础上,一定得有所收获。 子媛可不知道他还有那么多的想法,她乖乖地坐在床边,双手托腮,正被电视里的剧情吸引了。 安成递给她一杯可乐。她接过,冲他温柔地笑。 他顺势就坐到她身边,从侧面伸出一条胳膊,另一条胳膊从前面环抱过去,就那样一下子抱住她,把下巴支在她右侧的肩头,温热的气息呼上了她的脸,她不敢睁眼睛,本能地屏住呼吸。 他开始轻轻地吻她的脖子、耳朵、面颊,她就一直僵握着手中的杯子,不知如何是好,但她也没有拒绝,她想大约恋爱是应该有这些内容的,的确,那时候的子媛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孩子。 安成见她没有婉拒,就更加大胆了,他的嘴巴顺着她的脖颈继续往下逡巡,蹭到了她的胸部。 “啊。”她这才轻叫一声,睁开眼。她根本看不到他的脸,他的脑袋几乎全进入到她的衣服里,衬衣的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已经开了,他的嘴巴已经努开了她里面布质的内衣边,舌头触碰到了她的茹头。 子媛开始挣扎。 “不要嘛。”她轻声说,很怕他的父母听到。 他抬起头,捏捏她的脸,笑笑,说:“乖,听话。” 他索性解开她的衣衫,用手托住她挺立的灵巧的茹房,用舌尖舔她的茹头。 子媛扭动了下,想挣脱。却被他一口吞进半个r,一只手紧紧环住她,另一只手就向她下身摸索而去。 “啊。”子媛比刚刚的叫声大了些,抓开他的手,说,“这样可不行。” 安成笑了,趴在她胸前说:“好,那我们只进行上半身的运动。” 说完,他双手开始揉搓她的胸,或是干脆瘙痒她,弄得她只想笑,没有力气和他对抗。他便借机把她压在身下,又亲又摸的,呵呵,当然也仅仅是上半身。子媛死护着下半身,一直护到他们的新婚之夜。 一通缠绵后,虽然没有实质的进展,安成还是很满足,高高兴兴地送子媛回家。 胡同外,遇到了子芳,子芳侧着头,挑了眉毛,斜着眼,y阳怪气地问:“这就是有个行长妈妈的吴安成吧?” 子媛轻轻点点头。 子芳哼了声,又继续说:“啊,女人呐,还是得脸蛋漂亮,你看我们这些姐姐,还没冒个泡泡,人家子媛就把男人领到家来了。” 安成轻松地耸耸肩,并不理会子芳的挑衅。 可当安成哼着曲儿兴奋地回到家时,竟看到妈妈一脸的严肃坐在客厅。 安成不解地看着爸爸,爸爸宽厚地笑了。 “安成,你坐过来,妈跟你谈谈。” 安成期期艾艾地坐下,一脸狐疑地望着母亲。 “小夏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漂亮,也乖巧懂事,只是——她的面相……福薄。” “什么面相?什么福薄?”安成不耐烦地问。 “不是妈妈迷信,从面相是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命运的,你看那闺女,瓜子脸、通鼻梁、单凤眼,活脱脱一个林黛玉,林妹妹可是典型的薄命相呀!” 安成嘻了一声,把脸转到别处,又禁不住揶揄母亲说:“就好像您见过林妹妹似的。” 余萍给了儿子一个白眼。 “你想想,她是在两个破碎家庭的夹缝中长大的,妈想疼她,又怕爸怪罪,爸想疼,又担心自己的女儿说偏心。她又是最小,团结的时候她是玩具,开战了她还不得是出气筒啊?像这样的孩子,性格多属忧郁,绝难开朗。毕竟会受到来自家庭的影响。她那闷闷不乐的性格会决定她的见识,也会决定她的人生。所以,你和子媛的交往,我本来就不看好,今天见了她,就更坚定了我的想法。” 余萍的一席话,令安成觉得不可理喻。 “妈,你不能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就反对我们交往吧?生在那样的家里不是她的错呀!” 安成说着又想到妈妈整个晚上的谈笑风生,更气了,“还有您这人真是够虚的,刚才还乐不可支,让我们都误以为您很喜欢子媛,很赞成我们交往,可您心里根本就不是那样想的,我们稍微欠缺点抵抗力的,非让您给折腾成神经病不可。” 余萍眼睛一瞪,要训斥儿子,被安成爸爸拦住了。 “年轻人的事,让年轻人自己去思考和决定,你可以和子媛继续交往,多做一些了解。” 余萍扬了扬眉反感老头子的说法。 安成爸爸又赶忙补充说:“当然,你要是发现子媛身上有你妈说的问题,就应该及时和我们沟通。同时修正你自己的看法。毕竟我们也是一片拳拳爱子心啊。” “你少做老好人。”余萍腾地站起身,冲着爷俩儿喊,“我就是反对!” 之后忿忿地走进卧室。 安成仿佛一下子从人间跌入地狱,连黄泉路上的往返都没有。他又急又气又无奈,最关键的是他不知道怎样对子媛交代。 爸爸走过来疼爱地拍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你妈要退休了,自己的事情也千头万绪。你呀,好自为之。” “爸,可是我真的特喜欢子媛,我都快30了,找到个这样好的女孩子不容易呀,别的事情我不和妈计较,这事情我绝对不答应。” 爸爸竟然笑了,说:“好儿子,有志气,爸爸暗暗支持你。” 安成看着父亲早已没有棱角的面容,看着父亲温润的眼神,忽然有些同情,问:“爸,您这么多年守着我妈这样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女人,心里不好受吧?” 爸爸喝了口茶,压低了声音,对儿子说:“安成呀,你妈妈是专制了点,但她这些年为我们父子付出的也很多呀。再说了,有些道理你应该懂得,婚姻是一种责任,倘若因为一些原因就放弃,那还不如别进那个门,这个世界上最不能随便的就是婚姻。” “爸!” 父子俩没再说什么,但安成分明感受到了一种很严肃又很沉重的气息,难道那就是婚姻的责任吗?安成并不理解,但是他知道他想娶子媛,想让那个美丽温顺的女孩子陪在他身边,他相信那时候单位里的那帮坏小子都会对他刮目相看。 子媛自然没想到余萍的前后不一,相反安成的家里虽然人口少,却让她感受到真正家的味道。家,对她而言,那是最美妙的字眼儿,她是多么渴望有个温暖的家。尤其是安成的沉稳和细腻,很轻易地让子媛有了满足感和归宿感。辗转在床上,她怎么也睡不着,却完全是因为感受幸福的兴奋。 子媛再次踏进安成家,余萍却久久没有出卧室,只开着房门说:“小夏,我心脏不好受,你自己随便些呀。” 子媛应着,极其关切地询问余萍的病情,并嗔怪安成。 “你该陪阿姨去医院。” 安成使劲儿吸了口烟,皱了皱眉,摇摇头。 “我妈得的不是心脏病,而是心病,不用去医院的。” “心病?”子媛反问,甚是不解。 安成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神情有些慌张,幸好子媛并无半丝怀疑,他便灵机一动,说:“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我妈已经过了退休年龄,现在是返聘,就没有以前的地位了,可她又极有‘权利欲’,自然就会生闷气,这不正琢磨还上不上呢!但怎样她都不舒服,心烦身体就差呗。” “噢!”子媛若有所思,忽然就红了脸,轻轻推了下安成,“要不我帮阿姨想想办法。” 安成侧了头凝视子媛,随后扑哧一声,笑了!心想我妈就是因为你才这样别别扭扭、皱皱巴巴的,你又怎么帮呢?当然这话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于是他说:“你个小丫头,又不精通任何医术,怎么帮呀?” 子媛嗔了他一眼,说:“我妈身体一直不好,除了哮喘还经常头疼。我很小就看过有关中医x位的书。我妈妈一难受,就帮她按摩,她就会好很多。” “真的?”别看安成快30岁了,但由于是个标准的宠儿,十分的孩子气。听子媛这样说,立刻抓了她纤细的小手说,“那你先帮我按摩吧,我头疼。” 子媛抽出手,脸更红了,嗔怪道:“你妈不舒服,你不关心她,还一个劲地闹,真不应该。” 安成看着她一副认真的神情,不禁生出几分怜惜。 是啊,如今像子媛这么单纯善良的女孩是少之又少了。他忽然很想拥抱她,想把她瘦弱的身子紧紧地裹在自己的怀里,但他没敢那样做,他怕吓到她。此时,安成觉得爱就是想真正拥有,而他29年的生命中,这样的渴望还是第一次。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要定了这个女孩。 安成带着子媛走进母亲的房间。 “妈,子媛看您不舒服,想帮您按摩。” “啊?”余萍张大嘴巴,尴尬地笑了笑,“不,不用,我休息会儿就好了。”之后她偷偷瞪了儿子一眼。 余萍是个要面子的人,即使再反对安成和子媛的交往,表面上也不会流露出来,但还是把儿子激怒了。 “行了。”安成果然不耐烦了,“我说老妈,人家子媛一份心意,怎么您也得接受呀。” 余萍知道不好再推辞,便很不情愿地默许了。 子媛微笑着站到床边,说:“阿姨,我先帮您按摩头。” 随着子媛手指的揉按,余萍微闭上了眼睛。渐渐的,她觉得头不那么疼了,眼也不那么酸了。子媛的确不爱说话,除了偶尔询问下她的感觉,就再没有别的话,但这个女孩的细心和体贴会在她手指的力量中体现出来。 余萍竟有些感动,她清楚地意识到子媛的确是个朴实纯真的女孩子,更是个招人疼的女孩子,她实在没有理由反对儿子娶这样的女孩。 “子媛。”余萍为了消除心底的最后一点顾虑说,“安成是我们的独子,他结婚,我们是有能力给他准备房子的,这套三室一厅的,就算是有了孩子都够住。” 子媛不知道余萍说这些的目的,她的手停了片刻,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便又继续帮她按摩。 “子媛,怎么不说话呀?”余萍问。 “阿姨,我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呀。”子媛更窘了。 余萍笑了,说:“也是,我的话说的不够明确,那我就直接问你,要是你们结婚,你是想单独生活还是和我们同住?另外会不会立刻要小孩?因为安成都快30岁了。” 子媛顿时面红耳赤,吞吐了半天,还是没说出话来。 “妈,人家这是第二次来咱家,你也太直白了。”安成不禁埋怨余萍,并且立即拉了子媛的手说,“走,我们去看电影。” 子媛被他拉着向前趔趄了两步,还是挣脱开,说:“安成,阿姨不舒服,我们不要出去了。” 余萍望望无可奈何地留下来的儿子,再看看一脸真诚的子媛,笑了!她想既然生了个不懂事的儿子,无论如何得找个乖巧听话的儿媳,无疑,子媛是听话的! 从那以后,余萍打消了所有顾虑,彻底接纳了子媛,当然子媛并不知道还有过那样的c曲。 安成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母亲怎么又突然变了心思,索性不再去想,只享受着母亲和子媛之间其乐融融的快乐。 安成和子媛交往不到一年就决定结婚,的确是余萍的意思。 消除了福薄的顾虑,她越来越喜欢这个未来的儿媳,子媛不但美丽纯净,还无比贤惠,家务活没有她不会干的,而且瘦弱纤修的她没有丝毫的娇柔造作,来了就抢着干活,尽管不爱说话,却能安静地听她的唠叨,那份体己如同女儿般。余萍怎能不相信婆媳之间颇有渊源的说法呢? 在单位里见惯了年轻人的时髦浮躁的余萍对老伴和儿子说:“如今像子媛这样的女孩子,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我们吴家算是烧了高香了,安成真是好福气。” 说着她又有些难过,竟湿了眼眶,感叹道,“只可惜这孩子生在那样人家,这些年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她母亲这一过世,她在家里就更难了。安成,我看你们还是赶紧结婚算了,一方面子媛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我们家的人,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早点抱孙子。” “好呀好呀!”安成听了母亲的意见,连连点头。的确,两个月前子媛的母亲过世后,子媛的家已经丝毫没有家的感觉了。安成真不知道如何解决,母亲就提出让他们结婚,这真是太好了,安成笑了,“我这就去和子媛商量。” “等等!” 余萍又突然拦住了就要出门的儿子,没好气的说,“快30的人了,还这样沉不住气呢?” 安成暗暗偷笑,心想明明是母亲自己一副着急的样子,现在反倒又成了他的问题。不过他深谙母亲的脾气,就是任何事都得由她拿主意! 在上世纪70年代的第一个年头,余萍是全市最优秀的珠算高手,为此她竟遭到迫害,一家人随她下放到了城市近郊的一个村子里,一去就是10年。到了1979年,眼看着文化大革命结束了,周围的人也都逐渐回城,或是恢复了原职,或是得到了晋升,而余萍的心里犹如长了草,又乱又慌!她对老吴说:“我们得想想办法,快些回城,安成不能在这里上学的。” 老吴不吱声。 余萍明白,别想指望老吴,能办成事还是要靠她自己的力量。 第二天,她就去了市区,从分行领导一直找到总行的一把手,不送礼不哭闹,尽显业务状元的水平。 转年春天,一家人离开了那个小村庄,回到了阔别10年的市区。此后的十几年可谓一帆风顺,而余萍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庆幸,也没有对国家政策给她带来种种好处的感激。在她看来,眼下的一切无非是这个宇宙空间中属于每个人的轨迹,合乎规律,而规律则是天意。 安成经常故意油嘴滑舌地气母亲。 “您要是那样相信天意,还真是我们家的福分儿呢。只可惜……” 安成凑到她身边,安抚了下余萍已经愤然的情绪,继续嘻哈着。 “唉,您只相信您愿意相信的天意呀!哈哈。” 余萍不理睬他了,其实她早已习惯了老伴不与之较真儿的敷衍,习惯了安成的打趣儿,总之和那两个男人没有共同语言,幸好有了子媛。 想到子媛,余萍就觉得贴心。相信子媛进了门,一切就会更好。 子媛和安成站在国际大酒店的门口,穿着新婚礼服,满面春风地迎接每一位来宾。安成略显疲惫,兴奋地忙碌着。尤其是派出所几个同事的一通打闹调侃,更令他精神焕发,同事们坐着所里的车过来时,就在车里伸出脑袋和安成开心地招呼。 “嗨,哥们儿,新婚快乐。” “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 待停好了车,马健和扬帆率先走了过来,马健围着安成来回转悠,“大哥,你这一打扮,绝对帅哥。”大家也一齐附和,“可怎么就让嫂子的万丈光芒给淹没了。” “哎哎,看我们结婚眼馋了?要不你和扬帆也一道办了。”安成笑着回他。 “行啊,可别站错了位子。否则嫂子可吃大亏了。”别看扬帆是个女孩子,工作上作风硬朗,风风火火,就是平时开玩笑,也没别人沾光的份儿。 子媛早领教了安成这两个“搭档”的招数,笑了笑,挽过扬帆站在自己旁边。 同事们一一打过招呼,大家才说说笑笑,一起进了酒店。 酒店里有安成妈妈在热情地接待。 仿佛是在昨日,马路两旁还都是葱葱郁郁的绿,散发着只有春天独有的清新。而没过多久,天地间便笼罩了一层燥燥的闷气,苍翠的叶子变得污浊,没了令人舒畅的青翠,整个世界都有点混沌。 春天就这样悄悄的隐匿了。 夏子媛和吴安成的婚礼定在这样的5月底,这是余萍挑的好日子。 果然,那天天气格外晴朗。微风拂面,十分的舒爽。安成的母亲余萍已经合不拢嘴了。 子媛穿着一袭粉色的晚礼服,头上是鲜红的玫瑰花,偏左侧的鬓角处是一个绒线做成的凤凰喜字。这样粉色和鲜红的搭配虽然谈不上和谐的,但衬着她那张恬静清秀的瓜子脸,和脸上无比娇羞幸福的喜气,浑身洋溢的柔情和娇美融合在一起,尽情流淌。 晓萱却皱着眉头,上下左右的好一通打量,之后说:“拜托,都已经是1996年了,你这新娘妆太老土了,为何不用我帮你找的化妆师?你婆婆是银行行长,公公是个大企业的厂长,吴安成是光荣的人民警察,难道这样的人家娶媳妇都舍不得请好一点儿的化妆师?”晓萱越说越激动,好像子媛真的受了极大的委屈。 子媛笑了,看着她,忙劝道:“别气了,是安成妈妈费心设计的,一再强调,我要穿粉色的纱裙,戴红色的头饰。” 晓萱听了这话,一p股坐下了,头倒在椅子背儿上,十分不屑。 子媛仍然温和地笑,并不生气,只是轻轻搡了她一下说:“理解万岁嘛。” 她们打小一起长大,尽管子媛内向文静,晓萱热情自我,却不会因此影响友谊。相反晓萱的急切和浮躁但又不失善良,子媛的沉稳和内秀又的确有些封闭,恰好能相互弥补,十分得合拍。更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友谊后来成为她们彼此支撑下去的勇气。 不过在典礼就要正式举行,离开化妆间的前夕,子媛还是拉了拉晓萱的衣角,吞吞吐吐地叮嘱说:“一会儿你还要作为介绍人讲话,可别……呵呵,可别乱说呀。” 晓萱斜睨了她一眼,撅起嘴巴,甩甩头,一扭一扭地径自先出去了。 子媛偷笑,心想自己的提醒的确多余,这个晓萱一向如此,别看平时说话极其随意,但关键时刻就是个人精,不会有一丝不得体,相反能照顾到所有人的情绪。 婚礼进行曲响起来了,子媛静静地闭上眼睛,再睁开后看到的是安成乐开花的一张脸。 安成个子不高,稍胖的有些圆了的国字脸,小眼睛还算有神。虽说比较白净,但还是其貌不扬。比起子媛的美目娉婷,秀丽清雅,自然是相差甚远。然而,他却是她第一个爱恋的男人。 当然这是晓萱的说法,子媛可不这样认为,在她看来她是正式走进了幸福。 子媛一直生活在一个无情无爱沉闷压抑的环境里,一直梦想着一天能有一个和自己真心相爱的人,两人沐浴彼此的呵护,感受彼此的爱恋,从此迎来一个其乐融融的世外桃源般的温馨家园。是呀,尽管安成有点大男子主义,但对她却是十分疼爱;尽管安成的母亲多少有些行长的威风,总是一副一家之主的大女人的气派,但毕竟从没嫌弃过家庭情况复杂的子媛。 这样想着,子媛又笑了。 新婚之夜,安成喝的有点多了,一帮同事仍然坚持闹d房,一个个节目做下来,惹尽众人嬉笑。 好不容易熬到大家都走了,安成倒是清醒了许多。 子媛也累了,说:“安成,我们洗澡睡觉吧,好困了。” 安成凑过来,酒气一起过来。 “老婆,今天我们就可以……” “呵。”子媛闪了开,笑着说,“今天不可以,你喝多了。” 安成撇撇嘴,一副绝对不依的表情,一点点近子媛,子媛笑着往后躲,还是被他捉住了。大约是还有些晕,他只想直入主题,像个饼似的就贴在子媛身上。 “疼!” 子媛大叫一声,忽地睁开了眼睛。 “不。”她扭动着,想摆脱他。她没有想到怎么会这么疼。 伸手推他的胸膛,“不要,疼。” 他拉开她的手,她的反抗激起他的欲望,他哄骗着她,说:“一会就不疼了,乖,老婆,乖。” 那夜,安成竟要了她三次,20几年的火气被挑起,激起他所有的兴奋,他不知道她什么感觉,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但是他很满足,惊讶地看到子媛在啜泣,很是不解,想说什么,可太累了,很快他就呼呼睡去。 子媛的感受并不好,至少她没有体会出所谓的欲仙欲死,更不能理解安成的不管不顾。不过,的确,女人毕竟是女人,大约都是这么过来的。 子媛锤了下已经熟睡的安成,算是发泄了点小小的不满。 其实一个男人在性上的自私,同样能体现出人性,只是那时候的子媛真的不懂,等她明白的时候,自然是深深受到伤害的时候。 第五章 晓萱算是子媛和安成的半个媒人,可她和安成之间却是水火不相容。 安成原本是一个学姐要介绍给晓萱的,只是那时候晓萱正在进行着她的第三次初恋,便一起陪着子媛去相亲了。 晓萱常说子媛十分对不起自己的貌若天仙,温顺的从来就不会自己交个男朋友,又从不出去玩,还早早的上完技校,进了一家汽车配件厂,整日呆在机床隆隆作响的车间里,脸上的表情都快像机床一样冰冷僵硬了。 子媛微笑,默认!她深知自己的个性温和但并不柔顺,腼腆的更是有点封闭,从不会主动和男人多说一句。 不像晓萱,在任何的场合都会是焦点,即使她一言不发,冷冷的素着脸,仍然会被大帮人围绕,更何况她要是遇到有好感的男子,便很会适当的散发一点点娇羞,于是只要她看上,便可以轻易的让对方为她神魂颠倒。 晓萱的第三次初恋 第 3 部分 欲望文 第 4 部分 墙外花枝 作者:肉书屋 第 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便很会适当的散发一点点娇羞,于是只要她看上,便可以轻易的让对方为她神魂颠倒。 晓萱的第三次初恋的说法,就是因为经常会有男子对她一见钟情,于是一段短暂的恋情便会占据她当时的生活,但也会因为一件极小的事情就发生争吵,导致分手。晓萱便坚决否认那几个月的你哝我哝是恋情,于是她的初恋之说便一次又一次。 晓萱正色道:“我一定会嫁给我的初恋情人,在我没嫁之前的那些男人都不是我的恋人,充其量就是男朋友。” 只有子媛安静的听她的疯言疯语,相信着她无厘头的憧憬。 的确子媛很信任晓萱。 她们小学初中都是同学。 之后子媛由于家里的原因便放弃了上高中考大学,放弃了她一直喜好并甚有天分的绘画,上了技校,早早地工作了。 晓萱则顺利的考入师大中文系,一次次的小恋曲影响了她的求学之路,4年的大学在频频的恋爱中荒废了,再加上家里也没有太多的关系,最终她只能去做了她最不喜欢做的教师工作。 幸好那时候晓萱正在进行她第四次的初恋,全部精神都在那次恋情上,也冲淡了些须工作不如意的失落。 而晓萱第一次吸引住余萍的外甥天宇,是在子媛的婚礼仪式上: 典礼正式开始,一步一步,烦琐的程序被欢乐掩盖,觥筹交错中起哄也格外热闹。轮到介绍人讲话,落落大方的晓萱甫一出场,刚才的议论和谈笑声便顿时小了许多,真给安成和子媛的婚礼增色不少。 晓萱一袭白色的吊带长连衣裙,外面是一件粉紫色的小外套,既清新又飘逸,全没有她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俨然就是个大方得体的淑女。 大约是将近一年的教书的经历,抑或是自小就高人一筹的表达能力,面对众多宾客,晓萱很自然,绝对没有半丝的紧张,她不闹的时候声音甜美清亮,她说:“我这个介绍人真的很惭愧,不过是无意中牵了根红线,是他们自己把那红线紧紧地抓住了,并用那红线织成了红地毯,且在今天踏上红地毯走进幸福的婚姻生活。所以不要感谢我这个所谓的媒人,要感谢这对新人,感谢他们让我们见证了爱情,见证了幸福!只希望安成能在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都会与子媛相伴相携。” 她话音刚落,安成的爸爸妈妈便带头鼓掌,宾客更是啧啧赞叹,纷纷议论着这个姑娘不但人俊俏而且很会说话。 更是有不少年轻男子的目光开始追随,晓萱假装没有感觉,这样的场合她是绝对不会抢了子媛的风头。 典礼结束后,余萍热情地拉了晓萱坐在身边。 余萍58岁,已经退休,不过又被一家投资银行高薪聘请,做了顾问。她身形比较高大,透着爽快,也透着精明,看上去很年轻。 虽然和子媛的婆婆没见过几次面,晓萱对她却甚有好感。 晓萱对余萍的好感缘于她对子媛的态度。 毕竟余萍也算是有些地位的人,却没有瞧不起家里情况特殊的子媛,这令晓萱很是感慨,也甚是感激。晓萱心想子媛从此脱离复杂的环境,过上简单快乐的生活也是一种幸福。 而晓萱没有想到的是余萍的热情多半是因为外甥余天宇对她一见钟情。 子媛嫁进门不过才两个月,却完全没有新媳妇的娇宠,家里的活几乎全承担了。娘家是很少回的,只是偶尔给继父送些他最喜欢吃的一家老字号的糕点,也是匆匆去匆匆回。应该说她已经完完全全把这个家当作自己惟一的港湾,把公婆和丈夫当作最亲的人,并因此而感到幸福。渐渐地,她原就白皙的面颊多了些红润,从里到外透着舒坦。 安成也不再似匹脱缰的野马在外面玩乐,只要一下班就立刻往家奔,同事挖苦他娶了媳妇忘了哥们儿,他只笑,而脚步仍旧毫不犹豫地迈向回家的路。 “唉!” 余萍长叹一声,心想做父母的奋斗了大半辈子,图的啥?不就是一家人其乐融融吗!如今儿子长进,媳妇贤淑,惟有等着抱孙子了。 想到这儿,她不禁笑出声来,眼前竟出现了和老伴儿一起推着婴儿车散步的画面。 一阵敲门声惊了她的美梦,来的是侄子余天宇。 余萍忙拉着天宇坐下。 天宇是余萍弟弟的独子,也是余家惟一的男丁,他比安成小6岁,中等身材,五官不赖,算得上极为周正,就是嘴唇有点厚,一下子多了些许的憨气,不属于时尚帅气型,不过也还称得上俊秀。 都说养儿随叔,天宇没有叔叔,只有她这个姑妈,也别说,她和天宇在一起常被误以为是母子。 余萍是十分疼爱这个侄子的,甚至不亚于自己的儿子,一方面或许是应了姑舅亲辈辈亲的老话,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天宇从小就不像安成那样贪玩,虽然没有安成的巧言灵活,却是听话懂事的。就连高考落榜后,都是听了她的安排——上了财会学校,毕业后顺利地进了银行,也做了个“过路财神”。不像安成死活也不学财务,说银行的工作是最枯燥,没有意思的,宁愿当片儿警。 天宇话不多,却很爱笑,笑的时候就更憨了。 此时他又憨笑着坐到了余萍的旁边。 余萍知道自婚礼上,天宇就看上了子媛的朋友晓萱,所以她那天才百般热情的和晓萱套近乎。只是还没等她说出是自己的侄子,人家早就以有男朋友为借口回绝了。可天宇就是不死心,这些天来有事没事就往她家跑。 “姑——姑——妈。”天宇一着急就有点口吃,“您让表嫂问了吗?” 余萍看着侄子焦急得有点一根筋的样子,不免心生担忧,忙喊安成和子媛出来。 安成晃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劝道:“天宇呀,那个晓萱好是好,但她和你可不是一种人,你老实、踏实、不爱说不会道的,她可是伶牙俐齿,眼睛、眉毛,甚至每根头发丝儿都冒着精气儿,你们俩好像南极和北极,虽说就差一个字,可离得远着呢。” 听安成这样说,天宇更着急了,他张张嘴巴,却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大家都随着他张大了嘴巴拧住了眉,终于听到他说话。 “你——你——你和表嫂还是一个好动一个喜静,一个圆滑一个单纯,你怎就说你们这叫互补呢?” “呦?”安成噎得说不出话来。 “天宇,咱们这一大家就咱兄弟俩,我能害你吗?你不相信可以问子媛,那晓萱交了多少个男朋友,你可是几乎没正式恋爱过的实在人,先别说她肯定也不会选择你这样循规蹈矩的男人,就是你们真的好上了,可如果她已经不是女孩子了,你受得了吗?” “安成,你胡说什么?”没等天宇回答,子媛先生气了,她埋怨安成这样不负责任的说话,尤其他说的是晓萱。 “呵呵。”安成笑笑。 “我这不是为了让天宇死心吗?算了,还是你告诉他实话吧。” “啥——啥——实话?” 天宇始终都是急切的。 子媛无奈,只好说出实情。 “其实我和她提过了,她说她不喜欢数钞票的,只喜欢印钞票的。” 大家全都笑出了声,天宇更加黯然。 每个人的此生都会遇到前生4个和自己最有缘分的人: 第一个成了自己,也是永远不会抛弃的,因为人本身就是自私的,爱自己是无条件的。 之后便是爱自己的人或是自己爱的人,这两种人,和哪一种生活在一起都不会心满意足,正因为人都爱自己,所以没有什么就想什么,轻易得到的便不会珍惜。或许爱与被爱都是一种缺憾。 如果顺利的过了这个阶段,便会抓住幸福的尾巴,幸运地遇到最后那个人——谈不上爱恋,却是投契的;如果不能顺利的度过这个阶段,那该会怎样呢? 很多年以后,当天宇仍在想他和晓萱究竟是有缘还是无缘?但有一点是清晰的,就是在安成的婚礼上,只一眼就爱上了那个精灵般的女子。 晓萱后来也常常想天宇应该是惟一真的爱她的人,每每这样想来,心底会有一丝暖意,而眼里却没有泪花。这样的感情自然算是有缘。 尽管天宇好话说尽,也没能争取来和晓萱正儿八经的会面,可两个人却在不久后的一个朋友的party上见到了。 已是秋季,秋雨绵绵的夜晚,晓萱出现在歌厅门口的时候,正在唱歌的天宇走了音。那个带着点点秋雨款款而来的女子,长长的秀发后扎着紫色的蝴蝶结,白衬衫配一条紫色的肥腿儿长背带裤,几多清新几分洒脱。小圆脸尖下巴,轻轻上扬,娇俏中又多了些自信的飞扬。特别是她那深陷的眼眸,乌黑灵动,溢满笑意,浅笑中还隐隐的有些调皮。当闪闪的灯光落在她身上时,她的眉头挑起,随意而从容。 天宇就那样呆望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晓萱,还——还记得我吗?我——我是安成的表弟,我们在他们的婚礼上见过。”很显然,天宇又紧张了。 晓萱诧异地打量下这个还算清俊的青年,忽然就“扑哧”笑了出来。 天宇的脸更不自在了,也跟着咧嘴“呵呵”两声。 晓萱强止住笑。双手轻轻拍拍面颊,好让自己脸部的肌r舒展些。 “不好意思,我真的记不得了,倒是听他们提起过。”她这样说着,心里忿忿然的想,可恶的子媛,说啥安成的表弟是个英俊的男人,就是有些沉默寡言。天呀,能不少言吗?话都说不利落。 再定睛看看天宇,他正直勾勾的望着她。她立刻板起了面孔,目中无人的把目光飘向别处。 她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他的心思,只是他可不是她想选择的对象。 天宇感受到了晓萱的冷淡,可他不知从哪里滋生出了莫大的勇气,索性一p股坐到了她的身边。 她侧目望他,他竟然没有结巴,像背台词似的说:“我从来没追过女孩儿,上次见到你后就想追求你,可是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今天遇到,我相信是缘分,上天给我这样的机会,我绝不能错过,你能接受我的追求吗?” 这样的表白,多少令晓萱有些惊讶,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别,别!我们这样近的关系,别弄那样的是非。我们绝对不合适,就别闹笑话了。” “怎么就绝对不合适呢?”天宇凑近些问。 晓萱赶紧往后挪了挪,伸出右手挡了下。 “请保持距离,男女授受不亲。” 其实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不合适,说实话,天宇算是长得不错的男人,晓萱也一向承认喜欢帅哥,但却不是天宇这样的中规中矩的长相。她喜欢有点高大,有点艺术,有点书卷,有点潇洒的男人。当然,最好再有点事业有点钱。 唉,晓萱兀自叹了口气。将近一年的教书生活让她十分疲惫,渐渐意识到金钱实在重要。 教书匠教书匠,和木匠、铁匠没什么区别,木匠、铁匠干好了还能混个工程师呢,就好比那句话——一个二级木匠顶一个中级知识分子。可教书匠呢?最多就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充其量算是个小知识分子。 悲哀!这两个字是这一年经常出现在她脑海里的。枯燥的工作内容,无聊的工作氛围——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在这样的中学校园里多的就是女性教师,别说一台戏,几台都能同时上演。 晓萱想着想着,更烦闷了,一扬脖儿就是半杯啤酒。 天宇看傻了,想说话,却实在说不出来了。 晓萱白了他一眼,说:“所以说没搞清状况,别乱追女孩儿。以为子媛贤良淑德,我就和她一样呀?” “没有!”天宇终于说出话来了,“我是想我们能很默契,因为我很有酒量。” 说完,他也一扬脖儿,不过他是一饮而尽。 晓萱笑了,说:“行呀,瞧你文绉绉的,原来还挺豪爽,比那吴安成强。好,正好我今天心情不好,陪我多喝几杯。” 他们一杯杯的喝酒,很快就熟络了。天宇也越来越放松,他笑笑说:“安成说你很情绪化的,我倒觉得你很开朗。” 晓萱甩甩头发,撇撇嘴巴。 她才不承认她情绪化,更不承认安成“学中文的人都有点神经质”的说法。她会以嗤之以鼻的态度回击说:“警察整天和流氓打交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久而久之,也和流氓差不多了。” 安成气结,子媛偷笑。 晓萱思维敏捷,从不怵头和任何人斗嘴皮子。但在单位她大多沉默,一方面她不过是刚刚毕业的小老师,一切还是要先观察;另一方面她对大家每天谈论的话题毫无兴趣,不论是严肃认真的教育教学研究,还是喋喋不休的东拉西扯,都会令她鼾声连连。 晓萱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女人们的张长李短。其实她是个有点圆滑的小女子,逢人就笑,说话做事也有分寸,即使心里不屑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可怕的是她又的确很情绪化,倘若忍久了或是实在看不惯了,一不小心爆发了,就不计较后果了。 就在这天下午,晓萱在办公室里毫不客气地用她善辩的双唇痛剪了一个个女人的长舌。 天宇问:“她们欺负你了?” 晓萱撅了嘴巴摇摇头,说:“事情的起因和我没有关系。” 学校里的音乐老师住院做盲肠手术,她和晓萱年龄相仿,也没有太多交往。晓萱便随大流儿和同办公室的老师们利用午休的时间去探望。 不过是过场,很快就回来了。 下午还有课,晓萱又困了,一p股按在椅子上,顺势往办公桌上一趴,本想呼呼一觉,却被j一嘴鸭一嘴搅得无法入睡。 她们起初是窃窃私语,渐渐地便放开了捏着的喉咙。 “还是小,用盲肠手术掩人耳目,却明明在妇科,谁会不明白呀?”说话的是刚刚嫁为人妇的李薇,她的态度还算温和。 快退休的高老师紧接着说:“啧啧,虽说平日她疯疯癫癫的,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她这样说着,表情十分有趣,竟是一副欲哭无泪的悲痛状,好像那个教音乐的女孩子是她的女儿。 她们继续说,晓萱也终于听出了端倪:原来那女孩儿是未婚先孕,并且是宫外孕。幸好发现的及时,只切除了zg,保住了性命。 晓萱仍然趴着,一股寒气却已然由脚底迅速侵袭全身。一摸,胳膊上竟是一片j皮疙瘩。她很震惊,那样年轻的女孩就失去了zg,那该是怎样的折磨?她不敢想了。更令她震惊的是人们越来越肆无忌惮的议论。 “唉,这要是我女儿,一定饶不了她!”高老师的女儿也是这样年纪,平日里她已经把女儿的优秀尽情的表达出来了,全校都知道她的女儿有才有貌有家教。 “哼!”学科组长刘丰是个40多的女人,中午在病房时也是嘘寒问暖最多的,此时却变了嘴脸,y阳怪气地说,“能出这样的事,也谈不上有家教了。” “是呀!据说她父母离婚了,她跟她妈一起过,好像她妈妈就挺风流的。” “真的吗?”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她那个男朋友连工作都没有,两个人是在外边演出时候认识的。” “这就不稀奇了!”刘丰把脸一拉,撇撇嘴角说,“本来就不是啥正经人,做出这样丢人的事情也就不奇怪了。” 晓萱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腾地起身昂了头,拿了水杯穿过众人走到窗台前,拎起暖水瓶,倒了半杯水,她用双手捧住杯子说:“水在暖水瓶里,我们以为它是热的,其实它已经是温的了。这冷热是非还真没人说得清啊。” “晓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明白。”刘丰说出了大家的疑问。 晓萱略一低头,目光停留在水杯上,后又缓缓投向众人,她的脸微微有些红,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办公室里公然表达与众不同的意见。 “我的意思很简单,暖水瓶是热水的保暖体都不能保住水的温度,我们作为外人,再怎样评说议论别人的是非又有什么意义?更何况她现在需要的是生活的勇气。” “晓萱,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们哪里是在议论她的是非,不过是对违背道德的行为感叹罢了。”高老师很激动,脸也红了,其他人多是一副很不痛快的表情。 晓萱知道她犯了众怒。本不想再多言,却听刘丰冷冷地说:“或许晓萱是怕自己也会犯这样的错,所以先给自己留点余地。” 一片窃笑声。 晓萱心里气得滚火球般,但她沉了下,凑到刘丰身边,神秘地说:“回德高望重的刘老师,我是给我们大家留余地,您没听过——‘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吗?万一您哪天成为大家议论的主角,以您的自尊自爱的品格肯定会受不了的。” “你?”刘丰忿忿地望着她,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发作,晓萱的话中带刺,却没有正面的直击。 晓萱又坐回自己的位子,她不再调侃,认真的说:“可能我刚才的话,大家觉得不受听,的确这办公室里我的年龄最小,但我很诚恳地说,我也不认为那样的事是合理的,可已经发生了,想必当事者是很痛苦的,我们多议论指责一句,对她就是多了份痛楚。高老师,如果她真是您的女儿,您忍心吗?” “你……”高老师没有说下去,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大家也不再议论了,但整个办公室的气氛却很紧张。 李薇在和晓萱一起去洗手间时,悄悄说:“晓萱呀,你刚工作,不好这样说话的,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在学校当老师可不像你做学生,你今天这通话很快就会传到领导耳朵里。” “那又怎样?我说的是事实,难道领导还鼓励背后议论人?” “你真是笨,你以为会传说你如何正直,不赞成大家背后议论人吗?” “哪还能怎么传?不会传我也未婚先孕吧?哈哈。”晓萱边问边笑。 李薇也被她气乐了,说:“那倒是不敢瞎说,但会说你目中无人,狂傲自大,不尊敬老教师!这样的帽子,在学校这样的体制中可不是好戴的。” “啊?”晓萱倒吸了口气,忽然很是烦躁,说:“没什么,真的那样,大不了不干了。” “别傻了,毕竟教师的工作相对稳定,虽说工资待遇很低,但至少有些保证。除非你嫁个大款儿,否则还是继续吃粉笔末吧。”李薇说到这儿,拍拍晓萱的肩,“你知道学校的女人们第一比的是什么吗?” “什么?” “就是谁的爱人有本事有钱。” “哼!”晓萱轻蔑的冷笑。 “你别不在意,到时候你就明白了。”李薇说到这儿,有点沮丧,“唉,我们是没机会了,晓萱,你年轻漂亮,看你的了!” 看着李薇那认真劲儿,晓萱哭笑不得。 下班时,李薇一副先知先觉的神情,告诉她别的年级组的老师已经在打听她以小犯上,触犯众怒的新闻了。 晓萱只有张口结舌了,心底无比郁闷。 天宇听了她的一通宣泄,没有安慰她,反倒笑了出来,说:“这件事情,你处理得可不好。” 晓萱并不服气,挑了眉立了眼,问:“我怎么处理的不好了?” 天宇仍带着笑,又凑近些。晓萱还是本能地将身子往后倚了倚。 “他们那样口不留德,肯定是不对,可你那样正面还击又能怎样?是让她们醒悟了还是知错了?都没有!只是把你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晓萱皱了眉头,捋了一缕头发,不停地用手指拨弄着,说:“那难道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 天宇点点头,说:“我比你早几年踏入社会,对很多现实问题了解得深些,说实话,人无完人,也谈不上大j大恶,能不害人,但求自保就是了。至于背后议论别人?那真算不得什么,有些人还当那是一种消遣呢。” 晓萱有些惊讶这个她丝毫没放在眼里的男人的言论。往前探了探身,直勾勾地瞪着他。 天宇倒不好意思了,傻傻地摸了摸头。 晓萱突然又冲他夸张地挤挤鼻子,说:“你以为我白痴呀?我全懂,只是该怎样做要看我的心情了。但有一点,缺德的事情坚决不做。” 的确,晓萱做事大多凭心情。 但那时的天宇并不了解,他以为她对他也有了好感,才会与他畅谈心事,才会痛快的给了他呼机号码,岂不知他不过是她想畅谈心事时恰巧出现的一个人罢了。 天宇对晓萱的爱更像是一种本能,即使她浑身长满了刺儿,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哪怕被刺伤全身! 转天是周末,天宇一大早鼓足了勇气拨了她的传呼机。很快,晓萱竟回了电话,也爽快地答应了去游乐场游玩的邀请。 天宇激动不已。 他们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从最童趣的旋转木马,到最要求眼力的激光打靶,再到最刺激的过山车。 晓萱要玩激流勇进,天宇忙拦阻说:“天气这么冷了,弄一身水会感冒的。” “哇!”晓萱惊叹,拍了拍他的肩,赞许道,“说的是呀,没想到你还真细心。” 说完她又冲向了丛林鼠。 天宇却半晌没缓过劲儿,左肩膀一时不愿意动一下,似乎一动就会抖掉她手掌落下时的亲密感觉。 “快来呀。”直到她连伸手带召唤,他才忙跑过去。到了入口处,晓萱像是恳求又似命令地说,“余天宇,你必须和我坐一个位子,我从来不敢一个人坐,总觉得太空,会被甩出去。” 天宇立刻憨憨的笑了,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他又结巴了,说:“好,没——没——没问题。” 晓萱“扑哧”笑出声,心想这样的男人再温和体贴,也只能是个哥们儿,是个玩伴儿。倘若成了爱人,想听一句我爱你,非得等上半个小时。 就这样,天宇坐到了晓萱的身后。 启动前,她又叮嘱说:“你可保护好我,别让我飞出去。” 他点头,微笑。 启动了,丛林鼠沿着轨道迅速滑行。秋风与丛林鼠飞驰的呼呼声交杂,竟有些凛冽。她大叫,他则紧紧地从背后拦住她,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晓萱并未多想,对于她,那不过是一种人为的保护措施;而对于天宇,却是个刻骨铭心的记忆。 当他们荡舟湖面的时候,竟下起雨,船儿飘摇在湖中心,轻轻的细雨在微风中迷离,散落湖面,形成雾一样的水气。小船周围宛若清爽怡人的仙境。 晓萱悠闲地迎着细雨微风,展露青春笑脸,她是那么飘逸又是那么逍遥。她是天宇眼中的仙子。 天宇愣愣地望着她,眼前有些模糊,只有她明丽的笑容是清晰的,而她的眉眼却吻合着他从少年起对女人的想象。 晓萱突然整张脸倏地移近他,又准确迅速地在与他的脸相距一尺左右时停下,问:“想什么呢?” 天宇腾地红了脸,他分明已经感受到一股女人的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轻微的却是芳香的。 他喃喃地说:“你真美,像仙女!” “呵呵!”晓萱咯咯笑着向后仰去,右手撑住船帮,呈现出傲然娇俏的45度角。双脚瞪着另一侧的船帮,顽皮的样子,婀娜的身段,慵懒的声音,“我不是仙女,我是半仙儿!” “半仙儿?” “呵呵,是呀!”她继续嬉笑,“你不知道子媛和你姑妈都是占卜迷吗?” “好像是吧,可你怎成了半仙了呢?” “因为子媛总想拉我去占卜,我就告诉她,我是半仙,我也能给人算命,看手相,就不去花那冤枉钱了。” “哈哈。”天宇笑喷。 “你别笑,不相信,我给你看看。”说着,她一把拉过他的左手,“男左女右,让我给你算算,看在你请我吃喝玩乐的份儿上,就不收你钱了。” 晓萱果真像模像样的端详起天宇的手纹来,片刻后,她清清嗓子,说:“我学艺还不精,水平有限,只看出你的婚姻不太好,很有可能能享受到有两个老婆的美事!” “你快别胡说了。”天宇抽出他的手,很认真地说,“我爱谁就是一辈子。” “嘻嘻!我哪里会占卜呀,我根本就不相信。”晓萱看到他真往心里去了,忙说,“不过是子媛告诉我说手纹中最上边一条是爱情线,越连贯越好,我看你是断着的,才那样说,别介意呀。我是和你闹着玩呢。” “我知道,不会介意的,我也不相信这些的。” 晓萱又拍了拍他的肩,说:“那就好,不过万一灵验了——呵呵——你可别埋怨我。” 小船猛然晃动,晓萱的笑声在半空中岔了音儿。 天宇哭笑不得。 此后将近两个月,他们常常一起吃饭、唱歌,看电影。直到子媛孩子出生,他们在病房里相遇,天宇妈一门心思把晓萱当作未来儿媳妇,才让她赶紧夺路而逃,再不敢和他玩在一起。 第六章 子媛如愿在婚后不多久就有了身孕。 在余萍的心里,恨不得儿媳妇当月就能有好消息,但过了几个月还是没有动静。她有点着急了。私下问子媛,说:“你们是不是不想立刻要孩子?是不是一直在避孕呀?” 子媛红了脸,急忙摇头,说:“妈,我知道您抱孙心切,怎会避孕呢?” “嗯!”余萍应着,皱了眉头,说,“那究竟是怎回事呀?” 余萍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子。阳光透过窗子斜s进来,她忽然很烦躁的说:“哎呀,这正阳面的房子不好,晒死人了。” 子媛忙拉上窗帘,说:“妈,您怎么了?” 余萍强笑笑说:“你别介意,我就是心绪不宁,那张大师说你们当月就会有孩子,还说那样不仅能生个胖小子,而且我们家会更兴旺,可现在……” “妈。”子媛扶了她坐下,说,“难道我们家现在不好吗?” 在子媛看来,这样的家已经是天堂,近100平方米的房子,装修的舒适整洁。而且婆婆做顾问的投资银行就要补贴一笔买房子的钱,听婆婆的口气,那可不是一笔小数字。 “哎!”余萍叹了口气说,“孩子的事情是最大的事情。子媛,妈不骗你,我宁愿不要那房子,也要孙子!” 子媛抿嘴偷笑,说:“妈,这房子和孙子可不矛盾。” 余萍也笑了,又起身拉开窗帘,说:“屋里暗着可不好,当初搬进来时,我找人看过风水。” 其实子媛并不想早早要孩子,毕竟她还年轻,但是婆婆和安成都是迫切的,她便也充满期盼,在子媛看来,什么也不如家庭的和睦重要。 余萍对孙子的渴望是超乎一般人的,她常说:“我们家什么都不缺了,就缺个小宝贝。” 余萍甚至想让子媛长期休病假,她怕工厂的环境影响了她的身体状况。 子媛没有应允,她总觉得工作不能丢掉,别说家里的钱都是公婆的,即使是安成的,她也是要有自己的工作,要能养活自己。 无论婆婆怎样劝说,怎样保证寻找适当的机会再帮她安排好的工作。子媛只是微笑,却绝没有任何改变心思的表现。倘若余萍不高兴了,她最多就说:“妈,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可我现在在技术科,工作很轻闲呀。” 余萍无话可说了,心想子媛看上去乖巧温顺,其实是蔫儿有准。 子媛在婚前就由车间调到了科室。脱离了隆隆的机器声,不用每天面临耳鸣的危险,她已经非常知足,甚至连心都更加宁静。 子媛的这次调动,还得感谢秦朗。 秦朗深得老厂长的赏识,破格提他做了技术科的副科长,虽然是副科长,却主抓新产品的研发,厂里的老工程师都任由他调遣,没想到他竟先调了子媛来做统计。至于理由,没有人问,而他也没说。正当大家纷纷揣摩这个仪表堂堂的少壮派的中层领导八成是看上了温柔娴静的子媛时,子媛便传来婚讯。秦朗惊呆了,不知道怎样面对这突然的变化。他对子媛是纯粹的一见钟情。 那还是4年前,子媛来厂里实习,秦朗也不过是刚分配的小技术员。在一众少男少女中,他惊讶的发现无比清秀的,眸子里是如水的清澈的子媛,可是他不敢靠近他,他总觉得他不过是个穷村子里出来的大学生,住在单位的集体宿舍里,他总是怕被拒绝,于是错过了很多次向子媛表白的机会。 好不容易,由于他解决了一个技术难题,被老厂长当作了千里马,委以重任又分了一套小房子,他终于觉得有资格向她吐露心声了,而她却要结婚了。 其实已经在一个办公室工作了,有很多相处的机会,他们也算是谈得来的朋友了,特别是秦朗通晓易经八卦,子媛常请教他,可他多次练习多遍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总不知道怕的是什么,便连最后的机会都错过了。 秦朗还是参加了子媛的婚礼,算是领导也算是朋友,并因为领导的身份坐到了证婚人的位子。那一刻,他难以融入喜庆的氛围,笑容有些僵。 婚宴时,不胜酒力的他喝多了。当同事都在议论新郎的外表实在与子媛不相配,可家境实在太好了;都在感叹子媛终于苦尽甘来,总算有了自己的家,一脚迈进了幸福时,他竟失态地冷冷地笑了笑说:“感觉他们的婚姻很难走到头。” 大家愕然地望望他,赶紧巡视下周围,怕被别的宾客听到,惹来是非。幸好每一桌人都只顾畅饮说笑,同桌的都是同科室的人,他的话才没惹来轩然大波。 秦朗再年轻,毕竟是领导,没人在事后去讯问这件事。子媛更是一无所知,而在子媛心里同样少言寡语的秦朗既是领导也是惟一的异性朋友。 子媛怀孕了,一家人别提多高兴了。 余萍站在窗子前深深地吸了口气,既而又长长的呼了出去,脸上堆着笑,转过身开始组织家人。 “老吴,从今天起,每天都要准备j汤;子媛,你这两个月最好请假,别去上班,最初的几个月是最危险的。还有你,安成!” 她最后望向安成,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下,突然降低了音量说,“这段时间不要合房。” “哎呀,妈。”安成有点不耐烦,说,“那孩子本就是我努力的结果,你怎么现在什么都管呀?” 余萍立刻推了下儿子,骂道:“你真没良心,有些事情你们年轻人不懂,我告诉你,你还不高兴,那孩子可是我们吴家的宝贝,你可别有丝毫闪失。” “好好好,我知道了,一切遵照您的吩咐,还用每天向您汇报吗?” “呸,你这样变相的挖苦老妈,以为我听不出吗?”余萍越说越有气,转向子媛,“子媛,我这个儿子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你快帮我教导教导他吧。”子媛不做声,只是笑,心想这母子之间的交锋可不能参与,他们现在针锋相对,关键时刻还是母子连心。 那是子媛嫁过来不久后的一个傍晚,和婆婆在厨房里忙活儿,婆婆边淘米边叹气说:“子媛呀,安成就是个白眼儿狼,我那样疼他,你看他心疼我吗?大热天,我们忙,他却在那儿吹冷气。唉,都是我宠坏的,他几乎连碗都没刷过,以后就指望你调教他了。” 子媛侧了身,顺着半掩的门望去,安成整个身子都卧在沙发里,懒懒的看着报纸,再看看婆婆一副气哼哼的样子,子媛悄悄溜出去,拉着安成回了房,说:“去帮帮妈。” 安成又倒在了床上,并顺势把她也拦在身边,说:“我去帮她就更麻烦。” “哪会呀,妈想你能帮她的。” 安成捏了下子媛的脸蛋,起身说:“好吧,我这就去,你等着看。” 两个人高高兴兴进了厨房,见余萍正准备煎带鱼,子媛便示意安成接过来。 “妈,我来煎鱼。” “呦。”余萍没料到身后有人,哆嗦了下,腾出一只手,给了安成一下,说,“你不声不响的,吓着我了。” “妈,安成来帮着做饭了?” “什么?”余萍愕然的当儿,安成已经笑嘻嘻地接过余萍手里的碟子,准备煎鱼。 大约是碟子里有些水的缘故,第一块鱼刚放进锅里,就听到噼里啪啦的迸溅声,几滴油星儿溅到他脸上身上,他忙先关了火。 余萍一下子抢过安成手中的碟子,皱了眉头看他是否伤着,见没啥事,便转向子媛,多少有些埋怨地说:“哎呀,我就是和你说说,怎么还真让他来做了呢?他哪里会煎鱼,那热锅油迸,伤了他怎办?” 说完,她一手端碟子,另一只手连推带搡地把安成轰出厨房。 子媛真的不知所措了,心想婆婆的心里究竟哪些想法是真的呢? 晚上,安成搂着子媛躺在床上。不禁轻声笑了,说:“我和你说的啥?我妈就这样,经常唠叨我,可每次我想做点什么,她就使劲拦着,呵呵。” 子媛撅了嘴巴小声说:“看来你这少爷秉性,都是你妈宠的。” “哈哈,你这话算说对了,我妈好强,家里家外都主事。可就对我没辙。”说着他把子媛卷到自己的身上,嬉皮笑脸的说,“可我从没对我的小老婆耍大少爷的脾气呀,我疼爱都来不及呢。” 他突然像j啄食似的亲了子媛一下,子媛“呀”了一声,抹抹嘴,说:“坏死了,怪不得晓萱说警察都流里流气的。” “我就流了,咋地。”安成一下把子媛翻到身下,嘴又凑了过去,手也开始不老实了。 子媛大叫:“不要。”一下又想起住在一套房子里的公公和婆婆,低声笑着向安成求饶:“不要。” 两人刚刚在喘息中平复下来,子媛又重复了刚才晓萱的话。 “你少提她呀。”安成一下子又把子媛压在身下,沉着脸说,“那个小神经,要不是她对你确实好,我早不允许你和她来往了。” 子媛推开他,别过身去。 安成也转过身,气恼地说:“怎么一说她,你就这样呢?到底谁是你的亲人呀?” 子媛还是不说话,她不能接受安成总是这样说晓萱,曾多次对他解释说晓萱并不是针对他,她不过是担心她没有娘家可以回,担心她会受欺负,才一见面就抢白他,但无论怎样她没有丝毫的恶意。 可安成不在意子媛的解释,只要有人提到晓萱,他就立刻冷笑着抛出三个字——小神经。 子媛不再解释什么了,但她心里很不舒服。 每当安成刻薄的时候,除了对他失望,就是会想起和晓萱相识的一幕。 那是她们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晓萱刚从郊区转学到子媛所在的班。 课间时,班里的淘气鬼又来欺负子媛,把她的铅笔盒摔到地上,还得意地笑。 子媛边哭边俯身去拾,却听到有人说:“你别捡,让他捡!” 她抬起头,看到一个梳着马尾辫,小圆脸尖下巴大眼睛的小女孩儿,扬着下巴瞪着眼睛c着腰横在他们面前。 女孩儿一瞪眼,本来就大大的眼睛更大得夸张,不凶却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威力。 淘气鬼不由得退后一步,但还是死撑着说:“就不捡!” “嘿嘿。”女孩儿眨巴了下眼,轻轻一笑,右侧的颊上突显出一个深深的酒窝,她推开淘气鬼,径自走到他桌子前。 “啪啦”一声,淘气鬼的铅笔盒被摔到了地上。 淘气鬼“哇”得咧嘴哭了。 女孩儿也得意地笑了。 子媛都看呆了,女孩儿却对她说:“别怕,以后有我呢!” 这个女孩就是晓萱。从此刚转来的晓萱 第 4 部分 欲望文 第 5 部分 墙外花枝 作者:肉书屋 第 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淘气鬼“哇”得咧嘴哭了。 女孩儿也得意地笑了。 子媛都看呆了,女孩儿却对她说:“别怕,以后有我呢!” 这个女孩就是晓萱。从此刚转来的晓萱不仅没被同学欺生,相反由于治服了淘气鬼而颇受同学们欢迎,更真的成了子媛的保护人。 子媛后来才知道晓萱很小就由于父母工作忙被送到郊区的爷爷乃乃家。 晓萱常调皮地说:“那时候我家很穷,父母是双职工,工资又低,养两个哥哥已经很难,可我却不偏不倚就在那会儿来了,唉!”她叹了口气,顾做痛苦状,“爸妈是根本没想要我,就想把我过继给爷爷村上的牛支书家。只是人家来抱我的时候,我不哭,还一个劲儿的笑,爸妈实在舍不得,我这才没姓了牛,没成了那个村子的牛大公主。倘若我姓了牛,成了牛大公主,就肯定扎根农村了。” 子媛也笑,说:“那说不定,十八九岁就被媒人踏破了门槛,早早地嫁了人,安心地种田养猪去了。” “错!”晓萱双手交叉横于脑后,身子略微向后倾斜,一副松松懒懒的样儿,说,“我肖晓萱就算扎根了农村也绝对不会成为村妇,至少混个养猪或是养j专业户当当。” 子媛笑喷,既而又猛点头。 是的,晓萱的个性,注定在哪种环境也不会平静。 晓萱是家中最小的,又是惟一的女孩,更由于她从小就聪明伶俐,讨尽家人欢心,得到万般宠爱。 后来她常常想正是由于她是在宠爱中长大的,所以才不会珍惜天宇的爱,即使无奈和他结合,而那样的结合无疑是一种罪过,她无法给他一个他一直渴望的温暖的眼神,而他却是今生最疼爱她的人。 初秋时节,瓜熟蒂落,子媛顺利产下一子。孩子只有5斤重,刚生下来需要在暖箱里度过。 晓萱也在第一时间赶到,没看到孩子,却碰到天宇和他的父母。 天宇妈妈见到晓萱就乐开了花,一个劲儿邀请她去家里玩。 晓萱被他们的热情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见天宇也红了脸颇为尴尬地笑更是不知何故。 余萍忙说:“晓萱呀,你看我们家的人多喜欢你呀。” 晓萱使劲儿挤出笑,正想客气两句。却听天宇妈妈说:“那当然了,天宇的女朋友,能不喜欢吗?” “什么?”晓萱强加的笑容立刻变成讶然,圆睁了双眼盯住天宇。 天宇顿时紧张了,不仅嘴巴不停的动,连眼睛都眨,可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晓萱生气了,白了他一眼,定定心,转向天宇妈,又勉强笑笑说:“阿姨,您误会了,我和天宇只是普通朋友。” “怎么会是普通朋友呢?”天宇急了,可这一急,竟然能流畅地说话了,“我们不是早开始约会了吗?一周至少两三次,还无话不谈呀。” “啊?”这一惊非同小可。晓萱皱着眉,连鼻孔都鼓起来了。猛然意识到鼓鼻孔是天宇平时装傻样儿的特征,忙用手捏捏鼻子说,“总之我们只是玩的来的朋友,希望都别误会。” “是呀,天宇,人家晓萱是习惯和男人一起玩的,你玩不起,就快撤吧。”刚进病房的安成y着脸,揶揄着。 晓萱眼皮上翻,嘴角是一丝满不在乎的笑,说:“既然如此,那么天宇,我们以后就不要再在一起玩了。”她又看看病床上熟睡的子媛,不再笑,忽然有点揪心,想了想,还是对余萍说,“阿姨,我知道您一向对子媛很好,她没有娘家人,就请您多费心了。” 说完,她转身离去。 天宇张张嘴,还没叫出她的名字,已先迈出了脚步,却被安成一把抓住,小眼睛翻了翻,稍稍下划的眉毛离眼睛更进了些,道:“天宇,你傻不傻,人家分明耍你,还追什么追?说,这么长时间花了多少钱?” “他这一年就没积攒一分钱。”天宇妈狠狠瞥了眼儿子说。 “唉。”安成叹了口气,“早和你说过她换男朋友跟换衣服那样勤,你怎么就不听呢?” “不——不——不是的!她的确一直说和我是普通朋友,是我——我——我一厢情愿。”天宇费了半天劲儿,终于说出这一句话,看大家都沉着脸,没有听下去的耐心,更着急了,干脆不再解释,径自跑出去了。 晓萱和天宇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余萍一家的喜庆。小生命的降生如同这个家中强烈并欢悦的音符,每一声清脆的哭啼,每一次清亮的笑声都像麦芽糖般紧紧地粘住了家中每个人的心。 余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戴着老花镜,翻看着报纸,时不时地戴上口罩到子媛的房间里瞄一眼正酣睡的小孙子。 “妈,您怎么在家里还戴口罩呀?”子媛向床里欠欠身,给婆婆留出坐的地方。 余萍说:“我觉得我要感冒了,戴上口罩,和我的宝贝孙子隔离一下。” 子媛又惊讶又想笑,却没说什么。一年多同在一个屋檐下,她已经很了解婆婆,婆婆是说一不二的,不会听任何人的劝阻。倘若她好心劝慰了,没准还得挨顿批评,索性还是什么都不说。 余萍可没想到子媛还有这样多的想法,她叮嘱着说:“别让孩子n了褥,男孩子最怕被n褥了。” 子媛点着头说:“妈,我都记下了,您就放心吧。” 余萍俯身,轻轻打开紧紧包着婴儿的襁褓,查看下,见n布是干干净净的,才又小心地裹上,说:“我哪里能放心呀,这可是我的命根子。” 子媛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忧伤,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孩子出生,她的心里总是有些伤感。都说生孩子是女人一生中最大的事情,如同经历一次生命的历练。特别她还是顺产,一根根针刺入骨髓,把骨头撑碎般的疼。那一刻她很想念已经去世的母亲,甚至想念那几个连她的婚礼都没来参加的姐姐。可只有二姐打来越洋电话,继父给送来几套自己缝制的婴孩的衣服,连晓萱这几天都没见个影儿。婆婆的眼里只有孙子,不再像她怀孕时那样嘘寒问暖。安成白天上班,晚上孩子再怎样闹,他都能蒙头睡到大天亮。 子媛并无怨言,只是有点疑问,难道女人就该如此生活吗?晓萱不是常摇头晃脑的说美丽的女人是天使吗? 唉!子媛轻叹,心想即使女人是天使,家庭却是天使翅膀上的绳子,一旦翅膀被捆绑上了,天使只能乖乖地生孩子、洗n布、做饭去了。 子媛侧了侧身,看到儿子粉嘟嘟的小脸儿,不由得笑了。 就在这时,夏子芳来了。 子媛很感意外。 子芳的脸上是堆满的笑意,厚厚的粉底把每一道生硬的笑痕暴露无遗,浑身上下有一股很浓的化妆品的味道。她刚一凑近婴儿,那婴儿竟然在襁褓中闭着眼扭了起来,鼻子、眼睛,还有浅浅的眉毛都挤到一起,哭了。 余萍听到孙子的哭声,急急火火地赶进来,拉了子芳轻声说:“让子媛先哄孩子睡了,我们到客厅说话吧。” 子芳随她出来,仍堆着笑,在她转身的刹那撇了撇用唇笔勾勒的唇形分明的咖啡色的嘴,心想怎么就和子媛这么没缘呢?连她的儿子都本能的排斥她。但想到此行的目的,还是说出一堆恭喜、恭维的吉利话,哄得余萍那颗喜悦的心就像客厅里那盆生机勃勃的绿萝,只差一点儿,就茂盛得如墨般的泼洒。 “哎呀,子芳,你和子媛是亲姐妹,可性格真不一样。我们子媛懂事温顺,就是不爱说话,可你这个姐姐却能说会道,什么好听的话都说尽了,不过伯母还真爱听,特别是夸我孙子的。” 余萍说着又悄悄地过去溜了一眼孙子。 子芳和她一起起身,等她再回来才坐下。她的声音有点尖,压低的时候声音好像突然地飘在空中,十分得不自然,她说:“我们何止性格不同,长相和命也不相同呀。”刚好子媛出来了,她忙拉子媛在身边坐下,啧啧赞道,“子媛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刚生了孩子还是这么苗条。” 子媛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从小到大这个姐姐都没好好和她说过话,更不要说赞美她。而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姐姐是她的血亲,亲大姐早嫁了个湖北人,已经很多年没有音讯了,或许这辈子都很难再见。 子媛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说:“姐,谢谢你来看我。” “子媛,坐月子可不能掉眼泪的,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多愁善感呢?看见姐姐就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妈没照顾好你呢?”余萍面上极为关切,实则已不快。她觉得儿媳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有时候不知道她想什么,“你们姐妹好好聊,我去看孩子。” 余萍想她们毕竟是亲姐妹,有些体己话未必愿意她听到。 子芳探了头目送余萍进屋,低声对子媛说:“你这婆婆可不是善茬儿。” 子媛急忙摇头,说:“姐,我婆婆人很好的,就是当领导当惯了,只要迁就些就好。” “哼!”子芳扭了下肩膀,拿出镜子,边照边拨弄额头的几根刘海儿。她的头发染成了棕黄色,更衬得脸色发暗。 “姐,你气色不太好呀。” “哎,能好吗?”子芳合上化装镜,放进包里,眼皮耷拉着,盯着自己的脚尖,充满怨恨地说,“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注定好不了。” “姐,别这样想,其实我们姐妹都生活的不错呀。” “是!”子芳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你们都不错,尤其你。” “我最佩服二姐,她完全靠自己的努力,才有现在的一切,而我?”子媛并未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不知怎地,她今天似乎有很多话想对这个亲姐姐说,“不过姐,我一直在进修,我的专科修的就是服装设计,如果不是有了孩子,就继续修本科了。姐,你也上个夜校,拿个文凭,找份稳定的工作吧。” 子芳盯住她,看着她满脸的满足,满心的热诚。不,她看到的是炫耀,是居高临下的轻视。她别过头,眼睛瞟向别处。暗暗地想难怪从小就厌烦这个妹妹,都是寡母带大的,为什么谁都喜欢她,为什么她一个小女工能嫁进条件这样好的家庭?而自己都28了还没找到个合适的。哼,都因为她长得漂亮,可为什么她就比她天生丽质呢? 