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别跑!》 第 1 部分 官人别跑! 作者:肉书屋 第 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作品:官人别跑! 作者:古玥 男主角:豪格 女主角:凌苍苍 内容简介: 不过是死了未婚夫, 怎么全城百姓都说她克夫? 男人只要看她一眼,便会倒楣得彻底? 而这回到北京领父亲的尸骨,却遇上水寇, 幸而他这个大胡子出手相救, 咦,他是满人的大将军? 这胡汉恩仇不共戴天, 看他一副色迷迷的模样,她就顺他的意── 下嫁给他,最好真能将他给克死, 可是说要克死人家的是她, 这会心疼的也是她, 见他被蜜蜂叮得满头包而昏厥, 他……该不会真的被她给克死了吧? 那她的“盛名”不就再添上一笔? 正文 第一章 正月里北方一片寒光生积雪,在这暮雪纷纷下的时候,豪格驾着马儿高速狂奔,他不怕狂风扫面的刺痛,也不惧马儿是否会脱蹄。 等他回到他的肃亲王府,下了马后,不管见到什么就先拳打脚踢一番,半晌后,所有人躲的躲、跑的跑,就怕遭池鱼之殃。 “格老子的多尔衮!”豪格边翻桌子边骂。 身为他的好朋友,袁德芳不得不提醒他,“你这么骂,不就骂到你们家的爷爷吗?” 豪格停顿了一下,爷爷努尔哈赤是他最敬佩的人,他喜欢他比自己的亲爹还要多,所以当然不能不敬。 “那我骂他妈总行吧!”豪格手臂一挥,就将一根柱子打到屋梁,惹得灰尘纷纷落下。 袁德芳耸了耸肩,反正他从来没想要在大清帝国当官,因此用不着担心会得罪多尔衮。“那就多骂一些吧,如果骂那把已经烂在地底下的死人骨头能让你觉得很快乐的话,就多骂一点。” 豪格见他那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更加火冒三丈的将拳头抡向他。 “难道你就不能说些有点建设性的话吗?” 跟豪格比起来,袁德芳块头虽小了些,但他的功夫一向不错,打了半天,豪格都碰不到他的衣角。 至于豪格同父异母的弟弟高塞贝勒,跟豪格的义子富寿,只是忙着将屋子里残存的贵重物品搬到外面。 “别打了,你们两个!”他们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豪格和袁德芳置若罔闻,依然照打不误。 袁德芳这回可是把命给豁出去了,他虽然身手敏捷,可是万一不幸被豪格的熊掌给扫到,没死也会丢了半条命,当年努尔哈赤跟皇太极称他为满清第一勇士,可不是老王卖瓜,豪格不但跟他爷爷努尔哈赤一样勇猛,还跟他老爹皇太极一样聪明。 不过他知道豪格是绝对不会伤害他的,他此刻只是想发泄情绪而已,因为他的叔父多尔衮以一大堆莫须有罪名罢了他的王位,还罚他钱,简直太浑蛋了。 “早跟你说过了,叫你小心多尔衮,你就是不听。”袁德芳不敢跟豪格硬拚,只以巧妙的身手闪躲。 豪格的手臂伸得老长,横扫过袁德芳的耳边,拳风虎虎。 “还有,谁教哥哥你做人那么失败。”袁德芳又说。 “我做人哪里不好了?” 豪格听袁德芳老挑他的毛病,更加的恼羞成怒,拳头打得更重,只见袁德芳又要躲闪,又得说话,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你呀,太骄傲、太自负了,可是又太老实,打打仗当个卖命的英雄可以,但是一到金銮殿就跟个白痴没两样。” 豪格突然撒手,又气又恨又不解的看着袁德芳。 高塞跟富寿手上还拿着大花瓶,两人站在门口不知该进还是该退,而袁德芳也不敢说话,因为豪格身上还散发着紧绷的气息,那种气势有如火药,就怕一触即发,他们都曾看过豪格怎么一拳打死一只熊。 豪格的胸腔经过几个大起伏后,渐渐放松,退了几步想要坐在椅子上,却发现椅子早被他砸烂,他闷闷的踹一脚。 他这一脚没什么力道,袁德芳和高塞、富寿这才终于也跟着放轻松。 “现在我该怎么办?”豪格坐到窗台上,望着他的好朋友。 袁德芳思索着他现在所处的情势,被去了王位等于被夺走兵权,没有兵权的将军就等于是一个没手没脚的人。 “我也不知道。”他叹口气道。 豪格脸色沉得像没底的深潭。 “阿玛,还有索尼跟鳌拜呀,他们一向最忠心于你了,只要你一声令下……”富寿上前一步说道,脸上带着希冀的光芒。 袁德芳c嘴,“死得会更快。” “又没打,你怎么知道输赢?我们两黄旗有全满清最精锐的勇士。”高塞豪气万千的说,跟富寿一样天真。 这两人年纪相当,都只有十五、六岁,只要豪格在盛京,他们两个便成为像苍蝇一样挥之不去的小跟班,因为他们实在太崇拜豪格。 豪格一言不发的看着袁德芳,想听他的看法。 “你们不会真的天真到不晓得两黄旗里早就有人被多尔衮给收买了吧?还有,难道你们没想到,万一你们那两位伯父临阵倒戈,怎么打?” 高塞皱着眉头说:“你是说代善跟济尔哈朗两位大爷?不可能,他们从不偏袒任何一方。” “我们汉人有句俗语说:‘墙头草,随风倒’。”袁德芳指着豪格,“所以我说你做人很失败嘛,早该去讨好他们了,要不然也不用如此左支右绌。” “如果你真的以为他们没有想当皇帝的私心,那你也很天真。”豪格慢条斯理的说。 袁德芳怔了一下,然后笑着拍拍他的头,“原来你这么聪明,我以前为什么都没发现?” 豪格没好气的拨开他的手。 “大哥,那现在该怎么办?”高塞有些惊慌的问。 豪格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袁德芳。看得他都不免要得意起来,好像就差手上一把羽扇和头上一团纶巾便可以当诸葛亮。 高塞转而问他,“袁大哥?” 袁德芳不禁又想,若是诸葛亮再世,他会怎么安排?而终究他不是诸葛亮,于是只能叹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之先按兵不动吧,要不然这一打起来,你们就永远没有机会踏进长城一步。” 豪格一抬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要是你爹还活在世上听到你说这种话,你想他会怎么样?” 袁德芳也跟着抬眉,“我爹如果还活着的话,我才不会认识你这个白痴。” 豪格笑了笑,“要不然你会在哪里?” 耸了耸肩,他道:“也许我也会站在墙头上跟你们对峙;也许回老家忙着传宗接代。” 豪格点点头,又望着窗外冻云y霾的天气,喃喃地背起唐诗,“隐隐飞桥隔野烟,石矶西畔问渔船;桃花尽日随流水,d在清溪何处边?” 豪格会背唐诗一点也没让袁德芳惊奇,他知道豪格从小就跟他父亲和祖父熟读汉文,只不过他比较偏好传奇小说之类的诗文。 “小时候在背诗和看传奇小说的时候,总是不禁想象春风十里扬州路是什么景象。”豪格若有所思的说。 忽然一个念头窜进袁德芳的脑海,他接着道:“春风已度玉门关,要不然咱们去那儿逛逛,反正你现在没钱、没地位,留在这里万一鳌拜有个什么蠢动,你叔父就又派到你头上,那岂不麻烦?” 豪格想了想,也对,最近他总有种只手难以擎天的无力感,留在盛京就算他不找麻烦,恐怕麻烦也会自个儿找上他。 这一年的中原,十三家七十二营的流寇死的死、逃的逃,就只剩下襄阳的李自成,和武昌的张献忠各据一方称王。然而那也都是川陕的事,在这正草长莺飞的江南三月里,除开横征暴敛的贪官污吏不谈,日子过得不错,每个百姓都看得出来,现在的崇祯皇帝比他的哥哥用心。 “北斗七星高,苍苍夜遁逃……”凌苍苍坐在墙头上,向下望望墙角y暗处,“可是墙头这么高,不敢往下跳。” 这一年的凌苍苍刚好满二十二岁,因为她舅舅陈子隆是夏家为其子孙延聘的教师,于是她便跟舅舅一起住在夏家庄。当然,她舅舅的学问修养绝对没话说,在苏州可是出了名的。 凌苍苍今年还没嫁人,不过并不是因为她长得太丑没人要,相反的,她长得很漂亮,冰肌玉骨闭月羞花;也不是夏家庄老爷、夫人没人性,把她当成下人使唤,以至于误了她的婚事,事实上正好相反,在她十七岁那年,夏家帮她找到一个青年才俊,而且还打算把她当成自家的小姐一样,要把婚礼办得热热闹闹。 可是在下聘那天,未婚夫便被一些流寇给害死在路上。她这寡妇当得冤枉,但是更冤枉的还在后头——说她命里注定克父又克夫,还带克子的传言不径而走。因此就算夏家打心底怜惜她,却还是抬高不了她的行情。 总之,凌苍苍嫁不出去是事实,但她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在这兵慌马乱的时代里,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到京城,将她父亲的尸骨带回家乡好好安葬。 她的父亲是当年东林党难被牵连的官员之一,听说死得很惨。而她舅舅冒死将她们母女救出来,却来不及好好安葬她父亲。 母亲临死前满心挂念着这事儿,她没有兄弟可以办这事,而舅舅又不准她去北京,所以这便是她现在坐在这墙头上的原因了。 “唉!”她叹口气回头瞄瞄夏家庄园内的隐隐烛光,该去做的事还是得做,于是下定决心非走不可,气一提便要往下跳,脑中忽然想到舅舅和夏家的种种,遂又喃喃自语,“明日隔墙头,世事两茫茫。” 接着她便投入黑暗中。 一位巡夜的乡勇只不过打个哈欠,然后便头一昏,便连被什么东西打中都不知道,可是因为他护乡护民情切,在失去意识前,全凭直觉的大喊,“闯王来了!” 因他这一喊,头昏脑胀的凌苍苍来不及反应,便让一堆矛头刀尖给指着鼻子,接着好几支火把一同照亮她的脸。 “凌小姐,怎么是你?!”乡勇们齐喊,接着不自觉地一齐向后倒退,好像她是某种猛兽一样,而他们看向凌苍苍身下那生死不明的同伴的眼光是充满同情。 凌苍苍怯怯的笑了笑,“各位乡亲父老,大家好。”接着她才注意到自己p股坐着人,连忙要起身却又踩到裙摆而又跌倒。 众人眼看着她又要压到那生死不明的同伴身上,内心着实挣扎一番,心忖到底要不要拉她一把,但他们动作太慢了,以至于又让她一p股坐下去。 “啊——”地上的人又惨叫一声,吓得凌苍苍赶忙往旁边一滚,只见那个人看着她的眼神中认命多过于生气,头一歪,又不省人事。 凌苍苍担忧的要去检查他的伤势时,一位大叔大喊,“你不要碰他!” 闻言,她只好怯怯的把手给缩回来。 过了一会儿,那位大叔才说:“还有气,赶快带他去找大夫。” “可是……”凌苍苍本来想提醒他们那位大哥的骨头可能断了,这样扛来扛去不好,可是被那位大叔一看,她什么话都不敢说。 “闯王在哪里?”一群夏家庄的家丁们拿着长g、钉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跑出来。 “我们弄错了,不是闯王,而是……”那位大叔望着凌苍苍,没再说什么。 夏家庄的家丁们看见凌苍苍时也不白自觉地后退一步,感到自己手心在冒汗。 那位被凌苍苍压到的倒霉人很幸运的只断了几根肋骨,许多人都说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对那个倒霉人来说,无论如何能逃过这一劫真的是很幸运,他决定等他伤一好,不管有钱没钱也要把心上人春花给娶回家,好歹先为他们家留个后。 大半夜里夏家庄厅内灯火通明,庄里男女老少皆被先前的s动吓醒,不少人身上的衣服不是扣子扣错格,就是乱扎一通,他们此刻正围着厅里厅外,脸上带着惊魂未甫的惶惑。 陈子隆无言的每看一眼外甥女就要叹一口气。 而每次他一叹气,凌苍苍也会跟着叹气。 “唉!”夏老爷最后说:“既然没事,我看大家就各自回房睡觉吧。” “唉!”陈子隆面有愧色,“都是我不好,没把她教好,才会老是发生这种意外,不但愧对我死去的妹妹和妹夫,还有老爷夫人。” “先生言重了。”夏老爷试着安慰他。 “此刻我倒是有个想法。”夏夫人忽然说,但是她并没有马上说明她的想法,而是瞟了一眼低着头的凌苍苍。 “夫人请说。”陈子隆明白她是要说有关外甥女的事,因此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她有什么打算,为了乡里的平静和谐,他绝对支持。 “唉!”夏夫人先叹口气后才继续说:“你们大家也都知道的,自从苍苍来到咱们夏家庄,我就把她当成自己亲生女儿一样绝无二心,我对她的了解就跟我自己生的其他四个女儿一样多,苍苍个性温柔婉约、知书达礼,可就是心眼死了点,就算大家管得住今天,也拦不了明天,我看,咱们还是让她去吧!” 凌苍苍立即抬起头,先感激的看了一眼夏夫人,然后再期待的看着舅舅。 众人一听夏夫人这么说,莫不大喜过望的彼此看来看去,当然,他们也都觉得凌苍苍其实真的内外皆美,在以前众人只要能看她一眼晚上便能作个好梦,可是自从她的未婚夫死了后,渐渐的只要一碰到她,就会作恶梦。 日子本来就已经够苦了,排开朝廷和流寇的压力,现在又加上鞑子的威胁,老天爷如果真有眼睛,就不该再增加他们的负担。 “夫人,这……好吗?”夏老爷多多少少也会觉得左右为难,这样的时局还让她一个姑娘家出去冒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枉顾人命呢! “我当然不会让她一个人去。”夏夫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遂很快的接话,“我们可以派几个壮丁护送她过去。” 厅里厅外的众人一听见夏夫人这么说,忍不住打起颤来,就怕自己会被点到名。 “这倒是个办法。”夏老爷点头赞同。 “我怎么好意思让大家这么劳师动众呢?我看我们舅甥两人自个去就好。” “先生,您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年龄和体力,还不如让那些壮丁护送,才好早去早回。周管事,明儿个让你好好的选派几个人。” “是!”周管事这下头大了,因为不管选谁都会使人觉得内疚。 夏家庄的家丁们已经讨论出一个结果,他们决定用抽签来定死生,并且还把后事交代清楚。 抽到签王的有张能、王同、李则、方大四个人,临行前夏家庄的众仆役们为他们办个饯别会。 而凌苍苍的新任丫环阿莞也在其中。她那日看见喜哭得淅沥哗啦,便上前询问,才得知原来见喜不想和凌苍苍去冒险,遂自告奋勇的要和她换工作,见喜虽也不甚喜欢阿莞原本在厨房的工作,但这总比路途迢遥来得好,便答应。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张能突然豪气万千的念出千古名句。 “好!说的好!有学问!让咱们为张能干一杯!”周管事情不自禁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喝完那坛酒后,众人躺的躺、倒的倒,周管事眼眶微湿的对那四个家丁说:“你们四个放心,若是真的有个万一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的照料你们的身后事。” “谢谢!”四人一起向周管事行礼。 周管事继续说:“从此以后乡亲们绝对都会敬重你们四位好汉,相信你们也都明白,这一趟出去前途难卜,可是无论如何你们也都要秉持着忠义的原则,就算是会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好好的保护凌小姐,知道吗?” “知道!”四人充满豪情壮志的大声回答,令众人感动不已。 终于到了凌苍苍要出发的时候,一大清早,周管事便领着那四位家丁先到庙里烧香请菩萨保佑,随后这六个人的队伍便让迤逦至城外的乡亲们夹道送行,每个人的心中都亦喜亦悲。 “等一下!苍苍,等一下!”夏家的三位小姐坐着马车追来。 凌苍苍掀开车帘,“淑吉、淑祥、淑如,怎么了?” 夏淑吉代表发言地将她们姐妹绣的香包递给她,“这是平安符,我们已拿去过香了,希望菩萨能保佑你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苍姐姐,祝你一路顺风。”夏淑祥和夏淑如异口同声地说。 夏家庄对她的情已不只是恩,尚还有许多感情,凌苍苍在她们三姐妹的眼神关注中,相对亦难舍。 轻轻挥一挥衣袖,马车辘辘的向前驶去,轮下扬起的迷漫烟尘滚滚,许多石子高高低低的被轧跳起来。 “哎唷!”一位拉着一头驴要进县城的村夫正与他们相错而过,突然被石子打到太阳x,血都还没流淌下来,人就昏倒在地。 围观的乡亲们看看地上的村夫,再看看远去的车马,幸与不幸其实是很绝对的,别人的不幸,绝对是自己的幸运。 第二章 忽然之间,杀声震天嘎响,荡得仿佛江面也烟波浩荡起来。 刚从长江北岸上了渡船的豪格与袁德芳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豪格和袁德芳纷纷出口问。 “水寇又出来抢劫了。”船家把船慢慢的划离原本的航道,边划还边引颈张望,“真是的,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局,出门居然还带着姑娘,让姑娘穿得那么漂亮,这不是摆明了自己是头肥羊嘛!” 豪格鹰隼一般的好眼力看见那姑娘不但穿得漂亮,而且美得像天仙,这一路由北到南他看过不少汉人佳丽,可是没有一个比得上她,不由得,他看得忘我。 “喂!船家,你就这么绕过去,不打算去帮忙?”袁德芳瞪着船家。 “别开玩笑了,我有几条命呀?能让我逃过这一劫就已经够谢天谢地了!” 袁德芳闻言皱眉,但他也看得出来船家身子薄弱,确实很难抵抗那些水寇。 他估量一下那四条船的水寇少说也有三、四十人,他门正围着的那两条船,船上的人马看起来应该是一路的,船上有马车和四个家丁与姑娘,而那两位船家一看水寇众多,已经跳船游去对岸逃命,留下船客在抵抗。不过短时间内应该还不会有危险,因为他看得出来目前水寇只是在戏弄他们。 “豪格,我看……” 袁德芳正想叫他一起去救人,然而习惯调兵遣将发号施令的豪格马上命令船家将船调转方向。 “船家,把船划过去。” “划过去?!”船家瞠目结舌,“我……我才不要,我们一家子就靠这渡口过活,惹恼了他们,怎么过日子?” “原来你们跟他们勾结?”袁德芳恍然大悟。 “什么勾结?说得这么难听!”船家面有愧色但义正词严的辩解,“我们只是互不侵犯而已。要不是那群人自己招摇过市,惹得他们觊觎,我们也会好好的将他们送到对岸。瞧,那艘船的船家老高也不用跳下水,你以为这么宽的江面,要活着游到岸边是一件容易的事吗?” “啊!”的一声尖叫,然后“噗通!”一声,有一个家丁落水。 看来水寇已经玩够了,要开始杀劫。豪格与袁德芳对望一眼,很有默契的一起抄起随身用品和武器,向水中一跳,游过去救人。 王同是第一个被打落水的,其他三人互看了看,还是认为保护小姐要紧,于是抛下那一船的东西,抓着桨挡在凌苍苍前面,拼命朝那群笑得狂妄而狰狞的水寇乱挥一通,有时打到一两个喽罗,“噗通!”的一声,也让他们落水。 但是水寇是靠水吃饭的,这一掉入水里,便再游到他们的船边,手一搭眼看就要爬上船。 阿莞一看有危险,便马上抢下凌苍苍头上的金簪子,谁的手一按上船边,她就给他狠狠的一戳,毫不留情。 被她戳中的水寇手背直冒鲜血,痛得哇哇大叫,在水里载沉载浮。 “啐!你这臭娘们!待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哼!你这个龟孙子王八蛋,现在我就让你留在水里当你爸爸的王八吧。”