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江山》 分卷阅读1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1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1 书名: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文案 当我还是一个傻子的时候,我为她做了不少傻事; 后来我清醒了,才发觉,我只不过是爱她。 一个傻皇帝和一个小妖精的故事。 小短文,仅为搏君一笑,任何不足之处,切勿深究。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灵异神怪 宫廷侯爵 女扮男装 搜索关键字:主角:容玠、温三 ┃ 配角: ┃ 其它:hehehe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 ☆、诛妖 元启二年腊月十八,连绵了月余的大雪终于在这一日停止肆虐。 久违的阳光从厚重的云层中泄出,街上的行人嘴里哈着热气碎碎叨叨与小贩杀价,胡同里的乞丐拖着残腿挪到墙角边继续以前哎哟喂哎哟喂的哭惨大业,却每每被对面酒楼冲出来的伙计一个凶狠的眼神吓得缩回拐角里。 红袖招的姑娘们依旧穿的清凉,私塾先生的眉头永远都堆成小丘样,空气里弥漫着的是热腾腾的烤红薯的香。车马络绎,吆喝声嬉笑声不绝于耳。 这一天实在平常,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突然,一声突兀的叫喊声在人群中响起,“祭祀台开了,监斩马上就开始了。” 像是两军对垒时的鼓点,声音刚落,人群立马骚动起来,蜂拥着涌向皇城东门。片刻之后,酒楼的门还是开着,馄钝摊的浓汤还在咕咚咕咚地热着,原本热闹的大街却变得空无一人。 只有墙角的乞丐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眼里亮着光,迫不及待地拿起旁边一屉热腾腾的包子,来不及嚼两口就吞咽下去。饱食一顿后似想起什么,从破烂的兜里翻出几枚铜板,搁置在小贩的桌上,这才一瘸一拐地往东边赶去。 皇家祭祀台,只有到了每年最为庄重的祭祀仪式时才能开放。然而今年,朝廷将开台时间整整提前了五个月,不为祭祀,旨在诛妖。而诛的正是当今国师——温思安。 祭祀台下人头攒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台上唯一的那抹身影上。入朝两载,从未有人见过这位天子近臣穿过色彩艳丽的服装,永远都是一身白,纤尘不染又带着微微疏离,沉默又矜贵地立于天子身侧。 传言曾有大臣在殿前进言,要罢黜这位天子重臣,结果惹得龙颜大怒,差点血溅金銮殿。要知道,那位大臣可是先皇的授业恩师,早年间甚至帮助还是太子的圣上,力排众议登上王位。 犹记得帝后大喜之日,群宴百官,普天同庆,红妆绵延了十里。唯独这位国师不曾出席,理由是素色裹身,恐扰帝兴。 多么站不住脚的一个理由啊,明显就是藐视皇家威严。哪怕说是突发恶疾也比这来的靠谱。 然帝闻言,欣然允之。 从此,再没有人敢去质疑这位国师在天子心中的地位。 而此刻,他一身霜雪色笔直地站在高高的祭祀台上,手上缠着复杂梵文的锁链。多日的阶下囚生活使他的脸色有些发白,然而眼神却是清亮的,唇角微扬,透着一点狡黠的味道。 可是谁能想到,这样孱弱清秀的少年竟是祸国的妖孽呢? 乞丐站在人群外围,仰着头朝台上看,午后的阳光让他不得不眯起眼,显得有些吃力。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少年的侧脸,白衣黑发,半边身子都融进柔柔的光圈里。 明明是个温暖的人啊,他有些恍惚地想。就如同那个凄风苦雨的夜晚,幽深脏乱的小巷,他缩在别人家屋檐下瑟瑟发抖时,有人提着微弱的灯盏来到他身旁。 “三三,你喜欢他是不是?”一个好听的声音弱弱地响起,带着少年特有的低沉悦耳,然而问的问题却又如同孩童般稚气。 他心里冷冷笑了,喜欢他?一个乞丐?问这句话的人脑子一定有问题。 “没有。”一个介于男声与女声之间的低哑嗓音响起,意简言赅,在这个雨声寂寂的夜里有种别样的安宁。 雨水打在瓦檐上啪啪作响,废弃的木门吱呀地叫个不停。 感觉到有人蹲在他身前,细细打量着。 无端的,他有些紧张,不知道是怕被发觉装睡还是怎么。他屏住了呼吸。 “下次记性好点儿,买东西可别再忘给钱了啊。”面前的人轻声说道。 他的心里顿时响起一片惊雷。就在几个时辰以前,他在一家烧饼铺偷了一块芝麻饼,结果被老板当街打的半死。 当时街上人多,闹得挺严重的。这人不可能不知道,可是却说他是因为忘了给钱。 费力地睁开眼,夜色迷茫中他看到两个少年装扮的背影。 其中高个子的少年撑着油纸伞,亦步亦趋地跟在矮个子少年身后,忠诚又乖巧。雨水打湿了他的半边肩膀,可他却丝毫未曾在意,只一脸紧张地盯着身侧矮个子的少年,好像他才是世界中心似的,完全不顾脚下的路。 “三三,你是不是又觉得我笨了?” 即使隔得有些远,少年声音里透露出不知所措和小心翼翼却清晰地在深巷里回荡着。 没有人回答。 “三三,三三……”少年轻轻地一遍遍唤着。 “哎,没有……喂,容小二你倒是看路呀。”声音里是深深的无奈。 “啊?哦,好,好……” 声音渐渐消失在小巷的雨幕里,一切又归于平静。 他静静地垂下眼,面前的地上放着一把油纸伞,油纸伞下是一碗热面汤以及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 他伸手掂了掂,嘴角一咧,嘿,还挺重的。 人群里忽然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一片山呼海啸的声音响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一愣,下意识腿一软,随众人匍匐在地上。 然而,他等了许久都没有听见喊起的声音。 “皇上小心,这妖孽会妖法。”反倒是监斩官惊慌地喊出声,随即是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速去保护吾皇。” 心下惴惴,他大着胆子抬起头,其实也不过是改变了一个微小的弧度,要知道直视圣颜可是大逆不道。 年轻的帝王身着白色龙纹锦袍,一个眼神制止了官兵们跟随的步伐,随即只身一步一步踏上阶梯,站在同样年轻的国师面前,恰巧面对着他的方向。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如果说两人中必有一人是妖孽,他觉得这位帝王或许更符合祸国的资本。那样清冷飘渺的容颜,像经年的积雪可望而不可及。 不过,这位天子的脸色好像不大好,有些苍白。 “朕记得,早年间曾允你一件心愿。”天子低沉威严的声音响彻在每个人的耳际。 莫名的,乞丐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只见国师张了张嘴,还未发出声音就被急切打断,“皇上万万不可……”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2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2 ,他抬眼望去,哦,原来是三朝元老,孔清孔丞相。 然而天子却恍若未闻,低垂着眼,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身前的人。 看着不远处孔相一脸愤恨的表情,国师突然笑了笑,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在天子渐渐寒下去的眸光里慢慢跪下去,以首叩地,声音坚定地连最外围的百姓也听得惊心。 “谢陛下美意。此生能以微薄之躯,助陛下成就一世英名,臣,无悔矣。” 年轻俊美的帝王看着面前匍匐的身影良久,忽的抬头望向刺目的阳光,闭眼笑了两声,声音嘶哑一字一顿,听得人心里莫名难受。 “你总是如此,总是如此……”乞丐惊讶地发现说这话的时候天子的眼睛竟然红了,“这样也好。朕,如你所愿。” “噗嗤——” 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听得人心一紧,仿佛拉开的是自己的血肉。鲜红的血液汩汩流淌,顺着祭祀台的缝檐,滴滴答答落在白雪皑皑的地上。 一抹银白如同失重的风筝从高台上急速坠落,有什么东西消失在风里,再也找不回来了。 ☆、缘起 温三第一次见到容玠的时候,是在皇宫的御花园里。 清露般剔透的少年眉目如画,端坐在花圃中央的青石上。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掩盖眸底的神色,安静的像一阵风。 温三挂在树枝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想,这个凡人长得可真俊俏,又不像别人那样吵得她心烦,要是能抢回去暖床就好了。 可是她也只能想想而已,人妖殊途,哪容得了她任性? 彼时春光窄窄,春意融融,春风酥酥。温三困意上头,索性倚树小憩。御花园里偶尔有脚步清浅,踏在白玉石板上无端生出一份安宁。 吧嗒——温三觉得有什么落在她的脸上,凉凉的。她猛地一惊,下意识往树下望去。 哦,还好,他还在。 可是,怎么说呢,温三觉得有些不对劲。 想她也眯了有一会儿了吧,他怎么还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的,要不是眼皮子偶尔抬两下,她还以为他是个精美的人偶娃娃。 难道凡人都这么奇怪么?不是叽里呱啦吵个没完,就是这样一动不动的木墩子? 正当温三疑惑的时候,一条花斑小毒蛇嘶嘶地吐着信子游走在花丛间,正朝着少年的方向。 温三身子一抬就要阻止,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慢悠悠地退了回去。一抹狡黠的笑容缓缓绽开,她倒要看看这个凡人是真呆还是假呆。 很快,她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小蛇咬上少年的小腿时,他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睫毛颤抖个不停,看得连温三都龇牙咧嘴的疼,然而少年的双腿却没有丝毫移动的意思。 …… 嗯,这是个傻子,鉴定完毕。 温三轻巧地从树上跃下,哗啦啦地带起一阵树叶雨,而后稳稳地落在少年跟前。 “嘿,我觉的你很有意思,不如交个朋友吧。”温三露出自认为最亲切最让人无法抵抗的笑容。 可谁知,笑容僵了半天,少年仍然低着眸子,看都没看她一眼。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温三有些生气地往前迈了一步。 少年终于有动静了,抬起头,目光迷茫地看着她。温三被这双澄净的眼睛看的心底一软,但仍强自镇定地瞪着他。 半晌,少年喃喃地说道,“你挡着我了。” “什么?”温三眨了眨眼,有些迷惑。 少年伸出如玉的手,将挡在身前的温三拨到一边,而后又老僧入定般岿然不动。 温三连连倒退几步,等稳住步子才发现,少年的眼神始终围绕着花圃打转,嘴唇微不可察地翕动着,仔细听,似乎是在数数,五百六十八,五百六十九,五百七十,五百七十一…… 天,难道他竟然在数花? 若干年后,温三每每回想起这时的场景时,仍觉得不可思议。 那个午后,她顶着一泡鸟屎恍然不觉,鬼使神差地蹲在他脚边,看着他玻璃般的眼神在花枝间跳来跳去,第一次用法术治好了他小腿的伤。 ☆、再见 擅用法术的下场就是被族里关禁闭整整三个月。 被放出来后,温三暗自咬牙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去找那个害她受罚的凡人了。 可是,当夜幕降临时,她望着漫天星光,又有点想念那个沉默的少年了。 唉,美色误妖啊! 温三敏捷地在皇宫屋檐上穿梭,身手灵活的像一只披着隐形斗篷的猫。 不记得翻开几片琉璃瓦了,温三终于在一间灯火辉煌的殿室找到了他。 他规规矩矩地坐在床榻边的圆凳上,安安静静的样子让人有些心疼。床榻上是一位年逾半百的老人,脸色颓败,看上去很虚弱。床榻边还有三个约莫三四十岁的男人,穿着统一的衣服,毕恭毕敬地站着。 温三撇撇嘴,无意听别人的悄悄话,正想转身离开,却听到那个苍老混沌的声音说道,“玠儿性情沉愚,不堪造就,与其成为诸侯纷争的傀儡,倒不如随我共登极乐。” 温三一听这话,心里再一合计,完了,敢情这老头是要拉着少年陪葬啊。看那老头一脸黑气,估计也没几个月好活了,这少年虽闷了些,脑筋虽钝了些,可是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头啊。关键是,他的命可是用她关三个月禁闭换来的,怎么能说拿走就拿走呢? 再看看那少年,还是那样沉郁安静,像是活在另一个世界,完全没有意识到事关他的生死。 温三很生气,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一脚将琉璃瓦顶跺了个大窟窿。 “你是谁?想做什么?”床上的老人并没有惊慌,维持着帝王一贯的威严与镇定,一双浑浊但锐利的眸子仔细打量着她。 温三上前,毫不客气地推开挡在老人身前瑟瑟发抖的大臣,将少年生拉硬拽地扯到身旁,居高临下地笑着,“啊,我是妖,来助他的!” 温三惊讶地发现,在得到回答后,老人颓败的眼神里忽的闪出一丝亮光。 ☆、痴儿 温三发觉容玠的问题远比她想象的严重。 他听不进别人的话,感知神经衰弱,连最基本的生活常识也都缺乏,。 譬如—— “容玠你好,我是温思安。”她站在他面前,一脸正色的介绍自己。 玠,美玉也。 以往,族里的人总是三小儿,阿三,三子地唤她,她忙不迭地应着,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在这一刻,她突然动了心思,那是一种叫做自惭形秽的情绪。 她想了想,觉得“思安”这两个字跟“三”读音差不多,于是干脆给自己换了个名字。至于温三什么的就留给族里那些老顽固们叫去吧。 可是呢,她这般曲折的心思对方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3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3 并没有接收到。容玠只是直直地站在她面前,眼睛里一片空白。 咋了,哑巴啦。温三一头黑线地想。 老皇帝适时地发话了,循循诱道着,“阿玠啊,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温思安,记住了么?” 像是接通了一根线,他涣散的眼神慢慢集中到她身上,琉璃般清澈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影子。眨了眨眼,他一字一顿极慢极认真地重复,“温……思安?” “玠儿就是这样,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朕。”老皇帝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带伤感地望向自己的儿子,如同普天之下所有慈爱的父亲一般。 容玠静静地站在床侧,忽的伸手将老人□□在外的手臂拉进被子里。 “父皇,冷。”他抿着唇固执地将被子拉高,又不放心似的掖了掖被角。直到老皇帝被裹成一个直露头的肉粽子,他才点点头满意地笑了。 老皇帝无奈地看向温三,无声地传达一个信息,看吧,就是这样。 温三思索了良久,看着灯影下容玠如玉般静默的侧影,轻飘飘地叹气,“那又如何呢?我度过漫长的百年,所见所闻是你们凡人无法想象的。即便他容玠是块石头,我也能叫这块石头开出花来。” 老皇帝眼里闪烁着算计,笑的令温三浑身发毛,“好,朕可以把玠儿交给你,但你得答应朕几个条件。” “嗯?什么?” “不得危害社稷,不得魅惑我儿,自此以男儿身份辅佐于他。你,可能做到?” 老皇帝的声音像沉重的铁锤一下一下敲打在她心上。 是啊,我能做到吗?温三也在心里这么问自己。自此以男子身份存活于世间,陪伴这个看起来脑袋不太灵光的少年。尽管凡人生命脆弱易逝,几十年在她漫长的岁月里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只是,真的值得为此卷入凡尘冗事么?她明明最爱自由。 眯着眼,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天山皑皑的白雪,像是寂寞了很久的样子。 ☆、计策 温三将三千青丝以白玉簪束起,拍平雪衫上微不可见的皱褶,慢条斯理地晃进藏书阁。俨然一副陌上少年的打扮。 黄昏的光从雕花窗外洒进来,昏暗的书室浮动着淡淡的书墨香。 容玠随意坐在两排大书架之间,借着并不明晰的光线,低头阅读一本泛黄的古籍。从温三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见少年脸侧的绒毛以及夕阳中近乎透明的耳廓。 真是岁月静好。 温三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清了清嗓子,故意将脚步声踩的又重又响。 好吧,看着少年不动如山的样,她有些小小的挫败。 温三走到少年身边,学着他的样坐下。这一坐之后,温三才发觉自己整整比对方矮了整整一个头。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实施计划。 “呀,兄弟看什么这么入神呐?” 温三故意往少年那边挤了挤,甚至粗俗地将胳膊搭在他的肩上,伸着头装模作样地往那本古籍上瞅。 少年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 温三心里暗笑,余光看着他从书里抬起头,腰杆一下子挺直了。(温三的手立马滑下),眼睛眨巴眨巴像迷了路的小鹿一样可爱。 似乎很排斥别人的靠近,少年将身子往一旁挪了挪,然后又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再挪一挪。 直到离温三有四米的样子,容玠才安心地低下头,继续捧着书看。 全程视网膜上没有出现过温三的身影。 温三暗自咬牙,真想咆哮一句,老娘是洪水猛兽吗,啊?! 哼,既然你小子如此不领情,那就别怪我辣手摧花了。备选计划启动。 目测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后,温三气沉丹田,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嚯”,整个身子像猛虎一般扑过去,目标是正低着头的小白羊,的手里的书。 趁对方愣神之际,温三将书一把抢过,藏在身后,随即嗖得一下子退出五米开外。 少年的姿势还维持着看书的样子,可神情明显是呆住了。