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时未尽》 分卷阅读1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1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1 书名: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师生 所以说,高中一般都不该让年轻的女老师来当班主任。 一旦怀个孕就修好几个月产假,放着正值不看着就尥蹶子年纪的高中生没个班主任武力压制怎么行? 褚黎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年级组长郝仁。 郝仁淡定无视褚黎质问的眼神,清了清嗓子道:“我清楚你的能力,刚刚上去的这届一本二本率大家都看在眼里,任命你为二班的班主任谁都不会有意见。” 郝仁托着腮帮子往前看着褚黎,“况且你还年轻,跟班上带几届高三的,做出点成绩来,到时候评个职称也简单,前途还不光明似锦?我给你机会往上爬,你还不乐意啊。” 褚黎默然,其实带不带二班他也不是很在意,职称什么的那种东西他更是从未放在心上。只是当班主任事事都得跟老妈子似的管着,实在很累人。送走上一届高三的,他退下来做新高一的一个不管事的普通老师,就是为了歇一歇。没想到二班的女班主任这么不给力,还没带上一学期呢,竟然撤退了。躲来躲去,这班主任还是落在了他头上。 难怪之前她过来道谢,原来都是提前定好了的,郝仁还一副舍你其谁的表情,他也没了反驳的理由。 算了。 褚黎站起身,最后扫了一眼郝仁,转身开门出去。 二班确实是个不错的班级。 一中的班级一贯是按照学生入校名次来排的,前一百五十名基本按照s型划在前三个班里,都是有着相当底子的学生。 虽说二班比一班总还略有差距,但按照他的方法来,二班最后绝不会比一班差。 褚黎一页一页翻过二班学生的档案,喝了口茶,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最后一张学档上。一张小二寸的照片,一张笑得邪气的脸,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景飞。 手一动,学档被合上了。 洒进室内的光芒里钻进了一团影子,褚黎抬眼,一个学生有些畏畏缩缩地站在门口,“褚老师,我是二班的班长钟亮。” 褚黎挑眉,对钟亮小心翼翼的态度有些惊讶。对二班他并不陌生,从这帮学生进校开始,他就是他们班的数学老师。不管从哪一方面,这学生也不该害怕吧。 不过他一向对探究学生的心理没太大兴趣,尤其是钟亮这类的好学生,勤奋但不聪慧,他其实是没有太大好感的,但总也不会讨厌。学生乖乖的,应该没有老师会讨厌的起来吧。 褚黎点点头,站起身来,“把数学作业抱着,去班里。” 钟亮答应一声,乖乖地把作业抱了满怀,跟在男人的身后往班里走过去。 第二堂课是数学。 原本吵吵闹闹的教室在褚黎走进去的一刹那安静下来,褚黎沉静的双眸在班级里一扫,整个班级就更加安静地近乎死寂。他强大而又内敛的气场震住每个学生,钟亮把本子一搁,也乖乖地回座位双手交叠,标准小学生坐姿。 “哟,褚老师升任老班了,褚老班,恭喜升迁啊!”带着几分不屑的笑意的声音在这样的氛围里异常不和谐地刺了出来。 褚黎一眼就看见教室正后方的男孩坐在课桌上,歪着脑袋,笑嘻嘻地看着他。白生生的牙衬着耳朵上一溜儿的耳钉耳线,亮的晃眼。 褚黎目光平静,道:“谢谢。” “现在我们开始上课。”褚黎的目光错了开去。 耳朵里却传来男孩戏谑地嗤笑。 褚黎讲课的时候并不专心,他写写算算的基本都靠着本能的反应,脑子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景飞这小子浑得很,这他很早就知道。但先前他不过是个不管事的数学老师,景飞浑不浑其实跟他屁关系没有。现在变成了班主任,他却也要费几分心思在这小子身上。 褚黎不喜欢景飞。 景飞进校的方法就触了他的雷区,这家伙竟然是关系户,走后门进来的。褚黎不是还没踏入社会的愤青,但他也保留着一些底线。