阿莞拿起一根长篙,把那受伤的水寇抵入水中。 凌苍苍见情况危急,大家都是同一条船,就只有她呆呆的站着,于是她也效法阿莞搬起一枝篙,往水里东戳西戳。 这船上三另两女一时之间有了防备器具,没让水寇靠近。 但是没多久那群水寇仗着人多势众,纷纷跳下水,一群人如水鬼似的在船底摇晃着船,把船给摇翻了。 张能在水里大叫,“方大,保护凌小姐!李则,我们拚了!” 阿莞心想,幸好她会游泳!于是她在水面上认清方向后,往水底一潜,一边游一边趁水寇没在意时,东戳这个人的肚子,西戳那个人的背上时之间也解决不少个水寇。 待阿莞浮出水面来换气时,突然一个水寇狰狞的笑着,拿刀朝她劈来。 此时豪格和袁德芳正好游到这里。 豪格很担心那个他此生仅见的美女的安危,眼尾一瞄见浮出水面的小姐头快挨到那柄银刀,一时情急,手便在袁德芳的背上一压,腰一扭,整个人像鲤鱼跃龙门那般飞旋起来,朝那个劈刀的水寇打去。 那个水寇惨叫一声,直捂着手臂。 “谢谢……”阿莞吸口气勉强的说。 豪格礼貌的点个头。 “哎呀!放开我!”此时凌苍苍正被一个水寇揪着衣颌往船舱拉。 豪格抬头一看,见凌苍苍有危险,于是飞快游过去。 本来负责保护她的方大被水寇狠敲一记后脑勺,此刻正脸朝下的飘在水上,殷红的血y流满他的头。豪格快速将方大拖上岸,接着马上再跳入水中,然后手一撑的跳到船上,其他水寇见状纷纷上前,他一个扫腿,水寇们一时不察,一个个落水。 凌苍苍被坏人改由后面抱住,完全无法挣脱,为求保命,她急中生智想起自己头上尚有一支玉簪,于是拔下来往后面用力上剌。 豪格抓住揪着凌苍苍的那个水寇的脖子,手指一使劲,像鹰爪一样拧断那人的脖子,他双手扶着她的肩膀,正想轻柔的说些安慰的话时,蓦地,大腿偏根部处传来刺痛。 刹那间,他全身一僵,低头一见不是命根子遭殃便大大的松口气,但紧接而来的是腾腾的怒气,这蠢女人是瞎了眼吗!他好歹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居然……还好没命中要害! 凌苍苍知道她刺中对方,而本来钳制她的力量也消失,于是她急忙的跳开并回头观望,但却差点被眼前的巨人给吓到。 他是那么高大壮硕,浓眉大眼的,腮帮子上的胡子一根根的竖立,吓得她赶忙往下看去,看见他身上的衣衫紧紧服贴,清楚的勾勒出他的肌r纹理,她忘了羞愧的看向他的下腹部,只见她的玉簪c在那里。 至于刚才被豪格当成r垫借力的袁德芳,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喝了几口江水。当他看见豪格占住一条船,于是也跟着跳上船。 “豪格,你……”袁德芳看见他下腹部的血渍时一愣,他犹豫的比了一下凌苍苍,“她?” 豪格咬着牙点头。 袁德芳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还好没命中要害,但也没关系,因为你身强体壮。”他自认为幽默的说,又对凌苍苍道:“姑娘,你不要害怕,我们两个是来帮你们的。你先在这里躲好。”语毕抄起一支长篙,便向一干水寇横扫过去。 凌苍苍见他身手不凡,颇有一夫当关的能耐,再看向那个巨人,他已将玉簪拔起,眼见伤口血流如注,她忽然觉得天地开始旋转。 见她脸色突然发白,且脚步不稳,豪格大吼,“你敢给我昏倒就试试看!”他来势汹汹的向她近,“你怎么不在刺我的时候昏倒?”说完他伸手到她的裙子底下,她都还没来得及尖叫,他便从她的裙摆撕下一条布条缠在伤口上,边缠还边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这一细看,他才终于明白何谓雪肤花貌参差是,又何谓双眸璀璨若星,他完全被她所吸引,直盯着她发呆。 不知不觉的抬起手,黝黑而充满力量的手指轻触一下她的脸颊,那样不可思议的细腻触感,比利刃划过他皮r的感觉还要犀利的窜过他的背,他骇然已极的突然站起来,抄起一根长篙将之折成两截,专心对付侥幸活着的水寇。 凌苍苍看着那个巨人左隔右打,两根竹竿在他手中成了可以削金断玉的宝刀,水寇像一盘散沙的尽往水里掉,激起阵阵水花,她看他神勇的双臂挥舞,不禁痴了,她从来没见过,也无法想象世上竟有如此神力的人。 终于一切的呼叫呐喊声平息下来,水寇四散逃逸,袁德芳伸长竹篙引阿莞靠近船,然后再拉她起来。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她赶紧询问主子。 凌苍苍点点头,颤声问:“其他人呢?张能还有方大他们呢?”语毕,她虚弱无力的来到船边张望。 “小姐……”阿莞想劝她别费事找了。 此时死在水里的张能仰着一张凄惨的血脸飘过船边,凌苍苍咽下倏然涌上喉咙的酸水,弯下身想将张能拖到船上。 “阿莞,快点过来帮我一下。” “小姐,你要干么?” “总不能让他们这样东飘西荡,我们应该把他们带到岸上好好安葬。” 豪格和袁德芳见水寇已散,正要将船渡过江,张能的遗体却越离越远,凌苍苍急得眼泪扑簌簌直掉。 “等一下!等一下!”她哭喊着。 阿莞见状扯着袁德芳,“等一下!” “搞什么鬼?”豪格也听到凌苍苍的哭喊,但因下腹部的疼痛而显得很不耐烦。 “那些家丁们,”阿莞对袁德芳解释,“我家小姐说不能让他们留在这里喂王八,要把他们捞起来。” “死都死了,还捞什么捞?”豪格嘀嘀咕咕的说,只想赶快上岸去检查伤口。 他真是倒霉得有够彻底,被罢了王位不说,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被人刺伤,就算她长得再美,他只要一想起自己的遭遇,便一肚子火。 撇头一瞧,却见凌苍苍为了要捞张能而又再度掉入水中,他一个跃身跟着飞身入水,把她娇柔的身子拉到自己身上靠着,“他是你的谁呀?这么卖命!” 凌苍苍幽怨的瞅着他,“他们为我而死于非命,难道我不该做点什么吗?”说完,在豪格怀中挣扎着要转身去拉张能。 豪格说什么也不再放开她,直把她弄上船。 “你就乖乖待在船上吧,我们会负责把他们找齐的。”袁德芳只好如此承诺。 “谢谢。”凌苍苍感激的道,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半个身体还在水里,双手则贴放在她大腿上,要她坐好的豪格。 她是那样的楚楚可怜啊!豪格心里有个念头浮起——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甚至抛头颅洒热血! “你给我好好的坐在船中央,不准乱动,听到了没有!”他大声说完,马上转头对阿莞命令,“你!黑脸的!给我把你的主子看好,别让她再掉到水里去。” “主子是我自己的,用得着你说吗?”转过身,阿莞忿忿不平的喃喃自语,“居然叫我黑脸的?也不看看他自己的脸还比我黑呢!”她走到凌苍苍旁边,注意到她的脸色有如槁木死灰,不禁忧虑的问:“小姐,你没事吧?” 缓缓的,凌苍苍摇摇头,“唉!又有那么多人因我而死于非命。” “哎啊!这倒提醒我了,小姐,现在没人护送,我们是不是该往回走?反正我们连一半的路途都还没走到呢!” 凌苍苍抬头凝望北方,毅然决然的说:“我还是要去。阿莞,你回去吧,免得又被我给克死。” “这我倒不担心,我是个女人。” 潜入江水中的豪格和袁德芳不一会儿便将三位家丁的遗体全抛上船,就只有王同因较早落水,恐怕已经飘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哇!这两位大侠实在厉害。”尽管阿莞很怕豪格,但是她还是考虑到他的好处,便对凌苍苍耳语,“小姐,这两位大侠武功这么厉害,我们可以拜托他们,或许他们愿意护送我们。” 凌苍苍想了想叹了口气,“唉!我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啊?”阿莞脑筋一转就了解她的意思,“唔。” 豪格和袁德芳合力将船划到岸边,并且找一块视野不错的空地,挖了三个d埋那三位忠心护主的家丁。 在他们挖土的时候,凌苍苍也不肯闲着,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小刀,在木板上刻他们的名字。豪格想制止她,因为她的手指被木屑给刺伤,可是她很坚持,美丽的脸上写满固执,这不但让豪格打心底佩服她,也因此勾起他满心的占有欲。 袁德芳一看他的眼神,便明白那代表什么意思,于是警告他,“豪格,汉人的江南佳丽可不比北方女子,你若真是个男子汉,就不要对她有任何非份之想,否则那会伤到她。” “我会伤害到她?我身上这个伤你怎么解释?我连她的手都还没碰到呢!” “幸亏刺伤你的人是她,要是换成你那些红粉知己,我看你早就将她们撵走,好图个六根清静。”豪格是个多情的人,凡是喜欢他或和他有过露水姻缘的女人,他都会好好善待,不管她们如何争风吃醋,他都能忍着不发作。 豪格已自己检查过伤势,虽然凌苍苍刺得很接近他的命根子,但一切都无大碍。他自负的将双臂在胸前交握,“我那些红粉知己才不会傻到妄想要刺杀我。”接着他邪气的说:“不过说她们舍不得会更正确一点” 袁德芳认识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一向是个好勇士,也是个好将帅,只要他下定决心,绝对攻无不克。 豪格看他那么为凌苍苍担忧,便问:“德芳,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也看上她?” “如果我说是,你就会打消要她的念头吗?” 豪格毫不迟疑的说:“我不会打消这个念头,但是我希望你打消那个念头。” 袁德芳早就知道他会说这种答案,此刻的他心中充满矛盾,就算他早认定豪格是他的生死至交,可是毕竟他是异族,难道要眼睁睁看他强占汉家的好姑娘? 见凌苍苍刻好木碑立在坟前,袁德芳对他开口,“好了,别再说了,我们去钓鱼,好准备晚饭。” “凌小姐,你们打算何去何从?需不需要我们送你们一程?”袁德芳一边生火一边问。 “真的……”阿莞高兴的轻呼。 “阿莞,”凌苍苍轻喝一声,然后才温婉的谢绝他的好意,“袁大侠,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在意到你们是打北方来的,而我们是要去北京,所以不敢麻烦你们。” 袁德芳看了豪格一眼,明白就算真的很麻烦,他一定也会跟着往北走。“你们去北京干么?现在局势很不稳定,我觉得你还是待在苏州比较好。” “小姐你看,人家袁大侠也是这么说,我们就回去吧。” 豪格一言不发的等着她的反应,并跟自己说,假如她只因旁人两三句话而改变主意,就表示她毫无胆识,那便不适合他,他会顺了德芳的意思,不去招惹她。 凌苍苍果断的摇头,“不行,无论如何,我必须先把这件事完成。” 阿莞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哈!豪格热切的看着凌苍苍,看来这江南美女注定要属于他。 “什么事那么重要?”袁德芳好奇的问。 “我们家小姐到北京是为了把她的父亲迁葬回江南。”阿莞代为回答。 “又何必急在这一时!或许将来可以由你的夫婿代劳。” 豪格瞪了他一眼,气他还一直想把她劝回家。 凌苍苍浅浅一笑,“我不可能再嫁人了。” “原来你已经嫁过人了?”袁德芳观了豪格一眼,这下他不能再动歪脑筋了巴! “才没有,我们那位短命的姑爷,在提亲之前就死了,所以小姐不能算是嫁过人。”阿莞多嘴的解释。 凌苍苍来不及阻止,便叹了一口气。 “喔,是这样啊?不过凌小姐,你也不一定非得急在这一时半刻……” 豪格不让袁德芳再继续说服她,他只想早点娶得美娇娘,于是说:“干脆你嫁给我,我可以陪你到北京,你的安危就是我的责任。” 凌苍苍一听,心猛地一跳,这人说话怎么这么直接?也不想想她是个女孩子,“豪大侠,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她小声的婉拒。 豪格没料到她居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他,“你是看不起我是不是?” “当然不是,我不想也害你死于非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嫁给你的话,那就是恩将仇报了。” “这又是什么歪理?”豪格哑然失笑。 袁德芳也觉得很莫名其一妙,“凌小姐,你怎么会这么说呢?”他虽不喜欢豪格一看见美女便想占为己有的个性,但他真的很好奇她为何这样说? “唉!我是个不祥之人,只要在我身边的男人,都会发生不幸的意外。”凌苍苍怅然的说。 “哈!哈!哈!”豪格大笑三声,“这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用这个理由拒绝我,你想我会接受吗?”他眼神和语气很坚定,不容人置喙,“你放心,就算真的有人会被你吓得退避三舍,不过那人绝对不会是我,我要定你了。” 他把手上的木柴往地上一戳,用以表示他的决心。而那根木柴竟然非常巧的打到一颗石头,那颗石头弹进火堆里,接着又溅起一堆火花撒向豪格。 本来豪格反s性的要躲开,可是凌苍苍不知道他能躲开,于是不想他遭殃的她便推了他一把。这一把把他给推得躺在地上,而她也顺势偎进他怀里。 好吧,原以为这下子没事了,谁知道豪格的长脚落地时,居然去敲到一根烧着火的木柴,那根木柴以极为精准的角度,眼看着就要落到凌苍苍的背上。 在那瞬间的片刻里,袁德芳只来得及捡起手边的石头,打得那根木柴偏离角度,就这样,木柴上的木届和火星直直掉落,落在豪格的脸上。 凌苍苍看他的胡须里红星点点,而头上的布巾则有白烟袅袅,便奋不顾身的拍打火花,豪格用力地把她推到一边,正想要把脸埋进泥土里灭火时,袁德芳已提着一桶水由他头上浇下。 有惊无险,豪格直瞪着凌苍苍。 “唉!我就说了,我是个不祥之人,你看,这不就应验了吗?” 袁德芳解开豪格的布巾,检查他的头,幸好只有轻微的烫伤,但是他的胡子却被烧得很难看。 “我没事的。”豪格气归气,但是想到她刚才是用手帮他灭火,便很担心的走过去,硬拉起她藏在袖口里的手,“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现在你可明白,为什么我说不能嫁人了吧。” 豪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笑话!这只是很寻常的意外而已。”接过袁德芳递给他的药膏,轻轻的抹在她的手心上。 “唉!”凌苍苍悲天悯人的又叹口气。 “这种小事也想吓倒我?我豪格岂是这么没用的人?你就等着当我的妃子吧!” “呃?妃子?”凌苍苍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难道他是皇族贵胄?疑惑的抬起头看他,这才发现他那半月头,“你……你不是汉人?!”她说着还张口结舌的向后退两步。 看她的眼神好像他是洪水猛兽一样,豪格大声说道:“没错!我就是大清朝的肃亲王,统领正黄、镶黄两旗。”他霸道的宣布,“告诉你,我要定你了!” 第三章 “可是豪格,你忘了你已经不再是亲王了。”袁德芳故意大声的说。 豪格把袁德芳推到一边去,咬牙切齿的责问:“你有 第 1 部分 欲望文 第 2 部分 官人别跑! 作者:肉书屋 第 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豪格把袁德芳推到一边去,咬牙切齿的责问:“你有必要一定要在这个时候扯我的后腿吗?” 袁德芳耸耸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一向不太会说谎话。” “我没叫你说谎,我只要你闭嘴!” “豪格,亏你三国、水浒传读得那么仔细,”袁德芳难得摆出严肃的表情,有点警告意味的说:“你不觉得你这样的一厢情愿,跟强抢民女的土匪有什么两样。” 他浓眉一拧,“不然你说要怎么样,才算光明正大?” “依照我们汉人的习俗,你得先去她家提亲。” “你真当我是白痴,故意说这种话为难,你说我用什么身份去她家提亲?我们两族还在长城里外打仗,我这一去,岂不当活靶子吗?” “好吧,要不然,你至少也要像个君子,很有体貌的跟她求婚,并得到她的欣然允诺才行。” 豪格两手擦腰,想他一生戎马,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求那档子事,只是他忙里偷闲听江湖说书的来逗乐的消遣。 “怎么了,有困难?”袁德芳故意用嘲弄的口吻说,“你看这就是胡汉两族进化程度的差异所在。” “你说什么?”豪格一把抓住他的前襟,“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个野蛮人?” “野蛮倒不野蛮,就是粗鲁不文雅了些。”袁德芳面色从容的把他的熊掌拿开,“当然,这也怪不得你,因为你从小跟着你爷爷、爹爹学武功韬略,习的是孙子兵法,精的是强取豪夺,无论是贵胄之女,还是平民之女,对你来说都只是战利品,得到了之后便往屋内一摆,闲着没事唤来一夜宠幸,任何红粉知己一律叫喂,连名字都省得记去,还不如你胯下的坐骑。” 这番话说得豪格尴尬万分,“我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糟吗?” “不糟,不糟,至少你不会打女人。 “啐!恃强凌弱,胜之不武。” “既然你都晓得这么说,何苦一定要见猎心喜,又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是欺负人家孤苦伶仃吗?” “我……”豪格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干瞪眼,觑着一旁凌苍苍敛眉沉思的脸庞,看她的反应。 今夕何夕,见此美人,奈何美人碰不得! 就为了不落袁德芳的口实,说他趁人之危,他宁可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去。 “哼!算了,谁稀罕你们汉人女子,美则美矣,弱不禁风,中看不中用!” 既然保护凌苍苍清白的目的已经达到,袁德芳就不跟他争论那个“用”字,脸上挂着浅浅的胜利笑容,跟在豪格后面回去围着营火。 豪格这日可识趣多了,没再紧挨在凌苍苍旁边,而是远远地坐到对面去,使劲咀嚼鲜嫩多汁的烤鱼。 “小姐,你怎么不吃?这鱼r挺好吃的,只是有一点点泥水味而已。”阿莞饿得已经吃完一条鱼,却见凌苍苍手中的烤鱼依然完好。 “唉!!我只是想,王同一直没能捞上来……” 袁德芳安慰她,“凌小姐,人各有命,想开一点,说不定在下游有善心人士帮他收了安葬。也许他其实没大碍,自个儿从哪个地方逃上岸了。” 凌苍苍闻言,若有所悟的抬起头看他,眨眨眼后说:“呃,你说的挺有道理,我刚刚都没有想到那种可能性。”于是朝他感谢的浅浅一笑。 豪格看她对着袁德芳微笑,闷闷不乐的咬了一大口鱼r。 袁德芳没空理他,继续对凌苍苍说:“快点吃吧,冷了味道就不好了。” 凌苍苍反而将鱼放下,“这样我更不敢吃了。” “为什么?” “因为刚才我想到万一这只鱼吃了那些贼人的r,若是我把他们也吃进肚子,光一想到那些贼人在我肚子里,就让我觉得很恶心。” 