他终于转过那高贵的头颅,看向正洋洋得意地朝他挥着书的温三。 那无辜的小眼神分明是在说,你这人怎么能抢东西呢? 来呀,小样,想要书的话就过来抢啊。看你这下子怎么无视我。温三挂着一脸贱兮兮的笑。 少年如水的眼神扫了温三一眼,又看了看她手里举着的书,抿着唇,默默起身向别的书架走去。 温三傻掉了,诶,别呀,怎么就走了呀,这孩子怎么这么经不住考验啊。不是挺喜欢这书的吗,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半途而废可不是好习惯呀。 少年径直走向对面一排的书架,从善如流地从一堆书册中抽出一本,温三瞄了眼封面,跟她手里的这个一样。 不知是不是错觉,温三感觉少年紧张兮兮地看了她一眼,像怕她再过来抢似的。 温三有些气馁,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理他。 少年拿着书往回走了两步,又突然顿住,转过身背对着温三坐下,打开书,接着刚才的部分继续读下去。 温三狠狠地用眼刀戳前面那个背影,傻子,这人就是个大傻子。就他这样还学别人看书,他看得懂吗他? 温三愤愤地翻开手里的书籍,里面的繁体字晃得她头晕,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书让一个傻子也能看得这么着迷。 依着有限的知识,她吃力地辨认着内容,“民,国之本也。什么通则民和,什么什么实以安天下……哎呀,这什么文章啊,人就是麻烦,写个东西跟画画似的。”她烦躁地挠挠头,小声抱怨着。 突然,前面的身影动了一下,尽管是极其细微。 “《民生赋》。”一个低低的声音说道。 “嗯?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温三猛地抬头,一脸惊喜。 少年赶紧低下头,没有答话。 ☆、剜心 温三想过老皇帝会死,但没想到会是被人行刺而死。 事实上,老皇帝已经日薄西山,也确实没有多少时日了,这刺客何必急这一日两日? 一轮朝阳缓缓从东方升起,温三隐身站在宫墙之上,琉璃瓦反射的光晃得她睁不开眼。整个皇宫里哀号声一片,沉沉的钟鼓从深宫里响起,浓重的像叹息。 温三是第一个发现老皇帝死的人,哦不,确切一点是第二个,因为还有个容玠排在她前头。 昨夜子时,皇宫内院弥漫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凉凉的夜风里隐隐夹杂着血腥之气,惊得温三瞳孔竖起,全身戒备。 待她赶到光明殿时,血腥味已经非常浓了。殿外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众宫人,她极力抑制内心的惶恐以及妖化的冲动,毅然推开了大门。 见到殿中场景的那一刻,她竟然是开心的。满室鲜红的血液刺激得她獠牙暗长,唾液腺极速分泌,但她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4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4 一眼就确定了那不是他的血。 还好,那不是他的!! 那属于帝王。只有大量的帝王之血才能勾起她嗜血的癫狂。 她匆匆地扫了一眼床榻上早已僵死的老人,转身在殿内寻找着。 她记得容玠一直是待在老皇帝身边的。现在老皇帝死了,他呢? 温三可没忘记容玠对老皇帝的依赖与绝对服从。 闭了闭眼,她再一次启用法力感知他的方位,得到讯息后一个原地转身,凭空消失了。 夜风呼啦啦地从洞开的大门吹进来,床榻上的老人眼睛死死地睁着,明黄的寝衣染透了献血,胸前赫然一个血洞。 皇帝被掏了心。 温三没想到会见到这样一副场景。 御花园的假山旁,往日里沉默安静的少年残忍地挖开了一个小太监的胸膛,脸上的表情冷漠得让人害怕。 他捧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脚步踉跄地往回走,嘴里近乎癫狂地呢喃着,“父皇,没事了,我把你的心找回来了。” 蓦地,他顿住了脚步,望着面前的人,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 “温……”他皱着眉,像在极力挣扎着什么。 正当温三以为他记起她的时候,一柄染着鲜血的剑刺穿了她的肩胛。 面前的少年毫不留恋地扔掉了手里的心脏,嘴角挂着颠倒众生的笑意,“妖孽,不如就用你的血来救我父皇吧!” 她瞳孔猛缩,他,知道了? 但行动快过意识,一个弹指,剑身被隔开,下一秒,凌厉的手刀毫不留情地落在少年的颈后。 ☆、姓名 皇城外青竹林里,一间毫不起眼的小舍静列其中。 小舍外,微雨霏霏,苍翠掩映间矗立着两个身影。 “温三,你可是贪恋人间繁华,忘了自己的使命?”低沉的声音带着无可抗拒的威严缓缓响起。 “三儿不敢!”温三屈身弯腰,大气也不敢出。 女人转身,满意地点点头,瞥了小屋一眼,“皇宫里现在乱成一团,早日送他回去罢!” “是!只不过……”温三犹疑着,“容玠他,似乎知道了我的身份。” 女人微微一笑,“无妨,我已经抹去了他的部分记忆,你大可放心。” “是!” 送走女人后,温三回到了小屋,屋里正煮着清茶,清俊少年坐在窗边,纯白如纸。 温三站在门边,忽然有些不敢靠近。 少年缓缓转过头来,眼神如同初见般澄澈,那晚的嗜血与残酷仿佛只是一场梦魇,再也不见。 “你,是谁?” 温三微一愣神,走进内室,大大咧咧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啊,你说我呀,我叫温思安,你可以叫我……” “三三……” 一口热茶喷出,温三一抹嘴,嗖得站起来,瞪圆了眼睛,“你叫我什么?” “三三!”少年的声音清浅,如同珠玉落盘般动听。 活了几百年,温三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名字被人叫的如此曲折缱绻。 都说一个人的姓名是世界上最短的咒语。三三,三三,她的名字从他嘴里吐出来,温柔得让人心生恍惚。 少年歪着头,笑的纯粹,“今天的雨下得很小心,所以我在风里好像听见了你的姓名。” 温三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这是,好了么? “你还记得你是谁么?”想了想,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少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张嘴就道,“当然。我是父皇的玠儿啊!” ……这,这前后转变也太大了吧,容她缓缓,她有些适应不过来。 吸了一口气,温三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还记得你父皇的事儿吗?” 少年的脸一下子就落寞了,他可怜巴巴地望了温三一眼,随即转向窗外的飞雨,声音闷闷的,“我知道,父皇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回来了。” 温三原本还想问他知不知道他父皇是怎么死的,后来看他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只好作罢。 温三走上前,一掌拍在容玠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呐,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从今往后,你就要接替老皇……咳咳,陛下,成为一国之主。虽然嘛你的智力有些堪忧,但好在有我这栋梁之才辅助,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也能和正常人一样能吃能喝,能跑能跳的。” 容玠哭丧着脸,揉着被温三拍打的肩膀,哀怨道,“三三,你再这么野蛮,会没有女孩子喜欢的。” 抬眼,看到温三一脸呆滞的表情误以为是难过了,于是立马小声改口道,“不过,不过也会有个别女孩子喜欢彪悍的……” 温三已彻底石化在风中,她好想仰天长啸一句,老娘哪里野蛮,哪里彪悍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时候老天突然回一句,你哪里不野蛮,哪里不彪悍了呀呀呀呀呀呀呀~(此句纯属恶搞,切勿当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雨下得很小心,所以我在风里好像听见了你的姓名。 作者:容小玠的这句话把我的心都要融化了。三三,你怎么能还这么淡定呢? 温三(冷漠脸):不都心生恍惚了吗,还想要我怎么样。 ☆、温馨 林中寂静,只有雨水打在瓦檐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小小的屋舍成了一方净土,他们煮茶温书,挑灯夜话,像久居的隐士,把生活慢化成诗。 容玠喜欢看书,每当他沉浸在书本里的时候,温三都会识趣的保持安静,在一旁逗弄她的新宠——一只下雨天爬进她家的小乌龟。温三还很恶趣味地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容小飞。 可是温三毕竟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她爱玩爱胡闹。有时候心血来潮了,她会趁着容玠读书时悄悄躲起来,看着容玠回过神慌慌张张满屋子乱找,乐不可支地捂着嘴偷笑。 她也很任性,明明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她脑子也不知搭错了哪根神经,非冲出去打拳。人家小姑娘是雨中起舞,翩若惊鸿,柔弱不甚娇羞;她是一拳一个桩,孔武有力,完了哈哈大笑三声,豪气干云,气壮山河,就差没露两膀子了。 瞧吧,温三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姑娘。╮(╯▽╰)╭ 吃饭问题是最令人头疼的了,温三不能凭空变出饭菜来,所以只得按照人间的步骤来。 多亏了她活了几百年,人间的烹饪流程也有所了解,但是煮出来的效果嘛……用她自己的话来说—— “我只负责把它煮熟。”彼时温三将做好的饭菜重重放在桌子上,冷着脸撇过头去。 “没关系,我喜欢吃。三三做的我都会吃的。” 所以说啊,容玠真是个好孩子,对着满桌青黑黄不辨的食物,还能摆出一副期待的表情。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5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5 温三有些被打动,悄悄回过头,看着容玠将青黄稀烂的菜叶大口塞进嘴里,稍稍有些动容,结果—— “噗嗤”,容玠迅速捂住嘴,才避免饭菜喷出来,看着温三黑的能滴水的脸,急得边摆手边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没准备好,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就好了。” 真是的,吃个饭还要做什么准备啊!容玠这个傻子! 为了能让容玠也感受到做饭的不易,温三将生火的任务交给他,美其名曰,锻炼双手与大脑的协调能力。其实她是想看他狼狈的样子。 可是,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一个从来没有下过厨的皇子,会对生火这件事如此驾轻就熟?难道自己无意间发掘了他的潜能?其实他的潜能就是当个伙夫? 看着容玠一脸天真无邪地往灶膛里塞柴火的认真模样,温三很郁闷。 一场轻如松针的小雨,谁都没想到会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等等,再等等吧。等雨停了就回宫。温三总是这般告诉自己。她不敢深想自己内心的眷恋从何而来,每一天的温馨都让她惶恐又小心。 就当是对自己最后的纵容吧。她叹息着。 ☆、妖化 温三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在容玠面前妖化。即便要妖化,那也该是完成任务之后的事。 她想不通,容玠明明还未继承皇位,明明还不是天子,为何他的血会引起她那样强烈的心绪波动,甚至还来不及抵抗就已经现了原形。 想当年,她温三苦练功法,叱咤妖道(作者:呵呵,你开心就好),所经之处,莫不是伏妖百万,流血千里,现如今才荒废不过多少时日,竟废柴至此?//(ㄒoㄒ)// 温三默默在心底掬了一把老泪。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温三去山里采蔬果,结果山风雨势突然变大,一把小伞根本起不来作用。回来的时候乱发雨水糊了一脸,更别提衣服了,简直跟水里泡过的一样。 温三这个郁卒啊,身上冷的瑟瑟发抖,特别想找个什么东西拧巴拧巴跺了以泄心头怨气。 有人却心疼的不行,立马从屋里抱出一床棉被,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裹在温三身上。 ……少年,你敢不敢拿你自己的被子过来?! 温三静静感受着自己仅有的一床棉被慢慢吸水变沉,内心更加郁闷了。 好吧,看在他也是好心一片的份上,她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他一次。 “三三,穿湿衣服会生病。”容玠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极其认真地说。 温三无力地点头附和着,架着一床厚被子脚步沉重地迈向房间。身后杵着一脸关切的容小二。 事情的转折就在这,只不过回房换了件衣裳的功夫,待她一身飘逸青衫出来时,这位爷的表情立马变了。幽怨的小眼神在她身上飘了飘,轻轻哼了一声,鼓着腮掉转头,拿后脑勺对着她。 ……(⊙o⊙)一定是她开门的方式有误。 可是温三是什么人啊,也不问为什么,迈着大步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对容玠的这幅样子视而不见。 雾气袅袅间,浸润了她的眉眼,掌心的温度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看着温三安然不惊的样子,少年有些急了,故意把脚步踩的又沉又响,路过温三身边时还顿了顿,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跺着步子走向他的书桌,装模作样地翻开一本书,眼尾却紧张兮兮地盯着她的方向。察觉到温三在看他,少年马上收回目光,挺直腰板,鼻子里又是轻轻一哼。 温三囧,莫名觉得容小二很可爱是怎么回事。 可谁都没想到,桌后本是紧闭着的窗户,竟然被狂风一下子吹开,而容玠恰巧背对着窗子坐着,心思不定地游移在书本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温三一个挥手,妖力骤生,将欲要打开的窗户推了回去。 谁知用力过猛,加上两股力量相撞,脆弱的木质窗扉竟然碎裂开来。 温三始料未及,一个闪身扑上去将容玠按在身下,却在电光火石之间被人调换了位置。于是,被护在身下的人成了她。 生平第一次,温三这只活了几百年的妖怪感到一种陌生的情绪在胸腔间流动,无措慌乱紧张,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啪嗒啪嗒,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她的脸颊,她伸出舌头一尝,咸的。 难道她哭了?可是妖怪明明是没有眼泪的呀。 “三三,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受伤了?”英雄了一把的容小二慌忙地将有些呆愣的温三拉起来。 温三抬眼,只见一滴滴鲜血从少年如玉的脸颊滑落,清纯里透着魅惑。可是为什么呢,她在少年墨黑的瞳孔里只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嘭”,温三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心躁,脑袋一直在发热眩晕,甚至连魂魄也在叫嚣着脱离。 糟了,这是要妖化的节奏。 于是,她在容玠震惊的目光中一寸寸变小,直至啪得一声在空气里打个滚,落地成一只小小的白猫。 “喵——”她无奈极了。 “三三,三三……”容玠傻愣愣地伸出手,似乎想确认一下,但接触到那双琉璃般璀璨的圆瞳后,又吓得猛然缩回去死死拽着自己的衣角。 现在容玠满脑子都是乱的,只剩下一个念头:怎么办,怎么办,三三变成小猫了,三三变成一只小猫了。 “喵喵~”温三绵绵地叫唤着,迈着小小的步子上前,歪着脑袋努力显出一副乖巧的样子,只希望不要太吓着他吧。 容玠却突然一把抱住变身后的温三,眼泪唰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他浑身都在轻微颤抖,嘴里呜咽着,“三三,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吓我。” 言罢,他又泪眼朦胧地四下张望,无措慌乱地哭喊着,“谁来救救三三,谁来帮我救救三三?” “没有人,没有人帮我!三三,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三三,对不起,对不起……” 温三静静地看着玉雕般地少年没有形象地哭泣着,心里呼啦啦一下子灌满了风。她想,她应该明白了什么。 挣脱少年的怀抱,温三沉默地跃上高高的木橱,扒拉出一个袋子,从里面衔出来一粒鲜红的丹药,跳到地上,吞下。 不出片刻,青衫少年在烟雾中慢慢出现,眉清目秀,正是温三。 “三三……”少年眼里闪现出欣喜之色,尽管腮边还挂着泪珠。他三两步上前,似乎想拥抱她。 温三伸手,将少年阻隔在半米之外。 “三三?”容玠一脸不解? “容玠,我是妖。” 在那个刮风下雨的午后,温三站在茶香冉冉地屋舍里,无比认真地对着一位凡间少年说着,她是妖。一只修行了几百年的猫妖。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6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6 窗外的雨声啪啪地打进来,带着一股潮湿的山风,少年眉眼不动,纯白得像一张纸,他喃喃开口,“所以呢,三三?你会不会因为我是个凡人就觉得我很没用?” 她介意的是自己妖怪的身份吓坏了他,而他在意的却是自己凡人的身份会遭她嫌弃。 容玠,你果然是个傻子吧。 望着窗外还在滂沱的大雨,温三生生转过头,木然道,“回京吧,容玠,你要当皇上了。” ☆、帝王 几乎没有犹豫,容玠点头说了句好。 就如同好几个落雨的夜里,温三掀开被子爬起床,火急火燎地将沉睡中的少年摇醒,一脸凄凄然,“完了,完了容小二,我几万头羊数丢了,你快快读段书来助我一程。” 