子芳是姐妹7个中相貌最普通的,瘦小的身材,一张三角状的脸,有点嘬腮,眉毛很浅也很稀,她索性纹得又黑又粗,嘴唇很薄,却特意画得宽厚,只是一双冒亮光的总是滴溜溜转的眼睛透了精明世故。有意思的是,别看她个子矮,吵起架来总是一蹿一蹿的,那不依不饶的劲儿更让她成为众姐姐们的挖苦对像,她斗不过她们便常常把气撒在子媛身上。 子芳突然就哽咽了。 子媛忙问:“姐,你究竟怎了?” 子芳一把握住子媛的手,压低声音,近乎哀求地说:“妹,这次你一定得帮我,你知道我高中没毕业就工作,不完全是因为不喜欢念书,也是想早点挣钱养活自己,在我们那样的家里只能靠自己呀!” 子芳哭得更凶了。子媛的心里也是麻麻的酸酸的,劝道:“姐,其实爸对我们都不错。” 子芳止了泪,从茶几的纸巾盒里抻了张纸,使劲儿擦了擦鼻子,接着说:“他对你是不错,对我呢?” “姐,我们得有良心,你这么多年住在家里,爸体谅你没有正式工作,从来都没找你要过生活费呀。” “好了好了。”子芳摆摆手,心想这个死丫头,平时不言不语的,竟然记得这件事情,真是不能小看她,但想到来的目的,还是又压了压火,尽量柔和了些眼神,“咱们不说这些了,我今天来一是看小外甥,还有就是请妹夫帮我个忙?” 子媛更加迷惑,“姐,安成能帮你什么忙呀?” “你先说答应不答应?” “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安成能不能帮上忙,怎么答应呀?” “哼!”子芳哭花的脸因为冷笑更显得尖酸,“你就痛快说不帮算了,说这样多干嘛?从小就假惺惺的。” 子芳抓了书包,起身就往外走。 “姐!” 子媛正不知所措,安成回来了。他只用眼角扫了子芳一眼,并未理会她,把外套挂在衣架上,就进洗手间去洗手,余萍规定谁想抱孩子都要先洗手,安成也必须严格遵守。 子芳就尴尬地站在客厅中央,是走是留?怎样都不是很舒服。好在子媛及时给她台阶,说:“姐,要不你直接和安成说,只要是他能帮忙的,我一定让他管。” “真的?” “真的。” 原来子芳这些年一直都在帮人卖服装,年龄越来越大,心里越来越紧张,想找个条件好点的男人结婚,却一直没有进展。最近听说新建了一条商业街,那是个很平民的地方,但客流量大,最适宜薄利多销,很多行家说在那里要是能租个摊位一定能红火。正因为此,那些摊位便成了大家争抢的香饽饽,而这个商业街正在安成的管片儿。 安成听了,瞧瞧子芳。子芳正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安成喝了口子媛刚给他泡好的茶,懒懒地靠在沙发上,说:“老婆,你说管,我就管。” 子芳忙摇摇子媛的胳膊。子媛冲她笑笑说:“姐,你放心,安成一定会帮忙的。” 子芳一p股坐到安成身边,高兴得有点眉飞色舞,说:“妹夫,太谢谢你了,回头我请你喝酒。” “阿嚏!”安成被她身上化妆品的味道呛着了,挪了挪,还是不看她,只说,“有时间再说吧。” 子芳并不在意安成的冷淡,她想到很快就能有自己的摊位,想到以后可以告诉一起做生意的那些人,自己的妹夫就是这个管片儿的民警,想到这样一来就没有哪个地痞敢欺负她了,她哭了。 那天晚上子媛久久不能入睡,不是因为孩子闹,没办法睡,而是她一直在想着子芳。她明白子芳也很不容易,一个大龄的姑娘没有正式的工作,还住在从来就没怎么说过话的继父家里,真的很难。她想今后无论怎样都要多照顾多关心姐姐,毕竟她们境遇不同。 子媛静静地看着鼾睡的父子俩,她突然很想把他们抱在怀里。是的,她觉得她的确像姐姐说的那样——命太好了!丈夫、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她实在是太幸运也太幸福了,她该知足,该感谢上苍赐予她的这个美满的姻缘。她更加相信婚姻对一个女人是多么的重要,她不后悔年纪轻轻就踏入了婚姻的门。 她带着满足的笑意睡了。 第七章 秋日的傍晚,即使余辉倾洒,丝丝的凉意也会肆虐地袭来。暗暗的冷,不凉到心,却侵入肌肤。 为了避开乘公交车的高峰,晓萱在办公室磨蹭了好久,看百~万\小!说,写写大字,还涂抹了首伤感小诗: 仿佛就在昨天 青春 将我抛弃 我赤了足 不顾一切地 追去 只抓住 一缕轻烟 如云雾般 升腾缭绕 渐渐地 将我包围 在虚幻中 我昏睡 晓萱一遍遍地吟诵,忽地就笑了,自言自语地说:“原来这就是无病呻吟。” 看看手表,终于耗到8点了。这时候街上行人渐少,公交车也不会挤破头了,可以回家了。 她双手揣在肥大的牛仔背带裤的兜里,牛仔布的双肩包在她背上一颠一颠的。 “唉!”轻松的脚步也没掩盖住她内心的空虚,这一声叹不是伤感也不是失落,而是无聊的轻叹。 想想自己从17岁开始早恋,一段段的爱情c曲播放,或高亢或舒缓,却从没有过间歇。如今,连周末都没有约会。其实恋情断档也有一年了,可这一年和天宇玩在一起,并不寂寞。现在不再和天宇有瓜葛了,竟彻底地成了孤家寡人。 特别是下午还平白无辜地被年级组长刘丰抢白。自从上次音乐老师的事情后,刘丰就经常找她茬儿,常常以重视青年教师的名义给她安排很多额外却没有任何好处的工作。她要是推脱,不仅会添油加醋的向校领导反映,还会y阳怪气地说:“小倪,你这样可就不对了,谁不知道倪老师才华横溢、聪明绝顶,我们大家把机会都留给你,你不请客就罢了,还不领情呀?” 随之是一帮拥趸们的附和,弄得晓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偶尔和李薇发发牢s,说:“还是学中文的呢,怎么都和家庭妇女似的?至于吗?一张张小人嘴脸。哎呀,天天在这种环境中,我非憋闷死,真想辞职。” 李薇四下看看,见没有人,才敢说:“你呀,就是大小姐脾气,辞职?你以为别的地方就不是看人下菜碟儿吗?学校相对来说还好一点呢,也就是小小的勾心斗角,再争也就那点工资。要是到了外面,恐怕就没这样简单了。” 晓萱不说什么了,但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找机会,离开这个世俗的环境。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就想起天宇,要是天宇在,一定会说很多支持她相信她的话。 “唉!”她又叹了口气,这次的叹息似乎多了一点点的失落。 自从在医院和天宇说清楚后,天宇每天都会呼她很多次,即使今天也一直在呼她,可她再不敢回天宇的电话,她想不通天宇为什么就不能心甘情愿和她做最好的哥们儿。她真觉得天宇是个很好的哥们儿,总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哪怕是需要一个小小的却足以填饱肚子的汉堡包的时候。 “啊!”校园里已经没有一个人,安静的有些清冷,配合了秋季的萧条,晓萱大喊了一声算是放松。而另一个声音却在她刚刚迈出校园后惊扰了她的郁闷。 “晓萱。” 晓萱凝神一看,竟然是天宇。她立刻翻了翻眼睛,快速的吐出口气,伸出右手,又挡在天宇面前说:“拜托,别连累我了。我们已经说清楚了,别再来往了,否则再被你家人知道,还不知道把我说成什么人呢?弄得我都没办法再去看子媛。” “可是——可是——”天宇的声音有点抖,“可是我等你好多天了。” “啊?”晓萱有点怀疑,“那我怎么没看到你呢?” “我知道你单位的人很喜欢议论别人,就没敢进去找你,只是在这里等,但我每天都会等上一个多小时,却还是没看到你。呼你也不回,我真的担心你发生什么事情了,所以今天打算在这里呆一夜,直到等到你。” 晓萱的眼里全是烦躁,习惯性的面对天宇的表情——斜眼,撇嘴,鼓鼻子。 “我能出什么事情?抢劫犯没必要抢我,浑身上下也没几个钱了;流氓没可能跟踪我,一看就不是好欺负的主儿;马路上的汽车更不会往我身上撞,我一向都走人行道;自杀的事情和我不挨边儿,看见流血就吃不下饭。” 说到这儿,她的肚子咕咕地叫,静静的秋夜里,分外的响。她赶忙抿紧了唇,瞪大了眼,屏住了气。 “我的肚子在提意见,我得赶紧回家了。”她绕过他,他一把抓住她。 她咽了咽唾沫,平复下自己的胃神经。 “天宇,我也不想我们之间弄成这样,可是没办法,你真的误会我了,我们是总一起玩,而且玩得很开心,但我真的是把你当最好的哥们儿,倘若你不往那方面想,我相信我们一辈子都是好哥们儿,可是……你看那天闹的,我都不知道怎样是好了,本来和吴安成就彼此看对方不顺眼,这下就更难相处了。我现在想去看子媛都难,去到她家,万一再和安成吵起来,不是让她难做吗?所以这一个多星期我都没去,子媛打电话直说我狠心。” 她说完,甩甩他的手,他却抓得更紧,另一只手伸进斜挎在他身上的帆布包中。 他拿出了一个肯德基的微辣j腿堡,憨笑着,吞吞吐吐的说:“我本来想——不知道得等你——多久,就买了些吃的,你肚子叫了,你快吃吧。” 晓萱一下子就闻到了奶酪的香味儿,真想三口五口就把汉堡吞下去,转念一想,吃了他的汉堡再被误会,就太不值得了。于是她使劲摇头说:“我不吃,我快回家就好了。” “怎么了?以前我们每次出来,我不都给你准备好吃的吗?” “天宇,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的?那时候我们是好朋友,是兄妹,现在呢?我不接受你的关怀。” 天宇笑了,笑意里夹带了一丝无奈的忧伤,而晓萱并未察觉。 后来的很多年,她一直就很难察觉他任何的没有言表的内心的真实。天宇曾绝望地说:“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屑于了解我。” 而此时天宇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晓萱,我这几天想了,我就是个平凡的男人,没有可以让你欣赏的地方,我们以后就做最好的哥们儿,做兄妹!只要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常常见到,开心的玩笑。” “真的?”晓萱将信将疑,“你真这样想。” “是。”天宇仰头望天,繁星满天,他轻嘘了声说,“因为我觉得无论怎样总比成陌路好。” 晓萱双手握拳,空中一挥,高兴得五官挤到一起,说:“太好了,其实男女之间不一定非得做a人嘛,嘻嘻,实话告诉你,我也很不愿意失去你这个好朋友。” “嗯。”天宇点点头,“那就快吃吧。” “嗯!”晓萱的声音里明显的比天宇多了些兴奋,拨开包着汉堡堡的纸,掰了一半,递给他,“来,我们一人一半。” 刚刚咽下一口,就听到手机在响,一看,是安成的手机号码。 “晓萱吗?”拨通后,竟然是安成的父亲,“你快来呀!” 没有人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子媛的儿子在来到这个世界仅仅15天的时候,在还没有完全的睁开眼睛看清楚这个世界的时候,就离开了。 那是前一天的晚上,孩子突然发高烧,起初全家人没有太担忧,觉得月子里的孩子感冒发烧都是正常的。但孩子一直啼哭,小脸红红的,余萍便叫安成和她连夜去了医院,经过一天的观察治疗,原本医生只是说急性肺炎,可孩子却在这天晚上停止了呼吸。而还在月子里的子媛赶到医院的时候竟然没有看到儿子的最后一面。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让已经痴呆了的子媛感受到更加彻骨的难以承受的心酸。她不停的呕吐,好像整个心房,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一天没有进食,吐出的更像是苦苦的胆汁。吐得她无暇流泪,吐得她无法站立,吐得她想死。 安成一直沉默,望着瘫软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的母亲,望着默默伤心的父亲,望着已经精神恍惚的妻子,他一时错愕了,简直不相信这个事实。孩子,那个小小的生命就这样的结束了吗?儿子,短短的15天,他抱的太少,亲的太少,甚至看得太少。他总想还有的是机会,他总想等他长大了再带他去踢球、去爬山、去游泳。可一切都不可能了,这个秋天他是最幸福的人,可突然之间成了最苦痛的人,难道这就是宿命? “啊!”他终于喊出来,哭出来。 寂静的医院里,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回旋,震撼着。也如同是一剂镇静剂,让子媛停止了呕吐,彻底的体会到心被掏空后再挤碎的疼。但是她没有哭出来,她没有喊出来,她只是呆呆的痴傻了般的流泪。她的头好像被一个大锤子击中,她不能动,一动就天旋地转。她的脑子里似乎有很多小虫子在婆娑,麻麻的木木的,她不能想,一想,那些小虫子就会从她的头皮窜出来,连同她的发根儿一起啃食了。 直到晓萱来了,子媛才哭晕在她的怀里。 晓萱和天宇也被这样突如其来的状况弄懵了,许久才缓过神儿,叫了辆出租车,搀扶着他们上车回家。 这一夜晓萱和天宇都没走,晓萱守着子媛,天宇忙着给姑妈、姑父找治心脏病的药,给大家做饭烧水。 都没有心思吃喝,两个老人只有唉声叹气。安成斜靠在沙发上,看上去平复了些。但他一根根地抽着烟,好像那些烟能够给他力量,能够减轻他的疼痛。 夜,死一样的沉寂,房间里,死寂般地沉闷。 子媛终于睡着了,很快她进入梦境: 她光光的身体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腹部高高的隆起,肚皮被撑得冒出些须血丝,薄薄的,好像就要迸破。穿着白大褂,戴着蓝色手术帽子、白色口罩的医生护士在不停地忙碌,他们手中的手术刀、镊子等等都闪动着明晃晃的光,好像她是一只羔羊,在等待着最温柔的屠杀,可是她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是有些迷茫,难道这样就会有一个生命来延续她吗? 她挥汗如雨,在一种忘我的近乎神圣的伴着剧烈的疼痛中,她重生——一个大声啼哭的婴儿,成就了她做母亲的幸福。 接着就是另一幅画面。 一个繁星满天的夜空,一片小小的融入夜空的云彩,在如黑丝绒般的星空里不经意的游走。子媛站在星空下,揉揉眼,凝神,才可以看到它的流动。那流动的云朵上有一个白色的点,竟原来是她可爱的儿子,小家伙赤l着,嬉笑着,嫩嫩的!子媛笑了,伸出双臂,可云朵越飘越高、越飘越远,她不禁失望而焦急。 突然一阵电闪雷鸣,那朵浮云飘摇,那个小小的生灵就那样在翻卷的云朵中颠簸。子媛张大了嘴,却喊不出来。只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坠落,坠落在不能辨识的远方。子媛想追,却不能动弹。 子媛终于在焦急万分中惊醒,一下就想到儿子没了,号啕大哭。晓萱安慰了很久,也是子媛哭累了,方才晕然睡去。 又是一个画面。 她披散着头发,一个人走在旷野,赤着足,泪水变成晶亮的玻璃珠。转瞬间,她陷入一个璀璨的晶莹的玻璃世界,在她还来不及思索时,便被一片苍茫的白凝固,而白色以外是看不到的渺远。她在这片耀眼的白色中试探、摸索,找寻着可以出去或者可以透气的门。 多年以后,子媛都没有忘记这梦境中的三个画面,她想第一个画面预示了她对幸福的渴望,第二个该是灾难的降临,第三个无疑是一种求生的本能,只是那扇门很难找,即使找到了,该进还是该出呢? 几年后当子媛再次和晓萱提起这个梦境时,晓萱说:“子媛,那扇门会不会就是婚姻门,不能随便进出的婚姻的门?” 当然,那也是在晓萱经历了离婚、再婚后,才说出的话语。而当子媛在梦境中醒来,如受惊的小鸟般和她哭诉梦境时,她甚至不相信子媛真的做过那样的梦,只当是她悲伤过度的恍惚。 可当子媛把这个梦境对家人说出来后,余萍,甚至安成,第一时间的反映都是——这个梦一定有预示,而且是很不吉利的预示,究竟是什么? 一家人面面相觑。余萍更是在客厅里来回走着,拖鞋的“哒哒”声如同是在午夜里突发的嘈杂音符,把每个人都弄得更加疲惫,而余萍是浑然不觉的。 “妈,别溜达了,你能不能安静些。”安成双手抱住头,他已经不能控制自己。 “安成。”余萍被他的呵斥惊呆了,“你这是和妈妈说话吗?” “妈,我已经烦透了,我想安静。” “你烦我就不烦吗?再说我怎么没让你安静呀?是子媛做了梦,是你老婆做了这样不吉利的梦,你和我吵什么?”余萍越说越生气,又转向子媛,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子媛,妈问你,你这几天不是也有点感冒吗?是不是没戴口罩?” “妈。”子媛一直靠在晓萱的肩头,她稍微抬起了些,望着余萍说,“只要孩子在我身边的时候,我都戴着口罩呀。” “可那孩子是怎么传染上的呢?”余萍搓着手,紧锁了眉头。 子媛轻轻摇头。她不知道,不知道一切都是为了什么,更不知道那小小的生命是否真的体会过了她的全身心的爱怜,一个母亲的爱。 想到这里,她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晓萱揽紧她的肩头,陪着她默默轻啜。 “别哭了!”安成又是一声吼,这一声明显比刚才还要高。连余萍都不自禁地哆嗦了下。 子媛强忍了哭泣,身体不住的颤抖。 晓萱看着她满脸的无助,看着安成因痛苦而更加扭曲的脸,原本想和安成理论,一时竟对他也生出些同情,于是她劝慰道:“安成,你这样烦躁也解决不了问题,其实现在最关键的是明天就去医院交涉,不能就这样算了呀,至少得知道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究竟是什么病?医院有没有责任?” “嗯。”天宇递给他一杯水说,“是呀,晓萱说的对,你现在和姑妈闹,和表嫂喊,都没有用呀,还是得先处理问题。” 安成接过了杯子,勉强喝了口,干烈的唇乍一沾到水,有一种温润的缓解,如同一个困倦的人经过了休息,头脑倏地清醒了。他索性大口喝下。 安成明白,这个时候,他不能崩溃,否则每个人都不会缓过神儿,那他们这个家就会因为孩子的夭折而死气弥漫,乱作一团。 “妈。”安成也给余萍倒了杯水,“等天亮了我再去医院查证原因,他们白天说只诊断出肺炎,但孩子的死因不是肺病,具体是什么需要解剖。” “啊?”余萍把刚送到嘴边的杯子又挪开了,“安成,无论怎样也不能解剖,孩子已经走了,一定要给他留个全尸。” “嗯。”安成点头应着,“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不检查出原因,心里总是憋屈,而且……”安成停顿了一下,“那以后……我是怕以后。” 安成的目光又落在子媛身上,子媛稍稍欠了欠身,狐疑地望向他。他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忽然特在意这些预言,忽然很怕这些话应验,所以他不敢说出那万一以后生了孩子,又活不了呢?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口无遮掩,反复的叨念着——刚刚是随便想的,不算数的。他这样想着,也觉得很悲哀,此刻的自己,竟然也将希望寄托给神灵。 安成托了关系找了人,尽管医院答应赔偿1万元,却仍然没有查清楚孩子的死因。如此,更给他们未来的生活增添了迷茫。难道是一切太顺利了,就会出现这样的波折?唉,安成想但愿这仅仅是一个波折。 晓萱在吴家住了几天,到大家的心情都平复了些,她才决定回家。 天宇用自行车驮着晓萱,送她。 已经是深夜,街上几乎再没有别的行人,偶尔从身边开过的一辆辆出租车让人感受到城市的动感,当然还有就是街灯闪耀着昏黄的光,那光束柔和得宛若少女无瑕的目光,清幽中有几许恬淡。 天宇直了直身子,抬了抬头,放眼望去,满天的星光与远处的灯光交会,是那般和谐、美好。他忽然感到很知足,在这样美的夜里,他能送她回家,真的有一种幸福感,不管晓萱怎样想,而这样的幸福是属于他的真真切切的东西。 晓萱的确没有那样多的想法,她这几天白天上班,晚上照顾子媛,陪着她伤心,真的是累了,此刻她的心只是稍稍释怀了些。 转天是星期六,晓萱在上午10点钟准时来到立志地产公司。她要应聘的是总经理助理,这还是她第一次应聘工作,多少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就像她前一晚对天宇说的——我本来还想应聘总经理呢,可惜没有空缺。 已经有几个人在等候,女性多,男人也有三四位,只见那些人不是西装笔挺,就是素色职业装。晓萱低头瞧了瞧自己,心想这下完了。她仍然是平日的休闲装扮——白衬衣配红色背带裤,随意的把长发扎成马尾。像是要去爬山的女学生,却绝对和总经理助理不挨边儿。 晓萱多少有点沮丧,暗怨自己事前下的功夫太少,以为找工作就是很自然的事情,忽略了这样白领的工作是需要穿职业装的。 填表的时候,她假装无意的偷偷瞄了瞄周围,天呀,大多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有的还是研究生,英语几乎都是6级。她故作镇定,想起自己连英语4级都没过,学位也没拿到,心又凉了半截儿。 “唉。”她临进去面试时长叹了声,仿佛已经把所有的自信都排了出去,只剩了应付。是的,她一下子更轻松了,反正也没什么希望,干脆放开,想怎样就怎样,于是晓萱上演了一出无比诙谐的面试场景。 “你现在的职业是教师?” “嗯。” 晓萱的一声绝对不符合面试规矩的“嗯”,让总经理林立志不禁抬起头,想要打量下这个不知道回答“是”的女孩子。而就是这抬头一望,他却愣住了,眼前这个女孩子太像一个人了,于是他坐好了,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晓萱面对这样的注视,还是慌了神儿,心想干吗这样看着人还没说话呢,怎么就这样审慎的?又一想,不就是个总经理助理位置吗?行就行,不行,就是给自己寻找总经理位置的机会。她这样一想,立刻就松弛了,干脆也不正襟危坐了,反倒舒舒服服地侧身微靠在椅子里,双手交叉抱着胳膊肘,一副和朋友聊天的架势。 林立志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的应聘者,从容自在的令他把要正常提问的问题都忘记了,只想笑。 他笑了,晓萱却不笑,大大方方地看着他笑,心继续凉,因为这个总经理是个矮胖子。 晓萱最不喜欢男人长成这样了,倘若有一对小眯缝儿眼,多了些须戏剧色彩,还有一点趣味,而这个人偏偏还是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多少透了些凝重,就彻底偏离了晓萱的视野。当然,她对自己说我是来应聘的,不是来相亲的,他长得再寒碜也不碍事,只是万一被聘用了,以后工作肯定经常在一起,倘若吃饭的时间看到了,影响食欲怎么办? 总之晓萱貌似平静,实则在给自己第一次应聘失败找寻着充足的理由,完全是一种不用谁选不选我,还得看我乐意不乐意的态度。 “教师可是个令人尊敬的职业,你为什么要改行呢?” 这个问题晓萱事先想到了,也早准备好了,于是她坐直了些,一本正经地回答。“其实我非常热爱教育事业,但作为一个年轻人,自然想验证自己是不是有更全面的能力,所以我想挑战自己的人生,想放弃那份稳定而且受人尊重的工作。” 晓萱说着,自己都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想这一年多的工作没白干,至少学会了说点儿“假、大、空”的话,加上她极具表演天分,还真看不出是胡说八道。 “嗯。”经理点点头,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又看看她的简历,突然问:“你没拿到学位?我们要求的条件是至少要学士学位。” 晓萱脸上泛起些须红晕,不管怎么说因为英语没过4级,而没拿到学位也是个丢人的事。 “你英文水平怎样,我说的是实际水平,不是考试成绩。” 林立志这样问分明是在给晓萱机会,只可惜她却没意识到,相反还觉得有奚落鄙视的成分,瞬间的羞涩一扫而净,更加随心所欲起来。 “呵呵,我英语很差,所以没过4级,没拿到学位。但我英语差除了我不刻苦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晓萱故意停了停,坏坏的笑。 林立志却很认真的聆听,并示意她说下去。 “就是因为我中文太好了,就不屑于学英文了。” 林立志差点就从椅子上窜了起来,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个丫头是来应聘的还是来捣蛋的? 晓萱自己都抿嘴笑了,那一笑无比清新可爱,特别是右侧深深的 第 5 部分 欲望文 第 6 部分 墙外花枝 作者:肉书屋 第 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林立志差点就从椅子上窜了起来,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个丫头是来应聘的还是来捣蛋的? 晓萱自己都抿嘴笑了,那一笑无比清新可爱,特别是右侧深深的酒窝儿载满了浑然天成的灵动。她不慌不忙的从背包里取出一沓报纸刊物,放到林立志面前,说:“您先别激动,我这样说自然有原因,这些都是我从中学起发表在各种报纸刊物上的诗歌散文。我想一个地产公司的总经理助理更需要的是汉语言的文字运用和表达能力,不可能是英文水平吧?毕竟这还不是一家跨国公司。” 的确这家地产公司规模不大,至少在当时还不是后来如日中天的地产界的领头羊。 林立志先把最上面的一份报纸拿了起来,看到偏上方的中间有一首小诗,署名正是倪晓萱。 画像 为自己画张像 不用笔墨 不着色彩 只取一盆清水 在月光下 俯身 一个倒影轻恍 捧洒些水珠做头发 再分些月色融进面颊 忽闪着眼睛 请星星帮帮忙 绘出我眸中 纯洁无瑕 林立志轻声读了一遍,再定睛看看这个一脸漫不经心的特殊的应聘者,他忍住了笑,说:“好吧,你回去等通知吧,通知在一周内到,如果没有,就是没被录用。” “噢。”晓萱还是有些沮丧,满以为拿出最后这个杀手锏,便可胜券在握,却还要等消息。她觉得等消息这类的话都是骗人的,它的引申含义就是没戏了。她并不是多渴望得到这份工作,只是她太想快些辞掉教师的工作。 那时候的晓萱是自信而开朗的,是无忧无虑又有点自作聪明的,是古灵精怪又太过自由自我的,但无论怎样她是如阳光般明媚的。谁能想到之后的几年她会经历那样多的伤痛与困惑,每一件都是可以把一个人摧毁的。她更没想到这个地产公司的矮胖子老总会在她迷失的时候成为她更加迷失的原因,成为她一步走错后继续错下去的诱惑。 幸好晓萱最后这样说——性格决定命运!一切的过往都是自己造就,怪不得旁人。 当然晓萱说这话时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骄傲又娇纵的肖晓萱了。生活,噢,不!更准确的说是婚姻的失败让她在旋涡里打转儿,让她的生活如同旋涡般充满危险,不挣扎就只有溺死,挣扎或是陷得更深,或是寻到一丝逃生的机会,但那需要一个人有多强劲的内力呢? 第八章 晓萱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家人争吵就天崩地裂般,起因就是父母兄嫂坚决不同意她辞掉稳定的工作去什么房地产公司做什么总经理助理,最强硬的反对者竟然是从小到大从没斥责过她的母亲。 晓萱也没想到,她竟然得到了被立志地产公司录用的通知。她一整天都按捺着心底的激动,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给天宇打了个电话,得到了天宇结结巴巴的祝贺。 “真——真——好!你就——就——就是棒!”天宇是由衷的,对他来说再也没有谁比晓萱优秀。 呵呵,晓萱才不管他说语是不是利落,她只享受着被夸奖被赞许的飘飘然。当然她以为家人也会如此,但结果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晓萱下班后没有磨蹭,投入到挤公交车的人群中,提着气在人挨着人的车里,忍受着公交车里散发着的一股股令人作呕的汗渍味儿。终于到站了,下车了,她没有以往那样的一痛牢s,尽情地呼吸了一口相对来说算是新鲜的空气,就快速向家走去。 晓萱家在一个普通的居民楼的三楼,这一层楼有三个单元,她家是紧挨着的一套两居室和一套一居室,大哥找人把这两个单元打通了,就变成一个三室两厅的大单元。只是和父母、兄嫂还有小侄子一起居住,也不觉得宽敞了。所幸的是一家人和睦祥和。 晓萱的二哥上完大学就留在上海工作结婚了,很难回家一趟。比她大整整10岁的大哥是3个孩子中惟一没上大学的,他早早进了工厂当了一名工人,并和同厂的一个随和开朗的女同事恋爱结婚了。 晓萱的父母都是普通的退休老工人,家庭虽不富有,却很是温暖的,不仅婆媳关系融洽,姑嫂之间也好像姐妹。晓萱的嫂子是个很典型的北方人,泼辣能干,也很会说话处事,最关键的是她也像家里其他人一样对晓萱宠爱有加。 在全家人眼里,晓萱聪明、伶俐、漂亮,是家中的公主,虽然真的很懒散,可嘴甜得很,于是懒散都成了天经地义的了。父母宠,兄嫂疼,晓萱也彻底把自己当成了公主。 一进家门,正在厨房忙碌的妈妈和嫂子看她这样早回来,都忙招呼她洗手准备吃饭。 晓萱可沉不住了,在厨房门边晃来晃去,好几次想立刻把她认为的好消息公布出来,却被一阵阵油烟呛得够戗。她吐吐舌头,心想这厨房可真不是个好地方,自己不帮忙,还是赶紧老老实实地饭桌前等着去吧。 晚餐总会有晓萱喜欢吃的饭菜,她不喜欢吃面食,主食必定是米饭;不喜欢吃猪r,那么牛羊r或是jr便是必不可少的;不喜欢吃油菜和蒜苔,那除此之外必定会有别的蔬菜。普通人家的晓萱却过着富贵人家的生活,甚至她自己都从没体会过贫穷。记得刚刚从爷爷乃乃家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父母觉得她那样小就不再身边,还是因为她是家中最小的也是惟一的女孩子,那样艰难的日子,两个哥哥能够吃到豆浆油条都高兴得不得了,而她的早餐是牛奶面包。可她还经常觉得牛奶有腥味儿,而偷偷倒掉。唉!什么是艰难?晓萱似乎从来就不知道。 面对着一桌子可口的饭菜,晓萱竟然没有一点胃口,不是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兴奋。 “爸爸、妈妈、哥哥、嫂子,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晓萱嘴里噙着筷子,眉飞色舞却也含含糊糊。 “什么好消息?”大哥最喜欢和她开玩笑,“搞对象了?” 晓萱恶狠狠地夹了块哥哥最不喜欢吃的jr使劲儿杵进他碗里,算作惩罚,一家人都笑了。 可这样欢乐的氛围随着晓萱好消息的公布,顿时烟消云散。 “晓萱,这个工作不能辞,妈绝对不同意。” “是呀,小妹,你知道多少人羡慕你的工作吗?”嫂子也连声附和,“一个女孩子当老师是最稳定也最被别人接受的,你没听说现在连择偶,中小学的女老师都是条件好的男孩子优先考虑的吗?” “嗯,嗯。”哥哥给她夹了块牛r,说,“条件不好的也想找老师,就怕找不到。”他边说边笑。 此时的玩笑却不能让晓萱笑起来,甚至更令她气恼,她把牛r又夹出去,甩在一边,拉长了一张小圆脸说。 “你们知道我当老师当得有多不开心吗?先别说一个月只有七八百元的收入,就是单位里的那些人,整天就跟事儿妈一样,没有一天不编排人,听着都烦,不听,又不能天天在耳朵里塞上棉花球吧。” “晓萱,其实哪里都是一样的,你没在工厂呆过,好多你这样大的女孩子还张口就骂街呢。那我们就都辞职不干了?哪能那样冲动自由呀。”嫂子毕竟是高中毕业,说起话来头头是道。 “是呀,你嫂子说的对。”晓萱妈妈正不知道怎样劝慰女儿,儿媳妇的话正好合了她的心意,“晓萱,任何事情,家里从来都没干涉过你,但这一回你可要听家里的意见。” “我不听。”晓萱没有丝毫犹豫,“明天我就和校长谈辞职的事情,我讨厌学校那个封闭的小圈子,我要去看外面的世界。” “你?”妈妈气得手直抖,记忆中慈善的妈妈几乎从没这样发过火,她把筷子撂到餐桌上说,“那我从明天就跟着你,我先去找你们领导,作为家长我恳求他们别给你办理辞职。” “啊?”晓萱张大了嘴,随后“哇”地哭了起来。当然此时的泪水多少有点演戏的成分,平日这招儿是很灵的,可这一次除了父亲竟都无动于衷。 晓萱爸已是年过六旬的人了,看着小女儿哭得伤心,忙说:“你们都怎么了?孩子找到收入更高,更有前途的工作怎么就不能去呢?” “爸。”嫂子在一旁制止公公,“您不明白就别瞎掺和,您知道什么呀。总经理助理?听着是好听,可一点保障都没有,公司倒闭了,工作就没了;公司不倒闭,可是要是老板不满意,说辞退就辞退,那时候小妹就失业了。教师的工作总算是比较稳定的,无论社会怎样发展也不至于下岗呀。” “噢。”父亲就是个随风倒,听嫂子这样说,又变了主张,“晓萱,你嫂子说的有道理,那要是下岗了,可就糟糕了,你看看我们厂的那些下岗工人,连生活都难了。” 晓萱也不哭了,抹了抹早已没有眼泪却很凝固的脸颊,说:“爸,我好歹也大学毕业呀,就算这份工作没了,难道还找不到另一份吗?” “呵呵。”嫂子竟然笑了,“晓萱,与其不停地找工作,不如找个好对象。” “是呀是呀!”全家人都一个劲儿的点头,甚至连不到6岁的小侄子都嘻嘻地笑。嫂子接着说,“我单位的李姐一直在催,就是她那个在加拿大读完博士的弟弟,很好的条件呀。李姐说人家月收入合1万人民币。” “嫂子,月收入合1万人民币,在咱们这是高高薪,在加拿大就是打工的。”晓萱已经很不耐烦了,先别说那博士整整比她大了10岁,单是他看了那人的照片——歇顶,圆脸,戴副大眼镜。便足以让她晕倒。 她不想再多费口舌,于是随口说:“我有男朋友。” 晓萱真的没想到,事态的发展会如此——母亲果然哭求校领导不要答应女儿的辞职申请。 晓萱很奇怪,为什么疼爱她的家人都突然变得这样不可理喻?竟然真的这样极端的剥夺了她改变生活状态的权利。但事实就是事实,并且她一下子成为学校里的话题人物。 原本大家都在议论那个音乐老师。那女孩子在出院后不久就被男朋友抛弃了,男朋友去了南方,连找都找不到了。从此她便有点神神经经了,没再上班,整天在家里唱歌,搅得四邻不安。她与母亲生活,母亲得工作,又不忍心把身心受到伤害的女儿送到安定医院去,只好狠心地把她锁在家。就在不久前,母亲下班回到家,看到了倒在血泊中已经停止了呼吸的女儿。不是剃须刀片,不是小巧的水果刀,那女孩用菜刀砍向了自己的左手腕。 这样震惊的消息让每个人都失去了思考的勇气,没有谁再冷嘲热讽,连刘丰都叹息不止,李薇甚至流了眼泪。 晓萱想起那个女孩子的样子,与她同样的花季年龄,青春的笑脸,甜美的声音。晓萱的心一个劲儿地往下沉,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被刺麻的僵硬,连脸上的肌r都坏死了一般,那实在是太让人痛惜了。 “唉!”还是刘丰说了一句让同一个办公室的女人都认同男人无话可说的话,“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她沉重的语气更让人感觉这不仅仅是她因为音乐老师的事情而发出的感叹,更像是她自己内心的真实。 晓萱突然就减少了对她的反感,突然就感觉她似乎也有太多的无奈和不如意。 晓萱悄悄问对桌的李薇。 “难道女人步入婚姻都会疲惫吗?” 婚龄刚刚一年多的李薇放下手中的红水笔,合上面前的学生作文本。 “唉!”她先叹了气,既而说,“不是全部如此,也是大部分,总之婚姻的门不好进,更不好随便进。” 晓萱望望比自己年长四五岁,绝对也算是晚婚的李薇,虽然还有些懵懵懂懂,却分明感受到了那扇门的沉重。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心想我可不能轻易就进了那个门。 李薇又说:“男人在婚前都会把女人当成宝,可婚后就把自己当宝了。” 晓萱捂住嘴偷笑,说:“别说,你这话还真有点婚姻专家的味道。” 斜对面的刘丰竟然听到了她们的低语,一反刚才的深沉伤感,又抢白晓萱说:“怎么?小倪,你这样超凡脱俗的女子也议论起这样家长里短的俗事了。” “我?”晓萱张大嘴,指指自己,反问刘丰。 “是呀,我以为像你这样不识人间烟火的女子不会关心什么婚姻啦家庭啦之类的事情,只有我们这些中年妇女才喜欢纠缠这些j毛蒜皮。” 她一边说一边麻利地在学生的作业本上划着勾,连眼皮都不抬。 晓萱对她瞬间的好感也烟消云散,张了好几次嘴却不知道怎样反驳。还是李薇以拉她去打开水为借口,帮她解了围。 “你说,我招惹她了吗?” 李薇竟然笑了。 “你还笑?” “不是,我是想你刚才傻乎乎的样子很好笑。” 晓萱白了她一眼低头接水。 “不过,说实话,我看她是和你杠上了。” “她为什么这样呀?” 晓萱很不理解。 “有她的原因也有你的问题。”李薇一副很客观的样子。 晓萱停下来,说:“那你说我有什么问题?” “哎呀!”李薇伸出手臂放在她的腰间推着她向前走,“你的问题就是不该让别人觉得你与众不同,明白什么是枪打出头鸟吗?尤其你一个刚毕业的小老师,偏偏表现出和大家格格不入,自然不好。” “我不就那一次发表了点不同意见吗?” “一次还不行呀?那一次的影响有多大?你之后再陪10次笑脸也挽回不了。” “我才不会陪10次笑脸呢。” “呵呵,是呀,所以不就成了她的眼中钉了吗?” 晓萱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心想一会就去找领导谈辞职的事情,彻底离开这个环境。这样想想稍微好受了些,便继续问,“那她的原因是什么?” 李薇有点犹豫,说:“我和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 “嗯。”晓萱点头答应。 李薇这才放心地说:“其实她的婚姻有问题,她挺难的。她丈夫是她的师范同学,很帅。只是她当初分在了中学,而她丈夫进了一所小学,前两年辞职自己做生意了,生意没做成,却和别的女人勾搭上了,现在连家都不回了,她为了孩子还死也不离婚,就任由丈夫经常把家里的钱往外拿。” “这是真的?她不是天天在办公室说她丈夫又帅又有本事又是初恋又恩爱吗?” 李薇摇摇头,说:“不是的,我一个初中同学和她丈夫是以前的同事,他们哪里都知道这件事。” “那她为什么撒谎呢?可以什么都不说呀。” “这就是人和人不一样,有的人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想让别人看她什么都有,宁愿自己心里苦。其实她就是太要强了,你想这样要强的人,能让你不把她放眼里吗?所以呀,你以后就小心点,哄着她点,毕竟比我们的资格老呀。” 晓萱点头,她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刘丰固然刻薄了些,但遭逢这样的事情也的确让人同情。晓萱很感激李薇这样帮她分析,想想真得向李薇学学,和谁都不生硬,未尝不是一种好的处世方法,于是她由衷的说:“像你这样的性格,应该一切都顺利,我得向你学习。” 李薇苦笑,只说了一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晓萱并没多想李薇的弦外之音,却听到办公室里的窃窃笑声。 “呵呵,一看小倪就没打算在这干下去。” “是呀,人家又年轻又漂亮可不得出去闯闯,万一要是再找到个有钱的男朋友就不用愁了。” “呵呵呵呵,是呀!” 晓萱不知道她是怎么回的家,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和家里人大吵大闹的,她只记得她反复着一句话——你们这样哪里是为我好呀。 她哭着跑出来,真想永远不再回去。 大约是那个秋天的最后一场雨,她孤零零地躲在一个公用电话亭的檐子下。 很快天宇就赶来了。 晓萱第一次趴在他的肩膀哭泣,第一次像个女孩子般表现出她的柔弱,任凭泪水和雨水交杂在一起。 天宇就那样不知所措地拥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在她一声声哭泣中悸动了整颗心,心疼是那一刻惟一的感觉。是的,晓萱永远都是他最心疼的女人。同样也是伤他最深的!就像8年后当晓萱的第二个丈夫何过悄无声息却是决然不顾地离去后,她向他哭诉时,他终于爆发出了内心压抑了多年的情绪,终于狠狠地痛快地说出心底的话。“你以为你是谁?以为你可以左右别人的感情吗?以为只有你可以随心所欲吗?别人不可以吗?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为什么弄成这样,但我却深知你太喜欢在无意中伤害爱你的人了。就如我,那样的伤害——8年了,还在!” 晓萱也是在8年后,在自己也深深地心痛后才真正地明白她的确伤害了这个世界上最心疼她的男人——余天宇。她承认一切的伤害缘于错误,她今生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不负责任地嫁给她无法产生爱的人,甚至当时只有仇恨的天宇,更大的错误则是嫁了后从没想积极地去呵护婚姻,完善情感,而是一味地挑剔天宇的平凡,追究那一夜的落败,活在失落和悲哀中,寻找着解脱的借口,而无意中把婚姻当作了儿戏。 那一夜? 的确如果没有那一夜就不会有晓萱和天宇5年的地狱般的婚姻。或许他们会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在彼此需要的时候给对方一个肩膀,但偏偏就有了那一夜…… 晓萱因为总经理助理一事泡汤,所以看谁都不顺眼。当办公室里又像开会那样张家长、李家短地议论时,晓萱终于暴发了。高老师和刘丰自然结成联盟,一起攻击她。而晓萱也毫不避让地反击。一下子,办公室里挤满了老师,门口也堵满了学生。李薇左右劝阻,双方都不见收敛。最后校长闻讯赶来,驱散了学生,劝走了其他老师,又是劝阻又是打压,总算平息下来。 晓萱坐在椅子上,看着高老师和刘丰仍然气鼓鼓的样子,胸口犹自起伏不平,心里竟然有了一丝畅快,仿佛几天来压在心头的怨气终于散了出来。脸上也不由有了一分得意。 这时,天宇打来电话,告诉晓萱:他们单位组织去北京旅游,而且每个人可以带一名“家眷”。问晓萱有没有兴趣,晓萱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可到了真要出发时,晓萱却迟疑了很久。直到天宇催了一遍又一遍,才极不情愿地收拾几套衣服,赶到出发点。 大家先后到了,汽车刚开动不久,晓萱就感觉有很多讶异的眼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来。紧接着,车厢里一片窃窃私语,甚至向前后打听,末了,再仔细而深意地向晓萱看了一眼。 晓萱尴尬地低下头,偷偷地,又狠狠地看着旁边的天宇。天宇呵呵地傻笑。 到了北京,下了车,晓萱发现在这一拨人中,天宇的旅行包是最大的。晓萱在大家对天宇的打趣中又一次感受了尴尬。晓萱转身就走,天宇背着大包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走累了,才在天宇的央求中一同找了个旅馆。 当天宇打开旅行包,里面多是汉堡、卤水j腿和各种晓萱最爱吃的小零食,晓萱在那一刻有了一些感动和愧疚。 两个人已经和同伴分开,又身处异地,特别是在乍寒的深秋,面对着每一张接踵而来的陌生面孔,晓萱突然觉得天宇是如此的熟悉和亲切,甚至有了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这几天一直没有笑容的晓萱“哧哧”地笑。真的,她越来越觉得天宇和她像是亲人。没有男女的爱慕,却是彼此的惟一,惟一知心的男女。有时候她也想如果天宇再多些书卷气,不会在紧张的时候连句话都说不完整,她会不会愿意和他有进一步的发展?然而一切都是如果,正如一切都是未知一样。 天宇其实很会玩,带着晓萱在天坛的回音壁处听回音,只可惜她并没有听清楚他喊出的话——我爱你。她忽闪着眼睛一个劲儿问:“啥?你再大点声。” 晚上他们坐上三轮车观赏夜景,又在王府井狂吃小吃,最后跑到三里屯去喝酒。那时候他们所在的城市还没有太多的酒吧,只有几家很有规模的迪厅和大大小小的歌厅夜总会,所以酒吧的松弛的氛围令他们顿感新鲜的同时也调动了他们身体中想要释放的元素,他们痛快的喝酒,痛快的嬉闹。当他们回到旅馆的时候就稀里糊涂地进了一个房间爬上了一张床。 她闭着眼,如同在梦境中游走;他承认,他还是有一丝清醒的,只感觉身体的欲动与酒精在体内的灼烧撞击出更强烈的渴望。 他哄着她,脑袋沉沉的;她嘴里含糊着,头往枕头里扎,迷迷糊糊地竟脱了衣服。 他看到她的胴体,酒醒了一半。他呆愣了片刻,之后他身体更加的膨胀,无法挣脱地如狂奔的野马般的激荡。他喘息着,伸出双手轻轻地触到她。她不算丰盈却十分圆润的胸部把他最后的一点心理防线崩塌。他的唇连同他的身体一同压下去。 “啊!”在她的惊叫中,他瘫软。 晓萱很长时间都忘不了自己从疼痛中醒来时的刹那间清醒的空白。除了白色床单上的点点血痕清晰地记载着她的灰暗,就没有任何美好的残留。 她痛哭着向墙上撞去,所有温暖的画面不复存在。余天宇不再是她如亲人般的好朋友,她恨他! 天宇完全的傻了,他真心的悔恨,任凭晓萱抽打他,也不松开紧紧抱着她的手。他知道他对最爱的女人犯下了天大的错误,他不奢求原谅,只想尽可能的弥补。 晓萱最后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后,自己也没有了力气,她冷冷地望着他,这样冷漠的眼神一直到他们离婚一年后再见时才渐渐的消失。就像他们离婚前夕天宇痛心疾首的话语——一直以来我知道错了,但我的爱是真的,既然我们结婚了,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温暖的眼神,只要那样一个眼神就心满意足了,可是你不肯!是我错在先,我无话可说。可是你既然无法原谅我,无法爱我,为什么又答应和我结婚呢? 晓萱的变化是彻底的,她沉默了,连眼神都沉默了。但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 那些天,她严重地失眠,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会做噩梦,梦到的竟然是那个割腕自杀的音乐老师。那女人披散着头发,目光呆滞,无限幽怨。这样的梦境一出现,她就会猛然惊醒,之后抱着膝呆坐着。她不是喜欢流泪的人,过往偶尔的泪流多是在家人面前使用的小伎俩。而这时,她的眼泪串串滑落,犹如在干涸的沙漠中难觅甘泉的独行者,不知道前面是否有绿洲。 夜晚还是最容易度过的,白天则更让她迷茫落寞。她默默地工作,躲闪着别人的目光。她知道女孩一旦变成女人,身体,尤其是胯部就会有变化,凡是有过性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办公室里大多都已结婚,她更加担心,怕他们看出她身体的变化。于是她连走路都提着气,尽量不让自己的胯部浮动太大,她的身体如同绷紧的弦,时时都有崩断的可能。 天宇每天下班都会在晓萱家附近的那个电话亭下等她,但晓萱从没来见过他。他心里是矛盾的,他想见到她,哪怕承受她再多的唾弃;他怕见到她,怕看到她冷漠仇恨的目光,那样的目光让他明白,他无法弥补。 天宇痛恨自己,承认他始终对晓萱存有期待,期待她转了一大圈,找不到适合的心上人而最终会选择他,但他从来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他无法给自己找借口,即使晓萱告他,他也无话可说,只是……只是怎样才能回到从前,回到她对他无比信赖的日子。 天宇一p股坐在了便道上,头深埋在自己的双膝间,已经一个多月了,他不知道她究竟怎样了,甚至不知道今生是否还会再见。 晓萱还是出现在天宇的面前,停了一下,转身急急地走。 天宇跟在后面,走到一个废弃的仓库后,晓萱站住了。 “我可能怀孕了。”她并不看他。 “啊?”他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惊恐。 晓萱怔怔地看着他,眼泪汩汩地流,终于号啕起来。 天宇傻傻地看着晓萱。 晓萱放肆地哭,疯狂地扯自己的头发。天宇急忙拉住她的手,晓萱一记响亮的耳光毫不留情的落在天宇脸上。 他怔怔地,没敢去摸自己的脸,只心疼着眼前那张无比憔悴的脸。他鼓起勇气说:“晓萱,你别怕,明天我陪你去检查,你放心我会负责,我们结婚。”还没等晓萱有任何的表示,他忽然想起对面就有一家医院,“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检查。” 晓萱突然停住哭,毫无表情看着天宇。过了好一阵,说:“不去这样的大医院,我不能碰到熟人,你带我找个偏僻点的小卫生院。” “好好!”天宇连忙应着。 晓萱突然又痛哭,不停地晃着头:“我很担心,要是宫外孕怎么办,那样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了。” 她又想到那个音乐老师,更多的恐惧侵袭而来。双手合十,祈求着不会出现那最糟糕的结果。再看看天宇,天宇消瘦了很多,没有了平日憨憨的笑容,一脸的颓唐,好像在等待审判。 她不能再看他,否则会疯了。 晓萱在一家小卫生院做了人工流产的手术,疼痛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她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一切都是偷偷摸摸地,幸好天宇有一套父母早就给准备好的房子,于是晓萱向家里谎称学校派她去外地听课,而后便住到天宇的房子里。 天宇对她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而她的情绪仍然很不稳定,不是一言不发就是大发脾气。或是突然就把杯子、碗碟全砸了,好像那样她才痛快些。 每一次天宇都默默的收拾,默默地再准备了新的饭菜,直到晓萱用摔碎的玻璃向自己的脸上划去,他才边抢过来,边“扑通”一声,双膝跪在那一堆玻璃茬子上,听着他的膝盖碾着玻璃的声响,看着他的膝盖渐渐渗出血来。晓萱终于笑了,冷冷地笑了。她说:“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告诉你,绝不!” 天宇忍着疼痛,说:“我没想让你为我心软,只想如果我们之间必须再受伤,那就让我来承受吧,因为——因为——”他又突然口吃起来,但他还是用尽了力气,说出了最后三个字,“我爱你。” 晓萱哭了,她想她已经别无选择。 晓萱和天宇的婚礼在转年的春天,却没有子媛和安成那样热闹的场面,晓萱坚持一切从简,领了结婚证,两家人一起吃了顿饭,就算办了喜事。 这样的简单不仅晓萱家不同意,天宇父母更是不高兴,但晓萱不管任何人的想法,沉着脸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愿意不愿意都这样。” 两家人都被噎得够戗。 天宇的父亲似乎看出了些问题,便和儿子深谈了一次。 “天宇,你觉得你和晓萱合适吗?” “合适!”天宇低头吃饭,并不想多说什么。 “天宇。”父亲很有耐性,“爸爸知道你很喜欢人家,可人家对你呢?感情的天平不可能一样,但也得差不多,否则日后受罪的是你自己,不要等结婚后再后悔。” “爸,您别说了,我都明白,但是我知道只要能和她过一天,我这一生都是幸福的。” 天宇那时候的豪言壮语的确是发自内心的,只是未免太过天真,因为这个世界上处处是计量器,没有谁真的只付出,而不求回报,在得与失面前,人是最真实的动物,贪婪地,只想拥有。所不同的,仅仅是程度。 同样,晓萱家对这门婚事更是强烈反对,而晓萱就一句——这事情你们找到领导也没用,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晓萱妈被气得直流眼泪,还是嫂子冷静,凭她对小姑子的了解,晓萱是决然看不上一紧张还有点结巴,谈不上帅气文雅,学识工作都很普通的天宇的,这其中必定有些缘故。 嫂子特意找到子媛,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子媛,我担心她和你那个表弟有了什么事情?所以才要和他结婚。”这样的想法一直在嫂子心里升腾,只是不好说出来。 子媛使劲摇头,说:“不会的,晓萱没那样笨,天宇也不是那样的人。” “可如果没有任何原因,她为何突然就决定和他结婚了呢?” 子媛轻轻摇头,也很奇怪,她知道晓萱只把天宇当哥们儿。 “子媛,你们小姐妹之间容易说话,你去帮我们问问她,倘若真的像我想的那样,你一定要告诉她尽管那是个大事,但也没什么了不起,可如果走错了婚姻的路,就是很难改变的大事了。” 子媛点头,她也的确想和晓萱好好谈谈,毕竟婚姻不是儿戏。 晓萱却冷笑着反问:“婚姻怎么就不能是儿戏?” “当然不能是儿戏,两个人要过一辈子的,只有相爱才会珍惜,才会为对方想。”子媛说着就是一阵呕。 晓萱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皱了眉问:“你是不是又有了?” 子媛用手按着胃,强咽了几口气,说:“是呀,刚一个多月,这次反应也特厉害,我婆婆说应该还是男孩子。” “天!”晓萱十指叉入发间,头向后仰了,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此时距子媛上次临盆也就四五个月,稍微有一点常识的人就会明白,这样短时间内再次怀孕对女人是多大的伤害。 她实在按捺不住,气呼呼的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呀?” “晓萱,你怎么这样说呢?” “那你让我怎么说?连流产后三个月内都不能同房,难道生产后竟然可以吗?你自己算算,你现在又有了,那说明你们最多两个多月就有性生活了,他妈的吴安成还是人吗?”她越说越气,竟然破口大骂,那气势,倘若安成在,抡了巴掌也有可能。 “唉。”子媛叹了气,她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叹气了,“晓萱,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也没有办法,我是个儿媳妇,是安成的老婆,我有责任呀。” “什么责任?有责任就拿自己开玩笑吗?” “你知道自从孩子没了以后,我们全家是怎样的吗?我公公、婆婆身体每况愈下,安成竟然都瘦了,单位里还风言风语说我们夫妻一定是血y相抵,孩子才会夭折,他那样要面子的人都快崩溃了。” “你为他们想,那你呢?”晓萱递给她一杯水,想想她正难受的时候还为自己的事情跑这样远的路来找她,又多了些感动。 “其实我也想赶紧再要一个。” 子媛这样说的时候是虔诚而坦然的,仿佛那些话语就是真理,接受是惟一的方式。 晓萱无语,没有像以往那样反驳甚至嘲笑,近来她忽然也开始相信命运,相信一切都是因果之间的关系。她正呆愣的当儿,子媛突然想起了什么。 “晓萱,你刚才说流产三个月内也不能同房,你怎知道的?” “我……我……”晓萱支吾着,脸色已然大变。 晓萱还是向子媛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许是真的压抑太久,这样一口气倒出来,心里多少舒服了些。 子媛早已呆了,手中的杯子拿起又放下,就那样反复着,眼泪也随着静静流淌下来。 “哎呀!”晓萱看见她的泪水,更烦了,“你哭什么?我又没死。” “可是,可是,你该怎么办呢?”子媛接过晓萱递给她的纸巾,仍然泪水涟涟,“你根本不爱天宇呀,但若像嫂子说的不当回事,也是不可能的呀。” “是呀。”晓萱咬了唇,也哽咽起来,“你不知道,尤其是想到单位那个自杀的音乐老师,我心里就发抖。和她比起来我还算幸运,毕竟天宇很爱我。可我不甘心呀!你说我怎么就和他一起出去旅游了呢?怎就那样喝酒放纵呢?怎就会一切都像被魔鬼牵着鼻子走呢?” 两个人都沉默了。 吴家对子媛的再次怀孕,既惊喜又紧张,处处小心,生怕再有什么意外。余萍不再让子媛做一点家务,甚至不想子媛去上班或是外出。 可子媛惦记着晓萱,便趁家中无人,溜了出去。 两个人无语前行,走到了区政府附近的广场。新翻修的广场是用浅米色大理石铺成的地面,在初春的日子里隐隐地冒着寒气。中央喷泉孤独地矗立着,这样平常的周末自然不会开放,尤显出没有水气的干冷。四周的街灯是节能型的火炬样式,尽管是中午,尽管是关闭的,但在阳光的照耀下仍放s了闪闪的光亮,那些光亮如同夜幕后遗留下的星辰,在白昼里是那样苍白和突兀,平添着强加的冷艳。 这样的景观与周围陈旧的楼宇形成明显的反差,好像一个人生硬的提了一口气,没有匀速和过度,就哽在了那里。也难怪如此洁净清雅的场所,驻足者只有寥寥数人。城市表面的发展无法引起平民百姓的共鸣,人们关心的不过是衣食住行,偶尔的悠闲该是一种极大的奢侈。 她们在这样空荡的广场中的石凳上坐下来,晓萱机械地喝了一口矿泉水,水有点冰,她咂咂嘴,说:“子媛,你别喝这个了,挺凉的!一会去麦当劳给你买杯热橘汁。” 子媛鼻子一酸,使劲儿忍住眼泪。无论何时晓萱总是为她着想的,这样的情感甚至不亚于安成。想到安成,她的心中就有些迷惑,安成是有明显的变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也经常会冲她吹胡子瞪眼睛。以前安成和婆婆拌嘴的时候都是臭嘴不臭心,现在可是真刀真枪真生气。常常弄得她两边哄两边劝还两边被埋怨。最近婆婆单位就要给买房子的钱,婆婆已经发话要买房子单独过。 “哼!”晓萱冷笑,“我看那样更好,亲戚远来香,我越来越觉得你婆婆有点虚,表面上特热情,笑容能保持很久,可心里怎样就不得而知了。” 子媛轻轻舒了口气,说:“是呀,我觉得我就是结婚太早,年龄太小,很多事情不明白,婆婆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是哪天我的想法和她不一样了,恐怕就难相处了。” 她说着挺了挺身子,按了按腰。晓萱忙扶她起来,两个人向前溜达着,心里空空的。 “子媛,你说几年或是几十年之后我们都会怎样?” “不知道,不过我想平淡是真,我们平平淡淡地生活吧,结婚、生子,上班吃饭。”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像狗一样的偷生。你看这个广场,去年还是破破烂烂的,而今呢?即使再冷清,也是活生生的进步,而我呢?我呢?”她越说越激动,“我看不上他,我不会和他好好过日子,更不会和他生儿育女。我和他说的很清楚,他愿意就结婚,不愿意可以不结,结了也可以立刻离,反正我的婚姻注定不会顺利。” 子媛的心紧紧地揪着,不知是身体的原因,还是心理的问题,她呕得厉害,想要劝慰的话一句也说不出。 晓萱却噔噔地大步向前走去。 子媛忙加快速度追她,脚底下一滑,跌倒了。肚子一阵钻心地通,当她挣扎着想爬起时,却看见自己大腿上一片殷红,顿时昏厥过去…… 晓萱闻声返回,慌忙扶起子媛,抱在怀里。 子媛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腿上的血,晓萱仰头大哭。 一辆出租车开过去,又倒了回来,简单地询问了几句,把子媛抱上了车。 突然起了一阵狂风,是属于这个季节的沙尘暴,追着刚刚启动的出租车卷了过去…… 第九章 《圣经》上说: 第 6 部分 欲望文 第 7 部分 墙外花枝 作者:肉书屋 第 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第九章 《圣经》上说:“充满爱意的粗茶淡饭胜过仇恨的山珍海味。”而人与人之间的仇恨无不缘于利害,当利害一经产生,山珍海味也变得索然无味。 余萍的心脏病犯了。在孩子夭折时,她就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好不容易从失去孙子的y霾里调整出来,身体却大不如前,根本没有办法应付强脑力的顾问工作。那样的投资银行是很现实的,当初聘请她做顾问,是看重她多年的经验。可最近精心设计的几个信贷方案都没有得到重视。几次和几个行长私下交流自己房屋补贴的事,行长们不是欲言又止,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实在躲不了互相推诿。 周一的例会上,大家礼貌地向她打过招呼,却纷纷讨论一个小科长的提议,几次投向几个行长探询的目光,都被躲闪开了。会议还没到一半,余萍觉得脑袋越来越沉,身子却不住地哆嗦,终于滑到了地上。 余萍在病床上醒过来,感觉十分恍惚: ……生产后的子媛,虚弱地躺在床上,干涸的嘴唇,苍白的脸颊,温情而满足的眼神…… ……刚刚睁开眼睛的小孙子,混沌地张望…… 护士见病人醒了,笑了一下,转身走出病房。 一会儿,两个女同事进来,寒暄几句,通知了行长和安成。 半小时后,几个行长都陆续来了,例行公事地问候。都劝慰余萍“好好休息,多保重身体,不要挂念工作的事。”最后还要补充一句,“工作放手让年轻人去干。” 余萍担心不能发光发热了,可能连就要到手的30万元的房屋补贴都泡汤了。她唏嘘自己精明了一辈子,算盘打得再利落,也没算到这样的结果。 安成走了进来,黑着脸,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久久不开口。 直到余萍问了好几遍,甚至有些发怒了。安成才沉痛地说:“子媛又……又小产了。” 世事就是这样,倘若不如意的事超乎想象的发生,就会令人沮丧,甚至走向极端。当子媛给吴家生下一个健康活泼的宝宝,这份快乐对余萍母子是如此的满足和完美。而孩子的夭折,却将他们直接从幸福的巅峰推到了谷底。在莫大的期盼中,子媛再度怀孕,他们相信不久,他们的世界又是一片明媚阳光。可子媛的小产给了余萍一家再一次无情的打击,还有余萍和安成的人生信念。 总之,余萍对子媛的看法彻底的变化了,越看越觉得是一副苦相。她甚至和来探望的子芳说:“唉,当初就看你妹妹林黛玉的样儿,说实在的,我是不同意的,安成喜欢,也就依了他,可没想到……”不当领导的余萍说话也缺少了领导的艺术,要多直白有多直白。或许她压根就觉得没必要掩饰。 子芳正用胳膊肘帮她按摩着肩部,从安成帮她解决了摊位的事情后,服装生意也有了转机。所以,她就常来看望余萍,当然她有她的盘算,一方面和为了和安成套近乎,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来陪余萍说说话,讨好她。她没有朋友也没有什么更亲近的人,婚姻大事无人帮忙,余萍倒经常问她,还说要帮她物色,她便抱了很大的希望。 “是呀,是呀,子媛虽说是个美人,可从小就很多人说她福薄的相貌。原以为嫁到您这样的好家庭,可以过舒坦的日子,您瞧,这不顺当劲儿。” 子芳的话简直说到了余萍的心里。 “可不是吗?你看看我们家,还缺什么?就缺了人气儿。你伯伯本来就是个闷罐子,安成现在又很少回家吃饭了,那子媛整天都不怎么出声,我没病都被她憋出病来了。把她当女儿疼爱了这几年,却不能当女儿一般说。” “阿姨。”子芳不愧是售货员出身,眼下的小服装店也经营的不错,果然是练就了一张甜言蜜语的嘴,“您就把她当女儿说,那是她的福气呢?说实在的,您这样通情达理的婆婆是天下难觅,别说说她,就是骂她,也是为她好,她也该好好听着。” 话到手到,没等余萍自己动手,子芳的拳头已经轻轻落在了她的腿上。力量刚刚好,余萍总算有了笑模样。 “哎呀!你说你们是一母同胞,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你瞧瞧,你是多有眼力的闺女呀,大大咧咧的,多好呀。