对潜规则这种东西,他生来就看不惯。 如果景飞靠关系进了一中就能老老实实地跟着班里的孩子好好学习,那兴许褚黎也不会这么反感。但景飞却丝毫没有羞耻感,反而行事作风张狂的很,报道第一天就因为座位把同桌打掉了两颗牙。 穿衣服倒还正经,但耳朵上那一溜儿实在是戳他的双眼。褚黎的眼睛若有似无地晃过景飞,见他直直地盯着他。目光对视的时候,景飞嘿嘿的笑。 忽然就觉得那笑不怀好意。 粉笔在黑板上重重一点,砰地一声折了。半截粉笔掉在粉槽里,褚黎回了神看着黑板,一片流畅的字迹末尾,一点重重的白。 “噗嗤——” 褚黎又听见男孩的一声笑。 “很好笑吗?”褚黎正眼看着景飞。 景飞托着腮微带笑,眼角吊起来,意味深长地看着褚黎,嗓子里浑厚地嗯了一声,拖得老长,然后启唇,“很好笑啊,褚老师。” 褚黎平静地看着他,班里一片鸦雀无声。 “那景飞同学你就到外面笑完了再进来好么?” 景飞眼珠子一转,笑意更胜,甚至溢出了眼眶,带出了一丝流光。站起身,把凳子踹到一边,景飞毫不退缩地看着褚黎暗黑色的眸子,大声笑道:“好啊,你让我怎样我就怎样呗。” 然后修长的身子微微一扭,带的脸上的光芒也亮了几分,暴露在阳光里。空荡的裤子衬得两条腿细瘦,双腿交错,一前一后,毫不犹豫,大跨步地走了出去。 所有学生的目光都跟随着景飞移动。 一个学生忽然站起身来,跟着景飞前脚后脚地出去了。 褚黎微微挑眉,是蒋霄。 褚黎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外面,景飞正站在窗户那里,带着邪邪的笑意,倚在墙上看着他,见他看过来,极快地挤了一下眼,张嘴比出几个字的口型。 褚黎面无异色。 景飞也不失望,笑着转过头去,露了一个后脑勺给他。 喜欢你。 那孩子的嘴型如此明晰。不,如果不是脑子里一瞬间回忆的重现,那样的口型可能联想到的字眼其实有很多。 “我们继续上课。” 第二节下课是大课间,学生在楼下排队,然后做一边广播体操,再做两遍校操。 褚黎喜欢在这样的时间段,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磨一杯咖啡,窝进沙发里,慢慢地喝。光线很温暖,周围很喧闹,然而心里却异常宁静。 当然现在这样的悠闲时光被剥夺了。 学生做操,他班主任必须站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他们有没有好好做。 褚黎年轻,读完研才二十三岁,带了一届毕业班,如今也不过二十六岁。 学生做操,他就走神。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2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2 他不在乎学生做操怎么样,做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高考又不考做操。 队伍散开来,一个声音忽然钻进耳朵里,“褚老师,无聊吗?” 褚黎下意识的抬头看,就见景飞站在他身边,“你怎么排在这里?” 一米七四五的个子,顶多排在中间,他倒是溜到了最后一个的位置。 景飞冲他眨眼,“我想挨着老师近一点啊。” 褚黎无声地往后退了两步,景飞肆意地笑了起来。 “自编操,第一遍。”广播里传来校操的音乐。 校操都是学校自编的健美操,节奏韵律非常强,音乐十分动感。 第一节是热身的走路拍手。 褚黎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呆。 然后不知不觉地目光就下移,落在自己身边跳跃的男孩身上。 不是他故意的,而是对方的视线太灼热,几乎让他感觉自己的脸要被盯出个窟窿来。 只要有转身的动作,景飞就会直直地看着他,眼里的热烈他看得分明。 褚黎忽然觉得,景飞一定是第一次这么卖力地做操。 每一次他的跳跃,灵活的双腿交错,脚尖在地面上的轻点,双手的左右摆动,碎发一起一落,还有那浅浅泛红的双颊和微醺迷蒙的眉眼,都不像是他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也得以看到他纤长的双腿,柔韧的腰身,细腻的锁骨,和白皙的脖颈。 