每次少年总是揉着怔忪的睡眼,干脆地说好。 然后,她就咧嘴笑了。他也跟着傻傻地笑。 对于她的话,他总是不会拒绝的。 可是这一次,温三垂眼沉默着,久久都没有表情。 回到皇宫时,已经是三天后了。就在这一天,天空放晴。 容玠踏着白玉阶梯一步步迈入朝堂,面色沉稳庄重,明明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却遮不住一身的皇家贵气。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议论纷纷,似乎是不明白,这个失踪月余的傻皇子,怎会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难道是也是为了皇位而来?瞧这模样,难道疯疾治好了? 可是很快,他们就出不了声了。因为眼前这位少年,自怀中拿出了一样东西,小巧的精致的玉器——盘龙玉玺。 盘龙玉玺,历代只传君王。 顿时,百官跪伏,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沉远,缓缓回响在金銮宝殿上,带着震慑人心的压迫。 少年天子淡淡地扫视了一眼,姿容胜雪,声音清沉,“玠以微鄙之躯担天下之大任,当承先帝遗志,平四海,去饥寒,致天下太平。” “臣等自当鞠躬尽瘁,唯君命是也。” 温三隐身坐在对面的琉璃瓦上,将这边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光影斑驳间,少年好像朝着她的方向笑了一下,矜持有度。将她之前教他的,分毫不差地演绎出来,甚至更加出色。 这个少年啊,天生属于庙堂。 温三突然觉得有些倦了,这宫墙里的人啊,连灵魂的味道都是苍涩的。 无趣,无趣,不如离去。 跳下高高的屋檐,沿着长长的宫巷踽踽独行。温三欢快地蹦达起来,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哼着哼着,蓦然发现衣角沾染了一抹青灰。笑容一点点沉下来,她盯着那抹痕迹瞅了又瞅。突然哈哈一笑,一拳狠狠锤向身侧的宫墙,“容小二,你大爷的。” “三三,我可以照你说的做。可是,你能不能也为了我,时不时地穿穿白衣裳。” …… “因为干净。颜色干净,三三也干净。我喜欢干净。” 容玠不会想到,因为当时无心的一句话,日后有个人将一抹月光白穿出了一生。 而彼时的温三也没有想到,自今日之后,纵使山高水长,纵使天涯两端,她的心再也飞不出这重重宫墙。 ☆、挣扎 容玠登基大典那天,艳阳高照,天空澄澈如洗。 恢宏的号角声在宫廷里缓缓拉长,肃穆庄重,迎接新王朝的诞生。文武百官零次栉比地叩伏在朝阳殿前,黑压压一片延伸到玄武门。 只有两个人特殊,一个是新皇容玠,黄袍加身,明黄耀眼得堪比旭日,此刻正脚步沉稳地迈向皇座;另一个则是温三,哦不,现在应该叫温思安,或者更恰当一些该称呼为温国师,她是所有人当中最清闲的一个。因为她既不用下跪,也不用绷着脸应付群臣。 得到新皇的特许,她是唯一一个坐在龙椅左下侧的白玉椅上的臣子。 其实温三是有些慌的,这叫哪门子事儿啊。全场就她傻不溜秋地坐着,好像百官跪拜的人是她似的。 其实按说容玠能顺利继位,功劳最大的莫过于老皇帝生前一直护卫左右的三位大臣。若不是他们三位顶着帝位空悬,民心不稳的压力,力安群心,把控住局势,哪有容小二这便宜皇帝当。 犹记得那天百官退殿后,这三位老大臣扑通一下子跪在容玠面前,其中一个甚至喜极而泣道,“殿下此次平安归来,重拾清明,臣等幸不辱命,幸不辱命啊!” 温三看着这三位憔悴的如同秋风中的瘦马,一阵心虚,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们,喂,其实你们的殿下还是个傻子来着。 视线中,一抹明黄渐渐靠近,阳光里的容玠就像一团会发光的玉,灼得她睁不开眼,下意识地就侧过头避免这锋芒。 旋即,仿佛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又自顾笑了起来,呵,怎么,温三,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么,如今你还在矫情个什么劲。 她硬生生地扭过头,看着少年一步步走到她跟前,很奇怪她竟然还能回他一个浅笑,尽管少年怪异的表情清楚告诉她此刻她的笑容是多么僵硬,或者说,虚伪。 啊,就这样吧!她总归是要背弃他的。 脑海中忽然蹦出那个惊魂的夜晚,少年指尖的血还未沥干,妖异的眸光钉在她身上,他叫她什么来着,哦,妖孽。 总有一天,他会杀了她的。她想。 夜晚,明月高悬,她睡在容玠为她安排的寝宫内。沉香袅袅,她睡的并不安稳,睁着一双眼静静望着雕花的床檐。 这寝宫很大,大得叫她心慌了。 抬眼,透过月色,朱窗上的人影清晰可见,却也是静默的,丝毫没有动静。 那人,守着也有三个时辰了吧。他难道想一晚上都傻站着不成? 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闷气,她跳下床,猛地推开窗子,吓得他微微一抖。 “三三,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他期期艾艾地说着,耳朵微热,有种被撞破秘密的羞怯。 “容玠,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压抑着着情绪低吼道。 大约是从未见过温三发脾气的模样,他一下子愣住了,眼见着她的眉头愈蹙愈紧,大有不耐烦之意,他赶忙回过神来,想起她的问题,他眼神一黯,闭口不言。 她冷冷地扫了一眼他身后跪倒一片的宫人,一字一句地命令道,“如果没事的话,现在,立刻,马上回你的宫殿去。” 说完,她探身将窗户带上,却不防他忽然出手,将窗沿死死扣住。 眼光停驻在骨节分明的手上,暗暗鼓起的青筋说明手的主人用了力道。她抬眼,极为不耐的看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我……”容玠不知所措地回望她,半晌,他低着头,闷闷地问一句,“三三,你的羊丢了么?” 要怎么告诉她,没有她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7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7 的晚上,他睡不着。要怎么告诉她,在这个他从小熟悉的皇宫里,他看不见她竟然会害怕。 他试过了,在宫殿里点上满室的烛火,燃烧了最沉的檀香,甚至喝了安眠的草药。可是,不行啊!只要一闭上眼睛,心里就空荡荡的,像是被遗弃了的样子。 他没办法,只好悄悄地守在她的窗外,尽管看不见她的样子,但是只要想到她就在眼前这间屋子里呼吸,他就很满足了。 可是,她好像生气了。怎么办,他惹她生气了。 月光下,少年低着头,头顶的黑发镀上了一层清润的光辉,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半张轮廓都藏在阴影里。她语塞,鼻尖一阵阵酸涩,感觉有什么正在眼眶深处聚积,麻麻热热的。 她多想给他一个拥抱,然后用最温柔的语气在他耳边说,“亲爱的,别这么沮丧。别忘了你可是皇帝呀!” 可是她不能,因为天山雪狐一族还等着她救命。而这唯一的方法就是他的心——一颗年轻跳动的帝王之心。 在竹寮时,她现了原形。起初她以为是帝王之血引起的变异,后来才恍觉,她对他动了心。所以在尝到他鲜血的那一刹那,她才会毫无抵抗之力。 真可笑,她一个修行了几百年的猫妖,竟然也中了人间情爱,而对象竟然还是一个傻子,虽然这个傻子有着不错的皮相。 她害怕了,如果她爱他,她还怎么忍心剖开他的胸膛,那么,雪狐一族三百九十八条性命怎么办? 她没有忘记,在她全身骨折,流离失所的时候,是雪狐族人在三尺的冰雪下将奄奄一息的她挖出来,并收留在天山上,教她术法,给她吃喝,陪伴她度过漫长的时光。 他们对她来说,不仅是恩人,更是家人。 所以,心她一定要取,族人她一定要救。 她听见冷漠无情的话语从自己的口中蹦出,字字诛心,“容玠,我的羊全关起来了,今后再也不会丢了。你还是回你的澄明殿去吧,这幅傻兮兮的样子看了就心烦。” 他全身猛地一震,睁大了眼睛看她,有细碎的光在瞳孔深处一寸寸破裂,直至完全黯淡。他自顾自点点头,笑了笑,嗓子喑哑得她快要落下泪来,“嗯,三三抱歉,让你心烦了。我马上就回去。” 他边说边倒退着,脸上的笑快要维持不下去了,“这么长时间寝殿应该收拾好了,我早说过不用这么麻烦的,他们非不听……”“啊——”在众人的惊呼中,容玠狠狠地从阶梯上跌了下去,滚到一旁的花草丛中,狼狈极了。 她死死地扣住窗框,强忍着落泪的冲动,听他说着拙劣的谎话。在他跌倒的一瞬间,右手下意识地捏了一个诀,可是左手却生生劈过来,捏断了右手骨筋。那一瞬间,心头的痛意竟然盖过了手腕。 我的右手想要救你,可是我的左手不允许。 她看着他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张惶地看她,带了一丝期盼,最后那期盼也在她淡漠的眼神中流失了,化为一片死灰。 “对不起。”他飞速地说完这几个字,步履仓皇地奔出了月门,身后零零乱乱地跟着一大帮宫人。 院子里又恢复了一片冷清。她木着脸,将窗户合上,转身的瞬间,一晚上压抑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 ☆、醉酒 容玠再也没有来过。 对此,温三乐见其成。 有时候两人在御花园中远远地遇到了,还没待温三想好如何应对,容玠就立马下令换道,领着一众宫人急匆匆地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即便是两人有唯一接触机会的早朝,他也没有将多余的视线分给她。 看来,那晚似乎对他打击不小啊! 但,那也只是似乎。 “禀皇上,温国师今儿偷溜进御膳房顺走了两坛子花雕。” “禀皇上,温国师在御花园聚众赌博。” “禀皇上,温国师今天藏在树上一整天,把灵鹫殿的一众宫人都急坏了。” “禀皇上,温国师进了……红袖招。” 案桌前的少年转过头,澄澈的眼神中带着疑惑,“太傅,红袖招是什么地方?” 红袖招,帝都最大的风月场所。不管你是三教九流还是达官显贵,哪怕是个即将行刑的囚犯,只要付得起银子,都是红袖招迎着进门的爷。 此刻,温三正身处一群莺莺燕燕之中,左拥右抱好不快哉。 她当然知道,容玠这些日子虽躲着她,但却派人每日盯着她的行踪。这次她私逃出宫,想必他一定坐不住了吧。 酒过三巡,温三也染了几分醉意。耳边娇声软语不绝,听得她有些烦闷。这头也越喝越重,只好拿一只手撑着,另一只手心不在焉地转着酒杯。 这该死的容小二,怎么还不过来。来了她才好向他表明她的‘性取向’,喏,你看,我温三可是如假包换喜欢漂亮姑娘的“纯爷们”,对于‘断袖’实在热衷不起来啊。 这时,一个穿着外放的姑娘貌似‘不胜酒力’地偎进温三的怀里,面目含春,呵气如兰。 温三垂眸,脑子有些费力地运转着,这可真真是个美人啊,抱在怀里软得跟没长骨头似的,那双迷蒙的杏眼连她这个女妖精看了都自卑,鼻翼微动,唔,身上还挺香。看来这红袖招果真是名不虚传。 这方温三兀自感叹着,那方杏眼美人就将青葱玉手伸进温三松散的衣襟里。 “你,你,你住手!!!”一声突如其来的喝止在头顶上方传来,与此同时,杏眼美人手腕一疼,像是被什么硬物砸中。 温三愣了愣神,反应迟钝地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一看,一张沾染了灰尘的俊脸带着惊慌和怒气,堵在四四方方的瓦片洞口。 “嗨,上面的朋友你好啊!”醉酒后的温三附赠了一个超级无敌傻白甜的明媚笑脸。 容玠:“……” 容玠在换装侍卫的庇护下,小心翼翼地避过楼里来往的姑娘,仿佛她们是洪水猛兽一般。等到了温三的包厢里,一张脸都皱成了包子样。 他挥一挥手,侍卫们立即心领神会地将房间里的姑娘们都‘请’了出去。温三不依,死死搂着杏眼美人的腰,说什么也不让走。 不得不说,虽然温三醉了,脑子里那桩事儿倒还留着映像,这不,看戏的来了,主角怎么说也得给她留一个吧。 容玠没有办法,无奈只好让她留下。 于是,现在的战况是:一间装潢精致的房间,房门紧闭,门外有侍卫看守。门内三人神色各异。 我们白衣锦袍,容光无匹的容小二一脸局促地站在一边,看着那边两人的互动,欲言又止。 杏眼美人自打看到容小二的那一刻起,酒也醒了,手疼什么的也不管了,一双眼直溜溜地绕着他转,要不是腰上死死扣住的手,她都想扑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8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8 进对方的怀里。 温三呢,醉得满面通红,眼底也蒙上了一层水汽,笑的傻不溜秋的。 “三三,我,我不是有意要跟踪你的。”沉默了片刻,容玠率先打破僵局。 “没事,没事。”温三挥挥手,一脸不在意。跟踪得好,跟踪得妙,跟踪得简直呱呱叫。 “这位公子不知姓甚名谁?家在何处?家中可有妻妾?”杏眼美人适时插话,含羞带怯,一颗芳心直向容玠扑去,边说边期期艾艾地绞着手里的帕子。 温三有些不满,这姑娘怎么临阵倒戈了呢?如此紧要关头怎能沉迷美色? 她拍了拍美人的脸,嘻嘻笑着,大言不惭地说谎话,“他叫容小二,老家是山沟沟里的。现在是我手底下办事儿的小弟。因为又傻又二,早年被人骗得欠了一屁股債,到现在还被人追着东躲西藏的。我正愁没姑娘愿意跟他呢,怎么,你有想法?” “不不不,公子误会了,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美人心下一急,露出谄媚的笑容,软绵绵地躺回温三怀里示好。 温三这才满意了,摸摸美人的头安抚着,主角得有个主角的样子才对嘛。 “你别碰他!”容玠突然叫起来。 温三吓了一跳,手立马弹开。好端端的这容小二瞎吼什么呢,难不成是看上了这姑娘? 可是,马上她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容玠抿着唇,倔着张脸大踏步上前,不由分说一把抓住美人的衣袖往外拉。 温三条件反射地伸手一勾,恰恰将美人的玉颈锁在臂弯处。 于是乎,轻纱裹身,姿容曼妙的美人姑娘就如同一块搓衣板般,下半身刚离凳子,脖子后仰,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卡在两人间。 偏偏这两人还都不肯撒手。 “三三,她不是好姑娘!”容玠固执地盯着温三的眼睛,言辞诚恳,“太傅说了,这不是正经人家该来的地方。” 温三腆着张脸,眼前有些错乱,却仍然理直气壮地龇着牙,“嘿,我就是不正经,我就是喜欢漂亮姑娘,你能把我怎么着啊?” “三三。”容玠急了,手里力道加大,言辞中不由得带了些恳切,“你醉了,快跟我回去吧。” 温三本来劲就不大,加上喝醉了酒,一个不留神就被连带着拉下了凳子。 咚的一声,头磕在地上倍儿响,整个人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容玠吓得魂都没了,甩开手中的袖子,急急忙忙地扑上去查看,“三三,三三,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三三我……” “容小二,你竟然摔我……”温三晕着眼,有气无力地骂着。 “对不起,三三,你打我吧……”容玠垂着头,耷拉着肩膀,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抬起手,巴掌还没呼上去呢,眼前的身影却越来越模糊,声音也越来越遥远。 哦,天呐,酒喝多了,戏还没演完呢。温三倒在容玠的怀里,有些郁闷地想。 晚风习习,如水的月光照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远处传来幽静绵长的洞箫声。 容玠背着醉的一塌糊涂的温三,踩着一地银光,缓缓向宫门走去。 彼时正是玉兰花开的好时节,家家户户的庭院里都栽种着高大的玉兰树。淡淡的清香在空气里浮动,围墙外洒落了一地的洁白。 他静静地走着,心底充实无比,好像这辈子都已经牢牢拴在身上了。 他知道,他不该这样。三三不仅不是凡人,甚至还不是女子。他该听从太傅的建议,无论是为了王室后代,还是天下苍生,他都该老老实实找个王侯将相家的小姐共度一生。 可是,他不开心。 三三呢,他好像很喜欢人间女子啊。 他没有忘记那天三三说的话,那些让他难受到想在心上捶两拳的话。 他嫌弃他傻。 隐约记忆里,好像有不少人说过类似的话,可是为什么从三三嘴里说出来心就疼起来了呢。 想到这里,容玠的神色黯了黯。 醉酒后的温三很乖,趴在他肩膀上一动不动。暖暖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处,有些痒,也有些隐秘的快乐。 真希望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完,真希望三三永远都这样醉着。 “容小二……”耳边突然传来呢喃声,容玠浑身一僵,愣在原地,动也不敢动。这,这是要醒了么? 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温三只不过蹭了蹭他温热的肩窝,仍然醉着。 容玠神经一松,继续背着他前行。 “玉兰开花了,好香啊!”他闭着眼模模糊糊地嘟囔着。 少年驻足了一会儿,望着树影幢幢的高墙和庭院,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嗯,是很香。”声音低的仿佛怕惊扰夜色。 “呵呵,真想在天山种满玉兰。” “那我帮你挖坑。” 他咯咯地笑了,不似往日的低哑,反而像是小姑娘般清脆的声线。 “容小二,你怎么还没变得聪明一些呢?”他含着笑,埋在他肩窝里轻声呢喃,“我明明,明明就……” “你明明就怎么了?”容玠歪着头,轻声问着。 不远处一众宫人守在宫墙下,正欲行礼,却被他悄然制止。 “嘿嘿,我才不告诉你。”温三闭着眼傻笑。 温柔的月光镀在少年恬静满足的脸上,有种隔世的缥缈和美丽。 ☆、芙兮 元启七年八月,芙兮公主应召入京。 芙兮公主,先帝义妹之女,自小随父母长居边塞,生性活泼烂漫。传闻,这位公主习得一手精妙的易容术,极爱扮作男子,在繁星明亮低垂的夜晚溜出帐篷和其他牧民一起围着篝火跳舞喝酒。 草原的夜色很沉,空气里酒香烤肉香暖暖地糅合在一起,火把很亮,星星也很亮,然而最亮的是火光摇曳里芙兮的眼睛。 见过的牧民们都笑说,我们的芙兮公主啊,是草原上最娇艳的花。 时年新帝十七,正是少年清疏落拓,鲜衣怒马。然而却无一妃嫔在侧。而芙兮年方十四,再过两个月便到了及笄之礼,这也就意味着公主马上就要到婚嫁的年龄。新帝此次突然召芙兮公主入京,其意图可谓是不言而喻。 “国师大人,今早儿我听圣前伺候的小太监说皇上将芙兮公主安顿在独秀宫,还赏了不少外番上贡的宝贝呢。”翠浓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嘟着嘴抱怨。 