袁德芳一时答不上话来,并且也对刚刚吃下肚的鱼r开始有了异样的感觉。 “恶——呃——”豪格掐着自己的脖子,双瞳爆突且满脸通红,好像被魔神附身了般,其实他是被鱼骨噎住。 凌苍苍自然又把豪格的悲惨归咎于自己,以为他难逃呜呼哀哉的结果。 袁德芳一直等到豪格看起来像是快不行了,才出掌帮他震出那块鱼骨。 “小姐,我觉得你想太多了。”阿莞又把她手上的那条鱼吃得干干净净,而且还一副吮指回味无穷的样子,觉得自己尚未得到饱足,于是便向凌苍苍建议,“小姐,你真的不吃吗?那么给我吃好了,等我吃饱了去那边林子里采些果子给你。” “这鱼r真的好吃?”凌苍苍看了眼鱼便递给阿莞,“你拿去吃吧,但你不必急在这个时候采果子,明早天亮了再去。”说完后仍将全副精神放在豪格身上。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强壮的男人。以前总是听人说满人个个身高八尺,力大如牛,两臂一扭便可以把人给拦腰折断;又听说满人长得一脸横向,得眼睛只剩两条缝,从细缝中透出来的寒光就连长白山上的大老虎看了都要怕。然而再怎么强壮,终究只不过是个男人,即使他是满洲勇士,还是有他脆弱而不堪一击的一面,好似现在。 终于,梗在豪格喉咙裹不上不下的鱼骨被喷吐出来,s进火堆里,又激起一团火花飞迸。站直身的豪格,眼光勾勾的瞪着凌苍苍,就算他们之间尚有一段距离,她依然能感受他眼中有着炽热的火焰。 她努力的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的走向他。 豪格看她蛮腰纤细,莲步轻移,好似天女下凡般,他不禁感到乍喜还惊。 “你是不是想娶我?”她说。 豪格一时之间竟感到手足无措而回头看了眼他的好兄弟,而袁德芳也没有比他镇定到哪儿去。 “凌小姐,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问他是不是真的想娶我。” “哈!”豪格感觉得出来幸运之神是站在他这边的。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愿意嫁他。” “哈、哈!”豪格得意扬扬的说:“你自费神了,人家姑娘就是想嫁给我!” “凌小姐,你是在开玩笑吧!” “这种事怎么开玩笑?” “德芳,你现在还有什么把戏,尽管使出来吧!” “这……阿莞姑娘,你好歹劝一下你家小姐,这婚姻大事岂可儿戏?” 阿莞又吃完一条鱼,吮了吮指头,抬起脸问他,“你是真的担心我家小姐,还是担心你家王爷?” “基本上我跟他是朋友,以兄弟相称,因此他不是我的王爷,再者我已经说过他不再是王爷了。” 阿莞不耐烦的挥挥手,“你的废话还真多。” “德芳,你就给我好好看着,为了逐鹿中原,不出半年,他们一定会再请我回去当王的。”豪格很笃定的以食指指着袁德芳,接着又趾高气扬的睨着凌苍苍说:“如果你讨我欢喜,我绝对不会亏待你,可是我必须先警告你,你可别妄想要得到福晋的封号。不过,如果你真的非常让我欢喜,我倒是可以想办法封你为侧福晋。” 凌苍苍笑盈盈的说:“你放心,我不要名份,我只求跟你拜堂成亲,和你有夫妻之实就可以了。” “哈!哈!哈!”豪格的心中真有说不出的畅意。 袁德芳真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因为她怎么看也不像是迷恋上豪格的样子,但也不像对荣华富贵有所憧憬,然而在她清澈的眼神中,却又好像有些算计 “凌小姐,你当真……” 凌苍苍向他微笑并欠身道:“袁公子,请你千万别为我担忧,记不记得你刚才不是说了人各有命,我只不过是借机稍尽我的天命而已。” “哈!哈!哈!”豪格听得更是开怀畅快。“听见了没,我是她的天命。” 袁德芳却是劳心悄兮,“值得吗?” “当然!”凌苍苍笑容不改,“如此一来,我此生才算有价值,我也能无憾了,而且我想我的族人一定也会以我为荣。” 她这样说实在很容易让人误会她是个趋炎附势、毫无节c观念的女人。 阿莞拉拉袁德芳的袖子说:“公子爷,看来你们完全不把我家小姐说过的话当真。” “此话怎讲?” “你忘了我家小姐命底克父带克夫,不过,”阿莞摇摇头,一副老学究的说:“依我看来,她倒是有办法克尽天下的男人。” “啊?”袁德芳稍微会意。 “所以如果你真担心的话,还是为你的朋友担心吧。” “阿莞!”凌苍苍轻喝,怕阿莞说多了,会让豪格起戒心,而坏了她为国家社稷铲除敌阵大将的计划。 袁德芳终于从头到尾融会贯通,指着还一脸得意忘形的豪格,“哈!哈!哈!还真以为人家美人儿爱你呢,原来是想要克死你,给咱们大明少一个敌人!” “唉!袁公子,你不也是汉人,你实在不应该说破我的计划。” 袁德芳好像被人指着鼻子骂汉j一样,脸别扭的抽搐一下。 “笑话!克什么克?我额娘外家有个名满呼伦贝尔的萨满格格,就算死国的鬼阿哥来拘,也得先问她行不行!” “萨满格格是谁?”凌苍苍不解的问。 “就是灵媒啦!”豪格得意的抬高下巴。 “喔。”她轻应一声,但不管如何,她听得出来他不怕被克,于是巧笑倩兮的说:“既然你不怕被克,那我们现在就成亲吧。” “现在?”豪格看看她,又看看四下漆黑一片,只有虫唧夜鸦啼,“这里?” “是啊,我们人在野外,就只好因陋就简,星月为证,你的心意为聘,他们两人为媒,还有虫鱼鸟兽为佳宾……”忽然想起殉职的家丁,“当然还有张能、李则、方大,至于王同我就当作还活着。”她仰起芙蓉脸笑盈盈的对豪格说:“我们就地成婚吧。” 没有人见过如此猴急的新娘。 “一拜天地。”凌苍苍还自个儿大喊。 “二拜高堂……高堂……”这里哪来的高堂给他们拜?不过她马上想到解决的方法,“既然你是鞑子,我们朝北边拜应该就不会错。”于是又拉着豪格转身朝北方拜。 至此袁德芳终于明白她是认真的,因为她还口口声声称豪格鞑子,这可是一种很难听且带点恨意的称呼,所以她不可能是因为爱他才嫁他,然而她真的以为只要嫁给豪格,就可以让他早死早超生吗? “怪力乱神,真是迷信!”袁德芳不禁嗤之以鼻。 “公子爷,你不要铁齿不信邪,男人一靠近我家小姐,很难不发生意外的。”阿莞说。 袁德芳还是不信,仍是为凌苍苍的终身担忧。但这或许也没啥好担忧的,他知道豪格虽然不会宠女人,但倒也不是个不会怜香惜玉的男人,而看着豪格这个剽悍的女真英雄,这么被凌苍苍带着拜堂,却也新鲜有趣。 “夫妻交拜——送入d房。”凌苍苍还真煞有介事的四处张望哪里有适合欢好的花间草丛。 豪格虽然参加过许多喜宴,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汉人的拜堂方式,所以脑袋被转得嗡嗡作响,整个人如没魂似的被她牵着走。 “唉,公子爷,你瞧他才刚成了我家的姑爷就已经魂不守舍了,唉!休矣,休矣。” 袁德芳还是不相信像豪格这么一个又勇猛、又固执的男人,会被一个娇滴滴的小女人的八字给害死,他若真会死,早在许多次战役中阵亡了,哪还能活到现在? “你真的不打算救他?”阿莞再次好心的提醒,“要不然等他们‘砰砰’完了后,就真的来不及了。” 饶是袁德芳如此身经百战的男人,听见一个小姑娘说出这种话,也不禁要觉得别扭。 “你懂得倒是挺多的。” “我看到的更多。” “啥!” 她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袁德芳无言口以对。 “这又没什么。”阿莞一点都不以为意的说,“其实我本来不是小姐的丫环,而是在厨房里做杂役的丫头,什么猫狗猪牛,一大伙儿就在后院里办起事来,还有一到半夜呀……嘻!不说了,那种事情说来还让人怪害臊的,哪天要是让嬷嬷知道我知道的话,肯定讨来一顿挨打。” 袁德芳虽然有在听,但他现在比较关切的是走进树林的那对新人,真的要让他们完成彼此的心愿? 然而无论凌苍苍的原始动机究竟为何,总之她是心甘情愿,在这种情况下凭什么去拆人家的姻缘? 阿莞继续说:“虽然我不是小姐的贴身丫鬓,可是我一向最喜欢的就是小姐,我真的觉得她是个标准的好小姐,不但美得像仙女,连心肠也跟菩萨一样。 “若要说她带克,不如说那些男人福浅命薄,一遇到她就该糟,就像妖魔鬼怪一遇到天师也要现形逃命一样。不过,”阿莞一时说得尽兴,用力的拍了一下袁德芳的背,“他看起来挺强壮的,希望可以逢凶化吉,让我们家小姐的下半生幸福美满。” 那是一棵桃树,正确来说是一片桃花园中的一棵桃树。 这时节一树桃花千朵红,豪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傻愣愣的走到这里来,然而在他回神后,扑鼻的芬芳让他注意到花影暗香的她似真似幻站立当中。 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际,无论刚才江边拜天拜地算不算数,她都是他的。箭及履及的将她抱满怀,那纤腰果然不盈一握,拇指正抵住她的茹房下沿承受柔软的重量和引爆甜蜜的欲望。 在他用他的体温熨贴她的娇躯时,又热又酥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娇弱无力而站不住脚,依偎在他的臂弯里,她又不由自主的轻轻嘤咛一声,引来他的双唇占据她的兰麝细香和喘息。 “啊……” “对!就是像这样把嘴张开。”他一手捧住她的后脑勺以加深这个吻,一手则继续在她的腰间留守。 “喔……” 他疯狂的吻着她的香腮粉颈,然后又回到她不自觉等待着的朱唇,他的大手慢慢游移到她的胸前,隔着衣衫罩着她的茹房。 “嗯……” 他的大手像是会变把戏一样,解去她的腰带,伸进衣领握住她一方浑圆,掌心因持刀而生的厚茧摩掌那上头的珠圆玉润,销魂蚀骨般的感觉使她顿时忘了一切,唯一仅存的是放纵灵魂。 他抬起头来,无比轻柔的低语,“美人啊美人,我爱你。”语毕把她放倒,浑然不觉他的高大身躯,撞得一树桃花零零落落,花瓣遍洒露深浓。 当他悬在她的上方,粉嫩的花瓣如微雨般纷纷坠落,他轻轻吹去落在她眼睑上的花瓣。 他拉开她腰际的系带,她衣衫不整的,连星月都窥得到她胸前那片玉白雪嫩的肌肤。 他已痴醉,无法再守住那即将溃堤的热切欲望,脑海因热血而感觉嗡嗡作响。 “美人儿,我来也!!” 他身体的燥热掺杂一股怪异的灼热刺痛感,他终于警觉。 “哎唷!”凌苍苍攀在他肩膀的手被蜜蜂螫了一下,痛得她轻呼一声。 豪格终于发现有一群蜜蜂怒气腾腾的在他们头上飞舞,有的已飞进他们两人之间,正威胁要攻击凌苍苍的脸。 他急忙拉拢她的衣襟,将她拦腰挟在胁下快跑,没留神的他却踢到一个大蜂巢,惹得护家情切的群蜂更加群情激怒,展开自杀式的疯狂攻势。 为了保护她,豪格边跑边拉下自己的衣衫将她遮住。离开桃花园后蜂群又追了一丈多才鸣金收兵。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袁德芳老远就听见豪格逃命的沉重步伐,紧张的抄起刀械备战。 “呃……”豪格支支吾吾。这种倒霉又丢脸的事,教他这一代英雄从何解释! “我家小姐怎么了?”阿莞也拿了一根木g跑来。 豪格放下凌苍苍,正待要细细帮她检查时,忽然胸口一闷竟晕过去了。 第四章 “豪格!” 袁德芳大喊一声,扑到他身上,发现他除了脉相时强时弱,时急时缓外,却无外伤。 凌苍苍眼见豪格这么大的一个人在自己面前“磅!”一声倒地不起,想到又是自己这带衰的扫把星所致,此时无论他是不是敌人都无所谓了,她跪在豪格旁边,无言的垂泪。 “唉!”阿莞叹了口气,没想到苍苍小姐这么快又要守寡。 袁德芳还是不相信豪格就这样被凌苍苍给克得暴毙,他认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件,于是问:“凌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什么事?”凌苍苍优雅的擦擦眼泪、鼻涕后说:“我也不是很确定。” “没关系,你慢慢想,无论如何总得先找出症结,才好对症下药。” 凌苍苍开始回想并叙述,“一开始他……” 她突然把话吞回去,因为想起他的吻有如翻江倒海。她憋了一会儿后才接着说:“然后他……” 他的手在她的记忆中有如烈火般,挑起她层层的欲望。贝齿轻咬嘴唇一下后,她又说:“接着他……” 豪格的狂爱恣怜已搅乱凌苍苍的思考能力。 “最后……” 唉!袁德芳听她说了半天,还是等于什么也没说,“最后怎样,你总该有个明确的结论吧?” “最后忽然有很多蜜蜂在我们头上飞来飞去,我的手还被螫了一下,接着他就把我抓了跑回来。但他到底是为什么才……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凌苍苍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其实并不愿意他真的死掉。 袁德芳灵光一问,用火把照亮豪格的背部,那儿果然密密麻麻满是肿包。 “哇!我的天啊!”阿莞惊呼,“难怪他会晕死过去。” “他可以救的活吧?”凌苍苍紧紧捏着他的衣服,眼眶含泪的说:“我明白了,他是为了不让我被蜜蜂螫到,才会脱掉衣服,变得这么严重。” “凌小姐,你先别忙着自责,首要之务还是先把那些螫针拔出,以免更为严重。阿莞,你来拿着火把,小心点!可别把他的头给烧了。” 袁德芳拿出贴身一首,以刀尖挑起螫针,而凌苍苍则是用指甲挑,她的针银功夫好到让有些男人想冒死娶回家。她的手细指甲长,果真做得比袁德芳快,约半住香的时间就清除的差不多。数了数,竟有一百多根。 豪格其实并未真的完全失去意识,只是觉得身体仿佛被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而背上则好像被披了块烧着地狱之火的皮革,又灼又痛又僵。 “他……他刚刚好像发出了一些声音!”凌苍苍兴奋的说,“这就表示他不会死,是不是?” 袁德芳安慰她,“放心,祸害遗千年!像他这种人不会那么早死的。” 忽然他也听见豪格哼了一声,猜他也许不满他在美人面前说他坏话,他一向就是这么死要面子。 不自由主的,她嘴角轻轻一撇,随即又担心他到底可不可以撑到天亮,就算只是普通的蜜蜂,这一百多只的毒y也够让一般的庄稼汉子魂归离恨天了。 “袁公子,就这么让他的伤口朝天晾着,不用上点什么药吗?”凌苍苍关切的问。 “这是在让他吸收日月精华。” “喔。”她信以为真。 见她不懂他的幽默,袁德芳开口,“其实,是因为这时候黑天暗地的,上哪儿找草药?我也是一筹莫展。” “我们乡下人倒是有个简单的偏方。”阿莞说。 “什么样的偏方?快说来听听。”凌苍苍和袁德芳异口同声的催促。 “就是撒泡n和涂点泥巴。” “啊?!” “嘿!你们可别瞧不起,我觉得挺有效的,咱们乡下人都这样做。” 袁德芳想了想,最后道:“但试无妨,若要更有什么差池,顶多是臭死他。” 阿莞到江边挖了些泥巴,用一块布提了过来,放在袁德芳面前说:“喏!n吧!” 袁德芳杵着,不但脸红了,而且毫无n意,他尴尬万分的说:“你们一定要站在这里吗!可不可以请你们先到那棵树后面回避。” “喔!”凌苍苍羞红了脸拉着阿莞走开。 阿莞却边走边笑说:“他还希罕呢!” “阿莞!” 过了许久后,凌苍苍率先捺不住性子的小声问阿莞,“怎么这么久?” 阿莞耸耸肩说:“这我可就不清楚了,但是上回我在柴房偷看到新来的厨娘跟钉马蹄的铁匠‘砰砰’,倒比袁公子撒泡n还快。” “‘砰砰’是什么?”她不解的问。 “‘砰砰’就是……”阿莞眯眼笑着顶了顶她的肩膀,“你刚刚跟姑爷被蜜蜂追着跑之前做的事呀!” “我们没……”凌苍苍的脸热烫得说不出话来。 阿莞忍不住好奇的问:“你们还没有做啊?” “有,我们……”她满脑子都是桃花舞春风的景象,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阿莞愈来愈好奇,“小姐,你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吗?要不要我现在告诉你?” “真不知羞啊!亏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凌苍苍含羞带嗔的道。 “唉!这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又不是我自愿的,我的生活环境就是这样啊。其实我宁可陪小姐们在房里绣鸳鸯枕头,也不想在柴房偷打盹时不小心撞见野鸳鸯‘砰砰’。我可是很无辜的。” “原来如此,这倒是情有可原。” “就是说嘛,所以要不要我教你?虽然我称不上精通,但至少已看过不少,这就叫做经验缺乏,可是知识丰富。” 凌苍苍低下头嗫嚅的说:“不用了,当年在韩家决定要下聘时,我娘和夏夫人就先给我看过春宫图了。” “原来如此。”阿莞顿了一下,锲而不舍的又问:“那你跟他到底……” “凌小姐!阿莞姑娘!你们快来呀!” 一听见袁德芳焦虑的大喊,她们情急的跑过去,只见豪格被火光照得像魑魅魍魉一样,吓了她们一跳。 “他……他……变成鬼啦?!”阿莞紧紧的抱住凌苍苍,有一半是想要保护她,另一半则是因为害怕。 “我还没死,”豪格吼了一声,双臂像雕翼一样大张,用以平衡左颠右踬的双腿。他根本连站都还站不稳,却抵死不肯让袁德芳帮他敷“药” “拿开!把那包臭泥巴拿开!你要是真敢沾到我身上,我就抓一把塞进你的臭嘴里!” “真是狗咬吕d宾,不识好人心。”袁德芳终于忍不住咧嘴大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包烂泥巴里加了什么。” “这是阿莞姑娘提供的秘方,而且是目前唯一可以帮你的,你要是不怕你的皮烂掉的话,那就别抹。”其实他见豪格光凭意志力便可以耀武扬威这么久,便已庆幸他至少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豪格疑惑的看着两位姑娘。 “真……真的,咱……咱家乡的人都是……都是……”阿莞每次跟豪格眼对眼就没来由得直发抖。 “你就忍一会儿吧,阿莞是个老实人,她不会害人的。” 到底还是美人说话有份量,凌苍苍才说完,豪格的表情就变得温和,但他还是觉得很闷闷不乐的咕哝,“一定要用他的臭n吗?” 阿莞躲到凌苍苍身后说:“那倒不一定,你也可以用自己的n。” “可是那将有个问题产生。”袁德芳立即说。 “什么问题?” “用你的臭n的话,找谁帮你上药?”袁德芳姿态可高了,“如果用我的臭n,我当然义不容辞亲手帮你抹,相信我,我一定会做得很谨慎小心,无一处遗漏。可是若要是用你的臭n烂泥巴,我可不管。” “哼!你以为我那么笨,难道我不会直接n在地上,再躺下去背贴着吗?” “若你真那么做,那到时候你豪格也可以改叫豪猪,等到肿包被你滚破了,我们就可以顺便听听豪猪是怎么惨叫的。” “哼!” “让我来好了。”凌苍苍出乎意料的说。 “小姐!”阿莞拉着她,“你可是小姐,千金之躯耶,怎么可以用你的手碰那种东西?” “舍我其谁。”她断然的说。 豪格一听她说这句话,幸福得简直快要飞上九重天外去了。不禁叹息,原来汉人佳丽其实并非她们外表所显现的那么娇弱无助,在必要的时候她们也是可以很果敢。 “唉!”凌苍苍又叹,“毕竟祸因我而起,我怎么可以弃之不顾呢?” 