这孩子一刻不停地勾引他。 褚黎撇开了眼睛。 “老师,我做的好看吗?”景飞跨开步子,有意无意地离褚黎非常近,说话的时候微微气喘,唇红齿白间小舌微含,“做的”两个字变得隐晦不明。 “老师,我好看吗?”景飞的眼睛热切地询问。 无疑是好看的。年轻的男孩的朝气,肆意舒展开的身体,白嫩泛红的脸庞,晶亮明净的双眼,让他耀眼地如同明星。 然而褚黎却不可能这样回答。 “站好了。”褚黎冰冷地望着他。 景飞不知从他的眉眼间分辨出什么来,颇为自得地一笑,然后微调了一下步子,回归了队伍里。 褚黎不易察觉地皱眉。 他还记得几个月前第一次踏入二班,视线在班里转了一圈,一眼就瞄到了景飞。 相比较一般的高中孩子,景飞的容貌太出众,打扮也太出挑。高中生哪个不是运动t恤,运动短裤,一副恭敬的表情看着他? 只有景飞是不同的。 一头黑发里夹杂着三簇毛,红色、蓝色和白色。宽大的t恤几乎从肩膀上滑下去,脖子处大片肌肤□□在外面,胸前的骷髅头嘴角挂着大块溅开的血迹,一条银链子下面缀着一个x。 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赤|裸|裸的欲望让褚黎不备之下吓了一跳。 一个十六岁的男孩,竟然会在眼睛里传达那样直白的意思。 感觉到他的惊讶,景飞慢慢地拉开嘴角笑起来。 像是吃定他了似的,一个充满兴味、得意无比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现耽,求支持!!!么么哒~~ ☆、怀念 褚黎一个人独居。 但并不是没有朋友。 说起来褚黎倒不算是个善于交际的人,这个人沉默得很。用杜枫的话来说,就是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但世间确实有那么一种人,他闷不吭声,也有人倒贴上来。 杜枫就是倒贴的其中一个。 卧室没有拉窗帘,将近六点,就通亮一片。 褚黎在五点五十九分睁开眼睛,恍惚了一下,手指在太阳穴按了按。一旁的闹钟就响了起来,褚黎一根手指拨弄了一下闹钟的on/off,吵人的声音就停了下来。 收拾了一下,进卫生间刷牙洗脸,褚黎换了一身衣服走出卧室。 客厅里弥漫着一股酒味,光线从窗帘的缝隙里照进来,显得有些蒙昧。 茶几上一片狼藉,电视机还开着,却没有声音。 茶几和沙发的中间躺着一个人,小孩似的蜷成一团,半边身子在沙发下面,抱着沙发依旧呼呼大睡。 褚黎瞥了一眼地上的“躺尸”,绕过沙发,走到阳台上,唰啦一声拉开了窗帘。 早晨还不太灼热的光线就撒了进来,半边客厅都笼罩在黄光里。窗户也被打开来,窗帘在微风里晃动,地上的影子也随之而变换。 清新的空气立刻吹散了客厅里的酒气,褚黎静静站了几秒,身子一转,往厨房而去。 “梨子,这才几点啊……”被风一吹,光线一照的“尸体”不满地蹬腿撅嘴抱怨,拳头重重在沙发上捶了几下,咕哝道,“你又不要上班,还这么早起来……” 厨房里传出刺啦一声。鸡蛋打进了热油里,立刻窜出一股子香味。 “梨子——”“尸体”拉长了声音哼哼。 没人搭理。 好半晌,“尸体”的眼睫动了动,眼睛睁开,撑着沙发坐了起来。头费力的转了转,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地板上。虽然天气刚刚转凉,窗户一夜也是关着的,但他此刻醒了,却依旧觉得冷飕飕的。一面佩服自己耐操,一面揉揉鼻子生怕自己感冒了。 锅铲撞击在锅壁,咣啷咣啷很有节奏。 “尸体”——杜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宿醉让他有点儿头晕,胃里也不舒服。捏着遥控器取消静音,整个屋子突然就闹腾起来。 杜枫把两条腿也搁到沙发上,抱着膝盖,头搁在膝盖上瞅着电视机。他也不知道电视机里放了点啥,就看见一女人拿着话筒在风雨里晃动——这样的姿势他舒服些——然后他的眼珠子就跟着动来动去。 就这么呆了几分钟,那股子上涌的恶心终于压了下去。杜枫瞅了一眼厨房的方向,站起身走进了洗手间。 褚黎这里他常来,来久了自然就少不了各种暂住物品,包括牙杯牙刷牙膏,还有私人的毛巾,一样不缺。 刷完牙洗完脸,杜枫就拍着脸伸着懒腰摇摇晃晃地走向厨房,他穿着拖鞋,哒啦哒啦地拍打着地板。 “梨子,吃什么?” 褚黎把炒饭倒进两个盘子里,回头看了一眼杜枫。 “好了?” 杜枫揉揉还有些肿胀的眼睛,咧着嘴笑笑,“我也是个大男人嘛,不好还能怎么样,总不至于寻死觅活吧。” 褚黎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三秒,“去把客厅收拾一下。” 杜枫点点头,乖乖地应了,“哦。”然后慢吞吞地踱步到客厅把散了一地的易拉罐和瓜子壳扫起来,装进垃圾桶里,又把满满的垃圾袋提出来,扣起来,放到门口。熟门熟路地找了新的垃圾袋,撑开,换上,才洗了手,舒了口气。 又趿拉着拖鞋走去厨房,靠在厨房门口瞧着里面的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3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3 人围着围裙做早饭。兴许是看多了,一个大男人,手拿锅铲锅把,一点儿违和感也没有。 杜枫笑了笑,道:“每次我失恋都是这个样子。半夜来找你,早上你做饭,我收拾垃圾……梨子,你说我像不像一个垃圾袋?每次装的都是垃圾,等垃圾装满了,才不得不扔掉。” 褚黎抿了抿嘴,熄了火,“如果你决意做收垃圾的,那就必须是个垃圾场。” 杜枫迷惑,“什么意思,这样存储量比较大?” 褚黎把盘子端起来,杜枫也走过去端着碗和筷子,跟在褚黎身后走到客厅,把东西都摆在茶几上。 “这样才有捡到宝的机会。”褚黎把围裙取下来,挂在一边,在沙发上坐下,也不顾杜枫,自己先取了筷子吃起来。 杜枫顿了几秒,苦笑一声,也端起了饭碗,不再说话。 吃过饭。 杜枫自觉地收拾了碗碟筷子,洗刷干净擦了手,见褚黎已经换了一身素色的衣服走出来,杜枫走过去,问道:“我跟你一起去可以吗?我也很久没去看云老师了。” 杜枫比褚黎稍微矮一点,说话的时候稍稍仰头。 褚黎一眼看透了他眼底的那点惆怅。 “嗯。走吧。” 褚黎原本打算打车去的,他没有车。 但杜枫有车,杜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买辆车根本不是事儿。 到西郊公墓的时候,已经将近10点了。 杜枫捧着一束花跟着褚黎上山,褚黎一直沉默着,杜枫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说什么。好友的事情他全都明白,从始至终他都看在眼里,然而他却也知道,褚黎这个人的心防太重,他把所有心思都埋在心里,即使他杜枫一直以褚黎最好的朋友自居,但实际上从未走进过他的心里。 褚黎的脚步很轻,但杜枫却觉得他每踏一步,都像是踩在尖刀上,割得人心里生疼。 褚黎蹲在那人的墓碑前,手轻轻擦过照片上那层浮灰。 那人笑得温暖的眉眼便清晰起来。 杜枫心口酸涩,郑重地鞠了一个躬,弯腰把花摆在那人的墓碑前,头抬起来看着照片上那张脸。不同于一般男人的坚硬的短发,那人的头发柔软下垂,发梢微微带点儿枯黄,五官长得正正好好,哪儿也看不出别扭来。温柔的笑意从那人的眼尾嘴角浅浅地淌出来,像是一幅晕染开的水墨画。 杜枫眼睛里滚了湿意。 “云老师……”两颗泪珠滑了出来,杜枫的嘴唇有些颤抖,眼皮一合,又是一串的眼泪流下去,“小混蛋来看你了,云老师。” 杜枫压着嗓子近乎呜咽。 褚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注视着那张照片,等灰擦干净了,就收了手。微微转身,一屁股在墓碑旁坐了下来。 “别哭了,有话快说吧,一会儿就得走。” 杜枫瞪大了眼睛看着褚黎。 褚黎从口袋里摸了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吐了烟气,才无所谓地道:“他父母一向是中午来扫墓,一直在这里待到晚上。” “他们还是……”杜枫犹豫了一下,皱眉道。 “没什么。”褚黎捏了捏眉头,似乎是有些烦躁,把烟头在地上碾了碾,“本来就是我害了他。” 杜枫堵在喉咙口的话就要脱口而出,眼见褚黎的眉头越蹙越深,顿了一下,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叹了口气,杜枫也学褚黎那样坐在了墓碑的另一边,头靠在墓碑上,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些年的日子。 