盛夏的光影透过斑驳的枝叶摇晃在树下小憩的人脸上,一旁雕花金炉里冉冉飘起一阵寒雾。 树下的人躺在凉榻上,懒洋洋地享受着侍候。闻言,眼皮略抬,似笑非笑地问道,“你何时对这些事儿上心了?” 翠浓一顿,将扇子重重地拍了拍榻沿,苦口婆心地强调,“我这还不是为了您么,谁不知道这满朝文武皇上对您是最上心的。自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9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9 古至今还没有哪位臣子能住在后宫的呢。如今来了个芙兮公主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温三笑了笑,没说话,捡起一个冰葡萄扔进嘴里,闭着眼悠哉悠哉地咀嚼。 “唉,”翠浓叹了口气,将装着冰块的炉子往温三边拉了拉,轻轻扇动着冒起来的凉爽寒气。 这位国师大人,是千好万好,对下人也是个没脾气的,可偏偏像是没心眼似的,对什么事儿都不放在心上。连她都看出皇上对他的心思不一般,他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呢。哦,也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想当初国师大人还曾半夜将皇上轰出去来着。 明明是九五之尊在国师大人面前却委屈得像个被遗弃的孩子。再看看国师现在这幅没心没肺的样子,翠浓觉得他们的皇上好可怜。 正午时分,太阳愈发毒辣,蝉鸣声声聒噪的很。温三用完午膳后满意地打了个饱嗝,还不忘笑着对一旁的小侍说,“绿豆汤很好喝,记得下次多做点。” “国师喜欢就好。”小侍喜笑颜开地应着,将饭菜撤下后按例带上了门。 温三脚步轻快地走进内室,照例在床上打坐。可是今天特别奇怪,无论她怎么凝神静气都进入不了状态。于是温三又将安心咒平息咒来来回回地念了个几十遍,甚至连佛家的大悲咒都念上了,可还是感觉心浮气躁。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温三睁开眼,眼神落在梳妆台的方向,镜子里那人如此熟悉却又感觉陌生,脸庞清秀如松竹,只是眉心紧紧蹙着,似雾似愁。就这么怔怔看着,半晌,嘴唇微微翕动,声音低不可闻,“温三,你真讨厌。” 芙兮兴高采烈地跨进独秀宫,不时有宫人将大箱大箱的赏赐搬进来。她的小丫鬟翘翘就站在厅中央,一手叉腰一手指挥着,声音俏生生的好听。 她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响起不久前与容玠的对话,不由抿起了唇。 真是个傻子啊! 她幼时曾随母妃进过几次宫。那时候的容玠虽生的好看,可奈何整个人就跟木头一样,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人也不理,大多时候都是跟着皇帝舅舅。她呢,性子调皮,总爱捉弄他,每次看他那副茫然又无措的样子,她就笑的不能自已。 久而久之,他虽然还是不搭理她,但是每次见她靠近,总会下意识地瑟缩着躲避。后来母妃死了,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前段时间皇帝舅舅驾崩了,他也莫名其妙消失了,当时她还小小地担心了一下子。没想到,月余之后,他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还登上了皇位,而她也因为他的一张圣旨,不远万里跋山涉水而来。 朝阳殿里,他挥退众人,只余下他和她。 好些年不见,昔日唇红齿白的懵懂孩童如今也是朗风霁月容光不可逼视,隐隐沉郁的面容似乎在昭示,他,好了? 想了想,她微微笑了,一身红衣骑装烂漫的如同西天云霞。 “木头,”她叫着他们幼时的称呼,眼睛眨了眨,颇为调皮,半开着玩笑,“你千里迢迢将我找来,该不会为了报小时候的仇吧。” 他一步步走近她,面色平静,她也不怯,直直看着他。待走到她面前三步远,他站定,声音很低但却清晰无比地说道,“芙兮,我要你住进后宫,得到他的喜欢。” “那个他,是谁?” “温思安,当朝国师。” 她语塞,半晌挑眉,“我为何要帮你?” 他颤了颤眼睫,低头望向地面,莫名地她觉得他的神情有些哀伤,“我没有办法了,”他轻轻说着,“我只是想他留下来罢了。” ☆、抓鱼 芙兮答应了,代价十五万铁骑军。 草原儿女生当维护那方青青草原,那么美丽的地方不该染上战争的尘埃。 临走时,在朱门半开的光影里,她想了想,赌气般地回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会喜欢我?呐,先说好,要是不成,你可别反悔。” 他终于露出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浅浅的,像小溪流水。他说,“芙兮,你跟他真像。”对于她的问题,他答道,“放心吧,你是个漂亮的姑娘。” 芙兮不知道漂亮和喜欢有什么必然联系,但不可否认的是,容玠的话让她心里小小的得意了一番。以至于当时她听完后从鼻子里轻飘飘地哼了一声,现在想来,那一声怎么听都有掩饰不了的愉悦。 真是的,又不是第一次被人夸,她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几天后,翘翘禀告说温国师在后山捉鱼,她一听立马从榻上弹起来。 午后的太阳很毒。此时正是午休时间,一路上很安静,遇到的宫人也是寥寥。也因此,更显得后山热闹非凡。 后山是一片假山群,中间围成一片浅浅的小塘。连着好几日的高温,塘里的水都快干涸了,边沿的河床也都裸.露出来,裂成了一道道大口子。 站在岸边的宫女们手里拿着长竹竿,一边大声笑着一边用力地拍水,惊得鱼儿不时地跃出水面,又打个转儿扑通掉进水里。塘里有好几个身穿鸦青色公服的小太监,弯着腰在池塘里哗啦哗啦地捞来捞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场面好不热闹。 其中最显眼的要数塘中心的人了。一身并不合体的太监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裤腿和袖口都卷了起来,露出的小腿和手臂上净是泥巴,头发用一根木簪束起,一张清秀的脸上也布满了泥点子。 远远的,芙兮只觉得那双眼睛很是清亮,很有灵性,待走近了,才发现拥有清亮眼神的主人笑起来灿烂得像是艳阳天。 翘翘小声告诉她,那就是国师了。 哦,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只希望他不要像朝里的那些老腐朽一样客套话说的她头晕才好。 眼见着她走近,他从水里直起身子,手里还逮着一条大肥鱼。狡黠地朝她眨了眨眼,他笑着喊道,“草原上来的姑娘,要是我现在不能给你行礼,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心头的那丝小忧虑终于卸下,她也笑了,站在岸边高声回答,“当然会,除非你送两条鱼给我当作赔罪。” “两条怎么够,我把整片池塘的鱼都送你呀。”说着,他用力将手中的鱼往岸上一扔,恰巧撞上她的衣裙,鱼儿落地后还很有活力,尾巴啪嗒啪嗒地击打着地面,甩出一串儿泥浆在她的新鞋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生气,反而十分高兴。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叔父家的小哥哥总是在人前拉起她的手,但偷偷的却把草叶子绑在她的辫子后头。 后来她长大了,小哥哥再也不会拉她的手,因为他说他有了心爱的姑娘。 小哥哥心爱的姑娘可真讨厌,无数个夜晚她独自站在高坡上,对着星星悄悄抱怨。 现在,温思安让她想起了她的小哥哥。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10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10 她咧开嘴,不顾下人的劝阻将落在脚边的大鱼抱起来,走到岸边装鱼的竹篮边,果不其然里边已经装了好几条活蹦乱跳的鱼。笑意加深,她把怀里的鱼放进去和它的同类们呆在一起。 大约半个时辰后,温思安才从塘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踩上岸,每走一步两条腿都跟拔河似的。 待上了岸,他整个人都脏兮兮的,额头上挂满了亮晶晶的汗珠。 一个小太监愁眉苦脸地端上清水,嘴里嘟囔着,“大人,您看您把奴才衣裳都整成啥样了,这下子浣衣局的姑姑们又该说叨奴才了。” 一旁穿绿裳的宫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小白眼儿狼啊,昨个大人午休,你将茶水泼到大人身上的事儿怎么不说,那可是天蚕丝做的袍子,抵你这一万件破料子。” 正在洗手的人闻言身子一顿,转过头湿淋淋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戳向小太监的鼻子,一脸恍然大悟,“哦哦哦,搞了半天原来是你小子泼的茶,害的我还以为是我自己……”,注意到旁边都是人,他讪讪地住了嘴,转而鼓着腮狠狠瞪他。 芙兮正好奇那未尽之意呢,另一位粉衣宫女一拍手掌,呀了一声,“我就说嘛,大人您昨天怎么那么奇怪,偷偷躲着拿了衣裳嗅了半天,嘴里嘀嘀咕咕什么尿不尿的,我让人拿去洗您还非不让。原来您以为是……呵呵呵呵。”完了,小手绢掩着唇,一个劲地朝当事人眨眼。 芙兮这下子明白了,再看温思安,只见他一张脸上登时飘红,嘴里却恶声恶气地,“要你多嘴。”不过这话没什么分量,几个宫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温思安又急又恼,快步走出人群,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从身上抓了一把泥抹到先前那小太监的衣领上,骂骂咧咧,“哼,让你坏我衣裳。”说完,再顾不得旁人的眼光,箭一般地逃离现场。 芙兮在一旁看着觉得很有趣。这位国师大人似乎与下人相处甚欢,一点架子也没有,而且对她也是不卑不亢的,就仿佛她不是公主,而是他多年未见的友人一般。 有意思。 过了会儿,翘翘低声问她这几筐鱼该怎么处理,她扯唇一笑,想起他的话,回道,“自然是搬回去,你没听温国师说吗,这些鱼是他送给我的赔礼。” 翘翘应下,立马找来几个宫人。芙兮在一旁看着,似想到什么又加了句,“对了,顺便给皇上送个信,就说今晚本公主要请他吃鱼。” ☆、走丢 眼看着夏天就这么过去了,眨眼间年关将至。在这过去的几个月里,芙兮的出现无疑就像一道光,使得深重阴暗的宫墙也变得热闹缤纷。 “芙兮公主迟早是要当我们娘娘的。”私下里,有点地位的总管和教导姑姑总是用这句话提醒新来的小宫女小太监们。 不过也有不一样的声音,“芙兮公主和国师大人才是天生一对,你见过那两人一起笑起来的样子么,简直像话本里飘下来的仙人似的。” 每当翠浓嘟着嘴将这样的话转述给温三,总要义愤填膺地加一句,“这些无知小民,要是见过大人和皇上在一起的样子,保管他们惊叹得合不上嘴。” 是的,翠浓曾无意间见过温三和容玠在一起的样子。那是九月的一个夜晚,月色清明如水。翠浓一向有起夜的习惯,结果就不小心撞上了这一幕。 庭院里,夹竹桃悄然盛放着,粉色的花团团簇簇地拥在一起,在月光下更显得妖娆。国师大人就站在树下,半边身子沉在阴影里,静静地望着月亮。 那模样,翠浓猜想国师大人大概是想家了。 而在国师大人的身后竟然站着当今圣上。今夜他也穿上一袭白袍,有种清贵的美。可他都做了些什么?雪白的锦靴无意识扒拉着满地的花瓣,眼光七闪八躲地落在国师大人的身上,活像个犯了错怕大人训斥的孩子。 那两个人都不说话,翠浓也不好猜测皇上这大半夜地过来是何意图,要知道,上一次国师大人可是没给他好脸色。 潜意识里,翠浓希望国师大人和皇上能够在一起。尽管这想法实在是大逆不道,自古以来,还从未有哪位帝王宠幸一个男子。其实国师大人是个很好的人,对待下人总是眉开眼笑的,可是翠浓知道,他一点儿也不开心。 庭院里起风了,花瓣簌簌地落下来,落在两个人的发顶、肩头,衣袂翻飞间,那两人仿佛生了翅膀,要在这银辉里踏月羽化。 那场景美的翠浓不敢呼吸。 下一秒,国师大人的眼光精准无比地与她对上,翠浓吐了吐舌头,转身离去。隐约间,身后传来皇上无比委屈的声音,“三三,芙兮说你给她捉鱼了,好几筐呢,”顿了顿,声音弱弱的,“你都没有给我捉过……” 脚步加快,翠浓忍不住抿嘴笑了。 思绪回到现实,翠浓看到国师大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慢吞吞地开口,“我和陛下都是男人。” 这意思很清楚:你就别想把我俩凑一对了。 翠浓当然懂,遂不再开口。 温三躺在床上,双目微阖,心里暗暗好笑。 仙人?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妖精,那里敢沾染半分贵气。 今夜,芙兮拉着容玠偷偷出宫了。整个皇宫的人恐怕都以为他们的主子此刻已经安睡了吧,除了温三。 该死的,为什么偏偏让她看到,就让她以为这是个平常的夜晚不好吗?真的,她一点也不想知道那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跑去哪里。 她要休息,冬天的夜晚就应该老老实实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的。对,就是这样,让那两人的身影见鬼去吧。外面不是下雪了么,就让他们俩个冻成雪棍去吧。 睡到半夜,温三突然被一阵撞门声惊醒,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一双泪红的眼就凑到她跟前。 温三心里一咯噔,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果然—— “温思安,怎么办,我把木头弄丢了。” ☆、借宿 温三是在郊外的一个山贼窝里找到容玠的。那时候他整个人被五花大绑地扔在草垛上,发髻散乱,嘴唇冻的发紫,四周还围着一群狂吠不止的狼狗。 直到她蹲在他身边,他涣散的眼神才慢慢聚拢,嘴唇颤了颤,却发不出声音。 有一种细丝般的疼痛在拉扯着血肉,密密麻麻地扎着心窝。温三伸手去解他的绳子,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明显感觉到他猛地一缩。眼眶毫无预兆地热了,温三哽了哽,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微笑,声音轻轻的,怕惊扰了他,“容小二,外面下雪了,很漂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看。” 他长长的睫毛扑簌着,漆黑的眸子安静地望着她,缓慢而坚决地点了点头。 漆黑的夜幕下,大雪还在纷飞着,远处的村落依稀闪着灯火,一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11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11 切安静又美好。只不过某个山寨再也看不到雪晴时候的样子了。 已经是后半夜了,今晚她耗费了太多法力,现在感觉浑身都在冒冷汗。比起那个自始至终都跟在她身后埋头不语的人来说,她现在更像是需要救助的那个。 回宫是不现实了,无奈之下,只好向最近的村落借宿。 开门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满脸络腮胡,脸上写着浓重的不愉。 未等他开口,温三就将钱袋撂过去,大汉脸上立马堆起谄媚的笑容。 大汉将他们带到一间房后,客套两句就走了。 这是大汉女儿未出嫁前的屋子,很小,但胜在整洁。温三瞅了瞅那唯一一张靠墙的小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呐,今晚也只能这么凑合了。”温三闷闷地走到床前,用眼神示意容玠先上去。 两个人蜷着腿背靠着墙互相紧挨在一起,棉被子裹蚕蛹一样将两人包的密不透风。 屋子里不是很黑,也许是因为雪太大反光的缘故。四周很安静,只听见雪花沙沙的声音,偶尔一声咯嘣,是大雪压断了树枝。 温三头抵着墙,闭着眼,神情松懈。 这种远离一切的感觉真好,让她可耻地眷恋起来。 过了会儿,黑暗中响起一个低沉但好听的声音,“三三。” 温三继续闭着眼,嘴角微微笑,“嗯?” “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么?” 她轻轻笑出声来,“不会。”因为那个时候她怕是早已经魂飞魄散了吧。 他也笑了,“那就好。” 半晌,他突然低语,“三三,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她猛地蹙了蹙眉,在被窝里踢了踢他,“瞎说什么,你命还长着呢。” “不是的,三三。我吃毒.药了,马上就要死了。”他声音很低但却非常认真。 她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马直起身子,一双严肃的眸子透过黑夜盯着他,“怎么回事?” 他撇过头,嗫嚅道,“他们给我吃了毒.药,”随后对上她的眼睛,漆黑的瞳孔里盛满了悲伤,“所以三三,我刚刚没有开玩笑。” 温三的脑子一下子懵了,明明刚刚还是好好的不是吗,怎么会就吃了毒.药呢? “会不会……是你弄错了,”她断断续续地解释着,极力想证明什么,“你看,都这么久了,你不是还好好的……” “不是的。”他再一次极小声地打断了她的话。 温三沉默了。 “我的心跳的好快。”他安静地微侧着头,侧颜如玉,仿佛在倾听自己的心跳。像是验证他的话,温三仿佛听见“扑通”“扑通”急速跳动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 他回过头,对上她的眼,轻松一笑。 看吧,我可没有说谎。 温三愕然。 当初,为了能让他恢复神智,她将半颗元丹给了他,想以己之力催开他的灵智,可奈何这容小二的身子就像无底洞,除了让他身体更加强健之外丝毫没有作用。 如今,她不介意将最后半颗也给他,她不会让他死的。 心思既定,温三凝神想要提出内丹。 就在这时,隔壁突然传来奇怪的声音,扰得温三心烦意乱。 隐约的,似乎是女人在低声呻.吟,“嗯,嗯,啊……要死了,疼……”。然后是男人粗哑的笑声,与此同时,床架子一阵猛烈地吱呀摇晃。 温三一听头皮都炸了,脸上迅速窜上一阵热。她在人间流连了几百年,自然知道隔壁在干什么。可是,这这这,隔壁的动静也太大了吧。 突然,一只发烫的手慢慢爬到温三的腰间,隔着衣服犹犹豫豫地摩挲,两根手指颤颤巍巍地从扣子间缝里钻进去,一寸寸向里探。 皮肤相接的瞬间,一股电流穿遍全身,温三吓了一大跳,猛地拍开那只“咸猪手”,怒视。 只见容玠委屈地抱着那只手,一张脸红的能滴血,还热气腾腾的,偏偏那双眸子清澈地如同乡野孩童。 “你干什么你?”温三又惊又慌。 “三三,我,我不知道,手指自己动了。”容玠眼睛睁得大大的,无辜地望向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仔细观察了一下他此刻的症状,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容小二,竟然骗我。” 少年睁着一双水眸,清俊的脸上爬满了隐忍和难受,甚至连眼睛都开始发红。 等了半天,少年再度出手,这次目标是温三的胸。 温三毫不留情地躲开,容玠显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比温三还要慌张,眼瞅着又要不受控制,一边死死压着手,一边惊慌地求救,“三三,三三……” 而隔壁的动作也更加大了起来,“啪啪”声清晰无比地透墙而过,男人粗哑地喘气,不怀好意地问,“嗯,这样舒服么……还是这样?” 温三气的一拳锤在墙上,高声嚷嚷着,“隔壁的声音能不能小点。” 对面默了一秒,紧接着是更加猛烈的声音。 咿呀呀~简直是欺妖太甚!气的温三想穿墙而过将那两人直接踢到深山里去。 “你,现在,立刻,马上,”温三指着少年命令道,“出去雪地里跑一圈回来。” ☆、风波 回宫的时候,容玠一身神清气爽,温三却病倒了。 这一病,就是三个月。不少文武百官捎来问候,就连那三位平日看她不爽的老大臣也送上各种进补药材。众人或真心或假意,温三无从辨认,也不想辨认,她从来不在乎不相干人的心情。 值得一提的是,芙兮倒是每隔几日就过来看她,笑眯眯地与她说一些市井上的趣事或是民间故事。有时候她累了不想说话,芙兮也识趣得很,自个儿坐在房门口的台阶上,扯一根草叶儿逗弄地上的蚂蚁,时不时回头眼巴巴地看看躺在床上的她。 唉,这位草原上的小公主啊,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到自己身上了。 她偶尔露出的愧疚神情,温三是看在眼里的。也因此,尽管温三心里有些说不清的隔阂,却也不得不承认对这位草原上来的小公主,她实在是讨厌不起来。 其实,她有些像她。 有时候她看着芙兮跟一旁的宫人们说说笑笑,仿佛看见了几百年前的自己,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即便闯了祸,也有个墨玺跟在她身后收拾烂摊子。 “幸亏你遇上了爷,天戳了个洞补起来也就眨个眼的事儿。”那个人总是挑着一双如雾的桃花眼戏谑道,漫不经心的模样仿佛有通天的本领。 只不过后来呢,那只总是笑得魅惑众生的狐狸还不是死在了天劫下。整整八十八道天雷,他的身躯早已黑如焦炭,独独那张脸还是白白净净的不染纤尘。 瞧瞧那时他对她说了什么话,“小三儿,你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12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12 可得好好记着爷这张脸,往后怕是万儿八千年也找不出这般惊天动地的盛世美颜了。” 当时温三其实想嘲笑他来着,没文化的死狐狸,惊天动地是这么用的么? 可是温三不敢说出那个字,她一向运气都不好。这种时候任何不好的话她都怕成了催他命的诅咒。 他朝着她懒散地笑,潋滟生华揉碎了世间颜色,她明明睁大了眼,却怎么也看不清。 他却突然敛了神色,定定地看着她笨拙的样子,良久,轻轻一笑,顽笑般眨了眨眼,声音魅惑得像一阵撩人的杨柳风,三分戏谑三分认真,他说,“啊呀呀,小三儿,你以后千万莫在哪个男子面前哭。这模样,可真真是吓到爷了……” 按往常,温三的拳头早已经上去了,可现在,她只觉得眼泪流得更汹涌了,沉重地压迫着呼吸。 怎么能不哭呢,从今往后,她即便寻遍万水千山,也没有人像他那般纵容她的任性了。 天山的风飘飘荡荡,吹散了他最后一缕叹息。声音清浅缥缈又淡泊地萦绕在温三的耳迹,“原来即便是不爱,心也会疼的啊!” 自那以后,天山便开始衰败,花草枯折,走兽散尽,无休止的落雪。几百年过去了,昔日充满灵气的天山如今已是一座冰雪坟墓。 如果那个人还活着,看到了一定会伤心的吧。 “嘿,温思安,你在想什么呢?”一个娇俏的身影凑过来,打断了温三的思绪。 敛了敛眉,温三淡淡一笑,“没什么。公主今天又得了什么好玩的故事了?” 芙兮神秘一笑,端来一个木凳坐在她床前,倾着上身,兴致勃勃道,“我今天扮成小太监去看木头上早朝了,结果还没进殿门就被他认出来了。不过那时候大臣们都陆续进来了,否则这个呆木头肯定是不让我进的。我故意站在他旁边干扰他,结果他一眼都没看我,端端正正好像一点都不受影响的样子。真是没想到,那么呆的一个人上朝的时候还有模有样的。” 木头,木头……温三忽然感觉有些不舒服。 “然后呢?”温三勉强笑了笑,装作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啊,你不知道,”她又向前探了探身子,“朝上一位老大臣说要请木头罢你的官,然后乱七八糟说了一通理由,结果木头可生气了,毫不留情地给驳回去了。” “……” “接着你猜怎么着,那位大臣见木头态度那么坚决,竟然一个箭步往那大柱子上撞,可把我吓死了。虽然事发突然,但毕竟有些武将反应及时给拦了下来。还没等我缓口气呢,大臣们就给中了邪似的,竟然齐刷刷都跪下来了,求木头罢了你。” “我都惊呆了,木头不是皇帝么,这些人怎么能逼他呢?你不知道木头那时候就跟被定住一样,直愣愣地站在大殿上,脸色白的吓人。我有些不忍心,想悄悄提醒他。还没等我开口呢,他一声不吭地转身走到御案前,对于群臣的谏言充耳不闻,拿过一支笔就在圣旨上写写画画,半点表情也没有。” “底下有大臣忍不住问他在干什么,木头头也不抬,下笔如行云流水,淡淡地就抛出几个字,‘退位诏书。’说完,也不管下面的人有多惊慌失措,拿来盘龙玉玺盖上印章,随手抛给最前面的大臣,说,‘拿去吧!这个皇帝你们大可以找个称你们心意的人来当。’” “我的天呐,可是这是退位啊,关乎一个国家的命运,结果他那么轻飘飘地就吐出来了,就好像他从来不曾把天下放在心上一样。可是我知道不是的啊,我听他身边的小太监说,他常常通宵地看那些策论和折子,御书房里也都摆满了各种治国要略。你也是知道的吧,治理好这个国家一直是他父皇的心愿,而木头生平最敬爱的就是他的父皇。” “大臣们都被吓坏了,说他糊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看着木头沉郁安静的侧脸,忽然觉得他好迷人。”芙兮两眼放光地说着,完了凑到他跟前,眨了眨眼,“你说,木头是不是对你很好?” 温三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答。 ☆、夜谈 退位的事自然是没有成功,容玠这招破釜沉舟着实吓到了众人,可是这并不代表百官的怨怼就此消散。 是夜,温三推开了御书房的木门,在时隔大半年之后,她第一次主动找他。 正对着大门的方向,摆放着一张桌子,而那少年天子此刻正端坐在桌后,就着并不明亮的灯火埋头看折子,丝毫没有发觉有人进来。 跳跃的烛火温暖了他如玉的脸庞,静谧又美好,只是那不自觉蹙起的眉却透露出他的忧虑。 容玠,你究竟在担心着什么? 忍不住,悄悄走近,拿起一旁的银剪拨亮了灯火,温言道,“勤政固然是好事,可是也要注意休息。” 容玠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你怎么来了?” 温三笑了笑,“我来是有话跟你说。” 容玠有些激动,连声招呼着,“好啊,你先坐。”眼睛环顾了一圈后,却发现偌大的御书房根本没有其它的椅子。郁闷三秒钟后,果断站起身,让出位子,“没事,你坐我这儿。” 说完,不由分说将温三按在椅子上,而他自己却从书架那边抽出几本书,叠放整齐着坐了上去。坐之前还拍了拍,嘴角抿出一丝微笑,似乎颇为满意的样子。 温三随意瞄了一眼,大约是他旧时练习写字的书册。 只不过现如今,他是君,他是臣,哪有君王给臣子让座的道理。况且,她也不值得他如此相待。 想了想,她还是站了起来。 “听说,江南水患严重,流寇四起,我……想去看看。” 他蹭的站了起来,身后的书册倒了一地。 “三三,你是不是知道了……,你不用担心,管他朝中人说什么,我不在乎!你以为今天我是在儿戏么?不,三三,这皇位我根本就不……” “陛下!”不得已温三只有用这种方式打断了他的话,以此提醒他君臣有别。抬头认真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包含着急切,恳求,无可奈何……看得温三心颤不已。 可她,何德何能? 良久,她深深作揖,冷静又缓慢地陈述,“陛下,臣并不担心,也不曾畏怯。” “臣曾答应过先皇,助陛下成就百年功业。现如今百姓受苦,民心涣散,臣身居高位,自当尽力为陛下分忧。” ……一室沉默。 温三再接再厉,“陛下,您应当知晓,水患之后必生瘟疫。朝中大臣无不是先皇和陛下一一精选出来的栋梁之才,怎可涉此险地,徒增伤亡呢?而臣的身份来历,陛下,您是知道的。” “三三,你一直把我当傻子……” 温三皱眉,下意识想反驳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13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13 ,却在接触到那双通红的眼睛时,一下子哽住了声。 “说到底,你不过就是想离开我罢了。”他笑着,眼里却深藏悲戚,“当初,你让我回京当皇帝,我听你的话迈入庙堂;你嫌我愚笨惹你生厌,我就躲得远远的;你希望我聪慧通达,我便不眠不休地研究古典经纶。三三,你说的,我都努力地去做了。如今,你怎能如此逼我!” “陛下,”温三苦涩地笑了,“不是臣逼你,而是这万千条性命摆在眼前,您怎能无动于衷?” “如果……如果说,我以帝王身份不让你离开又如何?”他仍不死心,挣扎着问出口,尽管心里早已清楚答案。 “陛下,何必呢,您知道,若臣想走,这重重宫墙是拦不住的。” 终于,所有的希望全部退化为沧桑,他低低地笑了,眉眼颓唐,不知笑的是温三还是他自己,“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啊。” 温三心酸难忍,差一点就想说,去他的江山,去他的水患,她通通不管了,只求他别再这么悲伤地望着她。 可是,她不能,她不能啊! 所以,她只能站在原地,无声诉求,容玠,答应我吧,就当是我求你。 他久久地注视着她,骨节分明的指颤抖着抚上她的眼睫,轻轻摩挲,如同珍宝般小心对待,“三三,我有没有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 他语调温柔,专注的神情如同天底下最纯真的稚子。 她仰头亦看向他的眼睛,“没有。” 他笑了,如同千万朵春花绽放,压抑着酸楚,“嗯,那我一定要说一次。” “三三,你的眼睛真好看!” 好看吗,温三不知道。温三只知道,她一生所见最美好的东西,不过堆砌在眼前。 说完,他沉默着蹲下身,将凌乱倒地的书册拾起,掸去灰尘,姿态优雅。 “……记得照顾好自己。”他背对着她,盯着书册的封面,看不清神情。 “……好。” 容玠,谢谢你的包容和退让,也谢谢你刚说的那句话。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这么做,是有理由的。我并非执意要离开你,我只是希望日后真相揭开,你能念起我为你做的这微末,从而少恨我一些。 ☆、离京 温三离京那天,阵势浩大,文武百官夹道欢送。 温三知道,此刻,他们眼里的欢欣都是真的。因为她再也不用“祸害”他们的帝王。 只有芙兮哭红了一双眼,拉着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问,“温思安,你是不是不回来了。” 她失笑,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痕,安慰道,“怎么会呢,我不过是出去办事罢了。” “骗人,木头都跟我说了。他说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 温三回头,望向城墙,旗帜飘扬,守城的哨兵们整齐地排成一行。最中间的位置,空缺。 如此,便是最好。她最怕离别场面。 “芙兮,我这人其实自私又怯懦,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只会躲起来。这次,我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难题,抱歉我不能向你解释那究竟是什么,但是我有很努力地去化解过,可真的不行,我很害怕。所以,善良的姑娘,看在鱼的份儿上,你能原谅我吗?” 芙兮眨着湿漉漉的眼睛,抽抽搭搭地松开了手。 温三笑了笑,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回身,拉绳,踩镫,上马,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轻踢马腹,马儿嘚嘚地迈起轻快地步伐,整个马车队伍缓缓前进。 出了城门,温三立于马上,回首微笑,向着来时的方向挥了挥手,就当与往昔一一作别。 再见了,芙兮。 再见了,三三。还有……那个喜欢三三的傻子。 直至此刻,温三终于能坦然面对他喜欢她这个事实。过往的日子里,她一直选择逃避,对于他的关切问候,她只当不知。 不喜欢,以后面对背弃时,也就不会太过伤心。可一旦堕入,再小的欺瞒也会成为心尖上的刺刀。 她似乎已经预料到结局,所以才这么忍不住地想逃离。 这次江南水患后,就回天山向族人们请罪吧,是罚是逐她都认了。温三思忖着,这凡尘爱恨太苦,她实在沾染不起。 澄明殿深处,一片漆黑。 暗室中,一人枯坐在桌案前,身形萧索,宛如鬼魅。 皎洁的月光透过纱窗洒在案前的地上,寂寞如霜。 许久,喑哑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现在几时了?” “回皇上,刚入子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飘出来一个声音。 少年怔怔瞧着地上的月光,仿佛喃喃自语,“是吗,已经子时了啊,他应该走了吧。” 小太监闻言立马噤声。 啪嗒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借着月光,一个小小的椭圆形的东西掉在了桌角,四脚朝天,不停扑腾着。 容玠弯下腰,伸出食指轻轻一翻,小家伙一转身后停顿了几秒钟,随即往有着月光照耀的大门爬去。 “你也知道他走了对吗?”垂着纤长的眼睫,少年的眸子平静地像一潭深水。 容小飞听不懂人话,仍然迈着小短腿费力地爬啊爬。 哎呀妈,这大门咋开的这么远呢? “没用的,他早就走远了。”所以,别再白费力气了。 不管,爬呀爬。 “所以现在,连你也也离开我吗?” 容小飞忽然顿住,艰难地转过脖子,绿豆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 这个人类,怎么说话的声音这么悲伤。 容玠伸手,两指捻起,将容小飞放回小水缸里,又顺手投喂了些食物。 容小飞:omg,白爬了。也不过是想看个风景,怎么就辣么艰难呢?哼,愚蠢的人类,以为小小的美食就能诱惑我了吗。 望着水缸里神色恹恹的容小飞(容小飞ps:我那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傲气,傲气,懂么?),少年眼底浮现一丝晦暗不明地神色。 “他不是不要你,他只是更爱自由。”良久,他自顾自说着。 “来人。” “奴才在。”小太监心惊胆战地回应着,啊,怎么办,今晚他好像知道的太多了,可是他真的不想听啊皇上。 “传令丞相府,告诉孔相,就说他日前说的事,朕允了。” “皇,皇,皇上,你的意思是现在?” 一个淡漠的眼神瞥来,吓得小太监差点趴到地上,“是是是,奴才即刻去办。” ☆、屠城 在温三过往的几百年岁月中,江南是她认为最美丽的地方。 烟花三月,拂堤杨柳,柳絮纷飞,天高日暖。一弯小桥连接两岸。 温三学人间小姑娘攥着手绢儿,袅袅娜娜地倚在桥头,假装看远处的风景。 才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14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14 子佳人的故事一般都是这么开头的。 俊俏的穷书生匆忙之中对桥上的姑娘一见倾心,回去后便茶饭不思,寤寐思服。在得知姑娘亦有意后,书生立即振作起来,发奋读书,悬梁刺股,凭借一番努力,摇身一变状元郎,最终抱得美人归。 然而现实是,那天温三从清晨等到黄昏,也没有一个人前来搭讪。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一个壮汉终于忍不住了,大着嗓门喊,“姑娘,您这都站了一天了,到底是跳啊还是不跳啊。” 骗子,都是骗子。难怪墨玺说,戏折子里写的都是哄小姑娘的。 从那以后,温三每当看见有小姐们兴冲冲地去戏园子看戏,总会生出一种,啊,我是有经验的,可比你们聪明多了的优越感。 江南的一切在温三看来都是好的,即便是那些傻乎乎只会看戏的富家小姐们也比别的地方的小姐可爱得多。 正因为如此,在目睹了眼前的一切后,温三才觉得震撼。 怎么会这样呢?那个美丽温柔,沉醉在睡梦中的江南去哪儿了呢? 触目所及,皆是洪水退却后留下的泥迹,房屋垮了,商铺塌了,田地里的庄稼全都涝光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灾荒留下的茫然和沧桑。 最可怕的是洪水带来的瘟疫。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人死去,街道上到处都是发臭的尸体。 当地的官员早已不知逃到哪个角落,留下的是无助的平民百姓在困境中苦苦挣扎。 一开始,人们觉得这场灾祸是那些流亡者带来的,因为他们身上背负的血腥和罪恶令天神恼怒了。于是人们疯狂地残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流亡者;后来,瘟疫盛行,无论什么药都组织不了死亡的临近。人们又开始大肆捕杀动物,甚至放火烧山。可是这些,并不能使灾难减轻一些。 人们绝望了,人在绝望的时候最容易走上极端。 道德,伦常,人性,渐渐沦丧。在他们看来,他们已经被朝廷抛弃。 生食人肉,父子共妻,叔嫂乱伦,在这里,一日比一日疯狂。 于是,温三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要屠城。 很多年后,对于这场灾祸,江南一带的人无不谈之色变。对于他们来说,这段经历不仅意味着痛苦,还意味着耻辱。所幸,他们都熬了过来。能活着,就是上天最大的馈赠。 他们记得,有一位朝廷来的官员,一身白衣地站在城楼上,那么轻描淡写地就下令将全城的百姓都围了起来。 那一天,鲜血染红了半边天。死去的人里,有老人,也有妇孺,痛苦哀嚎声一片。 