可子媛凡事都闷在心里,谁都不知道她究竟想什么。” “阿姨,也不是谁都不知道,她至少和一个人说。” 这一老一小四目相对,“哼”!都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 “可别当着安成面提那个害人精。” “我知道,您放心好了。” 正说着门铃响了。 子芳一副熟落的自家人的表现,嘴里说着“来了”,就奔过去开门。还是沙尘天气,刚一打开门,那厚重的防盗门竟然“呼”地一下又关上了。不过子芳已经看到门外恰恰是晓萱和天宇。她索性转回身,跑到余萍面前,压低了声音问:“阿姨,是那个害人精,给他们开门吗?” 余萍把手中的不锈钢压力杯重重地搁置在茶几上,干脆地说:“不开!” 可就在这时门开了,安成黑着脸进来了,嘴里竟然骂骂咧咧地。 “你她妈快滚,我们全家都不想看见你。” “表哥,你有——有——话好好说,别骂人呀。” 天宇忙走到前面,急急地算是辩驳也算是央求。 安成推开他,皱了眉头,随手把外套扔在沙发上。余萍刚要说他怎么不把衣服放衣架上,子芳已经麻利利地挂好了。余萍这才没发作,转而冲着侄子说:“天宇,你们快走吧。你的婚礼我们全家也不去参加了。礼金我已经给了你爸爸,该做的姑妈都做。最后还得提醒你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可不能光图外表,找个心眼儿不好的女人。” “姑——姑——姑妈!”天宇彻彻底底地说不利落了,急得直挥手。 晓萱扒拉开他,面色凝重,走到余萍面前。 余萍斜靠在沙发背上,侧着脸不看她。安成正襟而坐,胳膊搭在双膝上,两手交叉,一双小眼睛冒着怒火瞪着她,眼珠子好像要滚出来一般。 晓萱几次欲言,又都无言以对。这些天愧疚成为最强烈的音符,占据了她整个心房,替代了自己的悲悯。 孩子?孩子对子媛,对他们一家意味着什么呀?经历了上次儿子夭折的打击,这个孩子便是她们全家的精神支柱。如今,子媛因为陪她而摔倒,最后导致流产! 其实那天送子媛到了医院,晓萱只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不仅会招来安成一家的憎恨,最关键的是害了子媛这个比亲姐妹还要亲三分的朋友。在医院里,她尽一切可能照顾子媛,对安成的仇恨和天宇的心疼浑然未觉,好像及时照顾好了子媛,就是追不回来了,也可以让自己向子媛,向安成一家赎罪。 而发生意外……每想到这一点,晓萱仿佛一下子就失去了思维的能力。她不停地骂自己是“扫把星”、“害人精”。 所以,在安成家的客厅里,无论安成的破口大骂,还是余萍的冷漠表情,以及子芳的讥讽眼神,晓萱都无动于衷。她真想给他们跪下,可是她知道就算是下跪磕头,仍不会得到原谅,更不会减轻子媛再失骨r的痛苦。想到可怜的子媛,她喉咙哽了哽,捂住嘴哭了起来。 安成更加烦躁了,一巴掌拍在木质茶几上,茶几上的水果托盘跳了几下。 离他最近的余萍不由得哆嗦了,随后捂住心口摆着手,说:“都别闹了,再经不起折腾了。天宇你们快走吧。” “哎呀呀!快走吧!”子芳甚是嚣张地蹿了过来。连推带搡地轰他们。 晓萱边往后退边哀求道:“阿姨、安成,是我不好,你们要打要骂都行,只求你们让我看看子媛吧。” 她忍着哭声,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天宇看着很心疼,认识这样久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低声下气。他情不自禁地扶住她。 “哼!”余萍站起来,不理她,径自向屋里走,却迎到从里屋出来的儿媳。 子媛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神中满是疲惫和焦虑。 “你出来做什么呀?”余萍很不耐烦地示意她回去。 子媛没有听她的话,反倒又向前了一步。 “妈,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别怪晓萱了,她也不想的,况且……也是我自己不小心。” “别说了!”没等她说完,安成就似头豹子般地咆哮起来。 安成面冲着妻子,喘着粗气,此时子媛的虚弱不再令他神往,相反倒更让他堵得慌。 他终是松开了紧握成拳的手,虚脱般“扑通”一声又跌坐在沙发里。左手顶住额头,只想清净。 余萍站在儿子和儿媳中间,走也不得留也不是,只剩下长吁短叹。 子芳眼珠一转,忙扶着她坐回来,投其所好地说:“阿姨,这些事情也的确蹊跷,说不定是有人心存妒忌,把子媛推倒的呢?” 余萍经她这样一提醒,也猛然警醒,隔过她,伸手推推安成,说:“你快问问你老婆,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丫头故意推她的?我懒得理睬她们。” “哎呀,妈!”安成放下手,一张白胖的方圆脸变了形变了色,活脱脱的苦瓜样儿,他尽量平复了些情绪,张张嘴,却终没说出话来。他在身上乱摸,也没摸到一根烟,才想起今天早上刚打开的一包烟早已抽完。子芳忙从自己银色的小手袋中取出一根递给他,说:“坤烟,将就下吧!” 安成接过来,脸色稍见缓和,点点头,算是谢了。 沉默! 良久的沉默后子芳小声问:“吴大哥。”安成比她还大4岁,她从不叫他妹夫,即使对一条商业街的人们也只字不提他是她妹夫,而是得意地炫耀是与自己关系很密切的一位大哥。好像这样,她与安成的关系就更近了。 就在这时,派出所打来电话,单位有事,叫安成立刻去。 安成犹豫了下,没有告诉领导家里发生的事。本能的,他特怕别人知道他的第二个孩子没有出生就又没有了,好像那是一件极见不得人的事,会被大家在同情的同时而笑话。不,即便真的只有同情,他也不愿承受。 安成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准备出门,可刹那间又是怒火暗涌,他一把打翻茶几上的杯子。杯子是瓷的,砸在大理石地面上仍旧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屋里的人心全都颤了颤,不敢出半点声响。 子芳迅速地收拾了碎片,擦净了地面,还递了两张纸巾给安成擦手。 “吴大哥,你就别伤自己了。”这句话真说得恰到好处,惹得安成眼泪直往外溢。他真没有想到这个平日他都懒得用正眼看的妻姐,竟是这么善解人意。他虽没说什么,却不由得流露出些许感激。 “吴大哥,你单位有事,就快去,这有我呢?”子芳也是有点鬼心眼的女人,她知道眼下可是她笼络余萍母子的好机会,和他们搞好关系,是没有亏吃的。 安成起身向外走,经过晓萱身边,狠狠地说:“闪开。” 天宇忙揽住晓萱。 安成也没有看子媛一眼,尽管子媛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她渴望安成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但是没有! 很长的一段时间,吴家都是沉闷的,这一次要比上次多了许多的怨,而所有的怨都集中在子媛身上。 子媛也觉得好像真的做了对不起吴家的事,每天小心地看着大家的脸色。 余萍则越来越霸道专横,对老伴儿都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老吴知道她是把对子媛的不满到处转移,好脾气的老吴并不和她计较。 这天余萍站在房子中央,指手画脚的,折腾着家具的安放。 老吴摇摇头,拿起喷壶去给花浇水,心想余萍彻底退休了,这个家就更热闹了。以往还能在单位发号施令,现在只剩下他们这一家三口供她调遣了。 刚想到这儿,就听余萍喊:“老吴,这盆滴水观音得扔了或是送人。” “啊?”老吴慢慢转过身,喷壶差点掉地上,“余萍啊,这可是你最喜欢的一盆花呀!你看看——”他拉了她过来,“我把它养得多好呀!” 的确,那盆滴水观音已经有六七厘米高,叶j挺拔地支开,叶片宽大葱绿,将叶j坠得稍稍有些弯。酱色的花盆,潮湿的土,更衬出苍翠欲滴。 余萍摘下老花镜,不耐烦地说:“你也是个知识分子,麻烦你平时看看报读读书。”说着,她又把老伴儿拉到报架旁,取下最上面的一份,递给他,“看看这上面写的——滴水观音是有毒的。” 老吴又把报放回原处,说:“我早看了,虽然滴水观音的j叶对脾、胃有一定的刺激性,可以说它有一定的毒性,但这种刺激性本身因人而异,有的人比较敏感,有的不是很敏感。其实它的毒与香烟中的尼古丁来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那也不行。”余萍急眉急眼,斩钉截铁地说,“我现在一切以孙子为主,子媛随时都可能再怀孕,万一沾了这花的毒就麻烦了。另外你和安成谁也不许在家里抽烟,最好就别抽了。” 老吴真是哭笑不得,说:“余萍呀,我看你有点当年老蒋‘宁可错杀一万,也绝不错过一个’的阵势,别这样草木皆兵的,顺其自然吧!” 余萍又把花镜戴上,和老吴较劲儿般地说:“你搬不搬,你不搬我自己来。顺其自然?我两个孙子都没了,我……我……” 说到这儿,她又激动了,心脏“突突”跳,顿时脸色煞白。 老吴忙扶她坐下,找了药端了水,让她喝下,安抚道:“你千万别急,我这就搬,别急!” 休息了一段的子媛上班了,她忽然很想和秦朗谈谈,当她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时,他正拉开半扇抽屉,偷看子媛在婚礼上和他的合影。看到她,顿时红了脸,莫名的紧张。 两年了,子媛结婚已经两年多了。秦朗也在单位的一些老大姐们的热心帮助下频频地相亲,却没有一个可以交往下去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放不下已经是别人妻子的子媛。子媛丧子、流产都是厂里的新闻,好在子媛一向做人低调,朴实厚道是出了名的,大家多是表示同情。而这样的言论传到秦朗的耳朵里,却是难以忍受的——潜意识里好像子媛本应该是他的女人,与他幸福地生活并生儿育女,可偏偏她在别人的怀抱里枯萎。 这样强烈的愤慨令他对她有一种难言地怨恨,所以当别人对子媛问候的时候,他是沉默的,只远远地注视。注视着一个清纯的女子慢慢地憔悴凋零,注视着那个恬静的女人脸上越来越多的灰蒙,的确,子媛白净的皮肤在那两次之后已经不再透亮,眼睛也不如以往的水灵清澈,总有一帘挥之不去的哀怨。而这样的注视下,怨恨淡去,渐生的是想把她拥入怀中细细呵护的渴望。每每这时秦朗都觉得自己实在窝囊——爱,却从不敢说出口。 子媛对此是一无所知的,她是个太踏实的女人,嫁人了更不会多想别的风花雪月,安成就是她惟一的男人,她和安成的家就是她的全部世界。不过对秦朗她有一种本能的信任。 “秦科长,我有点私事想和你说。” 秦朗关上抽屉,脸上仍然残留着莫名的紧张。 “好,你坐下说。” 子媛在他对面坐下,一脸的愁云。 “你也知道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嗯。”秦朗突然很怕亲耳听她说起关于她和她丈夫或是孩子,那都会让他妒忌,让他不平衡。于是他嘴里应着却低下头。 子媛没有察觉,继续说:“我家里人都很难过,其实他们谁能比我更难过?” “他们对你不好吗?”他抬起头。 子媛淡淡地笑,摇头。 “不是呀!只是最近和他们有点分歧。我想彻底调整一下身心,所以打算参加成人高考,修完本科。” “那很好呀,还学服装设计吗?” “是呀,那是我从小的喜好,就是不能派上用场,至少也完成自己的心愿。” 秦朗几乎没有了任何杂念,有的只是对这个女人的刮目相看——逆来顺受的子媛竟然有这样多的主见,这真是他没想到的。 他冲她微笑,“作为朋友我一定支持你。”他老成稳重的脸上居然流露出孩子般的调皮,“这样吧,你的图纸就由我包了,不过你得亲手设计制作一件衣服给我。” 子媛也笑了,已经难有的甜甜的笑,使劲点点头,既而又有些沉郁了。 “可是我家里人都不同意,说一上就得3年,这期间要是有了孩子就很牵扯精力,所以……所以……”她望着他,好像他是她的救星。 秦朗一下子从刚刚的亢奋跌落谷底,看着子媛无比信赖又无比执着的目光,他恨不得掀翻面前的办公桌。 子媛呀子媛,她的心里只有她的家,而对他?还能有什么? 男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看着一个深爱的女人为他人笑为他人痴。 秦朗是死要面子的人,他不会让她察觉他的真实。他收敛着心情,平静地说:“你上学就会对家里的事情有影响,但关键看你怎样取舍,很多人不都是一边带孩子一边学习吗?你怎么就不行?我总觉得你该为自己活。”这是他真心话,如果子媛是他的妻子,他会鼓励她完成学业,甚至完成梦想。 而这一句“应该为自己活”却足以让子媛憋闷许久的感觉涌动出来,但她还是抑住了泪。即使和他再交心,却总有距离感,她不是不愿意,而是怕他看到她流泪。 感激地望着他,子媛做了决定。 半年后,子媛参加了成人高考,并顺利地考取了。 一场风波随即而起,那般的猛烈,绝对可以和室外秋风的乍寒相比,自然也不是子媛可以预料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季节在转换,人也在变化,或者不能说是变化,而是暴露,暴露出最私底的自己时连自己都会震惊。 其实只要将一个人内心的态度由恐惧转化为奋斗,就能克服任何障碍。子媛是在经历着这样的转变,尽管缓慢! 子媛这样的转变看似缘于安成的巴掌,其实有着更强大的动力,是什么?子媛一时想不明白,但她知道她不能就这样活下去。 而安成落在妻子脸上的那一记重重的巴掌又是为什么?仅仅是子媛擅自坚持上学吗? 想必没有那样简单,子媛的坚持不仅是对一件事情的执拗,更让安成感受到她性格中的倔强,那样的倔强无疑是对他的威胁。就像后来他和子媛闹离婚的时候,晓萱的那一通痛快淋漓地表述:你这个人原本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少爷羔子,仰仗着家里条件比较好,就总把自己当太子,其实你算什么,不过是个小警察,离高官厚爵还差远了。幸好你模样不济,才多少收敛,否则就算是当年叶群帮儿子选妃,选出的你也未必看得上,尽管也没人看得上你!说白了就一句——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吴安成的确很看重自己,他从不否认他是很爱子媛的,但那要建立在子媛温顺体贴,对他言听计从的前提下。 或许孩子的事情是他们之间渐生芥蒂的原因。孩子的事情如同是一首年少时候很喜欢唱的悲伤的老歌,就算许久不哼唱了,一旦跳出其中一个音符就会立刻勾起所有的情愫。 那段时候就是如此。 同一个派出所的马健和扬帆比他晚结婚近两年,可人家顺顺当当地生了个7斤8两的大儿子。孩子的百岁宴一点都不比他们的婚宴简单,而且一切费用马健的父母全包。大伙一边起哄说他们应该是先上车后补票,一边不住地夸那孩子长得集中了父母的优点,马健夫妻简直都合不拢嘴了。 这些人平时说话就是这样没有分寸,安成也经常如此成群结社地挤兑别人,都习惯了。并不觉得言词中有太多的不合适。不过安成喝多了,他总感觉大家在祝福的同时是在嘲讽讥笑他。 同事邻里间早有议论:“安成是不是有什么生理问题?” “应该没有吧?生龙活虎的一小伙子。” “也难说,那以前谈对象怎么老是吹呢?” “嗯,有道理。” “也可能是他老婆有问题。怎么那么漂亮的姑娘就偏偏看上毫不起眼的安成呢?”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 “你看第一个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呢?” “医院也没法说清楚。” “这一个怎么又流了呢?真的是摔倒了?谁还会那么不小心?” “这也难说。” “我看就是她老婆的问题。” “八成是。” “怀倒是怀上了,可就是活不长。难道还是安成的问题吗?指定是他老婆。” “就是就是。” 尤其当有人说:“老吴,你可都33了,可得抓紧了,否则男性的性功能减退,想生个健壮的儿子可就难了。”不过是玩笑,在这个环境中的人都承受得起。 可那一阵哄笑却着实刺痛了他,他也哈哈地笑着,心理却骂道:“这帮混蛋!” 就是带着这样的怒火,安成看到一脸兴奋地高举着夜大服装设计专业录取通知书的子媛。他一把将通知书扔到地上,想都没想就说:“不能上,什么大专大本的,我就是中专,照样是国家干部?你呢?就是本科毕业了不还得在工厂呆着吗?再说目前生孩子是我们首要的任务。” 说着,醉眼矇眬的他抱住子媛,一下子把她按在床上。 子媛穿着松紧带子的睡裤,他一把就拽了下来,伴着一股酒气,他的嘴就压向子媛的嘴。 子媛使劲别过头,好言相劝说:“安成,你先洗澡去吧。” “不!”他继续解开她的上衣,“他妈的,那帮混蛋怀疑我性能力有问题,我得证明给他们看,老婆,我们做a,我们明年一定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大儿子。” 他开始胡乱地亲吻、揉搓子媛的身体。 子媛哭了,觉得自己好像一具行尸走r。她怀念着曾经温存的画面——轻柔的亲吻,温柔的抚摸,甜蜜的情话,相合的渴望。 她奋力推开他,她不想他做禽兽,也不想自己成为没有知觉的空壳。 而她的一推,换来的竟然是他的一巴掌。 子媛捂着火烧火燎的脸愕然了,泪珠凝固在腮边,眼睛里是一片迷茫。 安成的酒醒了大半,他失魂落魄地靠在床边,想让自己更清醒些,直到听到子媛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妈”的叫声。他才彻底醒来,赶忙爬起来,抱住用被子蒙住脸在痛哭的妻子。 “子媛,你别哭了,我喝多了,是我不好,你打我吧!” 他抓起子媛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打,子媛甩开他,继续蒙头哭泣。 “好,那我自己打自己。” 他真的抽起了自己,边抽边哽咽,含糊地说着:“我无能,我废物,我就像他们说的那样连个孩子都没有,我还打老婆,我算什么男人。” 子媛的心软了,她能感受到安成心底的折磨。派出所大小也算是个衙门,吃皇粮的人多少都有点狂妄自大,说话没有遮掩。安成家庭条件好,本就有点目中无人,凭借余萍的关系,曾经帮着一个副局长的儿子办过贷款,之后关系便极其密切,同时他又是正式警校毕业,综合这些,只要那个副局长提了正职,他就比起很多转业回来的有些资历的更有提升的优势。谁都不是傻子,谁都看的明白,别看平日称兄道弟,心里早都有自己的盘算,看不惯安成的大有人在,想打击他的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而他偏偏最在乎别人的抢白,觉得很没面子,这口气便出在子媛身上。 子媛很想劝劝他,想对他说别管别人怎样说,我们平静的过自己的日子,时间久了,连说的人也都没了兴趣。 可还没等她开口,余萍竟然闯进了屋。 子媛赶忙用被子裹住自己被安成扒光的身子,脸更红了。 安成看着母亲,连哭带笑,继续抽自己,继续骂。 余萍抓住儿子的手,皱着眉头,呵斥他停手。 安成仰面跌躺在床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房顶。 子媛已经在被子里穿好了衣服,她下地,来到余萍身边。 “妈,您休息去吧,我来照顾他。” “你要是能照顾他,他还自己跟自己玩儿命?子媛呀子媛,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们家安成一向都是个开朗乐观的,现在变成这样,你难道没有责任吗?”余萍觉得自己很是苦口婆心,更是很有道理,“你们究竟是怎么了,家合万事兴,子媛,你好好想想,安成对你有多好,他从小被我们宠爱,可如今只知道宠爱你,你可不能让他伤心呀。” “妈。”子媛一句也c不上,想辩解又实在说不出口,索性不说了,眼泪一串串地流淌。 余萍却看到了地上的通知书,她俯身拣起来,看了看,举着问子媛:“安成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这样的对吗?” “妈。” “子媛呀。”余萍还是不容她说话,“发生这样多的事情,妈埋怨过你吗?妈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的,你也得体谅我们呀!不管是安成还是我和你爸,我们都盼着这个房子再添人气,这个学就别上了,家里又不指望你改善工作增加收入,好吗?” “妈,上学总没有坏处的,何况这和生孩子不矛盾呀,很多人都是一边学习一边带孩子呀。” 余萍很不习惯子媛这样振振有辞,她凝视着儿媳妇,想窥探出什么。 “子媛,你以前从不这样和妈说话,你这是怎么了?”没等子媛回答,她便恍然大悟地冷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晓萱教你这样说的,我看你呀,趁早别和她来往了,那个孩子真是很没有分寸的,你们知道吗?她连八月十五都没和天宇回你舅舅家,把你舅妈都气病了。” 提到晓萱,子媛不再说话。晓萱结婚有大半年了,两个人就没见过面,偶尔通个电话也是懒懒的口气,每次都匆匆挂了。结婚那天就是一副稀松的样子,没有一点高兴劲儿,不知道究竟过得怎样。 第十章 晓萱结婚后变化很大,除了话少了,眼神不再那样咄咄人,更奇怪的是她疯狂地热爱上本职工作。每天加班,周末还去外面的补习班兼职,要知道以前的她看到李薇、刘丰她们周末也不休息,就直咋舌,很明确地表明态度——没钱,宁愿忍着,也不去受那累,一个星期已经有5天和学生打交道了,最后那两天得留给自己。 晓萱这样工作,收入明显增加了,可穿衣打扮却不如以往了。曾经她是校园里引领时尚的一道风景,而今一天到晚就一件黑色的夹克和一件灰色的绒外套替换着。 刘丰问:“晓萱,你不会把钱全交给你老公吧。” 晓萱不明白她的用意,就如实回道:“是给他呀,他在银行工作,存取方便。” 刘丰撇撇嘴,说:“真是一物降一物呀,晓萱这样厉害的丫头终于有人管了,怪不得新媳妇也不添置些新衣服,呵呵。”她又突然笑了,“我可好心劝告你,钱还是要自己拿着的,这年头一切都变化快,万一婚姻出现问题,要是连经济都损失了,那就叫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点你得向李薇学习,一个月就给她老公200元吃早点,其他全握在自己手里。” 李薇的脸“腾”的就红了。 “刘老师,您别拿我说事呀!您想介绍经验就把您自己和盘托出,听说您才是真正的贤良淑德呢?对他爱得既宽容又真挚。” 刘丰脸色大变,尴尬地笑笑,抱了作业本说要给学生讲解作业,就出去了。 李薇冲着她的背影“哼”了一声,自言自语着:“有本事就接着说,看谁成话柄?” 晓萱探探身用右手中的蓝黑色水笔敲敲她的桌子,问:“你不是一直叮嘱我别和她正面冲突吗?你自己怎就没忍住呢?” “谁叫她这么嘴下无德呢。”显然李薇还在气头上,“我跟你讲,对于直接挑衅自己的人是不能客气的,否则她会认为你好欺负,以后就成了她的说辞。况且我最讨厌别人说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当初告诉你的什么?女人比的就是老公,你不和人家比,人家还和你比呢?” 晓萱用笔支了右侧太阳x,若有所思地喃喃:“我还是不和任何人比,谁愿意比就比吧。”她还想告诉她,她之所以不时尚了,不是因为钱,而是她不想,或许女为悦己者容吧,她越来越失去了兴趣,和天宇在一起,她没有那份心情。不过她还是把这些话咽了下去。 眼前出现天宇张了嘴巴,着急却说不出话的样子,她想:“要是被刘丰那样的人知道,还不定受到怎样奚落呢。” “晓萱!”李薇压低声音说,“其实她刚有一点说的对,经济大权可不能丢,即使在他单位存,名字也得写你的,夫妻关系是最密切又最脆弱的,好的时候就是一个人,不好,就是陌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她抬起头,望着她,她没想到那个平日里总在夸奖老公体贴,寡居的婆婆分外识大体、对她无比慈爱的李薇真的如刘丰所说。 李薇继续说:“还有你结婚也没告诉我,结婚这样久了,也不请我去你家,我们天天一起回家,住的这样近,又是这个学校里关系最好的,亏了我把你当妹妹般,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晓萱双手合十,一个劲儿地表示歉意,说实话,她不想让任何一个人走进她的家,不想让谁知道她究竟嫁了一个怎样的男人。她承认在这点上她很虚荣,她怕别人的议论,怕别人说心高气傲的她嫁了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根本配不上她的男人。她想这辈子她也就如此了,曾经的那些美好幻想彻底成为肥皂泡,不用吹,也会破灭。 但李薇毕竟是这个单位里惟一可以交流的人,婚后两家住的也很近,天天一起骑车上下班,关系越来越密切。 晓萱终于邀请李薇来家中是在那年春节的时候。天宇要去参加同事的聚会,怎么求她一道去,她都不理睬,他只好自己悻悻而去。 晓萱立刻邀请李薇前来,这样既招待了她,又可以避免她和天宇谋面。 偏巧李薇也没带老公,两个人无比自由地畅谈。 “啧啧。”李薇在这套将近80平方米的两居室里迅速溜了一遍,满心羡慕地说,“真不错,刚结婚就有这样一个窝儿,这在现在绝对算是好的居住条件了。比我强百倍,你知道我们和婆婆住在那种老式的40来平方米的小偏单里多不方便吗?我做梦都想有自己的房子。” 晓萱好像没有任何触动,给她沏了杯咖啡,笑道:“来,尝尝我的最爱。” “哟。”李薇笑了,“够小资的呀,不过喝咖啡可会影响生育的,咖啡、可乐都少喝。当然主要是指男人,因为咖啡因会刺激j子,影响j子的质量。” 晓萱抿了一口,苦笑。 “什么生育不生育的,我是不会要孩子的。” “为什么?”李薇问着,陡然发现对面墙上的照片,“这是你老公?哇,很英俊呀。” 晓萱也抬头望去,的确,照片中的天宇称得上温厚清俊。然而感觉又是另外一回事。 “呵呵。”李薇用胳膊肘杵了杵她,“鼻子也很大呀。” “鼻子大怎么了?”晓萱不解。 李薇偷笑,说:“我有个同学在医院工作,她告诉我从医学的角度,鼻子大的男人性欲旺盛。” 晓萱喷出口中的咖啡,再将嘴巴鼓起。 “天呀,你什么意思呀?我不懂得这些。”晓萱一边擦一边看了看李薇问。 “这有什么。”李薇向后仰去,“男欢女爱,本来就是人之常情,没什么扭捏的。不过看你这样水灵灵的,应该不错,” 晓萱本能地摸摸自己的脸。水灵? 她不知道她是否水灵,但是她知道她厌恶和他做那种事情。偶尔的交h,都像是如临大敌,必须要求天宇准备好避孕的工具,还要认真检查那套子是否破损,甚至进行到一半儿的时候,就会询问:“好了没有,可别遗漏了,要是让我怀孕了,就嫁接到你肚子上。” 弄得天宇顿时泄了气,一个人去阳台抽闷烟。 晓萱才不管他,自己倒头欲睡,可怎么也睡不着。是的,这一年来原本挨枕头就能睡的她开始失眠。 有一次,她也偷瞄了一眼阳台上抽烟的天宇。天宇呆呆地站立着,呆呆地望着远方,呆呆地用手背摸一把脸上的泪。 天宇哭了,他竟然哭了。晓萱的心理还是掠过一丝不安,不是因为愧疚更不是因为爱,而是——同情。但很快,不安就没有了,她想谁同情我?那些曾有的美好憧憬——与一个文雅倜傥的男人牵手湖畔,厮守终生的梦境。那男人浪漫而温存,生动而性情,进取而多才,痴情而专一,重要的是要与她相爱。而天宇呢?最多就占了最后一条,可从来爱她的男人都是具备这一条的。自然待到多年后晓萱才明白婚姻中爱的坚持有多难,除了责任更多的是一种本能的情感,就如同天宇说的话——对你的爱更像是一种本能,即使你浑身长满了刺儿,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你紧紧地抱在怀里,哪怕被刺伤全身! 这话应该是很煽情的了,可晓萱就是无动于衷,甚至更加悲悯,渴望着有一个她爱的人能这样说,但那似乎只有在梦里了。 晓萱是做过那样的梦的,她看不清楚那个男人的脸,但可以肯定不是余天宇,那该是一个符合她想像的男人,那是一个幻妙的场景,迷蒙的光耀中,她与那个男人亲吻、爱怜,每一次触碰都是那样真切,每一个晕眩都是那样柔媚。那样的幻境中她竟然体会到做女人的美妙。 醒来,身边鼾睡的天宇也醒了,感受到她的不寻常,便试探着抚摸她,轻咬她的耳根。她忽然就打了个激灵,迅速地挣脱,随即眉头紧缩。 天宇更加沮丧,用手指去捋开她紧皱的眉,轻声问:“老婆,和我在一起,你真的这么不开心吗?你看看,每天睡觉时眉头都是皱着的,我很心疼。” 她拨开他的手,用被子裹紧自己,不说话。 他于是试探道:“那天我听了个广播,说你这样的情况可能是有心理问题,应该在性心理咨询师的帮助下调整一下。” “哼。”晓萱冷笑,“我自己知道,我才不去治疗呢,你要是受不了咱们就离婚。”的确,她心里明镜一样,她就是对他有心理“障碍”,这个“障碍”就是“不爱”,和一个朋友、兄弟怎能亲近? 离婚这个词就这样轻轻松松地从她的嘴里溜出来,没有丝毫的难以启齿,就好像是天宇给她买了件衣服,她看了一眼,就让退掉般的随意。 而天宇的心是痛了的,他忍着痛说:“老婆,离婚这样的话可别随便说出口。” 她知道她的话是不近人情的,但并不想认错,甚至没有半丝悔悟,反而嘟囔着:“别叫老婆,多俗气的称呼,和马路上卖西瓜的差不多。” “怎么会?我们同事都是这样叫的,都觉得亲着呢。” “哎呀,别提你那些同事了,个个都不求上进,不学无术的。” 说完,她蒙头,不再听,也不想再说话。 天宇则在黑暗中感受着阵阵的痛楚,那痛在呼吸间隐现,细细碎碎的,如无数条爬行的虫,侵蚀了他的身体。 他想愤怒,结果忍耐了;他想狂叫,结果喉咙干涸了;他想痛哭,又怕晓萱更加瞧不起一个落泪的男人。但是无论怎样他不想失去她。 不失去她几乎是那几年他整个生活的目的,他期盼着有一天晓萱能够爱上他,能够 第 7 部分 欲望文 第 8 部分 墙外花枝 作者:肉书屋 第 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不失去她几乎是那几年他整个生活的目的,他期盼着有一天晓萱能够爱上他,能够像他心疼她那样的疼他。 然而面对天宇,那个爱字如同是溺死在晓萱心底的一只蝴蝶,没有了翅膀,飞不出她的唇。 “喂。”李薇推了推失神的晓萱。 晓萱这才愣怔了下,恢复了清醒。 李薇似乎有难言之隐,欲语还休的。 人很多时候就是如此,心中的隐秘不愿意被人发掘,而隐藏的久了,自己便有一种与人倾诉的冲动,当然要绝对信得过的。 李薇就是憋了很久的那种,在她看来对人真诚的晓萱自然是可以信赖的,而她也的确到了一吐为快的地步。 “晓萱,我特别想离婚。” “什么?”晓萱惊得差点打翻了手中的杯子,“好好的,怎么想离婚呀,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唉!”李薇的这一声叹气把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凝固了,“还记得上次和你说去占卜的事情吗?” “嗯。”晓萱应着,给她杯子加了些热咖啡。 李薇看看她,多少还有些犹豫,“晓萱,我们是同事,不是不相信你,是怕无意中说出去,就成了别人嘴里的笑话,可憋在心里那样久了,真的快郁闷死了。” 晓萱更奇怪了,整天乐呵呵的李薇能有什么愁苦的呢? “我真的想离婚!” 李薇又是一句这样的话,“你知道我结婚三四年为什么不要孩子吗?” “你不是说怕体形会变,怕会老吗?” “那是借口,女人没有因为生孩子而怕的。” “借口?” “是,其实我和他几乎没有性生活,当然想有孩子还是可以的,我们都很正常,可我根本不想要。” 李薇说着,脸渐渐涨红。 “究竟为什么呀?你可是大家羡慕的女人,老公体贴,婆婆通情达理。” “哼,那不过是嘴上的说辞。” 哦,晓萱明白了,原来她和刘丰一样,隐藏着内心的苦楚。不像她,结婚后就闷闷不乐的,就是不说,也能看出她的不如意。 晓萱想到自己对天宇的排斥,问:“你不爱你老公?所以不想和他亲近?” “很多事情和爱无关。”李薇苦笑着摇摇头,“虽说我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不过感情还是不错的,没想到的是他妈妈——太不可理喻了。” 李薇一下子提高了音量,加快了语速,“都说寡妇婆婆是非多,这话一点不假,我都要后悔死了!” 李薇的眼泪“吧嗒吧嗒”滴落在咖啡杯里,溅起一个个咖啡珠,一丝苦味儿弥漫。 “婚前每次去他家,他妈妈都很热情,为了让我们独处,常假装有事情去亲戚家。可我们刚结婚没几天,她就经常在我们已经躺下后推门就进,有时候给我们送杯牛奶,有时候就问点闲事。起初我不好意思说什么,但最后发展到我们正亲近时,她进来了。亏了是冬天,否则全都在她眼里了。” 李薇喝了一口滴了泪滴的咖啡,不仅苦还有点咸,说不出的不是味儿。她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继续说:“那次我都快疯了,没客气,大喊一声——出去!没想到不仅他妈妈连他都和我急了。晓萱,你知道那种孤立无援的感受吗?” 晓萱真的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她没有那样的体会,她和天宇单独生活,去公婆家的时候少之又少,偶尔去了,天宇都会安排他在自己过去的房间看电视百~万\小!说,不管婆婆怎么不高兴,都由天宇去担当。 “我知道婆婆一个人拉扯他不容易,我也不是狼心狗肺的女人,可是他们也得顾及我的感受呀。但没有,老公别的事情都好,就是不能涉及他妈,只要和他妈有关系的,就没有商量。从那次后我和婆婆就几乎不说话了,她也不做我的饭,每餐只拿他们娘俩的餐具,就算我做了饭,他也得陪他母亲吃。以前他的工资都交给我,现在又继续交给他母亲,理由是物价涨了,开销大了。” 李薇气的脸色铁青,使劲抹了一把脸,“就这样我们从争吵到现在的冷战,别说性生活,连简单的恩爱都没有了。” 晓萱听得直起j皮疙瘩,这样的生活实在可怕,她忽然想起平时同事对李薇的评价——这样娇媚的小女人,大约老公一日不见都会受不了的。 是呀,李薇不算漂亮,却是典型的小女人味儿十足,眼睛细长,总是笑眯眯的,娇俏中有点迷蒙性感。特别是身材,不胖不瘦,玲珑有致,胸脯饱满而挺拔,令人遐想。 晓萱看着她,不由得产生一种义愤,生硬的说:“这样的婚姻,还是趁早离了好。” “你以为我不想?可我离婚后去哪?娘家还有兄嫂,不能回。租房子又负担不起,我们一个月就那七八百呀!拼命兼课,是挣了点钱,本想和他一起贷款买房子,可他说他不会抛开他母亲单过。索性我就把哪当旅馆了,现在晚饭都在外面解决,回去就是睡觉。” “那怎么行呀?这样的婚姻不是名存实亡吗?” 那时的晓萱即使经历了一些生活磨难,仍然是凭着自己的心情想问题做事情,并未真正了解生活的艰辛,直到自己面对两难的选择,在婚姻的门里门外徘徊得肝肠寸断时,她才真的理解了此时李薇的难。 天宇进门时,晓萱和李薇刚吃完自制的火锅,并痛快地喝了点白酒。那白酒还是天宇为婚后探望没来参加他们婚礼的晓萱的叔伯们而准备的。晓萱并不领情,只一句我家的亲戚不必走动。虽没直接说出嫌他给她丢面子,可眼神已显露无疑。 天宇有时想大约是上辈子欠了她的,此生才会用失去尊严的爱去偿还。 白酒是高度的古井贡,两个人都喝了二两多,没醉,只是有点兴奋,说出的话也更加赤ll! “晓萱,我终于明白了,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钱才是真的!我要是有了钱就立刻买房子,立刻离婚,立刻潇洒地活着。” “不,我不要钱!”晓萱咯咯地笑,“我要爱情,一见钟情——二见定情——三见不了情的爱情!” “啊?呵呵!你还小,还可以幻想,我快30了,要实际些就要有钱。”李薇在洗手间,半掩了门喊:“不过,你嫁了小职员是有点亏,凭你,至少嫁个小款儿!好在你老公比较帅,也算不错!” “呵呵,哪里帅,是眉毛是眼睛还是嘴巴?傻了吧唧的。” 晓萱的话音未落,天宇打开房门进来了。她愣怔了下,问:“你们不是要玩通宵吗?” 天宇吸溜着,一身的寒气。 “怕我不在家做饭,你又吃饼干对付,就借口感冒了,先回来了,喏——”他把食品袋举到她面前,“还给你带回两个螃蟹。” 天宇只说了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除了几个真真正正的男女光g,其他人全是双双对对的,只有他不是光g却落单儿。 天宇人缘儿很好,大家热情地让他打电话叫晓萱赶过去,弄得他十分为难,干脆以不舒服为由提前回来了。 天宇在家里也是个“少爷”,和晓萱结婚后却彻底成了家庭妇男,洗衣做饭全包了,而晓萱仍旧是平民家的“公主”——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总是很挑剔。 晓萱也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刺儿头,浑身上下长满了刺儿,不顺南不顺北的,整天皱皱巴巴,即使满心愿意也好大的不高兴,原本阳光的面孔上越来越多的是烦躁。 晓萱没接那两个螃蟹,而是低声说:“李薇在咱家,你尽量别说话。” 天宇知道她怕她的朋友知道他说话结结巴巴,没有面子。他无奈苦笑,以前从来没有因此失去自信,现在连他自己都觉得那是很大的缺陷。 他只微笑着和李薇打了招呼,就一头扎进厨房,先给她们泡了茶,让她们醒酒,之后就开始收拾碗筷,直到李薇告辞,都在厨房里忙碌,刷完了锅碗瓢盆,又把灶具墙壁都擦了。他平静的表面后是阵阵的痛楚,想到当初对父亲说的话——只要和她过一天,一生都幸福。鼻子一酸,他差点淌下男儿泪。 正月十五是天宇父亲的生日,终于有了一次两家人的大团聚。 毕竟是最近的亲戚,余萍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的亲弟弟是不能不认的。 晓萱和子媛很久没有见面了,多多少少,心里有一点芥蒂——晓萱觉得子媛对她也是有怨恨的,她有点冤;子媛不明白她常常背着家人给她打电话,她却总是冷冷淡淡。 安成本就不想来,不仅是不想见到晓萱,更因为他懒得接触任何人,他厌恶别人的关怀,那能让他失去平衡的心更加倾斜。他也不认为那是人们的好心,而看作是对他的讥讽,特别是在他每天的“辛勤耕耘”下,子媛的“领地”仍旧是干涸的,没有滋生出他渴望的秧苗。他真是万分沮丧!懒懒得靠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一起来的子芳聊天。 如今子芳是吴家的座上客,不仅深得余萍的信任,就连曾经不用正眼看她的天宇都和她越来越合得来。 晓萱问子媛:“他们怎么和子芳这个俗气的女人那样亲近了?” 子媛说:“我婆婆不上班后在家里很闷,喜欢上了打麻将,可我怎么也学不会,姐就经常来陪他们打。” 晓萱没再说什么,却隐隐地感觉不对劲。 只有天宇最开心,笑逐言开地忙着照顾每个人的情绪,还主动申请掌勺。 除了买好的一些熟食,其他的菜肴也很丰富:红烩大虾、红烧平鱼、腰果西芹百合……蔬菜沙拉是必不可少的,而且一定用千岛沙拉酱,那是晓萱的最爱。 余萍看着侄子像模像样地挥勺子抖铁锅,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忙叫安成。 “你看看,快看看!天宇竟然会做这么多菜,而且味道不错呢。” 安成像钉在沙发里一样,p股动也不动一下,不断地按着遥控器,漫不经心地换着电视频道,揶揄着:“是呀,他结婚后接受厨师培训了。” 晓萱轻蔑地撇了撇嘴角,关上房门,不想再听到安成的话语。随后发现靠在字台边上的子媛正注视着她,便慢吞吞地走过来。 “子媛,你别介意,我真的不想听他说话。” “唉。”子媛轻叹,无限伤感,“他是越来越极端,你别介意才是。” 两个人都沉默了,曾经无话不谈的朋友,显然是生分了,不知道是时间的演变,还是境遇的变化,或许是彼此都没有了某种情绪,又都增加了另一种负担。 隔着房门传来天宇和几位老人的说说笑笑,天宇招呼着他们品尝着菜肴。余萍不停地夸,天宇妈笑着说:“儿子娶媳妇的好处是可以吃到儿子做的饭了。”她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这样说时并没有别的意思,然而听者有意,几乎每个人都觉得她话中有话。 晓萱一脸的无所谓,侧目间,发觉窗外已微黑。寒冬腊月,天黑的早,干冷的天气,令黑蒙蒙的夜多了几分萧瑟和苍凉。 室内,暖气很热,而那热度有一种非天然的干燥,像是一个极其平常的女子在脸上涂抹了太多的胭脂水粉,是抢了人们的眼球,却始终不是本色。 蓦然间,她竟产生哭的冲动,眼圈红了。 “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晓萱苦着脸,“过完年就25岁了,却越来越失败,没有爱情,没有事业,没有朋友,更没有人疼。”说到这儿,她更委屈了,瘪着嘴,唇角直抖。 子媛看着孩子般赌气啼哭的她,心中涌动了无名的烦厌,很想痛快地斥责她,却终是忍住了。她知道娇纵惯了的晓萱是吃软不吃硬的,只能连哄带劝。 她坐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 “怎么没有朋友?不管我婆婆、老公怎样,在我心里你是像亲人一样的朋友。怎么没有爱情,是没有你希望的爱情,可你希望的真就是爱情吗?怎么能说没有人疼,你父母兄嫂谁不疼你?尤其是天宇,你看他看你的眼神,那样小心翼翼的,有畏惧却没少了怜惜。说实话,你该知足,该对他好点了,毕竟你是个妻子。” 晓萱双手捂住耳朵,不想听。 子媛真有点生气了,说:“你已经嫁给他了,没有人强迫,天宇又是那样爱你,你不善待他就是你的问题了。” “我怎么没善待他,我是在外面鬼混了,还是打他骂他了?” “尊重!他是你丈夫,是个男人,需要起码的尊重。可你呢?对他不理不睬的。你们是好朋友的时候,你对他也会有情谊,现在关系更近了,你怎能这样任性随意?” “对!”晓萱晃掉她的手臂,气哼哼地说,“我是越来越霸道、小气、庸俗,不可理喻!你们以后都别理睬我了。” 子媛不想再说什么,她本来就是不善言辞的人,此时心里堵得慌,就更是说不出来了。她真的很担心她,这样的态度怎么能经营好婚姻?任何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人和人之间应该是平等的,如果有一天天宇受不了呢?不,子媛想有一天天宇肯定会受不了的,那时候晓萱的婚姻会怎样? 子媛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只是她自己的婚姻也已经如履薄冰。 子媛是个温厚单纯的女人,倘若她有一点点的心机,一切都会变得从容。有时候狡诈真的是必要的,这样一个人心不古的时代,毫无保留的真诚往往换来的是莫大的伤害。 爱情婚姻?亲情?友情?一切的情感都在旋涡里打转儿,与机缘无关,与性情无关,是人性最y暗的一面的爆发。 任何人或多或少都有y暗的一面,如同都要经历黑夜,只是人们用沉睡来接受黑夜,却不能用沉默来承担y暗。 y暗如同是幼小的时候就存于人腹中的蛔虫,如果吃了打虫药,排出了身体,就是轻松的感觉。如果从来都没有吃,或许会死于腹中,或许会一直生长,总会在一定的时候在人的体内翻滚折腾,令人疼痛难忍,于是想尽办法让它离开身体。 夏子芳是个内心y暗的女人,潜意识里她总在寻找平衡,不是想自己像子媛一样衣食无忧、生活安逸,就是希望子媛和她一样孤苦伶仃、生活难安。 她巴结余萍一家人,不是为了妹妹能得到照顾,只是想攀附而已,她的生活圈子里没有这样的亲戚朋友,她几乎把这家人看做是惟一可以帮她改善境遇的契机。 余萍也越来越把她的事情当作大事,到处张罗着给她找对象,尽管是只见风声不见水起,也总是让她看到了希望。后来她陪他们打麻将晚了,就睡在客房,再后来就经常留宿,自然是余萍的邀请,也是她的意愿。 她越来越不想住在那里外间的平房里,尤其是那个名义上的大姐以孩子上学近为理由又住进来之后,简直是太不方便了。她明白那女人不过是怕拆迁时,她近水楼台先得月。然而那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的家,她再厉害再不好欺侮,也没有说话的分量。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和余萍诉说,并不失时机地奉承迎和着余萍,甚至说:“我没有妈妈了,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见您,就好像是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每个人都有致命的弱点,无疑喜欢听好话,喜欢被恭维的感觉就是余萍的致命弱点。如此强攻下,这个最初很不入她眼的世俗不堪的女人竟然成了她的干女儿。 子媛从没想到自己的亲姐姐对自己充满了嫉恨,在寻找着一切机会让她陷入困窘。子芳勿需口蜜腹剑就足以让子媛落入她的圈套。直到那场轩然大波后,她才有了些须的怀疑。 安成的巴掌再次落在子媛的脸上是在他绝对清醒的状况下。这次他不是只给了她一巴掌,而是痛打。他尽情地把他粗俗不堪的一面表现了出来,子媛被他打得鼻青脸肿。 那一刻他似乎疯了,忘却了承诺。直到父母、子芳破门而入,直到老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他才扭巴着一张麻酱饼子脸,气恼地甩手去了客厅。 “子媛,不是我护着安成,你这件事情做得太过分了。”余萍语气还算温和,言语却透着不满。只是看着媳妇被儿子打得面目全非,原本要发泄的怨气也就忍了,吩咐着子芳帮子媛用冷水敷脸,自己和老伴去到客厅和儿子交流。不管怎样安成丧失理智的行为还是让老两口儿十分震惊的。 “安成,妈理解你的心情。”余萍竟然给儿子倒了杯水,“我们都盼着子媛再怀孕,生孩子,可她为了继续大本的学业,竟然偷着吃避孕药,幸亏子芳问出来告诉你,否则我们急死也白搭。你那样疼爱她,她却这样,你怎能不伤心。” 她这样说着竟流了泪。 安成也哽咽起来。 “哎呀!”老吴终于开了口,“余萍呀,你这是教育儿子吗?无论怎样,他那样打老婆就是错误的,像什么?即使是犯人也不行呀。人家子媛没有什么亲人了,你们这样不是欺侮人吗?” 余萍张张嘴,又闭上了,她明白老伴儿说得在理。 安成却痛哭失声。 “爸,你知道我的苦吗?我快34了,单位里同事天天说我太难产,甚至还有人开玩笑说我结扎了,我心理也不停地嘀咕,谁想到是她人为的问题。爸,我算看透她了,表面温柔贤惠的,实际上就是死有准儿,您说她还想过吗?我打她?我打她我心不疼吗?” 安成一脸的惨烈。 老吴摇头叹气,又心疼又焦虑,不知道这个家何时才能安定。 子媛这时候踉跄着出来,向大门走去。 “你去哪里?”安成大步跨过,拦住她,才看清楚了她的脸。 她漂亮的瓜子脸肿胀着,右眼有明显的淤血。已经平静了些的安成不由得有些心虚,躲闪着她的目光。 余萍和老吴也过来了。 “子媛呀,我们都在说他呢,他今天实在是太混了。可夫妻没有不吵架的,你比他懂事听话,就别和他一般见识呀。” “妈。”子媛叫了一声妈,便感受到了钻心的痛,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不知道妈妈能否在天国保佑她,能否知晓她的窘境,她没有亲人,没有可以投奔的地方,可她强烈的想离开这里,她真的对安成太失望了。 她倚着墙慢慢地滑下去,双手捂住脸,没有哭声,好像所有的眼泪都流进了心底。 子媛最终没有离开,是呀,她又能去哪里? 安成也算是舒了口气,他打她,释放怨气时,是那样痛快。或许他骨子里就是个残酷的人。但他不想失去子媛,他明镜似的知道再也找不到子媛这样年轻貌美又安分守己的女人。可他又无法忍受她的倔强固执,特别是当她用沉默来反抗他时,他离疯也就差一步了。 或许是他们性格差异太大,或许是彼此太缺乏沟通,或许是造化弄人,或许是每对夫妻都可能存在的问题——某段时间内都尽情地爆发着自身的缺点,同时用最挑剔的眼光去发现对方的问题,并将彼此的缺点最大限度地扩大,于是对对方产生身心的动摇。 人与人都是在失望中渐行渐远的,夫妻之间的失望如不及时修复,就会越走越远。 子媛与公婆、安成达成协议,一旦怀孕就办理休学。 安成没有正式向子媛道歉,而是用买首饰来表达心里的愧疚。子媛戴上了那枚价值5000元的小钻戒,却无法忘记那个晚上安成的歇斯底里。 夜晚,虽然还躺在一张床上,虽然还会任由安成把她困在怀里,但心远了,真的远了。 子媛在家休息了几天才去上班,而眼角仍有淤青,那显然是被暴打后的遗留,所以没有人相信她跌倒摔伤的谎言。 秦朗远远地注视着子媛,她轻微的声音,一问一答间慌张的眼神,无不令他揪心。 他忽然很恨自己,如果当初他大胆地向子媛表达了爱慕,或许不能给她很好的物质生活,但绝对会爱护她疼惜她,她绝对会比现在过得好。这样想着,他冲动地想冲过去,想拉了子媛就走,天涯海角,相伴相随。可他的双腿像是灌了铅,沉沉的,动弹不得。 良久,他转身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第十一章 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曲折,关键的地方却只有几步。婚姻就是如此,它如同一盘永远下不完的棋,但它不是楚汉相争,彼此拼杀,而是夫妻对弈,伴侣相处。 恋爱是婚姻的序幕,也是寻觅下棋对手的过程。无论是子媛还是晓萱,或是很多红尘男女都忽视了这个过程,以为相遇了就是冥冥中的安排,却忽视了真正的现实——人的内心是需要品味的,没能真正品味出人的品性,就兀自跨进婚姻的门,那扇门是无论如何也关不严的,不知何时就会悄悄开启,在一阵狂风的推波助澜下,强烈地拍打。是用力关上还是彻底推开,只是一念之间。 婚姻,就是要将一切琐碎积累在一起的生活方式。然而有人积下的是怨,有人积下的是爱。有人因琐碎而厌弃,有人却因琐碎而愈加固守。 晓萱不知道她的婚姻究竟是怎样一种状态,不过她好像也慢慢习惯了天宇的照顾。 转眼已经是婚姻的第三个年头,时间已经跨过了两千年。 这天是她和天宇的结婚纪念日。 天宇早就做好了准备,早上出门时叮嘱着:“下班后我们直接在小城西餐厅见,吃完饭,我们去全市最火的酒吧感受时尚的气息。” 晓萱匆忙地往外赶,嘟囔着:“这个破职业,天天都得上7点半,烦死了。” 天宇已经习惯了她的牢s,把酸奶面包塞进她的书包。 “别忘了吃早餐。” 晓萱已经打开门,天宇冲着她的背影又喊了句,“下班在哪里见呀。” 整个上午,学校的初三年级都在进行模拟考试,没有片刻的消停。学生在不住地机械地挖空心思地答题,老师们从8点到12点都在监考,监考时是不能坐着的,晓萱站得腿麻心慌。 终于熬到午休了,像完成任务似地吃了份盒饭,就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腿搭在另一把椅子上,后背靠着墙,懒洋洋的,恨不得有张床躺着。 刘丰刷饭盒回来经过她这里,竟然没有像以往那样嫌她挡路,就那样悄然地过去了。晓萱备战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心想今天怎么没有一堆不满的话,反倒像蔫儿了的茄子似的。 李薇在摆弄她新换的手机,是摩托罗拉的40和弦的双彩屏超薄新款,她播放着一首首乐曲,非让晓萱帮她选出最悦耳的。 晓萱假装倾听,而后糊弄着随便说了一首《春之圆舞曲》,竟得到李薇的认可,立刻就制定成来电铃声。 有手机铃声想起,是晓萱的。 天宇在电话那端陪着小心,再次叮嘱:“晚上直接去小城呀,我已经买了红酒。” “知道了,都几遍了,啰嗦。” 晓萱挂断,一脸的不快,最烦天宇这样啰理啰嗦的,越来越像个老男人。 李薇竟流露出羡慕,说:“天宇真是个好丈夫,把你当孩子宠爱。” 晓萱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不准她再说。 正好别人来欣赏李薇的新手机,话题便岔开了。 “李薇,这手机得多少钱?” “6000多。” “啊?天呀,是我们半年多的工资呀,李薇你发财了吗?” 李薇把玩着手机,满不在乎地笑,她知道她们话中有话,更想从她口中窥探出些隐秘。 李薇和晓萱相视一眼,笑笑。 晓萱是知道她的秘密的。 李薇和那个老王在一起已经一年了,老王是她补习班的学生家长,一个没有太多的文化却很有钱的包工头。 老王接孩子的时候看到眯眯的笑眼,婀娜的身段,说起话来柔声细气的李薇,感觉像是见到了林忆莲。老王说他最喜欢那种类型的女人,最喜欢那首林忆莲的《伤痕》。 老王追求李薇的手段很老套,就是大把大把地花钱。对于想离婚又困难重重很需要钱的李薇来说,无意那是很奏效的方法。 老王邀请李薇去各种高级的场所吃喝玩乐。慢慢地李薇再不觉得他秃秃的直冒亮光的头顶是那么恶心了,相反却觉得那是一种富贵的象征。 她对晓萱说:“钱真是好东西。” 晓萱说:“那为了钱就一直做他的情人吗?” 李薇轻松地笑:“呵呵,毕竟我还没有离婚,倘若我离了,就他家的那个黄脸婆是我的对手吗?” 晓萱撇撇嘴,摇摇头,不敢苟同。 “我觉得这事情有点玄,你们这样像什么呀?还是应该尽快离婚后再结婚。” “唉!”李薇轻抚着手腕上那个价值万元的玉手镯,漫不经心地说,“我既然搬出来和老王同居,离婚是迟早的事,只是想和他再稳定些,就把工作辞了。” “为什么要辞职?”晓萱很不理解辞职和离婚有什么关系。 “这累死人却挣不到钱的全凭良心付出的工作,我真干腻了。更何况离婚要单位的证明,就咱们这样的单位,离婚那样的事情还不成轰动性新闻。” 晓萱点点头,没敢告诉她现在有关她的传闻已经有好几个版本了。而且任何事情的确是无风不起浪,就好像那些明星的八卦,若是被传出来的,多半是八九不离十。而关于李薇的传闻全是围绕她夫妻不睦,傍了有钱的人。 李薇和老王的事情只有晓萱知情,可她越来越时髦高档的衣着,价格不菲的首饰暴露了她的秘密——一个普通的中学语文老师是不可能有那样的闲钱用来挥霍。 晓萱并不赞成李薇的作为,但李薇对她的信任还是让她很感动的,这样一来两个人真成了很交心的朋友。 从李薇身上晓萱看到很多东西,她想不清楚是对还是错,或许生活就是很难用对错去衡量的。 和天宇这3年的婚姻生活,晓萱多愁善感得很,经常涂抹些伤感的诗句,几乎成了一个宿命的人,没有了现实中该有的热情,把一切都看作梦境中的繁华清丽或是万像皆空,没有什么是值得欢喜的,也没有什么是值得流泪的。想来的确可笑,最性情锋芒的女人一旦内敛平静了不是因为真的悟道了,而是消极了。 晓萱的消极却是一种假性的消极,是给自己放纵自己漠视天宇的情感的借口。当某个契机出现的时候,她便立刻还原,连常常上扬的下巴都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这样的机会在这个初夏的却是闷气的晌午出现了…… 一个浓妆艳抹、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出现在办公室,一股劣质的脂粉味儿直刺靠近门口的晓萱。 家长见的多了,什么样的人都有,谁都没在意。 “刘丰,你个不要脸的女人出来。” 这一声吼却是爆炸性的,所有的人都被这说不清哪个地方的口音的吼叫弄得从晕沉中惊觉,无不抬起头睁大眼张开了嘴巴。 刘丰急匆匆从里面冲出来,拉了那女人就往外走,显然她不想让同事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女人很泼,甩开她,顺带还推她一把。 她一个踉跄,幸好晓萱及时托了下,否则就坐在地上了。 那女人丝毫没有退意,上前一步。 “我老公说你最要面子,今天就彻底撕下你的皮,看你还敢缠着他吗?” 大家大吃一惊、面面相觑,难道顾家的刘丰竟然红杏出墙,被人家找上门来? 晓萱和李薇对视一眼,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刘丰全无了平日的刻薄刁钻,近乎哀求道:“我们出去说好吗?这是办公的地方。” “就得让你这些做老师的同事都听听,看看你有多下贱。” “谁下贱?我忍受你们还不够吗?” 一向昂头挺胸的刘丰竟然掩面而泣,她知道这一次纸是包不住火的,她潜心掩饰的真相必定会被揭示,这让她怎样面对。 那女人分明是知道她的软肋的,继续抖着包袱。 “我和老公在一起好几年了,就想要个孩子,可你死也不离婚,不是下贱是什么?” 她突然伸出手指,怒目圆睁。 “实话告诉你,我今天来就是和老公商量的,你要是痛快离婚,就算了,否则让全校都知道你有多贱。” 偌大的办公室空前的安静,除了女人的叫骂和刘丰的哭泣,便是大家强力屏住的呼吸声。 刘丰更是蒙了,瘫坐在晓萱搭腿用的椅子上。 那女人更加得意,又窜上一步,双手往胸前一交叉,撇着嘴巴叫嚣着:“今天先给你点颜色看看,要是不快些和我老公办离婚手续,我就天天来。” “你真无耻!” 晓萱再也忍无可忍了,“明明自己是第三者,还舔着脸来威胁别人。” “你是谁?有你什么事情?” 看到有人帮腔,那女人的音量明显的小了些。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只要清楚这里不欢迎你就可以了。” 那女人听晓萱一副文绉绉的语调,立刻又来了精神。 “没有你的事,就少在这里放p。” “你!”晓萱气得嘴角直哆嗦,却不知道用怎样的话来回击。 还是李薇见多识广,乐呵呵地从门旁边的角落里出来,站到晓萱和刘丰之间。上下打量着那个女人说:“听你的口音也是走过南闯过北的,你的确和我们不一样,你是属于江湖女人。可这江湖规矩你怎么不懂呢?小老婆可就是小老婆,你得知道自己的身份。” 同事们全笑了,李薇自己心里却抖了下,是呀,她又是老王的什么?一下子她黯然了。 好在大家已经缓过劲来,常被笑言缺乏阳刚之气的两个男老师发挥了男人的作用,警告那女人再闹就报警。 一个业余时间自学法律的同事也搬出法律条款——《婚姻法》第四十六条规定,因重婚、有配偶者与他人同居的,而导致夫妻离婚的,无过错方有权请求损害赔偿。 晓萱并不是很清楚这些,可她自然比那个女人反应机敏,顿时扬了下巴振振有辞地说:“听好了,我们都是证人。你一口一个老公的,我们可听得清清楚楚。” 那女人先还在负隅顽抗,在大家j一嘴鸭一嘴的数落下,慢慢落了下风。后见大家怂恿刘丰去告她坐牢,终于有些怕了,气焰一落千丈,最后翻翻白眼,悻悻然落荒而逃。 大约是憋闷的内心终于得到释放,刘丰的痛哭没有停止,断断续续却是一吐为快地把丈夫背叛她,她忍辱负重希望他回心转意却无能为力的事情讲了出来。 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这样的男人这样的事情听的多了,可发生在自己身边,发生在自己熟悉的人身上多少还是让人难以接受的,特别是这样好强争胜的刘丰。 晓萱一直没有c话去安慰她,但心里无比同情,虽然平时关系紧张,而此时却只有痛惜。 快下班的时候刘丰走过来,有些尴尬也是极其诚恳地说:“小倪,小李,晚上我想请你们俩吃顿饭,算是谢谢你们,也想和你们聊聊。”她说着眼泪又流下来。 人一旦暴露了脆弱,或许就可以尽情些。此时的刘丰性情心性大变,无意之中给晓萱也上了一课——人真的不能用简单的好或是坏来区别。 听这刘丰讲述她的故事,晓萱和李薇都有种说不出的悲悯,同时又有些感动。 “我为什么一再迁就他们?为什么不告他们通j?只因为那是我40几年的人生中惟一的一次爱情,只因为那是我从18岁就爱着的男人。连我上大学的女儿都劝我赶紧和他离婚,可是我做不到,我用了20多年的生命爱他呀。” 刘丰没再哭泣,她似乎很平静地回味过往。 那一刻她仿佛回到了曾经的美好时光。 3个女人的心底都因了婚姻的不顺利而在内心煎熬着:刘丰是难以割舍惟一的爱情经历,李薇是在有名无实的婚姻中衡量着利弊,晓萱呢?她想她该算是幸运的,毕竟天宇是爱她的。 天宇会把单位加班时发的j腿汉堡带回来给她当早餐;会在她夏季随单位旅游时,把水冻成冰,再用干毛巾裹好防化;更会经常对别人说——晓萱,才貌双全! 尽管她并不快乐。 她常抱膝蜷缩在客厅的木质沙发上,她俏丽的面庞没有了甜美的笑容,微蹙的眉头尽显忧郁,与木沙发的生硬组成了和谐的冷色。 她常和李薇煲电话粥,但和天宇无话可说。 天宇不解地问:“晓萱,为什么你有事情和朋友商量却不问问我呢?” 晓萱白他一眼,说:“你的事情还都要我帮忙拿主意呢,我和你说能解决问题吗?再说你除了柴米油盐和单位里的那点活,还懂什么呢?” 天宇不说话了,悻悻然地独自去阳台抽烟去了。 晓萱看看刘丰,再看看李薇,竟然意识到天宇对她是纵容的。 于是才猛地想起今天是和天宇的结婚3周年的纪念日,天宇千叮咛万嘱咐她在小城西餐厅见面的。看一眼手机,天呀,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天宇打来的,餐厅里很乱,她压根没有听见。忙拨回去,连拨了几次,没有应答。晓萱又有些烦躁了,索性不打了。 李薇的心里是最矛盾的,眼前的刘丰因为第三者的介入而受尽屈辱,而她却充当着第三者的角色,之前真的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光彩,她没有主动去勾引谁,是老王爱慕迷恋她,这时候她终于明白自己处于多么不堪的位置,但她无法摆脱。 李薇说:“今天我们干脆不醉不归,我请你们去酒吧喝酒,你们俩是不是还从来没有去过酒吧呢?” 晓萱疯狂娱乐的时候还只盛行的厅,酒吧开始时兴时,她已经和天宇结婚了,也再没有和天宇在一起疯玩的兴趣了。 谁也不会想到,晓萱第一次泡吧竟导致了她和天宇最终的分手。 那家酒吧就是天宇要和晓萱来庆祝的地方,只是同样的时间却分别和不同的人前来了。 就那样的遇见,刹那间却在偌大的酒吧里四目相对,一切都像是预演的一场戏,自己布下那些凄凉或是绚丽的景儿,自己投入地去扮演着自己。 许是整晚都在聆听背叛,都在体会婚姻的无奈,当晓萱看到天宇和一个女孩子痛饮畅谈的瞬间,脑海里是一片空白。 多少次在心中想倘若发现天宇背叛了她,也一定会仰天长笑地放走他,一定会无所畏惧这段婚姻的破裂。 可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还是体会到了失落和愤怒,在音乐的激荡中,她心灵的抖动更加剧烈。 正是一段迪斯科舞曲,整个酒吧都在跃动,只有她和天宇的心是凝滞的,眼神是怔怔的。也只是片刻,片刻迟疑之后她走过去,拿起他们桌子上的一大杯扎啤,痛快淋漓地泼洒在天宇的头上,天宇还没有反映过来时,那一包爆米花也在他的头上开了花。 “你干什么?”没等天宇有所表示,那个女孩子已经恼怒地叫起。 晓萱冷冷地瞄着她——长头发、大眼睛、尖下颚,竟然很面熟。 噢,原来是和自己有几分相像。 这个女孩儿叫茗茗,是天宇单位的实习生,长得很像晓萱,不同的是茗茗没有晓萱的敏锐和清高,不同的是茗茗很崇拜天宇。 平日里茗茗唧唧喳喳围着天宇转的时候,天宇常把她看成了晓萱,天宇才知道原来在他心里是多么渴望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被晓萱依靠,想到这些天宇的鼻子酸了,眼睛湿了。茗茗便会递给他一张纸巾。天宇尴尬的接过,迅速的擦拭。 茗茗说:“天宇大哥,你有什么心事,我愿意聆听。” 天宇的心底有一丝温暖,那是晓萱从来不肯给他的温暖。 自此天宇和茗茗会偶? 第 8 部分 欲望文 第 9 部分 墙外花枝 作者:肉书屋 第 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茗茗说:“天宇大哥,你有什么心事,我愿意聆听。” 天宇的心底有一丝温暖,那是晓萱从来不肯给他的温暖。 自此天宇和茗茗会偶尔一起吃饭聊天,在茗茗朗朗的笑声中天宇也变得轻松,只是天宇仍然会在恍惚间把茗茗当作晓萱。 