杜枫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自己的事情,自己的工作,自己的失恋,自己和褚黎的相处。想到那讲到哪,出现最多的就是“对了,云老师你知道吗……”。 杜枫一贯也不是很话唠,只有失恋了喝醉酒的时候,会扯着褚黎嘟囔着自己的不满。当初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对她多好啊,她竟然那么对我……梨子你说,我哪点儿配不上她,我也是高富帅…… 杜枫一定是被甩次数最多的高富帅。 褚黎又点燃了烟,默默地抽,默默地听杜枫千篇一律的抱怨。 思绪变得渺远。 那人的耐心总是很好,肯定不会听烦吧。等杜枫说到委屈的时候,那人就会拍拍他的肩膀,哎呀,小混蛋,爱情就是这样,总有甜蜜,也总有伤人的时候啊。你看你长的多帅,以后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别伤心啦。 杜枫这丫的那时候就不学好,一星期换一个女朋友这种事儿没少做。 褚黎啧了一声。 一定是花心太多次,遭报应了。二十六岁的高富帅,还是白斩鸡一只,身子还是干干净净的童子身,说出去谁信呢。 也就那人能受得了这小子假惺惺的哭诉。 杜枫一说就没完了。 褚黎一支烟抽完又点一支,抽完了又点了一支,三支烟都抽完了,杜枫还在那儿哭呢。 褚黎把人拎起来,没再看墓碑一眼,“走吧。” 杜枫戛然而止还有些不尽兴,但瞅着褚黎已经越走越远,杜枫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张照片,“云老师,小混蛋下次再来看您,您可一定记着想我啊。要是……要是寂寞了,就到我梦里来,我陪您说话。” 杜枫追上了褚黎的步子。 三支香烟嘴碾在墓碑旁的泥土里。 “梨子,我得回去了,我哥说我一夜未归,我妈快气死了。”杜枫接了一个电话,脸就垮了下来。 “嗯。” 杜枫的妈妈对杜枫的交友管的很严。杜枫换了十几轮女朋友了,除了本垒打没上,拉小手亲亲嘴早八百年试了个遍。可杜枫的妈妈却总以为杜枫无比单纯,连谈恋爱都不知道是个啥,别人跟她说杜枫有女朋友她都觉得荒谬,更别谈夜不归宿这种事,根本想都不会想。 杜枫回去少不了又是一通盘问。 褚黎从车上下去,杜枫朝他挥手。 杜枫家住在城东,离西郊很远,离褚黎的单身公寓也不近。 褚黎上楼,开门,换鞋,进屋。 杜枫个话唠不在,屋里恢复了一贯的清净。 褚黎从书房拿了一本书,窝在阳台的藤椅里看。藤椅摇啊摇,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书从手里滑到腿上。 阳光隔着一层窗纱,从灼热到温暖到透着青白的凉意,终究是西斜,化作了漫天的云霞。 ☆、矛盾 二班的数学课代表是周帆,有些小聪明。比方说他上课总是心不在焉,但考试却能考得很好。教理科性质课程的老师总是很亲近这类学生,不爱学但又学得好,说明他机灵,脑子转的活,老师讲的东西一看就会,一学就通,还能举一反三,学以致用,多好。 褚黎倒是对周帆不咸不淡。 周帆只是小聪明,不是小天才。考试成绩已经足够他自个儿骄傲了,他再偶尔点拨一两下,这孩子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4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4 应该就到极限了。 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定位,好好努力达到自己能到的高度,这样就足够了。 但即使褚黎没有怎么夸周帆,周帆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是褚老师眼里的宠儿。他的成绩搁学校那也是顶好的,尤其是数学,那就基本是第一,没落儿。 