三天三夜,没有给城里的百姓一点吃喝,一直不停地在杀杀杀。 城楼上年轻的官员始终站在那儿,就这么看着,看着,无动于衷。 直到第四天黎明,天光乍破时分,在新的一轮屠杀开始时,从地平线飞来一匹骏马,马上的人手执黄卷,高呼,“陛下有旨,即刻开城门,放百姓。” 于是,他们知道,他们得救了。 而那个始终站在城楼上看不清表情的官员,他们后来也知道了,是国师,温思安。 有人听完不禁问道,“后来呢?出了城之后怎么样了? ”后来啊,人们回忆着,似乎是国师抗旨不尊,点起大火,想要烧了长陵城。大火蔓延之时,百姓惊慌失措,竟然合力将城门给撞开了,这才逃得一命。 只是可惜了长陵,一个城啊,就这么生生地烧成了碳架,半点不剩。 至于瘟疫么,说来也怪。在那么一场惨绝人寰的弑杀和毁城后,瘟疫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甚至连那些抢家劫舍的流寇也不见了踪影。 果然,上苍有眼,善良的人终究会得到眷顾。 “温思安呢?那个国师就这么放过你们了?他后来怎么样了?” 说话人脸上一僵,随即露出又怕又恨的模样,“哼,那样丧心病狂的一个人也配称作国师?违抗圣意,滥杀百姓,结果自然是不得好死的。” 不得好死啊。 ☆、无题 得知温三的所作所为后,雪狐长老第一时间赶到了长陵城。 “愚蠢,简直是愚蠢至极。”年迈的长老气得连雪白的胡须都在颤抖。 温三自床上缓缓坐起,跪在地上,“温三有罪。” 长老转身,看着低眉顺眼,脸色惨白的温三,一声长叹,“何止是有罪,你可知现如今你已是满身杀戮,怕是命不久矣了。” “温三知道,可是温三不悔。” “你说说你,无端端的管那长陵百姓做什么?啊?他们是生是死,那都是天意,犯得着要你一个妖精去救?现在可好了,那些人是恨不得扒你的皮,喝你的血,你躺这儿半死不活的可有半个人知道?” 温三眼神闪了闪,选择沉默。 “哎,此事可以暂且不提。那皇帝的事儿呢?眼看着皇帝日渐清明,你为何在这关头选择出宫?” 温三先磕了三个头,然后开口,“此事温三正想要告知长老。这次的任务,还请族里另选他人吧。” 房门一下子被大力推开,紧接着一阵掌风不偏不倚地扇在温三脸上,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叫骂,“温三,你这贱人。” 温三不动声色地擦了擦嘴角的血,重新跪好,低头,“二小姐教训的是。” “呸,别叫我二小姐。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初若不是为了救你,我哥哥怎会魂飞魄散,天山如今又怎会日渐萧条。” 温三猛地睁大了眼。 打了温三一耳光的是雪狐族的二小姐,墨卿禾,也是墨玺的亲妹妹。 她站在温三面前,充满恨意地瞪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出了缘由。 原来,这一巴掌,她挨得真的不冤。 温三被雪狐一族所救时,早已灵根受损,是墨玺不惜以自身的魂气养着她。后来,天劫将至,本该轮到温三的天雷也是墨玺给硬生生转移了。 八十八道天雷,至少有七道本该是她的。该死的,也是她。 墨玺死后,天山缺少灵力浸润,雪狐一族时不时面临着异族的侵犯。 这一切种种,不过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她。 温三心里苦涩,却忍不住笑出声来,墨玺啊墨玺,你当初为何要救我? 墨卿禾讥讽地笑着,“我那可怜的哥哥啊,得知你命犯情字,竟然用术法将你的情根封锁了。你不知那时族里有多少人笑话他,他却不管不顾地跟着你满世界地跑。若他知晓你如今会为了个小皇帝要弃他的族人于不顾,不知会不会后悔当初拼死救你。” 温三呆呆地听着,却什么也听不见。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墨玺喜欢她。那只总会嘲笑她的狐狸,竟然是喜欢她的。 不知为何,心里并没有一丝窃喜,反而倍感心酸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15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15 。 她那时,根本不懂喜欢。 临走时,墨卿禾看她的眼神就像淬了毒,“若不是天狼族指定要那皇帝的心,若不是只有你进得了皇宫,我早就杀了你。” *** 澄明殿外,海棠满阶。 孔相蹙眉在殿外来回徘徊,只见雕花门紧掩,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半晌,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小缝,一个身穿鸦青公服的小太监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陛下情况如何?” “回大人,陛下……甚是奇怪。” *** 温三留在了广陵城,一呆就是半年。 期间关于温三当日的恶行早已在江南各郡流传开来。奇怪的是,似乎有一股势力在暗中施压,尽管百姓怨声载道,却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拿到台面上说,更遑论有官员敢接手这件案子。 温三不知道这背后的人究竟是想帮她还是想算计她,但目前的状态,她很满意。 这祥和的假象能维持一日便是一日吧。 近来,温三喜欢上在午后晒晒太阳。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上个月她在院子里浇花时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跌倒在花丛里,扎了一身的鲜血。 整整三天,她躺在床上什么也看不见。 她想了很多,在黑暗的世界里。从墨玺的桃花眼到江南的锁雾桥,有天山的雪,也有人间的虹桥。她还想到了容玠,想到了他们在竹屋的那段时光。最后,画面停格在墨玺临死前精致的脸上,那时候,如果她仔细一些,就能发现他潋滟含笑的眼神里蕴藏着的舍不得。 都怪她。 第四天,温三从混沌中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又能看见了。她没有惊喜,只是淡淡地吩咐下去,今后多打听一些朝中的事情。 “今日可有什么消息?”温三懒洋洋地躺在太阳下,纤细的手随意地搭在前额。 “回大人,听说陛下日前在殿前称赞了顾太傅家的小姐,还赠了顾小姐一串东海明珠。” “……” “大人,大人……” “无事,你先下去吧。” “……是。” 来人一步步告退,却在即将踏出院门的一瞬间,听到身后的人突然开口,“若是男子赠礼物给女子,这代表何意?” 他正欲转身回答,身后的人却忽然一下子失去了兴致,“罢了,罢了,你还是不说得好。” ☆、胡闹 第一场秋雨落下的时候,温三抱着暖炉裹在被子里还是觉得冷。 长陵城如今已改名叫长乐城,眼瞧着是与昔日的繁华无二了,但再也找不回熟悉的面孔。 用鲜血染就的教训总不是说忘就忘的。 温三每日里都要花很长的时间听戏,常常听着听着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等到醒来的时候,戏早已经结束了,偌大的戏园子就只有她一个人。 没有人来叫醒她。 没有人敢叫醒她。 这个时候,温三总是抱着早已冰冷的暖炉沿着墙根慢慢地往回走,边走边和自己说话,假装自己不是一个人。 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谁不是生来孑然一身。 所以容小二你看,如今我吃得好睡得好,每天都有看不完的戏,也很得城中百姓的爱戴。离开你,我其实一点儿都不寂寞。 期间,墨卿禾和长老前后来过几次。墨卿禾照例一见面就对她致以三百六十度的“亲切问候”,而长老则是一次次地提醒她回京。 “天狼族给的时限就快到了。”最近一次,长老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温三当然知道时间紧迫,可是,容玠不召她回去,她能有什么办法。 但其实如果可以,温三希望这个时间可以一延再延。 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上天决定吧,温三想,既然她的意志从来都做不得主,既然左右都是痛苦,那么这一次,她选择相信命运。 乞巧节那天,城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就是在这一天,京里来了圣旨,宣温思安温国师即日回京。 当时温三正在厨房里包饺子,闻言擦了擦手中的面粉,轻轻地说了句好。 没有人知道,那简单的一个字温三曾设想过无数遍。 而今,她终于可以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想当初离京时是春寒料峭,草木萧瑟,而今却是骄阳如炙,绿树茵茵。 和当初走的时候不同,温三这次回来得极其低调。 踏进金銮殿的一刹那,温三紧张地连嘴角都在发抖。她拽了拽袍子的衣角,总觉得有皱褶尚未抹平。半年了,他们分别已有半年了。这半年来,她时不时就能听到他的消息,他似乎变了许多,又似乎还是以前的那个他。 啊,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把她的记忆都变得不太牢靠了。 隔着冕冠的旒帘,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感觉到隐隐的压力,这在过去是从未有过的。 “臣,温思安,拜见陛下。” 温三低下头,安静地跪着,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他不喊起,温三也不敢妄自站起来。心里却想着他们这样是不是就代表着他还在生她的气。 直到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兵器相交的打斗,有个急惶的女声高声呼道,“陛下,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 温三心里喉咙一紧,第一时间想到了顾明珠。 事实证明,温三的预感是很准的。 女子被带上殿来,就跪在温三的身侧,正是顾明珠的贴身侍女。 咚咚咚,女子二话不说,先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好家伙,听得一旁的温三那叫一个心惊胆战,禁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去瞥她的额头,啧,都青了。 “陛下”女子顿时声泪俱下,“您可得为我家小姐做主啊。今儿个早上芙兮公主硬是要喂我家小姐吃杏仁酥,我家小姐从小杏仁过敏,所以婉言谢绝了。可是公主她,她竟然将杏仁酥捏碎了塞到我家小姐鼻子里。陛下,可怜我家小姐现在躺在床上一边哭一边咳粉,脸都紫了。求陛下明鉴,给我家小姐主持公道啊!”说完又是咚咚咚三下。 温三的眼皮重重一跳,这个芙兮,怎么越发胡闹了。顾明珠现在水涨船高,今非昔比,也是她能随便得罪的人么?上面那位指不定得多心疼呢。 这么想着,温三忍不住偷偷抬起头,却发现容玠正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深沉。 顿时,心跳如雷,像是偷吃糖果的小孩一不留神被大人发现了。吓得温三赶紧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 “陛下,求陛下为小女做主哇!”这下,连顾太傅也跪下来了。 ☆、婚娶 容玠来探望顾家小姐是意料之中的事。毕竟那啥,对吧。可是,把她温三也带上是闹哪样啊。 此刻,所有闲杂人等都已经退下,就留温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16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16 三和容玠两个人在房间,当然,少不了病美人顾明珠卧床在侧。 容玠自一进来就没说过话,事实上今天一天他的话都很少,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一边,神色淡淡地看着一众太医围着那个女子望闻问切。事后,所有人都退净,他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垂着长长的眼睫,不知在思索什么。 一只素白纤细的手从锦被一侧探出,温三的心跳了跳,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看起来就很美的手上。 只见它缓慢地搭上少年置于膝上的指,停顿,轻轻勾了勾,很委屈的模样,一如她此时的眼波。 温三心里像是哽了一千斤桂花糕,不由自主地望向那个少年。 可是,他却没有看她。 他的眼眸极轻微地闪动了一下,随即移向那只勾着他小指的纤细指节,很久。 在这很久的时间里,温三的心一寸寸凉了下去,也终于意识到,有些事情真的不一样了。她想,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呀,容玠喜欢上了别人,她该高兴的不是吗?她迟早都是要死的,容小二若是喜欢她该有多伤心啊。 她想她得死的悄无声息一点儿,然后给容小二写一封长长的信,写他们的相遇,写他们的别离,也许还会写四月的蝴蝶,因为他们曾在落满杏花雨的树下说要一辈子相亲相爱。信的结尾一定是这样,容小二,你看,我其实没有对不起你。 也许这样,容小二会因为一点点内疚而选择迟一点忘记她。 她都想好了的。 可是现在,她只想哭。 顾小姐很聪明地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却赢得了容玠全部的怜爱。而这,也正是温三心酸无比的原因。 一个人的感情,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终于,容玠动了,他执起那只削瘦得有些过分的手,生怕用力过度就弄碎了似的,轻轻地放进锦被里。这才抬眼,黑瞳深深地望向温三。 “陛下。”在他动作之前,温三已经掩藏好所有的情绪,此刻,他知道容玠必定是有话要对她说。 “温国师是否好奇朕为何突然将你调回京中?”他淡淡的嗓音低沉悦耳,从容淡定。明明是坐着看她,却生生有一种俯视众生的高贵气度。 然而,温三却微微走了神,他说了朕啊…… 容玠见他不说话,于是继续说道,“下月初八,朕,要迎娶顾氏明珠,礼聘为后。” “……恭喜陛下。”歪头想了半天,温三才从牙缝中挤出这么几个字。 容玠点了点头,随即看向窗外,用缥缈的声音说道,“朕想着,朕与国师关系甚笃,怎么也是不能错过这杯贺酒的。” ☆、夜话 容玠大婚那天,普天同庆,长长的红妆铺满了十里长街,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明明隔着大半个御花园,鼓乐丝竹声都能清晰地传来。 温三独自一人待在小小的宫殿里,只觉得内心荒成一片。 天一擦黑,温三就迫不及待地爬上了床。 睡觉,强迫自己睡觉。 眼睛一闭,什么都会过去的。 明亮的灯火在窗外闪动着,却照不亮这一室黑暗。 翻来覆去,覆去翻来,怎么睡都不对的样子。 眼睛是闭上了,心却无比清醒着。 终于,温三睁开了眼,望着漆黑的殿顶,目光涣散。 昨天,她给容玠上了份折子。 她不想参加他的婚礼。 呵呵,素色裹身,恐扰帝兴?多么蹩脚的借口。 可是他信了。 …… …… “容小二,新婚快乐。” 眼泪悄悄掉了。 夜色一点点沉淀,外面的声音也渐渐消散。 周围安静得像一潭死水,里边浸泡着温三思维停滞的大脑。 ——吱呀 殿门被轻轻打开,一爿月光漏了进来。 温三怔怔地看着一个身影摸黑来到她的床边。 那身影太过熟悉。 心,一下子就猛烈地蹦起来。 他站在她床头,隔着朦胧的夜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知为何,温三下意识地选择闭上了眼。 心慌。他怎么会来? 隐隐的,温三觉得有什么要发生。并且,似乎不坏。 “我没有碰她。”少年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低沉性感。 温三藏在薄被下的手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 “想听我说个故事么?”感觉到少年坐在她的床头,同时一只温暖的手摩挲着贴上她的脸颊,“我知道你没有睡。” 温三只好睁开眼,与一双清润深亮的眼眸对上。 少年笑了,扬了扬下巴,“往里边去点儿。” 温三就跟被蛊惑了似的,一一照做。 少年脱了靴子,侧着身躺在她的外侧,面朝着她的方向。 “好,现在,我要讲睡前故事了,你准备好听了吗?”少年看着她的眼睛,声音轻柔。 温三迟疑着点点头。 “从前,有一个大户人家的老爷,而这家的老爷养了一个傻儿子。” 闻言,温三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抬眼直直地看着他。 少年恍若未觉,继续说道,“这个傻子啊,整天除了看书就是数数,不知道饿,也不知道疼,分不清人脸,也听不见人说话。但好在,傻子的爹很疼他。”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突然闯进傻子的世界,还总是捉弄他。傻子心里很生气,觉得这个人讨厌透了,但是嘴上什么也没说,傻子不喜欢说话。” “后来,傻子的爹死了,傻子虽然很傻,但他也知道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对他好了。傻子很难过,难过得快要死掉了。而这时候,那个讨厌的人又出现了。” “他们在一起度过了一段很愉快的时光。傻子渐渐觉得,那个讨厌的人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直到有一天,傻子突然发现,他好像喜欢上了那个人。傻子害怕极了,因为他喜欢的那个人,是个男子。” 说到这儿,少年顿了顿,眸色沉沉地看着温三。 温三在那样的目光下,瑟缩了一下。 过了会儿,少年叹了一口气,将温三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继续说道,“可是,怎么会有人喜欢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傻子呢,况且,对方还是个男子。所以,自然而然地,傻子被拒绝了,不止一次。” “要不怎么说是傻子呢,他想了很多蠢点子想要留住那个男子,甚至特意找了另一个女子来,因为他说过喜欢漂亮姑娘。可是,都没有用。后来,那个男人要走了,傻子很难过,就跟当初失去爹一样难过。他想留住他,可是又舍不得对方难过,只得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傻子想,原来到最后他还是一个人了啊。” 