而今天正是因为联系不到晓萱,却碰到了一个人游荡的茗茗。结婚纪念日却找不到妻子,天宇心很痛,不想回家,便和茗茗来到酒吧。 “晓萱,你听我解释。” 天宇慌了,他不是心虚,他真的对茗茗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但他知道这是个无法解释的误会。 茗茗则好奇的打量晓萱——浅紫色、无袖半高领的短连衣裙,左边的颈部随意打了个蝴蝶结,很清新很别致!长长的秀发乌黑顺滑,齐眉的刘海儿平添了几分灵秀!而那对深陷的眼眸则无比的清澈!茗茗想倘若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个28岁的女人了,她一定以为她只有20出头。 茗茗“咯咯”地笑了,小女孩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地说:“怪不得你对宇哥那么不好,可他还那么爱你,你的确算得上漂亮!” 晓萱被她气蒙了,想斥责她又觉得犯不着,更加冷冷地望着天宇。 李薇没有放过茗茗,她说:“你有什么资格评论晓萱?” 茗茗昂了头,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说:“宇哥是我们公认的模范丈夫,他应该幸福!” 晓萱没有理睬她,她对天宇说:“模范丈夫会和小女孩约会吗?余天宇,我真是低估了你!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搬走,至于离婚是迟早的事情。” 搬走的是天宇,他知道晓萱不会回娘家住的,不忍心她居无定所。 天宇自己租了一间平方,冬天没有暖气,夏天没有空调。好在夏天很快就过去了,而冬天则让他感到彻骨的寒冷。 天宇没有告诉家里人,他不想弄得全家尽知,那样她和晓萱恐怕很难合好了。他只请子媛帮忙劝说,而晓萱根本不听。 子媛很无可奈何地对天宇说:“真听劝告,晓萱就不是晓萱了。” 天宇知道子媛尽力了,他的心更寒了。但他还是会在晓萱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去检查一下电表里是否还有电,会把坏了的灯泡换好,会悄悄地看晓萱散落在写字桌上的写满了字的纸张,天宇很喜欢晓萱潇潇洒洒又俊逸清爽的字迹。 一行男儿泪落在稿纸上,被泪水浸泡了的字慢慢膨胀。 晓萱从换好的灯泡和打湿了的文稿知道天宇回来过,她失眠了。 那晚她第一次想念天宇,但她不知道是因为孤独还是单纯的想念。在辗转反侧中,思绪像找不到头,更找不到死结的乱麻,而泪水却一次次打湿了枕巾…… 转天晓萱决定去单位找天宇,但就快到门口时,看到茗茗正兴高采烈地跑向他。 她怔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在天宇迟疑的当儿,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飘然而去…… 晓萱没有想到她竟然非常难过,但她不承认是出于女人的妒忌。 她哭着跑去找李薇。 李薇住在老王给她租的公寓里,条件很好,只是老王不能天天都来。晓萱和天宇分居后,偶尔会来这里住,两个女人也算是个伴儿。 晓萱连哭带闹地,有点语无伦次。 “我不是舍不得他,我就是没想到,我想不到他那样的人还有人喜欢,更没想到他还会喜欢别人。” 李薇看她这样,竟然笑了,拉了她坐下,说:“你先冷静,别毛躁。” “我能冷静吗?”她又“嚯”地起身,摊开双手,“你能想象出那个对我百依百顺的男人真的有了别人吗?我这几年算是被他骗了,这个骗子,这个混蛋。” 李薇扑哧笑了。 “我看你这骨子劲头,分明是对他有情,要是像我这样,生死都与对方无关了,就是无情无义,也不会再为对方掉一滴眼泪了。” “不是。”晓萱还想辩驳,被李薇制止。 “别狡辩了,感情本来就是说不清的,我们今天就不谈感情。一会老王来接我们去一个饭局,都是他那些生意上的朋友,你应该看看有钱人的生活。” 李薇已经换好了一套米色的配了杏黄色滚边的中式夹袄长裙,随后扔了套淡蓝色的两件套的紧身长衣裤给她。 “换上这套衣服,一定迷倒那些钵满肠肥的家伙们。” “我为什么要迷倒他们?” “哎呀,晓萱,你这几年可真是愚钝多了。”李薇放下正在往脸上扑粉的手,转过身说,“你和天宇目前的状态,再好起来就很难了,即使是好了,你会对他要求更加苛刻,而他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心甘情愿地任劳任怨、任你耍大小姐脾气,所以现在是该为自己打算的时候,如果先找到个条件好的男人,就大方的把天宇让给那个小丫头。” “本来也没有好过,不过我才不会像他那样,只要婚姻还在,就不会找别的男人。” 晓萱说完,方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李薇不就是婚姻还在却找了别的男人吗? 李薇倒不在意,熟练地把长发在脑后梳成髻,说:“我就要和他办离婚手续了,是他催我的,据说已经有了再结婚的对象,对方也是个离婚女人,带了套房子要嫁他,他便很着急和我办手续,并且答应帮我去别的单位开证明。” “那你离婚后,老王会离婚吗?” “不离也得离,以前我没有离婚,和他是平等的,现在我离了,再这样和他在一起就不平等了。” 晓萱默默地换着衣服,心里说不出的悲凉。她还是又穿上了自己的牛仔裤、黑色高领毛衣,蓝色的羽绒服。在一众红男绿女中如同是冬日一株孤立的青竹,格格不入。 晓萱一直感觉到目光的探询,她循着视线望去,竟觉得那个男人很面熟。 晚饭后这群人又转战到ktv。这是这里最豪华的一间,足足有五六十平方米,很欧式的装潢,内配有洗手间,而另一处则可拧开门直接进入一个小露台。露台不大,却足以望尽天际。 晓萱裹上棉衣悄悄溜到露台,关闭了那扇门,便似关闭了那纷繁喧闹的灯红酒绿,只身进入夜阑人静的氛围。一轮属于初冬的皎洁的却也是清冷的圆月高悬空中,月光照了露台,照了她的头发,照了无法捉回的呼出的气流,于是连灵魂都浸在皎清如水的月光里,心里像怒涛涌来的凄酸。 在这模糊y暗的夜里,凄凉肃静的夜里,晓萱的内心陡然升出一丝悲戚。整晚她都是孤独的,那些有钱的男人和陌生的女人们多不是夫妻档,虽然他们抽着高级烟,喝着洋酒,肆无忌惮地挥霍着金钱和笑声,但在她眼里却形如枯木,她走不进,也压根儿不想走进。她无法掩饰自己鄙夷的目光,那样的目光与那些人的嬉闹形成不和谐的刁钻,自然也没有人在碰了一鼻子灰后再靠近她。 她为李薇悲哀,也为自己的偶然介入而悲哀,这样想来,她拧了眉嘟了嘴,暗暗地更加痛恨天宇,她觉得一切落寞和悲凉全是天宇背叛的结果。她纤纤的手握成拳头,恨不得天宇立刻出现在面前,毫不犹豫地一拳击去。 “如果没有记错,几年前你来我公司应聘过我的助理。” 晓萱不由得一个激灵,忙转过身,果然是一直探询着她的那个人。她微侧了头,再定睛看,想起来了。 “你是那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 林立志微笑点头,说:“从你一进门,我就认出你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说话。” “啊?”晓萱还是有些惊讶,“你一个大老板会记得一个曾经去应聘的小女子?” 晓萱心想那件事情对她可算是刻骨铭心,毕竟那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也是至尽惟一的一次求职经历。 “当然记得,你是百年也难遇到的应聘者。”林立志很有些调皮而狡黠地笑。 “我怎么了?不就是说了几句实话吗?别用这样的口气揶揄我呀。”晓萱心想如今既然不是老板和待聘职员的关系,才不会听他奚落。 “你怎么好像浑身长了刺儿一样,我没有别的意思呀,看把你惹的。” “对不起,我本来就是刺猬,对于有招惹我企图的人和动物,都会毫不留情地立起我的刺儿,待到谁惹我时就刺谁。” “哈哈哈哈。”林立志竟然哈哈大笑,喝了酒的他,眼神中散发着迷离的却是多情的光。 立志地产如今已是全市有名的地产公司,林立志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商人,他该算是成功的企业家了。围绕在他的身边,莺莺燕燕或是才女或是女强人不胜枚举,而他偶尔会在那些女人身上找寻着那个声称自己中文太好了,英文才一窍不通的倪晓萱的影子。当然也只是瞬间的想法,所以他并没有挖空心思去找她,只是今天遇见了,特别是听李薇说她刚刚离婚了,林立志除了庆幸还有好奇,不知道这个精灵古怪的丫头会嫁给怎样的一个男人。 林立志不仅是商场高手更是情场老手,对付晓萱这样的女人却多少有点费思量,这个丫头思绪诡异,老不按牌理出牌,不知道哪句话就惹怒了她。 一阵凉风吹来,林立志想还是开门见山吧。 “听李薇说你离婚了?那以我钻石王老五的条件可不可以追求你?” 晓萱仰了头翻了两个白眼,压着火气说:“首先我是快离婚,而不是离婚了,请你别听李薇胡说;其次你不是做房地产的吗?怎么又卖钻石了?卖就卖吧,不用告诉我。”说完,一双大眼睛直视着他,没有丝毫的胆怯或是羞涩,反而充满挑衅。 作风一向严谨,尤其在女人面前从来是说一不二的林立志意识到碰上了对手,他的心理更产生了一种征服的欲望——一定让这个浑身是刺的丫头真真正正的爱上他,像他身边的一个个女人一样对他充满敬佩。 林立志还是高估了自己,任凭他有千般魅力,怎耐晓萱就是熟视无睹。李薇和老王也在一旁大谈立志地产的发展前景,为他们推波助澜。晓萱就是无动于衷。 晓萱起初不吱声,他们说多了,她就回一句:“老王,谢谢你关心我,我还没有离婚,不过李薇为了你可已经离婚了,还是请你多关心下你们自己的婚事吧。” 老王被噎得半天没顺过气,气得和李薇说:“这孩子怎么不懂得好歹呢?说话好像个二愣子一般。” “怎么了?”李薇倒是觉得晓萱的话恰恰合了她的心思,“她说的没有错,我已经离婚了,你何时把老家的黄脸婆休了呀。” 老王摸摸油光锃量的秃顶,只笑不语。 李薇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下,进一步说:“你可得记住,我可是为你才离婚的。” 老王搂住她。 “知道知道,等我们撮合了林总和晓萱就办我们的事情,你知道我和林总有生意往来,他是不轻易看上哪个女人的,我们要是帮忙促成了,他会在生意上更关照我们的。” “可晓萱对他没有兴趣呀,我很了解晓萱,她的脾气很倔,不听劝的。而且她这个人,眼光很怪,无论多有钱有事业有能力,只要不入她的眼,就怎看怎不顺眼。我们也不能为了生意就出卖朋友呀。” “怎么是出卖呢?你想想林总离婚也有几年了,至今单身,是真正的钻石王老五,晓萱真跟了他,那可是件成人之美的事情呀。” 李薇点头,也很认同。 第十二章 晓萱接受林立志的追求却不是由于别人的劝说,主要因为钱。 钱真是好东西,它能将困难降到最低,将欲望尽情膨胀,将日子过得舒服,也能将心灵从此封闭。 晓萱的父亲在那年的春节前夕因心脏病住进了医院。急救后算是暂时脱离了危险,接着就得做造影,之后才能决定是给心脏做支架还是搭桥。 晓萱父亲一听做一个造影就得8000元,说什么都不肯治疗了。那时候刚实行医保制度,保险公司是比原来的企业报销快了,可自费的部分仍相当可观。大哥大嫂都下岗了,靠打工,哪里有什么积蓄;二哥两个人在上海打拼,孩子都不敢要,房子还是租的;父母工作了一辈子,那点退休金不过是杯水车薪。天宇走的时候把仅有的一万多的存单留给了她,晓萱没有犹豫,就取了出来,交给了妈妈。 好不容易安抚好爸爸住进医院,一切病理检查刚刚做到一半,有护士走进来:“32床的病人已经欠费3000,请你们马上到财务续交住院费,以免贻误治疗。” 晓萱跟医生一打听:要彻底治好爸爸的病,保守估计还需要7万。 晓萱在医院的走廊里来回地走,心如火烧,该怎么办?而无论是支架还是搭桥,都需要大笔的费用。7万!对于这个已经山穷水尽的家庭是无法承受的负担。晓萱把所有的亲戚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细细地数了好几遍,每数一遍,就多了一份失望。但形势却不允许晓萱有时间去失望——急需治疗的父亲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她只好求助李薇。 李薇和老王马上送来了3万。同时也告诉晓萱:老王的一个工程迫在眉睫,实在无能为力了。 晓萱默默地送走了李薇和老王,再一次陷入了揪心的焦急中。 第二天李薇又来了医院,还有林立志。 林立志带来5万现金。 晓萱皱着眉盯着那钱,又盯着他。 林立志说:“什么都别想也别说,先给伯父交了费用,该怎样治疗就怎样治疗。” 晓萱迟疑了一下,迅速接过钱,就去补交了费用。她并没有细思其中的原委,也没来得及考虑接受林立志的帮助以后,自己怎么去偿还。她只是觉得必须治好父亲的病——至于其他就只能留到以后慢慢梳理了。 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手术的前一晚,医生把晓萱叫到办公室。 晓萱仔细地把手术协议书看了一遍又一遍。停了停,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签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手术从上午10点到下午4点,一共进行了6个小时,晓萱支走了妈妈,让兄嫂去陪着。自己却一直盯着手术室门上的灯,只有李薇陪着她。 手术室的门或开或关,护士紧张地进出。 灯终于熄了,晓萱立刻迎了过去。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摘下口罩和帽子,擦了一下额角的汗,对晓萱说:手术相当成功。 晓萱心里的紧张一去,人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瘫了下来。李薇伸手来扶,看到晓萱感激而晶莹的泪花。 到了晚上,爸爸醒了。医生经不住晓萱的哀求,特许晓萱进病房探看。 洁白的灯光下,爸爸手术后的脸十分疲惫,但干涸的嘴唇上挂着欣慰的笑容。 “爸。”晓萱终于开心地笑了,泪水止不住。 凌晨1点,晓萱刚刚在极其疲倦中朦胧入睡,就接到哥哥从医院打来的电话:爸爸的情况不好,有可能出现排斥现象。 晓萱的脑子“嗡”地一下,胡乱地套好衣服,赶到医院。医生告诉她:像他爸爸这种高龄病人,刚刚做了心脏搭桥这种大手术,很容易出现排斥现象,以父亲目前的情形看,很有可能,必须24小时监护,不能有一点闪失。 那一刻,全家人都乱了阵脚,晓萱更是几近崩溃,她忽然发现她是那么脆弱,很需要有个依靠有个支撑,可连余天宇都不可能在她身边了。谁?谁能给她力量? 晓萱靠在医院白得刺眼的墙上,打通了林立志的电话。 “我爸爸情况很不好。”晓萱说完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别着急,我马上到。”挂了电话,林立志立刻开车往医院奔,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对这个既不温顺又很自我的丫头那么好。 一连几天,他放开很多重要的工作,没日没夜的陪着晓萱,当晓萱依着他的肩膀睡着时,他竟觉得自己既像她的爱人又像她的兄长,甚至父辈,竟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 一个月后,林立志派车把康复了的晓萱的爸爸接回了家。 晓萱请林立志在海滨餐厅吃饭,感谢他在最困难最关键时刻的援助。 林立志没有和她提任何条件,反倒要聘任她做他的助理,月薪1万。 “别惊讶,也别以为是为了追求你,才给你这样高的薪水,我们公司像你这样级别的都是这样的。”林立志的话好比一针镇定剂,让晓萱理所当然地承受着一切,而没有任何的勉强。 晓萱终于进了立志地产,做了那个总经理助理的位置。终于发现这1万元的月薪挣得真是轻松,她除了陪同林立志出席些商务会议或是生意上的应酬,几乎不需要做任何实质性的工作。最初她也想尝试着独当一面,结果实在令人黯然——不仅没有做成什么,还经常由于言语上的失误险些给公司造成麻烦,幸好林立志都能摆平。虽然他从不指责她,可她的自信心大为受伤,才明白这几年的教书生涯是那样单纯而洁净的,之前还总是看不惯很多,真走进这个社会,才知道学校真算是净土,而在学校呆久了的原本极为机灵的她,竟然已经非常迟钝并刻板了。 晓萱放下所有的清高和矜持,虚心学习业务,并注意和同事处理好关系,同时,也默许了自己和林立志是情侣。 晓萱觉得既然决定和林立志恋爱,便不该再和天宇拖下去了。一个电话过去,不容天宇分说,就敲定了签字离婚的时间,之后挂掉。 天宇拿着电话呆愣,无尽的悲凉。晓萱就是那样轻易地没有丝毫留恋地要与他结束4年的婚姻?他苦苦的笑!那种苦是深深埋于心间的,很难驱散,也很难融化。 晓萱和天宇办离婚手续那天,天气非常好,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初春日,万物复苏,偷袭的绿色悄悄地装点了世界,没有一丝苍凉悲伤的气息! 天宇看上去很平静,晓萱似乎比结婚登记时的笑容还多。她把自己的那张表格推到天宇的面前,说:“你帮我填了吧!” “嗯!”天宇应着,好像晓萱的要求是理所当然的。 两个人出来后便不再是夫妻了,都有些轻松的情绪涌现。 晓萱没和天宇说再见,径自前行。 “晓萱!”天宇叫住她。 晓萱转回身,很不耐烦的望着他。 天宇没有口吃,很利落地说:“6年了,你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6年了,你也真的从来没有爱过我。今天我同意和你离婚却是因为爱你,我从没有过别的女人,你是我最心疼的人,所以我不愿意看着你在不爱我的日子里慢慢老去……” 忽然刮起了风,晓萱在风里轻轻地抖了抖…… 离开那个生活了4年的地方,晓萱却没有离开家的感觉,这样的发现实在是可怕的,她心想是她太冷血,还是真的从来没把那当作是该好好营造的家或是没把这段婚姻当作是神圣的过程? 的确,在晓萱的意识里,这4年并不是婚姻里的生活,她还如同一个懵懂的女子,甚至比少女时代更憧憬着影视中的爱情。 林立志某种角度是能够满足她的。 林立志以公司的名义给她租了套白领公寓,本来是希望她搬去他那里同住的,可晓萱说:“我们只是男女朋友,又不是夫妻,我才不和你非法同居呢。”紧接着还一个白眼过去。 林立志差点被刚送入口的红酒呛着。 晓萱早已若无其事且饶有兴趣地在用刀叉把牛排都切成大小几乎相等的一块块。 林立志眯起眼睛注视她,心想这个丫头可真不好拿捏,用哪一套都没有用呀,彻底地以自我为中心。 嘿嘿,他笑笑,发觉自己还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软硬不吃、脾气不好的丫头。 征服算是一种畸形的情感,但不管怎样它也是一种情感。 林立志——这个成功的男人对晓萱是真的动了情。只是晓萱那种不谙世事的劲头令他匪夷所思,毕竟是有过婚姻的女人,怎么总不能明白他渴求恩爱的表示呢? 晓萱第一天搬进公寓,林立志以为可以自然的留宿,没想到晓萱打着哈欠说:“困死了,我要睡觉了,要不然明天不能上班为公司服务,你快走吧,明儿见。” 林立志就那样被她半送半轰地哄了出来,进了电梯自己那个气呀,想想还从来没有这样的待遇,一个劲地付出而没有回报,这可不是他这样的商人的作风,商人是以赢利为目的,每一笔投资都是有价值的。 他抬头望望晓萱的窗子,脸沉了下来。想不管这个丫头是真的不解风情还是有意如此,都在某种程度上戏弄了他。 “臭丫头。”他边启动车子边骂着。是呀,一个快40的人又不能像个年轻小伙子那样使劲粘着,真是又沮丧又郁闷。 晓萱躺在床上,这个陌生的环境让她更加难以入睡,她忽然有一种孤独感,蜷缩于被子里,似乎惧怕着什么。 天宇打来电话。 “安顿好了吗?” “嗯。” “居住条件怎样?我有点不放心。” “我们没有关系了,你应该不放心茗茗。” “唉。”天宇叹了气,许久也不再说话,任气流在两个电话间流动。 晓萱等了好久,见他不说话,心中也有些伤感。 “晓萱,真担心你,你没有真正接触社会的经验,你不知道男人有多坏。我相信有钱有势的人都伤害不了你,就怕是你会动情的人,我怕你被情所伤。” 晓萱听得出他话语里的真挚,可她并不领情,她相信她的未来会一片光明,那种盲目的自信其实也是自我的一种表现,而她已经把这一点表现到了极至,她对于自己的未来是有规划的。现实让她明白林立志那样的钻石王老五的确是最好的结婚对象,只是想要更好的把握就得动动脑筋。 其实林立志还是小看了晓萱,晓萱对他的态度绝对是有意识的行为。 从李薇身上,晓萱明白了一点,但这一点就够了,那就是不能让男人轻易得到。 美容院里,很柔和的小夜曲仿佛有种催眠的作用,晓萱躺着,果然昏昏欲睡了。 晓萱发现她对享受类的事物接受能力很快,如今她已经像个行家一样能感受出哪家美容院的设备先进,价有所值,哪个美容师的手法更好。 选择这家美容院是因为它有孕妇保健美容专向,因为李薇怀孕了。 李薇特想要个孩子,更想利用孩子迫使老王离婚。女人在情感中的伎俩,好比可怜的乞讨,即使得逞了,也是没有尊严的,更何况能够成功的范例很少。 “现在我算是最后一搏,把所有的宝都压在这个孩子身上了。” “早和你说了,我就感觉老王不会轻易离婚的,你偏不相信。如今有了孩子却没有了工作,万一老王……算了,我别乌鸦嘴了。” 两个人正说着,子媛打来电话。 “你在哪里?我能去找你吗?” 子媛的声音有些吓人。 她们已经渐行渐远,少有往来,子媛这样迫切的要求让晓萱升出些担忧,忙说:“别,我打车去接你。” “不用,我去找你。” 子媛很快到了。 她看到李薇,眼神有些游移,显然不想有别人在场。 李薇知趣地走了。 “我请你去吃粤菜吧。” 子媛摇头,说:“什么都吃不下。” 她并没有哭,可却有一种比哭更伤痛欲绝的凄楚,与春日傍晚的舒爽显得很不协调。 两个人回到晓萱的住处,子媛竟一反常态地爬上床懒懒的靠着。 “我要离婚了。” “什么?”晓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晓萱看来,子媛的婚姻质量不高却很稳固,至少和离婚扯不上关系。 原来春节后,一个雪后的晚上,子媛去夜大上学。回来的路上,天黑地滑,虽然很小心地行走,却还是摔倒了。 可怕的是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的子媛又流产了,而这之前,安成和公婆并不知道她怀孕了。 “吴安成因为这件事情就要和你离婚?” “不仅仅是这件事情,但从那以后我们几乎成为陌路,并且医生说我很难再怀孕,即使怀孕了,也很难保得住。” “怎么会……?” “是,所以婆婆和我谈了一次,她竟然想让安成借腹生子,让我还假装怀孕请假保胎,等孩子生完就说是我生的。” “天呀。”晓萱惊得语无伦次,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婆婆精神没有问题吧?还当过行长,以为自己是旧社会大户人家的当家人了吗?想的什么办法?简直就是变态。” “我没有答应,他们也没再提,只是家里的气氛很沉闷,彼此都很少说话。”子媛的脸上泛起红晕,“安成以前的欲望很强,几乎每天晚上都有要求,甚至让人很难承受,可那以后他没有再碰过我。” “更好。”晓萱嘟囔着,“省得再怀孕,万一再流产了,多伤身体。” 子媛苦笑。 “后来婆婆就把书房收拾出来,邀请姐姐子芳搬来家里住,说给家里增添人气儿,再后来姐姐怀孕了。” “啊?”晓萱张大嘴巴,“未婚先孕?孩子是谁的呀,她不是一直高不成低不就,没有找到男朋友吗?” “孩子是安成的。” 子媛说这句话时,声音很低,可晓萱还是听到了。 很久的沉默。 “走。”晓萱抓住子媛的手,拉她起来,“我现在和你去找他们,别以为你孤苦伶仃就欺人太甚,就算是离婚也得戳穿他们,分明是你婆婆和你那个不要脸的夏子芳合谋好了的。那个蠢材吴安成即使事前不知道,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自己的妻姐l伦,真无耻。” 子媛摔开她的手,说:“我不去找他们,不想再见到他们,可是我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子媛终于放声痛哭。 晓萱搂着她,也呜呜地哭。 “子媛,都是我不好,这几年自己过得不如意,也没有心思关心你,才知道你受尽了委屈。不过你别担心,和那个白地瓜离婚,安心地住到我这里。” 子媛抬起头,万般苦楚。 “我也只有你可以投奔。” “当然要投奔我了。”晓萱泪水涟涟,“子媛,为什么我们的婚姻都会这样不堪一击呢?我知道我是没想和天宇好好过,可你那样温柔贤惠怎么也会这样凄惶呢?难道婚姻真的是一个坟墓,那扇门不能轻易走进,进去了就是一条死路吗?” 夜浸墨而来,室内只有些飘渺轻微的月光铺陈着真实的凄婉。 子媛和晓萱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哀愁与彼此的失落中。 是呀,谁都忍心自己骗自己,谁都是看不见自己的脸,而很清楚地看到别人的脸,不觉得自己的面目可憎,常常觉着别人的面目可憎。上帝虽然曾经告诉人们有一面镜子,然而人们都藏起来,久而久之忘了用处,常常拿来照别人。 在这样的深夜里,人们都已经睡去了,两个睁着眼睛却在梦呓的女人,内心絮叨的无非是生活对自己的不公平。苦痛烦恼用铁锤压着她们,同时又有欲望的花香引诱着,设下一条深阔的沟渠,越过这沟渠的方法不多,却绝非只有一个,而所选择的越过方式是缘于怎样的因由呢?是命运?那自然是子媛和晓萱一直笃信的。但归结最终是性格与心性的交织,这种交织演化出的不是简单的善恶,而是间歇性的扭曲。假如婚姻是坟墓,这墓门就是婚姻的门。进去了,里面是个深远的幽谷,一端是生,一端是死!一边是摇篮,一边便是棺材。怎么走,就是一念之间,而这一念需要多少的机缘和智慧,更需要多少充满机缘和智慧的自醒。 然而这样凄冷的心境里,谁又会自醒?那样的机缘和智慧如同是百万巨奖,有幸者真是幸运到极点的。 或许是她们还年轻,或许这一切本就与年龄无关,婚姻生活也好,日常琐事也罢,需要的都是一种态度。 子媛没想过自从安成打了她之后,她是如何以消极的沉默应对;晓萱更没有想过既然嫁给了天宇,就该把自己选择的路走好。她们有意无意地蔑视了婚姻的神圣,却专心致志地沉浸在对命运不公的愤慨和恐慌中。 或许人生都需要某种契机,顿悟也是一种安排,对于稍有悟性的人来说,或早或迟总会来的。 子媛的离婚竟然没有晓萱那样轻松,差点就进了法院,而原因呢?表面上好像是因为钱。 子媛的收入的确不多,但每月工资都悉数交给婆婆留做家用,反倒是安成的工资全都储蓄起来。这样一来,子媛几乎是身无分文。按理安成也应该给子媛些,好让她度过最初的难关。 可吴安成就是脸一抹,对着前来理论的晓萱说:“这婚是她要离的,她凭什么还要补偿?” “呸。”晓萱气得真想给他一巴掌,“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是你做了那样无耻的事情,还怎么和你过下去?难道你还想享齐人之福?快好好照照镜子吧,你就配和同样无耻的烂女人夏子芳苟合去。” 晓萱痛快淋漓地骂,长头发一甩一甩的,鼻子眼睛直往一处挤。她恨不得激怒他,只要他敢无礼,她就绝对撕去淑女的外衣,破例地泼妇一把。可安成却没有要和她纠缠的意思,皱着眉头要送客。 晓萱拨开他伸出的手。 “怎么?心虚了?是呀,做这样缺德事,晚上睡不着觉的。” “你别得寸进尺呀,我不想和你说话是因为你是我最讨厌的那种女人,整个一个自以为是的自恋狂,你以为你是谁?你管得着吗?有什么事情让夏子媛直接找我。” “哼,我是你最讨厌的那种女人?太好了,要是被你喜欢,那才是令人绝望的呢?想让子媛和你谈,那就法庭上谈,你勾引妻姐,还有了孩子,看法院怎样判。”晓萱的下巴仰得老高,“尤其你还是个人民警察,呵,对了,当初我就说整天和犯人流氓在一起,也快成流氓了,你还真禁不住念叨。” “你还真是越来越泼妇了。”吴安成斜着眼睛恶狠狠地望着她,“就你这样的女人谁找了你谁倒霉。” 刚巧林立志打来电话,晓萱的音量还在八度,一声“喂”震得他立刻把耳朵闪到一边。 “晓萱,在哪里呢?我现在没事了,去接你好吗?” “我正忙呢。” “忙什么了?” “和流氓打架。” “啊?” 晓萱已经挂断,林立志忙又打过去。 “究竟怎么了?我去接你吧。” “那你去我那里把子媛一起接来。” 再次踏进这个家,子媛的心有一种凝固的悲痛。 “子媛,把你的要求说出来。” 晓萱推推她。 余萍走过来,她有些羞愧有些遗憾。 “子媛,到今天这一步真的不是我希望的,可是你知道我和你爸爸老了,我们真的希望能抱上孙子,能延续吴家的血脉。”她这样说着,竟老泪纵横,“孩子,不管安成怎么说,妈妈会劝他,会答应你的要求。” “我不答应。”安成的脸有些狰狞,他的眼中没有歉意没有收敛,“有本事你就去告我。夏子媛,别以为只有你是受害者,只有你才冤,我呢?我难道曾经不是疼你爱你的吗?为什么会有今天?你整日一副受气包的样儿,可你哪件事情真的听过我的话?是,我打过你,我对你不忠。那你呢?我要是用了暴力,你就是现今最时髦的冷暴力。哈哈,你去告我吧,告我通j,你随便。但是想离婚,你就净身离开,否则就别想离。” 她凝视着他,凝视着那张扭曲了的熟悉的却也是模糊的脸。那模糊是因为她的泪,她悲痛地不能再忍了,靠在客厅的角落里,望着这杂乱的场面,放声痛哭。她实在没有想到他是那般龌龊地表演,那般彻底地释放可以释放的一切伤害;她实在没有想到上天在此时此刻仍赐给她这样丑陋的景象,这样丑陋的景象打破了她内心最后一点难以割舍的情缘。 她喊出她28年来最痛快的呐喊:“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离婚。”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在日落后暮云苍茫的归途上,她感觉自己仿佛是被晓萱和林立志扶上了车,以后一切知觉便昏迷了般。思潮和悲情暂时得到休息,恍惚中像是在飘渺的路上去追唤逝去的前尘。 晓萱急得不得了,催促着:“林立志,我们快送她去医院吧。” 林立志把手指放在嘴边,发出希望她安静的“嘘”声,说:“她没事的,只是需要休息,回去好好躺下就没事了。” “什么躺下就没有事情了,你看她多虚弱?” “呵呵,你别总这样急咧咧的,没有用的。” “你当然不急,她又不是你的朋友。” “这话说得过分了。”林立志心里已经很气恼了,想我一个堂堂的大男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能陪着你折腾,不知道感谢,还这样胡说八道,“晓萱,你这臭脾气得改改,沾点火就着,沾点事就慌张,这能做老板娘吗?” 晓萱白他一眼,不说话了。 林立志继续说:“就拿子媛这件事来说,你没看出那个吴安成就是不想离婚吗?还一个劲地用上法庭要挟人家。没听到人家说吗?上法庭也无所谓。那吴安成才是真不在乎了,当一个人什么都不在乎的时候就是最强大的。其实这些也说明一点——无论他做了什么,他还是爱子媛。” “呸!”晓萱做呕吐状,“他也配提爱?” 林立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爱没有配不配的,难道男人在外面摘了野花就是不爱自己老婆的证明了吗?那可未必,真正聪明的女人要学会原谅。所以你不应该一门心思地支持子媛离婚,不是有句老话——出一门进一门,可不是件容易事。” “上帝呀。”晓萱的十个手指全c入头发里,“都这样了还不离婚?让子媛做大,子芳做小吗?这是你们男人的逻辑?” “胡说什么?倘若安成真爱子媛,一定会想办法安置一切。” “安置?怎么安置?生下孩子,他们抱养,还是干脆让夏子芳打掉孩子?怎样都不是人应该做的事。哼,畜生吴安成。” 林立志透过反光镜看到晓萱脸蛋红红,梗梗着脖子,俨然一副备战状态。他不由得咂咂舌,自嘲地笑笑,说:“你说的对,你都对。” 晓萱听了这话,得意地笑了。 林立志却又话锋一转,说:“你比我经的事儿多,遇的人多,吃的盐多,过的河多……所以你说的都对,谁要说你说的不对,谁就比你还白痴。” “这话听着不像是在夸我呀!” “当然是在夸你,难道还是在夸我自己吗?” 晓萱知道他是变相妥协,也不再争论,只冲他翻了个白眼儿,心里却莫名地有种幸福感,越来越觉得和林立志在一起是轻松而快乐的,他总能在她浑身的刺儿刚刚伸出来的时候,给她裹上一层防刺衣,她可以任意地刺那衣服的里儿,得到释放后又自然地把刺缩回去,而不会真的刺伤谁。 晓萱默默注视着林立志,想大概这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吧,与相貌无关,与金钱无关,与情色无关,而是一种彻底的把持,对再刁蛮的女子也可以轻松化解的把持。 下雨了,幸好已经到家。 子媛果然醒来了,呆望着他们,眼里是空d的迷茫。 雨天里,一切更加寂静,只有雨点落在树叶上的声音,淅淅沥沥的,令人听着心碎。那大概是宇宙的心音吧,也在哀哀地泣诉。 窗外的雨声缓一阵紧一阵的,听着像战场上金鼓般雄壮,错错落落似鼓槌敲着的迅速,又如风儿吹乱了柳丝般的细 第 9 部分 欲望文 第 10 部分 墙外花枝 作者:肉书屋 第 1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窗外的雨声缓一阵紧一阵的,听着像战场上金鼓般雄壮,错错落落似鼓槌敲着的迅速,又如风儿吹乱了柳丝般的细雨,只洒湿了几朵含苞未放的月季花。 子媛还是第一次见到林立志,又是在这样混沌且混乱的状态中,她真感到无地自容,双手掩了脸。脸很热,烧灼着手,烧灼着心。 “林立志,你快帮我们想想该怎么办?”晓萱用胳膊肘杵杵他,“别辜负了我们对你的信任呀,我可是一直吹嘘你比我都聪明的。” 林立志抚抚她的头发,之后若有所思地说:“说实话,子媛,我从不喜欢过问朋友的私生活,可你是晓萱的好姐妹,我就想真诚地表明我的看法——婚不能轻易离。而且以我的观察,吴安成的确不想离婚,只是他很爱面子,不肯放下自己,才用这样苛刻的要求来达到让你放弃离婚的目的。” 子媛望着他,满眼的疑惑。 晓萱嘟囔着:“让你帮着出主意,去对付姓吴的白地瓜,你倒说了些什么呀!” “晓萱,”林立志很严肃,甚至有点严厉地盯着她,“我比你们多了十几年的阅历,在你们需要我为你们想办法的时候,劝子媛去争取和把握自己的婚姻,当然有我的道理。还是那句话——进一个门,出一个门,都不是容易的——尤其对女人。” 林立志的话很简练,也很简单,语气中仿佛有不容分辩的坚定,甚至有一种空旷辽远的意味。既扼制了晓萱的躁动,也让子媛若有所思。 “你们想想子媛现在的处境,她没有了娘家,也可以说没有了亲人,作为朋友,我们也只能帮她一时,既然吴安成舍不得子媛走,我们何妨再给他一次机会呢?是,他伤害了子媛,但他这样执意想留下子媛,我们就可以肯定他对子媛的感情基础是很厚重的。只要子媛愿意原谅他,他会懂得怎么去减低伤害,挽回影响。” 见晓萱和子媛都在用心听,林立志接着说:“子媛,你也不要觉得这样做伤害了你姐姐,这世上一切都是一种因果关系,她当初伤害了你,现在就应该为她的伤害行为负责。‘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晓萱彻底无语,一p股做了下来,想林立志这样的男人,对感情的分析都有板有眼,难怪能在房地产界博得一席之地,和他相比,自己不过是一个就能叫嚣,侍宠哭闹的丫头片子。 子媛想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 “不可能了,我和他不可能了。”她的声音微弱远,仿佛是在回忆久远的世事,“7年,整整7年,我所有的青春岁月都给了他,就是想要一个安稳的幸福,如今这一切都破灭了。我知道他不想离婚,可我该怎么去面对他呢?更何况子芳已经有了吴家的骨r,她也不会轻易放弃的。安成就这样舍弃他的骨r,他也很难取舍的。最重要的是,我再回去,伤害的就是三个人了。而且,他们都曾经是我最亲的亲人。子芳离开安成,就必须打掉孩子,我又何尝不是孩子的间接凶手。” 提到孩子,子媛突然感到凄楚,既有对已经离世孩子的痛心,也有对安成盼望孩子的畸形心理的恐惧。耳畔,仿佛听见婴儿“咿咿呀呀”的哭声,刺得整颗心一阵绞痛。 子媛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安成说的也对,我嫁进他家时,就是一无所有,走的时候也应该如此。” 第十三章 子媛离婚的事,在厂里成了轰动性的新闻。人们的纷纷议论,狐疑的目光一直在子媛身旁缠绕。子媛好像被一块铺天盖地的大石头压着,想走却挪不动脚步,想说又张不开嘴,甚至想看都抬不起头。而她又不得不以她那娇小的身躯,去对抗这块硕大的石头,每天都小心翼翼地躲闪着或是关切或是窥视的目光,拖着这一块大石头,亦步亦趋,踉跄着前行。每次下班,都是别人走出老远了,才敢艰难而缓慢地跟在大家后面。而且不敢稍有停滞抑或喘息,惟恐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遗失在一个没有方向更没有出路的陌生地方。好多次,子媛自己都忘了是好多次,她总怀疑自己撑不住了,自己就要被漫天而来的忧伤给掩埋了。 只有当子媛回到家——也就是林立志为晓萱租的公寓——才可以松懈一下,尤其看到晓萱关切而熟悉的目光,才会觉得安慰。 还有一种目光,让子媛迷离和晕眩。 那就是秦朗。 秦朗的目光是复杂的。在依稀的幻影里透着关怀、心疼甚至还有一丝愧疚。 而秦朗之所以感到愧疚,是因为一切如他的预感:子媛的婚姻是一个空d的墓x——美丽善良的子媛在那一场婚姻的悲剧中枯萎、凋谢。 数月后。 周末,科里的同事相约去吃烧烤,子媛谎称不舒服,默默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秦朗拦住了她。 “子媛,一起去吧。”简单的一句话,却好像蕴涵了万般复杂的情愫。不仅子媛,就是其他人也能感受他眼中的渴望和心里的热情。 “是啊,子媛,去吧,因为今天是秦科长的生日。” “真的吗?”子媛征询的目光探向秦朗。 秦朗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其实也就是想找个机会大家聚聚,所以很希望你能一道去。” “嗯。”子媛答应了。 对于秦朗,子媛充满感激。当然,还因为当初那一份朦胧。在她与安成折腾离婚的那些天,几乎不能正常上班,作为科长的秦朗,给了她最大的方便,还有关怀。甚至一些工作,都是秦朗自己替了。那样的支持,绝对不是上级对下属的关心,而是一种不能用言语能表达的感谢,甚至是一种心灵上的契合。当然,此刻的子媛都只是毫无杂念地认定那是一份友情。 这家烧烤店很大,也很红火。所以看上去有点乱。幸好事先预订了单间,隔离了大厅的喧哗。 整个科室的人都来了,大家兴致很高,秦朗热情地请大家叫东西吃。而他自己则点了一个“烤j皮”。 “咦?秦科长,你喜欢吃j皮?” “啧啧,太难吃了。” 秦朗微笑不语。 子媛的心却一阵悸动。忽然想起好几年前,他们午休闲聊是,她曾经告诉秦朗自己喜欢吃烤j皮。当时他还故做恶心状。 他们四目相对,眼神里多了些色彩在流动。 子媛迅速避开,心里“咚咚”直跳,滴酒未沾,却已经红了脸。她暗暗告诫自己——不可能!秦朗只是把她当做一个需要关怀的朋友。绝对不会有别的情怀。 子媛还是喝了半杯啤酒,却没能借着酒劲儿释放自己的哀伤。压抑自己,一直是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个特点,也是她最惹人怜惜的性情。 秦朗是不胜酒力的,却也频频举杯,难得一见的畅饮。好像是个即将出征的将士,在征战沙场前夕的痛饮,尽显英勇无畏的豪迈气概。 “秦科,听说你快结婚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 “看来今天是提前演练,免得那天被我们灌倒了,进不了d房。” 子媛却是刚刚听到这个消息,探询的目光s向秦朗。秦朗的脸色一敛。似有似无地笑了一下。 子媛举起刚刚满上的酒杯:“先恭喜了,秦科。” “恭喜什么啊?”秦朗正色道:“你们都是道听途说,我……没有结婚的打算。” “哦……哦。”有人起哄,“还不好意思了啊。” “秦科,你也是30好几的人了,遇上合适的,也得抓紧了。别耽误孩子看奥运啊。” “呵呵。”秦朗不置可否地笑笑,眼睛却瞟向子媛。 子媛感受到了他的眼光,不由得心里又颤了一下。按了按胸口,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没有刻意的安排,秦朗很自然地送子媛回家。 他们推着自行车,慢慢地,有点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不觉地走到大学城。 “到湖边坐坐吗?” 秦朗终于打破了沉默。 子媛停了脚步,没动。 “坐一会吧。”秦朗再次开口,目光坚定地看了看子媛,率先推车走了过去。 子媛没有说话,迟疑了一下,推车跟在后面。 子媛认为秦朗会找她谈一些近期的工作,离婚后,由于情绪的影响,很多工作都不尽如人意。 同时,子媛有一种难言的希望,希望能有一个人给她一些安慰。这些年闭塞的生活,原本就没有什么朋友,十分内向的她除了晓萱几乎没有可以说话的人。而晓萱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和林立志约会,虽然死活也要拉她去,但她都更坚决地回绝了。她再与这个社会脱节,也知道不能经常做好友的电灯泡。 准确的说,子媛更渴望能得到一个异性朋友的安慰,有时候普通男女朋友之间会更理解对方。可子媛这些年都是家和单位两点一线,哪里有什么异性朋友。倘若勉强算有,便是秦朗了。 子媛想或许秦朗不是谈工作,而是想关心下她的处境和情绪,尽一点朋友间的绵薄之力?她心里这样暗暗地希望着。 坐定后,子媛借了他的电话,告诉晓萱会迟些回去。之后就默默地坐着,无数涌动于唇的话被生生地隔在了喉咙。 而秦朗,也好像被粘住了双唇,木然地望着湖面,甚至不敢看一看子媛忧伤的眼。 深厚的情感是受过长久的理智的熏陶的,此时秦朗的心得像火炉里的红焰,一支一支怒s着,又一支一支地着落于湖面,仿佛要在这盛夏的时节为这清澈的湖水撩拨出缤纷的花朵。 秦朗抬头,看见月畔的群星,闪闪的,或眨眼,或低语,却都像是在暗示,暗示他不要再在心海的尽头挣扎。 “子媛。”秦朗站了起来,随着这一声唤,转了身定定地望着她,“我喜欢你,从你进厂第一天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你。可我觉得我一个穷山沟出来的大学生,根本配不上你,便把这种喜欢转化为暗恋,将近10年的暗恋。这期间也曾多次想向你表明,可每每话到嘴边却又不敢说出来。于是眼睁睁地看着你结婚,看着你在婚姻里一波三折。我很恨自己,倘若当初我不是瞻前顾后,不是那么在乎自己的面子,或许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他一口气道来,子媛既震惊又茫然,曾经若隐若现的那点点朦胧的感觉又梦境般地游移而来,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或许这就是命,注定这样错过。”子媛喃喃而语。 “子媛,我们是曾经错过,但我们不能永远错过呀!”秦朗冲动地握住她的手,“我常想要是你能幸福、平安、快乐地生活,要是你的眼中再没有忧伤和失落,要是你能在这个人情炎凉世事幻变中觉醒了,我就随便找个女人结婚,尔后远远地祝福你。可你没有,你不快乐,你更加忧伤,你仍旧是单纯懵懂。终于你离婚了。我不想骗你,我竟然有一种自私的窃喜,我想我们终于可以携手了……” 秦朗紧紧地把子媛揽入怀中,他似乎是要豁出去了。 “子媛,我真的不想再错过这失而复得的机会,只想从此与你偕行着走完这人生的路程,只想在沿途把我心胸中的热血烈火尽量地挥洒,尽量地燃烧,不再做感情的懦夫,不再辜负我们相识相知一场的缘分,和这些年来从没改变过的爱恋你的心。” 许是这些话埋藏得太久太深,当他说完,便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 子媛伏在他的肩头,没有挣脱也没有沉浸。 “为什么?为什么10年前你不说?为什么你今天又要说得这样明明白白?”子媛缓缓地道出,却字字钻心,“如今我已经是个生过孩子,离过婚的女人了,你让我怎么接受你编织的美丽童话?” 子媛无泪,无意间望见全市最高的建筑物——电视塔,孤零零的,在天幕下像一根绵软的针刺入云中。 子媛望着那云塔相接处的飘渺,脑子里几乎空白。命运似乎是在有意捉弄她柔弱的灵魂,罚她在星月满天,灯影婆娑的妙境中体会着造化弄人的凄然。她无法因他的表白而兴奋,更无法因他的真情而感动。相反,她疼,她的心很疼。逝去的,不仅仅是平凡的生活,不仅仅是可以遮风避雨、赖以生存的家,而是她的信心。存留的却是她的恐慌,对情感的恐慌和惧怕。她与安成也曾倾心爱恋,也曾共渡风雨,结果呢?反目间是那么冷酷无情。 应该说这次婚姻的失败,给子媛最深刻的感受是——当男人撕破脸的时候,便毫无情义可言。她忘不了安成穷凶极恶的嘴脸,望不了他一点情面不讲的刻薄。这一切的一切让她怎么敢,怎么敢就此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尽管这个人是秦朗,尽管秦朗说他暗恋了她将近10年,尽管在很多年以前她还不认识安成的时候就曾经对他有过说不清的情愫,尽管她相信秦朗的真诚和情感,可她就是惧怕。 “10年前,你不敢表白;10年后,我不敢接受。我们还是一直做同事做朋友吧。” 秦朗怔住了,他没有想到子媛会拒绝他,他分明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激荡,一切都很明显地表明她是那样需要他,可她竟这样拒绝了他。 他慢慢地放开她,深深地低了头。瞬间,刚刚的激昂被莫名的难堪占据,再没有了蓬勃的勇气。 同在一个科室,抬头不见低头见,秦朗和子媛再难轻松面对,躲避着。而躲不开时,彼此的眼中都尽是慌张。 同事们似乎都有感觉,闲暇时的猜测议论越来越多。 “你们有没有发觉秦科和子媛有点不对劲儿?” “是呀!子媛虽然内向,可和秦科也会经常有说有笑的,现在怎么没有话了呢?” “我也感觉到了,有一天他们俩走了个碰头,两个人脸都红了。” “真的吗?难道他们之间有男女之情?” “怪不得子媛突然离婚,又从不说离婚的原因,莫非是因为秦科?” “别胡说了,秦科是个老实人,子媛传统又保守,他们俩都不是会乱来的人。” “嗯,我倒觉得他们俩很般配,要是真有意思,大家就该给撮合撮合。” “哈哈,是是是,说的对。” 大家达成共识,便经常有意识地创造秦朗和子媛独处的机会,甚至请秦朗的恩师——刚退休的老厂长给他们做媒。 老厂长爱才,当初一手提拔了秦朗。对他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的关照,就连师母也常叫他到家里吃饭。 师徒二人建立了亦师亦友的关系,要不是老厂长的独生女儿早早的恋爱结婚了,他还真希望这个徒弟能和自己亲上加亲,可见秦朗很得老厂长的赏识。 周五下班后,秦朗就如期来到老厂长家。 是师母开的门,见了他就笑呵呵地说:“今天特意给你包你最喜欢吃的茴香馅儿的饺子。” “谢谢师母,那我洗手帮忙。” “不用,你师傅等你呢,他有事情和你谈,你们边谈边等,我和小阿姨一会就包好了。” “可……”秦朗还是不好意思吃现成的,刚要继续请求帮忙,师傅已经在客厅叫他了。 “小秦,快进来,我让你品尝下我这壶好茶。” 秦朗不再犹豫,快步向里走去。 老厂长是喜茶之人,餐桌上摆放着一套古香古色的紫砂壶,其中的两个杯子里已经斟满了茶。 秦朗嗅了下,问:“师傅,极品龙井。” “对呀,你小子竟然由香闻得出?” “呵呵,我是随便说的,因为我知道您只喝龙井。” “哈哈。” 使徒二人都笑了。 两个人边品茶边闲聊。 “小秦,你今年三十二三了吧?”老厂长问。 “是呀。”秦朗回答。 “唉。”老厂长叹了口气,“一个人在这不容易呀,我这个做师傅的平时对你的生活关心不够呀,这个年纪了还是单身,真是没有尽到责任。” “师傅,您千万别这样说。”秦朗放下杯子,忙说,“这种事情不是谁想关心就能成的。” “呵呵。”老厂长笑了,“但是没有人关心是万万不行的。小秦呀,大伙儿其实真的很关心你,这不,特意让我给你做个媒。” “不,不,不。”秦朗忙摇头,“师傅,我谢谢您和大家的好意,但感情上的事还是不要太刻意了,我憷头相亲,喜欢顺其自然。” 秦朗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想到子媛。 “不用你去相亲。”老厂长拉了拉椅子,靠近他些,“我们想给你介绍的是个很熟悉的人。” “熟人?谁呀?” “哈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老厂长开怀地笑,“就是你们科里最温和最漂亮人缘最好的子媛呀。” 秦朗低了头,双手不停揉搓。 许久,他说:“师傅,我和子媛没有那缘分,要是有缘,就不会等到现在了。”他没有勇气告诉老厂长他已经被她拒绝了。 “为什么?难道你嫌弃子媛?小秦呀,要是换了别人,我也不会赞同你找个离婚女人,可子媛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个孩子从十八九岁进厂,就没有人不夸的,相貌、人品样样出众。如今离婚了,不用问,我相信错不在她。” 秦朗又拿起杯子,喝了口,继续低着头,闷闷地说:“师傅,是您一手培养了我,工作上是我的恩师,生活中是我的父辈,把我当自己的孩子看待。您说的很对,子媛是个好女人,我不会因为她离婚了而轻视他,但我和她真的无缘。” “无缘”那两个字一出口,秦朗拿着杯子的手就抖了下,因为他的心在抖。 “是这样呀,那这种事情可不能勉强,幸亏还没有和子媛说,否则就尴尬了。”老厂长又给他添满了茶,“我也是心太急了,因为有一家日本的公司请我去做技术顾问,这家公司总部在西安,过些天我就要走了,走之前想要是你的个人问题解决了,就更放心了。” “谢谢您,我知道这几年来您对我的恩情。”秦朗由衷地说,的确老厂长对他真可以说是关怀备至。 “对了,小秦,你有没有想出去发展呢?国企有国企的好处,但外企的发展余地更大,收入也可观,要是你能和我一起走,我也多了个帮手。” 秦朗有些为难,按理这是个好机会,在国企总是是半死不活、按部就班的。他年纪轻轻当了科长已是破格,想再发展就难了。那家日本的公司又是极有实力的,很多行内的人都以到那家公司就职作为个人能力的判定。可秦朗不想去,理由只有一个,他想一直守望着子媛。 “我目前还不想离开这里。” “为什么?有什么困难吗?要是你和子媛恋爱了,我是万万不想挖你走的,可现在你家不在这里,又没有女朋友,不正好可以无所顾忌地去闯荡吗?小秦,好男儿志在四方呀。” “对不起,师傅,我辜负您的期望了。”秦朗觉得很是愧对老厂长,但他别无选择。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老厂长感觉到他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漂浮。秦朗的踏实是年轻人中少有的,如此浮躁的表现必有原因,“小秦呀,你这人就是喜欢把事情憋在心里,这样也好也不好。作为男人,一切靠自己去化解是对的。但作为人,永远是需要别人的帮助、理解和支持的。所以你有什么事至少该跟师傅说呀。” 老厂长的一席话温暖而有理,令秦朗感动。但他最终不好意思把内心的那份情感隐秘说出来。 从老厂长家吃了晚饭出来,他一个人又不知不觉地来到大学城的湖畔。 夏秋交接的日子,夜是舒服的,特别是这样静的校园的湖畔。 暑假还没有结束,往日学生情侣们最热衷的无消费恋爱场所,没有了嬉笑的男女,没有了拥吻的画面,没有了依偎的温馨,寂静得如同仙境。 秦朗设想过多少次与子媛甜蜜携手的情景,却是这样难以如愿。 他坐在石凳上,身心都沉浸在对一个女人的渴望中。 一个30出头的男人,一个尚未解密过女人的男人,又是那么健全的热情的男人,曾在多少个梦境中幻想着对深爱的那个女人的渴望,或清晰或模糊,但他都能肯定那就是子媛。 秦朗出现遗精的现象已有些年了。每每他都羞愧地难以自持,而身体的冲动像要爆炸般地蒸腾了。他有些担心,觉得他可能是病了。 也有过交往的女人,要为他奉献女儿身,可当他狠了心想就此认命的时候,却总在最关键的时候败落下来,他根本就无法勃起,更无法进入。因为在那最需要力量和冲动的刹那,他总能看清他身体下的那张脸,那不是他魂牵梦系的那个女人的脸,不是子媛温柔中略带哀婉的眼。 他泄气地伏在别的女人的身上。他想他是真的病了,而只有夏子媛才能让他的病症得到缓解或是痊愈,才能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此时,他深切地想子媛,甚至因了想念,而产生了身体的变化,他感到火烧火燎的难挨。于是想沿着台阶走到湖的边沿,想用湖水冲洗下脸,解一下身心的要炸裂的饱满。 台阶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长发垂落,白衣素裹——是子媛。 她已经在这坐了好久了,脑子里折腾着她的过往,她短短的28年的人生里可以哭泣的事竟比可以欢笑的事多很多。她多希望能有一个人好好抚慰她那跋涉崎岖惊颤的心呀,她脆弱的灵魂强烈地渴望着有一个港湾可以停靠,然而她没有,她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特别是自上次后,秦朗几乎不再和她说话,她想连惟一的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也背离了她。失落!她深深地失落。很多次她想推门进到秦朗的办公室,并没有要说的话,只想哭泣。但她没有,她深深地知道她不能,她更没有那样释放情绪的勇气,她的悲哀仍如秦朗的悲哀——封闭的是自己的行为,而无法封闭的心灵便会滴血。 “子媛。”秦朗差点落了泪。 子媛站起来转回身,眼里也满是莹莹的泪光。 秦朗跨前一步,略一迟疑,就狂热地抱紧了那个清瘦的却成熟的女人的躯体。 单薄的衣衫怎能裹住她绵软中恰到好处的丰盈。 生过孩子的子媛虽然瘦,但散发女人特性的地方无不彰显。尤其是她的胸部,不算丰满,可紧贴着秦朗的胸膛时,软软的,像绵糖般吸附着,令他难以脱离。 秦朗更加激动。他是个男人,有着最原始的本能的冲动。于是一种想要占有的欲念,更多地席卷而来,他笨拙地把唇压向她的唇,星月辉映下,他们窒息了身体也窒息了灵魂。 这一吻很长也很有力量,子媛感觉嘴角有一丝隐隐的痛,却无法替代心底满满的快慰。 很久了,她都没被这样亲吻过。好几年间,安成都很少亲吻他。频频的身体相融间,更多的是直接的进入,而温存已成为奢侈的享受,子媛又从不会表露出她对男女之事的要求,便每每在安成身心满足后鼾然睡去时,心情难以言表。 在秦朗的怀抱中,子媛感受到的不仅仅是男人的霸道,更多的是男人对女人的在乎。 子媛回到家,晓萱已经回来了,每个周五几乎都是她的狂欢夜,这样的早归实属难得。 晓萱穿了件棉布半袖长睡袍,脸上敷着自制的由蜂蜜、蛋清、珍珠粉调制合成的美白面膜。面膜调得不算稠,在脸上纵横交错地渗流。子媛见了,不禁痴笑。 晓萱听到她的笑声,看到她的笑脸,微扬了头,翘了下颌,生怕面膜流进嘴里,只好微张了口,含含糊糊地说:“子媛,你很久都没这样笑过了,有什么好事吗?” “我……我……”子媛红了脸,她和晓萱不同,晓萱想撒谎时是从不眨下眼的,可子媛从不会说谎。 “我什么我呀。”晓萱一急,嘴张大了,一滴面膜顺着唇角滑入,她索性用手背一抹,继续说:“你怎么跟余天宇一样了,说话结结巴巴的,要说传染,那也该传给我呀,毕竟我和他同床共枕了好几年。” “你呀。”子媛边用纸巾帮她擦了擦下巴尖上打转的面膜边说,“你就是嘴硬心软,说得这么轻松,难道心里就没有一点伤痛。” “没有。”晓萱摇头,“说真的,我周围离婚女人还真多,你就不说了。以前的同事刘丰和李薇都离了。李薇当时都有了老王还和我大哭了几次,刘丰就更别提了,要不是女儿要高考,需要她的照顾,从此遁入佛门的心都有。” “刘丰?就是以前总和你过不去的那个学科组长。” “是呀,呵呵。不过早冰释前嫌了,女人容易结怨,也容易原谅。再说她那时候很刻薄也是因为家里不顺心,搞得她紧张兮兮的,把谁都当假想敌。现在终于想通了,不再固守着那有名无实的婚姻,痛苦是痛苦,可性情越来越正常,甚至心眼也越来越好。”晓萱说到这,略一思忖,恍然大悟地说:“我算是明白了不幸的婚姻是可以扭曲一个善良并健康的女人的灵魂和面目的。所以一旦婚姻不再令人愉快就应该离婚。你看西方的离婚率很高,我们公司的同事经常说离婚率越高越表明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进步。” 子媛被她一通云里雾里的阐述,搞得有点迷糊,但不管怎么说,她难以认同离婚是一种进步的说法,她只觉得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觉得林立志说的对——出一门进一门不容易。” “妈呀。”晓萱一p股坐在沙发里,仰着头靠着沙发背儿,惊诧地说,“世界上还有你这么呆的笨女人,他的话你也相信?他是个精明的老滑头,对什么人说什么话,看你一副受气的小媳妇样儿,就劝你忍耐,可他自己呢?不早进了一个门又出了一个门了。” 子媛想想,晓萱说的也有些道理,但不管怎样人家林立志是没有恶意的。不精明怎么可能把生意做得这样火?于是她由衷地说:“滑头也没有关系,只要他心地善良,对你是真心的就好。” “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滑头。”晓萱像是赞叹也像是揣度。 “呵。”子媛笑了,“好在他碰上的是鬼怪精灵的你,还是能与他抗衡的。” 晓萱用手按了按面颊,湿湿的面膜已经干了,忙去洗了,一边洗一边在间隙一句一句地说:“他是大智慧的男人,就我那点鬼心眼儿是毫无用武之地的。连李薇都说我和她绑在一起,也就是她头脑的十分之一。” “这样的人,你和他在一起踏实吗?”子媛忽然有点担忧。的确,和林立志相比,晓萱就像是个上窜下跳、胸无城府的孩子。那偶尔乍现的小聪明也成了无谓的雕虫小技。 “说实话,最初和他在一起,就是因为他的条件,可现在……”晓萱说到这儿,眼里有一丝笑意,“现在倒真是越来越信服他。很多事情,和他争辩半天,最后总能印证他是对的。尽管我嘴上不说,心里可是真服气了。” 子媛笑道:“你这样的人是得找个能驾驭你的男人,否则你又得欺负人。” “我欺负人?”晓萱睁大眼,用手指着自己说,“上有天,下有地,中间有良心。我最讲理最真实最善良了,从不欺负人,林立志就是这样说的。” “哈。”子媛捧腹而笑,“你自己都说他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就听不出来这是哄你的?当然了就算是哄你的,也是一片苦心呀。像他这样成功的男人能对你如此用心真是不容易,你可该好好把握,适当改变自己,不能太任性了。” 晓萱并不否认。 “他对我真的不错。你想他那么忙,越是双休日越有许多应酬,几乎没有时间陪我,可平时只要能推掉的应酬都推,尽量陪我。”这样说时,她是满足的,“今天晚上,他说刚立秋,气候好,就把所有事都放下,利用这个双休日带我去近处的景点玩两天,还让我叫上你一起去。” “我才不去呢,想让我当两千瓦的电灯泡吗?” “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该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了,这段时间你过得太憋屈了。” “那你们俩成双成对儿的,我掺和在其中,傻不傻呀?”这样说时,子媛仍旧笑眯眯的。 “咦?子媛。”晓萱侧了头眯了眼,“你今天心情大好呀,笑容不断的。快说,究竟有什么好事?” 子媛“腾”地红了脸,她并不想隐瞒她,但又不知如何说。秦朗临分手时,并没有再说什么,她不知道他们从此该算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在晓萱的软磨硬泡和强行问下,子媛只好把和秦朗之间前前后后的情感经过讲了一遍。 晓萱惊得目瞪口呆。 “子媛,世界上真有这样的男人?暗恋你将近10年?对呀,多年前,你说过好像有个人对你有意思,难道就是他?” “嗯。”子媛很兴奋,脸更红了。和晓萱认识多年,她还是第一次成为谈话的主角,一口气竟说了半个多小时。 “那你还想什么?还等什么?勇敢地爱呀。”晓萱比子媛还兴奋,把手机递给她,“你现在就打给他,叫他明儿一起去游玩。” “我不打,他也不会去的。”子媛小声说,“他不是那种善于交际的人,而且……” “而且什么呀?谁让他交际去了?见我和林立志算什么交际?”晓萱急急地说,“我必须得见他,你那么善良,单纯得一塌糊涂,哪里知道现在社会的混乱,真的是什么人都有,我怕你上当。我就不同了,我这样聪明灵透儿,他究竟是林中的豺狼还是世间的痴情郎,只要我稍加试探,肯定弄得清清楚楚。” “你打算怎么试探?”子媛好奇地问。 “当然是美女计了,就利用明天同游的机会,我勾引勾引他,倘若他动了杂念就说明不是什么好东西,倘若‘拒腐蚀’,啧啧,那就是个好男人,你就大胆去爱。” 子媛哭笑不得,不再理会她,径自要回房间休息。 晓萱一把拉住她,非让她先打电话。晓萱就是这样,只要是她认准的事情,别人必须照办。 子媛无奈,只好拨通。 “喂,是我。” “哦,这么晚了,有事情吗?” “嗯。”子媛有点犹豫,她感觉不到秦朗刚才的热情似火,想挂断,却经不起晓萱一旁的撺掇,只好说,“晓萱想请你明后天一起去游玩。” “我和他们不认识呀,还是不去了吧。” “嗯,那好吧。”子媛忽然很沮丧,虽柔柔地答应着,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和安成离婚后,她变得越来越敏感,甚至有些多疑。 晓萱却一把抢过电话。 “你好,我是倪晓萱。” 秦朗吓了一跳,举着电话愣了片刻才说:“你好,我是秦朗。” “呵呵,当然知道你是秦朗,怎么样?明早我们开车去接你。” “啊?哦,不了,谢谢!我真的不去了,我这个人比较闷,又和你们不熟,怕……” “什么熟不熟的。”晓萱没等他说完,就抢着道,“一回生二回熟,不放锅里炒,永远熟不了。” 秦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竟沉默了。 晓萱摊摊手,把电话又递给子媛,自己悻悻地爬上床。 “喂,是我。”子媛压低声音说。 “对不起,子媛,真的不想去。” “没关系。” “那你玩得开心点。” “嗯。” 挂了电话,子媛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都是我不好。”晓萱满怀歉意。 “没事,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了,他只是一时的冲动,只想把曾经的感觉说出来,根本没想真的和我在一起。” “子媛,你别这么不自信呀!我想他就是不喜欢与人交往,和喜欢你并不矛盾。”冷静了的晓萱极其善解人意,“我常有种感觉,任何事情,倘若往好处想,就会越来越好,可本来形势大好,却要往坏处想,好事也变了味儿。” 晓萱就是这样极端,有时像个孩童,娇纵而任性;有时又像个成熟深沉的女人,很有思想。