豪格马上又皱起眉头,不高兴的对她说:“我不准你以后再说这种话,什么祸水扫把星,一概不准说。”他转过身,嘀嘀咕咕的说:“你要是真有那份本事,我可乐得把你送去给多尔衮。” 阿莞只听了个“滚”字,遂偷偷的扮鬼脸说:“等你翘辫子,我们当然乐得滚蛋。” “阿莞!”凌苍苍忍不住轻斥,但也被她逗笑。 “好吧!”豪格朝袁德芳说,“就用你的臭n烂泥巴。” “真的,你不后悔。” “后悔什么?万一要是有什么差池,顶多不过被你臭死。” 袁德芳看了凌苍苍一眼,原来是舍不得美人碰他的臭n,“认识你这么久,我都没发现原来你还真的懂得怜香惜玉。” “哼!你没发现的事情可多着。” 袁德芳细心的帮他敷上泥巴,一边说:“真是被你赚到了,就算以汉人的标准,凌小姐也算得上是美人中的美人,而她不仅漂亮,个性温柔婉约,还相当勇敢坚强,真是让你给赚到了。” “哈!哈,哈!”豪格不禁得意的大笑,而背上那灼热刺痛的螫伤,也果真因为那臭n烂泥巴而得到舒缓。 天才刚破晓,阿莞担心饿坏凌苍苍的肚子,于是要去摘些果子和野菜。 “等一等,阿莞姑娘。”袁德芳把她叫住,“我担心林子里藏着四处逃窜的流寇,你一个女孩家万一遇上危险就不好,不如你留着陪你家小姐,顺便……”他观了一眼背上还糊着烂泥巴的豪格,就是忍不住想笑,“顺便可以帮他找一找草药换上。” “那就有劳袁公子了。”阿莞欠了身,回到凌苍苍旁边说:“我觉得袁公子人真的不错,小姐你觉得呢?” “嗯?”凌苍苍整夜没睡安稳,老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些什么事。“哦!是啊,袁公子人是很好。” “武功好,又风度翩翩,我在想说不定他还是个名门之后呢,只是不知道怎么会跟个鞑子王爷混在一起。” 凌苍苍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虽然她是个姑娘家,却也不是不晓得国家大事。在这多事之秋,他何以跟一个敌国贵族如此亲密?又何以相偕出现中土? 阿莞又继续喋喋不休,“说到那个鞑子,虎背熊腰满脸乱胡子,动不动就把眼眶睁得圆呼呼的,活像抓鬼天师钟馗,害我每次看到他就忍不住要发抖,我说小姐呀,既然你又没跟他真的怎样,不如把他给甩了,去跟袁公子……” 凌苍苍忽然站起来,“阿莞,我这就跟过去找袁公子说说话,你留下来伺候豪大侠。” 阿莞愣了一下,望着凌苍苍飘然远去的身影,自言自语道:“我不过说说而已,她不会当真吧?” 回过头时,就见豪格龇牙咧嘴,睚欲裂的就快贴上她的脸。 “你……你……我……我……”阿莞吓得直往后退。 豪格只一跨步便跟上。 “你……你想干什么?” 豪格气她在凌苍苍面前说他的坏话,居然还建议她移情别恋?不狠狠吓她一吓,怎能泄愤。 “你……你……不要过来!” 阿莞退两步,豪格立刻前进,总之不管她怎么跑,他就一直如影随形,吓得她连滚带爬的往小山坡而去,边跑边喊,“小姐,救命呀!” 豪格并没有跟过去,他只是想吓吓她而已。 “德芳与我情同手足,我不相信他相信谁?”他转身面对江水,双臂交叠在胸前,充满信心的说:“再不然,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我豪格岂是重色轻友之徒,哼!” 袁德芳边走边采,一路下来又是一大布包,忽然他听见蜜蜂嗡嗡嗡的声音,抬头看见一棵桃树底下有一个蜂巢,他想着那说不定就是昨夜让豪格落荒而逃的元凶。他本来想避开,继而又想,不如捡回去加料。 忽然有几只哨兵蜂发现他,便飞过来驱逐。 眼见这群赤忠义胆的蜜蜂,他心有凄凄焉,有所感触的念道!“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在这个时候,他感到清兵大举压境的压力。可是一个国家之所以会覆灭,绝不会只是因为一个有家归不得的流浪汉和敌人的主将之义结金兰所致,怪只能怪皇帝昏庸无能,任贪官污吏弄权舞弊,使得人民生荆棘。 “袁公子!” 袁德芳吃了一惊,“凌小姐,你怎么跑来这里?”看来只好放弃采蜜了。他领着凌苍苍往回走。 “袁公子,能不能请你等一下,我之所以跟过来,是有些问题想问你。” 袁德芳愣住,不敢胡思乱想她想问的是什么问题。 凌苍苍娇不胜羞的螓首低敛说:“我本来还很怀疑你之所以认贼做父的原因,不过我刚才不小心听见你在念诗,看你这么有所感触,才想到你也许有苦衷。” 他又愣住,很难确定回答她的问题。 “但是此刻国家正逢多事之秋,你明明武艺高强,怎么不报效朝廷,却和……他四处玩耍?” 袁德芳无趣的一撇嘴角,“原来你是来说教的,我还以为……害我刚刚心头小鹿乱撞。” “我绝无说教之意,只是不希望见到你如此埋没。” 他嗤笑说:“凌小姐,你太过夸奖了,把我说得像救世主一般,我何德何能呢?” 凌苍苍无法理解他的态度何以如此,“袁公子,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他大笑,“我哪来的难言之隐,顶多只能说我生性放浪不羁,喜欢结交五湖四海的好朋友。” “可是你刚才对着蜂巢念诗时,明明就有着一股国仇家恨的感触……” “哎呀,那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他不想多说的赶紧拉着她往回走,只要豪格一在旁边,相信她就不会再说些让他难以招架的话。“快回去吧,我们还要赶路呢!” 由于下坡段稍陡,凌苍苍跑得喘息不已,但是她的脑子却没有放弃思索,最后她得到一个结论,“你是不是在做j细?” 袁德芳倏地止步回头看她,又惊讶、又好笑她从哪儿得到线索想到这个答案? 凌苍苍见他哑口无言,有些得意的笑说:“被我说中了是不是?” 他这会,除了信服她的聪明才智之外,还能怎样? 此时阿莞忽然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袁德芳神色一凝问:“发生什么事了?豪格呢?” “他……”阿莞指着来时路一直“他他他”,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袁德芳等不及她说完,担心豪格的安危,遂提气飞纵而去。 接着只对她们道:“你们先躲好,我去看看究竟。” 等他走后,阿莞终于抚平情绪,可以正常的说话。 “那个鞑子明知道我怕他,还故意吓我。”她忿忿不平的道,“小姐,你可要帮我出这口鸟气。” “我……” “没错!自古不论英雄还是狗熊,都是一样难过美人关,只要你肯想办法,一定可以整死他。”虽然他跟小姐拜堂成亲,但她就是看他不顺眼,反正她不承认他是姑爷就是了! “有道是穷寇莫追,难道被我克死的命运还不够他凄惨?” “噢,说的也是。” 她们边说边走,没多久便听见袁德芳大笑的声音,她们走到江边时,只见他很不体面的蹲着笑不可遏,在他面前的则是个下巴绷得像蚌壳,脖子上则气得青筋暴突的男子。 凌苍苍看了他一会儿,他有个俊挺的鼻梁,和一张紧抿的双唇,但他的下半张脸却和上半张脸的肤色不一样。 “那人是谁?”凌苍苍好奇的问。 “不晓得。”阿莞回答。 “你不要再笑了!”那个她们都不认识的男人突然大吼,在发现她们的存在后,还红着整张脸,猛地转过身面朝江面。 “是他!”凌苍苍顿时愣住了。 “是他!”阿莞也惊叫,“他的乱胡子呢?” 第五章 “木舟逐水爱山春,两岸垂柳夹古津,坐看绿树不知远,行尽青溪忽值人。山口潜行始隈,山开旷望旋平陆,遥看一处赞云树,近入千家散花村。” 凌苍苍在船家将船滑过小桥后,不自禁的轻声吟了几句。此时运河两岸的风光正由错落几户农家的田野,滑进鳞次栉比的城区楼房,河面上还架了不少雕梁画栋的露台雅阁。 豪格本来就放了七分心神在她身上,一听见美人有此雅兴念诗,就更加专心。只是愈听愈皱眉,觉得她念的似是而非,可是自己又不敢确定,于是偷偷问袁德芳,“喂!是两岸垂柳吗?怎么我老记着是两岸桃花?” “是呀,我也一直以为是渔舟而非木舟。” 袁德芳满心有趣的想着这一天下来,不但渐渐习惯豪格光溜溜的下巴——这比看见他光着p股好笑,万一被高塞和富寿那两个小跟p虫看见了,不知道会笑破肚皮还是会以为天下要完了而嚎啕大哭?不过他可以确定多尔衮那帮王八蛋很可能会笑得在地上打滚。 他也渐渐习惯豪格故作文质彬彬的憨态。他居然还会望着凌苍苍腼腆而笑!他虽不太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他转变整个心态,可是他如今变成这样,教他怎么跟大清王朝交代?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清的兴亡成败又干他p事,眼前最重要的是教教这位大英雄学着怎么儿女情长。 “去问她呀。” “啥?”豪格的表情好像是要叫他去跳海一样。“你就是爱看我出丑!” “天地良心,难道在你的心目中,我真的是那种没有同情心的人?” “我记得你以前曾经说过你的同情心被狗吃掉了。” 袁德芳皱起眉头,他记得自己确实说过这句话,于是下巴一抬,“好吧,那就别听我说的,你继续待在这儿扮傻子流口水吧。” 豪格鼻子一哼双臂交叠于胸,眼睛瞪着袁德芳。就算他明知他有意指点,他也不会要求。 “喂!哥哥,你就不会拜托我一下吗?”袁德芳笑道。 他也知道他是那种人。 豪格的表情没变,身体也不动。 “好吧,好吧,我的眼睛没你的大,算我怕了你!”袁德芳耳语的对他面授机宜,“你想想看,你要是这么一问,不就能显出你的肚子里也装了许多风雅,凌小姐自然就会开始对你另眼相看。” “可是挑她毛病,不会惹她不高兴吗?” “不是叫你挑她毛病,而是讨论,没听过切磋、琢磨吗!这在态度上可有很大的差别。” 豪格点点头,半晌又甚烦的问:“可是,分寸之间怎么拿捏?” “我的哥哥唷,将来可别给你娶媳妇还要给你包生子。”袁德芳开玩笑的叽哩咕噜一串后才又说:“我告诉你,你就先问她刚才她念的可是王维的桃源行,如果她说是的话,你就说你以前也读过,但却有些不太一样,然后问她对这两种版本有何看法。”他手一摊,“接下来她说什么,你就跟着话题走。”他再拍一拍他的肩膀,“我对你有信心,去吧,” 豪格突然觉得好笑,“想要讨佳人欢心,却比带兵打仗还要难。” “你现在才知道。” 豪格清一清嗓子然后对凌苍苍说:“凌小姐你刚才念的是否就是王维的桃源行为何跟我念过的不太一样你对这两种版本有何看法?”他一回气说完四十个字,照本宣科的连标点符号都省了。 白——痴!袁德芳两眼翻白的在心中大骂。 第 2 部分 欲望文 第 3 部分 官人别跑! 作者:肉书屋 第 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符号都省了。 白——痴!袁德芳两眼翻白的在心中大骂。 凌苍苍愣了一下,问:“对不起,我没听清楚,可否劳你再说一遍?” “我说……”豪格以肘撞身后窃笑不已的袁德芳,“我只是奇怪你念的桃源行怎么跟我们念过的不太一样,比如说——两岸垂柳夹古津,我背的却是两岸桃花夹古津?” 若要说凌苍苍不吃惊,那是不可能的事,她万万料想不到豪格居然也会念唐诗! 袁德芳在豪格的耳边说:“看吧,她吓了一跳。” 豪格得意极了。 “让两位见笑了,因为小女子才疏学浅、资质愚钝,从来就做不好一首诗,可是又爱附庸风雅,于是偶尔会把诗中几个字调一调以自娱。” “哦,原来如此,不过你倒真的把两岸垂柳垂得合情合景,坐看绿树不知远也绿得恰如其分。”豪格忙不迭的称赞几句。 袁德芳听他吊文,不禁觉得好笑。 “豪大侠过奖了。”凌苍苍微微颔首,抬眸看着豪格忍不住说:“我简直是在班门弄斧。” 袁德芳马上接道:“这才是你过奖,因为他念过的书没几本,所以才一个字、一个字的记得那么清楚。” “你念过的书就很多了!”豪格瞪他。 “至少比你多念了几本经史子集。” 豪格无话可说,因为他确实连经史子集是什么书都还搞不太清楚。 “唉!读圣贤书,所学何事!”凌苍苍又忍不住针对袁德芳叹道。 “别又来了!”袁德芳呻吟,“现下聊聊风花雪月、诗词歌赋不是挺好的吗?干么又来跟我洗脑?” “又!”豪格听出端倪便问:“‘又’的是什么时候?” 袁德芳只好回答,“不就今天早上,要不然你以为我们在那桃花下谈情说爱吗?” “原来你们只是在讨论局势。”害他白闷一场,还刮了胡子。 “是国仇家恨。”凌苍苍说,并以似水的目光静静挑衅。 豪格那些红粉知己个个或许会骑快马、拉长弓,但是可没有一个敢这样对他说话。他也静静的看着她一会儿,像她这种发自内在精神的勇气,却似乎更能打动他的心。 回头看见袁德芳也在看着凌苍苍,但是神情却不像他那么浓情蜜意,而是被国家的情恨心事纠葛。 豪格朝他伸出手臂说:“假如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在战场相见,我会很高兴有你这个敌人。” 袁德芳沉着脸,迟迟不去握他的手。 豪格又说了,“跟你打仗肯定会比较有趣,其他大将都是一群笨蛋,更别说孙承德……” “喂!闭嘴好不好!”袁德芳握住他的手然后骂道,“没听过祸从口出这句成语吗?也不看看你是在什么地方,早跟你说过了,你就是太容易得意忘形,所以才会落到这步田地。” 这回豪格倒是不以为忤的一笑。 凌苍苍愈来愈好奇他们之间的交情,凭什么会这么紧密?人与人之间在政治上的对立外也可以有这样真诚的情谊存在吗? “客倌,靠岸了!今晚先在扬州城打尖住一宿,明早卯时出发。”船家递了张纸条,上面画着客栈的名字和路线图,哈着腰说,“您要是没特别去处,不妨到昙花楼,那里不但干净优雅,而且还免费供应热水洗澡?小姐就不用去跟人家挤澡堂啦!” 袁德芳随便接下来说:“谢谢。” 船家在他们后头又喊,“别忘了,就提我胡老六,还可以打个折扣呐。” “小姐,你跟豪大侠,到底算不算已经成亲啦?”昙花楼的店小二在前头领路带他们去厢房时,阿莞忽然问。 她的问题让凌苍苍想起昨夜的荒唐事,简直羞得无地自容,难怪舅舅会常说她——心头一热,脑子便不管用了。 唉,罢了,不管算不算已经成亲,她都不想管了,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 凌苍苍偷瞄豪格一眼,万一他要求今晚再来一次,那可怎么办才好? 再瞄一眼,不过是少了把乱胡子,他不就还是他,那个领着两黄旗s扰国境边城的满将军,唉!怎么昨天那股献身令其死的豪气竟不见了? “小姐,万一他被你克不死,那你不就真的成了鞑子王妃?”阿莞大惊小怪的说,“你想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阿莞的话又提醒她豪格已经在她的天命之下顺利的躲开两次了,莫非他就是她的真命天子?! 凌苍苍的身形晃了一下,看起来好像要跌倒似的,豪格的腿一跨,身形一闪便扶住她。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凌苍苍仰头瞅着他,心思飘游了起来,整个人恍恍惚惚的,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 在豪格看来,她羸弱得好像一碰就会碎,便一把将她横抱在怀,忙着越过袁德芳和店小二先进厢房,将她置于床榻。 凌苍苍还是一样仰头瞅着他满脸的关切。 “德芳,快来看看她是怎么了!”豪格心急的喊。 袁德芳挈着她的脉搏一会儿后说:“大概是累坏了,让她好好休息就会好。今夜你就别烦人家了。” 豪格不满的扁嘴。 “别气,开你玩笑的。”袁德芳转身吩咐店小二先把晚饭和洗澡水准备妥当,然后再对阿莞说:“咱们去买点东西。” “可是谁来伺候我家小姐?” “他那么大一个人,难道还照顾不好你家小姐?”袁德芳指着坐在床沿的豪格一笑,“更何况,你总不能叫我一个大男人,去买你们姑娘家的小衣服吧,那不是教我丢脸丢到爷爷家吗?” “可是……” 袁德芳拉走阿莞,“放心啦,他今天不会对她怎样的。” “你怎么知道,门一关……” “就算你把门给锁了,我说他不会就是不会。” “我才不信呢,你都没瞧见他整天盯着我家小姐的那副色样。” 袁德芳懒得再多说什么,把她带出昙花楼来到专卖女人家用物的店门口,塞了一锭元宝给她,“多买两套衣裳,我去药铺抓几帖药给你家小姐补补气。” 阿莞看着袁德芳走开后,才转身进店内,边走边心想,袁公子当真是个好人,可是这么好的人,怎么会跟个鞑子王爷那么好呢! 对所有的汉人,和凌苍苍与阿莞来说,满人都是该死的坏人。 凌苍苍只是懒懒的躺着,星眸半阖。 豪格坐在她的床边靠着床栏,垂着眼不言不语,在看她也在想她。他发现自己的心中多了几样陌生的情愫。 就算她只是这样乏力的躺着,也让他感到非常舍不得。 “唉!”豪格叹了口气。 他这一生除了叱咤呼喝,何曾这么深深叹息过? 而她则无从得知这一声叹息所代表的意思。 “豪大侠,我能否问你一个问题?”凌苍苍忽然说。 豪格又叹了口气,“我是挺喜欢人家叫我豪大侠的,可是你如果叫我豪格的话,我会更喜欢。”说完后又叹了口气,“唉!你问吧!” 凌苍苍坐起身,“我只是很好奇,你跟袁公子怎么会有如此的交情?” 豪格想了一会儿,反问:“你可曾听过袁崇焕袁将军?” “当然听过……啊!”凌苍苍惊呼,“你的意思是说,袁公子他是……” 豪格点点头,“没错,所以下次别再跟他说什么国仇家恨,也别再指着他的鼻子骂汉j,你可知道他的心里有多苦?” 当年崇祯皇帝中了皇太极的反间计,而凌迟处死袁崇焕,然而中计的何止是皇帝,就连百姓也被谣言四起蛊惑得沿街怒骂,到头来谁赢了?是私欲薰心的权佞,还是逞一时痛快的皇帝和百姓? “当年他才十二岁,跟家人滞留辽东,父亲在京惨死尚无人收拾尸骸,朝廷便又派人来抄家灭族,后来……” 见豪格顿了一下,凌苍苍不知怎么了,忽然晓得了答案。 “你救了他一家?” 豪格一笑,“刚好路过,反正杀明军也杀成习惯,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 凌苍苍不由自主地回他一笑,接着幽幽叹了一口气说:“原来他的遭遇跟我如此相像。” “你……你愿不愿意说来给我听听?” “唉!我爹是东林党案受牵连的官员之一,幸亏我舅舅带我们回江南,要不然……”凌苍苍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我这是在跟敌人诉苦啦!” “邦有道则危言危行,邦无道则危行言孙。” 凌苍苍开始有些感到心服的说:“你们满人也都念这些书?” “念啊,怎么不念?是我祖父和父亲带头念的,什么在知人,在安民,不但嘴巴念念,也要我们都念到心里头去。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惠,黎民怀之,何忧乎异族侵略?”豪格又开始爱现了。 “唉!连你们都懂这些道理,但汉室皇帝却倒行逆施。” “要不要换人做做看?” 凌苍苍愕然而视,马上沉下脸来,脱口而出,“汉贼不两立!” 说他鞑子也就罢了,居然还骂他是贼,豪格饿虎扑羊般的两手抵着床板圈住她瞪着。 凌苍苍终于感到害怕,但是依然说:“威武不能屈!” 这么固执却又美丽的女人。豪格的眼睛往下瞟着她的朱唇和柔而不腻的身体曲线,顿时进退失据。 “就算你把门给锁了,我说他不会就是不会!” 脑海中回荡着袁德芳的话,豪格立刻把背打直,两臂依依不舍的收回,但是光两只眼睛看着还是很让人心猿意马,他索性站起身,凭窗而立。 