少年的手轻轻抚上温三的眼角,不意外地触手湿润。 “你都想起来了是么?”温三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17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17 哽咽着说。 少年微微笑,“是啊,都想起来了。” “你,你当初想杀我。” “是,那时候我以为是你杀了我父皇。”少年干燥的指尖一下下拭去她的泪。 温三惊呆了,下意识反驳,“不是,我没有……” “我知道。”少年的声音里充满了信任,“虽然是你的脸,但我知道,我的三三从来都是个善良的小姑娘,她不会那么做。”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善良……”温三低声反驳,随即猛地被他说的词吓到,“小姑娘?你说谁是小姑娘?” 少年的脸猛地凑近,吓得温三头往后一仰,——砰,正中墙壁。 “——嗷”温三抱着后脑勺缩成一团,嘴里低呼,“疼死爹了。” 容玠听到那头撞墙的声音,也是吓了一大跳,立马将温三拉直身子,轻轻揉着她的脑袋,本来关切的心情也被她那句话一下子冲散了,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做事怎么总是这么毛躁。” 温三抿着嘴,不说话。 容玠低下头看她的眼睛,知道她在等他的答案,遂软着嗓子道,“傻子不清楚自己的心上人,我可不傻。” ☆、交付 那个夜晚,对温三而言最为美好的那个夜晚,里面藏着她的容小二。 她的容小二啊,是世间最俊俏的少年郎。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迹,密密麻麻的痒。在她的脸红中,他笑着说,“三三,我不仅不傻,我还知道,你喜欢我。” 啊,这声音真要命。 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所有的心事被剖开,所有的不安与慌乱都有了答案。再逃避又有什么用呢? 于是,温三承认了。 “是,容小二,你猜对了。” 那一刻,温三清晰地看见少年的眼睛灿若繁星。 可是—— 手轻轻移至他的胸膛,年轻的身体鲜活滚烫。抬眸,轻声说道,“可是,这个,我得拿走。”纤长的指甲带着柔魅的弧度在左心房绕圈。 意外地,少年并没有惊讶,反而了悟地点点头,“嗯,拿吧。” 那声音干脆得就跟他的心是田里的大白菜,挖了还能再长出来。 “不怕死?”她挑眉轻笑。 他摸了摸她柔软的发,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怕啊,可是你会因为我怕就放弃么?” 温三沉默了。她不会,这心,她非取不可。 “所以啊,拿吧。三三,我不怪你。” “嗯。”她将脸贴至他的胸膛,声音闷闷的。 容玠顺其自然地搂过她的腰,往身前一带,两具温热的身体触碰到一起。 分不清是谁先动作,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两个人的唇颤抖着贴到了一起。 在黑暗里,他们手□□缠,唇齿相依,用这种最甜蜜的方式表达爱意。 解开她衣扣的时候,他的手抖得不像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打开。最后他有些丧气地埋在她的脖颈处,声音低低软软的,直通人的心底,“三三,帮帮我吧。” 温三噗嗤一声笑了。 少年的脸红了个透,掐了掐她的腰,闷声闷气道,“不许笑。” 温三这才止住了笑,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起开点。少年翻下她的身子,侧坐在一旁,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她。 月光穿过雕花窗,纵横的窗影映在温三赤.裸的身上,像一件艺术品。 容玠的呼吸一下子停住了。 月光里的温三像清纯又魅惑的妖,不对,她本就是妖。 此刻,这只妖含笑着上前搂住了他的脖子,吻他的耳垂,声音是致命的诱惑,她说,“容小二,楞什么呢,可以开始了。” 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他抱着她,久久都没有动作。 她没有喊疼,可是眼泪却在月光下晶晶发亮。而她望着他,深情而缠绵。 “容小二,这是我补给你的新婚夜。”她扯着细微的嗓子说道。 他没说话,只是不停地吻她,企图用这种方式将她刻进心底。 他想起了当他还是傻子的时候,他与她借住在农舍里,隔壁那对热情的夫妇。 那时候,她有些粗鲁地捶墙提醒,一张脸却是红通通的,像苹果一样可爱,让他很想尝一尝。 现在,红苹果躺在他的身下,嗯,好像更加可爱了,可爱到他都不忍心尝了。 她眯着眼,发出了令他喜悦的声音。而她的脚勾在他的腰上,像一株依附他而生的菟丝子。 油然而生的满足感占据了他的心头。 他加快了动作,引的身下的人发出支离破碎的哼声。 良久,他完成了一次体验,将汗湿的她紧紧搂入胸膛,满足得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就这样,两个人缠绵着,缓缓入睡。 一个是人间帝王,一个是山野精怪,却在这个迷乱的夜里彼此交付。 而话本里,这样的感情终究逃不过天意。 要怪就怪今晚的月色吧,它太美太让人沉醉。 所以,温三一直忘了说,容小二,我不会让你死。 作者有话要说:  啊,害羞(捂脸)。。。。。 ☆、赐婚 容玠在安宁殿蓄了一方鱼塘。 他一直惦记着温三给芙兮捉鱼的事。 “三三,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嫉妒坏了。”他伸手包裹住温三接雨的手,将她揽在怀里。温三微笑着听身后的他孩子似的抱怨。 容玠为她置办衣裳,成千上万件雪纺流仙裙流进温三的衣柜。 “白色真的就这么好看?”温三扯着繁复的裙摆,左看右看,一脸纠结。 他笑眯眯地托着腮欣赏,“好看好看,我的三三配上白色就像小仙女。” 温三闻言转身狠狠瞪他一眼,重重强调,“我是妖精。” 他笑得更欢快了,连连点头,“那也是最好看的妖精。” “……” 白天,容玠在澄明殿办公,等到月亮一出来就摸进了温三的门。 很多时候,他们就像在林间小屋时一样。温三躺在床上闭着眼听容玠给她读书,然后在他低沉悦耳的声音里沉沉入睡。 他们隐秘地快乐着,厮守一份天赐的安宁。 可是后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尽管温三刻意避让,也总有狭路相逢的时候。 一天,温三和芙兮在后花园散步。 也不知道容玠是如何跟芙兮解释的,总之这个小姑娘一见温三就“木头媳妇儿,木头媳妇儿”地叫,搞得温三这只百年老妖精也不免脸红一把。 就在温三和芙兮打闹不休地时候,一个身穿大红绣凤长袍的女子出现了。 是顾明珠,容玠的皇后。 说实话,温三觉得顾明珠这样清婉秀丽的女子适宜养在深闺里,然后嫁一个温润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18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18 雅致的读书郎,过一种侍花弄草,琴鸣鹤舞的诗意生活。而不是在这深宫里披金戴银,蹉跎岁月。 她为顾明珠可惜。毕竟她是最符合温三以前痴迷的戏折子里的姑娘。 “三三,不要轻易被一个人的外表蒙蔽。”听完她的话后,容玠拉着她的手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但不管怎么说,温三都觉得在这个女子面前羞愧无比,毕竟,容玠是她的丈夫,哪怕是名义上。 拉着芙兮,温三给她行了个礼。 “这御花园里的花开的可真好。”这么说着,顾明珠伸手折下了一支木芙蓉,笑意浅浅地递给温三。 不知为何,温三心里一惊,但面上还是一脸恭谨地接过,“花虽美,亦要有人面相配。”边说边将木芙蓉转而递给一旁的芙兮。 芙兮眼珠骨溜溜一转,立马将芙蓉戴在乌黑的发髻上,歪着头巧笑道,“好看吗?” 温□□了一步打量一番,随即点头微笑道,“芙蓉配芙兮,正好。” “国师与公主似乎感情甚好。”顾明珠在一旁不冷不热地看着,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温三摸不透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好选择闭口不言。 不说总不会错了吧。 谁知,有人偏偏不放过她,“不如,本宫给两位赐婚吧,就当成就一桩美事。” 轰——一阵惊雷在温三脑子里炸开。 赐婚?他和芙兮? 有没有搞错啊? 抬头的时候,温三清楚地看见顾明珠的眼里闪过一抹算计的光。 啊,她现在否认还来得及吗? ☆、睡觉 顾明珠是个奇怪的女人。 这点奇怪不仅表现在她会大半夜爬起来,满后宫地找她那只据说很有灵性的波斯猫,折腾得所有人都睡不着陪她一起找后,她反而躺回床上自言自语,“哦,好像我的猫前几年就丢了。” 还表现在她会突然闯进正在议事的御书房,然后在众臣齐刷刷的注目礼下温婉一笑,轻描淡写地抛下一句“不好意思,本宫迷路了”,之后施施然离去。 温三想,容小二娶的这个皇后可能脑子有些蠢,同样的理由用了十几次都不腻。 不过,漂亮的姑娘蠢点也没有关系,这会使她们更加可爱,也更容易获得旁人的原谅和好感。 所以,对于顾明珠突然的改口,温三也没觉得有多大意外。 就当是虚惊一场吧。 可是容玠不这么想,他掰正温三肩膀,低下头一本正经地告诫,“顾明珠不简单,你以后见着她放聪明点。” 温三听完不乐意了,撇撇嘴,哼哼道,“我觉得我一直都挺聪明的啊。” 容玠听到了,突然笑着凑过来亲了她一下,完了摸摸她的头,一脸宠溺,“是很聪明,还可以更聪明一点。” 温三的脸红了。 ヾ(≧o≦)〃,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莫名觉得很甜是怎么回事。 “咳咳,”温三清了清嗓子,暗暗唾弃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就被美□□惑了,眼神四处乱瞟,“那个,容小飞呢,好长时间都没看到不会是被哪个厨子捡去做汤了吧。” “嗯,应该不会。大概是被哪个好心的仙女看到带回家了吧。” (⊙o⊙)…少年,你这么一本正经地说瞎话真的好么? “算了,估计过两天它就自己爬回来了。” “……” “三三……”他拉着她坐下,桌上烛台闪烁着朦胧的光,映的他眼底一片柔软,“时候不早了。” 温三抬头看了看窗外,发现月亮都挂到正当空了,这才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哈欠,“是不早了,早点睡吧。”边说边起身往床边走去。 还没走两步,手就被人扯住了。温三回头,一脸疑惑,还有什么事么? 容玠的脸微红,言辞也有些闪烁,“那个,我想和你睡觉。” “哦,好啊,睡吧。”温三哈欠打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脱口而出道。 慢着,他们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睡的么?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三一下子惊醒了,猛地看向容玠。在她锐利地审视下,容玠讪讪地松开手,表情越来越不自然,脸也越来越红,最后索性撇过头不看她。 “哦~”温三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发出一波三折意味深长的感叹。 容玠转过头佯装平静地与她对视,一副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只不过那脸红的都能冒热气了。 “没想到啊容小二,你……啧啧啧……”温三笑的跟个女流氓似的。 这下子,容玠连脖子根都红了。 温三从鼻子里轻哼一声,潇洒地转身往床边走去,“你可别想了,上次是意外。我是妖精,妖精你懂吗,采.阴.补.阳会写吗,小心我一个兽.性大发,把你采的皮都不剩。” 我愿意被你采。(容小二内心独白) 眼看着温三慢条斯理地脱外衣,掀被子,上.床,盖被子,闭眼,容玠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全方位运转。 “我给你买衣裳。”抛出一个诱饵。 “不要。”衣裳有什么好的,她那柜子里的几年都穿不过来。 “我给你升官。” “不要。”还升官,都已经是国师了,再升干脆把皇帝让给她做得了。真不知道他那脑子是怎么想的。 “我带你出宫玩。” “不要。”温三翻了个身,最近她有些懒,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出宫什么的太累了。 “我请你看戏。” “不要。”被子一扯蒙上头。 “骑马。” “不要。” “打猎。” “不要。” “……” “……” 这样的对话不知道进行了多少回合,就在温三将睡未睡的时候,模模糊糊地听到桌边的容玠叹了口气,“看来,请你吃鱼这招也是不行了。” 温三有气无力地嗯了声,一个不要“盘旋”在嘴边呼之欲出,他刚才说什么来着?鱼?吃鱼?他说请她吃鱼? 朦胧睡眼立马睁开,被子唰地一下掀起,回过身,炯炯有神地看着桌边一脸无辜的某人,咽了咽口水,“……什么口味的?” 容玠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温三(捧心流口水状):容小二,咱们赶快商量一下吃鱼的事情吧。 容玠(慢条斯理解衣,微笑):不急,慢慢来。 作者自白:像我这么高冷的人竟然没有人来撩。。。。。。。。 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Д  ̄╰)┍┑ ☆、刺杀 帝都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温三睁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19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19 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容玠的怀里。 心底暗自叹了一口气,最近昏睡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厚厚的大氅将她裹得严实,倒也不怎么冷,只不过脚麻了。 察觉到怀里的动静,容玠低下头,冰冷的指尖拂过她的脸,语声温柔,“醒了?” “嗯。”温三坐起身,将大氅披回他的肩上,假装平静地说道,“怎么不叫醒我?” 他由着她的手在脖子处打了个结,笑了笑,“看你睡得香,没忍心。” “可能昨晚睡得不太好。”温三解释着,只是有些心虚。 大氅系好了,他对她张开了怀抱,她红着脸缩进他的怀里。 “今年的雪下得有些迟。”身后温暖的胸腔震动,暖暖的热气喷在她的侧脸。 她仰着头,学着他的样子看向半空中灰白的雪屑。 是挺迟,比去年要迟了一个多月。前一阵子天气还是暖和的,都以为今年这雪是下不下来了。 “来的迟总比不来的好吧。” 就像她,虽然有些迟,但总归是回到了他身边。 “是啊,只要能来,就已经很好了。”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也话中有话的缘故,温三总觉得容玠这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三三,拿了我心后,你会怎么样?”他突然问道。 呐呐呐,这话题转的也太生硬了吧,太不像容小二的风格了,他一定是猜到了什么。 温三有些慌乱,顿了顿,斟酌着字句,“自然是回天山,继续修炼啊。” 她小心地打量着他的神情,可是他只是简单地一句,“嗯,那就好。” 然后抱紧了她,久久没再说话。 温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再算算时间,心底止不住地往下沉。 几天后,她的预感,应验了。 容玠在澄明殿遇刺。 温三心急火燎地赶到殿门口时,被一身黑金凤袍的顾明珠拦住去路。 今天她化了浓重的妆容,上挑的眼角有种盛气凌人的压迫感。 “国师大人对陛下可真是情深义重啊,发髻都没梳好就巴巴地赶过来了。” 这时候温三哪有心情管她的阴阳怪调,隔着大门她的三魂七魄随着血腥味的牵引而不断震颤,可想而知他的伤势有多严重。若不是事先服了药,恐怕她早就现了原形。 “娘娘,得罪了。”温三一揖到底,随即强行过人而入。 进入内殿,她敏锐地嗅到一股非同寻常的味道,是妖气。 容玠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像一条搁浅的鱼般任人宰割。在他周围,一群资深的太医们慌手慌脚地在他胸前流血的伤口上撒药针灸。 她怔住了,大脑一片空白,指尖不可抑制地抖。 怎么会这样? 他睁开了眼,一下子就看到人群后的她。 温三看见他暗淡的眸子如同一潭死水,而她的到来使得这潭水愈加沉静。 没有温情,没有怜惜,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漠然,如同她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过路人。哦,不,也许还有一点,那就是,我容玠怎会喜欢上你这般的女子。 仿佛厌倦到极点般,他轻轻阖上了眼,撇过头。 走开。嘴唇轻轻翕动,无声亦无力。 她的心颤了又颤,终于经受不住一寸寸裂开。 分不清是怎样出了大门的,接触到阳光的那一瞬间,恍如隔世。 明明是很难得的一个雪后暖阳,却祛除不了她心中的寒冷。 顾明珠带领一众禁卫军守在门外,看到她出来,脸上挂着生动的笑意,“怎么样,国师大人可还满意?” 她沉默着不说话。 她却仍不肯放过她,“嗯?国师大人怎的这般形容委顿,本宫记得方才进去前可不是这样子的。” 见她始终不答话,顾明珠话题一转,突然感叹,“哎呀,真是想不到,这世间果真有妖邪的存在。一只小小的狐狸精竟然闯入皇宫将陛下伤的如此之重,真是该死。” “你们把她怎么样了?”半晌,她问道。 “哦,国师大人终于肯理人了?”她笑的眼睛眯起,与她这幅打扮非常违和,“这妖孽如此胆大包天,自然是被关在隐蔽之处受尽折磨的。” 温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长老么怎会如此大意,竟然让墨卿禾只身闯入皇宫。 这是皇宫啊,聚齐乾坤之息,阳气极盛,而天子又有天然罡气加身,一般妖邪根本无法近身,更不要说意图刺杀。 这世间三十万妖众,也不过出了温三这一个奇葩。 “所以,他都知道了?”温三思来想去,都只有这一个解释。 “国师大人这不是明知故问?”顾明珠抚弄着鎏金的护甲,漫不经心道,“不过,这妖孽可是透露出不少东西,陛下听了可是生气得很呢。” 温三点点头,这就说得通了。 “所以,这是他的意思?”