而这两种状态的变化几乎没有任何的预兆。 “我有什么可以自信的?一个始终没有离开过工厂,没见过任何世面的工人,一个离婚的,很可能都没了生育能力的女人,我有什么可以自信的呢?” “子媛。”晓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忙起身,异常严肃地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工人怎么了?你已经快本科毕业了,而且还是服装设计专业,有多少人能有这方面的才华?离婚了又怎样?说实话,当初还在学校教书的时候,真是谈离婚色变,怕死了,像刘丰都40出头了,离婚后还不是应聘去了一所私立学校,就怕被吐沫星子淹死。可真的走到社会上,才发现离婚很平常,至此我就不会觉得我离婚了,就比谁低了,相反更加自信。” 晓萱这样说时,脖子梗梗着,好像离婚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子媛摇摇头,不想说什么,径自回屋了。 子媛明白她和晓萱的心态都不对。晓萱把离婚看得太轻松,仿佛那扇婚姻的门就如同市内最大的一家百货公司的电动门,想进出,只要往前一站。或许的确像她说的离开了相对保守封闭的学校,到了白领云集的地产公司,思想和观念也在变化。而她自己则把离婚当成是桎梏她的枷锁,即使周围没有更多的同情和怜惜,可超越不过去的却是她自己的心。 第十四章 子媛还是生生被晓萱拉了去。 他们一早就出发了,林立志介绍说要去的旅游地是北京近郊一个刚刚开发的景区,据说很有江南的味道。 晓萱很兴奋,期待着如诗如画的美景。 4个小时后,就要到达目的地了,林立志打了个哈欠,他定定神儿,把车开稳,叮嘱她们道:“就要进入山路了,山里的天气变幻莫测,常有阵雨,山路多数时候湿滑,你们坐好了,免得磕着。” “你也小心啊,开了这么久,累了吧?”晓萱探了头,关切地问。 林立志笑了,晓萱偶尔温柔的时候真的可爱至极,他腾出右手,向后伸过去,捏了捏晓萱的下巴。车轮打了个滑,他忙缩回手,握住方向盘。3个人都一惊,虚惊后又笑了。 晓萱说:“快专心开车吧,我们的小命儿可都在你手里。” 这么远的路,晓萱是建议让司机一起来的,她越来越发现尽管嘴上不多说,可心理越来越关心林立志了。 林立志却坚持自己开,说这样更方便。 子媛看到他们这么为对方着想,心中充满快慰,同时也有些黯然,后悔自己搅了他们的两人世界。 彻底进入山路,更加湿滑泥泞。林立志说:“大约刚降过阵雨。” 晓萱和子媛已被周围的风景吸引,顾不上山径的崎岖危险,摇下车窗,微探了头,向远处望去。 这真是个景色幽美的地方,连绵不断的峰峦,山坡上或秃秃的青石耸立,或青青的草木欲滴,偶尔的还有一片一片的紫红色叶子的树木,为这绵绵的山的世界点缀了些须的艳丽。 在停车场停好了车,立刻有老乡前来招呼,提供出各种价格的餐饮食宿,还有采摘项目的推荐。 林立志一一安排好了,却发现晓萱和子媛早跑到不远的高高的凭栏处。他疾步过去,晓萱摇晃着他的胳膊,让他向下望。 林立志到过很多地方,看遍了春花秋月不同的风景,此时抛却了一切名利虚荣,和她们来到这个空旷的山间。低头瞩目于那并不葱绿但却浓密的草木,抬头望向那山雾与峰峦相映的缭绕,仿佛整个人都轻飘了,只属于这山林,只属于这自然,而尘世的俗务暂时地远离 第 10 部分 欲望文 第 11 部分 墙外花枝 作者:肉书屋 第 1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记崞耍皇粲谡馍搅郑皇粲谡庾匀唬臼赖乃孜裨菔钡卦独肓恕u庋那崴桑盟袅送局械钠1梗孟窕婪17司梦サ那啻骸?br / 真正进入景区,才发现根本没有林立志所说的小桥流水人家。一条蜿蜒而下的小溪,不知源头在哪里,潺潺地冲刷了细细的石沙,一直流向山脚。而小溪的两侧是杂乱的草丛,想上山就得从草丛中穿行。虽没有江南风光的温婉秀丽,却别有一番原始的苍劲,很纯粹的自然风光。 四面全是山,仰头望去,天空好像被截取了,山是迭起的,天是整齐的,云是流动的。 3个人有说有笑地前行,林立志时不时地给他们拍照,晓萱摆出各种姿势,做出各种表情。子媛则不然,任凭晓萱死拉硬拽,也就是勉强和她合个影。 晓萱走累了,就爬到林立志的背上,林立志背着她,有种说不出的快乐,好像她是他的孩子,能激发他心底最细腻的温柔,而这是他身边任何一个女人不曾令他有过的感觉。 刚走了不到一半的山路,突然就变了天。林立志当机立断说:“我们得马上回去,山里的雨来得快。” 晓萱不甘心,还要往前行,被林立志一下子背起,就往回返。 果然不消片刻,便大雨倾盆。晓萱从林立志的背上下来,3个人不再说笑,闷头就跑。 好不容易看到了人家,运足了最后一口气,跑了过去,可这时雨也停了。彼此看看,全都浑身湿透,干脆就在最近的农家院留宿。 林立志跑到停车场,从小卖部买了几条毛巾,又从车里取来了简单的行李,幸好都带了干净衣服,忙换下粘在身上的湿衣服。之后他又细心地用毛巾帮晓萱擦头发。晓萱穿了件白色的露肩长睡袍,头发散落开,在林立志有节奏的擦拭过程中,滑润的肩头依稀隐约。为了把发根也擦干净,他帮她把头发都捋到前面,光滑的背部尽情地暴露出来,令他在刹那间迷醉。 自从和晓萱交往后,林立志的确没有过别的女人。忙是很重要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兴趣去应付别人了。 林立志相信自己的品位,虽说作为一个单身男人,这些年来为了生理的满足,他体会过不少冲着他的金钱、地位而来的女人的身体,但那都是逢场作戏。他从没有亏待过任何一个女人,却真真切切地伤害了每一个女人,因为他从来就不会给她们爱。即使结束了性关系,他也是个有义的男人,彬彬有礼且慷慨地对待她们。 只有晓萱,晓萱让他感受到责任的重大。对晓萱,他好像有很多种情感,像是对女人更像是对孩子,甚至呵护大于渴求。而此时,他却强烈地意识到晓萱是个真正的女人,在她精灵乖张的背后有着成熟女人的娇媚。他用左手按住她l露在外的背,轻轻地触碰,手指便有一种触电的感觉,心中如同年轻男人般地冲动。他快速地用右手擦拭她的头发。 晓萱听到了他急促的喘气声,偷偷望他。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与天宇几年的婚姻中,几乎没有激情,只是夫妻间最平常的应对,以至她怀疑自己有性冷淡的倾向。 记得有一天她与刘丰、李薇一起吃饭,那两个女人津津乐道地谈论着男女之间的燎人的情绪。 刘丰也不避讳,直言说:“我前夫体力特好,40后还好像小伙子般旺盛,年轻时就更不用说了。说实话,我舍不得离婚除了多年的感情,除了为了孩子,这个原因也是很重要的。女人犹如花朵,男人就是浇灌花朵的肥料,好的料理,即使不能保证花朵不凋谢,也能适当延长花期。” 李薇的感触也颇深,说:“丰姐说得很有道理,看我们家老王,别看没有什么文化,床第间的工夫简直出神入化。”她说着,脸红红的,不是羞怯而是兴奋,“不瞒你们说,我们之间极其和谐,我们家的各处都留下过美妙绝伦的欢爱。弄得我常缠着他,感觉自己彻底从淑女变荡妇了。” 她们讨论着,互相交流着,忍不住地嬉笑着。 晓萱不吱声,傻乎乎地望着她们。 李薇推她一下,说:“别装纯情了,多大的人了。” “谁装了?”晓萱红了脸,“我是不知道说啥,感觉你们都是专家,我什么都不懂。连——连你们说的那什么‘高c’都好像没有体会过。” “真的。”刘丰怅然道,“正是因为那个女人更能满足他呀,你们想想,那女人本身就是‘小姐’,练的就是床上的功夫,再加上有几分姿色,但凡稍稍欠缺自制的男人自然会一头栽进温柔乡。” 晓萱和李薇默认。 李薇忽然问:“晓萱,难道你和林立志还没……呵呵。” “当然没有。”晓萱急急地说,“我和他可是清清白白的。” 李薇和刘丰看着她那副认真劲儿,直笑得前仰后合。 “晓萱。”李薇轻抚了小腹,忍了笑说,“你不会这么笨吧?像林立志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可得紧紧抓住呀。的确,你算是才出众,貌惊人,个性也鲜明,正因此他才会迷恋你,可要想延长这样的迷恋,就得让这个男人离不开你。怎么才能离不开?女人最强有力的手段就是身体的魅力。” 晓萱摇头,说:“我不认为上了床就会抓得牢,恰恰相反,我觉得男人一旦得到女人的身体,就再没有可以幻想的空间了。如果是一个有责任的男人,或许会肩负起来,倘若是个缺乏责任心的男人,即使不会始乱终弃,也多少失去了对女人的珍惜。” 晓萱最终没有说出李薇便是个最好的例子,眼看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可老王离婚的事却一拖再拖。她们冷眼旁观,那分明就是一种障眼法,只给了李薇一个希望。至于结果,旁人都能看得清的——李薇想扶正,几乎不可能。 那次是晓萱第一次和别人直面交流男女之事,羞怯中竟有些许兴奋。从那以后她渐渐地感觉自己也常常会有那样的欲望,特别是和林立志粘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她刻意装得傻傻地笨笨的,就算骗过了林立志,却骗不了自己。毕竟她是个有过性经验的女人,身体微妙的反映都能让她心惊r跳,想:完了,欲火焚身了。 所以,当读懂了林立志眼中的渴望,她的第一反应是她也有同样的渴望。瞬间她慌了神儿。 晓萱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做女人的快乐就在哪天夜里。 深夜了,晓萱和子媛早已熄了灯,各怀心事地蜷在床上。像是有预感,手机传来短信的提示声。晓萱忙按了键,只有几个字——去赏月吧。 黑暗中,晓萱探身望了望子媛,确定她睡熟了,才悄悄地起身溜了出去。 在院门口,见到林立志,便忽闪着眼睛说:“怎么样?看我像不像这山间的月夜中的白衣女鬼?” “呵呵。”林立志笑着拉了她的手,上下仔细瞧:白色的长袖露肩长袍,长长的垂直的发,遮着脸颊,显得更加娇小。黑白分明的,在柔和的月光下,清爽的山野气息中竟是纯净中透着性感。 林立志一把拦住她的腰肢。 “哦。”她轻叫,眼中有慌张更有娇羞,充满柔情,往日咄咄人的气焰荡然无存。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都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心跳声。 林立志稍俯了身就抱起她,一边向车子走去一边说:“小丫头,今天绝对不会放过你。” 晓萱没有挣扎没有回拒,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头轻倚在他的胸前,乖巧得如同一只小白兔。 林立志就那样抱着她,曲了身子腾出半只手开了车门,把她平放在车子的后座儿上。 她躺在那儿,腿弯着,长长的袍顺着腿滑到腰际。修长的双腿呈现出极其优美柔和的线条。他的手指从她的腿部轻轻滑过,慢慢地抚到腹部、胸间。那一阵阵轻抚带给她一浪高过一浪的快感,令她想叫想呻吟。这是和天宇从来没有过的体味,她在一个成熟的男人的手中迷乱,在一个熟知女人的男人的怀中绽放。而当他进入她的身体时,她终于彻底地释放了,紧紧地抱住他。伴着呻吟,她的身体是一阵痉挛,她感觉自己好像腾空而起,越过了车子的顶部,在空气间沉浮。她没有一点力气,无法把持自己,任由身体酥麻地如同分割了般。这样持续了片刻却好像经过了漫长的洗礼。终于瘫软了,他仍旧伏在她身上,他们相视。 “宝贝,美吗?” “嗯。”她的心还在狂跳,呼吸尚未平复。她终于知道了什么是男欢女爱的快乐,这种快乐简直可以溺死。 林立志的一条腿一直支着,晓萱猛一紧紧地拥抱让他失去了平衡,两个人就此掉了下来,于是她又压在他的身上。这一摔,摔去了柔情蜜意的激荡,两个人都失声而笑,晓萱翻身,就那么躺在他身上,美美地睡去了。 子媛几乎一夜未眠,晓萱出去后,她便抱膝坐在床上,深深的孤独袭来。她突然很想念那个夭折的儿子,倘若他还活着,至少是一个寄托,而如今真就是一无所有。这才发现她早已习惯了原来的生活,不管安成多么自我多么暴躁,不管余萍多么喜欢指手画脚,但那总算是个家。而她最渴望的便是拥有一个家。 她又想到秦朗,竟然有些怨恨他。她点燃了她心底的热情,给了她巨大的希望,让她即将沉没在江河里的躯体得以觅到一根救命稻草后,竟不咸不淡地搁置了她。 她哭了,秦朗的影像越清晰她就越想哭。那个端正的男人,那个朴实的男人,那个让她可以忆起过往的青春岁月的男人。她不过只有28岁,却觉得自己已然老去。 子媛病了,3天没有上班。 晓萱每天下班后赶回来照顾她,倒水拿药。晓萱一向不会做饭,就买了可口的蛋糕。几天下来,子媛看见蛋糕,就恶心,很想喝碗面汤。晓萱咧咧嘴说:“你指导我做吧,要不就把林立志叫来做。” 子媛躺着,烧了几天,一点力气没有。 “别什么事都让林立志做,人家毕竟是大老板。” 子媛想起来,却使不上劲儿。正在这时门铃响了。 晓萱的眼中更加神采奕奕,说:“肯定是他来了。” 跑过去开门,却是个陌生的男人——中等身材,浓眉大眼,算得上仪表堂堂,可打扮却很土,白色的t恤,蓝色的西装裤。 “请问……” “不用问了,你是秦朗。”还没等对方说完,晓萱已经脱口而出。 晓萱一直觉得自己有超强的感应能力,倘若潜修一阵,摆个卦摊,神侃些庸人也不在话下。 果然是秦朗。 从周五晚上和子媛分手后再没有见到她,子媛打电话请假时,刚好他不在,也没有说上话。于是他的心里有些忐忑,一方面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下子和他疏远了,另一方面不知道她究竟怎么了,病得重不重? “子媛。”晓萱兴冲冲地往里走,“你看谁来了。” 子媛看到秦朗,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秦朗来到床边,想握她的手。抬头看看晓萱,还是有些难为情,便又把手缩了回去。 晓萱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他的手去握子媛的手,说:“都这么大了,有什么可别扭的?好了,你来了,就解救我了。子媛想喝面汤,我正准备大显身手,可这样的机会还是留给你吧。” 秦朗还没搞清楚状况时,晓萱已经把他拽到厨房,一通介绍后,又跑回来,诡秘地望着子媛,说:“我走了,今天就住在林立志那儿,不回来了。”她又转向秦朗,笑眯眯地说,“子媛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呀。” 晓萱走了,房间里顿时静了下来。 秦朗伸出手,摸摸她的额头。 “还烧吗?” “好多了。”子媛说着,眼中又溢满了泪。 秦朗俯下身,抱住她,脸贴着她的脸。 子媛别过脸去。 秦朗问:“怎么了?” 子媛很想问他真的如他所说那么爱她那么在乎她吗?倘若是真的,为什么忽冷忽热的?但她没有问。 秦朗更加糊涂,他惦记着她想念着她,可一见到,竟是如此不快。他也弄不清她是怎么想的,不明白她流泪的缘由,甚至想她是不是在怀念以前的事情? 子媛和秦朗真是极其相像的人,敏感而自尊,喜欢把事都憋在心里,而很多时候,误会就是这样造成的。 秦朗坐在床边,子媛躺着,面向里。沉默许久,直到窗外微黑,秦朗说:“你休息下,我去做面汤。” 不久,淡淡的香味儿扑鼻而来,一碗热腾腾的西红柿蛋花面汤端到子媛面前。 秦朗把碗放到一张方凳上,扶子媛起来,把枕头靠在床帮上,让她倚着。 子媛要去端那个大碗,秦朗忙拦了说:“我喂你。”不容分说,他端起碗,一勺一勺地送入子媛的口中。 子媛的泪水落进碗里,此时的泪却与刚刚不同。从小到大,只有妈妈这样喂过她。和安成在一起的6年,即使是最初安成很爱她的时候,也没有过这样的照顾。 子媛倒在秦朗的怀里,如同躲在一个安静的港湾,病痛也好像减轻了。 “秦朗。”子媛喃喃着,“再抱紧我些。” “嗯。”秦朗应着,双臂环抱,裹住她。 “秦朗。”子媛像已熟睡,如同梦呓,“你是我惟一的依靠,惟一的依靠。” 爱情如同春天的青青小草,嫩嫩的,却是旺盛的;如同夏季的夜风,微微的,总能带来些须清爽;如同秋天的枫叶,红红的,坠落的刹那仍然有火热的激情;如同冬季的枝丫,秃秃的,却满怀着滋生的渴望。 在爱情中,女人不需要用化妆品,男人的爱就是最好的美容。特别是经过了婚姻的女人,再次投入其中,那样的焕发如同是新生。 晓萱和子媛都沉浸在爱河里,幸福写满了脸。 林立志给晓萱买了车,她彻底成为这个都市里的新贵一族,开汽车,住公寓,穿名牌,出入各种高级场所。 子媛和秦朗很低调,不仅没把恋情公布于同事中,相反还小心翼翼地化解着猜疑。他们几乎不去公众场所。白天在单位,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关怀;晚上靠短消息来表达思念。 林立志给晓萱买了新手机,晓萱就把替换下来的送给了子媛,坏兮兮地说:“偶尔发条黄段子,增进感情。” 子媛才不会相信她的鬼话,从不发黄段子,可想念的话语倒是的确可以大方的写进短信里了,省却了面对面的羞怯。 晓萱说“子媛,你不能太保守,都是成年人,想怎样就怎样,关键是你得高兴。” 子媛说:“你怎么又变成这种论调了?不是说不能让男人轻易得到呢?” 晓萱嬉皮笑脸地说:“那得看面对的是怎样的男人,像老王,李薇都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了,不还是只能做二奶。” “李薇一定很痛苦吧?”子媛同情地问。 “她呀,越来越想得开,常说——情感缺,金钱补。老王对她也真不赖,前不久又给她父母买了套房子。” “真的?她父母知道他们并没有结婚吗?” “能不知道吗?” “啊?”子媛不理解,“那她父母会去住吗?肯定不能接受女儿做二奶。” 晓萱杵了下她的头,说:“就你是个榆木疙瘩,现在的人实际得很,没有人和钱有仇,所谓笑贫不笑娼。” 子媛还是一脸的迷茫,她觉得自己与她们越来越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只要和秦朗在他那个小小的蜗居里厮守,柴米油盐地过日子就满足了。 “林立志说要把这套房子买下来送给我,被我坚决地拒绝了。” “为什么?” “说你笨你还是真笨,我和他是恋爱的关系,是要结婚要嫁进他家门的。所以车子手机都可以当礼物收,可房子不同,要了这房子岂不是把自己当二奶了?” “噢。”子媛似懂非懂,“那林立志有结婚的打算吗?” “应该有吧。”晓萱扑哧笑了,“难道他想一辈子打光g儿?再说他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他常说小丫头,这辈子除非我死了,否则不会让别的男人多看你一眼。” “这样霸道?”子媛听得有点心惊。 “傻呀你!这是霸道吗?这是在乎是爱。”晓萱又杵了杵她的头,白她一眼,“像当初余天宇,无论我做什么,都没有一点儿意见,那是爱吗?爱是会有妒忌心理的。哼,现在想想他根本就不爱我。” “天宇是爱你的。”子媛很认真地说,“晓萱,你可以不爱他,但真不应该否认他爱你的事实。” “快算了吧。”晓萱撇撇嘴,“他从来就没在乎过我。” “那是因为他相信你的人品,信任你。” “那样的信任也太不值钱了。” 两个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彼此的心情却都有些郁闷。 晓萱和天宇离婚就快一年了,最初的怨恨已经消退,和林立志越来越甜甜蜜蜜、如胶似漆后,便更加庆幸与天宇的分开。偶尔想起,真觉得他是一个很久远的人。不过当别人提到他时,也想知道有关他的消息,好像仅仅是为了满足好奇心。 几天前,子媛倒是在超市里遇到了天宇,天宇身边还有一个女人,不是茗茗,是个样貌气质都很普通的女人。女人叽叽喳喳地不停的说话,眼里全是爱意。天宇几乎不应答。 天宇的变化很大,胖了很多,人显得很苍老,曾经充满阳光和笑意的眼里尽是沧桑。 “子媛。”电梯处,天宇跟他打招呼。 “天宇?”回应着他,目光却落在那个女人身上。 天宇没有要给介绍的意思,只关切地问:“你还好吧?她还好吧?” 子媛鼻子一酸,强忍了,点点头,说:“都很好,你好吗?” 天宇苦笑,并不顾及身边女人的感受,说:“你们都好就好,我无所谓,这辈子就无所谓了。” “别这么说。” 子媛担忧地望望那个女人,生怕天宇的话影响了她,可那女人并没有生气,反倒c话说:“这是他的口头禅,我都习惯了。” 子媛没把这事告诉晓萱,她想如今晓萱几乎已经被幸福冲晕了头,大约更不会在意天宇的近况了,那就没有必要传递这样的讯息了。 子媛有时想,如果有个人能像天宇对晓萱那样对她,她就心满意足了。吴安成?自然不是。而秦朗呢?可他的性格太y郁了,让原本就多愁的她更觉得沉重。 秦朗除了那次探病,就再没有来过子媛这里,每一次都是她去他家。 他家在顶层,由于是单位分的房子,楼里还住着两个同事。每到周末,秦朗都和子媛商量,让她一大早就来。 子媛问:“为什么?” 秦朗答:“还是不要让他们看到的好。” 子媛皱了眉头:“你怕他们知道吗?” “不是。”秦朗急急地辩道,“绝对不是,你千万别误会,我是觉得感情的事是我们俩的私事,没有必要弄得满城风雨,被别人评说呀。” 子媛听他这么说,觉得的确很有道理。 秦朗继续说:“你想,本来他们就认为你离婚是因为我,如果现在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不就认定了吗?那样我们岂不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嗯。”子媛认同了,便按他说的,每次都起大早前去。 晓萱却很看不惯秦朗的作为,说:“他这人可真狭隘,怎么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真是小农意识。” “我没觉得不对。”子媛不愿意听她这样说秦朗,“我们和你处的环境不同,思想也不可能相同,别忘了以前你在学校的时候也是很在乎周围人的目光的。” 晓萱摆摆手,反驳道:“那时候的我和你们也还是不一样的。我觉得环境不是主要原因,性格才是最主要的。你们俩都太内向,太放不开了。这是什么年代了?还在乎别人的说法?你是女人,也就罢了。可他是男人,男人这样就太不像男人了。”她忽然又凑近了子媛,坏坏地笑,“不知道那方面像不像男人呀?” 子媛握拳捶她,嗔道:“你越来越不像话了,总胡说八道的。” “哈哈哈哈。”晓萱边躲闪边笑,“这有什么了,食色性也。李薇现在就说要注重给她刚过完百岁的儿子补身体,说从小就得把他补得很阳刚,长大了才更能令女人着迷。” “呵呵,这也太早点了吧。”子媛也笑,她已经渐渐习惯了她们的说话方式,偶尔也能c科打诨一句,但她还是决然不会像她们那样把这么私密的事摆出来探讨。 子媛很传统,秦朗也的确是个老实的男人,但他俩还是早已冲破了最后的防线,彼此真正地拥有了对方。或许晓萱平日的耳濡目染也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她,在她的心底,一个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已没有贞c可言,贞c是属于纯洁的女子的,而像她这样的离婚女人就真没有必要强迫自己蒙上一块遮羞布了。更何况腼腆内向的秦朗是近乎哀求地想要得到她的全部。 那还是在一个白天,两个人在秦朗的家中闷着,做饭吃饭。再没有什么事情做了,子媛翻出画纸,想要画一件礼服的草样儿。 秦朗倚在床上看电视,没有什么好节目,他便在透过窗子倾洒进来的阳光里迷糊了。 恍惚中他看见子媛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纱衣,袅袅婷婷地向他走来。那纱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婀娜的身段。她在他身边坐下,伏在他身上,软软的,刺激得他的胸膛更加地强壮。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想握住她那圆润的胸部。却差点跌下床,竟是个幻觉,子媛仍在一旁做草样儿。 秦朗很想抽自己,觉得实在龌龊肮脏,可就是没办法让自己已蠢蠢而动的心平静下来,相反强烈到难以自抑的地步。 “子媛。”他从背后抱住她,脸贴在她的背上。此时他倒很像个想撒娇的孩子,“子媛!” 子媛想转身,却动弹不得,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不知如何是好,憋住气,呆愣着。 “子媛,能答应我吗?”秦朗这样说时,额头已渗出汗了。子媛要替他擦拭,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再次恳求,“能答应我吗?” 秦朗浑身的筋脉都像是充了血,再不解释就要爆裂,这样的感觉已有过好几次,他都像经历死亡般地熬了过去。他想子媛那样敏感自卑,他怕她认为他不尊重她而伤心,怕她又会流泪,他实在是有些惧怕她的眼泪了。在他的印象中,子媛虽不算开朗,但也并不是爱哭的女人,可现在的子媛却经常会流泪。 子媛并没有伤心,更没有流泪,她只是心疼他的艰熬。 她答应了他。 秦朗刚一进入就结束了过程。 子媛愕然的眼神让他更加羞愧。 “我,我太紧张了。”他额头上的汗更多了。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的。”子媛的通情达理更令他难堪。 “子媛,我们再来一次,我一定行,你帮我。”他抓了她的手就往他身下放。 在她的帮助下,他终于再次雄起,总算勉强地完成了,他笑了。 子媛望着熟睡的秦朗,他的嘴角还带着满足的笑意。她想男人真的很有意思,很多时候就像是孩子,尤其是没有过婚姻经历的男人,不管是不是已经到了成熟的年龄,某一时刻都会对女人产生如同孩子般的依恋。 无疑,30几岁才初尝女人滋味的秦朗还是很单纯的,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简直没办法和吴安成比。可子媛不介意,她只要相爱只要相守,其他都是辅料,是点缀,有则更好,没有也不算缺憾。更何况她觉得她本已不是洁净之身,秦朗从未嫌弃,已是一种莫大的宽容。是的,她始终认为自己矮半截,他的爱对她如同一种恩惠,她只有珍惜,且是卑微的珍惜。 子媛想她要拼命抓住这份幸运,但现实就是如此——越是渴望抓住的越是会远离。 第十五章 夏季好像真是一个躁动的季节,人的心也日渐浮躁。南方已经非典肆虐,而这座北方大都市虽然还没有彻底接受它的洗礼,却也在很多方面表现出动荡。或者动荡一直存在,只是这次波及到了他们。 谁也没有想到随着外资的引进,竟触动了这个原本能旱涝保收的国有企业的命脉。从来没有下岗危险的工厂开始传言四起,说投资方要精简人员,不仅很多中方的中高层难保职位,更多的普通职工将面临买断。 秦朗并不担心,他的技术是十分出色的,不出意外即使不会升职,至少也不会被降职。 子媛就不同了,她没有技术,实际上是在做文员的工作,因了秦朗的庇护,当然还因她在同事中极好的口碑,才一直在这个清闲的待遇也不错的岗位上。真要是合并了,恐怕是凶多吉少。 子媛的心情越来越沉重,离婚一年来,多亏了晓萱,她才能有个安身之地。晓萱从未让她分摊过房租,甚至只要是一起吃饭的时候就连吃喝的费用也承担了。这样,她才能省下钱交那一年几千元的学费,否则即将毕业的她恐怕就要辍学了。可她不能一直靠晓萱的接济生活下去呀!再说倘若晓萱和林立志结婚了,就再没有理由支付这一个月两千多的房租。到那时候,她该怎么办? 可就是这种情况下,秦朗从没有说过让她搬过去同住。这便形成一个结,结在少言寡语的子媛的心底,令她产生诸多猜忌,甚至怀疑。 那天晚上放学后,子媛去车棚取自行车。 虽是初夏,却格外热,子媛边走边用手一下下扇着。 推车出来,她先四下望望,找寻秦朗的身影。秦朗刚发了信息,说要来接她。并没有秦朗的影子,她便在路边停好了自行车等。 天闷得很,像是要下雨。她感到胸闷憋气,总觉得一年四季夏天要长于其他季节。而春天似乎是最短的,与冬交接时,仍感到天寒地冻;与夏替换时却早早地就热浪滚滚。大约这就是北方的气候,真正春暖花开的时候很暂短,令人想珍惜却恐怕来不及。 子媛不喜欢夏天,或是说她的潜意识里有些惧怕,毕竟生命中太多的过往都在一个个不同的夏日闷气中散尽。她真希望春天久一些,走得慢一些。晓萱逗她说那你就去昆明吧,那里四季如春。子媛知道常住昆明对她来说是不可能的,她是个普通的平凡人,只可能安安稳稳地上班挣那点可怜的薪水,和秦朗过最踏实的日子。 忽然想起,竟是7年前和安成结婚的日子,子媛心里是一阵如天气般的烦闷,有些事情真的是不想在留有记忆的了。 拿出手机,看看时间。今天老师放学早,还没有到往日该下课的时间,怪不得秦朗还没到。 “子媛。”有人叫她,但不是秦朗。 “吴安成?”子媛愕然。 吴安成胡子拉碴地,满脸愁苦地出现在她面前。 子媛不禁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怨,深深的怨,在这段咫尺的距离间满满地存在。 “子媛,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我很想念你呀!” 子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是那个在最后的关头她退下那枚本想留下作为纪念的钻戒的吴安成说的话吗?这个泪如泉涌的男人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吴安成吗? “子媛,我遭到报应了,遭到报应了。”吴安成又上前几步,双手抓住她的胳膊。 子媛奋力甩开他,说:“你有什么话,要说就说,不说,我就走了。” 吴安成定了定神,平静了下心,说:“我知道你恨我,我承认我做错了很多事,可我真的是爱你的呀!” “爱?”忽然之间,所有的苦痛涌来,如翻江倒海般在子媛的心里滚动,她感到胸更闷,心更疼,“你也配说爱?你忘了你对我的所有伤害了吗?” “子媛。”吴安成垂了头,“我知道我伤你很深,可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求你原谅我吧。” “哼哼。”子媛冷笑,“你说得真轻巧,原谅?你以为任何事情都可以原谅吗?” “子媛,我们毕竟夫妻一场呀,我现在万念俱灰,如果你不原谅我,我根本就活不下去了。” “夫妻一场?你也知道夫妻一场?”子媛从没有过的犀利,“把一个人打晕了,泼盆冷水或许能立刻醒来,可要是把一个人打死了,还醒得来吗?你早已把我打死了,用你的自私、狭隘、偏执、无情。” “子媛。”安成没料到她会如此决绝地对他,“难道你对我们婚姻的失败就没有一点责任吗?当我们矛盾开始的时候,你想过与我沟通吗?” 子媛不再说话,推了自行车就走。 吴安成一把拉住车后座儿,苦苦哀求道:“你先别走,先听我说完好吗?子芳已经生了。” “恭喜你,有半岁了吧?一定大摆宴席像亲朋大肆宣扬你有了儿子了吧。”子媛仍然冷笑。 “可我真遭报应了,孩子先天智障,哈哈!”伴了狂笑,他又放声大哭,“我有儿子了,可却是个傻儿子;我妈心脏病又犯了,差点就没救过来,一直躺在医院里;子芳成天就想把孩子掐死,我爸除了照顾我妈还得带孩子,本来所里要提我当副所长,可我无心上班,也就黄了。我真的要崩溃了,才来找你,只有你才能救我。” 安成一口气说完,子媛早已目瞪口呆。 “你说的都是真的?” “是。”安成垂头丧气。 子媛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他们,她满怀怨恨,甚至也曾多次诅咒他们,可真的听到这些事情,她忽然就只有了难过。曾经以为自己才是这个世上最可怜的人,如今,看着安成,竟觉得他比自己还要可怜。 “安成。”子媛想了想说,“听了这些,我也很难过,或许这就是命。” “嗯。”安成点点头,又叹口气说,“或许每个人的今生都是在还前世的债,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说不清的,都是前世的因果。”安成又激动了,“可我想争取下,改变下命运,所以才来找你求你。” 说着,他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封信。 子媛接过来,竟是白纸红字。 “这是我写给你的血书,我要用我的热血表明我的心。” 子媛错愕了,她望着吴安成——那个曾经清爽干净自以为是的男人。她的怨恨荡然无存,只剩下怜悯。 “安成,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你还是好好振作起来吧,好好照顾孩子照顾子芳照顾你父母,现在他们都很需要你。” “那我呢?我怎么办?”安成失魂落魄地说。 子媛仰头望天,夜空中没有一颗星,写满了寂寥。 “吴安成,到了这时候,你已经没有资格想你自己了。”子媛实在瞧不起他,他的自私是难以改变的,“对不起,我真该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安成又想拦她,秦朗已经横在了他们之间,两个男人互相盯视着。 夜更暗了,只有街灯的微光,天空中飘起了零星的细雨。 子媛拉了秦朗的手,说:“我们走吧。” 秦朗沉沉的目光沉沉的心,他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子媛并没有丝毫的回头之意,可他还是很憋屈。 吴安成的出现,让他再次想起子媛曾经是别人的妻子,这样的曾经让他多少有些酸溜溜。 吴安成认出了秦朗。 “你不是子媛厂里的秦科吗?” 秦朗没理会他,转身去推子媛的自行车。 “别走!”吴安成真是疯子,他比秦朗矮了半头,于是跳起给了秦朗一拳头,“怪不得子媛后来对我冷冰冰的,原来是你在勾引她。” 吴安成是警校毕业的,拳脚功夫相当了得,出手便相当重。秦朗擦了下嘴巴,已有血丝渗出。他没犹豫,一拳回了过去。两个大男人大动干戈,打了起来。 子媛吓坏了,她知道吴安成散打曾在市公安系统的比赛中获过名次,她怕秦朗会受伤,便拼命去拉他们,却在纠缠中不知被谁的重拳捶在了小腹上,她惨叫了声就蹲在了地上。 两个人这才停了手,都来扶她。她甩开安成,倚在了秦朗的臂上。 “秦朗,我们走。”她坚定地说。 他们转身要离开,安成大喊:“姓秦的,你有什么本事?一个农村人,你能给她买大房子吗?你能让她吃好穿好吗?你不能,就不会带给她幸福。” 子媛在秦朗的怀里,感受到他的身子抖了抖。 “秦朗。”子媛轻唤他。 他低了头,冲她微笑,说:“我一定努力挣钱,让你过好日子。” 秦朗决定接受师傅的建议——去广州。师傅已经到了广州的分公司做总经理,他去了就是项目经理,月薪1万,吃住全包。从待遇看比起原来2000元的薪水,自然充满诱惑。可他一直犹豫不定,每每想起子媛瘦肩双耸,愁眉深锁,便会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不忍心。 秦朗把决定告诉子媛。 “吴安成那天的话点醒了我,真爱你就得让你幸福,而金钱是幸福生活的基础。” 子媛哭了,眼泪一串串:“我不想让你走,我们目前的收入怎么就不能有幸福的生活呢?” “可我想让你住大房子,买名牌服装,用高档化妆品,甚至可以不工作,安心在家做主妇。”秦朗已经铁了心。 “可我只想和你天天守着,哪怕住小房子,吃粗茶淡饭。” 秦朗摇头,说:“你可以不要求,我却不能不努力。再有,你听那天吴安成的话,说我早就勾引你了,如果我不离开这里,我们结婚的时候还是会被更多人误解,那样好吗?” 子媛不说话了,她心里有一种很冷的感觉,仿佛秦朗此一去,便是绝别。 终于按捺不住,哭着跑走了。 回到家,晓萱正打开电脑,悠闲地听歌。音箱里传出的是一首极老的歌: 第一次偶然相逢 烟正蒙蒙雨正蒙蒙 第二次偶然相逢 烟又蒙蒙雨又蒙蒙 从此后惊涛骇浪 爱也汹汹恨也汹汹 从此后天崩地裂 恩也匆匆怨也匆匆 想当初何必相逢 烟正蒙蒙雨正蒙蒙 细思量宁可相逢 烟又蒙蒙雨又蒙蒙 问世间情为何物 魂也相从梦也相从 叹世间情为何物 生也相从死也相从 本就悲伤的心情,被这伤感的歌曲再度感染,是可想而知的痛不欲生。过往的一切像一个个电影画面般在脑海中掠过,匆匆的,没有定格,却仍是清晰的。 “这是怎么了?”晓萱看到眼睛红肿,伤痛欲绝的她,忙关了电脑,“子媛,是秦朗做错什么了?” 子媛不说话,一味地趴在沙发背上哭。 晓萱又替她着急又被她弄得十分烦躁,把她的头搬起来,近乎训斥地说:“子媛,你真的越来越脆弱了,怎么总泪水涟涟的,哪个男人受的了?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至少明白两个人在一起就得快乐。秦朗再爱你,也受不了你这样成天的一张苦瓜脸。” 被她一通训,子媛才稍稍平静了些,边抽泣边告诉她秦朗要去广州工作的事。 晓萱抱了肩,来回踱步,很认真地思考。 子媛被她来来回回地弄得头更晕了。 晓萱终于停了下来,坐到她身边。 “子媛,我倒是觉得秦朗的决定是对的,一个男人,一个已经30出头的男人应该出去闯一闯,搏一搏,你应该支持他。” “晓萱。”子媛少有的激动,“我和你们不一样,我要得是平稳的生活,我只想要一个家,我不在乎有没有钱,我只希望两 第 11 部分 欲望文 第 12 部分 墙外花枝 作者:肉书屋 第 1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晓萱。”子媛少有的激动,“我和你们不一样,我要得是平稳的生活,我只想要一个家,我不在乎有没有钱,我只希望两个人平常地上班、下班、煮饭洗衣。” “这样就是死路一条!就不能平稳!”晓萱有些生气了,她觉得子媛离婚后简直成了个怨妇,要不就不说话,说话时就是一副愁眉苦脸、心绪不宁的样儿,好像全世界只有她最不幸,“你知道这都是什么年代了?你看看我们这个自行车王国多了多少私家车?你明白不明白我们不仅要活着,还要活出品位来?” 晓萱越说越生气,拉了子媛来到阳台上。 傍晚的余霞满天,红彤彤的,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壮观。而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矗立,白色的楼宇是位于市中心的高档住宅区,房价每平方米已经接近万元。 “你看看。”晓萱指着那楼宇说,“林立志前几天带我去看过,你知道那个住宅区里是什么样的吗?纯欧洲小镇般的建设。住在那里和住在贫民区能一样吗?” 子媛回过头,不看!说:“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就是再大的房子,睡觉的时候也只占那点地儿。” “天呀,子媛。”晓萱再没有了耐性,“你可真够执拗的,别怪我口冷,就你这样总是别别扭扭的,真的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 子媛被她这么一说,“哇”得一声,痛哭起来。 晓萱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忙赔不是说:“对不起对不起,你千万别生气,你知道我的脾气,情绪来了,有什么说什么,像我这样的人才是男人受不了的呢,你当我胡说八道放了个p,别当真。” “不是。”子媛呜咽着,“我明白你为我好,我知道我有哪些问题。秦朗也说我们在一起后,他发觉我和他以前了解的我很不一样,他也说他很怕我的眼泪我的憋闷。” “是呀是呀!”顺着她的话,晓萱忙说,“这就是关键了,子媛,别总把离婚当成失败,别认为我们是离婚女人就抬不起头来,现在的人多开放呀,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想找处女就去幼儿园吧。我们是离婚了,可是没有孩子没有负累,有什么可自卑的?” “我自卑。”子媛摇头,“我不信你说的话,很多人对离婚女人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的,像昨天我同事一位老大姐问我有男朋友了吗?大家立刻就支起耳朵听,我有种被人剥光了衣服鞭抽的感觉,无地自容!” “那是你敏感,分明是人家的好意,是一种关心,你偏偏当成负担。”晓萱定定地望着子媛,一字一句地说,“你摆脱不了这种y影,就不会快乐。” “我也想像你那样潇洒自在,可我真没办法和你相比,我没有你漂亮、时尚、开朗,更没有你那样的能力。” “子媛,你再这样说我真生气了。”自恃甚高的晓萱却不愿意子媛这样赞誉她而菲薄自己,她真希望把自信分给她一半。她是太自信了,而她却太缺乏信心了,“要说惟一比你强的就是更幸运些,因为我遇到了林立志。我不否认金钱的魅力,但他的成熟老练是可以降伏得住我这颗不顺南不顺北的心的。其实你也很幸运,有一个暗恋你多年的男人适时的出现,只是阅历和环境的缘故,我感觉秦朗沉稳有余成熟不足,否则你就不会这样一味地自卑下去了,他会想办法帮你解脱出来,可现在好像他自己的压力就很大。” 子媛看着晓萱,发觉她说话越来越有理有据的了,不禁赞道:“晓萱,你就是聪明,即使秦朗像林立志那样,我也不可能有你这么好的接受能力。” 性格!就是性格这两个字在命运的每一个关口左右着人们前行的方向,而性格的改变几乎是不可能的,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然性格的形成除了天生的原因,与生活中点点滴滴的影响都有关系。子媛渴望最平静的生活,却不停地在生活的进程中去提炼痛苦的因素,或许她的过往是充满苦痛的,而如此的沉浸所换来的只能是更大的悲哀。其实真正的平静是内心的平静,而内心的平静并不在于我们身处何方,也不在于拥有什么,更不在于是怎样的出身,而只在于自己的心灵所达到的境界。而晓萱,她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当一切吻合了她的想象,她会幸福无比,当一切背离了她的思绪,她会怎样? 所以无论是谁,不管是否愿意自己的心灵达到那个可以让自己平静的境界,渴望平静是最基本的。 而生活却是难以平静的,在惊涛骇浪中谁沉谁浮呢? 转天是星期天,李薇一大早就来了。 晓萱还赖在床上看电视,子媛则刚热了牛奶煮了j蛋,还没等她招呼,李薇已经狠狠地把一个j蛋前后左右地摔惨了。 “呦。”晓萱正好走出来,笑着说,“都做了妈妈了,还这么野蛮,把j蛋当老王的脑袋了?他的脑袋是像j蛋,只是更像巨型j蛋——又大又圆。哈哈。” 晓萱大笑,子媛也微微而笑。 李薇把j蛋吞进嘴里,发狠般的吞嚼,好像那真是老王的脑袋,就算是那样的嚼都不能让她发泄出内心的愤恨。 晓萱看她这样,不敢再开玩笑,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李薇终于咽下了那个j蛋,可已经噎着了,子媛忙递给她一杯牛奶,喝了两大口,才能说出话来了。 “你们今天有时间吗?” “你知道我基本上周末都恢复单身。”晓萱耸耸肩,“林立志每到周末几乎都有应酬。” “你就没有怀疑过他周末是陪小秘?”李薇冷不丁地这样一说,竟把晓萱逗笑了。 “我们林立志同志,虽然算是成功人士,身边不乏莺莺燕燕的追求之人,怎奈他心已老,志已坚,是绝对没有了花花肠子了。” 李薇上下打量她一遍,不解地问:“真那么信任他?” 晓萱耍了一个兰花指,模仿着京剧的唱腔道:“这就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李薇终于“扑哧”笑了。 “好了,不听你耍贫嘴了,人家是贫嘴张大民,我看你能算是贫姐倪晓萱。” “呵呵。”晓萱也笑,“惭愧,惭愧,你快说你有什么事。” “我今天特意把孩子交给我妈,想让你们陪我散散心。” “怎么了?” 顿了顿,李薇接着说,“我最近发觉老王越来越不对劲儿。” “究竟怎么了?” “他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电话也越来越少,来了还总躲在洗手间发短消息,我怀疑他有外遇了。” 晓萱不再嬉笑,这话让她听了心颤,李薇说的是外遇,显然她已经把自己当作了老王的正室,但事实就是事实,尽管老王的老婆——那个乡下出来的女人已经默许了李薇和老王的关系,尽管有了儿子,老王也十分疼爱那个胖嘟嘟的孩儿,可李薇还仅仅是老王的外遇。倘若老王还有别的女人,李薇便只能算是外遇之一。 晓萱对老王的事情还是略知一二的,李薇坐月子的时候,她亲眼看到老王带了个很年轻的女人和他们这些生意上的朋友吃饭,当时她就要质问,被林立志栏了。 林立志对她说:“老王人很实在,做生意也仗义,是很讲义气够朋友的那种男人,可就是喜欢玩女人。不过他对李薇很好,李薇也感觉生活的不错,何必因为戳穿了他的行经,而令事态严重呢?” 晓萱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才一直隐瞒着,今天听李薇这么说,心里有点堵得慌。 “李薇,我们朋友多年,我有什么说什么,总觉得你这样跟着老王不行。” 在林立志的耳濡目染下,在对待别人的问题时,晓萱相当冷静客观。倘若这样的思维方式一直存续下去,晓萱的人生将是另一番情形,她会成为一个真正幸福的女人,只是她骨子里好强争胜的特性在乱花迷眼后的清晰中更剧烈地爆发出来,极端便是属于她的必然。所以晓萱的生活必定是出人意料的大喜或是大悲的交替。 “那你说我怎么办?只要离婚,他老婆就自杀,所以我们只能这样下去。” 李薇生完孩子后更增添了一种女人的柔媚,身材恢复的也不错,只是比起以前的婀娜玲珑要略微丰满了些。可此时她的眼神中写满了慌乱,没有了以往的不露声色,仿佛是个放在弦上的箭,随时都会一发而出,却因不知是否能击中目标而恐惧。晓萱想李薇可能真对老王失去了把握。 “不是对老王,是对男人,对男人失去了把握。”子媛一旁幽幽地说,“男人都是善变的,与女人比也是更自私的。” 子媛一脸的忧郁,默默地收拾碗筷,都拿到厨房后才对李薇说:“你要是想喝酒,今天我也陪你。” 说完,她就去厨房洗碗筷了。 李薇低声问晓萱:“她怎么了?怎么总愁眉苦脸的?我好像每次来都没见她高兴过。” 晓萱无奈苦笑,说:“没办法,我欠她钱了。” “呵。”李薇捶她,“你就坏吧,难怪林立志把你当宝贝,敢情就是个活宝。对了,我们干脆去卡拉ok疯一下,你先打电话预定,晚了,就没有房间了。” “好,就打。” “还有,叫上刘丰,好久没见她了,问她去吗?” “哎呀,你究竟先让我做哪件事情呀?真是够婆婆妈妈的,难道有了孩子的女人都这样?” “是呀,等你做了妈妈可能更甚。” 晓萱梗了脖子说:“我才不想要孩子呢,麻烦!” “我想!”子媛从厨房出来了,“我很想有个孩子,有个丈夫,过那样简单的生活。” 晓萱和李薇对视,晓萱吐吐舌头,不敢回话,忙转移话题,开始打电话。 刘丰却没有和他们一拍即合,她说:“ktv乱哄哄的,有什么好?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位老大姐吧,她可是真正的高人,我能走出来和她有很大关系。”刘丰说的就是肖老师,“她以前是个大老板,前夫为了另一个女人才把她公司搞垮,可后来那个男人肾衰,她竟然给他出钱买了肾。” “有病吗?”晓萱很诧异。 刘丰微笑,说:“肖姐说人和人之间的缘分都是很难得的,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有了今生的擦肩而过,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修得共枕眠,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原谅的,这是德行!” “太深奥了,一定是个学哲学的大姐。”晓萱嘻哈着,“我怕她给我讲内因和外因,讲偶然性和必然性。” “不,她是经济管理学硕士。” “啊?这么厉害?” “不过如今抛开一切红尘中的恩恩怨怨,潜心国学,是我在刚离婚那会儿,靠学山水画来慰藉自己时认识的,这个大姐看得很透彻,帮我化解了很多,我有今天她功不可没。” 刘丰的变化的确很大,不仅外表清爽多了,眼神更是柔和了很多,就连语速都由以前的赶火车变为现在的散步状——温和而亲切。她不常与她们见面,除了上班外,更多的时候是在家百~万\小!说学画。但她并没有就此闭塞,相反待人很热情真诚,几乎再也看不到当初那个刻薄世俗的刘丰的影子了。 晓萱一边开车一边说:“我告诉你们我可不需要心理疏导员,我们家林立志比谁疏导的都好。” “哈,这丫头有点被幸福冲晕了头,古语说的好‘乐极生悲’,越是佳境越得收敛,这可是潜修心性的重要一环。”刘丰俨然是个很虔诚的佛教徒。 李薇说:“我也不需要疏导,我就想找个侦探,看看老王是不是有了外遇。” 子媛没有说话,但她真的很想知道秦朗会不会最终离开这里到广州去,想知道他会不会给她一个家给她幸福。 肖老师的确给人很温暖舒服的感觉,可当她知道了她们的情况后却很严肃地说:“你们都是在不算正常的情感中,这可不好。” 她们面面相觑,没能理解肖老师所说的不算正常的感情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们都没有在婚姻的状态中,却与男人有了关系甚至有了孩子,这样的感情通常都是有问题的,是不可取的。” 三个人都红了脸,各自有着不同的心思:李薇心虚,子媛胆怯,晓萱不服气。 “我不认为您说的对,我们不是禁欲主义者,再说我们也没有乱来,只是和相爱的男人,那应该是一种真情的释放,哪里有对错可言。” 刘丰在一旁先失声而笑,说:“晓萱,一般情况下可还真没有人驳斥肖姐,当然想驳也驳不过。” “呵呵。”晓萱又换了笑脸,“我也不驳,我贿赂——姐姐,我请你吃饭吧。” 肖老师也被她逗笑了,但还是很诚恳地说:“现代人的确很开放,这样的开放也的确不能论好坏,但任何时候,人都要提高自身的修为,而修为是改变一切的契机。” 这话听着似乎很有道理,可何谓修为?晓萱想林立志的老谋深算算不算一种修为呢?反正她是很服气的,甚至是很想学习的。 肖老师给大家沏好茶,子媛忙说:“麻烦您了。” 肖老师笑笑,心想这个女人温柔可人,真的很招人怜惜,只是脸上带着忧愁,无疑是给自己增加了太多的负累。唉,这样一个柔弱的女人竟也离婚了,看来如今这样的社会状态中,婚姻这个门真的太容易进出了。 肖老师还没有出来,秦朗已经打了电话来。 “你在哪里呢?” “一个姐姐家。” “哦,我一直等你,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啤酒j翅。” 子媛眼里立刻含了泪,是的,平日周末她都会去秦朗那里,两个人在小小的房子里像夫妻一样的相守。 “我一会就去。” “好,那个……” “什么?” 秦朗想说大白天小心点别让同事看见,可还是咽了回去,此时说出这样的话,子媛一定会多心。子媛实在是个很容易多心的女人,有时候秦朗无意中说出的话都能令她想出很多很多,所以秦朗和她说话的时候也变得小心翼翼。 “没什么,就是路上小心。” 子媛听到他这样的关切,眼泪兀自流了下来,暗暗的想绝对不能让他走,他走了,自己又成了孤苦伶仃的女人。 这样想着,听到肖老师说:“人与人,尤其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真的怕走近,当走近的时候就可以看清楚原本很多虚无的东西,于是便很难再走进。其实再过去些,就会一片艳阳照蓝天了。只是人都是自私的,即使就是那一步,也会在最后的关头驻足,衡量着是否要迈出去。这便是对得失的衡量,然而得与失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有得才有失,有失必有得,只是谁能清醒明了?谁又能在明了后清醒?这些便需要两点的存在——爱和机缘。” 子媛懵懵懂懂,她心里在想一会怎么想办法留住秦朗。 李薇迷迷怔怔,她只想知道老王是否有了外遇,之后好想对策。 刘丰微笑点头,她和肖老师探讨过很多次,自然对这些话语十分熟知。 只有晓萱,已经在刹那间崇拜上了这个年近五旬的老大姐,虽然她无法体会出具体的内涵,但这话中的道理是能让她豁然开朗的。 “姐姐,是不是我比她们悟性好。” 晓萱一本正经地问,却让大家笑翻天。只有肖老师浅笑,说:“你的确悟性很高,悟性对于禅透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修行。” 肖老师先望向子媛。 “你有很强的韧性,只是你自己意识不到,常在自怨自怜中哀戚。”看着子媛迷茫的目光,肖老师很是心疼,“你在自己遭逢的苦难中终有觉醒的一天,那时候厚积薄发,你比任何人都坚强。” “不会吧?”子媛自己都不相信,“我比她们都笨,都懦弱。” “或许你还没有完全地经历伤痛。” “姐姐。”晓萱半玩笑半认真地说,“她经历的已经太多了,还是保佑她别悟道别再受伤痛了吧,实在不行,我替她受,我的肩膀比她宽。” “你自然也会有你的苦难,而且要历经磨难。你聪明机灵,但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性情极端,只能顺,不能承受逆境,逆境中你会迷失。” 晓萱没有反驳,她还是知道这样的时候是不应该反驳,愿意就听,不愿意就罢,但她心里隐隐地有点不舒服,好像有一种预感,眼下的顺风顺水真的有点太过幸运,这样的幸运会到永远吗? “唉。”李薇叹了气,“你们扯了半天,可谁能告诉我老王到底有没有外遇呢?” “恕我直言,即使有也不是你能左右甚至不是你有资格过问的,你们的关系是最不正常的,天都不会帮你,早点醒悟,对自己是一种饶恕。”肖老师坦诚地说,“小李,你必须自立,自立才能自强。” “可是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的呀,我也不想和他没名没份的,可他一提离婚他老婆就以死相,我总不能让我儿子没有爸爸吧?” 李薇情绪很差,竟哽咽了。 “其实人们在这个世界上存活究竟是为什么?每个人都不一样,但一定要知道欲念是最能令人迷失的。而欲念却在每个人的心底根深蒂固地存在,或是对金钱的,或是对精神对感情的,或者是对情欲的。”肖老师并没有因为她的落泪而缓和态度,反倒更深刻地论述,“现在这个社会,好像男女之间把性看得很淡薄很开放,已经没有责任可言。很多人认为这是一种进步,或是说西方早就性解放了,实际上这很无知,西方的性解放不是这样的,感情应该是基础,而感情不能是激情,不能是一种情绪的释放。我没有批评你们的意思,你们都是很好的女人,可能各种原因走到这一步,但是永远不要忘记一点——人,尤其是女人,要爱自己,有尊严地活着,要耐得住寂寞和孤独,要在经济上和情感上独立。像李薇,如果有一天老王不管你了怎么办?” “那不会,他不管我能不管儿子吗?”李薇胸有成竹。 “世事难料,靠谁不如靠自己。”肖老师很耐心地说,“你们看刘丰就是最好的例子。” 第十六章 刘丰离婚后在婚姻介绍所认识了一位已经50多岁的大学教授老蔡。老蔡很满意她,她也觉得他的条件不错,很快就决定一起生活。 或许离婚后的人总有一个误区,就是急需一个情感的释放空间,更需要一个承受彼此的伴侣。 老蔡出过书,可以说有学问;老蔡是那所大学文学院的副院长,可以说仕途顺畅;老蔡被多家学校聘请授课,可以说财路畅通。 刘丰那时候孩子刚上大学,还没有到现在这所收入较高的私立学校工作,每月1000出头的薪水养活一个大学生甚是艰难,关键是她不想让孩子受委屈,不想让孩子在同学间显得穷困,尽量给孩子最好的。这就更难了。和老蔡生活在一起后,以为他能帮助自己。便尽心尽力地c持家务,让光g了快10年的老蔡一下子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他含着眼泪说:“自从我前妻去世后,我就一个人拉扯儿子。好不容易拉扯大了,结婚了,儿子自己过起了幸福的小日子,几乎都不来看望我,亏了有你。” 老蔡这样说的时候也是至真无比感人肺腑的,刘丰也很相信,总觉得人心换人心,两个人在一起,即使是搭伙,也要彼此相扶相携,搭得好也就结婚了。 但一个月下来,刘丰就惊得目瞪口呆。 老蔡说好每月给她1500元的家用,刘丰是个很会过日子的女人,这些钱她合理安排,生活可以说有滋有味。虽然自此老蔡就再不到外面吃早餐,直到刘丰说早上没有时间,真做不了,他便找她从家用中要了100元当作早餐费用,说:“不是别的意思,主要是我们生活要有计划,既然是餐费就得从家用里出,这样到月底才会知道究竟是个怎样的生活开支。” 刘丰并没有多想,就给了他。老蔡立刻就把那100元存进卡里,他身上是不带现金的,而早点仍然从家里蹭。 后来又有收煤气费,水费的,当时只有老蔡自己在家,他竟然打发人家等刘丰在的时候再来收。 刘丰问:“为什么?” 老蔡答:“那是生活开支呀,我们不能乱了计划。” 刘丰终于不大高兴了,给了他100元,说:“多退少补,就别让人家再跑了。” 老蔡笑呵呵地接了钱,好像占了好大的便宜。 这些刘丰还是可以接受的,但到最后,在刘丰精打细算下,终于没有花光1500元时,老蔡说:“这个月富裕的300你给自己买件衣服吧。” 刘丰特感动,虽然渐渐发现他实在是太节俭了,但那对一个家来说未必是坏事情,而他本质上还算本分,也有满腹的学问。虽然在男女之事上的确有些差强人意,老蔡基本上没有什么性能力了,可大约近10年的单身生活,让他在不能真正进行性生活的同时却对男女之事充满喜好,每天晚上都要在刘丰身上黏糊许久。好在他脾气特好,经常被刘丰推桑着数落着,他也不生气,只管自己闷头用他那永远也耕不出地的犁费劲地播种。后来刘丰便适应了,接受了。刘丰当时想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各取所需吗?至少和老蔡在一起,夜里不再孤单,更重要的是可以把自己的工资全留下来给孩子上学用。 直到第二个月,老蔡递给她生活费时,她才真的有些震惊,也多了很多思考。 “这个月就给你1300吧,上个月1500不是能剩下300吗?那就多给你100元。” 刘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说:“你再重复一遍,我没有听清楚。” 老蔡便又重复了一遍。 刘丰反倒平静了,说:“不用了,我这就搬走了,这房子再大,却不是自己的家,对你而言,我不过是个可以上床的保姆。” 老蔡拦着她,苦苦哀求,说:“你不愿意,我还给你1500。” “没必要了。”刘丰执意要走。 “那就给你两千,总行了吧?”老蔡竟然流下眼泪,“求你别走呀,这些年我怕死了孤独,你来了,这次像个家。” “那你有把我当作家人吗?如果当作家人当作妻子能这样吝啬计较吗?” 老蔡嘟哝着,说:“不瞒你说,其实我们单位的人都知道我财迷,他们说最财迷的人叫葛郎苔,我叫蔡郎苔。” 刘丰本来气得够戗,听他这么说简直哭笑不得。 老蔡接着说:“可等我们都退休后,我们可以用这些钱到处旅游呀。” “不用诱惑我了。”刘丰瞥他一眼,心想其实他也不是坏人,就是那样一种小气的男人,可这社会上这样的男人真是不少,离开老蔡,还会有老张老杨……总之这就是再婚恋的弊端,能有多少信任和纯粹,更何况是她这个年龄段的人,找寻没有计算在里面的感情几乎是不可能的。要不就接受永远一个人孤独,要不就接受对方的毛病。 刘丰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搬走。 “老蔡,我们还是正式谈恋爱吧,谈到可以信任,可以让你的同事不叫你蔡郎苔的时候,我们再看能不能再在一起生活。” “那要是不能呢?”老蔡对自己甩掉吝啬鬼的名号很没有信心。 “那就只能永远做朋友了。”刘丰很坦诚也很实际的说。 老蔡的心底不仅涌现出许多的眷恋,他第一次设身处地地为刘丰着想说:“可靠你那点儿工资怎么养一个大学生?” 刘丰多少有些感动,也明白他还是个心地比较善良的男人,或者他的确对自己有了些感情。毕竟养个小猫小狗,时间久了也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两个在沉寂的夜晚可以互相温暖慰藉的人呢? “老蔡,虽然我刚刚很生气,不过我想了想这一切也真不能全怪你,也是我自己的目的性太强了,太希望有个男人帮我一把了,可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想什么没有什么,我带着目的和你生活本身就是个错误,你如此的行为也就不足为怪了。” 刘丰舒了口气,望了望外面的艳阳天,白云朵朵漂流,仿似一幅流动的水墨画。她更加豁然开朗,很多时候只要从自身的角度去想一下问题,就会少去很多埋怨、敌意甚至哀愁。 “老蔡,你真的不必担心,我相信当我真的领悟很多事情的时候,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老蔡黯然,忽然感到甚是自惭形秽,感到这个长得并不出众的中年女人很有魅力。 果然,在几个月之后的新学年,刘丰就应聘到开发区一所私立学校做初三的语文老师兼初中组的语文教研主任。不仅收入长了一倍,待遇也很好。一年后就给了房屋补贴,她还卖了老房子,买了新房子。 “哈哈哈哈。”虽说以前也听到过点滴,但这样细致地讲述还是第一次,几个人都笑得不行了,连子媛都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刘丰姐姐,那你和蔡郎苔现在怎么样?”子媛在说到蔡郎苔3个字时,忍不住又笑了。 “没有太大意外,明年春天结婚。” “啊?”除了肖老师,其他人全都张大嘴巴。 晓萱说:“你可要想好呀,的确,蔡郎苔不算是坏人,可是这样吝啬没有情趣,也让人难以接受的,我们已经失败了一次可不能再有闪失。” 还没等刘丰回答,肖老师说:“晓萱真是很聪明,想得很对,但是其实两个人之间是没有绝对的适合的,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差不多的,只是差的方面不同罢了,老蔡是吝啬,若换了老张可能就花心,换了老杨就暴躁。十全十美是不可能的,那就要看自己要什么,看重什么,另外就是先梳理自己的心,自己的心正了、真了、静了,只要对方不是心术不正的人就是可以被影响被感染的。” “对。”刘丰微笑,“当初就是接受了肖姐的这些话,果然,当我的杂念越来越少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在改变,连久没有联系的前夫都给孩子送来了些学费,老蔡的变化就更明显了,一到周末就跑我家来,从最初买些面包水果,到后来什么都想帮我换新的。” “那只能说明他看重你的条件了,不想失去你。”晓萱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他肯付出了,就是好的,本来到这时候感情就是处出来的,不可能像你们年轻人那样有什么激情了。”刘丰很知足的说,“他越这样,我对他越好,半年前他病了住院,我每天都从开发区赶回来照顾他,这家伙感动地非要把存折给我。” “哈哈哈哈。” 几个女人真是笑惨了,晓萱眼泪都笑出来了。 “不过我可没要,我特清楚,要了,就是我的私欲膨胀,眼下的情感可能就会随着那个存折的收入囊中而再度变质,即使谈不上是爱情,两个人要在一起搭伙过日子也要情真、品正、心善。” 刘丰的眼里是无比的平和。 晓萱望着她,竟觉得恍惚,这还是那个当初刻薄多事的刘丰吗? 人就是这样,当经历一些苦痛的时候,就是两个结果,一是沉沦,一是顿悟,或沉沦或顿悟都需要一点机缘一个契机,还有更重要的就是自身的性情磨炼。 肖老师说:“刘丰就是最有力的例子,很多事情的化解是靠对生活的领悟,不怨天尤人,才能真正平静。