外头夜色四合,却没有安静的时刻,反而是吃饭、叫酒,还有隔壁烟花女调弦弄筝莺莺燕燕好不噪闹。 如果只是亲亲她,应该没关系吧? 他撇过头去,如果在这个时候,她无论低头也好,闭目养神也行,只要不是望着他,他可能不会胡思乱想,然而她却一双美目盼兮,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他便再也没有任何坚持与不坚持的理由了。 他很快的又坐回床上,大手轻轻的抚上她的脸,一颗心在这样的气息下躁乱不已,血y在脑子里滚热得近沸点。 看着他的眼,凌苍苍不由得感到燥热,她想她是不是真的明白,为什么阿莞望着他的眼睛时会打颤,因为她现在正是如此轻颤不已。可是让她不明白的是,为何她不愿躲开,反而还很期待他的愈来愈近,近到鼻息互相混乱,鼻子互相摩擦,双唇互相接受…… 豪格还在极力克制自己,只是慢慢的辗压吸吮。他从来没有过如此激动的情绪,是一路风光明媚所致,或是被她的娇羞可人所影响?总之他用全新的心情,发现全新的技巧享受男欢女爱。 直到他再也忍不住,舌头伸进她的嘴里时,突然被她咬住,痛得他疾呼直退。 豪格很忧郁的瞪她,“就算你真的那么想让我死,也别让我死得这么难看啊!” 凌苍苍本来还有些茫然,直到看见他难堪的抹去嘴角的一丝血痕,才歉然的说:“我不是故意的,我……” “算了,什么话都不要再说了。”豪格气恼的坐在椅子上,面向门外背对着她。不过,其实他并不是气她伤他,反正她早就表明是为了让他死得快些才跟他好,所以有啥好气的?他气的是自己的欲求不满。 凌苍苍赶紧下床,莲步轻移到他身边,诚心诚意的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常常害人死于非命,可是我从来就没想过自己动手。” 她一接近就害他又蠢动难安起来,真是不明白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不逞一时之快, 豪格全身紧绷的站起来,离她远一些。 却又离不开这间屋子。 幸好袁德芳和阿莞在这时候回来,没多久店小二也把晚饭送来。说来也是机缘,若非豪格为了享受江南美食和精致点心,也不会晚了半个月才过江,而又若非晚了这半个月,他与凌苍苍又怎能相遇? “豪格,你不是最爱吃这道豆腐吗?怎么今天不吃了?”袁德芳好奇道。 就算是豆腐也够烫得他叫妈妈了。 “你吃你的,管我那么多做啥!”豪格啜了口清汤,这味道又甘又美,可是,还是烫到他舌头上的伤口,疼得他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净喝汤也不吃点饭,你这样的块头受得了吗?”袁德芳又说。 豪格索性将碗筷一摆,很意气用事的说:“我就让你看看,一两顿饭没吃,饿不饿得死我?”说完后便去隔壁房间。 所以今夜他是不会来履行他做丈夫的权利,即使没有人敢确定那样拜堂到底算不算数,至少,他承认了。 “凌小姐,他是怎么了?”袁德芳只好改问她。 凌苍苍当然也不好意思说,若说他的舌头有伤,不就又得解释伤从何来? 接吻可不比拉拉手、搂搂腰,那是种非常亲密的举动,这教她这个女孩子怎么说得出口呢? 第六章 虽然吃了顿好饭好菜,又喝了碗十全大补汤,但凌苍苍依然担心晚上没吃饭的豪格。就算他是个满人,他的伤也是她造成的呀!她心里这么想着。 望了眼已经睡得打呼的阿莞,犹豫一下,她还是决定把她叫起来。 “阿莞,先起来一下,你去帮我问问看店家,能不能煮锅粥来。” 阿莞揉揉眼睛,睡意正浓的说:“小姐,你又不是怀了孕的大肚婆,怎么这会儿就饿了?” “不是我要吃的。” “不是你要吃的,那是谁要吃?”阿莞渐渐清醒,“喔,我明白了,是要给豪大侠吃的吧。小姐,他到底哪里不舒服,还要你特别帮他准备粥?”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快去帮我发落。记得叫他们把粥煮得稠些,假如不费事的话,多放点r末和j蛋下去煮。” “是,小姐。”阿莞边打呵欠边走出房。 凌苍苍一来无所事事,二来若有所思,便幽幽的走到门外,仰头望着皓月当空,莫名其妙的叹起气来,“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 幽幽的念完后,又是一声叹息。叹的既不是为了前尘往事的沧桑,也不是为了以后的渺茫,而是心里头那丝丝心思荡漾,不禁想,他的这样,他的那样,他的豪气干云,他的诗词心肠,就算他是个满人,也算得上是个英雄好汉。 “唉!” “小姐,小姐。”阿莞端着粥叫了两声她才回神。 “怎么去了那么久?” “还不是这家店的厨房早熄火了,多亏店小二到隔壁秦淮楼大酒家拜托他们的厨房。是不是直接端去房里给他?” “等等,你先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吧,别打扰袁公子的休息。放好了,你就去睡觉,不用等候了。” “喔,好吧。” 凌苍苍正要去敲门,结果豪格正好来开门。 “有事吗?”豪格假仙的问。其实他根本是饿得肚子咕噜叫,哪睡得着,躺在床上早听见凌苍苍主仆两人的对话,遂迫不及待的等在门边。 “你能不能出来一下。”凌苍苍很小声的说,怕把袁德芳吵醒。 然而袁德芳早就被豪格肚子的咕噜声吵醒。不过,他还是一直假装没动静,等豪格跟凌苍苍出去后,才蹑足的跟在后面,他好奇死了豪格不吃晚饭的原因。 “豪大侠,我担心你饿坏了,所以帮你弄了一锅粥,现在应该凉了许多,你来吃点好不好?” 甭说他真的饿了,就算他吃撑了,凭她如此软言相劝,他也肯再硬吞下去。于是他笑得嘴巴快咧到耳朵边去的坐下来,“当然好,谢谢你这么为我用心。” “这是应该的。” 这时躲在柱子后的袁德芳眼看豪格都吃两口了,心想,他们两个还真有默契,谁也不提前因后果。于是存心取闹的从柱子旁走出来嘲弄说:“不是有人要让我看看,一顿两顿没吃会不会饿死呀?” 豪格瞪着他,没好气的把碗放下。 “袁公子,你要不要也坐下来一起吃?我叫阿莞再去拿副碗筷。” “凌小姐,不用麻烦了,我一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袁德芳笑着把手搭在豪格的肩上,“怎么?半夜都还不到,你就已经撑不住了?” “哼!”豪格把他推开,站起来远离粥的诱惑后说:“我会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定力。” “哎呀,袁公子,你就别闹他了。”凌苍苍无可奈何的拉住豪格,“豪大侠,别呕了,坐下来吃吧。” “不吃就是不吃。”豪格生气的把一向交叠在胸肌上的手臂,悄悄往下压住自己悲鸣不已的胃部。 好几步以外的袁德芳听到那声音,着实也不忍了,便叹口气说:“唉!算了,你就吃吧。” “我说不吃就是不吃。” 袁德芳深知他的个性,拗起来跟头驴一样,“这可是人家凌小姐的一片爱心,你总不会辜负她吧?” 豪格更背过身去,谁也不看的说!“不吃!” 袁德芳朝凌苍苍无奈的笑说:“凌小姐,不好意思,我闹出来的麻烦,就让你费心收拾了。” 凌苍苍对他点头示意,然后义不容辞的靠近豪格柔声的道:“求求你吃点吧,要不然我心里头会很不安的。” “让你心安我又有什么好处?”豪格赌气的说。 “她都帮你煮一锅粥了,这还不算好处!”袁德芳忍不住c嘴。 “袁公子,你就别再闹他了。”看来凌苍苍也开始摸着他们的脾气,于是又对豪格软语求道:“你要什么好处,只要我做的到一定做,只要你肯坐下来吃。” 豪格可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惊喜的开始想自己可以要到的好处。 “唉!你简直是自投罗网。”袁德芳不得不为她的清白仰天长啸。 “好吧!”豪格也不太贪心的提议,“只要你肯亲我,我就吃。” 袁德芳以为她不可能答应,没想到她只左思一下、右想一下,然后便说:“好吧,那你得先坐下来,你这么站着,我亲不到。” 豪格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爽快,愣瞪了一下,才欢欢喜喜的坐下来。不过,他本来也只期待她顶多啄啄他的脸颊,没想到她的小嘴一凑上来,便吃着他的唇。 “我实在不忍心再看!”袁德芳转过身,心里头虽为豪格欢喜,但他也替凌苍苍担心。 豪格高兴的快要雀跃三尺,然而一个轻吻实在很让人意犹未尽,他心思一转佯装冷静的慢慢吃一口,然后又把汤匙放下,不动如山。 凌苍苍见他只吃一口便不再吃,担心的问:“怎么?味道不好吃?” “还可以。” “那你怎么不吃了?” “你亲一下,我就吃一口!”豪格理直气壮的说。 “喂!你别得寸进尺呀!”袁德芳发出不平之鸣。 “哼!”豪格朝他一哼。 “这……”凌苍苍顿时手足无措。 “如果你想要我再吃一口,就再亲我一下,够合理了吧!” 袁德芳实在想笑,不禁想到如果去年皇太极薨的时候,他也用这种狡猾的心态去对付多尔衮,那么他此刻便会是九五之尊了。 “我……”凌苍苍心头烦躁,不知如何应对。 “你要是不愿意就别烦心,反正一顿两顿没吃也饿不……” 凌苍苍堵住他的口,不想听他死呀死的直说个不停。 豪格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不知不觉便温柔了下来。 袁德芳深深明白,接下来的情势,已经不是他该不该牵挂的问题,而是他若再待下去,就太不知趣了。 转身要回屋里睡觉,眼角却瞄见隔壁秦淮楼大酒家的二楼回廊杵着一个寻芳客,他看起来似乎有些醉意,但是他望向这边院子的眼神却很令人不安,顺着那人的视线,他猜八成是瞧见凌苍苍伺候豪格吃东西的样子艳羡不已,正犹豫要不要提醒豪格注意,一转眼,那名寻芳客已离去,于是作罢,回去睡觉。 然而其实那位寻芳客叫阮士良,他只是回去叫他的狐群狗党出来一起看美人,而另外两人分别是马思贤、黄国忠,其中马思贤的父亲便是南京的凤阳总督。 马思贤与黄国忠揉了揉醉醺醺的双眼,往下看着,只见凌苍苍体态姣好的和豪格做那亲一下,吃一口的旖旎情事。 “你们说,她美不美?”阮士良垂涎的说。 “就看她身段挺美,谁知道脸长得怎样?”黄国忠不满的道。 “那是你们运气不好,我刚才就看她仰着脸,那张脸直是漂亮极了,我看呀,整个秦淮楼都翻遍,也找不出一个姑娘能跟她比。”阮士良又开口。 “哼!这我可怀疑。”黄国忠一脸不信。 “她要是不美的话,那个男的会那么一脸痴迷吗?” 马思贤光看凌苍苍和豪格那亲密的举止便心痒难耐,问!“黄兄,这么懂得伺候男人的姑娘,你怎么不晓得要介绍给我们?” 黄国忠一听马思贤好像感兴趣,才狗腿的陪笑说:“嘿嘿,我好像也还不认识她。” “亏得扬州还是你的地盘。”阮士良笑道。 “假如马兄你真的中意她,我来问问她是哪家的姑娘,等会儿我们就直接杀过去。” “这才叫做知行合一嘛,”马思贤笑着拍拍他的肩。 他们以为凌苍苍对豪格做的事只有烟花女子才会做,于是便把她当成在外卖的喊,“喂!隔壁院子里的是哪家挂牌的姑娘!等会儿也来伺候这边的爷啊。” 这一叫,连袁德芳都给叫醒了,警觉的静观其变。 豪格则是看见对面回廊上的三个花花公子后才明白,推了凌苍苍到他身后,接着怒骂,“三只瞎了眼的狗兔崽子!” 凌苍苍渐感羞愧的在他背后小声的说:“我觉得困了,要先回房歇着。” “你去吧!”豪格没有期待今晚能办什么好事,只求花前月下和她相依相偎。 事实上在那三个无赖鬼吼鬼叫前,她就坐在他的腿上,偎在他的臂弯里,柔柔的小手搁在他的胸膛,摸着他的心跳处……就只是这样,他便仿佛置身在云端。 偏这三只笨狗汪汪叫! 豪格气不过的脚一踢,定足,再回旋一踹。 “豪格,发生什么事了?” 袁德芳出来关切一下,刚好看见那三个人被石头打到嘴边,疼得哇哇大叫,弄不清自己是撞了什么煞。 “没事,就三只疯狗。” 袁德芳看那三个算不了什么角色的人一眼,便不放在心上,对豪格笑说:“吃饱了没?” 豪格也恢复心情的笑说:“上面的饱了,下面的还没饱。” 袁德芳瞪着他,不敢相信他竟说出这种y秽的话。 豪格笑着比比心坎解释,“上面是这里。”接着他再比比肚子,“下面是这里。” 袁德芳匪夷所思的瞪着他那春风满面的傻样,好像从来没见过他谈恋爱,然后便大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这回你自个吃吧,我可不要陪你玩亲亲。” 他走开也好,豪格心想。抬头望着月在林稍,想着人生还可以多美妙。 在接近卯时时,他们全都打点妥当,从容的先去买些包子、馒头,除了当早饭以外,还可以当午饭,之后便走去船埠。 他们之中就数豪格和阿莞最开心,阿莞是因为昨夜睡了整夜的好觉,什么风花雪月、笨狗乱吠,她一概都没听见,因而一早起来精神奕奕;至于豪格,则是拐了凌苍苍好几个吻,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 胡老六一看见他们到来,便笑着打招呼,“早啊,各位,昨晚睡得可香?” “香,香极了。”豪格都不怕把脸给笑僵了。 他香,凌苍苍可不香,又是一夜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豪格,上船的时候,人直晃得连脚下的船也晃。 “小姐,你站稳了,可别掉下去,这沟里的水,什么脏东西都有。”阿莞想扶她,却连自己都东摇西摇险象环生。 豪格撤去一脸的狂妄,一心保护她的温柔占有她的腰肢。“别怕,只要你靠着我。” 凌苍苍无言的瞅他一眼,千头万绪,他是满人,但却是个好人。 他们这厢轻依轻偎的坐进篷内,运河上两岸边的过往人群看着情意绵绵的画面,也分享些许甜蜜的气氛。 胡老六松了缆绳,把船给撑离埠头,此时一队官兵突然劈哩咱啦跑来罗列两岸,左右各十人兵戎相向,桥头上还站了五个弓箭手,而这么大的阵式,早吓得一干平民百姓急着想走避。 戴头盔的军官厉言厉色的喊,“我们据报来捉拿叛党,未经盘查,一个都不准走!” 就在每个人都开始颤抖贴墙而立等官兵来查时,袁德芳瞪着豪格小声的说:“早就叫你连辫子也剪了,你偏不,万一头巾被扯掉,叛党没抓到半个,倒是送了个j细给他们。” 豪格没空顶嘴,正专心研究如何突围。当然,凭他两人的功夫,就算再来一百个人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照样可以脱困,只是现在他最关心的人是凌苍苍。 凌苍苍也明白这一点,便对豪格说:“你跟袁公子看见机会就先躲开吧,我相信我和阿莞两个普通老百姓,不会被为难的。” 豪格生气的说:“我豪格岂是那种只顾自己生死的无耻小人!” “你不是小人,你是大将军,快点想办法吧!”袁德芳笑着说。 豪格真感到苦恼,虽说他是攻无不克的大将军,可是他也只在高山大漠逞过豪雄,扬州如此的羊肠水道如蛛网错综复杂,他一时想不出对策。正想请益袁德芳时,却见他神态自若,这才安心的捶他一记。 “有法子了还不快说出来,装神弄鬼。” 袁德芳依然笑说:“也算不了是什么办法,只是你的身份比较特殊,待会儿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你就躲到水面下,等查过了,你再跟上来,我想凭你的能力,在水里熬得住的。” 豪格看着混浊的水,城区的运河可不比郊外,什么死人骨头的垃圾都有。他委屈的嚷嚷,“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倒霉?” “难道你想跟他们正面起冲突?” “谁怕谁?不过二、三十人而已。” “我也知道你不怕,可是你说这附近的无辜百姓怕不怕?” 豪格莫可奈何的交握着双臂,懊恼的瞪着水面,“哼!你可得把她顾好,要是她少了根寒毛,我就把你泡在这水里三天三夜。”虽他是满人,但他才不会滥伤无辜。 就在这一刻,凌苍苍的心大大的震了一下,冲动的拉着豪格的臂膀,但是也想不出能说什么。 豪格豪爽的朝她笑了笑,大手覆在她的小手上,“什么都别说,亲我一下就好。” 凌苍苍依言倾身一吻。 袁德芳笑着别过脸,阿莞则目瞪口呆,不明白他们何时如此水r交融。 就在这一刻,桥上弓箭手后站了三个人指着他们大叫,“就在那艘船上!” 豪格和袁德芳立即认出那三个左边脸颊又红又肿的人,就是昨夜那三个狗兔患子。 “对!对!就是他们!” 马思贤嘴巴虽痛,依然喊得很大声,瞧那眯成缝的眼睛,看着凌苍苍很是色迷心窍。 “喂!把船靠过来,我们捉拿叛党,先让妇孺上岸!”黄国忠有模有样的坐阵指挥,他老爹是扬州城的靖南侯。 豪格又和袁德芳对望一眼,看来情势丕变,说是捉拿叛党,其实是强抢民女。 “这会儿不用水遁了吧。”豪格顿感轻松不少。 “嗯。”袁德芳捉弄他不成,心思又转,“我看桥上那几名弓箭手最不长眼,就怕他们误伤百姓。”再观望四下,埠口停满舟楫,有的载人,有的运货。“那”船载着绫罗绸缎,等会儿来个天女散花,趁隙你背一个我背一个,穿过巷子走人,到城外再碰头。“ “你背阿莞,我背苍苍。”豪格尚有闲工夫计较。 “废话!”袁德芳忍不住骂他。 就在这一刻,凌苍苍却站在船头,她的美顿时使得臭沟水也生香起来。 “果真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呀!”马思贤情不自禁的欢呼着。 “苍苍,你这是在干什么!”豪格心急的想拉她回来。 “苍苍……凌苍苍!” 豪格一时情急喊了她的名字,没想到重复说着她的名字的声音便像余音绕梁般在周遭的老百姓间传扬开来。 “敢问……这位小姐,莫非是西d庭湖夏家庄的凌苍苍小姐?”另一艘船上的大爷神色惶恐的问。 凌苍苍优雅的向他欠了身,“正是小女子凌苍苍,这位大爷也识得夏老爷?” 一得到凌苍苍的承认,这位大爷马上用袖子遮住眼,不敢看她,点点头说:“听过听过,夏老爷可是两湖著名的大善人,谁没听过。”说完躲进篷里瑟缩,并念起南无阿弥陀佛。 不止是他,就连本来要来捉她的官兵,也退开好几步,“你真是西d庭湖夏家庄的凌小姐?” “没错。”凌苍苍环视一周,人人脸上的惧意,就跟同乡的人一样,心里也不算难过,只是意外这传说竟传到这里来。 忽然一个脑满肠肥浑身锦衣玉饰的员外,他那肿得已没了指节的手贴着摸不到心跳的胸口,两眼翻白,就直着躺下了,而和他相同肥胖的夫人,则哭天抢地的趴在他身上大喊,“就遮着眼不让你瞄她,你偏要瞄,这下可好,活活被她给克死了吧!” 那夫人愈哭愈大声,周围的人则愈退愈远。 “哎唷喂呀!老爷,你死在半路上,叫我怎么办哪?呜……哇……” 忽然间运河两岸闹成一团,只要是男的,不是拿袖子遮着眼睛,再不然就是转身回避,也有人蹲下来藏着脸。 袁德芳瞧见豪格哭笑不得的看着凌苍苍叹口气。 阿莞就事论事的说:“小姐,你的名号还真响,居然还传到这里来。这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马思贤才刚随父从京里来南京上任,不晓得她的厉害,便在桥头呼喝,“不是叫你们捉人吗?怎么愈退愈远?” 那些官兵们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豪格和袁德芳见机不可失,催促胡老六划船,可是胡老六也被凌苍苍的名声吓得心胆俱裂,早已噗通一声跳下水。