她望向那一排站立的禁卫军,暗黑的铁甲在阳光下发出森冷的光。 顾明珠嗤笑一声,仿佛她问了一个多么可笑的问题。 “我可以跟你们走,”她说,“只是,我要先完成一件事。” “你以为你有的选择?” 温三笑了笑,颇有自嘲的味道,“那能怎么办?想必你也知道,就凭你身后这些,是困不住我的。” ☆、真相 温三被关进了一处牢房,身上缠满了刻满符文的锁链。 她心里暗暗好笑,就她目前的状况,即便不用符咒,她也跑不了了。 墨卿禾就在她对面的牢房,生生被逼出原形。 每日,一到午时,温三就看见有人拿一件法器之类的东西进到墨卿禾的牢房里,之后便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叫声。 通常情况下,她都在骂她。 骂她不知羞耻,勾引得墨玺动了心为她不顾生死之后又去勾引别的男人。 骂她忘恩负义,不顾族人性命每日只知沉溺情.爱。 温三听了,也只是一笑了之。 事后,她如同已经死过一次般死气沉沉地缩在地上,一双狐狸眼充满怨恨地盯着温三。 “贱人。” “彼此彼此。” “你……”墨卿禾怒极反笑,“温三,你休要怪我。要怪就怪你那心上人,随便几句话就能让他将你关到这鬼地方。凡人总是如此愚蠢肤浅,你还妄图从他们身上获得爱情,真是可笑。” “你该庆幸自己是墨玺的妹妹,”温三看着她,凉凉地说,“否则,就凭你刚才的话,怕是没办法活着回天山了。” 是的,温三知道,无论墨卿禾犯了多大的错,族人们总会想尽办法救她。只是,她太嚣张了,需要吃些苦头。 “你以为我在乎我这条命?”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20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20 似乎被温三的语气激怒了,她嘶吼道,“不过就是具皮囊,只要能救哥哥,魂飞魄散我也不在乎。” 话一出口,她似乎意识到什么,立马噤了声,又惊又怨地看向温三。 “呵呵,终于说实话了。”温三惨淡一笑,望着墙角的蜘蛛网,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觉。有失望,但同时也松了口气,“容玠的父皇,也是你们做的吧。” “哼,你知道又如何?不错,确实是我们骗了你,可是哥哥为你而死是真,若不是族长用锁魂灯强行留住他的一丝残魂,他为你魂飞魄散也是真。哥哥是天山的命脉,区区几个帝王心头血又算的了什么?” 是啊,在他们眼中,墨玺的命自然是千重万重的,却偏偏败在她手里。如今眼看着要成功,她却迟迟下不了手。族人们想必都等不及了吧,所以才有了墨卿禾的闯宫。 没关系,她欠他的,她还。 后来的日子,墨卿禾大概是被折磨惨了,再也没力气骂她,躺在地上只能听见孱弱的呼吸声。 这时候,族长来了。 族长浑身笼罩着一层蓝色的护罩,据说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至宝,只不过这东西在皇宫中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但救一个半死不活的墨卿禾是够了。 临走时,族长看着她。她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可她还是选择摇头。 她不能走。 她将一个小葫芦递给族长,这是墨玺以前送她的小玩意儿,说是可以装下任何她喜欢的东西。 入狱前夕,她生平第一次用了它,装的是容玠的心。 “往后,我与天山便再无关系。如果墨玺醒了,也顺便告诉他一声,温三谢他。只是下次不要再救我了。” 族长接过玉质的葫芦,眼里止不住地惊讶,随即重重颔首,转身离去。 望着蓝色光波消失的方向,温三无声地笑出了泪。 真好,她期盼已久的自由啊,来的这么猝不及防,又那么让人痛彻心肠。 ☆、晕死 当雪花再一次从牢房天窗飘进来的时候,温三想起了容玠。 事实上,这场雪连绵了好久。 每落下一次,她就会想他一次。雪一停,她想的次数反而更多。 想起他那时候中了药后满脸通红地在雪地里跑,身后一群狗跟着叫唤。 想起他抱着她坐在长椅上看雪,怀抱温暖得让她想依偎一世。 明明都是没多久的事,回想起来却仿似漫长的一生。 一个月了,她待在这里一个月了。 他没有来过。 一开始,她还会安慰自己,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能痊愈呢? 可是,一天,两天,十天。他还是没有来。她又开始担心了,是不是她的内丹不管用,或者因为其他什么事耽误了?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温三终于了解,他是不想再见她了。明明那时,他的眼神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只不过她一直装着不懂罢了。 可是怎么办呢?临死前,她还是很贪心地想再见他一面,她舍不得。 该死的墨卿禾,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第二天,天空竟然放晴了。 温三站在天窗漏进来的一片阳光里,觉得久违的轻松。 从来不知道,能站在阳光下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情。 可没等她轻松多久,牢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温思安,上祭祀台就罚吧。”来人如是说道。 温三笑了,真该感谢这位大人还念及同朝情谊,她原以为他会叫她妖孽的。 囚车叮叮当当地行驶在偏僻地小路上,路上积雪还没有化,囚车要很小心才能保持不打滑。 可即便如此,不平整的路边还是使得囚车颠簸不已。 每颠一下,温三都有种心惊胆战要翻车的感觉。 真是的,能申请下来走吗,多远都没关系。 可渐渐地,这种担忧很快被另外的疑惑所代替。 “喂,这位小哥,”她歪着头同随行的士兵交谈,“你们头儿是不是不识路啊,祭祀台在城东,现在怎么越走越偏呢。” 前面骑马的身影一僵,随即回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说着,听说过有人逃命的,还没听说过有人送死的。 温三讪讪地闭了嘴。好吧,算她嘴贱。 她闭上眼,懒得去看,索性歪在囚车上打瞌睡。 囚车继续叮了咣当地晃悠。 眯了还不到一刻钟,胃部突然开始强烈的翻涌,一阵又一阵恶心止不住地往上攀升。 温三难受极了,蹙着眉坐直了身子。那股恶心已经哽在了咽喉,唾液开始大量分泌。 她捂住嘴,使劲用铁链撞栏杆。 马上的人极其不耐烦地回过头,正待训斥。 她连忙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想吐。”话刚说完,一口鲜血猝不及防地噗了出来。 她再也忍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团圆 温三做梦也没有想到,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容玠。 满腔的爱恋和悲戚化作温热的眼泪,肆无忌惮地流淌。 他沉默着坐在她身边,抬手轻轻拭去她的泪,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完。 叹了口气,他无奈地看向她,“该哭的人是我,怎么反而你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容小二,你还好吗?”隔着朦胧的泪眼,她没忘那个她最关心的问题。 “怎么会不好?你把内丹都给了我……”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只是置于膝上的手不自觉捏紧。 她终于放下心来,这才有心思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不是我们以前住的竹屋么,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记得,晕倒前她是关在囚车里被押送到祭祀台的。 他起身,将毛巾打湿拧干,“没错,往后我们就住在这里,哪也不去了。” 温三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你……你开玩笑的吧?” 他重新坐下,温热的毛巾带着湿气擦拭着她的脸,闻言,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三三,对你,我从不开玩笑。” “我是罪臣……”她垂下了眼睫,轻轻说道。 “我已不是天子。”他淡然相应。 “我是妖。” “我失去一颗心脏却仍然存活于世,早已算不得凡人。” “……” 他认真地看着她,问道,“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忍不住,语音颤抖地说出那个事实,“我,我活不了多久了……” 脸上的力道突然一重,她忍不住蹙了蹙眉。 他泰然自若地将毛巾移开,转身走到脸盆边,背对着她,“啊,我知道。所以,我们更应该好好珍惜这段在一起的时光,不是吗?” 温三怔怔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酸地发现攥着毛巾的手轻微的颤抖。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21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21 咬了咬牙,她说,“好。” 他笑了,转过身,无限温柔地望着她。 阳光从窗柩撒下来,屋外,一枝梅花悄然开放。 ☆、尾章 京都郊外 夜色笼罩下,一个身影如鬼魅般掠过树梢,神不知鬼不觉地停在一处乱葬岗。 如鹰的目光在随处扔放的尸体上一扫,最后定格在一个靠着坟头的娇小躯体上。 暗如子夜的瞳微微一缩,立即飞身上前。 小心地将怀中的躯体扶正,望着那张本不属于她的面容,他闷了闷气。 冰冷的指尖在她而后探索,摸到一个细微的突起后捏住,一点点扯开。出现另一张娇艳的容颜。 只不过,双眼紧阖,毫无生息。 存了心的,他服下一枚药丸,随即准确无误地衔上她的唇,一点点推进。 柔软的唇舌如同一张细密的网,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啪——”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回荡在乱葬岗里。 他微微一怔,随即缓缓撤离,邪魅的脸上映出清晰的五指印。 身下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又羞又怒地瞪着他。 呵,真好看! 她一把将他推开,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他看着她用力擦拭唇上的痕迹,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 月光下,她走在前头,他沉默地跟在后头,四周安静地只听见树枝晃动的声音。 跟了大约有半里的路,她突然一个转身,弯腰捡起一个小石子就往他身上扔,吼道,“你这个臭男人,轻薄了我还敢装哑巴。” 他躲也不躲地站在原地,看着小石子擦着他耳尖而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但诱惑无比的笑。 她气急了,大跨步上前,揪着他的衣领,“你还好意思笑?” 低头看着眼前急躁的小辣椒,嘴角的笑意更深。他伸手掐住她的纤腰,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将她举起来。 “既如此……那么,芙兮,带我回家吧。”低沉地嗓音缠绕在她耳迹。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写到这里就结束啦,后面会附赠容小二的番外。 哎,当初说好的短篇竟然拖拖拉拉写了几万字,心好累;尤其是看到点击,心更累。 这时候一颗强大的心脏以及一张厚脸皮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不管怎么说,文是写完了,虽然其中各种小白,各种无力吐槽,但我真的尽力了,希望今后能逐渐写的更好吧。 不管怎么说,对于能坚持看完全文的你们,我还是要给上一个大大的么么哒的(*  ̄3)(ε ̄ *) 下一本小说,准备写快穿文,长篇,1v1,如果有缘,希望江湖再见! ☆、番外(慎入) 我叫容玠,我喜欢的姑娘叫三三。 她很可爱,最起码,在我看来是这样。 只是,有时候,她也很倔强。为此,我伤心了很多次。 可是,只要一想到她所有的出发点都是因为我,就连这点小倔强也变得可爱起来。 她一定想不到,她在长陵屠城的事我早就知晓,谁不想知道心爱的姑娘每日的动向呢? 所以埋在她身边的暗卫立马就向我做出汇报。 我很生气。不是因为她屠杀了我的子民,事实上那已经算不得称作子民了,我是气她将所有的罪名都揽在自己头上。 陛下有旨,即刻开城门,放百姓?我何时下过的旨意?不过是她想成全我的一世英名罢了。可是她不知道,对于这些,我根本就不在乎。我放在心尖上的,自始至终不过一个她而已。 暗卫告诉我她病了,很严重。我难受得彻夜睡不着觉,但不知道如何去关怀她,也不知她是否抗拒我的关怀。毕竟,她是那么坚决地选择离开我。 可是后来,我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假借大婚的名义将她召了回来。 金銮殿上,她消瘦的样子硬生生砸在我心上,我不敢开口,生怕泄露了自己的疼惜。 顾明珠的手碰到我的一瞬间,不知为何,我先看向了她。 后来,我曾无数次感激这不经意的一瞥,因为我发现,她很紧张。 鬼使神差地,我告诉她,我要娶顾明珠。 这是我先前与孔相的约定,孔相先祖曾精通蛊术,留下一只据说可以解万症的王蛊。只是这蛊,一生只能用于一人。 他提出要用此蛊帮我恢复记忆,代价是我要娶一位重臣之女。 我同意了,在她离开之后。我必须强大起来,这样才能保护远在万里的她。 至于这婚姻,不过一个虚名而已,如果对象不是她,随便给谁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只是这其中原因不必让她知晓。 她听完对我说了恭喜。 可是三三,若果真如你所说,为何你还会红了眼睛。 我真该死,竟然在那一刻有小小的欣喜,甚至隐隐揣测,她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而这点揣测,在大婚前夕被证实。她拒绝参加我的婚礼,用一个很可爱的理由。 我将那折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甚至晚上睡觉也抱着不放。 我可真笨啊,现在才明白她的心思。 大婚那一夜,是我此生最为难忘的一夜。因为,我真真正正拥有了她。 望着她熟睡的面容,我的心里涌现万般柔情。甚至想着,若我不是帝王,而是一个乡野樵夫,与她隐居在山林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该有多好。 我的人生已经达到幸福的顶峰了,即便是失去一颗心脏也不能将这幸福削减一分。 只是,为何在我快乐得不知如何自处的时刻,我心爱的姑娘却在悄然枯萎。 望着她日渐憔悴的面容,她不开口,我聪明地学会忽略。 直到那一天,澄明殿遇刺。 我没有防备,因为那人扮作了她的模样。 利爪快准狠地刺入我的心脏,我看见她的脸上露出嗜血的微笑。 在我诧异的目光中,她幽幽地说,你以为温三喜欢你吗?蠢货,她爱的是我哥哥,她要你的心也是为了要救我哥哥。 那一刻,分不清心里突如其来的痛是因为什么。 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她,将那面一直背过去悬镜翻过来。 这是历代帝王殿中都会悬挂的铜镜,可祛除邪祟。往日,我怕伤着三三,所以一直不敢用。 果然,她在悬镜的作用下,痛苦地扭曲着身子,脸上是不甘的愤恨。 孔相以及众多大臣闻声都涌了进来,我来不及阻止。 她在众人惊愕中,变成一只狐狸,凄厉地大喊,容玠,我不会放过你的。总有一天,那个姓温的贱人会代替我要了你的命。 孔相抬头意味不明地看着我,我知大事不妙,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22 毁江山 作者:豆吖麽豆 分卷阅读22 刚想开口说话,却敌不过胸前的疼痛,晕了过去。 我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是想着如何应付这件事。 现在,三三与妖孽勾结的事恐怕满朝皆知。 于是,我便演了一出戏。 我将计划告诉了芙兮,她精通易容之术,我需要她的帮助。 听完后,她只说了一句,“木头,你这么是在毁你父王和你自己的江山你知道吗?” 呵呵,毁江山吗?我只知道,和江山比起来,她的命更重要。 芙兮最终还是同意了,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唯一令我不快的是我不能去探望她,我很想她。 祭祀台上,我望着芙兮那张易容后的脸,心底有小小的震颤。 明知道这不是她,可当芙兮顶着她的脸模仿她的声音说出那样的话后,我还是忍不住一阵阵难过。 若在此时,站在面前的是她,恐怕会说出同样的话来。 还好不是她。 回去之后,我立刻将退位诏书写好,继承者那里留了空。 从此以后,这世间种种再与我无关。我只是她的容小二。 我将她接到我们以前住的竹舍,那里很安静,也很偏僻,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 当她告诉我,她活不了多长时间的时候,我的心仿佛被揉碎了。 转过身,我生怕她看到我控制不住的泪。 可是,我还得继续装下去,我说,那我们更应该好好珍惜这段在一起的时光了。 三三,求你,一定不要再推开我了。 也许是她听见了我内心的呼唤,竟然奇迹般地开口同意了。 我如获新生。 就如同我当初预想的一样,我们在这间小小的竹舍里,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每日,我都要去山上挖些野菜,或者猎些野物来维持我们的生计。但大部分时间,我都用来陪在她身边。 她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了,后来甚至连床都下不来。 于是我的任务又多了一项,抱着她在这山野中四处逛逛。 真是种甜蜜的负担。 她总是告诉我,等她死后一定要走出这山林,找个心爱的女子平安喜乐地过日子。 我不愿让她担心,所以说好。 只是她不知道,我早已在这屋后准备好了一座空坟,不大不小,恰好够两个人。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