因为离婚女人面临的东西一定很多也很难,没有一个好的心态和正确的态度很容易走偏。真正的幸福一定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得来的。” 从肖老师家出来,几个人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又各不相同。 李薇有点嘀咕,她总觉得肖老师话中有话,可能是不好意思明说,难道老王会有什么不测? 她问刘丰:“这个肖老师好像隐讳地告诉我了,只是没有明说。” 刘丰笑,说:“肖姐除了身体上的病患直言,别的说的都是一种意象,是一种普遍的道理,你别多心。” “是呀。”晓萱边开车边嘻嘻哈哈地说,“再说她不是给了我们护身符了吗?只要我们随身携带就万事吉祥如意。” “又断章取义。”刘丰戳穿她,“人家肖姐可不是那样说的,只是说那是她从寺院里求来的,可没说有了它就一切如意。” 晓萱昂了脖子,不以为然。 子媛说:“我只是觉得她说的那些道理很难很难做到。” “是。”刘丰点头,“所以说每个人的顿悟都需要一些条件。” 子媛不说话了,她想像她这样愚笨的女人恐怕很难做到——做到是修。 正想着电话响了,晓萱打趣她说:“一定是你老公秦朗。” 但不是。 “子媛,安成。我妈妈就快不行了,她想见你一面,求你快来好吗?” 子媛挂断电话,安成的哀嚎还在她耳畔。 “晓萱,你快送我去医院吧。”她迟疑了片刻,还是做了这样的决定。 “嗯。”晓萱答应,放下李薇和刘丰,就直奔医院而去,她知道无论余萍对子媛有过怎样的伤害,毕竟是垂死的人,她没有理由阻拦子媛。 到了医院,晓萱叮嘱子媛说:“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就好了,生命无常,医生都没有办法我们更没有能力。我就不上去了,还是不想见他们,估计他们也不想见我。” “嗯。”子媛明白晓萱主要是怕天宇一家也在,就更尴尬,“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坐公交车回。” “好。对了,先给秦郎打个电话,他还在等你呢,分清主次,秦朗才是你现在该在意的人。” “我知道,你放心吧。”子媛边回话边下车,急速往里走。 在心里她还是有些难过的,毕竟曾经叫过那个生命垂危的人6年的“妈”,毕竟这个世界她对“妈”这个字最依恋。 快到病房时,她不由得却步不前。肃洁的走廊有一种冷冷的凄凉,让人的心无端地感觉寒冷。子媛身上是半袖的短衫,露在外面的胳膊竟然起了j皮疙瘩。 大约是周末的原因,医院里的人不多,刚粉刷的雪白的墙壁,让她的心房又产生强压下的窒息感,这样一冷一热的,她感觉血y循环都凝滞了。 记忆中,这样面对生离死别有两次,一次是母亲,那时她恐惧地痛苦地随时可以昏厥,幸好有吴安成陪在她身边。她突然想到他的好,想到他曾经给她的依靠,她的眼泪扑簌簌地流,更加快了脚步。 她记起母亲去世后她去到安成家,记起那天余萍说的话——子媛,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那句话曾给她怎样的温暖和慰藉,怎样令她看到希望,不管那是不是余萍的一句客气话,却是真实存在于记忆中的,虽然还有更多伤心的记忆!没想到第二次面对死别竟是余萍,她的心又揪了下。 人生的慰藉真的就是空想,一切的不如意不了解,一切的渴望,都可以用一层层薄幕遮蔽。这薄幕,起初可以说是梦的环帷,最后一层,就是很觉悟的死,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在死神面前是定会醒悟忏悔的,余萍就是如此,她存留着一口气,只想对那个她曾经喜欢后又无法接纳百般挑剔的儿媳说一句“对不起”。 病房里是安成和天宇两家人,这也是余萍所有的亲人。 “爸。”子媛习惯性地叫了声。 老吴点头,那样一位温和慈祥的老人,脸上是深深的愁绪。 “子媛,麻烦你了,你妈这些天一直想见你一面。”老吴说着便哽咽了。 子媛来到病床前,雪白的床单被单更衬得余萍面色青黄。她面孔浮肿,眼睛微闭,头发凌乱而干燥。那样地躺着,俨然就是一位在痛苦中等待命运的终结的可怜人。 子媛鼻子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滴落在余萍的脸上。她面部的肌r动了下,费劲地睁开眼。 “妈。”子媛轻声叫。 真的,这一刻,子媛突然明白生命是最宝贵的,其他不过都是生命中的点缀,人只有活着才会拥有。真的,这一刻,她抛却了一切仇怨,只有期盼,期盼余萍能得到命运的垂青,挣脱死亡的纠缠。 余萍听到她的叫声,身体在白色的被单里动了动,更努力地要睁开眼睛。 “是子媛,子媛来了,来看你了。”老吴伏在她耳边说。 “子媛。”她的声音伴着喘气,游丝般的微弱。她的目光慢慢飘向子媛,再没有了曾经的霸气与威严,再不是那个说一不二的余萍。此时,她就是一位老人,一位老母亲。她的眼角渗出泪水,湿湿地挂在颊上,青中泛黄,黄中透黑的颊被那些泪水衬得更加没有光泽。 余萍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她异常激动,张着嘴,却说不出话,痛苦地令人心酸。 安成请了医生来,大家都退到病房外。 医生进行了最后的急救,那不过是一种很过场的抢救。 病危通知单早已发出,医院是建议回家等待的,只是余萍不肯,她到最终想的都是不能让那个家沾了死亡的晦气。 病房门开了,医生告诉大家——尽力了! 余萍最终没有来得及对子媛说出心中的悔恨,就带着深深的不安走了。 老吴老泪纵横。是啊,余萍才65岁,还不算老,这样的年龄就这样地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安成突然发疯般地冲向子芳,一把抢过她怀抱中的幼儿,大叫着:“都是你都是你。”说完就要把孩子往地上摔。幸亏天宇及时抢过去,孩子哇哇大哭,他幼小的本就混沌的生命仍然感受到了恐惧。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是老吴! 老吴给了儿子狠狠的一巴掌,“你还嫌我们家的灾难不够吗?你还怕我们的罪孽不深吗?谁的错?你竟然归结在一个浑然不知的孩子身上?明明是你带给了他痛苦不堪的生命,你有什么资格怪他?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畜生,现在你妈妈刚去世,家里那么多事都等着你料理,你一个快40的人就不能冷静些成熟些吗?就不能真的像个男人一样负起责任吗?” “哼哼。”冷笑的是子芳,“他如果懂得责任就不叫吴安成了。” 子芳的脸上没有像往日厚施了脂粉,素着的脸,更黑更瘦,眼里没有一丝光彩,头发剪得短短的,贴在头上,少了张扬多了忧伤。 吴安成怒视着她,终是没有发作,默默地去办理母亲的后事了。 经历了生离死别后,死者长眠,而活着的人几近虚脱,那样的累除了对死者的不舍,还有对生命无常的恐惧。 子媛很是疲惫了,和他们告别。 “安成,照顾好他们。”这是她最想对他说的话。 “嗯。”安成默默答应。 “安成,活着多不容易呀,好好照顾他们和自己,像爸说的负起责任来。”子媛觉得这是她应该对他说的话,尽管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但当恩怨全无的时候,惟有祝福是善良的期许,也是放下一切的证明。 子媛向外走,这时候她特别想念秦朗。余萍的死让她更加想珍爱与秦朗的感情,她觉得生命实在太暂短了,能够与相爱的人多一天相守就多一天幸福,她很想立刻见到秦朗,想在他的怀里,告诉他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 她拿出手机,才想起来忘记打给他了,他一定在家中焦急地等着她。她立刻拨号,却发现手机没有电了。四下望望,只有磁卡电话,没有磁卡,没有办法立刻打给他,她的心里有些不安有些焦虑。不再耽搁,直奔大门而去。 “等等。”子芳在医院门口叫住她,“我有话对你说。” 黄昏了,红霞映照下,世界披上一层薄薄的金色,连医院门前花坛里的花卉都卸去了些须艳丽,散发 第 12 部分 欲望文 第 13 部分 墙外花枝 作者:肉书屋 第 1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等等。”子芳在医院门口叫住她,“我有话对你说。” 黄昏了,红霞映照下,世界披上一层薄薄的金色,连医院门前花坛里的花卉都卸去了些须艳丽,散发出浓郁的沉沉的气息。 沉默!沉默是最深的悲哀。 “夏子媛。”子芳的声音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以前尖利的刺耳的高音已有些沙哑有些低沉,“你和吴安成复婚吧。”她这样说时,眼中没有歉意,而是冷漠。 子媛望着她,望着这个抢了自己丈夫的亲姐姐,望着这个生了儿子却更难拥有幸福的女人,望着她干瘦的身形枯萎的容颜。 “姐。”她这样叫着,自己先就感到了心碎。 “哼。”子芳冷笑,“别这样叫我,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虚伪,装腔作势的,明明心里恨透了我,却偏要表现你的大度你的善良你的柔弱,好让别人怜惜你同情你。” “你错了。”子媛不想看她,目光移向远处,隔过一条小河就是市内最宽阔的马路,路上车来车往,凸显着城市的节奏;路上的人都行色匆匆,是赶着回家?还是去与朋友约会?总之谁都不愿意孤独地存活,子媛清楚地知道子芳是真正孤独的人。 “夏子芳,即使我再大度,也不会容忍亲姐姐抢了自己丈夫;即使我再善良,我也不会原谅一个让我一无所有的人;即使我再柔弱,却也不想在你面前表现,因为你不可能像姐姐那样把我搂在怀里,给我亲情的温暖。” “那你还假惺惺?”人就是喜欢用自己的思路去考虑问题,更会按自己的行事方式去揣度别人,“夏子媛,我可以接受你恨我,但你回到吴安成身边吧,你和他复婚吧。” “为什么?” “因为……”子芳抹了把泪,“我知道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不过无所谓。” “你说。” “就是因为爱,我爱他。”子芳恶狠狠地说出这句话,哽了下,瞪下眼睛,而眼泪还是从眼中直落下来,很生硬地落下来,“你知道他是我第一个男人,我活到那么大才和一个男人上了床,你知道和一个男人上床的结果是什么吗?就是会爱上他,可他不爱我,从来就不爱。”子芳更加咬牙切齿。 她昂了下脖子,让自己更强悍些,可惜她太瘦小了,那样的强悍只能是一种更加脆弱的死撑。 “我和他的第一次是在你很久不和他同房之后,算是我存心的吧,但我的确得逞了,并且有了孩子。你知道那之后的感觉吗?”子芳的眼里慢慢地柔和了些,“我感觉我也能有一个家了。” 她在她的神往中出现短暂的沉醉,但很快便消失! 她继续说:“可他从来不爱我,甚至厌烦我,在我和他上床的时候都没有一句温存的话,我知道他还爱你。后来生了孩子,灾难就来了,我们经常大打出手,婆婆病重,孩子可怜,我之所以想掐死那孩子是不想他活着受罪。” “姐。”子媛心痛,“你别说了。” “你让我说完。”子芳的语气里多了份恳求,“其实我想开了,不是我的幸福,抢来了也幸福不了;不是我的家,住进去了也没房顶子。你回到他身边吧,我把属于你的还给你。”她终于泣不成声。 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尤其是最亲的姐妹,那样的为难便丧失了人类最基本的元素——人心。但人毕竟是人,当人的心越来越疼的时候,坏死的心便产生了复苏的可能。 子媛看着终于流露出真实的伤痛的子芳,很难受很难受,她很想把她抱在怀里,因为她真的能够体会她的孤独她的渴望,甚至她的绝望,那些都曾经清晰地在她的生命中掠过。 “姐。”子媛近前些,“我不会和安成复婚的,有些事情是回不去的。姐,其实现在想想,在我失败的婚姻中也有我的责任,我太消极了,从来不主动去化解矛盾,但事已至此,便只能如此。今天……” 子媛犹豫了下,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刚刚过世的余萍,想了想说:“今天安成妈妈的去世,让我明白很多,谁和谁能有多大的仇怨,再大的仇怨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生命的陨落而淡化、散去。姐,用你的真心去对待安成吧,毕竟你们已经拥有了婚姻,毕竟你们已经有了一个更需要父母的孩子。姐,婚姻的门不能随便进出呀,否则会更苦更惨。但你努力了,无论结果怎样也就对得起自己了。” 子媛不知道子芳能否听进去她的话,但这些却的的确确是她真实的想法。 只是很多时候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反复是人的特性,不同的是有的人反复的次数少,有的人则多,但反复中人会成长,也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赶到秦朗家,天已经黑了。楼里没有灯,她摸黑前行,高高的六楼,也需爬上一阵子,但她不觉得累不觉得黑。因为人世纵然是虚幻的,但她已经找到永存的不灭之花——那就是对秦朗的爱。此时,她多么想紧紧地抱住他,多么想抛却遮在自己身心上的那幅纱幔,敞开自己的心扉,告诉他,她是多么爱他。 是的,子媛终于明白对秦朗才是真正的爱,那样牵心牵肺,那样心仪难弃,那样梦绕幻境,那样缠绵悱恻…… 子媛用钥匙打开门,想悄悄地出现在秦朗面前。 房里没开灯,暗而静。 子媛高涨的情绪平缓了些,她打开灯,看到小小的木头方桌上摆满了碗碟,上面用一个大罩子罩住。取下罩子,都是子媛喜欢吃的菜肴。 秦朗去了哪里?子媛思忖着准备去楼下等他。 刚要开门,秦朗已进来。 子媛看到他,心绪起伏,再也抑制不住情感的冲动,扑进他的怀里。 “秦朗。”她伏在他的肩头喃喃,从没有过的娇柔。 秦朗却闷闷地扶开她,闷闷地坐到床边,掏出烟。他很少抽烟,除非是特别烦闷的时候。 子媛的心一下子缩紧了,蹲在他身边问:“你怎么了?” 秦朗不说话,一口一口地吸烟。 子媛的热血在那一团团厌恶的喷吐和散去间来回地收缩。 “秦朗,你究竟怎么了?”子媛握住他的手。 秦朗轻轻拨开,脸上是与这夏夜一般的沉闷。 “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 “我手机没电了。” “我最后去了你哪里。” “噢。” “晓萱说你去了医院。” “是呀!”子媛意识到秦朗误会了,“安成妈妈病危,并且……已经过世了。” “可那和你有什么关系?”秦朗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些。 “秦朗!”子媛站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我怎么不可以这样说?你和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过多的联系都是麻烦,你会让吴安成误会的。最重要的是你想过我的感受吗?除非你对他还有情。” 秦朗说完,狠狠地将烟蒂掷于地上。 子媛望着地上仍冒着火星儿的烟蒂,那点点的火花慢慢地化为灰,最后燃尽。她忽然想起吴安成刚开始对她发威时的狰狞面目,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定睛看秦朗,他的眼中像是有一团火,却不是热情的爱火,而是怨恨的怒火。 难道男人真的都是一样的吗?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化着情感的基调? 子媛的心彻底沉了下来,没想到当他以饱满的情绪面对自己的爱人时,得到的却是一盆冷水。 人最怕的就是落差,落差能让本已平和的心不再安宁,能让本已平衡的爱失去重心。 “秦朗。”子媛抽泣,“你太过分了。”既而掩面痛哭。 子媛的哭声令秦朗更加烦躁,他不停地来回踱步。 “子媛,我们有什么事好好说行吗?你这样总是哭哭啼啼的,真的很晦气,谁能受得了?” 这话好似五雷轰顶,子媛怔怔的,瘫坐在床边。 “原来你已经受不了了。”她好像很冷静,“原来你怕我给你带去晦气。” “不是的。”这回换成秦朗蹲在她的面前,握了她的手。秦朗知道脆弱敏感自卑的子媛会因为他那一句话产生出很多很多的想法,“子媛,不是的,只是我真的不太喜欢你总是哭,我知道这几年你受尽了委屈,可现在你和我在一起了,如果我不能让心爱的女人开心不能让你笑,我会感到失败的。” 子媛伸出另一只手,摸着他的脸。室内没有空调,这个晚上很闷热,又是这样强烈的情绪迸发,他的脸上溢满了汗渍,有点粘。 “秦朗。” 两个人几乎同时拥抱了对方。 子媛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那么需要男人的爱抚,以往每一次和他恩爱,她都有近乎卑微的心理,想到自己早已是妇人的身体,就好像亏欠了他。而他?总怕她把他想成是无聊的男人,贪恋的不过是女人的身体,于是他只敢中规中矩小心翼翼的,其实他也偷偷浏览过黄色网站,知道怎样才是更刺激的情感交融。 热血的秦朗豁出去了,他渴望在更美妙的爱意中沉醉飘荡。 他扯下凉席扔到地上,随后就先倒了下去。他躺在那儿,伸出手,当他抓住她的手的刹那,就把她拉倒在自己的身上。 轻轻拽下箍着她发髻的发圈,任她的长发散落下来,他拨弄着,如同拨弄心弦。 他们赤l相拥,粘粘的身体,紧紧的,好似再也分不开。 这样的肌肤相亲,不是简单的男女嬉戏,竟是难得的身心相融;不仅仅是欲火的释放,更是最自然的心灵所想。 她又将头发捋到脑后,微直起身,光滑的勃颈,雪白的胸脯,绵绵的起伏的,她是那样热情,从没有过的主动,吻他,吻他汗淋淋的额头;咬他,咬他壮实的肩膀,男人在这时候好像丝毫都不怕疼,他竟然更加狂热地回应着。 没有拉窗帘,星月的光都照s进来,他们如同在繁星满天的云端,重叠着翅膀,交织着羽毛,没有任何羁绊的飞翔。 一个小时后,他们才停止了缠绵,席子都湿透了,谁都累得不想起身,平躺在湿漉漉的席子上,享受着释放的快感。 许久,秦朗捧了子媛的脸说:“有没有觉得你的皮肤越来越滑嫩?这可是我的功劳,和谐的性生活是可以使女人更加鲜亮的。” 子媛也摸了摸,笑了,说:“粘乎乎的,滑什么滑!你呀,倒是越来越坏了。” 秦朗听她这么说,翻身又把她压在身下,做出一副继续欢爱的架势。子媛忙笑着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你不坏你不坏,是我坏好吗?” 秦朗才笑着又爬下来。 这样一折腾,又是一身汗,子媛说:“身上太粘了,快去冲凉吧。” 秦朗冲凉后,子媛已热好饭菜。他按按咕咕直叫的肚子,这才想起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不由得偷笑,想自己饿着肚子也能有这么好的体力竟有点沾沾自喜。 子媛并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也跟着他傻笑。男女之间就是这样,很容易被对方感染,快乐能感染,忧伤也能感染,郁闷能感染,明朗也能感染。 子媛递了一碗饭给他,看着他狼吞虎咽,心里美滋滋的。 “秦朗,我们以后永远这样轻轻松松、高高兴兴的好吗?”子媛的眼中有憧憬有恳求,似乎已经忘记了秦朗就要远赴广州的计划。 “子媛。”秦朗有些吞吞吐吐,“师傅今天又来电话催我了,我最迟下周就得走。” 子媛手中的筷子落地,猛地站起来,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刚刚的美好缠绵、欣悦快乐都变成最模糊的幻影,最可怕的假象。 “原来你还是要弃我不顾地远走?” “子媛。”秦朗忙过来,抱住浑身颤抖的她,“怎么是弃你不顾呢?我出去奋斗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呀,不是为了我,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们的未来?”子媛推开他,“我要的未来是和你像今天这样平平稳稳、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可是作为男人,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过更好的日子才是重要的。”秦朗也有些气愤,他觉得她不应该是这么不通情达理的女人,“况且我们不可能这样偷偷摸摸一辈子吧?如果我不出去寻求发展,我们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下享受爱情?难道你不怕别人的议论,不在乎成为别人的口舌吗?” 子媛沉默了,她没有勇气告诉他不在乎,相反她不仅在意甚至惧怕。可她更接受不了与他即将的分离。他这一去,可能就是永远,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子媛的心空了,那份渴求的踏实就如同天上的星星一样难以得到。 “子媛,外企很规范,每年都有年假,我可以回来你也可以过去,等干上5年,就可以在那儿买房子安家,就可以把你接过去。” 5年?子媛心里默念,5年会有怎样的变化?尤其是两个天各一方的人,5年可以成就思念也可以毁灭情感。所谓“距离产生美”,那样的定义应该是很小的一段距离,而长久的距离,必定会成为真正的距离。 子媛不知道怎么下的楼怎么回的家怎么爬上的床,怎么直勾勾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呆,只记得她执意要走执意不让他送。 她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头晕沉沉的,却没有一点困意。 她不喜欢麻烦别人,即使是晓萱,却又破天荒叫醒了熟睡的她。 “晓萱,为什么我只是想求一份稳定的生活,却仍旧这么难?” 晓萱迷迷怔怔地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说了一句:“是你的永远是你的,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之后就又去见周公了。 子媛再没能把她叫醒,只好作罢,心中无比羡慕,或许正是她那样爽朗的性格才会让她有那么好的机缘,或许正是她聪明绝顶的头脑才会让她成为男人愿意宠爱的女人,才不会背负着离婚女人的沉重。 而她呢?她夏子媛呢?不过就是个苦命的女人罢了。这样想着却还心有不甘,黑暗中她自言:“秦朗,不要离开我呀。” 她蜷缩着,哭泣! 秦朗在一周后办好了一切手续,乘飞机去了广州。通过层层检查才顺利地出了机场,才知道广州非典肆虐程度远比想象的厉害,马路上行人稀少。好不容易拦了辆出租车,司机示意他戴上口罩才能上车,他忙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子媛给他准备好的双层医用口罩,于是又想起3个小时前与她分别的一幕:子媛红肿着双眼,依依不舍地望着他,而他?虽然也舍不得,但心里更多的是对新的城市、工作、环境的渴望,那样的渴望让他如同一个就要去征战的勇士,兴奋远大于殇情。 他戴上口罩,内心有些感触。或许他真的很自私,或许男人本就比女人心肠硬,或许他对子媛真的欠缺了体谅。他这样想着,竟真的伤感了,拨通了她的电话。 “子媛,我到了,多亏了你准备的口罩。” “嗯!”子媛哽咽。 “子媛,我亲爱的妻子,你别哭,我爱你!你要相信我,我们一定能有最美好的未来。”他这样说时,用尽了全部心力。 “嗯。”子媛轻轻地答,除了这样的回答她别无选择,与秦朗的感情的世界里,她像是只待宰的羔羊,选择权并不在她手里,她更加悲观。 第十七章 “荣枯事过却成梦,忧喜情忘便是禅。” 转眼已入冬,子媛的生活更陷入矛盾中,在日日夜夜对秦朗的思念和每时每刻对他的猜度中,她痛苦着。 秦朗的电话少了或是迟了,都能引发她太多的胡思乱想,可她并不说,只积压在心底。 秦朗忙得不亦乐乎,却也能感受到她言辞的闪烁,内心的波澜,只是他太忙了,便最多问一句:“你究竟怎么了?” 她仍不直说,话中有话地回答:“看来你真是忙,那就别勉强自己天天都给我打电话了。” 秦朗自然是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倘若不是很疲惫就多哄她几句,但更多的时候他已累得精疲力竭,便干脆挂了。心想本来给日本公司打工就有点做牛做马的感觉,薪水是比在国企高,可每天都要盯现场或是陪日本人应酬到半夜,渴望的不过是回到住处时,拨通电话后一句温暖且温柔的话语,子媛却几乎没有痛快高兴的时候。这样久了,秦朗每天疲累地回来,刚想拨电话又立刻制止了自己,他怕适得其反,怕听到子媛愁闷的话语。这样的犹豫中,他常抱了电话和衣而睡,醒来便已是天明,电话也就没有打成。 子媛并不了解这些,在对秦朗的电话的等待中,常常整夜整夜地无眠,倘若没等来电话,最终是形消神枯,影响的是自己的精神,便也就影响了第二天的工作。 晓萱整日对着愁眉不展的子媛,也被她影响了情绪。 “你就不能先打给他,非得这样傻等?你们俩连床都上了,还在乎谁先打来谁先打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晓萱拧着眉头,很着急。 子媛却又呜呜地哭起来了。 “上帝呀,我说什么了,您又哭?要是心疼电话费,就用我的。总之我求你别再这么折磨自己了,如果是我就直接问他想我吗?或是直接告诉他——我想你了。” 子媛摇头,眼神呆呆地望向前面,很疲惫很疲惫地说:“这本来就不是平等的爱情,我是离婚女人,是个随时都有可能下岗的离婚女人,而他呢?他是正志得意满的男人,我有什么资格去做这份感情的主人?” “你要是这样想,干脆就放弃,找一个也同样离婚的快下岗或是已经下岗的男人。”晓萱真想把子媛拉过来,把她脑子里那些可悲又无知的想法掏出来喂狗,“依你的话,我和林立志也不平等呀,他那么有钱那么成功,我的钱都是他给的,工作也是他赏的,我是不是该每天对他卑躬屈膝呢?” “我们俩不一样呀。”子媛再次说出这话,觉得晓萱真是越来越不理解她了,“你那么时尚聪慧,我这么平庸,林立志爱你不稀奇,可秦朗爱我就是奇迹。” “嘭”地一声,晓萱摔了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再这样谈下去,她能被她疯,她忽然很同情也很理解秦朗,她是相信秦朗对子媛的真心的,但心里肯定也有和她同样的怕,怕那种永远不能舒展的情绪。 其实晓萱近来也很烦,和林立志恋爱有一年多了,可他从来没有提过婚事,甚至没带她见过父母。虽说他父母住在北京,也并不远,只有三四个小时的车程。 林立志总以忙为借口,或是干脆避开那样的话题。 前天晚上,在林立志家,晓萱一p股坐在他腿上,说:“我算明白了,原来令尊令堂比安理会秘书长安南都难得一见,安南偶尔还在电视上露一面呢。” 林立志捏住她撅起的嘴巴,再快速亲一下,说:“你这个鬼丫头,什么话到了你嘴里就不是味儿了,为什么非要见他们?难道你也俗气得很,非得见公婆吗?” 晓萱可不傻,听得出他是用这话激她,就捏住他的鼻子,凑近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是再脱俗,但丑媳妇总得见公婆,这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不——能——丢!” 林立志鼓鼓鼻子挣脱开,已经笑得不行了,抱住她就是一通狠亲。 晓萱被他亲得“咯咯”直笑,笑声更撩拨了林立志已经亢奋的身体,于是便是避不可少的如漆似胶,于是最初的话题也在欢爱中淡化。 对于林立志,晓萱还是很有把握的,男女之间的微妙只有彼此才能真正体会,晓萱是一直能感觉到林立志对她细致入微的爱护,更能感觉到他绝对不是朝秦暮楚的男人。 晓萱想他的一切安排都应该是有道理的,只是父母兄嫂催得紧,让她也多少有些烦乱。心中还幻想着某一天林立志会给她一个非常浪漫的求婚场面,那样的场面在她的梦里出现过多次,为了梦想成真,她更不能自己吵闹着婚了。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信任达到极点,特别是当一个女人对男人无比信任的时候,倘若有了丝毫的偏差便可能是颠覆性的打击。当然,此时倪晓萱尚未动摇过对林立志的信任,或者说她仍保持着超强的自信心。 “唉!”和子媛朝夕相处,别的没学会,尽学着唉声叹气了,长此下去,她们都得改名字,子媛叫林妹妹,她只能叫林姐姐了,总之全是微颦眉头虚弱身,心中凝结难展颜的古代美女。 “不行。”晓萱抖擞精神,又从被子里爬出来,打开电脑,想搜一首强劲的歌曲驱一驱心海的微澜。搜了半天,竟选了首beyond的《真的爱你》。 当她再钻进被子里,音乐便已响起。 这个冬天开始集中供热,暖气很足,晓萱只把被子盖到腰部,靠在床上,随着鲜明的鼓点晃着头摇着肩。一遍,两遍……她发觉自己竟然可以跟着原唱把这首需要把舌头卷起来唱的粤语歌完整地哼唱下来: 爱意宽大是无限 请准我说声真的爱你 …… 晓萱猛然想起,这是以前天宇最喜欢唱给她听的歌,在夜晚的街头,在昏黄的歌厅内,在家中难有的片刻温情时,在她懒得理睬他的时候,他经常喜欢唱这歌。 天宇?是的,多么久远的名字,多么久远的人,可他却与自己有着那样深深的渊源。而这个人竟然被自己遗忘了很久,几乎没有空闲想起。 “子媛。”晓萱大声喊着,“你有天宇的消息吗?” 子媛走过来,奇怪地望着她。 “你怎么忽然想起他了。” “不知道,刚想找首歌听,竟然是他以前最爱唱的,忽然想知道他的近况。” 或许人就是这样,当一切尘埃落定时,就没有什么怨恨了,更多的是对曾经的有缘人的一种挂念,这样的挂念与爱情无关,只是一种心情,或是一种情谊。 但在子媛看来,晓萱能对天宇保有这样的情谊是不可思议的。 “我见过他两次,一次在医院,一次在超市,身边还跟了个女的。” “你怎么没和我提起过?” “你现在和林立志好得不得了,我和你提他做什么?” 晓萱白了她一眼,明白她的好意。 “那我问你,那女的是不是那个茗茗?” 晓萱的语气里更多的是好奇。 “不是,是个很平常的女人。” “你这话是说那个茗茗不平常吗?”晓萱斜睨着她。 子媛笑了,说:“当然了,长得像你,能算平常吗?” 晓萱梗了下脖子,说:“这话我爱听,呵呵。” 世事就是如此,无巧不成书,可很多的巧合就是这样的存在,谁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怎样的原理,或许在博大精深的宇宙间,人与人的感应是最平淡无奇的,只是不明就理的俗人把那些当作了稀奇罢了。 就在这样的时刻,晓萱的电话响了,她兴高采烈地让子媛帮忙递给她,一边接过来一边说:“一定是林立志打来的。” 她没有看号码就直接接了,娇滴滴地说了声“喂”。 “晓萱,是——是——是我。”天宇就这几个字却说了半天,晓萱惊得目瞪口呆,心想怎么说曹c,曹c就到呢?天宇这一年多可没和她有过一点联系呀,怎么? 天宇好像喝多了,说话更加含糊。 “我现在很想见到你。”天宇真的喝多了,他在马路上喊,“我刚刚和大家喝酒,我告诉他们没有哪个女人比晓萱优秀,没有!” 一年了,过去的事情渐渐淡忘,恨也罢,怨也罢都已淡化。而且晓萱已有了林立志,可当她听到天宇的声音时,当她听到在那样渺远的街头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喊声时,她的心里还是有些酸楚。 毕竟是曾经有过婚姻的人,毕竟是曾经爱过她的人,毕竟这个人还在想念她。 晓萱很认真地说:“好,我们见一面。” “你要去见他?现在已经快9点了,林立志晚上都会给你电话的,要是让他知道不太好吧?” “那又怎样?我是光明正大的,又不是偷会前夫。” 晓萱很不以为然,但临出门时还是给林立志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她要去见天宇一面,林立志痛快地答应了,还嘱咐她说:“别耍脾气,好好安慰下他,毕竟曾经有过很深的缘分。” “知道了。”晓萱冲子媛耸耸肩说,“瞧见了吗?这就是林立志,和别人就是不一样呀。” 子媛点头,也有同感。 在清冷的街头见到了,晓萱见到了天宇。 天宇喝的太多了,摇摇晃晃的,几乎站不稳。冷风中仍能够听到他的哽咽声。怔怔地望着她,忽然伸出双臂想要拥她。 晓萱立刻闪开了,天宇这才清醒些。 他们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坐定,咖啡厅内昏黄的灯光让人们的脸上多了些柔和。 “晓萱,你过的好吗?” “我很好!”晓萱微笑。 “你租的房子有暖气吗?暖气热吗?平时谁给你做饭,谁给你洗衣服,谁照顾你呀?即使有子媛,可我还是不放心呀。” 天宇一股脑的问话令晓萱不知所措也令她骤然伤感。她注视着他,灯光下仍然可以看到他涨红的脸,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寒冷的天气,抑或是此时动荡的心?天宇胖了很多,穿了一件黑色的防寒服,显得有点苍老,全无了当年那青春阳光的笑。 天宇忽地抓住她的手,呜呜地哭。 晓萱拨开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天宇,你别这样,其实我一直就会做简单的饭,会洗衣服,会照顾自己。只是以前你都做了就以为我做不来。” 天宇点头,而后又摇头,说:“我还是担心!” 晓萱有些想哭,但还是忍住了,就在这时林立志来电话,问了地点,说很快就来接她。 晓萱挂了电话说:“天宇,我就得走了!” 天宇拉住她的手,恳求道:“再呆一会儿好吗?” 电话继续响起,林立志已经到了,晓萱想了想,还是对天宇说:“真的要走了,我们有时间再联系。” “晓萱,这个人就那么重要吗?你爱他?”天宇的心里是钻心的疼。 晓萱没有回答,转身走了,而她转身的刹那,流下了一行泪,只是天宇没有看到。晓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只是她感觉到了疼,心里很疼,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不值钱吗?曾经的好友,后来的夫妻,如今?简直是形同路人,晓萱伤感了,为天宇,更为自己。 从楼上的窗子,看到她钻进了那辆银色的奥迪a6,天宇笑了,含泪而笑。 天宇走在没有星光的y冷的夜里,心里的疼慢慢扩散至五脏六腑,乃至全身。又是一阵冷风吹来,他彻底清醒了,他明白这样刺骨的痛是自己找的,那个叫晓萱的女人该从他生命中消失了。 天宇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何时才回到家,茗茗一直在门口等他。 “你去哪里了?” “呵呵。”天宇傻笑,“我去和前妻约会,只是没过多久,她就走了,上了一辆奥迪a6。” “你傻呀你,这不是作践自己吗?”茗茗一边扶他进门一边数落他,“就你那个前妻,真没看出有什么好,不就是个平民百姓家的女子吗?成天高贵的好像公主般,真拿自己当人物,最烦那种女人了。” 天宇摔开她,面对着她,手指快杵到她鼻子尖了,说:“你别这样说她,我——我——我可跟你急。” 茗茗打掉他的手,说:“我先跟你急,还差不多,我们今天是去和一个大客户谈揽存,你自己先喝多了先走了,这叫什么事呀?你可别忘了,这个客户对你有多重要?” 天宇刚倒在床了,又被茗茗拉起来,问:“你听到没有?” “听到。”天宇闭着眼睛,“那真没有办法,难为你一片好心,帮我介绍这个大客户了。” “哼。”茗茗在他耳边大声说,“更该感谢我的是,我帮你搞定了,我好话说尽,当然还以爸爸和他们的业务做要挟,就帮你搞定了。” 那一声“哼”更令天宇惊醒,这样的声音太熟悉了,分明就是晓萱常有的口气。 天宇甩甩头,定睛去看眼前的女人,长发,大眼睛,圆脸尖下巴。 “晓萱。”天宇用力抱住茗茗,“晓萱。” 茗茗突然很想哭,不是因为被天宇当作晓萱,而是因天宇对晓萱的痴心不变。茗茗承认她爱天宇,套一句后来流行的话就是——我爱你,与你无关!当两年后流行这句话时,茗茗洋洋得意地说:“原来我是这样的爱情精灵的鼻祖。” 但那晚茗茗心疼得很彻底,她成了晓萱的替代品,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过渡。 晨曦中微黄的光线照进室内,在一片狼藉中,他们醒来。 天宇的头“嗡”地一声,他看到怀里一丝未挂的茗茗紧紧地贴着他,正在拨弄他的发根。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赶紧脱离开茗茗的身体。 茗茗翘了嘴巴,翻了翻眼睛,又使劲贴在他身上,用柔弱的胸脯故意去腻蹭他的胸膛。眼神里没有挑逗,只有挑衅。 “怎么了?一个大男人,怕成这样?我又没让你负责。” “可是——可是——”天宇急得说不出话来。 他想起他和晓萱的第一次,如果没有那次酒后的迷乱,晓萱就不会嫁给他,如今又是酒后错爱。 他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骂道:“我他妈真没劲。” 茗茗爬起来,大半个身子l露在外面。 “余天宇,就因为你和我上了床,你就这样看不起自己吗?你是骂你自己打你自己,还是在骂我打我?” “不是。”天宇忙用被子帮她裹上,举动中不像对女人,更像是对妹妹。 天宇和她讲了当初在北京和晓萱喝多了后犯下的错误。 “你那时候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还是趁着酒劲壮了胆量?” “或许你说的对!” “或许个p呀,我说的对就是我说的对,你不过是有贼心没有贼胆,而酒壮了你这样人的胆儿。” 天宇伸手,隔过茗茗去取烟。茗茗先递给了他,并给他点燃。 天宇忽然又很想笑,晓萱是从来不允许他把烟放在家里,也不允许他在家中抽烟,可这个小女孩儿却很懂事地帮他拿烟点烟。 “是呀。”天宇吸了口烟说,“或许你说的对,我是早有那样的心,但那样的行为造成了晓萱几年来的痛苦。” “你认为她和你在一起的几年是痛苦的。” “是呀,因为她不爱我,她不会快乐。” “我不觉得,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等她摔跤了就会怀念和你的日子,但那时候却已经晚了。” “为什么?” “因为你身边已经有了个伟大的女人——茗茗,她的伟大就在于给你真爱!” 天宇连续地咳嗽,是被烟呛着了,更是被茗茗吓着了。年轻女孩就是不一样,说话泼辣大胆又真切。 天宇相信茗茗是爱他的,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对她是怎样的感情,总觉得如果真和茗茗恋爱了,那岂不是真应验了晓萱当初的猜测,他永远不想晓萱认为自己曾经的丈夫是出轨的男人,那样自负要面子的晓萱,即使若干年后证实了当初的猜测是事实,肯定还会有挫败感的。 天宇太了解晓萱了,任何事她是绝对不能输的,尤其是感情上,倘若输了,她会彻底崩塌。因为她是被宠惯了也是被宠坏了的女人。 茗茗又钻进他的被子,嬉笑着。 “好冷,你帮我暖暖。” “茗茗。”天宇抗拒着。 “怎么了?”茗茗很不解,“有什么了?我还是处女之身,我都不在乎,和自己喜欢的人上床不低贱更不悲哀,瞧把你吓的?怕担责任?放心,当初倪晓萱失身于你,就只好嫁了你,但我不会,我不会因为这个就迫你娶我,否则我就是你了。” “这话说的有点深奥。”天宇一时没琢磨过来,“怎么你就是我了呢?” “不深奥,很明了,就是说我因为和你有了性关系而让你娶了我,可你心里并不愿意,那就是结婚了,你也不快乐,我不就成了曾经的你了吗?守着一个不快乐的人,自己也越来越消沉。” “呵呵。”天宇笑了,用被子裹住她,说,“你小小年纪,还真挺有想法。我是觉得我一个离婚男人,没有钱没有事业,你爸爸是开公司的,你现在在帮你爸爸,一切的条件都这么好,我哪里配得上。” “呵呵。”茗茗翻了个身,让天宇从后面抱着她,“是,你什么都没有,但有一点是别人也没有的,就是你是个——好人!”她特意在好人那两个字处加重了语气,“知道吗?这年头好人难求,这是我老爸教导我的。” “我是好人?” “当然,就凭你对倪晓萱的真情,你就能算是好人,像你这样的男人几乎是绝种了。” “可如果我辜负了你呢?”天宇有点心虚。 “那只能说明你自卑,觉得自己是个离婚男人,配不上我。”茗茗用肩膀顶顶他,“抱紧点,冷死了。” 天宇想到当初他紧紧抱着晓萱的时候,她总是说:“你放开些,烦死了。” 天宇苦笑,爱与不爱竟然有这样大的差别吗?眼角还是淌下了泪,不过他还是紧紧地抱住了茗茗。 是呀,每个人想幸福就是要抓住眼前的,人最怕的就是漠视眼前的真情,永远活在追忆里。所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大约是人这种动物的共性。赚取了人大把的眼泪,却仍然无怨无悔的。为什么?只因为人是无法骗自己的。 所以没有事与愿违,事与愿违也是人给自己找的借口,真正的事与愿违是在一个个路口的踌躇中,自己衡量的偏差,当偏差出现的时候,就如同有一个魔在戏弄,左右着思想、行为,此时心便暂时坏死了,爱便暂时隐没了。可怜的人,在挣扎也在沉沦。 日子在风雪席卷中疯狂地度过,这个冬天真的特别冷,一天天的,在平淡中消磨,转眼竟到了春节。 这样的北方大都市仍旧充满了对新春佳节的重视,商场、超市都贴满了“福”字,人们的脸上是毫无缘由的笑意,仿佛一切的烦恼都会被这自然的喜气冲散。 一个个年货市场应运而生,尽管已经取缔了那些露天的集市,但在那些封闭的市场里,小贩们仍不遗余力地叫卖,那样的认真、并执着,令人不忍不买。是呀,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年总是要过的。 无法过年的恐怕就是子媛了,所谓的娘家只有一个继父是可以探望的,但是大姐一家都在那儿,她也只是提前去给继父送了点钱,想回去过年?难! 秦朗原本说好回来过年,并要带子媛回乡下拜见父母,却在最后关头变卦,他在电话中说:“子媛,公司刚引进了一批重要设备,需要我盯着检修,春节也休息不了几天,干脆把假期攒到一起,等能休长假时再回去。”不是商量,而是通知。秦朗如今说话的口吻与以前大不相同,“你知道吗?我们这个月是双薪,我的薪水税后是1万,双薪就是两万,在加上新年的奖金1万,这个月就是以前一年的收入。” “可是,可是我有可能会下岗,已经有很多人下来了。” 秦朗根本没把子媛可能会被裁的事情当问题。 “哦,下岗?那就不干了,我的收入,足够我们生活。明天我就先给你汇3000块,给自己买点好衣服,你知道我们公司那些普通的女工都穿得很时尚,管理层的都穿名牌,你不要总穿晓萱给你的衣服,钱不够我再汇给你……” 秦朗还说了很多,全是亢奋状态的难以抑制的膨胀,子媛却一句没听清,她感觉那声音的确? 第 13 部分 欲望文 第 14 部分 墙外花枝 作者:肉书屋 第 1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秦朗还说了很多,全是亢奋状态的难以抑制的膨胀,子媛却一句没听清,她感觉那声音的确远隔万里,不实际也根本抓不住。她只知道这个除夕她要自己守岁。 除夕之夜,各大饭店爆满,这几年人们都习惯了在外面吃年夜饭,省心又丰盛,而每间饭店都弄得很有气氛,比家中更有年味儿。这家上海菜馆是林立志早就给晓萱一家人定好的,他说就算不能一起过年,也要把一切安排好,如此的周到中,晓萱又淡忘了他再次不带她回家过年的疑虑。 晓萱是不准子媛一个人在家的,拉了她和全家人吃年夜饭。子媛死活不肯,终是拗不过她。 子媛心中黯然,晓萱对她如亲姐妹,什么事都想着她,都替她拿主意,可实际上子媛很难承受她的主观。晓萱总认为自己聪明,子媛比较笨,所以她的主张才是对的,总是认为自己的出发点是好的,便要求别人无条件服从。子媛无法违背她的良苦用心,却实在不希望什么事都得听她的安排。 子媛是动过搬到秦朗的房子里去住的念头的,可又怕晓萱误会,毕竟没有晓萱的帮忙,她根本就没办法走过这两年的单身之路。况且?况且在她心底隐隐觉得男人并不比朋友更可以信任,也就是说对晓萱的信任是胜过秦朗的。这样的念头一出,子媛自己也吓了一跳。 可晓萱越是对她不分彼此,她却越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唉!怎么就这么难?她无数次问自己,答案只有一个——她没有家!这样想就更怨恨秦朗,若真是那样相爱,他怎忍心让她独自飘零?怎忍心让她的心如黑夜中摇曳的小船难以觅得停靠的岸? 吃完年夜饭,子媛不想和她们回晓萱父母家,便决定和肖老师一起去市内最大的寺院上香。 晓萱听说要去上香,七分凑热闹三分是情致,立刻和子媛一起去接肖老师。 肖老师也刚和儿子、儿媳还有前夫在儿子家吃完年夜饭,肖老师的儿子和她同住一个小区,她却很少去儿子家,她不想给任何人增添麻烦,也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姐,为什么还让那个老男人回来过年?”晓萱嘴里的老男人是指肖老师的前夫。 “呵。”肖老师笑了,“他是儿子的父亲,儿媳的公公呀。” “可他把您害得那么惨,您还能和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吗?”子媛也很不理解。 “他把我害得再惨也是过去的事了,他既然知道错了,又何必记一辈子?毕竟损失的是有限的钱,就是损失很大也没什么,钱财是身外之物,重要的是大家平安。” 每次听肖老师说话,她们的心都会自然而然地静下来。尤其是子媛,本就是安静之人,当然安静是外在的,静心才是内在的修为。 肖老师继续说:“再说任何事情,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感情纠葛,绝对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当初不是我全部心思放在挣钱放在公司的发展上,忽略了他,让他产生严重的自卑心理,或许他就不会有外遇,不会迷恋上我的客户,不会被那个女人利用,抢了我的生意,不会最终一无所有还被那女人甩掉,你们说谁更惨?” “姐,你这么说是不是还爱他?那干脆复婚算了。”晓萱开车的姿势越来越帅,说话的语调也越来越随意,俨然已经是个生活悠闲的白领女人。 “是呀,我也觉得您还爱他。”子媛把外衣领子竖起来,缩着!车内开了暖风,她还是感到冷。 “哈哈。”肖老师很爽朗地笑,“复婚是不可能的,那样的缘分已尽。男女之爱早已经不在,现在只是一份情义,与你们年轻人所说的爱无关,或者说是20几年的共同生活中早已根深蒂固的亲情。最重要的是人一定要学会原谅,当你原谅了最不可原谅的人时,自己也好像得到了重生。而原谅别人的基础是看清自己,我们谁又是完人?谁不再做错事?一个人做错了,另一个人接着错下去,一连贯的错上加错,对谁都没有好处。” “姐。”晓萱咯咯笑,“我看我们不用去上香了,你比庙里的和尚懂得都多。” “呵呵。”肖老师也笑,“这些只是我活在这个世上50年的感悟而已。” “姐。”子媛很少叫肖老师姐,她觉得她可以算是她们的长辈了,叫姐姐多少有些不敬,可今天却感觉叫她姐很亲近的,“那您有没有想过再婚呢?” “不会再婚的。”肖老师笑笑,很坚决地说。 “为什么?”晓萱先着急了,“您看刘丰,比您小不了几岁,眼看可就要再次步入婚姻的殿堂了,很幸福的!” “幸福是自身的心性的提高。”肖老师还是不慌不忙地说,“我并不反对你们再婚,但一定不要草率,婚姻的门,是绝对不可以随意进出的。我曾经很认真地踏进,可惜又很无奈地迈出。这个过程真的是很复杂的,我能看透的就是情这个东西很伤人也很缠人,因为很多时候情和欲是一致的,而我已经是个无欲的人,这样的我和谁再步入婚姻的门都是不负责任的……” 一阵爆竹声湮没了肖老师的话语,晓萱支着耳朵听,没听清,还是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子媛和肖老师并肩而坐,听到了,陷入了深思,肖老师的话都是她心中萌发过的感念,只是当问题一出现,她多愁的性格便占了上风,失去了该有的思考。 距离那个寺院还需要一段的路程,还没有到午夜,街头已经很冷清,只有遍地的爆竹残骸和时不时传来的爆竹声表示着对新的一年的迎接。 到了寺院,还不到12点,却已经是人山人海,1公里内已经没有车位。 晓萱的急躁又暴露无遗,嘟囔着:“不在家过年,都跑这儿做什么呢?” 子媛淡淡地说:“是一种寄托吧。” 肖老师微笑,说:“假如这样的寄托能让人们越来越平和,能让人与人之间更加友善,就是一件好事呀。” 冷冷的除夕之夜,并没有因为肖老师的美好愿望而骤然温暖,反倒是两个前来上香的男人,为了争抢车位而发生的争斗如爆竹般,尽管没有很强大的杀伤力,却的的确确搅动了人心。这样的事都能大打出手,那又何必前来祈求神灵的庇护呢?人啊,何时才能放下一点点私心?难,都难! 第十八章 2004年的这个正月真是多事之月,充斥着意想不到的变幻,真应了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肖老师说猴年是很波折的一年,调理心境是最重要的。 晓萱很信服她,却觉得自己的心境没有问题,无须调理,在公司无人不买她的账,无人不刻意逢迎她,眼睁睁的,谁也不会和准老板娘过不去。她倒是很随和很体恤别人,只是当她把那些奉承都当了真话时,必定会失意。 林立志虽然早看出晓萱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儿,吃喝玩乐她是一学就会,嘴皮子比谁耍的都溜儿,就是别想让她独当一面的做事情,否则赔个底儿掉都有可能。 起初,晓萱也乐在其中,整天顶着个助理的头衔,其实无所事事。但时间久了,她开始不满意自己的这种生活方式,她觉得女人青春有限,要想真的永远得到男人的爱,就要成为被男人尊敬的女人,怎么办?就是要在事业上帮得上。 “我要下基层。”春节后,林立志从北京回来,这还是第一次见面,晓萱就先说出了这样严肃的话题。 “你想做什么?”林立志喝了口红酒,笑望她,心想只怕去了后做不了一天就能喊崩溃。 “就去下面的二手房连锁店里做店长吧。” 林立志笑出声。 晓萱抢过他手中的酒杯说:“你别笑,我是说真的。你没听大家平时都赞我很有女强人的潜质吗?” “傻丫头,那是他们奉承你。” “怎么别人赞扬我,你就认为是奉承?难道我真那么差吗?”晓萱很不高兴,她最近心绪不宁的,总觉得林立志好像对她有些变化,更多时候都是例行公事的敷衍。倪晓萱可不要这样的感觉,在她看来,他要永远把她当公主,至于为什么?她会说没有为什么,不当公主那是爱吗? 是呀,林立志很久没有对她说爱了。 “你爱我吗?”晓萱直勾勾地盯着他问。 林立志往后闪了下,说:“你这个孩子,怎么直对着我吹气呢,好像要打架似的。” “你爱我吗?”晓萱更近地贴近他,“别废话,你快回答。” 林立志有点生气了,把她抱起来放到一边说:“你怎么问这么没有意思的问题?整天说子媛总是无理取闹的,你看现在不是一样吗?” 晓萱从沙发上跳下来,光着脚丫站在地上。 “我怎么了?就不能问吗?” “聪明的女人不会问这样的问题。”林立志显然已经不耐烦了,“一直以为你虽然古怪精灵的,但的确聪明,别让我失望。” 晓萱侧了头,琢磨了下,说:“你今天说话的语气,与以往很不同呀。” 林立志利用春节的休假时间去了国外,说是一个什么商务考察团,都是一些地产界的老总,所以不能带晓萱去。 这一去就是十几天,之后又回北京父母家过正月十五。冷落了晓萱半个多月了,这才刚回来,却从说话的口气到身体的感觉都有了变化。 晓萱豁得起身,迅速穿上衣服。 “宝贝儿,你这又要上演哪一出呀?” “回去,省得在这里令人讨厌。”这是她的杀手锏,每次只要她这样一折腾,林立志就会从背后抱住他,把嘴巴伸进她后脖子,使劲地扎她,弄得她花枝乱颤,还得向他求饶,方罢休。 可这一次…… “好吧,那我送你回去。”林立志的眼中尽是疲惫。 晓萱气呼呼地从衣架上抻下外套,乱七八糟地裹在身上说:“用不起您,林总!” 她摔门就走,快速奔向电梯。到了电梯旁,却发现林立志根本没有追来。天呀,这和以往的画面全不相同,晓萱有点傻了,痴呆呆地站在电梯旁,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是该向冷落了她半个月的他兴师问罪的,结果却是如此的无趣。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她噔噔地使劲踩着步子走回去,没有用钥匙开门,而是按了门铃。 林立志打开门看到是她,仍旧很淡然的表情,问:“怎么了?” “哼。”晓萱冷笑,“该我问你才对,请问林总您怎么了?” 林立志捏了捏她微仰起的下巴,勉强笑笑说:“你这个孩子,怎么今天一惊一咋的,要是不走,就进来。” “不,不进去了,我们出去谈,有什么问题就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我最讨厌猜,请你不要让我猜,我倪晓萱从来不喜欢遮遮掩掩。” 林立志皱了下眉,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晓萱只顾着发泄怨气,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些微小的细节。 林立志知道自己有点反常,但是他也是人,当他面对自己的七情六欲时,他怎能轻松自如。更何况,他势必会亏欠这个女人,这个阳光般明媚的女人。他只希望她不要太聪明了,那样他就可以让她富足着快乐着,可以给她很多很多。只是她并不是个笨女人,否则以她的机灵诡秘,早就会感觉出问题。不,还因为她太信任他了。 林立志忽然打了个寒战,他心里竟然产生了些须的怕,假如她知道了真相会怎样?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倘若没有这次的欧洲之行,没有这次的北京停留,他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掌握着,但此时他有点乱了。 面前这个女人,虽不是他今生至爱,却也是他真正喜欢的,有了她,他再没有过别人,只是与真爱比,还是差了太多。 林立志拉了晓萱的手,把她拽进来,帮她脱下外套,抱她在腿上,说:“别任性了,好吧,大不了答应你,去下面做店长,可有一点,吃不了苦别和我说。” “真的?” “真的。”林立志想找一个店员实力很强的店,让她下去也好,这样在公司里,天天无所事事的,也不是个事。在他看来晓萱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就是当女强人的材料,实际上没有一点专业知识,除了那点中文底子,让她能把嘴皮子耍得不一般,其他就不敢恭维了。如今既然她自己提出来了,干脆就顺水推舟。 林立志也想不通,晓萱是和很多女人不同,为什么放着清闲悠哉的工作不做,偏想去做点实事? 晓萱自然有她的如意算盘,第一,自己在现在的位置上不能发挥特长,在周围一片逢迎声中,她的确迷失了自己;第二,她想帮子媛,子媛厂里已经大范围裁员,本来子媛的工作态度和表现都不错,口碑又好,是不大可能裁到她的,可近来她和秦朗的事,弄得她心不在焉,不断出现失误,被裁就是迟早的事。晓萱想如果她去下面工作,想把子媛招进店里就很容易了,以后可以慢慢提升子媛做店长。到时候她拥有骄人的成绩时,林立志肯定会给她安排一个更好的职位,总之她不想只当花瓶,她要做他的帮手,女人只有真的对男人形成帮助才能永远赢得爱。当然还有第三,就是她每天上班都和林立志在一起,虽然周末他很少有时间陪伴她,但这样的朝夕相处,在最初的时候很是甜蜜,久了,就缺少了距离感和神秘感,每天都在他眼皮底下,没有一点可以让他紧张的时候,长此下去就会成为一种很俗套的习惯,那可就失去了该有的激情,对于男女,并不是好事情。 晓萱非常得意于自己的思考和行动,只是她还没有意识到有一种男人是怎样都赢得不了的,那就是压根无法付出爱的。 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晓萱无比畅快,忘却了刚刚的不悦,像只小猫般匍匐在林立志的身上,搔弄着他的脖子、腋下,可他只是安稳地搂着她,全无平日焚烧的热情。 “你究竟怎么了?出了趟国,回了趟家就变得忧世界忧人民了?难道欧盟邀请你参加了会议?难道怎样遏制恐怖分子已经成了你当前的命题?瞧把你给急的。”晓萱说完,自己先笑了。 林立志只是轻轻亲了下她的额头,并没应她的话。 “晓萱,明天我处理下公司的事还得回北京。” “为什么?”晓萱不再纠缠他,也不再嬉戏,“你今天刚回来,就又要回去?” “是呀,我回来一是看看你,再是公司有些事急需处理,但之后就需赶回去。” “家里出了什么事?”冷静时的晓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敏锐。 “嗯。”林立志没有正面回答,“我大约要再呆上十几天,过了正月回来。” “究竟是什么事?”晓萱追问,她预感到事情绝对不简单。 “家事,还是不要细说了。”他继续敷衍,并不想说明。 晓萱再次气恼了,一掀被子,下了床,又是一通手忙脚乱地忙活,才把自己武装好。其实她摔摔打打的,是有意给林立志时间,好在他的好言相劝下停下来,再给他一些她认为很有见地的意见。可事实怎会如她所想?林立志就穿了睡衣,手c在兜里注视着她,丝毫没有阻拦、劝慰的意思。直到她奔到电梯口,下了电梯,开了车,回到家,才接到他的电话。 “到了吗?明天就安排你去做店长的事,这些日子我不在,自己照顾好自己。” 平静!林立志的语气里只有这样的信息,而男女之间这样的平静能说明什么? 晓萱怔怔地望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左手的五根手指c入发间,眼睛瞪得圆圆的,忽然就大叫一声,把手机摔在地上。 “王八蛋,混蛋!不是人,没有人味儿的东西。”随后枕头、被子甚至拖鞋满屋飞。 子媛闻声跑过来,也是两眼红红的。 她也不问她,也不说话,只一边抽泣一边跟在晓萱身后拾起那些被她扔在地上的东西。 晓萱摔打累了,热了,才拉下高领毛衣的拉链,坐在电脑椅子里,任由身子发抖。 子媛有些怕了,她还从没见过晓萱如此激动,用手按住她的肩,问:“你怎么了呀?别吓我呀!” 晓萱渐渐平静了些,身体的抖动也趋于平缓,看到子媛红肿的眼睛问:“谁又欺负你了?” 子媛神色哀怨。 “又是秦朗吧?他不是回来探亲了吗?你怎么没和他在一起?” “他不是探亲,是他们公司在这里建了新厂,他暂时过来做技术顾问,帮忙检测设备,等一切步入正轨,就回去!” “那还回去做什么?直接请求调到这边吧。” “他不肯。”子媛更委屈了。 “为什么?他傻呀?要是平级调动,肯定薪水不减,同时你们就可以不再两地相思。” “他认为我们还是应该一起离开这里,说留下来要承受的太多。” “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子媛眉头始终就没有松开,“我现在对一切都没有信心,我怕真跟他走了,全都依赖他了,倘若他变了,我就更惨了。” 晓萱说:“要是以前,我准又数落你瞻前顾后了,可今天我终于理解你了,男人真的不可信,他们的话要是能算数,母猪都能爬上树。” 没等子媛说什么,晓萱腾得站起身。 “无论是林立志还是秦朗,全都不是好东西。” 此话一出,她又裂开嘴,哭了起来。她不是喜欢流泪的女人,此时眼泪横飞,歇斯底里的,很快就扔了一地的纸巾。 子媛不再收拾,等着这场暴风雨的结束。 唉,子媛叹息,她不需要问晓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任何事,她都觉得正常,因为她们是走出婚姻门的离婚女人,再想走进另一段婚姻的门谈何容易?她本来就对晓萱平时的飞扬跋扈很是担忧,总觉得离婚女人不会有那么顺利的情感,可她不敢说,怕她的预感成真,毕竟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晓萱能幸福,所以除了祝福,她还能怎样呢? 其实就在这个晚上,子媛和秦朗也是不欢而散。 这是秦朗回来几天后第一天有时间和子媛一起吃饭,前几天几乎全在厂里。 秦朗特意在一家西餐厅定了位子,那是一间不大却极其雅致的西餐厅,坐落在一条幽静的街道,店面是一所老式建筑的小洋楼。木板地是棕红色的,吧台也是棕红色的,每张餐桌上都悬着一盏灯,是很普通的伞状,而伞面的颜色也是棕红色的,统一而决不单调,反倒更加华贵的感觉。 子媛扶梯上楼,鞋子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吱吱”的声响,往下望去,古朴而典雅的氛围,好像身处19世纪的欧洲,好像她是该穿着束腰蓬蓬裙的19世纪的贵族小姐,而她身上简朴的灰白色羽绒服,普通的灰色水洗布的裤子,早该淘汰的黑色棉皮鞋实在与这幽雅的环境难以融合。 秦朗定的是一张临窗的桌子,两个人坐定,侧目便可见街的清幽,与这西餐厅恰到好处地融为一体。 子媛也和晓萱去吃过西餐,但都是可以随意用叉子胡乱叉食物的比较随意的西餐厅。此时,从子媛进门就有一种想屏住呼吸的感觉,在这样的氛围里,她更觉得自己寒酸而卑微。 她不禁脸红了,望向秦朗。 秦朗则春风满面,笔挺的西装,里面只有一件白衬衣,脱胎换骨般的装扮让子媛产生十分陌生的感觉。 “不冷吗?”子媛的问话里有关切也有疑惑。 “没关系,不冷。”秦朗示意她望向四周,低声说,“这家西餐厅很正规,几乎清一色的老外,咱们也得讲究点儿。” 的确,旁边的位子几乎都是外国人。 子媛低头看看自己,褪去外套后,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还是多年前流行的粗线织的,朴素是惟一的特点。幸好她很白净,倒也显得端庄清丽。 “不是给你汇了钱了吗?怎么不买几件好衣服?”秦朗也在注意她的装扮,显然并不满意。 子媛不喜欢他略显浮漂的眼神,更不喜欢他“找不着北”的劲头,淡淡地说:“女为悦己者容,你又不在,我打扮给谁看呀?还不如把钱攒下,以后用呢。” 秦朗笑了,握住她放在餐桌上的手,说:“不用担心,我现在收入很高,适当的,也应该学会享受,万一以后我发财了,你都不会花,可怎么办?” 子媛并不觉得他的话语幽默,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 服务生递来菜单,子媛看了一眼就合上了,太贵了!她不说话,把菜单放在桌子上。 秦朗很熟练地点了汤和菜品。 子媛有点奇怪,秦朗刚回来没有几天怎么会知道这样一家餐厅?并且很熟悉的样子。 “你来过?” “嗯,前天,这边的一个负责接待我们的人请我过来的。” “两个大男人在这里?” “呵,是个女的,很能干的一个女人,只比你大1岁。” “噢。”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兴冲冲的秦朗,子媛就是高兴不起来。 “子媛。”秦朗觉得她很不对劲儿,“你可别多想呀,只是工作原因,我是派来的技术顾问,她是负责接待的。” “我没有多想。”子媛很奇怪,秦朗怎么会怀疑她多想?难道两个人分开久了,默契真的越来越差吗? “那就好。”秦朗又恢复了轻松,“子媛,你一定要相信,我这辈子只爱夏子媛一个人。” 