豪格只好自己去撑船,他的臂力大,一撑,船便向前滑行十多尺。 “快呀!他们快逃走了!”马思贤抢下一副弓箭,拉了弦s出一枝箭。 袁德芳也拿起备份的篙,站在船头顶开挡着的船,两人一前一后合作无间的把船行远了。 马思贤又气又不甘心,用弓抽打一下刚好站在他旁边的阮士良,“你们这是在干么?也不抓人,派这么多人来夹道欢送吗?” “马……马兄,你有所不知啊!”黄国忠开始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乌云罩顶,要恶运当头了,“我……我要赶快去庙里头拜拜,求菩萨保佑。” 马思贤才不信邪,眼看着他们还在s程之内,便拔出一枝箭,精瞄细准对着豪格的背,但忽然弓却应声一裂,箭失了准头往上面弹去,马思贤懊恼的瞪了一下,就在刹那,箭疾朝下刺中他的眼睛。 从此,凌苍苍的名声更加响亮了。 第七章 还以为这下便可扬长而去,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但守城卫兵见他们迅捷可疑,便叫下来盘查。 “那条船上何人?报上名来!” 阿莞便喊上去,“西d庭湖夏家庄的凌苍苍小姐。”低头朝凌苍苍笑说:“小姐,你不介意吧,我只是见刚才那样挺好用的。” 凌苍苍无可奈何的对她笑了笑,低下头轻轻的叹息。 果然,守城卫兵一听,且疑且惧的在城垛上一会儿藏脸,一会儿探头的犹豫着。 袁德芳感伤的摇头叹息,“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真是一群愚民!”豪格开玩笑的说,“等我把苍苍带回去,以后攻城时就放她在前军,届时也这么喊,不费我一兵一卒,不攻自破。” 就跟个瘟神一样,凌苍苍难过得无话可说。 “豪格!”袁德芳提醒的踹他一脚。 豪格马上自知失言,放下篙弯身将她抱着,“我只是胡乱说笑话,我怎么舍得把你带去军营那臭烘烘的地方。等你把你父亲的后事办妥,我带你回辽东,那里虽比不上你的家乡娇媚多姿,但也清丽宜人。” 凌苍苍抬眸瞅着他,心中千头万绪、娇弱无力,倚着他的怀抱聊表寸心。 袁德芳看得出来,她真的把心放在他的身上了,这倒也未尝不是个令人为他们祝福的结局。 忽然间,一个东西从眼前飘开,原来是豪格的头巾松了,扬入水中飘着。 袁德芳才有所警觉,城垛上便有卫兵喊,“有鞑子!是j细!是满人的j细!” 随即墙头上乱成一团,卫兵东奔西走,开始纷纷拉长弓箭s击。 “豪格,被发现了,快走!”袁德芳喊。 豪格忙将凌苍苍和阿莞推进篷内,使劲的将船往前划,虽说已远离s程,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从城门疾驶而去,豪格手中的篙已禁不住力道而中折。 豪格早就想到这条运河水不流,是故船划不快,感到非常不耐烦。现下又有追兵,早晚会被逮到。 “德芳,我先去引开他们,你带她们到对岸躲着,有机会先抢下快马离开,等我甩了他们再会合。” 从城门一下子便出来了二、三十骑的士兵,袁德芳看豪格已经跳到边岸。不是他小看他,这城里一定不止二、三十骑,不知道还有多少没出来。可是担心也没用,他还得负责两个姑娘的安危。 “豪格他……”凌苍苍不知不觉流下两行担忧的眼泪。 袁德芳赶紧把船靠到另一边的岸边,催她们上岸,“别担心他,他功夫好得很,我们先藏起来,他一会儿就会赶来。” 果然不出所料,城里又加派上百名的步兵,袁德芳看见豪格已坐上一匹马,手上也有刀枪,但那样高高在上反让弓箭手目标更明确。 “袁公子,你别管我们了,快去帮他吧!” 袁德芳犹豫极了,一边是身陷险境的兄弟;一边是还没脱离险境的姑娘们…… 凌苍苍明白这一切都因她碍着,假若豪格不是她如今心中所系之人,她或许能坐视不管,然而这几天下来,对她而言,豪格便是豪格,不再是满人了。 她一语不发的跑回运河边,在袁德芳未来得及拦住她之前登上船,用仅剩的篙使尽全身力气把船推入河道。到了河心,船却打起转来,她也不哭,也不叫喊,只是拼命的想把船导正。 “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呀?”阿莞追到岸边,担忧得眼泪直落。 袁德芳也想办法要跳到船上,只是船直打转,没有好落点。 有不少守城卫兵都发现凌苍苍这怪异的举动,但由于知道她便是西d庭湖夏家庄的凌苍苍,她虽未曾生事,但光是看着她心就寒颤起来。 “她在干么?” “会不会是在做法呀?” 幸好运河不宽,水面无甚风波,就算打圈圈,也可把船转到对岸去。凌苍苍头昏脑胀外加筋疲力竭的跌下船来。 她俯扑的动作吓得那些看着她的卫兵们往后躲,登时一时不察被后面拿长矛警戒的同袍给穿胸而死。 意外杀死自己弟兄的卫兵们也吓得魂飞魄散,惊惶失措纷纷的哭喊,“妖法呀!那个女人在施妖法呀!” 就这样,以凌苍苍为中心点,卫兵们以扇状向外溃不成军,其中更多不明所以的人被乱马践踏而死。 两百多个卫兵,豪格大概只杀了一、两个,伤了三、四十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则有一百多个,没有人知道是谁的杰作。 豪格本来是抱着牺牲小我的决心,只求凌苍苍安然无恙,但一哄而散后却是尸横遍野 第 3 部分 欲望文 第 4 部分 官人别跑! 作者:肉书屋 第 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两百多个卫兵,豪格大概只杀了一、两个,伤了三、四十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则有一百多个,没有人知道是谁的杰作。 豪格本来是抱着牺牲小我的决心,只求凌苍苍安然无恙,但一哄而散后却是尸横遍野,此刻伊人就在眼前,他将她紧紧抱住,一会儿又推开,东摸西摸关切的问:“你还好吧?有没有伤到哪儿?” 凌苍苍含泪笑着摇头,“我没事,你呢?” “浴血奋战”四个字,便可说明豪格的样子。 “都是一些小伤,连蜜蜂都比他们会杀敌,”豪格笑得很自负。 此时,袁德芳己带了阿莞纵身飞跃,如蜻蜓点水般的来到他们这一头。 “你少得意忘形了。”袁德芳刚好听见豪格的大言不惭,遂故意糗他。他拉了两匹马,两两一骑,先逃一段路再说。“走吧,等脱了险,你们要亲热再去亲热。” 以为会有紧追不舍的卫兵,于是豪格和袁德芳催着马儿没命似的狂奔,一口气便奔出数十里外,直到马儿体力吃不消,袁德芳才喊停,不再策马奔驰。 “你们汉人养的马,怎么如此不中用?才跑这么一下子,就不行了。”豪格嘀嘀咕咕的抱怨着。 袁德芳了解北方的马儿耐力与体力确实比较好,因而深深的为这些朝廷所养的马感到无奈与羞愧。其实这些马并非劣马,只是缺乏营养和缺少训练,他回头观望,没有丝毫追兵的烟尘,看来不仅马儿没耐力,连卫兵也无耐心。 “你还唆,不就因此让我们逃过一劫。”袁德芳说。 “那我真是太感激涕零了,感谢你们养出来的一群弱马残兵,让我豪格险险逃过生死一瞬间。”豪格边说边温柔的把凌苍苍抱下马,“你累不累?” “得了便宜还卖乖!”袁德芳没好气的咕哝。 “唉!”凌苍苍一叹,豪格的批评贴切得令人觉得难堪。“不累。”她回答他。但是嘴巴说不累,身子却像断了线的人偶一样只能倚在他身上。 “还说不累。”豪格怜惜的轻声斥责,横抱起她往树下走,“德芳,既然没有追兵,不如歇会儿吧。” “你说歇就歇吧。” 袁德芳将阿莞抱下马,她没凌苍苍那么柔弱,顿了顿脚,松松筋骨,便又活络起来,并将紧紧缚在身上的包袱解下,拿出几个压扁的馒头说:“跑了这一段路,大家的肚子也都饿了吧!幸好我先前把馒头包在包袱里,否则这下子可有得饿肚子了。” “你倒是挺细心的。”袁德芳笑着夸她两句。 阿莞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小声的说:“没办法,我一向最怕饿着。” 至于前一夜只吃一锅粥的豪格一听见有馒头,也觉得肚子饿了。 袁德芳故意捉弄他,“你确定你那只能喝粥的毛病,已经复原到可以啃硬馒头了?” “要你管!”豪格硬从他手中抢过来,一口一口的吃着,少了往日大口大口吃东西的豪迈作风,难得的斯文起来。 袁德芳看着他,忍不住好笑的好奇问:“喂!你到底是哪边不对劲,看你这样,我实在很不习惯。” “你把头转过去别看不就得了。” “就算我现在转过头不看你也来不及了,你的样子全烙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时时刻刻莫不在想着你的嘴巴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舌头让猫儿偷偷咬了一口?” “哎呀!”阿莞只要一吃东西,脑子就特别灵活,只见她机灵的说:“就算他的舌头被咬,也不可能是被猫咬去,肯定是我家小姐咬的……” 忽然,四只眼睛不约而同都看向凌苍苍,害她急忙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袁德芳愣了一下才说:“那么,被阿莞说中了?” “哼!你还说就算把门给锁上,他也不会对我家小姐怎样!”阿莞只敢责难于袁德芳。 “豪格,你实在太不给我面子了!”袁德芳转而责难豪格。 “我又没怎样,不过吻了她一下。”豪格自卫的嚷着。 “小姐,他真的只是吻你一下而已吗?”阿莞一副好像要替她出头的样子。 “嗯,这……”凌苍苍看了豪格一眼,随即羞怯的低下头。 “这样又未免太逊了,才吻一下就受了那么重的伤。”阿莞评道。 豪格被呕得抿紧嘴巴,整个脸红得像关公,袁德芳便大笑说:“没错,豪格你这回可真丢脸丢到爷爷家了。” “不过……哎,小姐,他这不就又死里逃生一次?看来,他的命也够硬的,不怕被你克,如此一来,你们就可以抵来抵去,抵到天长地久。”阿莞其实是为了凌苍苍可以找到终身依靠而替她高兴,因此也就撇下他是个满人的事实不理会。 想起在长江江畔阿莞还劝凌苍苍移情别恋,现在她却说出天长地久的话,让豪格听了满心感动,不再恼她,笑着看凌苍苍时,却见她又叹口气。 “干么叹气?” “只是想到今天又害死那么多人,心里不禁难受。”凌苍苍忧郁的说。 豪格浓眉皱起,“我不是说过不准你再这么想吗?什么克不克的,今天所发生的事,不过是一连串的意外,和一连串的愚行,没有一个人是被你害死的。”接着他又凶恶的瞪着阿莞告诫,“也不准你再说那些话提醒她,听见了没!” “是……是……”阿莞完全屈服于他的威吓下。 豪格虽然口气很凶,但是阿莞知道他其实是为了要保护凌苍苍。 凌苍苍抬头睇了他一眼,便不语的低下头,而袁德芳则乐于见他愈来愈会疼女人的态度。 “就是嘛,凌小姐,若是要追究起来,其实豪格才算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袁德芳笑嘻嘻的说。 “你说的是什么话?”豪格忿忿不平的说。 “你想,要不是你昨天晚上用石头打伤那三只疯狗,他们会为了报仇而带兵围埠吗?” 豪格想了想前因后果,确实难辞其咎。 “再说出城那件事,要不是豪格你露出辫子,会引来那一场混战吗?” 追根究底,倒也真是那条辫子惹出来的祸。 “说起那条辫子,不是我说你,早就要你剪了辫子,你偏不要,好歹这脚下踩的仍然是明朝的土地,至少也要懂得入境随俗吧!” “就算我剪了辫子又如何,头顶上还不是照旧有个半边月似的头。”豪格不高兴的说。 “好吧,既然来不及让前面的留长,干脆把后面的也给理了。”袁德芳正经八百的建议。 “那不成了和尚头!”豪格更义愤填膺了。 “和尚头看起来至少还没那么奇怪哩。” 阿莞小声的说着,但还是让所有人都听到,凌苍苍因而忍不住噗哧一笑。 “连凌小姐也是这么觉得。”袁德芳笑说。 豪格倒是很在乎她的想法,“你也宁愿我理个大光头?” 凌苍苍笑归笑,依然善体人意的说:“君子择善而固执。” 袁德芳可不喜欢顺他的意,“君子择其善而从之,择其不善而改之。” “我这头,又怎么不善了!”只要凌苍苍支持,豪格不管其他人反对。 “袁公子,你这样说,不是有点儿失之偏颇?人与人之间应当互相尊重,而终究一族有其一族的风俗传统,怎可妄加论断。”凌苍苍也觉得袁德芳言词咄咄,总有些为反对而反对的味道,于是不忍豪格口才驽钝。 “哈!哈!哈!”有凌苍苍替他说话,豪格便理直气壮起来,“你还有什么歪理可说?” 袁德芳摇摇头,每次凌苍苍一开始长篇大论,总会把他说得像小人一样,一点儿也不懂知己之间的小小幽默,挺无趣的,“算了,既然凌小姐喜欢你的半月头,我又有什么话好说。” 阿莞好奇的问:“小姐,你当真喜欢那种奇怪的发型?” “我……”凌苍苍看了豪格一眼,说公道话时是一回事,论及私人的感觉时可就没那么客观了。 袁德芳察觉她的犹豫而兴高采烈的追问:“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凌苍苍犹豫的望着豪格。 豪格很干脆的说:“你说吧!” 她思考后道:“我不讨厌,也没有喜欢,只是一向感到好奇,你的先祖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创出这种发型的?我以为关外不是大半年里飞天连雪吗?可是你们却露着头顶,那不是挺冷的?似乎有点不合理。” 袁德芳拍着腿笑说:“凌小姐说中我心中长久以来的疑惑,豪格,你倒是说说看,这是为什么?” 六只眼睛好奇的盯着豪格等答案,但是对于这种发型,豪格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好像是在他爷爷努尔哈赤打下一片霸业之前,就已经开始有这种发型,谁晓得是谁先开始留的,其实为了保持这种发型也很累人,每旬日就得刮一刮,简直自找麻烦。 最后,豪格还是为了避免再次造成类似扬州城那样的s动,便剃了个大光头。袁德芳于是一路笑着进了北京城。 碧云寺始建于元代,在北京西北香山东麓倚山叠起,四周松柏参天,而山坳处五颜六色春花盈野,山溪潺潺汩汩。 当年有本钱贿赂厂卫的东林党遗族,早早花钱买回其遗体安葬,至于像凌苍苍这样的孤女,还是直到前些年由夏家庄出钱出面才打听到,原来当初有侠义心肠的不具名士,暂厝了许多抛尸荒野的遗体于碧云寺附近。 碧云寺的师太们虽然好心的日日颁经超渡亡魂,可是仍不敢明目张胆的昭告天下,就怕惹来祸事,于是只能指引地理位置,让凌苍苍依线寻去。 原来就在一处向阳坡上的每一棵松树或柏树下,欲埋藏一具尸骸,找到属于凌苍苍父亲的那株顶天立地的青松后,上了三炫清香,豪格和袁德芳便合力掘出遗体。 这正是满目悲伤,无处话凄凉。 就算袁德芳再如何习于玩世不恭,此时此刻也难免触景伤情。 阿莞的九族当中世世代代不是佃农便是为奴仆,对这种官场的悲惨下场不太能深切体会,但是也因难免经历生离死别,便感同身受的掬一把同情泪,涕泗纵横时却也不忘职责的提醒他们,“大家歇会儿吧,正午都过了,好歹也该喝喝水,吃点东西填肚子。” 袁德芳心情很难平静的说:“你们先吃,我去附近走走。” 阿莞非常尽责的追上去,“袁公子,不然你把干粮带上……” 豪格叫住她,“阿莞,让他去。” “可是……” “没关系,一顿两顿没吃饿不死人。” “我也吃不下。”凌苍苍哀伤的说。 豪格心疼的叹了口气,扶着她的腰说:“那就别勉强了,我们到溪边坐一坐吧。” 她顺从的点点头。 其实阿莞的心情也是荡到谷底,但是肚子饿便饿,而她最怕的就是肚子饿,于是边吃边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走。 “死别已吞声,生别长恻恻。”虽然明白凌苍苍终究会觉得悲恸,但是豪格还是想劝她,“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的父亲尸骨也已寒,就不要过于伤怀,身体要紧。” 凌苍苍哀戚的笑了笑,“其实这么多年来,也没怎么感觉悲伤,但是今天一见到父亲的尸骨,教我怎么能不悲从中来?” “那倒是,累积十多年了,应该抒发一下。”豪格安慰的抱住她,“哭吧,好好的哭个够。” 凌苍苍偎着他轻声啜泣,好像真的想把这些年来累积的伤心泪,一倾而尽。 就这样,豪格也想起这一年来的生活起伏,尤其是自从父亲突然逝世后,伯叔兄弟们表面上同心一志,实则为了皇位暗地彼此较劲,各有各的打算。而身为皇太极长子的他又富有战功,便成为各派人马推崇或排挤的敏感人物。 “唉!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孰云网恢恢,将老身反累。” 凌苍苍哭了一阵子,听见他这么深的感触,又想起袁德芳总是在取笑他王位被罢,不禁好奇的问:“你……你的遭遇又如何呢?” 豪格低头看她仰着的脸,无奈的笑说:“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会弄权的人就玩得很高兴,不会弄权的人就会被玩得很高兴。” 凌苍苍随即一笑,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在此之前,她除了知道他是个满人将军和曾被封王外,一无所知。 “为什么你们的皇帝要罢了你的王位?” 豪格忍不住冷笑,“我们的皇帝今年才七岁,连上马都还要人抱,哪里懂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凌苍苍若有所悟的端详他,早在他刮掉胡子后看他便觉得他仪表堂堂,再回想这一路上虽然老是被袁德芳言语消遣,却也浑然天成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度。 “想必是有人觉得你对这个七岁的小皇帝具有很大的威胁性,所以才急着把你除开,是不是这样?” 豪格自忖,他到底曾不会认真的想过继承帝位?至于他那个才七岁大的小弟弟福临,在父亲死之前,两人既不特别亲近,而在父亲死后被多尔衮拱上皇位,他对他也不心生怨恨,事实上福临比他还要可怜,从头到脚,由里到外,活脱脱是多尔衮摆弄着玩的小娃娃。 凌苍苍见他陷入沉思,也不敢打扰,她此时又想起彼此的处境,完成父亲的移灵归厝大事后,她是否就该一心一意的跟了豪格? 但是无论如何,她对他已产生点点滴滴的情意,这是毋庸置疑的。 第八章 本来他们不想进京城,因为李自成从西安一路向东打过来的传言纷纷扰扰,使得崇祯皇帝敕令部院、厂卫、司捕各官加强京师警戒,弄得人心惶惶,当然,若说是怕闯王闯进来,还不如说是怕锦衣卫借着扰民。 可是碧云寺的师太又言之凿凿的密报李自成的军队就在附近,而她们的神情让人看不出她们是期望李自成的到来,还是怕李自成,正或许是前有豺狼,后有虎豹,百姓是羊是鹿,天下豪强共逐之。虽然袁德芳过去也曾投效李自成,但是看了他的一些残酷作风后,最后离去。 “我看,我们还是进城住一宿,至少有城池保护,晚上睡得安稳些,明日再一早出发。”袁德芳提醒豪格,“现在这种时候相当敏感,你可得注意点,别露出马脚来。” “我都已经把头发剃光了,你还要我怎样?在身上披一件袈裟,在头上烙几个戒疤?”豪格笑说。 阿莞和凌苍苍先后忍俊不住笑出声,但袁德芳难得没有心情开玩笑,他还是一脸谨慎的说:“别闹了!我是说真的。” 凌苍苍看他紧张的样子,实在与平常的自得模样有很大的差别,便偷偷的问豪格,“他怎么那么紧张,情势真的那么危险吗?” 