秦朗说出这话,子媛先润湿了双眼,因为她终于又看到了原先那个眼神中充满真实和质朴的秦朗。 奶油蘑菇汤上来了,奶香四溢,清新扑鼻。 子媛尝了一口,香滑的口感。她冲他嫣然一笑,这是她今晚最灿烂的笑容,只是当这笑意还没有褪去,秦朗就接了个电话。 公司同仁在聚会,独缺了他。一通推委,却是轮番的邀请。 秦朗挂了电话,无奈地望着子媛,子媛也望着他。就这样相持了会儿,子媛笑了,苦苦地笑,说:“你去吧。” “真的?真的让我去?”秦朗如释重负。 他掏出一张银联卡递给她,说:“这里面有5000元,我这个月会很忙,要经常加班,让晓萱陪你去买些喜欢的有档次的衣服,别不舍得花钱。” 秦朗说着,已经起身。 “我把账结了就先走了,去太晚了他们会认为我有架子,在外企更讲究团队精神。你要是不愿意自己在这吃,就打包带回去。”他已经到了楼梯口,“晚些给你电话。” 子媛的眼泪滴落在奶油蘑菇汤里,她强咽下一口,香醇的味道里多了一点咸一丝苦。 子媛并不想把这些讲给晓萱,晓萱偏不依,定要她说个究竟。 子媛说完,晓萱骂道:“呸,真是‘穷人诈富’,刚做了白领就拿自己当有钱人,农民就是农民,再怎么样也脱不掉的小农意识。你干脆把他甩掉,等进了我们的公司,交际圈大了,有的是机会。别为了这辆拖拉机,而放弃宝马、别克、劳斯莱斯了。” 子媛摇头,说:“晓萱,我们还是正视自己吧,我们不过是离婚女人,没有多少选择权的。我不可能甩了秦朗,除非他甩了我。”这话着实有些悲怜,听了让人心碎,可子媛的心仿佛真的坏死了,即使在一点点碎去,她也感觉不到。“你也一样,我一直不想说,不要总觉得离婚不算什么,离婚就是很被人瞧不起的事,所以你好好和林立志相处吧,改改自己的脾气,别太大小姐作风。你想想像林立志这样的钻石王老五能对你这样真的很不错了,你想让他俯首帖耳,那是不可能的,别说他,比他差十倍的都不可能,除非是天宇,因为那样的爱并且是那时的爱是纯粹的。” 晓萱用完了最后一张纸巾,说:“可是,万一秦朗真甩了你怎么办?万一林立志永远不带我去见他父母,不和我结婚怎么办?” “我想秦朗不会那样的。”子媛并不心虚地说出自己的判断,对秦朗她本能地想要相信,“至于林立志,我也觉得他是真的爱你,只是这样的男人故事很多,你多点耐心,给他时间,越越坏。” “子媛。”晓萱凝视她,“我发觉你今天眼泪可没白流,剩下的全是智慧,分析得十分有道理呢。” 电话响起,两个人同时去抓,她们设置的铃声相同,想要接到自己心爱的男人的电话的心情也很相同,但终究会有一个失望,平素失望的多是子媛,而今天是晓萱。 秦朗的电话也不长,只说他喝酒了,很困很乏,睡了。这样的话语好像多年的老夫妻,缺乏的是热情,而每一个女人,无论性格有怎样的差异,渴望自己的男人的热情的心都是一样的。 女人的确如花,需要施肥浇水,也需要阳光的倾洒,在那倾洒的一刻,才会呈现出成熟的妖娆。只可惜男人很难明白这一点,更多的时候,男人是现实的,他们以为女人也该同样现实,甚至认为只有现实的才是真实的。 男人和女人真是上帝创造的奇迹,那样水火不容又交织不清。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情感怎会不像麻般难以理清? 当然倘若是真正的情感,即使再乱如麻,即使耗尽时间和精力去梳理,也是值得的,怕只怕是一种假象,甚至是欺骗…… 人真的无所谓好或是坏,所谓的好人或是坏人都是相对的。无关自己利益的时候,人都是善良的,见别人伤心,总要上前劝一劝,对别人总要说许多“没什么”,或出于故作潇洒,或出于无可奈何,或者是真不在意。不管出于什么,谁让生活有那么多不尽如人意之处?而对于自己,却很难自解。倪晓萱就是这样的女人。 缺少阳光的日子很忧郁,而之后的一周几乎都是雾霭沉沉、雨雪交加的,难觅一丝阳光的抚慰。 林立志这一周都没有电话,开始晓萱还死扛着,坚决不打给他,后来实在沉不住了,就到外面用公用电话打,想打通后就挂断,至少知道他是死是活,可林立志的电话却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晓萱真有些不知所措了,才一下子体谅了子媛的心理,原来等待如同dx,深不见底,充满危险。想想自己平日那样简单地对待子媛的落寞是很不近情理的,不由得很是愧疚。 不过她知道林立志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因为公司的一切都正常运作。难道这次的失踪是变相地对她的逃避?这真是从来没有过的,难道他们之间会出现不稳定的因素? 晓萱已经到了一家连锁店,本想大干一场的,却被这种情感的波动影响了情绪,没有心思做事。好在这家店业绩稳定,店员都很有经验,一切便还可以按部就班。 又到周末,一场雨加雪后,天终于放晴。晓萱也在百无聊赖中平缓了些,索性想痛快地玩一通,便约子媛去北京买衣服。 子媛面露难色,虽然秦朗忙得没时间见面,可她还是想等,等秦朗随时有了空儿,随时出现,她可以随时都在。 没等子媛开口,晓萱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你瞧我,真是被林立志那个老家伙气糊涂了,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要等秦朗随时临幸的。” “你乱讲什么?”子媛真受不了她颐指气使的,“我怎么就等他随时临幸呢?太难听了。” 晓萱确实只是玩笑,见她往心里去了,才觉得话说过了,但死不认错是她的一贯作风,便撅了嘴说:“本来嘛,怎么就得我们等他们?就应该到他们有时间的时候,想见我们的时候,我们眼皮都不抬地告诉他们sorry,没空儿!” “你做得到吗?”子媛也抢白她一句。 “我当然做得到。”晓萱瞪大眼睛掩饰着心虚,“我跟你说,他林立志要是不对我有个合理的解释,我一定让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要不就把他当成旧衣服一样扔了。” “别傻了。”子媛幽幽地说,“像林立志那样的条件,你打着灯笼都难找。” 晓萱当然不傻,她知道这样条件的男人的确打着灯笼都难找,可她没找,就碰上了,就如同买彩票中了大奖,飘飘的,却已找不到方向。倘若让她再回落到地上,即使是一片如茵的草地,也是难以接受的。倘若再拒绝接受,恐怕就只有沉沦了。她爱林立志吗?这样严肃的问题她也问过自己很多遍,最终还无法回答,因为她发觉她经历了那么多次的恋情,到头来都是真正的云烟,可以留下印记的只有那场婚姻。爱?究竟是怎样的,她实在搞不清楚了,但她依赖,依赖于林立志的关心、照顾,以及金钱和身体,而且十分地依赖! 晓萱和李薇一拍即合,周六一早就开车去了北京。 一通疯狂购物,从大众化的虹桥、秀水,到高档的名品店赛特、燕莎,她们在拥挤的首都的街上穿行。买的衣服塞满了后备厢、后车座,挥霍总会令人获得短暂的快乐,更何况是挥霍男人的钱。此时,她们快乐,因为满足!毕竟比起很多女人,至少她们有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能力。 冬天,白日短,6点钟,天已黑了。彼此都听到对方的肚子在咕咕叫,才想起为了以最佳的身姿试那些时尚的衣服,整整一天,两个人都滴水未进。如此,自然要饱餐一顿,便决定去王府井北京烤鸭店吃烤鸭。 烤鸭店门前已经没有车位了,她们只好把车停到不远处一个地下停车场去。 停好车,推开车门,晓萱怔住了,旁边停的是一辆银色的奥迪a6,她迅速跑到那辆车的后面,没错!车牌号一模一样,这的确是林立志的车。 “李薇,李薇——”晓萱的声音颤抖,“你看,是他的车。” 李薇抓住她的手腕,说:“你冷静点,别着急!在这看到他的车并不稀奇,他本来就在北京吗,这说明他没有撒谎,不像那个老王,没个准儿。” “他是没撒谎,可既然能出来撒欢儿,怎么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一个电话,我还以为他去了非洲了呢。” 晓萱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喊声在停车场里回旋,震得李薇直咧嘴。 “晓萱,你这性子怎么越来越躁呢?以前在学校和刘丰吵架时都不这样,再说你这样生气着急有用吗?”李薇好言相劝,“实在不行,我们也别吃饭了,就在车里等,等到他来取车,到那时,你就问个究竟。反正你和我不一样,我再审问,老王一句回他老婆那了,我就没有办法了。可林立志是你男朋友,你们是名正言顺的,他要是敢偷腥,就不饶他。” “不饶他?我又能怎样?”晓萱气得直跺脚,“甩了他?没准他还巴不得我提出分手呢。” “不会吧?”无数个林立志无微不至地关怀晓萱的画面闪现,李薇不信他会有实质性的问题,“你们在一起也快两年了,他可一直把你当宝贝。” “所以呀,我更摸不照边际理不清头绪,突然就这样了!”晓萱使劲挥着手臂,脖子上的长穗真丝围巾都滑落在地上,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把她所有的疑问都表达出来。 “好了。”李薇看到停车场的工作人员都在观望她们,便连掖带拽地把她塞进车。 刚安静下来,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又咕咕地叫了。 不知道是晓萱闹累了,还是真的冷静了,她略带歉意地说:“不能让你陪我挨饿,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 “这就对了。”李薇笑了,晓萱就是这么情绪,谁劝也没有用,除非自己闹够了想明白了,“你这么聪明,可不能笨到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呀。” 晓萱不再做声,闷闷地跟着李薇朝烤鸭店走去。 两年了,蓦然发现,她对林立志的内心世界是一无所知的。如果他想彻底的封闭,她根本就觅不到一个可以进入的缺口。 她竟然想起子媛常说的也是她最不认同的话——原本就不是平等的感情,我们不过是走出了婚姻门的离婚女人。 她的心一惊,她曾经是那么厌烦子媛的自卑心理,曾经是那么自信,可为什么现在她的心里是那么忐忑?倘若林立志对她的感情变化了,她将如何面对,怎样接受呀? 曾经她还暗暗认为尽管她和李薇都找了个有钱的男人,却是截然不同的。她并没有轻视朋友的意思,但心底里她觉得至少她是光明正大的恋爱,是名正言顺的女朋友,是林立志的未来老婆。 老婆?她想到这个称谓,竟想到天宇,那个把叫她一声老婆当作幸福的男人,而她是那么不屑,甚至不允许他那样称呼她。 猛忆起,林立志从来没叫过她“老婆”,难道他压根没想过给她一个老婆的称谓吗?难道那浪漫的求婚场面真的只能是属于她自己的遐想吗?太可怕了,晓萱越想心越慌,愣愣地站在饭店的电子门外。 李薇已经进了门,看她傻站着,又转回来拉她。 “我先去趟洗手间。”她觉得小腹很疼,从小就这样,特别紧张或是特别生气的时候,她都会肚子疼。 “自己行吗?”李薇问? “还能自理。” 晓萱一边答一边双手c在牛仔裤的兜里,松松垮垮地往里走,竟在门口与一个女人撞了个满怀。 两个人同时“唉呦”叫出声。定睛看时,都愕然了。 真是太像了!身形、眉眼儿、头发都太像了,只是那女人比她多了份成熟的优雅,少了些精怪的刁蛮。 两个人又同时很友好地笑了笑。 晓萱在洗手台的镜子前仔细端详自己,自言自语道:“真成国际脸了?还是漂亮的脸都是大同小异的?” 是呀,之前的茗茗,刚刚那女人,即使没有七分像,至少也像了五分。 女人叫乔菲菲,旅居法国十几年了。 她整整比晓萱大一旬,已经42岁了,可除了眼角隐约的细纹,还有脖颈上隐现的纹线,根本就看不出风华的消逝。皮肤非常透亮,看得出是天生丽质与后天保养的结果。 她径自走到一张餐桌前,微笑着说:“立志、小志,刚在洗手间,撞到一个女人,不,应该还是女孩儿。” 林立志握了她的手,眼中尽是温柔。 “没撞伤吧?” “没。”她显然还很兴奋,“你们没看到,那女孩子和我长得好相像的。” “真的?”16岁的儿子倒是很好奇,东张西望地说,“还有和我老妈一样美的女人?” “人家可比你老妈年轻。”乔菲菲由衷地说。 小志对林立志说:“爸,我还未成年,没有发言权,您说40岁的巩俐和20几岁的章子怡,男人更喜欢哪个?” 林立志沉了脸,说:“你这孩子,整天书念的不怎么样,这些东西掌握的还真快。” “呵呵。”小志嬉皮笑脸地说,“念什么书呀,我迟早要去法国陪我妈,反正我不打算在国内上大学。” “那怎么行?我和你爸爸早就商量好了,你必须在国内上完大学再出国,否则我不收留你。” “行了,美女妈妈,快让我老爸先回答我的问题。”小志越来越觉得他的问题有创意,琢磨着在网上发个帖子,做个调查一定很有意思,而老爸林立志就是被调查的第一个男人,而且是成功男人的代表。 林立志拗不过他,只好清清嗓子说:“在我看来,无论是40岁的巩俐还是20几岁的章子怡,都比不上我的老婆,你老妈乔菲菲!” “哇噻。”小志叹服地晃着脑袋,“老爸,你嘴巴好甜呀!老妈,你可得小心,你们长年分居两个国家,老爸的嘴巴这么甜,要是哄了别的女人可怎么办?呵呵。” “这小子,怎么什么都乱说。” 林立志和乔菲菲都笑了,而林立志的笑容却在顷刻间僵住了。 林立志看到了倪晓萱 第 14 部分 欲望文 第 15 部分 墙外花枝 作者:肉书屋 第 1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这小子,怎么什么都乱说。” 林立志和乔菲菲都笑了,而林立志的笑容却在顷刻间僵住了。 林立志看到了倪晓萱。 晓萱正和李薇一起朝这边走过来,在他惊异的同时,她也看到了他们。 晓萱站住了,头“嗡”地一声! 再笨的人也看得出,那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林立志毕竟是林立志,商海中都几经沉浮,这样的场面也难不倒他。 他迅速起身,对老婆、儿子谎称去洗手间,又若无其事地从容地从晓萱身边走过。直到出了大厅,才开机,打给晓萱。 “晓萱,是我!你先别急,等我一周后回去时,一定和你解释交代清楚,请你相信我,我从来都没想过不对你负责,今天就先这样好吗?不打招呼了。”语气诚恳又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第十九章 晓萱几乎不记得她是怎么被李薇带回来的,只记得林立志电话中的那段话——解释交代清楚!他要解释什么,解释他和那女人那男孩子的关系?呵呵,真可笑,那不是明摆着的吗?交代什么?交代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呀,他们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呢?情人?当这个字眼出现在晓萱脑海里时,她再没有了力量,她真的要崩溃了。那是她最不耻的角色,虽然李薇也扮演着那样的角色,虽然她们算是交心的朋友,可她也从没掩饰过对那样的角色的厌恶。她也曾劝告李薇离开老王,也曾直言说:“这辈子就是饿死,也不会做情人。” “哈哈。”晓萱狂笑,“我竟然糊糊涂涂地做了两年的情人,我还幻想着他会给我一个浪漫的求婚,我真是天底下头号大傻瓜。” 又是一通哭闹,晓萱发疯般地砸东西。 李薇也没有办法了,只好把刘丰和肖老师全叫来了。 “晓萱,你怎么能这样冲动?一切还没弄清楚,你为什么就不能等上一周?”几个人一起抱住她,肖老师才开口说,“你和他在一起两年,只有你最了解,但不管怎样,一切看你的,果真他有老婆孩子,你可以选择离开。” “不。”晓萱大声吼道,“没有人敢欺骗我,也没有人能欺骗我,如果他骗了我,我一定和他同归于尽。” “你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子媛最了解晓萱,晓萱是那么自恃甚高,自信过度的女人,她是绝对承受不了这样的落差的。倘若真的是欺骗,定是个毁灭性的打击。那时,她做出什么样的事都有可能,子媛痛心地哭了,“晓萱,我求你了,你别吓唬我好吗?你为我想想,我没有亲人,你是我最亲的朋友,如果你有个好歹,我怎么办?” “子媛。”她俩抱头痛哭,许久,晓萱抬起头,异常惨烈地说,“姐,刘丰姐,薇薇,倘若我真和林立志一起见了阎王,就请你们照顾子媛吧。” “别这样,晓萱,别生呀死的,没有过不去的,你以前都是怎样给我们讲道理的?”刘丰喂她喝了一口水,她的嘴唇已经干裂,嗓子也有些嘶哑。刘丰说,“再说,我就要结婚了,你不是说好了要狠狠整治蔡郎苔吗?” “是呀。”李薇也附和道,“你看我们都多需要你,凭你的条件,咱甩了他,也能找到更好的。” 晓萱摇头,说:“都别哄我了,我现在终于知道了我是个离婚女人,根本没有选择权。” “唉。”肖老师叹了口气,“你太极端了,这是做人的大忌,你真应该好好反省一下,否则谁也帮不了你,你还会有更大的灾难。” 更大的灾难先降临到了李薇身上,就在这个晚上,就在大家都在劝慰晓萱的时候,老王和一个女大学生开房,暴死在床上。那个只有21岁的女孩吓晕了,溜走前告诉了服务生。 更没想到的是,老王的工程队早出了问题,不仅没有钱财留下来,就连李薇的房子也已抵押给了银行。一时间,除了父母的一套住房还有手中的一些私房钱,其他全都没了。 老王一死,银行便收了房子。 李薇被打回原形,带着孩子住到父母家。车子也养不起了,刘丰的准老公蔡郎苔买了她的车,算是给刘丰的结婚礼物,也算是帮了李薇。 大家没有心思议论蔡郎苔的惊天变化,只为李薇揪心,她已经几年没上班了,习惯了富足的生活,这样的变故,让她怎么承受? 的确,李薇足不出户,谁也不见,连孩子都不管了。对于老王,她没有爱情,本来就是为了钱,可他真走了,却感觉失去了支柱,不仅是金钱的支柱,也是情感的支柱。 女人?女人永远是需要一个依靠的。李薇已经30几岁,失去老王,她感觉没着没落,尽管老王不是她的合法丈夫,毕竟是她孩子的父亲,是一个脾气很好对她也好的男人。 李薇很实际,伤心欲绝后,考虑更多的是将来的生存问题,手上的钱并不多,又得养孩子,她总不能坐吃山空呀。 唉!她突然明白了命运无常的道理,做人真应该给自己留余地,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别说她和老王没名没份的,就是老王的合法妻子又能怎样?依靠了丈夫大半辈子,就算老王没有因为李薇抛弃她,却最终没躲过天灾人祸,无法依靠他一生。所以李薇没打算再去找老王的老婆理论,没想再从她那里要些实惠,毕竟她还有工作的能力,而那个只靠丈夫养活的女人,花光了积蓄后该怎样生活呢? 李薇在黑暗中自嘲地笑,人的命真是天注定,注定她不能靠男人,不能过富有的生活,即使有了,也只能是昙花一现。强行的得到,换来的竟是更彻底的失去。 这样想了几天,她释然了很多,开始重新整理心情,计划未来。没再等晓萱她们去探望她,就先出现在她们面前。短短数天,她明显地消瘦了,不过仍然梳理打扮得很利索,没有丝毫的邋遢。 李薇本来就是个聪明能干的女人,只是有些功利,或者那样的功利也不能完全算是她的错,生活,有时候真的就是那样无奈又别无选择。 晓萱无限感慨地说:“当初若不是嫁了个家中有寡母的丈夫,依你的性情,一定能过那种最普通也是最平稳的日子;要是子媛不是生在那样的家里,能想早早把自己嫁出去吗?还有我,要是知道如今新婚之夜,谁探究女人是不是处女谁就是老土,能一闭眼一跺脚就嫁给了余天宇吗?要是我们都知道离婚后这样难,说什么也死拽住门框,不出那个婚姻的门呀。” “别怨了。”子媛喃喃地说,“事已至此,只能接受。” 李薇苦笑说:“是呀,看来人真不能有偷懒侥幸的心,什么命就是什么命,我天生就是劳碌命,想走捷径?门儿都没有。” “也不是。”子媛说,“命运是很难改变的,但心态是可以调整的,调整得越平和便越能接受现实。” 晓萱侧了头望她,说:“你最近好像是挺平和,有什么动力?” “也没什么特别的。”子媛想想说,“大约看了肖老师借给我们的那些佛学书籍,感受到很多。你们闲着也是闲着,也看看,都比我悟性好,没准能领悟些真理。” 晓萱不以为然地说:“纸上谈兵,不能解决实际问题,我们还是实际点吧。”李薇点头,她来找她们,正是有个很实际的想法。 李薇一直想开一家服装公司,以前逛街的时候,她看到过一家自己设计加工自己销售的服装店,很有特色。老板就是设计师,再请些工人加工制衣,在前面的店面销售,虽然不是高成本高收益,但也极受顾客欢迎。只是老王在时,她思想上懒惰。现在一切要靠自己,不能等着坐吃山空。她想到子媛,子媛已经完成了服装设计专业的本科课程,关键是子媛给她们做过衣服,真是比得上那样名牌精品。 “子媛,我们合作,自己设计自己加工自己销售,先从小批量小店面做起,我相信一定会有发展。” 李薇似乎胸有成竹。 “我预算过了,我们先期求稳,也没有实力干得太大,等以后有了知名度,再扩销。现在只租一个四五十平方米的店面,最好有后院,可以用来改建成一个小的加工车间,再加上请工人请店员买原材料买简单的设备,有10万就够了。我负责销你负责设计制作。” 显然,她已经做了缜密的计划。 “当然,我们必须要正规地注册公司,否则不就成了裁缝店了吗?我也查过了,注册至少要50万,但注册后,立刻归还,所以这50万可以找人借了先周转。” “可是?”子媛面露难色。 “怎么了?是钱的问题吗?”晓萱真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想法,她也知道子媛没有钱,“钱的事,别担心,我能帮你的。” “一方面是钱的问题,你知道我就那点工资,全都用于上学了,手头只有秦朗给我的8000块,虽说少得可怜,可我也不想用他的,毕竟还没有结婚。另一方面,我现在的这份工作,是给上保险的,要是辞了职……” “子媛。”晓萱比她们都着急,“那万一下批裁员有你呢?你看我和林立志事情也不知道会怎样,估计我都不可能再在那干了,更别说你了。如果就此可以自己创业,那真是太好了。” 子媛实在不想令她们失望,但……她更想抓住幸福。 “还有一个原因。”子媛垂下眼帘,她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向她们展现她很可能就要拥有的幸福,那对于正在不幸的旋涡里挣扎的晓萱和李薇无疑是一种伤害,当她们体会她的幸福时,自然就会想到自己的不幸,如此,子媛是决然不想看到的。 特别是晓萱,她心高气傲的,现在却好像一个刚毕业去应聘的大学生,等待着老板是否聘用。她嘴上再硬,子媛也知道她的心在承受怎样的煎熬。那种没着没落的感觉,那种在猜测中度日的艰难,子媛太明白了,那都是她有过的感受。更何况基本上能够确知——林立志是个有老婆有儿子的男人,他一直在欺骗晓萱。只是晓萱心里还燃烧着一点希望,寄托于那女人不过是他理不断的前情,奢望着他对她是有真爱有未来计划的。而旁观者的子媛早已知道那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她不想再打击她,就更加欲言又止。 外面突然刮起了大风,密闭的阳台呼呼作响。她们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那鬼天气上。 北方的冬天,风雪并不稀奇,只是人们多半不讨厌雪天,倘若再是个无风的雪天就可以成就浪漫的情怀,打着把花伞在湿冷的天气里漫步,释放心中所有的感受。可倘若是这样的大风袭来?除了拥紧被子就是越来越烦躁的不安。或者这时候有个温柔的男人在身边,多少可以减轻心底的躁乱。 晓萱干脆放下窗帘,骂道:“就不信不能把这鬼天气挡在外面。” 果然窗帘放下后,风声小了,屋里虽然有些干燥,但暖暖的,总好过冰冷。 “子媛,你说还有什么原因?”李薇一直在等着她的下文,却不见她吱声,“我是真的想和你一起做,我们都是晓萱的朋友,也算是朋友,重要的是你踏实勤奋。” “重要的是真正从事服装设计的工作是你从小的理想。”晓萱总是在关键时刻说出最能触动子媛的话,大约这就是了解。 子媛真的湿润了双眼,但这次不是伤心难过,而是感触。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看继父剪裁衣服时的好奇,想起第一次在美术纸画出的那一张张裙子图样儿,仿佛那些画面就在眼前,而时间是飞逝的,如此的飞逝中仍能残留在记忆深处的必定是珍贵的。是的,子媛喜欢设计制作服装,但她更想拥有一个平常的却是温暖的家。 “秦朗说他师傅已经决定回我们这里的新建的分公司,推荐他做广州那边的经理,应该是十拿九稳的,那样就可以拿年薪,我们的5年计划便可以提前,要是我被裁了,就和他去广州。” “是没名没份地和他同居,还是正大光明地结婚做他老婆?”晓萱对这个问题最敏感。 子媛红了脸,她知道晓萱一定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不知道怎样说才能不让她更加心虚漂浮。 晓萱看出她的心思,不耐烦地说:“别考虑我,就是我现在再低落,也会为你的幸福开心的。” 子媛点头,她相信她的话,晓萱是最好的朋友,善良并真诚,当然她也很主观很自我,但一切的一切都不能否定她对人,尤其是对朋友的情谊。 “他就打算带我回家见他父母,商量婚事。回来半个月了,一直没休息,这周终于可以歇两天了。” “真的吗?”晓萱和李薇同时发问,真是又惊又喜。 但很快晓萱就拉了脸,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竟然才和我说,是你实在沉得住气,还是根本不把我当朋友。” “不是的。”子媛忙解释,“我是正犹豫,出了这么多事,我怕我出门这两天,你自己在家胡思乱想,所以想往后再推些日子。” “哎呀,你真是婆婆妈妈,有什么比你的婚事你今后的幸福更重要,别担心我,快去见公婆。” “是呀。”李薇也说,“没什么比你能嫁给自己爱的人更重要的,你看我们都这么不顺利,真希望你一切都顺。” 子媛抿了嘴,使劲点头,她不知道说什么,只希望大家都能有个好归属。在她心里归宿就是和一个男人,组建一个家。 晓萱送李薇回家,出了楼门就被一阵风沙吹得难以站立,特想大哭,可刚要裂嘴又被风沙灌了个透心凉。 “你别送我了。”李薇捂着嘴巴说。 晓萱摆摆手,却不敢再张嘴,只是顶着狂风,用力向她那辆宝石蓝色的马自达6跑去。上了车,才敢喘气。 “你说是不是连老天都和我们过不去?”晓萱靠在车座上发牢s。 李薇望着她,想着自己这几年的生活,很感慨地说:“晓萱,你比我条件好,也聪明,我只想奉劝你一句,别走我的旧路,如果林立志根本是有家的男人,一定要离开。”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爱恨情仇犹如一场战争,本来生理上就占有优势的男人,在这场战争的开始已占据了得天独厚的情势,如果过程中再存在一些不平等的因素,那女人便会输得很惨。而最大的不平等就是——在这段感情中谁是全部的投入。一个有家的男人和一个单身的女人的情感战争,女人就算拼尽全力,也不会赢,因为她不是他的惟一。 晓萱猛然觉得李薇比她更惨更难。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还能怎样。”车子已经启动,李薇长舒了口气,“只想把服装公司弄起来,好好挣钱好好养儿子。” “那感情上呢?” 李薇笑笑,说:“我本来就和你不一样,我看中的是实际生活,感情是奢侈品,现在就更觉得没有什么比儿子更重要的。” “嗯,你这样想也好。”晓萱觉得也只能如此。 “可目前除了子媛不能一起做,再请别人比较麻烦外,就是注册资金的问题,找谁借那50万应急呢?” 两个人都沉默了,这真是最实际的问题。 晓萱想到了林立志,如果是以前她可以立刻答应李薇,让林立志帮忙,反正注册后就还他。可如今?唉,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天终于晴朗了,林立志终于回来了,终于给晓萱打了电话,终于说要来接她,终于主动说要好好谈谈。 晓萱上了他的车,一脸的冰冷,胜过已经放晴的天气。 林立志握了她的左手,她用右手拨开,仍然肃着一张脸,很想拽给他一句你刚握完别的女人的手,就来握我的手,你还那么自如,不觉得无耻吗?你是不是刚和别人上了床,倘若还有能力的话就可以再继续和我上床?对不起,我怕你有病。 但她咽了咽唾沫,忍住了,她记得李薇的叮嘱——事可以做绝,话可不能说尽,得给自己留有余地,一定先听他怎么说。 林立志讨了个没趣,也并不生气,他知道真相对晓萱是个打击。 他掉转了车头,不再打算去已经定好的粤菜馆,而是向家里开去,因为有些话在私密的空间里会更容易接受。 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来这里,晓萱竟然有一种陌生感,或者陌生了的是人,而环境是因人的陌生而变得陌生的。 她下意识的又打量了下这套有150平方米的房子。 一进门就是客厅,有40多平方米,靠右侧摆放着一套米色的真皮沙发,宽厚而舒适。林立志很喜欢坐在沙发上抱着她,如同抱着一个孩子。 沿着几级台阶下去,是3间房和洗手间。 卧房的床很宽大,铺着晓萱最喜欢的紫色的床罩被褥,是比较深的紫色,在这样寒冷的冬日,在暖气充足的室内,这样的紫会使人产生强烈的瞌睡的欲望。 晓萱随手把外套扔到一边,双手撑着坐在床边。 紧身的紫色高领弹力衫把她娇好的身姿衬托出来,领子是不规则的重叠的,领口托住她的下巴,于是下巴又微微仰起。胸部的曲线几乎是完美的,当然这与她里面400多元的内衣有直接关系。胃口和小腹都很平,没有一点赘r,更衬得胸部丰满挺拔。 林立志在她身边坐下,摸摸她的腹部,说:“瘦了。” “能不瘦吗?”晓萱微侧了身,定定的看他,竟是那么委屈,脸上呈现出的是柔弱的张力。 林立志见惯了她的顽皮嬉闹,如此的忧郁神情,让他产生想拥她入怀的感觉。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新鲜,当习惯了对方的一种状态后,倘若发现另外的别样,刺激的是整个心房和身体。 他试探着吻她的耳根,她打了个激灵,感受到他的吻仍然是那么有撩拨的力量。 他见她没有拒绝的意思,便放开了。他从不喜欢赤ll的感觉,或是漂亮的睡衣,或是更能衬托身材的内衣,都更能激发他的能量。 乔菲菲喜欢穿各种品牌的棉布或是真丝的睡衣,和她交融,感觉像是在微风中释放。 晓萱喜欢穿他的大背心,喜欢把他一起套进去,于是做a便多了几分嬉戏的成分。会令他感觉青春焕发,会令他在如此的消耗中减少了疲惫。 今天,当他褪去她的紧身上衣,脱掉她宽松的紫色甩腿裤时,他简直惊呆了。她一身玫瑰红的戴安芬的内衣裤,躺在紫色的绵软的床上,不仅仅是婀娜,更是纯净的性感。或许这就是她最吸引他的地方,她没有一般熟谙男女之事的女人的风情,可以说不s不媚,也没有菲菲那样的女人的高雅,就是连上床都要一番情调的铺陈。她是随性自然的,与情趣无关,与技巧无关,就是简单的,却简单得轻松,而此时在她简单的轻松下还有一种简单的性感,那内衣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她的美态,那颜色又如同玫瑰花般地让人产生想摘怕刺的感觉。 世界仿佛不存在,甩掉自己的衣服,赤ll的身子紧紧贴在她身侧,把自己的一条胳膊伸平,让她枕上去,又把她的另一条胳膊拉过来搂在自己身上,半晌,听着窗外隐隐的风中树枝摇的声音,听着自己忽强忽弱的心跳声。 林立志起身看着晓萱,晓萱艳红的右脸,红润的唇,半眯着眼睛,眼睫毛都湿润着。林立志很想就这样欣赏着,轻轻在她左脸上吻了一下,又狠狠咬了下她的右脸。晓萱睁开眼,柔媚尽扫,有点寒光。 林立志好像真的被刺了下,他竟然不忍心就那样压下去,不忍心把自己的欲望发泄出来,他一直坚信情和欲是分开的,当他尽情释放欲望的时候也可以没有情,而有情人未必会在床第间戏耍。就像他和乔菲菲,一年难得呆上几天,但情是不会改变的。 林立志艰难地忍住自己的欲望,拉了条被子过来,拥了晓萱靠在床上。 晓萱凝视了他片刻,沉淀了欲望,迅速穿上衣服,说:“既然要谈严肃的话题,那我们就别在这样的环境中,到客厅去。” 晓萱先起身下床,出了房门,上了台阶,打开了最亮的灯,双手交叉在胸前,端端地坐在沙发上。 林立志回头望了眼卧房,的确,床头的两盏s灯是最昏眩的光,照s在紫色的被褥上,更有一种欲罢不能的蛊惑人的力量。 他心中叹息,这曾经是多少次他们欢爱的地方,如今他竟然可以无视她的娇媚,无视彼此身体的需求,却要告诉她残酷的现实,难怪她不想在那样的环境中。 他怜惜地揽着她的肩膀,她甩开,绷着脸说:“不是要好好谈谈吗?就暂时男女授受不亲吧。” “呵呵。”林立志干笑两声,有些尴尬。 “那谈吧。” “你想知道什么?” “真相!” 林立志点头,他知道他该和盘托出了。 其实并不复杂,一个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而已。 乔菲菲和林立志是高中同学,菲菲是学校里的文艺骨干,会很多种乐器,尤其是小提琴,无数少男甚至少女常沉浸在她优美的曲子里。 林立志从有了青春的萌动就暗恋着菲菲,只是他除了成绩是全班第一,其他就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了,那时候的林立志还没有现在的气派和风度,特别是与靓丽动人的菲菲比起来,他可以算是丑了。自卑的他怎么可能向大众情人的菲菲表白呢?他只有偷偷地注视,在她的一笑一颦间乱了心房,在男生们的大献殷勤间更加颓唐。 没想到的是,大学三年级刚开学的时候,当他正用全力忘记那个时常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女人时,菲菲来学校找他了。他真是意想不到又喜出望外,到处找同学借钱,要请她去吃顿好的。 菲菲看他忙碌的样子,抿嘴笑,说:“就去食堂吃吧。” “那怎么行,老同学来。”他更加慌乱。 菲菲红了脸,用发圈把长头发扎起来,只有额前的刘海儿掩饰着她心里的羞涩,而刘海儿下的眼睛是那样含情脉脉,又是那样清秀明丽。特别是她掀起眼睑,拉了他的袖子再次说:“就去食堂,否则,我不高兴了。” 林立志被她娇憨的样子深深迷醉了,多年暗恋的情愫又全都涌现出来,那真是让人心慌意乱。 乱哄哄的学生食堂很难觅到一处清净的地方。 而建筑系的大才子,一直没有传出恋情的林立志身边跟了个清水出芙蓉般的美丽女子,那女子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艺术气质,恬淡而清雅,这怎能不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在一片惊羡的目光中,林立志晕忽忽地打了饭,拉了菲菲就走。在校园里,找到一个安静的地儿,坐下,打开饭盒,才发现只有一把勺子。 “你先吃吧。”他把勺子递给她。 “一起吃。”她忽闪着大眼睛。 他正踌躇着,想怎么才能一起吃,她已经把满满一勺饭菜送到了他的嘴边。当勺子触碰到他时,他看到她眼中的无限柔情,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很想一把把她揽在怀里,尽情地嗅她秀发的芳香,很想把她灵秀的小脑袋深深地贴近自己的胸膛。可他只是傻傻地吞了那勺子里的饭菜。他们就那样你一勺我一勺地吃光了一大饭盒的饭菜,竟没说一句话。当互相望着对方油忽忽的嘴巴时,才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菲菲笑起来的时候,恬静中更添了些须轻灵,美得令人眩目。林立志不再笑,他痴痴地望着她,继而笨拙的拥抱了她,只那样的一个拥抱,他便感觉身心都得到释放、满足。 从此林立志和乔菲菲成为一对标准的才子佳人。 他们大学毕业后就结了婚,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两个人事业的发展,菲菲进了首都一家很有名气的歌舞团,林立志更是由于大学时就获过大奖,便被一位师兄邀请来到临近北京的这座城市创业。 两年后菲菲生下小志,虽然聚少离多,可感情依旧。又过了几年,当林立志的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菲菲却萌生了出国寻求更广阔的艺术发展的念头。那时候流行音乐已经席卷整个华夏大地,高雅艺术几乎无人问津,像她那样的小提琴演奏者就是团里的j肋,可欧洲则不同,小提琴演奏永远有听众,永远受欢迎。 菲菲一走就是12年,并且顺利而快乐地在自己热爱的艺术领域游走,而林立志的地产公司更是稳步发展,他无法放弃这些,带小志去与菲菲团聚,她也无法放弃自己十几年的努力。如此,他们只能远隔重洋,偶尔她回国探望他们,他飞过去,解一解相思苦。 就这样,矛盾中,他们也几分几合,却始终无法真的舍弃对方,他知道她是他此生的惟一,是他的梦中情人,命中爱妻。她知道他是她的精神恋人,永远无法背弃的丈夫。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小志的爸爸和妈妈,渐渐的,他们不再试图说服对方,因为他们都明白团聚是迟早的。 “你很爱她?” “是的。” “不会离婚?” “晓萱。”林立志靠近她,揽住她的肩,“我和她有20几年的感情,是最初的感情,最初的也是最真的,况且我们还有儿子。” 晓萱甩开他,站起来,走到客厅的中间,她屏了下气,问:“你会不会离婚?” 林立志垂了头,沉了一下,很轻却很坚决地说:“不会。” 晓萱的眼泪涌了出来,她瞪着,使劲瞪着,悲愤地喊:“那你为什么招惹我?为什么要骗我?从来没有人骗过我,我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欺骗。” 她的身体剧烈的抖动,顿时嘴角煞白。尽管已经猜到了八九不离十,可当真相从林立志的口中得到证实,她还是难以接受。 一阵阵的天旋地转,眼前是一片漆黑。 林立志忙扶住她,她倒在他的肩头,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没有了支撑血r的骨头,倏地瘫滑下去。 在她就要倒地的瞬间,他抱住她。 他把她抱到床上,握着她的手。近两年的相处,他已经非常了解她,她任性而自负,开朗又极端。她可以在春风得意时显尽锋芒,却无法接受变化承受出乎意料的打击。 林立志有妻有子,又绝不会离婚的事实对晓萱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所有复杂的情绪全都交织在心底,憋闷得仿佛那颗心已经无法容在身体里,就要挣破血r,崩裂出来。 他摸了摸她的脸,她别过去,不让他碰到她,只继续问:“为什么骗我?” “好孩子。”他仍试探着让她靠在他的身上,他是想给她力量给她温情,“其实当年你去应聘时,我就很喜欢你,后来又遇到,听说你要离婚了,就更想疼爱你。” “可你有资格疼爱我吗?你不是在标榜你伟大的‘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的爱情吗?那样的爱里怎么会有别人的出现?” “是,我承认,我是个男人,菲菲出国这么多年,我不可能忍受得了身体的需要,但对你,我是有真情的,所以不想让你知道我并未离婚,因为我也不想失去你。你知道吗?除了菲菲,你是惟一一个令我动心的女人。” “因为我像乔菲菲?” “不。”林立志摇头,“你们是长的有几分相像,但性格却很不一样,她浪漫沉静,你热情洒脱。” 他不能残忍地告诉她,至少在最初他只是在找寻爱人的替身。 谎言也分两种,善意与恶意,此时,他的谎言是善意的。 “你爱我吗?”晓萱忽然很想游戏。 “嗯。”他点头。 “你可以同时爱两个女人?”晓萱愕然,刚有的一点点游戏心理被这样的愤怒抑制下去。 “是呀。”他很怅惘,活了几十年,从没被工作中的风雨压倒过,却在情海中沉浮。原本以为这一生只会钟情于菲菲,尽管难挨与她远隔的苦楚,却从来都很好的把握了度,只要欲不要情。每一次逢场作戏,也都会事先声明——不会有未来。其实他知道菲菲也能理解他作为一个男人的需要,只是两个人心照不宣。 而面对晓萱,他却严密地包裹了自己,既然都认定他早已是单身,便将错就错下去。越是对她动了真情越是觉得愧对妻子儿子,所以无论多忙,他都尽量抽身,每周都赶回北京,看望父母是其次,主要还是儿子,而当春节时,菲菲回来这一个月,他自然要全力陪伴妻子。越是看重妻子儿子,越是觉得伤害了晓萱,便尽量给她安排好一切。 他喜欢听她爽朗的笑声,在她的笑声中,他感到满足也感到轻松。 “你就没有想过纸里包不住火?”晓萱还是靠在了他的怀里,她告诫自己,不能沉浸在气愤中,她要报复。 她微仰了头,侧了目,冷冷地盯着他。 “或者你的确不怕这火露出来,一旦露出来了,离开我就是,对吗?”她想试探他的想法。 就在这时,却突然停电了,霎时一片漆黑。晓萱不由得大叫一声,原来黑暗是那么可怕,而突然间的黑暗如同从天堂落入地狱,一切的繁花似锦都是迷离幻境。恩爱?幸福?不过都是欺骗,都是假象。 她的两只晶亮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飘移的光,由愤怒到哀怨又到冷酷。她任凭他紧紧抱住她,下巴支在他的肩头,拨弄着他的头发,如同拨弄一条小狗的毛发,在她心里,他已经不是人。 晓萱迅速地衡量,是甩了他就走还是…… 她不能,她不能走掉,又有泪水涌出,对他,或许不是爱情,却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很深的依赖。想起李薇的话——谁也不能依靠。 “宝贝,你要相信我,不管到何时,我都不会不管你的。” 晓萱的眼角还挂着泪花,却暗暗冷笑,即使这是他的真心话,她也不会相信。这样的大起大落中,她失去的是自信和勇气,但她无法离开他,那将意味着失去很多现实的东西,失去工作,失去好的物质生活,更会陷入孤独。当一个人习惯了某种生活,特别是自己满意的生活,就会形成依赖,轻易地改变如同把自己分解了再组装起来,灵与r都会有所流失。 她静心地体会了下黑暗,体会了下一个人可能面对的黑暗,那真是太可怕的孤独。即使可以面对那样的孤独,她也无法面对众人的目光,一个离婚女人,一个原本以为拥有了金钱和爱情的离婚女人,竟然仅仅是那个男人的空虚心灵的填补,一个相貌仿佛的女人的替身。她好像已经感觉到了人们的嘲笑,好像看到了平日对她逢迎的公司同事们的鄙夷的目光,他们指指点点地说:“原来也是个小秘。” 她闭上眼睛,黑暗中她还是想闭上眼睛,她无法承受那样的现状,她要疯了!狠狠地咬住他的肩头,她恨死他了。她要报复,要让他在以为幸福的时候,以为坐享齐人之福的时候,让他感受失去。她不知道她究竟会怎么做,但是她知道她必须让他更喜欢她。爱?哼,她是不相信他会爱的。 晓萱松开口,慢慢把嘴巴移了过来,与他嘴对嘴,他们之间好似只隔了一层空气,鼻息间的气息吹到对方的脸上,痒痒的。 她开始吻他,柔柔的,腻腻的,用舌尖拨弄他的耳根。他没想到她会这样,别看晓萱平时很鬼怪,但在这时,一向是娇羞的,从不会肆意,林立志很是局促。她不管他,只继续,摸索着解开他的衬衣纽扣,利落地褪去自己的弹力衫,把身体放在他怀里,抓了他的手去解她的内衣。他的手触及到她光滑的肌肤,强抑的情绪被燃起,轻轻拨去她的内衣带儿,内衣滑落,她高耸的茹房便紧贴住他的胸膛。她故意在他耳边轻吟,她想感受一下情与欲分离的简单。他彻底被点燃,双手抚摩她的胸,她的双r在他的掌握中扭动,两条腿盘在他的腰间。他们更紧密地接近。她想这不过是场游戏,那就尽情嬉戏吧。 老练的林立志却迷惑在了她的激情四溢中,从没有体会过她的挑逗,如此,让他暂时放弃了别的念头,只想享受温存。 晓萱用这样的方式默许了林立志,但她的心已经逐渐脱离。她要做一个完美的情人,而后在该离开的时候离开,让他也尝尝被骗的滋味。 世间的事,种什么因,结什么果,所以人是不能轻易走错一步,一步错,便步步错,想回头都难。 女人在感情中游戏,最终伤的是自己。晓萱只想要一个平衡,她怎么能被欺骗?怎么能沦落为“情人”的角色? 晓萱越是表现着浓烈的爱,越是痛苦不堪。不,更多的,不是痛,是恨! 她恨林立志。 第二十章 子媛这两天正好和秦朗回家了,李薇又是那样的状况,晓萱干脆一个人跑到酒吧去买醉。这才发现,一个没有完全属于自己的男人的女人是多么的孤单。 她穿了件葱绿色的露肩瘦身薄毛衫,及膝的牛仔裙,黑色的,深绿色的圆头高跟长靴子。长长的头发弄成了弯儿,只有前额的刘海儿是直的,淡淡的绿色眼影更衬出她眼中冷冷的光。往日的清新甜美不见,只有冷艳性感。 是的,晓萱想放纵,不是都说酒吧和聊天室是最容易发生一夜情的吗?她想感受一下,她想体会一下做坏女人的滋味,她就是想做坏女人。 她要了一瓶红酒,独自坐在吧台,先就干了两杯。既然是来放松的,还有什么不可以。 强劲的音乐响起,她冷着一张脸,尽情地扭动起来,她并不会跳舞,可她姣好的身材,只随意的摇摆,就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一曲停后,她继续喝酒,刚把酒杯放到唇边,就过来两个20出头的小男人,一副时尚打扮,有点流气有点色相。 “怎么?一起玩吗?”他们坏笑着问。 “玩什么?”晓萱不解。 “哈哈。”他们的笑声淹没在音乐声中,“你干什么的?还问我们玩什么?” “我干什么的?”晓萱已经不耐烦。 一个脸色苍白,头发金黄的男人凑近她。 “你不是卖的吗?” 晓萱手中的酒泼了过去。 那男人抹了把脸,之后把瓶子里的酒全倒在她的头上,扬长而去。 晓萱愣愣的站着,泪水和酒水一起淌下来。 她踉踉跄跄地出了酒吧,跌跌撞撞地上了天桥,真想从天桥上跳下去,她不知道子媛是不是已经回来了,但回来又能怎样,谁也不能代替她痛苦。 她失声痛哭,想起天宇,她自言自语地说:“只有天宇不会骗我,只有他不会。” 她摸出电话,不顾一切地拨给天宇,她在电话里喊:“天宇,天宇,我快死了,你快来呀!” 天宇立刻就赶来了,他站在天桥的一头,看到头发蓬乱、泪流满面的晓萱。 空荡荡的天桥上只有他们两个分别站在两边。 晓萱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天宇,我被人骗了,我原本以为的幸福原来都是美丽的肥皂泡,我现在成了不折不扣的傻瓜,我不想活了。” 天宇心疼不已,他冲动地跑过来,把她抱在怀里,她的头靠在他肩上,他仰头望着夜空,像是对晓萱像是对自己更像是对天地说:“我这辈子最心疼的人就是晓萱,我没能给她幸福,请上天给她幸福吧!” 晓萱止了哭泣,她轻轻地在他的颊上一吻,轻轻地说:“天宇,下辈子我一定爱你!” 天宇泪如泉涌…… 他们在台阶上坐下,她靠在他身上。月光、星光,把夜照得更寒冷。他脱了外套裹住她。 “晓萱,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他这样说时,想到茗茗,但他还是说了。 “不能。”晓萱含含糊糊地说,“我们不能!” “为什么?难道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是最? 第 15 部分 欲望文 第 16 部分 墙外花枝 作者:肉书屋 第 1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不能。”晓萱含含糊糊地说,“我们不能!” “为什么?难道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是最疼爱你的人吗?” “相信。”她的泪珠如同冰水珠花一样,僵硬地缀于脸上,“尽管你也曾背叛我,但是我知道这个世界上你是对我最好的男人。” “我从来没有背叛你。”天宇搞不懂,为什么一旦她认定的就得是真的,“那时候,我和她只是谈得来的朋友。” “现在呢?” “现在?” “呵呵。”晓萱笑,“已经把人家弄上床了吧?” 晓萱推搡他,好像他是坏男人的化身。 “连你都学会骗人了,男人还能相信吗?”她这样说着,更觉得委屈,捂住脸接着大哭。 “晓萱。”天宇束手无策,又痛心疾首,“对,我承认,离婚后我变了很多,甚至找过小姐,但是——但是——”他突然又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他着急的样儿,晓萱止住了泪,使劲捏住他的嘴巴,说:“还结结巴巴的,以后怎么娶妻生子?遗传怎么办?”她松开手,白他一眼,“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相信无论你现在变成什么样的人,对我只有爱护,因为最初的才是最真的。” 妈的,她重复的竟然是林立志的话,她鄙视地骂了自己一句。 天宇别过头,不想让她看到他眼中泪光。 晓萱站起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又凶巴巴地说:“可是你别学坏,你知道女人都多不容易吗?你别骗人,别玩弄感情!你趁早和那个茗茗结婚,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毕竟她条件不错,至少有我一半好,你得实际。” 说完,她晃晃悠悠地就走。 天宇跟着她。 她感觉头重脚轻,行走费力。 天宇绕到她前面,蹲下身,说:“晓萱,上来,我背你走。” 晓萱也没有丝毫的犹豫,理所当然地爬了上去。在晓萱心里,天宇就像是她的家人,是兄弟,是朋友,像当年一样的无话不说的朋友。 他们和衣躺在床上,晓萱就那样安稳地在他的怀里熟睡,没有丝毫的恐慌没有丝毫的戒备。 转天,醒来,天宇要去加班。 临走,他最后对她说:“离开那个男人,即使一个人,也不要和他在一起。”他知道晓萱是不会再和他在一起,他有点自嘲有点悲哀地笑。人就是这样贱,明明知道不属于自己的,仍不能放下,或许真应了林立志的那句话——最初的才是最真的。他多少次想狠下心和茗茗结婚算了,可都做不到,于是给自己一个底线,他结婚,一定要在晓萱结婚之后,只有那样,他才安心。 晓萱早已清醒,她眼中又出现自负的,绝不服输的光。 “我得让他疼了,才离开他。” “那样疼的是你。” “不会,没有爱,我不会疼。” “可你耽误的是青春,女人的好时光有限。” “我倪晓萱不同,我会永远美丽,你放心,我一定找一个条件好的给你们看看,我才不会成为弃妇。”她这样说时,面部有些狰狞,好像所有人,包括天宇都在看她的笑话。 “晓萱。”天宇竟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晓萱真正的灾难还没有到来,她这样的心态势必会有更深重的祸患。 “好了。”晓萱已经不耐烦,“别跟我妈似的,你最多是我哥,管好你自己就是了,别担心我。” 她连推带搡的,她怕子媛回来撞见,误会了! 天宇只好离去,她却又冲着他的背影喊:“天宇,一定好好的,别乱玩了,结婚吧,过正常的安稳的生活吧。” 天宇停了下,但没有回头,是呀,回头又能怎样?晓萱永远不会爱他。天宇“噔噔”下楼而去,苦笑,这就是命,好像谁欠了谁的,没有办法的无限期无节制的偿还。 他知道这辈子,无论何时,只要晓萱有事情,他都会赶到,即使是默默地注视。他认了!感情的事,没有公平不公平,只有愿意不愿意。 其实前一天的傍晚,子媛和秦朗已经回来了,只是她没回家,也没去秦朗的小屋。 秦朗说:“那房子一年多没人住了,还得打扫,我们还是找家宾馆吧。” “宾馆呀?”子媛反问,有些犹豫,还没结婚,去宾馆开房,她比较抗拒。 “这没有什么。”秦朗的语气勿需置疑,“我们是准夫妻呀。” “可是。”子媛吞吞吐吐地说,“好像到宾馆开房的都不是正经人。” 秦朗笑了,说:“都什么年代了,别老土。” 子媛不再说话,秦朗在外一年的确有很大的变化,以前的朴素踏实逐渐被浮华虚荣替代,难道随着境遇的变化人就会变化吗? 秦朗请出租司机停在一家四星级的宾馆前,子媛又踌躇了。 秦朗拉了她,边走边说:“我是公司派来做技术顾问的,食宿全报销的,你别担心费用,我只想你享受下好的生活。” 子媛随着他往里走,竟有些感动,不管他怎么变,对她的爱却始终未变。 他们进了一个豪华套间,里外间不同的两种布局,很有家庭气氛的那种,子媛不由得笑望他。 秦朗说:“等过几年,我们也能买大房子,装修也要豪华。” “我不要豪华,只要温暖。” 秦朗笑,不语。 子媛坐在宾馆外间,环视四周,r黄色的墙壁,挺刺激人的一种颜色。房间里放着一个挺大的写字台,一张双人床,还有一个台灯,是那种雪纺的花布灯罩,一张小型的茶几儿,上面放着一部崭新的红色电话机。红得像火、很耀眼的那种,像天空晚霞燃烧时的情境。紧挨着茶几与写字台的是一对双人沙发,那皮质是真皮,也是一种浅显的黄颜色。 子媛坐过去,眼睛盯着垂着轻纱的窗口,窗上黄色油漆闪的光晃她眼。 秦朗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 “你看,我爸妈多喜欢你。” “嗯。”子媛点头,一脸的喜悦。 是呀,这两天在那个山间的小村落里,子媛感受到了最温暖最朴实最真挚的感情。秦朗的父母都是不善言辞的乡下老人,慈祥、善良。 “子媛,你不会介意我妈找人给我们看八字吧?乡下就讲究那些的。” “不会,我很相信的!” “呵呵,知道你相信,不过我们的八字一定是最合的。” “嗯。” 子媛笑,再靠近他些。 秦朗在她耳边小声说:“洗手间有个大浴盆,我们一起洗澡好吗?” 子媛张大嘴巴望他,说:“你现在怎么学的这么坏呀。” 秦朗红了脸,说:“怎么坏呀,夫妻之间也是要情趣的,是你落伍。” 子媛想想,大约的确是自己落伍,平时晓萱、李薇她们也常说一些男欢女爱的事,她还是做不到和她们一起胡说八道。 “呵呵。”她笑笑,想自己也是有过婚姻,生过孩子的女人,可有时候还是腼腆的像个小姑娘,的确是有些落伍。 “嗯。”于是她点头,答应了他。可就在这时候,秦朗的电话响起,又是公司同事打来的。 秦朗很无奈,说:“没办法,外企就是这样,大家收入高,活得潇洒,一到周末就吃饭喝酒卡拉ok的。” “你去吧,不能让同事觉得你不合群。” “呵。”秦朗的眼中有一丝异样的神色,十分感慨地说,“现在真的很少有你这样传统温婉的女人了,而且还这么漂亮。” 子媛微笑,送他到门口,帮他又整整围巾,最后叮嘱说:“尽量早回来。” “嗯,一定!”秦朗忽然很觉愧疚,注视着她,良久,吻了下她的额头,才转身而去。 秦朗又去了那家西餐厅,但并没有所谓的一帮同事,只有一个很干练的女人,这个女人并不漂亮,却很有气质。她个子很高,不胖不瘦,过肩的头发,削成了不规则的穗状,长圆脸,眼睛不大,却很有神。一件米色高领羊毛衫,下面是一条深灰色的肥腿裤,简单而潇洒。 这就是这边公司的临时负责人,也是负责接待秦朗的高级职员莫小言。 莫小言对秦朗的追求是众所周知的,这个已经32岁的老姑娘几乎难有芳心大动的时候了,却独独对秦朗情有独钟。大大方方地每天都约秦朗一起吃饭,中午在单位食堂就坐在一起,晚上就约他吃遍各种馆子。 秦朗所谓的吃饭喝酒卡拉ok,不过是和她一人。 秦朗也不是傻子,自然感受到她给的暗示,他绝对不会放弃子媛,可他很喜欢和莫小言吃饭聊天唱歌泡吧,或者是她带给他的那些时尚现代的气息,令他感到新鲜。那样的新鲜中,他蠢蠢欲动。再则,莫小言是真正的白领,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很大气,与子媛的小家碧玉相成鲜明的对比。 还是那句话,人没有不贪心的,没有什么想什么,得到了,却不用心珍惜。一个优秀的职业女人的追求,是那样能满足一个相信自己即将成功的男人的虚荣。对,就是那样的虚荣心,让他泥足深陷。 “秦朗,听说就要任命你为广州分公司的老总了,可要多关照呀。”莫小言微笑举杯,十分优雅。 “你也不错呀,留在这边,给我师傅做助手,一个女人,很难得。”秦朗很由衷地说。 “可是,我更希望给你当助手。”莫小言打定主意要捅破那层窗户纸,她知道她再优秀,毕竟30出头了,遇到秦朗这样的未婚男人不容易。 “呵呵。”秦朗笑,不语。 “你这样是有意回避吗?”莫小言笑着问,“难道你觉得我条件不够好?” “不是。”秦朗不知所措了,他没想到在他走之前,莫小言会表白,“你条件这么好,我怎么配得上。” 莫小言莞尔一笑,说:“不是已经有了未婚妻就好。” 秦朗张张嘴,想说早已经有了未婚妻,但转念一想,再过一段时间就要离开了,还是不置可否吧。 他在心里承认,他喜欢和莫小言在一起的感觉,很小资的调调,或许这也是他不想说出有了未婚妻的原因。然而就是这一念之差,却给了小言希望,为他和子媛的感情埋下隐患。 秦朗刚一进门,就接到母亲的电话。 母亲只哭,却好半天不说话。 子媛也跑过来,两个人都很着急,不知道老人家出了什么事情会这么伤心。 母亲终于说话了。 远近闻名的占卜师傅说子媛和秦朗八字不合,子媛本身命运就不好,体弱多病,心思重,累人累己,二婚的命相,并且难有子嗣。 “这么好的一个闺女,怎么会这样呢?”母亲的话语中充满不忍无奈焦虑。 挂了电话,两个人都沉默了。子媛感到胸口堵得慌,这些话她是相信的,秦朗的家人不知道她已经离过婚了,但那是事实,而那样的事实吻合了占卜师傅的话,特别是很难有子嗣,子媛一直担忧她不再能生育,当初医生就说过再怀孕的可能性很小。 子媛竟然没有了眼泪。 秦朗却如坐针毡。 “怎么会这样?我妈说那是我们那一带最好的占卜师。” 子媛还是一言不发。 “你说话,怎么不说话。” “累了,我想睡了。”子媛钻进了被子,蜷缩着,她有一种预感,她的幸福已经在指缝间悄悄流走。 晓萱把大家都约来,一起帮子媛想办法对付秦朗。 “为什么要对付他?”子媛问。 “为了你和秦朗顺利结婚。”晓萱看到子媛一副笨笨的样子,就生气,“难道你不想和他结婚?” “想呀。”子媛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可这由不得我呀。”她竟讪笑。 “你真笨蛋,你更主动掌握事态的变化,如果秦朗本来就想和你分手,故意让他妈妈帮他演这出戏呢?” “你乱说什么。”子媛真搞不清楚她是怎么想的,竟然有那样的想法,“怎么会有那样坏的人,秦朗不会,他母亲更不会,那是很善良的老人。” “怎么不会有那样的人。”晓萱气呼呼地说,“林立志!难道不是最好的例子吗?” 子媛听她这么说,思绪更乱了。 “你不能把林立志一g子打死,他对你还有很多好,你爸爸生病的时候,还有……” “别说了。”晓萱打断她,“所有的好都是为了欺骗,你明白吗?” 子媛听她这么说,只好低头不语。 “你别不爱听。”晓萱语气缓和了些,“我越来越发现,好人太少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最好听我的,找肖老师帮忙。你不好说,我帮你说,我们今天晚上就去。” 子媛知道她认定的事就得按照她的想法做,几乎是没有商量余地的,只好随她。 晓萱一边拨电话,一边撇了嘴,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男人都是王八蛋,你不骗他,他就骗你。” 肖老师不答应她们撒谎骗人。 “晓萱,一切都是有一个理的,谁违背了她,谁会有不好的回应,你这样不是帮子媛,是害她。” 晓萱自然听不进去,恳求道:“姐,什么理不理?能帮她就是理呀。” “你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如今这么糊涂?谁也帮不了谁,只有自己能帮自己。”肖老师很严肃地说,“不如你们一起来吧,我看你才是最需要大家帮助的了。我也想见见秦朗,子媛受了那么多苦,谁不希望她幸福?” 晓萱气呼呼地挂了电话,歇斯底里地说:“总是冠冕堂皇的,有什么意思?” “你别这么躁行吗?”子媛的心里堵得满满的,无法释放,被她这样一吵,更觉烦乱。 “我还不是为了你?”晓萱腾得蹿到她面前,“你怎么越来越不知好歹了呢?是你自己说的,我们是离婚女人,没资格选择。我以前不认同,现在认同了。秦朗的条件越来越好,重要的是他的的确确是单身,你不抓住,怎么行?难道想和我一样,没着没落没依没靠吗?” 子媛起初还看着她,之后头都要炸裂了,双手按住太阳x,闭上眼。她理解晓萱的疯狂,可肖老师说的对只有自己能帮自己。是呀,这样的时候,她更体会到了什么是自顾不暇,她已经分不出心力给晓萱了,只希望晓萱先静下来。 “我们还是快去肖老师那吧,其实秦朗一直喜欢研究周易,他肯定想和肖老师交流一下。” 子媛想或许只有肖老师那种平和的气息能让晓萱暂时淡化仇怨。 肖老师对秦朗的印象很好,这个男人虽然有点初露锋芒的沾沾自喜,但本质上是真诚内敛的。 秦朗想到最近许多事情都在游移不定。 肖老师望着秦朗,说:“《象辞》说‘天的运行刚健不辍,君子应该像天那样自强不息’。” 他们面面相觑,不明就理。 肖老师说:“就是说秦朗有着无量的前途,只要自强不息,定会有所作为。” 不喜欢流露自我的秦朗情不自禁地露出激动的神情,而眼神中分明是想知道更多的渴望。 肖老师笑了,说:“秦朗的命相的确不错,因才而生财,少年已得志,后面发展好了,名利双收。” 秦朗的脸已经通红。 晓萱皱着眉头,看着他说:“至于吗?瞧把你激动的。” “晓萱。”肖老师制止她,“哪天你来,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别。”晓萱使劲摇头,“都别教育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肖老师帮她杯子里加了水,递给她说:“生命中并非只有一处灿烂辉煌,包容过去,才能融通未来。认真地想想自己该如何生活、如何为人处事,永远不要嫌太早或太迟。未雨绸缪不但没有损失,反而使人获益良多,你必须让自己解脱出来,走出眼前生硬的疆界。对于过去,大可不必耿耿于怀,是好是坏都过去了,把它看做一张白纸,心中就没有了埋怨和不满,生活就顺利平稳了。” 这席话达观而通灵,只是晓萱根本听不进去,秦朗也只沉浸在自己即将会成功的喜悦中,根本就没注意听。只有子媛,子媛陷入了沉思。 连续一周,秦朗都沉浸在他势必会前途无量的命相中,却把子媛的一切抛到了脑后。 子媛心里越来越空荡,她反复问自己,这还是那个爱恋了她多年的秦朗吗?那样的爱恋还在吗?她不想多想了,累,只有累是实实存在的。她终于发觉感情很累人,而多思更是让人疲惫。 秦朗就要回去了,没再提起两个人的事,甚至没有时间见面。 子媛贪恋上了百~万\小!说、睡觉,她不再看那些伤感的书籍,竟迷恋上了郑渊洁的童话,她终于相信简单才是快乐,不管再有钱还是再有权,都不能换来那种最单纯的毫无杂质的快乐,因为只有简单才能缔造真正的真理。正如郑渊洁所言:“真正的快乐都是免费的。” 晓萱则迷恋上了网络,除了和林立志逢场作戏地演绎着爱情,就是扎在聊天室,在虚幻的空间,她可以随意的释放,一会做淑女,一会就变成了说粗话的女流氓,一会又成为倾诉痛苦的伤感小女子,总之变换中她有一种快感。 “妈的。”她常这样在心里骂道,“一群臭不要脸的男人。” 她把他们迷惑得恨不能立刻见到她,口口声声地表白着爱慕。她得意洋洋,经常在某个男人要死要活的时候消失,消失的方法很简单,换个名字就是了。 她几乎要沉醉其中了,不过她有原则,只那样对待那些有家的却偏要偷腥的男人,在她眼里,那些人和林立志一样,好像都欺骗了她。她必须给他们教训,让他们同样尝尝被欺骗的滋味。 而林立志却没有丝毫的感觉,只感到晓萱越来越温柔体贴,虽然不像以前那么精怪了,却平添了几分女人味道。 晓萱说:“当我知道你对乔菲菲那样的深情时,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也伤心,但更多的是感慨——这个世界上像你这样情深义重的男人太少了。” 晓萱再抹一把泪,“不过今生能与你相遇,我已经觉得幸福,人一生真爱只有一次,你给了她,我给了你,没有什么不公平,只是命运的安排。我只愿我爱的人幸福,有一天,你们一家团聚,第一个祝福的人就是我。” 她这样说时真诚而悲壮,林立志感动并愧疚,他哪里想到这个在他眼里如同透明人的倪晓萱在处心积虑的报复他,哪里想到晓萱的演技是一流的。 