豪格不希望她也跟着担心,遂笑道:“他只是有点儿恐惧的毛病,你没看这北京城墙又高又厚,好像一进去就c翅难飞。” 其实袁德芳恨这个住着烂皇帝和乱臣贼子的地方,恨这个让他父亲含冤莫白而死状凄惨的地方。 豪格走近他,揽着他的肩说:“忍一忍,就一个晚上而已,眯一会儿眼,很快就可以熬过去了。” 袁德芳瞥了他一眼,虽一言不发,但是豪格的鼓舞之情,他是领受了。 无论如何,他们赶着进城,而就在他们进城后,守城的官兵们便慢慢的关上城门。 “运气还不错,连一个也没碰上。”袁德芳进城后便东张西望的喃喃自语。 “什么没让你碰上?”阿莞好奇的问。 袁德芳正想回答时,眼前却蹦出几个太监,他们的眼神虽然慌张,但却表现得一如往常,匆匆的经过袁德芳他们而登上城墙,望远之际还彼此交头接耳,举动实在非常鬼祟。 本来让袁德芳进城早叫他如履薄冰一样的不安,现在看见太监们奇怪的举止,和城墙上松散的守兵,不禁更忧疑。和豪格对望,只见他好像也发现什么异状的小心戒备着。 “你觉得会是什么事?”袁德芳问。 “你觉得呢?”豪格反问。 但是他们互望的眼神里已经有了相同的答案,最有可能的是李自成果真已兵临城下,而站在城墙头的太监看他们盘桓不去,开始疑心的注意他们,为了不惹是非,他们只好向大街走去。 “总之先把两位姑娘安顿好,再想办法查探情形,至少我想今晚应该不会有事吧!”袁德芳说。 于是他们找间客栈住下,可是让他们感到很奇怪的是城里的百姓没一个显得慌张,有的还神情愉悦的唱着歌谣,袁德芳倒是听过那些歌谣,那是李自成的军师发明来笼络民心的,什么迎闯王,不当差,不纳粮之类的荒谬之词。 袁德芳想了想对豪格说:“我看情形可能很不乐观,我出去探听一下,她们两个就托你照顾。” “德芳……”豪格不是个喜欢做缩头乌龟的人。 袁德芳了解的笑道:“你就别唆了,难道你还不承认你的轻功就是比我差!” 豪格的功夫确实比不上他,只好说:“你自己小心点。” 打从一进城,凌苍苍就一直看到他们两人神秘的交换眼神,虽对话中没透露什么,但却充满玄机,然而无论是什么状况,带着她们两个姑娘,绝对是负担,且基于这些日子对他们的了解,她知道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保护她们的念头。 豪格看她那么担心的样子,便柔声的安慰,“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他才刚说完,轰隆隆的炮声便自城外响起,战鼓震天。 阿莞从没亲身经历这种状况,吓得紧紧抱住凌苍苍叫着,“鞑子攻城啦!怎么办,小姐?” 豪格没好气的笑骂,“你这个笨蛋,若是鞑子打来,我们会这么烦恼吗!” 阿莞想了想也对,可是就算不是满人攻城,但光是这样炮声隆隆,也是让人感到四面楚歌。 “阿莞,以后别再说鞑子的字眼了。”凌苍苍深情的望了豪格一眼。 豪格这才想到刚刚自己竟然也跟着说了鞑子这个字眼,兀自觉得好笑。 “可是,不是鞑……满人是什么?这么震天价响的,好像要天崩地裂了般,吓人呀!”阿莞真的觉得很害怕。 其实经豪格刚才那么一说,凌苍苍心里便有了谱,但还是求证一下的问:“闯王真的攻城了?” 豪格也晓得他们瞒不过她的聪慧,于是干脆直说:“相当有可能,不过应该只是先锋在叫阵,而皇畿重地,不会轻易就被攻陷的。” 阿莞听了慌乱的说:“那我们不就被困在这儿了?” 豪格捺着性子安慰,“放心吧,你们的崇祯皇帝还没把所有的义士杀光,不是还有史可法和左良玉吗?我看,他们大概已经闻讯整军出动了,只要能死守个三、五天,应该就会没事。” 豪格说得头头是道,又是所战皆捷的大将军,看法一定不会错。但是听得那炮声隆隆大,还是很令人心惊胆战。 这时一个店小二送来晚饭,见阿莞吓得一张俏黑脸顿时白得像活见鬼,便笑着安慰她,“别怕、别怕,闯王是专门来帮我们老百姓的义军呐,以后啊,我们赚多少吃多少,既不用捐税,也不用怕锦衣卫当街胡乱说你是j细叛党,多好啊!你们不去外面瞧瞧!这街上已经有好多人家设案焚香准备欢迎闯王,就连舞龙舞狮阵也都化好妆,还有四、五尺长的鞭炮呢,”口沫横飞、兴高采烈的说了一大串后,店小二才又正经的说:“不过今天晚上因为普天同庆的关系,厨子没有心情慢工做菜,所以老板要我过来通知你一声,请你们将就点,跟着一起吃大杂烩。” 豪格不耐烦的说:“没关系,只要干净卫生能吃就好。” “这你大可放心,绝对包管营养又可口。” 豪格挥挥手,让店小二快点出去,省得他看了也不知道该笑他的愚蠢,还是可怜他。 “豪大侠,真的是这样吗?”阿莞半信半疑的问。 豪格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有的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瞄了凌苍苍一眼,她仍是一副秀婉娴静模样,看不出来怕不怕,这很让他好奇,因为相识以来,好像都没见过她惊惶失措过,最多只是张着一双无助的凝眸,不知道要到多糟的情况,才会让她花容失色? “阿莞,你就镇定一点,我相信他和袁公子会保护我们的。”凌苍苍说。 又是一声炮火响彻云霄,就像老天爷怒打霹雳似的,阿莞又畏缩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道:“好吧。” 这时店小二送来一锅大杂烩,但阿莞却紧张得食不下咽,而豪格则经常翘首引盼窗外看袁德芳的踪迹,忽听得大街小巷劈哩泊啦鞭炮齐响,男女老幼欢声擂鼓震天,想起店小二说的,一定就是李自成的军队进北京城了。 果然才一下子,便听见到处都有人在喊,“迎闯王,不纳粮,万岁!万万岁!” “你不是说不会这么快就被攻进来吗!怎么这会儿就陷了!”阿莞吓得都快哭了。 豪格回头正好看见凌苍苍眨着眼睛向他无助的看着,他便大跨步走过去,搂着她坐在床沿,用他的精神与力量继续补充她的勇气。 凌苍苍此时此刻无法表达自己的心中感受,但是仰头望着他的眼神里,只有爱意和绝对的信赖,几乎让她完全忘怀满汉之分,和她命带克相这回事。 豪格觉得很骄傲,因为他知道他现在已经得到佳人的完全倾心,这种感觉比打胜一场战争还要好,有如征服全世界、全宇宙一样,难怪当年父亲曾为宸妃的死而有好一阵子像变了个人似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看见阿莞抖缩着望着凌苍苍的眼神里,似乎在羡慕她有如此强壮的臂膀可依靠,豪格便大方的对她说:“阿莞,你也过来坐吧!” 阿莞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听话的坐到豪格身边,分不清心中是畏惧他的威武,还是贪图他的可依靠。 豪格把她当成家眷般的纳入羽翼,低头见她脸黑里带俏,虽然无法令人神魂颠倒,但相处的时日一久,倒也觉得可喜。忽然想起小他三岁的亲妹妹音姜,记得当年他才开始学骑s,音姜不让须眉的也闹着学,她的功夫甚至比他另一个亲弟弟洛格还要好。她出嫁那年,他便开始随军出征,因此无论以血缘或相处来说,音姜是他记忆中唯一的妹妹。 左抱一个凌苍苍,右拥一个阿莞,促膝坐于床沿,这便是出生入死回来后的袁德芳所看见的景象。 “豪格,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在外面东奔西跑,你却在这儿左拥右抱!” “你回来得正好,我正想,既然都收了个汉妃,不如再认个汉人妹子。” 袁德芳指着还一脸不明所以的阿莞说:“你想认阿莞当干妹妹?” “什么?!阿莞立即跳开,惊讶的望着豪格。 “是啊,1既然我的亲妹妹早已嫁人,等我认了阿莞当妹妹,再把她许给你,从此我们的关系就更密不可分了。”用婚姻来巩固彼此的合作关系,是努尔哈赤建立后金以来至今不废的不二法门。 袁德芳马上说:“我们两人一向亲如兄弟,你的妹妹不就也是我的妹妹,何必多此一举?” “哼!你是嫌弃我长得丑是吧!”阿莞一度过初期的震撼,马上对自己承认,多两个武功高强的哥哥,应该是一件百利无一害的事,万一真要遇上什么危险,至少不用担心会被抛弃。 豪格开玩笑的对袁德芳说:“你竟然嫌弃我豪格的妹子!” 袁德芳马上为表示亲近的搂住阿莞,“我怎么会嫌弃自己的妹子呢!你说是不是?阿莞妹妹。” 阿莞从小到大只有被早死的娘疼过,这样被两个大英雄宠着,让她感动得双目含泪不知所措。 外头兵荒马乱的这时节,里头倒是温馨得很。 凌苍苍笑说:“倒让你们抢了个先,我本来也想认阿莞做妹妹呢!” 阿莞甩开两位英雄,倚着凌苍苍撒娇,“一样的、一样的,从此以后我改口叫你大嫂,你还是可以待我像亲妹妹一样疼。” 凌苍苍一时羞得低头无言。 “哈!哈!哈!”豪格又是老样子的狂笑,“早知道就先收你做妹妹,省得我天天提心吊胆你又去唆使苍苍移情别恋。” “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话?”阿莞否认。 “就在长江畔呀,你竟然要她甩掉我跟德芳。” “我真的有说过那种话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阿莞是真的想不起来。 “你的心眼何时变得那么小,都多久的事了,还记得那么清楚!”袁德芳笑他。 这时城中四处响起狂呼呐喊的声音,豪格心声警惕的问袁德芳,“对了,你去查探的结果怎样?” 袁德芳忍不住哼了一声,“你们绝对想不到,居然是崇祯身边的亲信太监去开城门迎闯王。哼!活该那白痴皇帝要被他养的一群狗奴才给出卖。” “这么说来,李自成的军队确实已经进城了?” “只是前军而已,不过我看最晚天亮以前,大军就会抵达。” “那我们怎么办?”阿莞担心的大叫。 “有你豪大哥在,怕什么?”袁德芳又开始开玩笑。 “袁二哥,可不可以请你说些比较有建设性的话?”豪格不得不摆出架子,他实在很想赶快把凌苍苍送到比较安全的地方,当然,他也不希望他这个新妹妹受到惊吓和伤害。 袁德芳也只好严肃的说:“我刚刚去观察几处城门,注意到还是有些老百姓对闯王没信心,想趁乱出城走避,但却被拦下来,虽然没有被伤害,可是仍不准百姓离去,我想,假如李自成的军队真的像他们所自称的,绝不劫杀城中百姓的话,那么我们还是先待着别硬闯出去,静观其变。” “你想有可能吗?”豪格反问。 袁德芳真的答不出来,只是怀抱一点点希望。 但是随着夜愈深,进城的闯军愈多,他们就像蝗虫一样,开始搜刮城中百姓的食粮物资,一开始还能用恳切的态度去索求,偶尔有胡闹,还会被军官喝退,但是百姓们愈来愈气恼之际,闯军也愈来愈难控制,等到有人开始省悟这是引狼入室后,已经刀光血影。 此时离崇祯的狗奴才开城门引闯军,还不满三个时辰。 之后在五、六个间军扫进客店因为贪图凌苍苍的美色,而被豪格与袁德芳联手铲除后,豪格便下定决心。 “德芳,不能再等了,这些闯军已经开始失控了。” 袁德芳蹙眉沉思逃脱的路线,“城西北有山,应该较少驻防,我们先到那边,趁乱上城墙,再引绳而下。” 豪格点头。 凌苍苍终于忍不住的说:“万一难以突破重围,请你们两位不要理我们,先逃出去再说。” 豪格马上生气的反驳,“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少了我们两个,你们去哪里都易如反掌。” 凌苍苍的话确实抓住重点,只是没有人会接受,豪格不会,袁德芳也不会,阿莞更不会。 豪格紧紧抱住她继续说:“说什么我也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就是嘛,你这样说,显得很看不起我们的本事,就算再多两个像你们这样的姑娘家,我们照样可以把你们安置妥当。” 袁德芳转而拍拍一脸惶恐的阿莞说:“对不对,阿莞妹妹?” 豪格把凌苍苍稍微推开一些,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努力用温柔的口吻劝她,“放心,我们全部都会没事的,不许你再有那种念头,否则反而会害我过度担心而没办法专心。” “对呀,小姐……哦,不,是大嫂,我们只要配合两位大侠……哦,不,是两位哥哥的指挥,一定可以安然无恙。”阿莞不像凌苍苍那么容易将生死置之度外。 “就是嘛,大嫂,好歹你也得想想,我们阿莞妹妹不像你已经嫁人了,要是有任何万一,她岂不可惜。”袁德芳也劝她。看来,他们每个人确实都把她的性格摸透,非让她打从心底认同不可。 “百无一用是女人,我真的觉得你们两位应该保留有用之身,去为天下黎民谋福利。”凌苍苍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天哪!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豪格简直拿她没辙。 “大嫂,我看你是书念太多了。”阿莞忍不住抱怨。 “阿莞妹妹说得有理。”袁德芳说,“生命无价,岂可如此轻易就义?蝼蚁尚且偷生,能活得一刻便是一刻。” 凌苍苍又开口,“胡为不救万灵苦?虽万千人吾往矣!” “大嫂,你真的看太多书了!”袁德芳反驳,“没错!人是应该要立志做大事,但可没必要做傻事,难道只有牺牲才能成仁?重点在于策略和团队精神,当年萨尔涛之战,清军以两千兵力克明军四万,你知道努尔哈赤怎么赢的吗?因为他不但想赢,而且不想牺牲一兵一卒。”他字字句句说得铿锵有声,连自己都觉得全身热血起来。 缓和一下情绪,他又说:“再说,谁说女人无用,凡伟大的男人身边必有一个伟大的女人,说不定将来咱们豪大哥当了皇帝,到时候就得劳烦你运用枕边人的影响力,时时刻刻督促他、导正他,这才是为天下黎民谋福利。” 凌苍苍好奇的看着豪格。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当皇帝了?”豪格严厉的说。 “大哥要当皇帝?要当哪一国的皇帝呀?”阿莞兴奋的喳呼着。 “刚刚大嫂不是说了,胡为不救万灵苦?你不觉得也该是你出面的时候了?难道你真想让多尔衮继续嚣张跋扈下去?”语毕,袁德芳转向凌苍苍,“现在就是你该展现你伟大的情c和智慧的时候,三不五时劝劝他,做皇帝是很辛苦没错,但要是做成一个好皇帝,也是很有成就感。” 豪格意愿不高的说:“苍苍,你别听他的,多尔衮所领的兵不过三旗,哪能任他张狂。” “你又忘了你被他罢王位这件事,你那两黄旗也早成了他的囊中物,八旗中他就占了五旗,到时就怕其他人会一面倒!” 豪格虽然十八岁时就打赢生平第一场胜仗,可是就如苍苍说的,他有诗词心肠,他早就想归隐山野过闲适的生活。 记得十七岁那年努尔哈赤驾崩后,他参与父亲皇太极争夺权位所做的事,当时还觉得刺激好玩,可是这回父亲薨,叔父多尔衮运用计谋擅权,他看了觉得烦心,虽然被罢王位、被除兵权,让人心有所不甘,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也挺逍遥自在。 “大嫂,努力劝劝他吧,也许你还能当个长孙皇后第二呢!”袁德芳说。 凌苍苍当然知道长孙皇后就是唐太宗的贤妻,但是对于袁德芳和豪格对辩的内容却如坠五里雾中,于是好奇的问:“多尔衮便是那位七岁的小皇帝吗?” 袁德芳听了一面想笑,一面才注意到自己说了半天要她劝豪格,却没跟人家解释,便忍住笑,道:“多尔衮是豪格的叔父,而那个七岁的小皇帝则是豪格的幼弟。说起来,豪格还是个太子呢,所以有人觉得应该由他来继承大统,可是多尔衮早就想自己当皇帝,但又不好出头,于是假意奉承幼主,实则独揽大权。” “原来如此。”凌苍苍颇惊讶豪格竟然身份如此特殊又崇高,不过她还是显得有些漠不关心的样子。 “你觉得如何?会偶尔给他晓以大义一下吧?”袁德芳也觉得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是满人的事,我大明仍在,自顾尚且不暇。”!凌苍苍诚实的说。 “你怎能这么说?难道你不知道关外汉人百姓所占的比例也不少,你要是劝豪格当皇帝,不也可以替他们争取更为公平的待遇?”这可是袁德芳的切肤之痛,当年父亲被认罪后他与家人陷于辽东,锦衣卫派人来抄他全家,却被豪格意外所救。但依例他则成了奴隶,若非一连串的奇遇得到豪格的看重,他岂能有今日之身。 凌苍苍听了这番话,哪能不动容,并且由他的言词中确定他非自私自利的人,他的心里确实有为社稷着想。 豪格暗暗叹息,叹的是原来她的心并没有全部属于他,至少她对满汉之事仍然分得这么清楚,所以她或许已经爱上他,但是并没有接受全部的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上这条坎坷的道路。“总之,”袁德芳冷静的道,“不到最后关头,谁都不该轻易牺牲。”“对!对!大嫂,我们一定可以活下去!”活着,是阿莞现在唯一懂的事。 第九章 夜已深沉,京城中的百姓跑的跑、躲的躲,街道空荡荡,只剩风呼呼的吹着,无星无月。 天,已变了。 不过正是夜黑雁飞高,趁黑好落跑的时机,豪格护着凌苍苍,袁德芳拉着阿莞,东躲西藏地走到西边的墙角下。据说紫禁城已有如死寂的空城,早就没了驻守的官兵,看来闯军已拿下皇位的宝座,明朝算是灭亡了,大顺王朝正式登场,年号永昌。 豪格、袁德芳带着凌苍苍、阿莞紧张的逃命,幸亏城墙没东西可搜刮,闯军尽往皇宫内苑或城中豪宅大院而去,他们才能轻松的避开心不在焉的守城卫兵,爬上城楼,拿出预先准备好的绳索,在城垛上绑好后,由豪格一次抱一个垂到城外,完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送她们远离,直到西山边的一片密林。 “等一等,袁公子怎么到现在还没跟上?”凌苍苍因为一直没看见袁德芳,而不肯继续走。“会不会是被追兵拦劫了?你先不要管我们,快回头去帮他吧!” 其实豪格早就注意到袁德芳确实拖太久,心里头也有点担心,只是身边这两位尚未脱离险境的姑娘,半点武功也不会,而此时此刻可能正陷险境的兄弟,轻功好得不得了,一跃至少也有一丈高以上。 “不行!”豪格断然的说,“至少得让我确定已把你们藏到安全的地方。”说着,便拉着她往前走。 “我们不能这样子就走,他一定是出事了,难道你一点也不担心?” 豪格突然停住脚步回头,抓着她的双肩,发泄似的摇晃,“他是我兄弟,我当然关心。” “既然如此,为何不回头去救他?” “我相信他的能力,他不可能如此轻易便让那群乌合之众逮住。” “可是……” “苍苍,别跟我争,等你们两个一安全了,我立刻回头找他。” “对嘛,大嫂,我们赶快躲好,大哥便能赶快回去救二哥呀!”阿莞也来劝说。 凌苍苍终于承认他们说得有理,于是他们又开始找藏匿之所。本来豪格属意香山,可是凌苍苍却觉得太远,这样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于是她看中一间人去楼空的小庙。当然,豪格绝对无法放心她们单独在庙里,于是把一口吊在梁上的大钟卸下来,把她们两人塞进去,并一再吩咐她们千万不能出声,相信一般人不会去特别查看里头是不是藏着人,就算想打开也得一般大汉三、五个合力才行。 最重要的是,如此一来凌苍苍便不会一时冲动,又以身试险,这些时日以来,他可把她的性子摸透了。 接着他循着来时路线爬上城墙,城里果真传来刀刃相接的声音,他再往下看,那被围困的人就是袁德芳。 豪格急急的翻下墙,随便抢来一把刀,如风车轮似的左砍右劈,杀出一条血路,直往被层层包围的中心。 “大哥,你怎么这么晚才想到我?”袁德芳开玩笑似的抱怨,因为他真的对这些愈杀愈多的闯军渐感难支。 “我以为你只是爱玩。”豪格顶他一句。 “嗟!”袁德芳笑了笑,多了豪格,他可就轻松了,每次他们两个人联手,简直可以称为天下无敌。 豪格威猛且有力,气魄压人;而袁德芳则是敏捷而犀利,教? 第 4 部分 欲望文 第 5 部分 官人别跑! 作者:肉书屋 第 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豪格威猛且有力,气魄压人;而袁德芳则是敏捷而犀利,教人难以捉摸,他们两人面对大军,来两个各出一招,来十个则各出两招半,三两下的工夫,那一群流氓似的乌合之众只退不进。 看来应该没事了,豪格朝袁德芳喊,“还不快走,想再打吗?” 袁德芳没理他,反而转身从一堆断垣残瓦中抱出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姑娘,后头还跟个约莫十六岁的少年。 那少年不住的哈腰鞠躬,“谢谢两位大侠救命之恩,谢谢!” 袁德芳笑说:“别客气,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大家都是逃命的。” 原来他是为了救人才耽搁,但因为大敌当前,豪格并不想费事多问,并且了心还悬念着藏在大钟底下的凌苍苍和阿莞,于是也一手抱着那个少年,往城墙上爬。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豪格知道他害怕,于是特别表现出和气。 “我……我姓何,单名一个新字。”何新惊魂未甫的说。 豪格安慰他,“别怕,一会儿就会没事了。” 袁德芳很称赞的说:“你就没见他刚刚舍命保护妹妹的样子,那真是教人感动,若不出手帮助,真是枉为人了。” 豪格赞许的拍拍何新的肩,“做一个堂堂男子汉就应该要这样子,忠肝义胆。” 何新报以涩涩一笑,“是……是……” 豪格又问:“你家就只逃出你们兄妹二人?” 何新猛点头。 “那你们已经有投靠的地方吗?”袁德芳问。 见何新茫无头绪的摇头,豪格便在想着该怎么帮助这对小兄妹,而此时又来了一大队追兵,在豪格与袁德芳都还没起疑怎么这一对小兄妹能引来这么多的追兵之际,为首的将军便大吼,“是谁那么大胆,竟敢劫走前朝遗孽!来人呀,给我拿下,” “前朝遗孽?”袁德芳心想,他们是崇祯的子女!瞄了一眼何新,瞧他唇红齿白细皮嫩内的,确实养得白白胖胖,就是太没胆识了,居然吓得像落水狗一样,连太子都这般,那国运如此也不希罕了,幸好还没没良心的不顾手足之情,抛下重伤的妹妹。“你们真的是崇祯的子女?”袁德芳皱眉问。 何新有些不知所措的跪下来,不住的说:“大侠救命!大侠救命!” 袁德芳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怀中的女孩往何新身上一扔,大声的说:“既是崇祯的子女,我可不想管。” 闯军的将军大笑,“算你识时务,来人,快把长平公主给我带回去。” 何新没想到袁德芳真会这么做,一边要扶好长平公主,一边要磕头,累得他哭叫着,“两位大侠,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公主,我们公主是个善良又有爱心的人,既不该死,更不该落到那个大猪头手里,如果你们真的不救她,我……就在这里一头撞死殉主……” “只有公主吗?”袁德芳追问,“你刚刚不是告诉我你们是兄妹,难道你不是太子?” 何新只好说:“我……我不是太子,我是宫中的小太监。” 袁德芳看了何新一眼,假若他真是个小太监,倒是有颗难得一见的忠心,愿意舍生护主。 豪格伸手一拦便拦住何新,笑着劝他,“生命无价,岂可如此轻易就义,蝼蚁尚且偷生,能活得一刻便是一刻。” 这是没多久前袁德芳说来劝凌苍苍的,真巧,此刻便又用上了。豪格挪揄的说:“你当真要见死不救?不怕待会儿又被你大嫂训一顿忠孝仁爱信义和平?” “哼!”袁德芳大声的说:“我与那崇祯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不得亲手杀了他,怎么可能还救他的遗孽!” “哈!哈!哈!”闯军的将军笑说:“原来你还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快把公主带下来,我领你去见皇上,说不定还可以赏你一官半职。” “兄弟,你千万不能这么做,小孩子是无辜的呀!”豪格大喊。 袁德芳不届一哼,“哼!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豪格叹了口气,“你……你真的狠得下心做这等不义之事?这教我怎么跟你大嫂交代?” 袁德芳嗤之以鼻的说:“难道你就只会拿她来吓我,给我这样的台阶下,实在太难看了。” 豪格蓄势待发的反问:“要不然要怎么样的台阶你才肯下?” “还不如说,再怎样也不能让那头肥猪称心如意……” 他那“肥猪”两字才落,人便已飞下城楼,在半空中发了剑招,真挺挺的刺向那名闯军的将军,中途还踢翻四、五个马上官兵。 而豪格也不落人后的左刀右剑横扫起来。 原来当袁德芳在前面一边唱骂之际,豪格一边早已将何新和长平公主绑好,垂到城下去了。 “造反啦!来人呀!给我杀!”闯军的将军边喊杀,自己则边退。 “就只许你造反,不准我造反!”袁德芳如秋风扫落叶般的发功势直直向闯军而去。 “你造反,他造反,大家一起来造反!”豪格的武功更是使天地动摇。 没有凌苍苍和阿莞让人牵肠挂肚,又少了何新和长平公主让人碍手碍脚,豪格和袁德芳如雕展翼,大展身手,打得闯军七零八落,落荒而逃。 袁德芳拍拍身上的灰尘,想着自己居然真的救了崇祯的女儿,实在让人觉得天下间有许多事,除了付诸一笑外,要不然还能怎么样? 就算豪格真的好奇,也不想问他,刚才是否真有心想弃长平公主于不顾?可是如果他真的这么做的话,他知道自己绝对会体谅,并且不会透露半句给苍苍知道。 “走吧,那个小公主看起来伤势颇重,不早点治疗不行。”豪格说。 袁德芳跟上他的脚步问:“苍苍和阿莞如何?我挺意外你居然舍得丢下她回头找我。” “你还说呢,才一眨眼见不到你跟上来,苍苍就赖着非回头找你不可,闹得我好说歹说哄她先躲起来,然后才安心出来找你。”豪格还是忍不住挪揄他一下,“不过,你运气还真不错,竟然救了一名公主。” 袁德芳不理会他,只道:“我们还是快走吧,若是追兵来了,一口气要保护四个人,还真是麻烦。” 豪格不再笑他,赶回小庙,但一入小庙后,庙里却没见着长平公主和何新的人影。袁德芳和豪格面面相觑。 豪格担心的说:“我明明指清楚了路线,让他们来的。”顿了一会儿又说:“也许他怕你是真的这么打算想杀长平公主,就逃往别处了。” 袁德芳冷冷的说:“正好,省事。苍苍跟阿莞呢,你把她们藏到哪儿去了?” 豪格笑着正往庙里的大钟走去时,何新却突地从神桌底下探出头来,一确定是两位大侠后,才放心的抽抽噎噎着爬出来。 袁德芳将他一把拉起来问:“那个小姑娘呢?” 何新指着神桌底下,抽搭的说:“那……里……”然后又瑟缩着身子道:“这里……好像有鬼。”正好此时那口大钟又传来呜呜嗡嗡之声,吓得何新又躲到神桌底下叫,“又来了!” 原来何新刚进庙时,就被那声音吓得躲到神桌底下,他还不忘把长平公主一起带进去。 袁德芳也奇怪那是什么声音而从桌边抬头,看见豪格掀着钟口的怪异举动时便问:“你在干么?” 毋需豪格解释,阿莞很快就爬出来,嚷嚷着说:“闷死我了!”接着她又回头把凌苍苍给扶起来,等她们都站直了,豪格才把大钟放下。 袁德芳忍不住先站起来给他一个热烈的掌声,“太厉害了!亏你想得出这个办法,难怪你敢放她们留下。” 豪格全身肌r贲张的渗出一粒粒斗大般的汗珠,凌苍苍的手帕不知掉在何处,只好翻出袖子里层干净的地方,帮他擦汗。 “有没有闷得你不舒服?”豪格关心的问。 凌苍苍摇头,“一点也没有不舒服,只是一直担心你们,要不然就打起瞌睡来了。” 袁德芳口中虽说不想救长平公主,但他其实还是很关心她的伤势,可是不清楚她到底伤在哪里,于是他将何新拉出神桌后,直接在神桌底下替她检查伤势。 “这是谁呀?”阿莞好奇的蹲下身看瘫在地上的何新,“耶,这小兄弟长得挺俊的。喂!你醒醒呀!” 何新经过这一夜的惊吓和劳累,再加上他先前以为大钟里的怪声音是鬼哭神号,他虽为了长平公主已经硬撑好一阵子,但一看见两位大侠来了,便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阿莞叫不醒他,还以为他怎么了,“哎呀!可别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还是死了!” 豪格只好自动放弃凌苍苍这一回的温柔照拂,过去看他,发觉他气息平稳,便放心了,“他没事,大概累坏了,让他睡一会儿吧。”语毕便将何新抱到一边墙角躺着。 “阿莞,那边有个蒲团,拿过来给他垫一下头吧。”凌苍苍差点又要以为自己的克相又恢复了,就这么克死一个小男生。 她转身在菩萨神像前合十礼敬一下,然后扯下桌布要给何新当被子盖。 桌布一掀开,阿莞突然看见神桌底下袁德芳正在脱长平公主的上衣,一声惊呼马上脱口而出,“啊!二哥,你这是在干么?!” 所有人除了何新以外,全都看向神桌底下,只见袁德芳竟然用刀在割长平公主身上的衣服。 “德芳……”豪格不知道眼前到底是何状况? 袁德芳瞪了他们一眼,“看什么?难不成你们以为我有恋童癖,还是恋尸癖?快点,去帮我提点清水来。” 他当然是在帮长平公主治疗,大家实在太会想象了。 “水?哪里有水?”阿莞问。 袁德芳又开口,“不是你,苍苍,你过来帮我,豪格,你去打水。” 于是阿莞也钻进神桌底下,豪格则转身正要去后院找水,凌苍苍不解的问:“为什么这件事非得在神桌底下做不可?” 袁德芳捺着性子解释,“再动她一动,这条漂亮的膀子,恐怕就非要废了不可。” 豪格见阿莞笨手笨脚的东撞一下神桌桌脚,西碰一下神桌桌底,于是便说:“把神桌搬开不就好了。”说完运气将那张黑檀木的神桌给挺举起来,放到一边,然后才转身去打水。 凌苍苍依然又向菩萨神像合十礼敬一下,然后也跪到地上想帮忙,可是一看见那伤口皮开r绽得令人触目惊心,免不了头昏的跌倒在地。 “大嫂,你没见过这种血r模糊的场面,还是到一旁歇着吧。”阿莞说,其实她自己都快要吐了。 凌苍苍只好乖乖的到一边歇着。 此时豪格已回到小庙里,他不但打来一桶水,还找了个泥炉,里头尚留有余温的黑碳,显然这小庙的住持也是逃得仓促。总之,他开始煮起一盆热水,准备处理伤口消毒用。 袁德芳已检查过长平公主的伤势,她的左臂这道深已见骨的刀伤,幸好没什么脏东西附上,是故不易被感染,但是伤口实在太大了,若不缝合,恐怕很难痊愈,于是取出怀中的随身急救包,帮她缝合伤口。 这时候何新悠悠醒转,护主心切的他连爬带滚的飞奔至长平公主身边,大声哭叫着,“公主……” “公主?”凌苍苍和阿莞惊讶的喊着。 袁德芳便解释,“听说这是崇祯的女儿。” 何新抽搭的说:“我……公主……她……不会……” 袁德芳忙说:“只要你不哭,我就设法不让她死。” 何新马上擦干眼泪,接着便朝袁德芳磕头,“大侠,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公主,以后我一定给你做牛做马。” 袁德芳观察他,动不动就跪地磕头,确实把奴才的本事学得很彻底,看来真的是太监而非太子,当然他是不是太监,很容易便能查出来,不过要是他真倒霉弄了个太子公主在身边,简直是有罪受不完。 “你起来,别动不动就磕头,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阿莞轻斥。说实在的,长这么大她都还没见过这么不持重的男孩子,再加上又认了两个英雄哥哥,总觉得天下的男人应以他们为模范,才是好汉。 何新只好站起来,退到一边去。 凌苍苍想着闯军的暴行,幽幽的叹道:“人为刀俎,我为鱼r。” 阿莞也跟着骂,“就是嘛,还说什么义军,连小女孩都下这么重的手,根本是无情无义、无血无泪嘛,” 骂到这儿,他们才想到长平公主的伤势,豪格和何新被赶去一旁,而阿莞则上前来到袁德芳身边。 袁德芳将长平公主的伤口细细密密的缝了近百针,处理完长平公主的伤口后,他出去找草药煎药。 待天亮了后,凌苍苍和阿莞才合力弄干净长平公主身上的血污,替她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 “哇!”阿莞看清楚长平公主的脸后,忍不住呆了半晌。 “大嫂,我看她简直比你还要美呢!”阿莞叹道。 凌苍苍不以为意的一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豪格也不禁赞叹一声,拍着袁德芳的肩膀说:“幸好把她给救下来了,要不然岂不是暴殄天物?” “大哥,你该不会是想见异思迁吧?”阿莞看他一脸得意的神色。 “乱讲!”豪格马上搂住凌苍苍的肩,“从今而后,我对苍苍绝对是一心一意,海枯石烂。不过,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公主救得活吗?” 袁德芳无把握的摇摇头,何新于是又哭起来。 “恐怕得先观察个几天,她要是能醒来,便是有救;要是不醒来,恐怕就没希望了。”袁德芳语毕叹口气。 何新哭得更大声,阿莞于是又骂他,“没见过像你这么爱哭的男人,就算公主死不了,也会被你给哭死。” 何新只好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再出一点点声音,至于眼泪,那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可是这里这么危险……”豪格就怕闯军总有一天会搜出城来。 凌苍苍抱住豪格恳求,“你看她多可怜,无论如何我们是她唯一的生机,就多待几天吧,我相信有你们两个,绝对不会有事的。” 何新感激的凝睇着凌苍苍,其他人则都明白,除非把她敲昏了带走,否则说什么她也要留下来。但,谁又舍得敲昏她呢? 豪格只好下定决心,自己累一点,多到外面去站哨。不过,后来他们又想到那口大钟,于是当有警报时,便将他们四人都塞进钟里面,而豪格和袁德芳则视状况杀他一阵,或是诱敌到别的地方。 于是就这样四、五天过去,长平公主至少依然活着,而由于大顺王朝李自成的大军开拔去北边跟吴三桂对决,于是皇城里只留下部份军队守城,不让进,也不给出,至于城外的良田荒芜,也就没人多管。 有歌谣云:“天老爷,耳又聋,眼又花。为非作歹的享尽荣华,持斋行善的活活饿煞。天老爷,你年纪大,你不会作天,你塌了吧!” 第十章 那天回去的半路上豪格便遇到袁德芳等人。 “我送朱颜到史可法那边后,就回来找你。”袁德芳觉得豪格还是先别去南方较好,一来他的伤势需要休养;二来他毕竟是满人大将,虽然他没有辫子,也没有王位。 “阿莞,大哥、大嫂就让你多费心照顾了。” “二哥……”虽然他们结拜得有些草率,但阿莞心里真的已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哥哥。 袁德芳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你最好三不五时提醒大嫂,什么叫做三从四德,叫她别再像今天一样跑了让人担心,让大哥伤心。” 阿莞点点头。 “早点回来。”豪格和他紧握住手,“万一我真当上皇帝,我会很需要你的。” “不是我看轻你。”袁德芳笑说,“凭你是斗不过多尔衮的,所以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跨马出郊时极目,不堪人事日萧条。这一别,隔了黄淮,隔了胡汉恩仇,谁知,再见面已是沧海桑田。 同年十月,豪格又复原封王位,而当初想杀害他的人也已受到应有的处分。他随即领军到山东平济宁的反清势力,势如破竹,三两下便征服。 瑞雪纷飞下,豪格让部众慢慢班师回朝,自己却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一心悬念着即将临盆的凌苍苍。可惜他终究没来得及赶上那一刻,娃娃已出世七天了。 到达目的地后,他还是很兴奋的往凌苍苍住的院落跑去,但才跑到一半就被阿莞拦下来。 “大哥!你回来了……不行!你得先去沐浴更衣,否则我不让你进去。” “就让我先看一眼吧!”豪格威风全无的哀求着。 “不行就是不行,你浑身上下脏死了,还有这一把臭胡子,万一把她们熏病了怎么办?”阿莞俨然是最严厉的守门神,“去去去!连指甲缝都得刷干净。” 豪格不甘不愿的等不及水烧热,一心想到他娇弱的妻小,便硬着头皮洗冷水澡。 “我可以进去了吗?”他以仅剩的耐性敲门。 “我得先检查一下。”阿莞淘气的在门口作势要检查他的手指头。 “阿莞,一个人的忍耐力是有限的,尤其是我的!”豪格不耐烦的瞪大眼。 然而,阿莞已经不怕他了。 “阿莞,别闹他了。”屋子里传来凌苍苍柔弱的声音,“豪格,你可以进来了。” 豪格把阿莞推开,一步当两步走的跨进房。才两个月没看见她,就恍如隔世。 他渴望的冲到床边,“你觉得怎么样?” “我很好,你想不想抱一下。”她虚弱的微笑。 豪格低头一看,却突地呆住,因为她左右臂各躺一个襁褓。 “你喜欢哪一个娃娃?”凌苍苍问。 他左看右瞧,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粉雕玉琢,竟然是一对双胞胎,“我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让你一次生两个娃娃。” 她虚弱的一笑,豪格马上接过其中一个娃娃,抱起来端详,“好漂亮的娃娃,是女儿吧?” “两个都是女儿,希望你不介意。” 豪格笑说:“傻瓜!我怎么会介意呢?”豪格怀中的婴儿忽然睁开一对水灵灵的眸子,好奇的瞅着他,就在这一刻,她完全的折服他的心,“不过我这对女儿这么漂亮,可得藏好才行,我绝对不让她们十几岁就嫁人。” 阿莞这时c嘴,“这还不简单,过两年你就开始放风声,说这对姐妹花命中带克,那么你至少可以保她们二十年没人过问。” 豪格笑说:“这个办法似乎可行。” 事已至此,迷信之说似乎不攻自破,豪格这会也仍是活蹦乱跳。 豪格手中的女儿开始嘤嘤哭泣,阿莞说:“我来看看小江怎么了。” “小江?”豪格把女儿交给阿莞。 “小江是姐姐,我手上的是妹妹小南。”凌苍苍解释,“这是我自己叫的r名,我想等你回来替她们取个名字,所以就先随便叫叫。” “小江,小南。”豪格仔细玩味这两个名字,知道她一定很想家,很想念舅舅,和待她如一家人的夏家。 其实他也很想念他的兄弟袁德芳,他相信他们一定有团聚的一天,而他有朝一日也会带着苍苍回江南一趟,完成她的心愿。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不再分开。 全书完 第 5 部分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