晓萱对子媛说:“我都觉得自己不做演员可惜了,他娘的,那么自然,连上床都更加流畅,没有感情,不就是放纵吗?反正他床上功夫很好,我全当不花钱找了个白天做老板,晚上做鸭子的男人。” 子媛还是不说话,她知道只要一劝告她,就是争吵,她累了,不想吵了。 晓萱也不在乎她的反应,继续说:“要不是按捺着自己,每次完事之后,真想给他点钱,说声谢谢。” “别忘了,你现在还指望他生活呢。”子媛忍不住说了一句。 晓萱很不高兴,立刻狠狠地摔了门,回自己的房间了。 那一声摔门的声音震得子媛直揪心,她真的想搬出去了,不是她不关心晓萱,而是固执的晓萱根本不听劝告,一味地在怨恨中沉沦。子媛每看到她在电脑前笑翻天,就很无奈;每当看到她和林立志演戏回来,自己咕咚咕咚地灌啤酒,就很痛心。 可她们真的越来越谈不拢,以前晓萱开朗,子媛却是怨妇,如今子媛淡然了很多,晓萱却在仇怨中沉溺。 或许真应了那句话,当人在遭逢重大挫折的时候,不是沉沦,就是顿悟。 “晓萱,放开吧,退一步海阔天空。” “你少教训我,我比你聪明多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要寻找机会,要让他深爱的乔菲菲知道一切。哈哈,我就不相信,那女人会不伤心,我就不相信一个忠于爱情的男人会承认同时爱两个女人。他根本不爱我。” 晓萱语无伦次,子媛也习惯了她的语无伦次。她想既然帮不了晓萱,真不如离开,因为她不忍心看着她错下去。 只是她去哪里呢?3月中旬,厂里就要公布最后一批裁员名单,种种迹象表明,她肯定在其中。 秦朗3月初就要回去了,正式接替师傅,做广州分公司的经理,她不知道秦朗有什么打算。她不问,也不想问,只是在想,是跟他走,完全依附于他,还是留下来和李薇一起把服装公司搞起来。 李薇一直在为那个服装公司的事情发愁,虽然晓萱找林立志借了注册资金给她,公司很快就可以注册下来,但是合伙人却难找。李薇不懂得设计,而好的设计师都很狂,一般的找来也没有什么特色,只有子媛,她有才华又可以合伙。 子媛思考着,经历了这么多事,她真的累了,不想指望谁了,肖老师说的对,能帮助自己的只有自己。 但她的确矛盾,为那份真情矛盾,和秦朗的相恋,是一段始料不及的爱情。 爱情?这个词很沉甸甸的,但又是那样纯正。 子媛笑,这样的爱情是难以放弃的。 第二十一章 秦朗就要走了,前一天晚上,他们去吃饭。 这家餐馆是子媛提议的,就是以前一大帮同事喜欢去的那家烤r店。子媛以为秦朗会和她一样——喜欢怀旧。 已经是初春,已经有新绿偷袭,已经可以感受到空气中青草的清香。甩下厚厚的沉重的衣衫,身心都轻松了很多。 盯着那撒满胡椒粉的羊r串,子媛笑了。先递给秦朗一串,再拿过一串,张大嘴巴咬下去,是那么轻松的感觉,原来吃东西也是需要有个好心态的。 秦朗也笑了,只是不理解她为何如此开心,毕竟明天就又是分别。 “呵呵。”秦朗想到,“是不是想起我将前途无量就觉得自己这辈子有指望了,就特开心?” 子媛含着r串,浅笑! 秦朗以为这餐厅太嘈杂,她没有听清楚,就探了身过来,又说了一遍。 子媛用纸巾擦擦嘴角,说:“与其沉浸在那些虚无的幻想中,不如多努力吧。”她已经打定主意,不询问他的打算,饯行就是饯行!因为即使他要她跟他走,她也犹豫了,她还是想留下来,和李薇一起经营服装公司。既然她命相不好,那干脆就搏一下。 她又笑了,其实小时候,妈妈就曾叫她“犟丫头”。 “子媛,我想了,你还是跟我去广州吧。等我先回去,把一切安顿好,你就过去。” 这样的话还是让子媛十分坚定的想法,瞬间动摇了。虽未置可否,却已经心满意足。 或许真爱就是真爱,无论有多少迷途多少繁乱,在最清晰的一刻,表现出的仍然是最初的真情。所以说真正相爱的人是不会分开的,无论怎样的状况,心都是连在一起的。 子媛万万也没有想到秦朗这席话是多么艰难地说出口的,他分明已对他们之间的爱产生怀疑,但他不想子媛受到伤害,特别是他给的伤害。 他在心里甚至有一种侥幸,希望子媛回绝,那样他就可以堂而皇之了。当然他并没有想抛弃子媛,只是他觉得他们之间距离越来越远,而他对她也失去了曾经的炙热。 有一种情形叫推波助澜,是的,这样的情形很快就出现了。 两个人心绪不宁时,秦朗去了洗手间。而子媛鬼使神差地看到了一个署名叫莫小言的发给秦朗的短消息。 “明天你就要离开,无法相送,十分难舍,我会争取到你身边工作,相信我们再见就是不久明天。” 子媛还是浑身都僵了,她手哆嗦着。再一看,储存的消息里,几乎全是这个名字。 “莫小言是谁?”子媛盯着秦朗。 秦朗愣怔了下,说:“公司同事,呵呵。”他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名字像女人,其实是个男人,也是个很能干的小伙子。”他毕竟不是会说谎的人,这样说的时候,先就脸红了,额头也渗出汗来,他指指那热腾腾的锅仔,挤出笑,想让子媛明白是那火锅太热了。 子媛僵硬的身体,渐渐复苏。 她把那条短消息翻出来,举到秦朗面前。 已经是就餐的高峰时间,店堂里乱哄哄的,这样纷乱的环境里,似乎只有他们是静止的。 “子媛,你别误会,她的确对我……可我……并没有……”秦朗鼓足了勇气。 “她知道你已经有了我吗?”子媛用手撕扯下来一块r,却没放入口中,就那样盯着。 “不知道!”秦朗不再撒谎,如实说出,“子媛,你要相信我,我这辈子只爱一次,也只爱你一个人。” 秦朗再次这样表白,情绪很激动却显得苍白无力。 子媛笑,带泪而笑。该来的总会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感觉会有这样的一天。 她慢慢站起来,慢慢穿好外衣,慢慢向外走去,她的脚步沉重却很坚定。她真的很想笑,想起晓萱的话没有谁是可以相信的。 秦朗追了出来。 “你等等,我送你回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子媛转过身,定定地望着他,他不禁打了个寒战,那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狠狠的目光。 “不用。”又是那样狠狠的语气。之后子媛径自而去。 初春的夜晚是y凉的,街道是冷清的,刚发芽的新绿是娇嫩的,子媛的心是空荡的,而她一颗空荡的心在这样的夜里反倒不觉得寒。 奇怪,她没有眼泪了,只是心空到疼的地步。用手按住心口,此刻她只希望她的心不要疼。 她走的不快,机械的走,穿过马路,从烤r店到家要走一个小时,可她没觉的累,除了心口疼得厉害时,几乎没有停顿过。她也不去探究秦朗是否跟着她,好像那个男人真的只是10年前与他懵懂相知的人,其他便都在行走间隐没。 “子媛。”楼门口,秦朗还是一把拉住了她。 秦朗一直跟着她,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直到他看到子媛脸上不是一贯的哀怨愁苦,而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与坚定,他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要失去她了。 他的心在这样的夜里逐渐地往下沉,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真的分开,从来没有想过子媛会放弃,她那么爱他,那么依赖他,怎么会放弃?可是他担心了,这样担心的时候,他才发现他仍然那么需要她,虽然他早已开始挑剔她,她的朴素不再是她的美好,她的柔弱也不再令他怜惜,甚至她的本分都变成了一种不合时宜。 子媛侧了身望着他,眼中没有任何的色彩,似乎他是一个陌生人。 “你明天去送我吗?”秦朗问道。 其实已经说好了,她是要请假送他的。 “不了。” “子媛,我到那边安顿好就接你过去。”秦朗苦着一张脸说。 “不了。”还是如此的简单。 他们沉默着,秦朗几次预言又止。 很多时候想和做真的是两码事,想是可以随性的,而做却是需要勇气的。而一个男人倘若缺乏了勇气,就好比失去血r的躯壳,是没有热度的。 面对着这样的躯壳,子媛更加寒了心。 “秦朗,我们分手吧。” 秦朗真的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 “就为一个误会,你就要放弃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秦朗,我们都别自己骗自己了,没有误会。”子媛仰头望天,天上没有一颗星星,这是个y气人的日子,“爱如果不能平等,就算是勉强得到,也不会快乐。” 说出这话,她感觉身体里积压的很多元素都释放了。是的,他们的感情在一种不平等的状态下慢慢地偏离,在偏离中渐渐的变化,在这样的变化中她惶恐。如此,她只能彻底丢弃自己,把秦朗当作救生圈,而救生圈若是撒了气,她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只能溺死。本能的,她想活! 其实这些都是早就明了的道理,不去想,不说出来,只因为怕失去。 女人只有在什么都不在乎的时候,才会所向披靡。 子媛想今天有个莫小言,能让她幡然醒悟,总好过他日后再有别人。 “怎么不平等了?你不快乐才是真,可你想过要快乐吗?我倒是感觉,你骨子里就喜欢忧伤?”秦朗现在的耐性极差,或者本来也是压抑在心底的话语,总是会在某一时刻吐露出来,总之刚刚的忧心忡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对子媛的不满。 “秦朗,或许你说的对,或许我说的有道理,重要的是我们缘分已尽。” 秦朗的手从她的臂膀滑落下来,眼里满是失望。 “你多保重吧,找一个命好,配得上你的女人,像我这样命不好,还生过孩子的离婚女人,再不想高攀。”子媛想这辈子即使一个人过下去,也不再期盼着爱的施舍,“你走吧,如果我们真的有缘,还会再相逢。” 秦朗垂了头,还在犹豫。 子媛多希望秦朗能不顾一切的挽回她们的感情,但他仍旧游移不定,就像多年以前,没有勇气向她表白一样。 在秦朗心中,首先在意的是他的面子。 当谁都不再去争取机会,而只是等待别人无条件地给予机会时,爱就不再是爱,而是计算。失去了爱的最原始的色彩——纯粹,爱充其量就是一盘凉拌西红柿,永远没有油炒过的更有营养价值。 世间的一切分分合合必然有它的规律,由不得人去左右,只能由人去承受。 子媛和秦朗分手后,彻底变了样。她积极地投入到和李薇合作创办经营“圆梦”服装公司的事情上。 “圆梦”?是呀,那是一个梦想,一个可以不再依靠男人而生存的梦想。 晓萱很仗义地借给她5万元,只说了一句:“别忘了给我做一件小时候你答应给我做的‘花仙子’的晚礼服就行。” “嗯。”子媛点头,她想起小时候画的那些图样,想起她那几个姐姐。奇怪,竟然没有一点怨恨,不知道是时间这个最后的过滤器起了作用,还是原本就没有什么是值得永远嫉恨的。但是不是同样没有什么是可以永远爱着的? 子媛承认,分手后,每个晚上都在想他。以前分离的时候也想,但那样的想是一种相思的苦,如今的想是可以把人掏空的,因为再怎么想也已是过眼云烟。 她和晓萱不同,晓萱必须要发泄出来,好像一通发泄就能减轻心里的痛楚,而子媛是不会像任何人表明她的心思的,她要学会忍耐,甚至学会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服装公司很顺利的开业了,子媛和李薇真的都是很能干的女人,苦和累都能承受,她们初期只请了几个帮手,为了节省开支,她们也什么都做。 李薇很有眼光,把公司设在繁华的中心地段,虽然租金贵了些,但周围有很多写字楼,那些公司职员都喜欢上了她们的独一无二的服装,即使价格高了些,也可以接受。 机缘就在突变中。 子媛的继父病重,没有人管,子媛每天忙完公司里的事就去医院看护。老人在弥留之际立下遗嘱——惟一的资产,那两间平方由子媛继承。这样的决定自然不会得到那几个姐姐的认可,终于,在老人尸骨未寒时,先就争起了家产。吵得最凶的就是大姐。 “这几年我一直住在这里,爸都是我照顾的,房子怎么能给你?”这样说时,她眼睛都蓝了。 子芳也来了,她不说话,沉默的同时,也有关切的目光。子媛知道她和安成还算平稳地生活着,子媛也理解她不能站出来替她说话,本来这就是件累心的事,连她自己都懒得理论,便也不希望别人出头。 “大姐,你别着急了。”子媛早就想好,她不会要这房产。也是,在如今房价飞涨的时期,那两间就要拆迁的平方至少值30万,谁会不眼红? “虽然爸爸把这房子留给了我,但我并没想接受,只是你刚才说是你一直照顾爸,我不承认!因为每次我回来看望他,他都告诉说你连饭都不管给他做,所以,房子你可以分,但是不要再说那样的谎话。” “你?” 大姐气得脸色大变,她没想到那个受气包的子媛竟然这样不留情面地说话,虽不咄咄人,却也是脸不变色心不跳。她心中暗骂:“死丫头,离婚离得变了脾气,可不再是那个‘软柿子’了。” 没等她再说什么,从加拿大特意赶回来的二姐说话了。 “既然有遗嘱在,一切按爸的意思。谁不服气,我们就法庭上见。” “不,二姐。”子媛主意已定,“就分成7分,毕竟都是一家人,何必为这些身外之物费心思?” 二姐子蓝望着她,记忆中还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如今也已经是个历经沧桑的女人。 子蓝笑了,感觉中只有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妹才是自己的亲人。 一切按子媛的提议,一场风波便平息了。 姐妹俩才有了相聚的时间。 子蓝随子媛来到她们的服装公司。 “呵呵。”子蓝笑了,“这不就是个服装店吗?” “但是我们经营的是自己的服装,这是店面,加工厂在郊区,可以节省租金。” “这些衣服都是你设计的?”子蓝好像没听到她说话,只是被一件件新颖大方的服装吸引。 “是呀。”李薇接话说,“我都没想到她这么棒,平时衣着朴素得很,设计出来的服装却各具特色。这不,公司刚成立半年多,就有了名气,很多白领把这当成了专卖店,不仅自己买,还带朋友来。” 子蓝叹服。 原来这些年在国外,他们早放弃了专业,而转行做贸易,其中服装的进出口是最主要的业务,所以她对服装也有很强的鉴别能力。 “子媛,我回去就和你姐夫商量,我们可以合作,把你的服装销到国外去。” “真的?能行吗?”子媛感觉热血。 “嗯,没问题,不过我建议你出国去学习,让自己的设计理念更完善,争取有自己的品牌。” “我行吗?” “你一定行!设计需要灵感和天分,你有这样的天分。” 就这样,与子蓝的合作,让她们这个小服装作坊,正式成为一个服装公司,她们不仅继续着那些单独的客户的订购,更主要的是开始签订单。 子媛忙得不亦乐乎,更没有时间陪晓萱,偶尔有点空闲就是睡觉,但那时候她的脑海出现的竟然还是秦朗。每每如此,就使劲闭上眼睛,但眼睛是闭上了,脑子却不能停滞。甚至在工作的间隙,她也会有恍惚的一瞬。 李薇天天和她在一起,看得最清楚。 “不如我给他打个电话,男未婚,女未嫁的,或许还有缘。” “别,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只想把我们的公司搞好,多设计出好的样式,多接定单,也可以多帮助些下岗的离婚女人。” 公司在招聘的时候,有个不成文的条款,离婚的下岗女人优先。 “可你心里还是有他的呀,而且你不像我,有孩子牵绊,你总是要再婚的。” “呵。”子媛笑了,“谁说我必须要再婚?婚姻那扇门,我是轻易不敢再进了。”话说到最后,还是有些无奈的。 李薇默叹,生活的磨砺是多么能改变一个人,以前那个说话都胆怯的怨天尤人的女人,现在俨然是一个对生活充满理解,努力去把握自己的人生的智者。 不行,李薇不愿意看着她成为彻底脱离开情的女人,她让晓萱偷偷给秦朗打了电话。 “秦朗吗?” “对,你是?” “别激动,不是喜欢你的哪个美女。” 李薇杵她头,低声说:“别胡闹,说正经事。” 晓萱使劲甩开她的手 第 16 部分 欲望文 第 17 部分 墙外花枝 作者:肉书屋 第 1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秦朗吗?” “对,你是?” “别激动,不是喜欢你的哪个美女。” 李薇杵她头,低声说:“别胡闹,说正经事。” 晓萱使劲甩开她的手,嘟囔着:“这不说着了吗?” “请问你究竟是哪位?”秦朗见没有反映,就又追问了一句。 “呵呵,是我,晓萱。” “噢。”秦朗多少有些惊讶。 这半年来是他最春风得意的日子,广州分公司被他管理的有声有色。 莫小言果真来到这边,秦朗也开始试着接受她,他以为他已经可以放下。 “有事吗?”秦朗问。 “没有事就不能给你电话吗?我们也算是朋友吧?难道我就不能想念你吗?”晓萱这样说着,自己做呕吐状。 “唉。”李薇摇头叹息,最自恃甚高的晓萱越来越玩世不恭。整天游手好闲,根本不怎么去上班,经常泡在网上,任凭她们怎么劝都没有用。 “呵呵。”秦朗笑,“晓萱,你有话就说,我一会要开会。” “呦,忘记你现在是老总了,日理万机的人。” 李薇简直想给她一巴掌。 她起身躲开,伸手示意就说正题。 晓萱立刻变了一副腔调:“秦朗,别介意,和你开个玩笑,主要是怕太突然,吓着你,呵呵!” “没关系,你说。” “那我就直说。” “好。” “你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 “那么考虑下和子媛复合吧,我知道她是忘不了你的,只是她不说,但我看得出来,你们那么不容易才在一起,就这样完了也实在可惜。这个世界上什么最难得?不是金钱不是地位,那些都可能被夺走,惟有真情,最难得的就是那份真情。” 李薇冲她竖起大拇指,真是奇怪,晓萱是深谙道理的女人,可为什么自己却在一天天沉沦? “晓萱,谢谢你,只是我想过,即使我们之间还有很真挚的爱,也很难在一起,因为性格,我们性格太像了,都是太要面子的人,所以只能在自己的思维模式中揣度对方,便很难吻合。而性格是难以改变的。” “谁说的,子媛变化就很大,她现在非常明朗并且自信了。” “是吗?”秦朗并不相信,想起子媛,仍然是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如果是真的,我真替她高兴。” 晓萱“啪啦”扣上手机,说:“我不愿意搭理他了,什么东西,拿自己当人物了。” “他不同意?” “嗯,不同意也就罢了,还一套套的,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唉,看来是有了新欢了,男人只有有了新欢时,才对旧爱淡然。”李薇思忖着,“别告诉子媛,否则她会伤心。” “晚了。”晓萱耷拉了脑袋,指指她身后,李薇回头,子媛就在后面。 子媛没有她们想象中的反应,只是叹了气,说:“你们乱帮什么忙呀?缘分已尽,还怎么修好?得,我提出分手,再去乞求,整个一出而反尔,没劲透了!” “我们是不想看你自己痛苦,明明是放不下的。” “呵。”子媛笑,“谁说我放不下?再说很多事,放不下也得放。”语气坚定。 晓萱转过头,继续在聊天室胡说八道去了,她知道要是再不撤退,很可能又会被子媛唠叨,她可不想听快蜕变成女强人的子媛的训诫。 而子媛基本上也已经不再唠叨,忙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子媛越来越明白任何人说任何话都没有用,自己想不通,就永远不会真的醒悟,而人在怎样的情况下才能想通呢?子媛认为除了生活的磨砺,还有一种上天赋予的机缘,有了那样的机缘,就有了顿悟的可能。当然在这样顿悟的情形下,人还会反复,她也不例外,所以当她知道秦朗已经彻底放下了他们的感情时,她的心里还是疼了,不同的是,她已经不用吃止痛药,只要自己挨一会就可以好起来。 子媛笑,想大约就是痛得太多了,反倒麻木了,或是根本就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于是掐一把自己,“哎呦”,还是有点疼,不过咬咬牙,是能够挺过去的。伸手,从枕头下掏出秦朗和她的合影,照片上的他们并不亲昵,可脸上都有最真实的喜悦。子媛又笑了,好像想起了很多美好的过去,却没有一个清晰的点,只是很笼统的过往罢了。 其实感情的事,无所谓值得不值得,只要有过美好的记忆,就可以一生尘封。不同的是有的尘封得严密,有的尘封得稀松,时不时的就会溜出来,但无论怎样,忘记伤害是对彼此的最后的情谊。 子媛把照片放到了箱子的最底层,算是一个尘封的标志。 外面突然有哭声,原来是小区里有一户人家在为死去的老人送行。 “子媛。”晓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吓死我了。” “怎么了?” 晓萱竟然哭了。 “究竟怎么了?” 晓萱靠在她身上,呜呜地说:“他们的哭声好像来自地狱,我好怕,是不是我们终究都要下地狱呀?” 子媛望着像个孩子般无助的晓萱,她又心疼了,隐隐地疼痛,但是她知道即使她可以给自己止疼,也不能帮她止疼,真是无奈的事。 子媛真的为她担心,经历这么多后,晓萱更加走入一个误区,在她无所畏惧的玩世不恭的背后是不能承受现实的脆弱,好像她只提了一口气,急匆匆地行走,速度很快,但一旦这点气力耗尽,很可能就彻底崩溃。 晓萱,唉,她怎样才会醒悟,才明白无论生活给了怎样的重创,都要保持自己内心的纯净,只有那样上天才会另外给一个出口呢。 晓萱还在她怀里颤抖,那么盛气凌人的女人就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兔子,惶惶的!子媛只有默默的陪伴,伴着心疼的陪伴。 送葬的队伍渐渐远去,遗留下来的只有哀戚。哀戚,是一行送葬的人儿在为死者怅惘!奇怪,子媛一直没有感到恐慌,也不想猎奇的张望,她依然静静地听。想到生命的陨落如同流星划过,祈福是对死的无奈,而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 晓萱停止了哭泣,一撂蹶子就走开了,甩下一句:“你干脆和肖老师一起吃斋念佛去,我只需要把我丧失的自信找回来。让所有人看到我倪晓萱,虽然是个离婚女人,但是我绝对不输给任何人。” 她转回头,子媛看到她可怕的眼神,子媛说:“为什么你就那么执迷不悟?这个世界那么多人,谁真正在乎别人的生活?即使是我们这样的朋友,我痛苦的时候也好,你伤心的时候也罢,我们能做的只是心灵的关怀,能代替彼此去受罪吗?你怎么就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你在乎的结果是自己泥足深陷,到头来,对别人能有什么损失?” 晓萱冷笑:“你不会明白的,我把面子看得比我的命重要,都知道我有个有钱的又爱我的男朋友,都认为我将是立志地产的老板娘,而实际上我一无所有。如果我从来没有过也就罢了,但是事实是曾经的华光溢彩全他娘的是海市蜃楼,我没有勇气承认失败,除非我出了这口气,或是有了更好的选择。” 第二十二章 晓萱更好的选择就是和何过结婚。 人生在世真是需要不断地为心灵除尘,自省、自责、自悟、自重……擦净心灵,既是对从前的一种跨越,也是不可缺少的一种追求。 只有自身的境界提高了,周围的一切才会相应变化。至少要明白一个道理——所有可能会遭逢的事情都不是无缘无故的,而最大的原因,肯定是缘于自己。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能懂得这样的道理。凡尘中的人更多的是纠缠在自己的得失中,在得失间衡量,于是徘徊,甚至失去方向。 子媛和晓萱大约是两个最好的例子。 当子媛的服装公司越来越红火的时候,她的心也在忙碌的生活中越来越沉静。她相信这样的成功不是平白得来,是自己的努力,所以当李薇还要靠占卜来决定一些事情时,子媛坚决反对,她只有一句话:“一切靠我们自己。” 子媛的身上已经逐渐有一种很强的柔中带刚的力量,心却是静如水,设计出来的服装也更充满了灵性。享受着成功的喜悦,她无暇顾及情感的空落,仿佛那一切的往事都在时光的隧道里流逝了。 可就在这时候,也就是晓萱刚与何过相识的同时,秦朗打来了电话。 “子媛。” “嗯。” 她正在琢磨一种改良的女职业装的设计,在思忖着怎么才能让职业装在保持着端庄本色的同时,也具有柔媚的感觉,是在纽扣上做文章?还是利用明线的颜色来变化?所以她并没有注意是谁的来电,就是听到了声音,也没有立刻反应过来,毕竟两个人已经大半年没有往来,再熟悉的声音也会生疏,更何况是潜意识里要忘记的。 “你,你在做什么?”秦朗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如十多年前不敢向子媛表白的年轻的他。 她这才听清楚,原来是秦朗,心还是有点紧张了。 “在想怎么把职业装的设计改良一下。” “你在想设计?” “是呀。” 沉默,许久的沉默,之后就是两个人的气息在电话的声波中传送。 “那我打扰你了吗?” 再开口,秦朗的话语很无趣。 “没。”子媛自解地笑笑,秦朗还是那样,永远的谨慎,其实就是一种对自己的维护,总怕说过了会失去什么,可又能失去什么?真不明白他怎么想的,人别别扭扭也是活,痛痛快快也是活,何必太在意自己呢? “呵。”子媛笑了,想想前30年的自己,不正是那样的吗? “笑什么?笑我吗?”秦朗有些尴尬。 “没有,呵呵。”子媛的笑声真的明朗了很多,“笑我自己呢。” “噢。” 这样的应答后,又是沉默。最后便不了了之地挂了。 子媛拿着电话,直摇头,唉,难道过去的自己就是这样的吗?如果真是那样,的确很无趣,难怪晓萱总说她苦着一张脸,简直就是“没事找抽型”。 站在试衣镜前,仔细端详自己,发现累瘦了的她却是光彩照人的。眉眼舒展,不再微蹙,头发顺滑,能赶上晓萱那一头飘逸秀发了,难道真应了那话“头发就是顺心草”,代表着心情?不会呀,感情无着的她,心情怎么会这样舒爽?呵呵,难道真的已经不在意感情了吗? 想到秦朗的电话,怎么会没有太多的激动呢?要是以前估计会琢磨几天,他这样的电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究竟想说什么?可现在她并不想去过多思量。 了解了自己,子媛便更了解秦朗,她知道他之所以会来电话,定是情感的天平上又出现了不平衡,换言之就是他又处于一种情绪中,当然这样的情绪是有很强的感情色彩的。而他又放不下自己的面子,所以便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人总是在不停地衡量,即使真爱,在衡量中也会失去美好,然而现实就是现实,没有衡量在其中的感情仿佛只属于昨天的纯真年代。 这样想的时候,秦朗又发来信息。 “听到你愉快的声音,我真的很高兴。” 子媛回:“谢谢,高兴也是一天,不高兴也是一天,都高兴地活着吧。” 秦朗回:“呵呵。” 子媛没再回,但那一天,工作的时候还是常常走神。 “秦朗突然和你联系,看来情况有变化呀,呵呵,可能和新欢拆伙了。”晓萱的话不好听,但是也有一定的道理,“可能经过比较才认识到你的好,男人就是这样贱。子媛,你听好,不能理他,不管他有多爱你也不能理,这个男人太狭隘,典型的小农意识,他永远都会包裹着自己的那层外衣,其实就是为了遮蔽心底的自卑。” 子媛浅笑,说:“知道的,他也没有说什么,或许只是一种当时情绪,如三毛说‘倘若我们把那种当时情绪当作爱情,就是自己的无知’。” “得了,别说的那么好听,显摆你越来越大明白呀?不相信你心海不起波澜,但是不管怎样,寂寞时候利用他慰藉下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让那即将熄灭的火苗燃起。对男人要面上微笑,心里放弃,就是口蜜腹剑的意思,你可以和他说再美丽的话,但一定是谎言!记住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靠不住。你如果相信了他们,就是自己伤心的开始。” 子媛听的胆战心惊,晓萱却不以为然。 可惜说和做是两码事,甚至当说和想一致的时候,也很难做到。 晓萱和何过匆忙的结婚,就是彻底的偏离了她的论调,当然她很会给自己找借口。 “你们想想,我再青春仍在,再才华人,可我毕竟是个离婚女人,有一个未婚的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人,应不应该抓住?” 晓萱就是这样,她需要的不是意见,是肯定而已。 或许一个人带着孩子更不容易的缘故,李薇是越来越实际了,她说:“怎么各方面都好?晓萱,一个让你准备好了一切娶他的男人,值得吗?” “没有什么不值得。” “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动机?” “想过。”晓萱的确想过,动机不过就两点,一是喜欢她靓丽可人的外表,更直接点就是喜欢漂亮女人,二是看重她还是有些经济实力的,买完房子,她也还有些积蓄。 何过常羡慕地称她为“半百富婆”,她知道在何过眼里她就算有钱人,虽然她早就从立志地产辞职了,还没有正式找到工作,但何过说:“你有在那么大的公司做高级职员的资历,找工作不难。”于是她就不急着找,一心准备婚事。 大家更不理解晓萱了,这么了解何过的用心,怎么还一门心思嫁她? “你们真傻。”晓萱觉得她们笨死了,“倘若你们有我一半聪明,就可以顺利地再婚了。” 她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得地吃着苹果。 “男人,就算他有自己的目的,但是只要结婚了,只要成为夫妻,都会把家放在第一位,那时候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我了,所以关键的是要真正成为夫妻,谁不想过正常的生活?没听那句话吗?男人是可以培养的。” “嗯,我也认为只要愿意结婚的男人,就是有爱的,谁也不会没有爱就结婚,所以晓萱说的也有些道理,不管何过最初是什么目的,只要他肯负上婚姻这个责任,就可以接受,毕竟再婚很难。”子媛一直坚信男人送给女人最好的最珍贵的礼物就是婚姻,这一点她从未改变。 她的脑海里又出现秦朗,他曾经暗恋她多年,最终不也没能给她一个婚姻吗?这样想来,何过就算有私心,也只是一种现实的考虑,只要以后好好经营家,就是晓萱的幸福。 这样想着,她笑了。 “就没有例外的?”李薇问。 “现在想想,有!”晓萱干脆把腿搭在茶几上。 子媛和李薇都望着她。 “呵呵。”晓萱自从遇到何过,特别是决定结婚以后,又恢复了以前的快乐,说起话来更加有趣,“虽然这就像买彩票中大奖一样,难度系数非常高,但还是有人会中,比如余天宇,呵呵。” “你还笑。”子媛推搡她,很是生气她这样的语气,“你那样随意的进出那扇门,本来就不对,你这样说真让人担心,你是否会珍惜这次婚姻?再说人家天宇一直对你情深意重的,这样说话,会遭报应的。” “什么呀?”晓萱辩驳说,“我自然是很在意这次婚姻,你们想想我还输得起吗?而对天宇,我把他当亲人才这样口无遮拦,没有别的意思。” “唉。”子媛叹息,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对何过有种不好的感觉,总觉得这个人不踏实,但是晓萱说的没错,重要的是他可以做到和她迈进婚姻的门。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晓萱真的中了那个头号大奖,或者说真的应验了子媛无意中的话——遭到了报应。 结婚不到半年的时候,何过简单留言:“萱,我走了,婚后的生活实在不是我所想象的美好,我已经无法承受时常的争吵,也无法调和你与父母之间的矛盾,更无法接受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傍大款而来的事实,所以我选择离开,你多保重!”而后一走了之。 转天夜里,晓萱打给天宇,重复着一句话:“我遭到报应了,天宇,我遭到报应了,我遇到一个没有责任,把婚姻当儿戏的人,他根本没有爱过我,他看重的只是我的条件,可当我们的生活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的时候,他就可以轻松的离开。天宇,我遭到报应了,我当初怎样对你,如今他竟加倍偿还了。” 她抽泣,那一整天,她哭得太多,已经没有力气肆无忌惮地哭,便只有抽泣。 天宇一直无语,白天,子媛已经告诉他一切,并且想让他来劝慰她,但是他回绝了,此时听着她的哭声,他的心也在淌血,但是更有种恨在心海涌起,这就是那个自己一直爱着却从来没有爱过自己的女人,这就是那个把他们的婚姻当儿戏,从容的,甚至兴高采烈地离开他的前妻。 他躺着,枕头有点高,他挪了挪。他真的很想骂她,很想骂醒了她。他从来没有骂过他,所以有些难以开口。 而晓萱终于明白了爱情如果不是平等的,付出如果不是互相的,有多伤人!她对天宇说:“我痛过了才知你那时有多痛,真的真的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天宇心底积压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他说:“晓萱,好几年了,可我的伤仍未痊愈。为什么?为什么当初都那么草率?为什么我爱你不能包容你到底,为什么你嫁给了我却还是不爱我?离婚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的办法,可为什么就解决不了呢?晓萱,你不是小女孩了,不能太任性了,选择了就不能轻易放弃,不管那个人是不是还爱你!” 晓萱静静地听着天宇近乎斥责的话语。她不怪他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怨恨、痛惜和对自己的不满。 晓萱是爱何过的,所以就成了傻子,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对婚姻的渴求,是的,现在的晓萱对婚姻充满渴望。觉得婚姻好比是包裹她的壳,可以让它不受任何的伤害。 他们婚后也过了两个多月幸福甜蜜的日子,晓萱俨然成了标准的主妇,每天都会起早给他准备早餐。 何过说他崇尚西方人的饮食习惯,不喜欢吃中式的早餐,于是晓萱就给他准备全麦面包、j蛋、牛奶。 何过说他有严重的落发倾向,得喝黑芝麻糊,晓萱便买了芝麻糊,用热牛奶调制。 那段时间晓萱刚到一家地产公司工作,的确如何过所言她有在大公司做高级职员的经历,在同行业,尤其是比较小型的公司找到份工作并不难。只是他不明白那么好的公司,那么好的待遇,为什么要辞职。 “因为老板看上了我呀。”晓萱一副开玩笑的模样,惹得何过直感叹,“呦,呦,真的吗?呵呵,那么大的老板,一定很有钱。” “是呀。”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他?而选择我这个穷小子?”何过有点不理解。 “他是个有家的男人,我答应他,岂不是轻贱自己?真是的!” “你真傻。”何过笑,“你可以先答应,然后等他给你张几百万的卡后,再和他说‘拜拜’呀。” “过儿。”晓萱就是这样称呼何过的,也不管别人听到会掉下一地的j皮疙瘩,“你是玩笑,还是真这么想?” 晓萱很介意那些话,她不希望那些话是他真实的想法,否则就太可怕了。 “嘿嘿。”何过环住她,在客厅里轻轻摇晃着身体,“当然是说笑话了,谁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的人呀?” 晓萱笑了,捏住他的鼻子,拧了下,说:“这还差不多。” “那你怎么奖励我?”何过的身体在她的身体上磨蹭。 晓萱会意,却推开他,说:“我乏了,要先去洗澡。” 何过更紧地贴住她,死赖着。 几推几进的,干脆两人一起去洗澡。 何过最喜欢夫妻同浴的感觉,两个人躺在浴盆里,不冷不烫的水,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在那片刻,甚至没有了任何的欲望,就想那样赤ll的从后面抱住她,抚摸她的背。 他喜欢摸她的臀部,小巧而滚圆的臀,是成熟而娇嫩的。他更喜欢双手顺着她的腋下,摸索到她的胸脯,当他的大手刚好握住她的双r时,他的身体就会立刻产生强烈的反映,他本能地会趴在她的背上呻吟。她会善解人意的在他的怀抱中转个圈,便自然地浮在他身上。于是他们的欲火彻底燃起。在水里,他们尽情嬉戏。 完事后,何过总喜欢问晓萱的感受。 “怎么样?你老公棒吗?”他又习惯性的捋捋鬓发。 “当然,我老公是最棒的。” 她这样说时,有点紧张。 她有些伤感,尽管芳华20的时候,她就不是死板的女人,但是却一直希望一生只有一个男人,可造化弄人,她竟然有过三个男人。 和天宇的时候还小,好像从来就没有认为男女的身体接触是一种享受,只是简单地应付着;和林立志则不同,别看他大她那么多,可他的体力很好,关键是他很能控制,什么时候该快,什么时候该慢,什么时候适当地说点粗话调调情,他都拿捏得很好,总能让她在云里雾里掏空了五脏六腑般地轻爽,说实话,那样的性a,让她迷恋;而和何过更不同,何过正是旺盛的时候,要求很多,他会的花样不少,却完全是以自己的感觉而主,他最喜欢她在他的身上,他说那样会有种被女性冲击的快感,可她并不喜欢,但还是笑着配合着他。 是的,晓萱太想把日子过好了,太想把这次婚姻进行到底了,她觉得她渐渐地老去,已经没有了折腾的能力和勇气。大约经历了林立志那次的欺骗,她算是把自己架空了,虽然在最后,她想尽办法,麻痹了林立志,弄来了乔菲菲的邮箱号码,把他和林立志最亲密的合影照片发了去,并留信讲明一切,而后就毫不犹豫地对林立志说了“拜拜”,甚至没有给他一个交代,然而她仍不痛快,那种被欺骗的感觉是难以忘怀的。 她也承认子媛的话是对的:“什么都不要计较了,该报复的也报复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经营好婚姻,既然结婚了,就要把婚姻当作支撑自己的身体的骨架,绝对不能让它散了架,因为我们失败过一次,再也输不起了。” 是呀,再次踏入婚姻的门,她只想像刘丰那样,用自己的真情换来对方的真爱。 事与愿违真是人世间最残忍的事。没过多久,晓萱就被辞退了,原因很简单,在大公司做过高级职员的她根本不懂得地产业的业务知识。当然她是绝对不能把这样的原因告诉朋友们,更不会告诉何过。她谎称这家公司不是很正规,怕有什么问题出现,自己跟着受了连累。 何过对她的辞职很不理解,他先她一个月没有了工作,之后就一直没有找到。他有些担心他们的生活。 “萱,我们是不能坐吃山空的。” “放心,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工作,即使一时找不到,我们有房子有存款,暂时还是可以过舒服日子的。” “呵。”何过有点皮笑r不笑的,“可那毕竟是你的呀,我什么都没有。” “瞧你说的,我们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这绝对是晓萱的心里话,只是她转念一想,还是说出了担忧,“其实我们的问题,不是经济的现状,而是你的父母亲。” 从婚礼的第二天,何过的父母就开始电话质问: “你不管你爸妈了是吗?” “你知道几天没回家了吗?” “今天必须要回来。” “只允许你一个人回来。” 就这样,晓萱经常得一个人吃晚饭,有时候还要等门到很晚。 晓萱终于和何过谈了谈。 “过儿,明天我和你一起回去拜见你父母。” “算了吧,过些时候再说吧。” “我们结婚都两个月了,可我还没有见过公婆。”晓萱听他反对,有点着急,“你知道那个道理吗——没有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完美的。而且你要对我有信心,我会让你父母对我消除成见,会很孝顺他们的。” “呵呵。”何过亲她下,“那是,我老婆又温柔又贤淑。好,我们明天回去。” 在他的怀里,晓萱吐了吐舌头,心想温柔贤淑原本是毫不沾边的,如今却从丈夫的口中说出,看来自己的变化的确很大。 或者再大的变化也只是一种表象,当有些事情出现的时候,人性格中最强烈的特征就暴露无遗。 晓萱最大的性格特征就是情绪。 那真是很屈辱的一次会晤,何过的母亲冷着一张脸,一直没用正眼看她,而他的父亲却是一副轻蔑的笑。 晓萱规规矩矩坐在他们对面,俨然是在接受训斥的犯人。 “你知道我们不同意你们的婚事吗?” “我知道,妈。” 听到这样的称呼,何过妈厌烦的皱了皱眉头。 “那你为什么还坚持结婚。” “妈,不是我坚持,是我们俩都希望永远在一起。” “哎呀。”何过的父亲接过话说,“你这个孩子,可是个不喜欢吃亏的人,看来你对我们的言语很不服气呀。” “不是的,我没有的,爸。” 于是晓萱再没敢吱声,而那两个身为父母的老人却不管不顾地一吐为快: “你既然勾引了我们小过,就得让他幸福。” “倘若他有什么问题,我们可坚决不会放过你。” “你有过一次婚姻,失败了,说明你有问题,我们家小过可从来没有过婚姻,他还很简单,你可得珍惜他,不能像以前那样。”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而晓萱的眼泪几次在眼眶打转。 她偷偷望望何过,他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在一旁吃花生米。 晓萱终于痛哭失声。 何过的父母这才缓和了些,张罗着吃饭。 眼泪落在碗里,挑几粒米放入口中,竟然也是咸的。这大约是晓萱有生以来受到的最大的欺辱,和林立志的欺骗不同,面对他的欺骗,她可以选择恨和报复,可面对何过的父母,她只能选择受辱。 何过偶尔加菜给她,很是迷惑,不知道她为何这样委屈。 出来时,外面正是大雨倾盆。 何过撑着伞去拦出租车,晓萱失魂落魄地走掉了,就那样走在雨里,很快雨水便打湿了她的全身,泪水和雨水一起流淌,她不知道自己该走向何方。 何过终于坐着出租车追来了。 他摇下车窗的玻璃,非常无奈地说:“快上车吧,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走掉?” “为什么?”晓萱聚积在胸口的怒火在这个瞬间全都爆发出来,“你竟然还问我为什么?你难道没有听到你父母亲的话吗?你难道不觉得他们很过分吗?” 她蹲在地上,抱头大哭。 何过冲着司机尴尬地笑笑,看看周围,幸好下大雨,行人甚少,偶尔有人也仅仅瞟一眼,便急着赶路了,否则他会觉得更难为情。 “萱,你快上车,我不希望我的妻子是在大街上喊叫哭闹的女人。” 晓萱抬起头,怒视着他:“我怎么了?我就应该心平气和地承受来自于你父母的羞辱?” “他们怎么羞辱你了。”何过觉得晓萱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你自己说可以承受一切呀。” “好。”晓萱抹一把泪,“就算我可以承受,你就可以无动于衷吗?看着自己的妻子被辱骂,你就没有一句话?” “你让我说什么?”何过看看出租司机,有点难为情,便压低了声音说,“你先上车,我们回家再说。” 晓萱把脸别过去,不理他。 出租司机对何过说:“新婚夫妻吧?不是我说你,既然你父母让你老婆受了委屈,没别的,你就得哄!你瞧你,连车都不下,赶紧下去把你老婆请上来呀,要不我帮你?” “呵呵。”何过讪讪而笑,“不用,我下车。” 他费劲地撑开伞,才下了车,一阵风,伞吹倒了,他忙用手护头,冲晓萱说,“快上来吧,我从小就不能淋雨,一淋雨就发烧。” 晓萱还是把头埋在膝间,没有任何反映。 司机探了身子,伸长脖子,喊道:“这个妹子,你给我个面子,快上来行吗?” 晓萱这才慢吞吞地上了车。 这次就是个导火线,而这次直接导致的结果是,彼此对对方的失望。何过认为她不够成熟,竟然在大街上胡闹,简直和平日可人的样子大相径庭;晓萱更是无法忍受他的怯弱和对自己的轻视,在他眼里,原来那样的羞辱都不算什么?真不知道他把自己当妻子还是玩偶。 彻底粉碎了短暂的童话是八月十五,晓萱再一次被何过的父母没鼻子没脸地数落,只因为晓萱给他们买了月饼。 “你不知道你爸有糖n病吗?”何过的妈妈拎着那盒月饼,脸已经气白了。 “我——”牙尖嘴厉的晓萱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快拿回去,这个东西分明是要我们命的。” 晓萱实在忍受不了了,她接过月饼,使劲睁大眼睛,忍回些泪水。 “我不知道爸爸有糖n病,更没想要你们的命。” 说完,她转身,打开房门,跑了出来。 何过到是跟了出来,却任凭她怎样痛哭,就是一言不发。 “你没有话可以说吗?”晓萱蹿到他面前,满眼的怒火。 何过耸耸肩,说:“你让我说什么?他们就是那样的脾气,你没看到也会数落我嫂子吗?” “不对,他们对我和对你嫂子是完全不同的,对你嫂子说的都是可以接受的话,对我是刻薄的羞辱的,因为——因为我是个离婚女人,就因为这个!” 晓萱已经声嘶力竭。 何过闭上眼,他实在觉得烦,怎么会这样?那个柔情蜜意的女人怎么这样不可理喻。 “你说话呀。”晓萱摇晃着他的胳膊,其实她要的不过就是他的一句安慰。而很会说甜言蜜语的何过在这样的时候却失去了哄她的兴趣,淡淡地一句: “晓萱,你冷静点,你本来就是离婚的,他们对你有看法你应该有心理准备的……” 他的话音未落,晓萱已经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他刚捂住一边脸,另一巴掌也落了下来。 “你疯了。”何过顾不上再去捂自己的脸,先抓住晓萱的手,“你真的疯了,你竟然像泼妇一样动手打人?” 他摇晃着头,很是不解。他突然提高了音量,说:“我接受不了一个动手打人的女人。” “哼。”晓萱冷笑,仰了下巴怒视他说,“这些远比不上我受的屈辱。” “难道我父母对你不好,你就要发泄在我身上吗?”何过也闪了泪。 晓萱挣脱开,甩了手喊:“我并不在乎你父母怎么对我,我在乎的是你从来不知道保护我,因为在你心中也有和他们一样的想法——我是个离婚女人,就比你矮了一等。即使我花了大把的钱和你结婚,你仍然不会平等地对我。” “我没有。” “你有,你不用狡辩。” 时间尚早,街上车来车往,晓萱突然有一种冲动,她很想冲到车前,任凭车轮把她碾碎。 她真就那样奔过去,何过这次没有迟疑,赶忙拦腰抱住她,他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越来越相信父母的话,但凡离婚的,都有些性格缺陷。 天呀!何过真害怕了,晓萱太极端了,这太危险了,他不敢想了,想起来就十分后怕。 “萱,你为什么要那样呢?”平复之后,他问躺在他怀中的她。 “因为爱,因为在乎,因为渴望你在乎,因为太想幸福。”晓萱又哭了,这个时候的她,简直是个可怜的女人,一个没有信心,又不甘心的女人,“过,你能好好爱我吗?” 何过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拍了她说:“睡吧,好好睡吧。” 从那时起,何过就想离开了,他仔细的想过了,和晓萱结婚,原本以为可以进入幸福天堂,娶一个漂亮,温柔,伶俐,关键是非常爱自己的女人,该是多舒服的一件事。但到此时,那些只是水中花,只需要一个涟漪,就可以吹破了。 然而,他已经半年没有工作,日常的花费都是晓萱给他的,倘若就这样离开,倘若不回父母家,连生活都是个问题。 他想再忍耐些吧,再看一看吧,最重要的是得等到他找到工作的时候吧。 而一次又一次的争吵让他更坚定了一走了之的想法,男女之间一旦撕破脸就会变得肆无忌惮,没有一点顾及,他们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而在他的思想里,是没有一个男人的义务,一个做丈夫的责任的,只有是否快乐美好。 当然最后促成他给自己一个充分的离开的理由是林立志的造访。 晓萱的报复导致林立志维持多年的两地生活彻底结束,而这样的结束不是因为团聚,而是因为分离。 乔菲菲查清楚了晓萱信中的一切,知道了林立志不仅是身体出轨,而是精神同样出轨的,于是她毅然决定离婚。 林立志真的成为了钻石王老五时,却几乎失去了斗志。 他痛恨晓萱,他待她不薄,她竟然戏耍自己。当她知道她在离开他不久就闪电结婚了,他更恨更气。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立志随便找人,就查出何过的一切情况,他约了何过见面。 林立志看到这个男人,唇角露出一丝轻视的笑,这样的男人也就能蒙骗晓萱那样自以为是的女人。 林立志递给他几张照片,是晓萱发给菲菲的那些照片。 何过看着照片中娇艳动人的晓萱,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是谁?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立志地产的老板。” “晓萱以前的公司老板。” “也对,也不对,她虽然挂了个名,但是什么都不愿做,也什么都没有学会,所以她离开后出去找工作都做不到试用期满。” “你为什么让她挂名?” 林立志冲着他手中的照片,弩弩嘴巴说:“这还不明白吗?晓萱跟了我两年半。” 何过的手颤抖了,说:“那是以前的事,与我无关。” “呵呵。”林立志笑,“那你看看这照片上的日期,好像那时候你们已经认识,没准她刚和我上完床,就跑到你怀里装纯情去了。不错,这个丫头很会演戏,不当演员可惜了。” 何过的脸色已经由白转为惨白。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想为她离婚吗?其实她什么都好,就是性格怪异,情绪化得很,我曾经怀疑她精神有问题,所以即使很喜欢她,也没想永远在一起。” 何过还是不说话。 “对了,我今天找你主要是因为放心不下她,所以想帮帮你们,”林立志就是林立志,他话锋一转,“听说你失业了,这是家德国的公司。”他递给他一张名片。 “朋友在那里做总经理,你去找他,他们正在招生产主管。我和他说过了,他很满意你的条件,应该没有问题。” “你为什么帮我?”何过的脸色缓和了些,但是他还是怀疑他的动机。 “很简单。”林立志摊摊手,“你离开她!别说我看扁你,一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和她结婚,目的大于感情,而她离开我除了那点积蓄就不可能再有什么,甚至连工作都很难找到,以后还得你养她。特别是你家里根本不接受她,你在中间很难相处。而一个男人成 第 17 部分 欲望文 第 18 部分 墙外花枝 作者:肉书屋 第 1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成天折腾这些多么无聊?” “唉。” 听到何过的叹息声,林立志笑了,说:“你能力很强,应该好好奋斗呀。” “这家公司是制造业里数得上的,我一直想进的。” “那还犹豫什么?为那样一个女人,失去这么好的发展机会吗?” 何过还是把名片还给了他。 林立志很遗憾地上了车子,就在车子即将启动的刹那,一切如他所料,何过叫住了他。 何过答应了林立志,离开晓萱。 晓萱疯了般到处找他,甚至给何过的父母跪下。 “爸妈,我求你们了,都是我不好,你们原谅我,告诉我何过在哪里好吗?我不能失去他,我不能再次离婚呀。” “你现在这样说,你打他的时候,骗他的时候呢?小过不想见你,等离婚的时候再说吧。” “妈。”晓萱跪着前行几步,抓住何过妈妈的手,“妈,怎么能说离婚就离婚呢?” “哼。”何过妈冷笑,她越看这个晓萱越像狐狸精,把她好好的一个儿子弄成那样,于是她恶毒的说,“你怕什么?离一次也是离,离两次也是离。” “伯母,您怎么能这样说话?”陪同晓萱一起来的李薇不顾子媛的劝阻说,“外人都会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您怎么巴不得自己的儿子离婚?是,晓萱她离过婚,可如果他们离婚了,何过不也成了离婚男人了吗。” “你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在这说话?这是我家,你们都走,她现在还是我儿媳妇,她愿意在这我们没有办法,你们走!”何过的父亲打开了门,下了逐客令。 “你们走。”晓萱的脸上已经没有丝毫的血色。 很久没有流泪的子媛满面泪流,她和她认识20多年了,她从没有看到她这样的时候,最在意尊严的倪晓萱放弃了尊严,但是又能换来什么? 子媛蹲下来,求她。 “你跟我们走吧,我求你了,你在这里,我们怎么放心?你不明白吗?他们已经没有情面了,就是你把自己的心掏出来,也不会换来什么,听我的,给自己留点尊严吧。” “不。”晓萱不看她,只坚定地说,“我不能离婚,否则我只有死路一条。” “怎么离婚就是死路一条?那我们都应该死吗?” “不一样呀,我怎么能离两次婚呢?别人怎么看?不不不,我自己怎么承受?关键是我爱他呀。” “晓萱。”子媛扶起她,“没有过不去的。” “好了。”李薇也走了过来,“子媛,干脆告诉她真相吧。” 晓萱抬起头,望着她们。 “晓萱,其实林立志找过我们,是他给何过介绍了一份高薪,又很有前途的工作,何过就答应离开你了。” 晓萱惊呆了,她望着何过的父母,眼里是最后的恳求。 “你们别乱嚼舌跟,要不是她经常打骂我们小过,小过根本不想离婚。” “算了吧。”李薇说,“没有你们存心刁难挑剔,甚至侮辱晓萱,他们能弄到这种地步吗?护着自己的孩子不是这样护的,你们以为是为他好吗?” 何过的妈妈一时语塞,倒是他父亲忽然变了一副面孔,竟带了笑说:“我们做父母的是不希望儿子离婚的,我帮你给他打电话,听他怎么说。” 电话通了,晓萱一把抢过来。 “过儿。” “晓萱,你好,你冷静点。”何过是他惯有的播音腔。 “过儿,你回来吧,让我们重新开始,我们怎么能说散就散呢?” “晓萱,我们是无法融合的两个人。”何过已经不耐烦,“我在工作,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有很好的发展空间,我不能耽搁,先挂了,我们的事,等大家都冷静的时候再去彻底解决。” 没等晓萱再说出话来,何过已经挂断了。 一周过去了,何过都不再接晓萱的电话了。 晓萱的身体越来越不适,例假已经迟了好多天,她想起何过临离开的前两天还问她:“你是不是怀孕了,好像该来月经了。” “是呀,有可能。” 夜,死寂般的夜!晓萱蜷缩在被子里,还没有入冬,她已经觉得十分寒冷。现在例假至少迟了10天,看来真的是怀孕了。 她的眼中忽然放了亮光,何过不会连自己的亲骨r都不在乎吧? 她拨了电话,不接!她只得发信息。 “过儿,我有了我们的孩子!” 她等呀等,终于,手机响了。 只有一句话。 “已经决定分开,你自己处理吧。” “哈!”晓萱狂笑一声,子媛忙跑过来,这些天,子媛都住在她这里。 子媛困得不行了,半闭着眼睛问:“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和我说。” “没事!”晓萱出奇的平静,“我只是想通了很多。” “哦,那就好。” “你快去睡吧。” “嗯,你也睡一会,好吗?” “嗯。”晓萱忍住了最后的哽咽。 晓萱吃了安眠药,幸亏子媛没敢睡实,过了一阵子又过来看她,发现她已经肌r痉挛,呼吸变浅变慢,心跳缓慢,脉搏细弱。 医院里,晓萱在抢救,李薇、刘丰、肖老师还有天宇和茗茗都来了,大家商量,只告诉了晓萱的兄嫂,她父母年龄大了,怕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子媛面色凝重,她恨自己怨自己,她总觉得这些年和晓萱在一起生活,却看着她一错再错下去,是自己的责任。 秦朗发来信息,还是不温不火的话: “最近好吗?” “不好。”子媛迅速回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很想念他,想在他的怀里哭,但是……她无法不矛盾。 秦朗打了过来,问:“怎么了?” 子媛哭了,许久,才平静些,把整个事件讲述了一遍。 “晓萱那么聪明的人,怎么这么糊涂呢?”秦朗很感慨,“子媛,你不要着急,很多时候,着急也没有用呀……” 晓萱被救了过来,但是医生明确说孩子必须要在她身体恢复后打掉,太多的安眠药对胎儿是有影响的。 活过来的晓萱,仍然是一脸的绝望。 医生只允许两个人陪伴,子媛和天宇留了下来。 天宇十分痛心,他怎么能想到和他离婚后的晓萱,不仅没有得到幸福,反倒在泥潭里愈陷愈深呢? “天宇,你走吧,我怕茗茗不高兴。”子媛低声对他说。 天宇摇头,说:“你就让我在——在这儿吧。”他很着急,更加无法连贯,“那天我还数落她了,我不知道那个男人那么无情无义,我以为还是她太过挑剔。” “唉。”子媛叹气,不知道该说什么,也累得说不出什么。 “不行。”天宇说,“我给那个王八蛋打电话,得让他来。” “哼。”子媛讪笑,“他不会来的,甚至连电话都不接,我刚才打过了,信息也发过了。我们现在不指望他了,就盼望晓萱好起来。” 一连几天,晓萱都是消极面对治疗,大有这次死不了,会再寻找机会的感觉。 几个人轮番劝,也不见她有任何表情。 子媛忽然想起什么,忙跑回公司,她要给她做一件小时候答应给她做的“花仙子”般的礼服,她要让她记起她曾经是像花仙子一样可爱的女孩。 子媛赶制了一天一夜,终于做好了。她把那礼服捧在手上,俯了身说:“晓萱,这是我小时候给你的承诺,我做到了,请你回报给我一个健康的坚强的你行吗?” 晓萱转过身,盯着那件衣服,眼睛湿润了。 “晓萱,我们曾经经历了多少?都挺过来了,难道这次你就要放弃吗?想一想,我们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你最终非要酿成大错吗?我们谁也不能天天跟着你,你想怎样我们拦不住,但如果你连死都不怕,怎么就不能承受活?” “这些年的磨难也好,挫折也罢,难道没有我们自己的责任吗?即使是现在我也要说如果你当初痛快的离开林立志,而不是选择报复会有这样的后果吗?如果你不是太过虚荣,非想找一个没有过婚史的男人,能选择何过吗?一切的一切,真的怪不得别人。” 晓萱的眼泪终于淌了下来。 半年多以后,又是个炎热的夏季。 晓萱没有和子媛、李薇一起去经营服装公司,她笑着说:“我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刘丰已经帮我联系好了,我会重新回到学校去教书。” “为什么?”子媛和李薇齐声问。 “因为我终于正确认识自己了,其实只有教书才是我最擅长的。” 子媛、李薇相视而笑,无比欣慰,晓萱终于不再是那个永远争强好胜又不切实际的女人了。 何过终于有了消息,很简单就是要离婚。 晓萱问:“你想好了吗?婚姻没有随意进出的门。” “想好了。”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 “好吧。” 办理离婚手续那天是个十分明媚的艳阳天,何过仍然穿着晓萱给他买的麻质的浅驼色印花衬衣,下面是牛仔裤,迈着很有舞台感的步子就来了。 晓萱冲她笑笑,他也勉强笑笑,并没有任何语言,两个人往里走。就在民政局的走廊,竟然遇到天宇和茗茗。 “晓萱。”天宇和她打招呼,茗茗也冲她微笑。 “来登记?”晓萱问茗茗。 “是呀。”茗茗笑得很甜。 “真好。”晓萱由衷地说,“天宇你以后可要好好对茗茗呀。” 天宇只笑,不语! 办好了手续出来,何过犹豫了一下,终是没和她告别,而径自钻进一辆本田,车里是一个胖乎乎的40岁左右的女人。 “呵呵。”晓萱笑,仰起头,阳光绚丽而耀眼。 是呀,她再次走出了婚姻的门,但是也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了,毕竟她为了继续这段婚姻付出了努力,婚姻的门不能随意进出,她深谙这个道理。 但命运偏偏让她再次进出,她能做的就是微笑接受。 她想起昨天和子媛一起从皮夹子里取出肖老师帮着请的护身符,她们坚信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接受并承受,就如肖老师的话:“任何时候对个人修为的提高才是改变一切的契机。” 子媛明天就要飞往加拿大,子蓝已经帮她联系了学校,她这半年除了公司的工作,就是拼命学英语。的确,她希望自己像大家希望的那样,学成后能够拥有自己的品牌。 不知不觉的,她散步到了大学城,沿着小路走下去,就到了湖边,那个记忆中属于她和秦朗的地方。放眼望去,仍旧是灯火辉映的湖面泛着点点的星光,晶莹地,有一种剔透的属于夜的明亮。 子媛双手交叉,胳膊伸直,想让自己深深地呼吸。这半年多,虽然和秦朗时有联系,但是谁都没再谈感情,又都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这种情形下,她想就不必告诉他,她就要走了。 “子媛。”岸边站起来一个男人。 “秦朗?你怎么在这里?” “我申请调到这边的公司来了。今天刚到,想先一个人到这里来坐坐,明天再找你。没想到我们——我们又遇见了。”秦朗很激动,语速明显地加快了。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会儿,子媛的心里似乎一直有一点点期许,甚至想难道这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是啊,他们好像是很难走出彼此的生命,无论发生多少事,再经历怎样的人,总是会在某个路口相遇。 可是并没有出现她希望的结局,秦朗的言语中没有她希望的离情别绪。于是她定了定心,兀自笑笑,再次感受到性格使然,她相信他们之间是有爱的,但是有爱也很难成就完美,毕竟在一起永远都是比我爱你更美丽的3个字。而他们的性格使得他们都难以对对方表达出最真实的情感。 子媛长舒一口气,心中更加平静。不管怎样临走时能与秦朗相见,也算是了却了心愿;不管怎样她希望他一切安然,甚至能结婚生子,过上最平稳的生活。 人没有怨恨的时候,未必就没有爱,或者是更深刻的爱,但爱情却绝对不是生活,甚至生命的全部。 “我明天就飞加拿大。”子媛向秦朗告别。 “什么?”秦朗这一惊非同小可。 子媛便把计划告诉了他。 又是一阵无语,子媛说:“该回去收拾东西了,以后有机会再见吧。”她说完,心底还是涌出些许酸楚,用了很大的力才忍住眼泪。 子媛走出了大约10米。 “子媛。”秦朗喊住她,疾步跑过来。 子媛犹豫一下,仍然没有转回身。 秦朗望着她的背影,鼓足了勇气说:“我们结婚吧。” 子媛的眼中闪了泪花,而嘴角却微微翘起,这么多年来,好像等的就是这句话,可此时?此时的心却如同是在大海里飘荡的船,没有归宿感。 秦朗一步步走近她。 “你能为我留下来吗?能吗?” 子媛仰起头,却看不清天际间的景象,不是因为夜的黑,而是她眼前的雾。她在心里说:“秦朗,为什么你总是在错过之后才来珍惜呢?” 秦朗几乎在喊:“这么多年了,我只爱你,难道你不明白吗?那是无法忘怀的爱呀!” 子媛闭上眼,让泪水顺着眼角全都挥散去,之后她向前走。 “子媛。”秦朗没有追来,但他的声音里尽是一个在沙漠中行走,终于走了出来的跋涉者的沧桑感,“子媛,我回来就是要和你结婚,无论我们错过了多少,但是我们毕竟还有未来的人生,我不能等到我死的那天,再为没能和你在一起而后悔呀!子媛,请你就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吧!” 子媛咬咬牙,仍旧前行。 “子媛,无论你走到哪里,我会一直等你……” 秦朗的喊声已经渺远,但子媛听得真真切切。 子媛停了下来,眼泪已被夜风风干…… 晓萱再次踏出了婚姻的门,有伤痛,幸好也终有领悟。那么子媛呢?她会怎样?会再次踏入那扇婚姻的门吗?还是一个人坚强地也是孤独地生活下去呢? 2006年12月11日清晨完稿 全书完 第 18 部分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