但再好的船长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 周帆进高中以来唯一的一次,数学败给了班里的后门生——景飞。 那一次的数学卷子褚黎出的,相当有难度。景飞连附加分考了178,一气蹿到了年级第一。周帆屈居第二,分数却差了不是一点半点,154,足足少了24分。 分数出来整个年级的数学老师都在抱怨,各班的成绩都不行,这样怎么还能拉开差距? 可拆了密封线,所有的数学老师都傻眼了。 这景飞是谁啊? 年级里上上下下有浮动,但总脱不开那20名去。但景飞这个名字从来没进到前100名去,哪有老师会关注?唯一知道景飞的褚黎因为是出卷子的,把卷子答案一给,就躲懒去了。直到把卷子分到各班级,众人才知道,景飞原来是二班的学生。 走后门进来的。 不是给了褚黎什么好处吧。 谁都怀疑,但没有证据。只有褚黎知道自己给没给。卷子从出好了,就一直密封着,连他都接触不到。一中的卷子印刷前全部封在保险柜里,就怕老师弄虚作假。 就是因为这样的隐秘性,数学组才不能贸然怀疑褚黎,最后也只能当景飞超超长发挥论处。 卷子发下去,分数一公布,整个年级学生就炸开了窝。 周帆更是恼火,竟然让个走后门的超了20多分。但周帆没想到怀疑褚黎,在他心里,褚老师学历高,对人冷淡,孤高自傲,绝对不会做那档子事。 他首先想到的是批卷老师批错了。 周帆跑到年级组,数学老师没有不知道他的名字的,见他来了都觉得奇怪。周帆说是来看景飞的试卷扫描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更添了一层疑惑。 二班的学生来找二班学生的茬,看来这其中应该没有什么猫腻了。 那景飞,就是一直深藏不露? 查完卷子,周帆更堵心了。 因为是杀出来的黑马,景飞的卷子被四五个老师轮换着审阅了好几遍,每一题每一个细节都抠过了,能扣的分都扣了。那剩下的题,都明明白白正确着呢,他们再如何也找不出一丁点儿失分的地方来。 周帆还能查出什么? 一朝落马,周帆讨厌上了景飞。 尽管之后景飞又像是之前那样半死不活的,分数吊车尾,但周帆还是对他有一丝嫉恨。 周帆开始刻意找景飞的错处,然后努力暴露给褚黎。这样的心思有些孩子气,就是希望自己喜欢的老师能只喜欢自己,不喜欢别的学生。 又或者最喜欢自己。 周帆进门的时候,褚黎正在喝咖啡。深黑的眸子带着一丝清冷,连同握着咖啡的那几根骨节纤长的手指都显得清冷。 周帆把作业放在桌子上,恭敬道,“褚老师,这是今天的作业,只有景飞没交,他上一周就没交过一次作业。” 褚黎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周帆的脸,周帆忽然觉得那眼神里的探究让他有些心虚,几乎抬不起头来。难道褚老师看出他夸大了事实? 景飞上一周大概五天交了两天的作业,但那跟没交过有什么区别?他成绩那么好都每天老老实实地做褚黎的作业,景飞又凭什么自以为不同寻常? 不写作业,就是不尊重褚老师! 周帆对褚黎有些盲目崇拜。 褚黎点点头,让周帆出去。 周帆越想越不得劲儿,褚老师怎么能这么纵容景飞?那以后他想管班级,景飞第一个就敢捣蛋。 眼珠子一转,周帆就大步走到景飞的桌子前,猛地拍了一下景飞的桌子。 “景飞!” 景飞从双臂间抬起头来,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周帆,挑眉笑起来,又是那种周帆最讨厌的痞痞的笑容,“哟,周课代,您还会有事儿找小人啊?” 周帆怎么听“周课代”怎么别扭,就那副妖艳的笑脸更觉得恶心,脸色憋得通红,气呼呼地道:“是褚老师找你!你想想你几天没交作业了,赶紧滚去吧,看褚老师怎么收拾你!” 景飞眸子里光芒一闪,嘴角挑得更高,“褚黎要见我?” 周帆更火了,“是褚老师,你竟然直呼老师的名字,你懂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 景飞眼睛里早就看不见他了,只是站起身把揉皱了的衣服整了整,像是赴什么约会似的,面带微笑,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周帆怒极,又没办法,重重在桌上捶了一拳,咬牙切齿,“景飞!” 一个人影站了起来,跟在景飞后面走了出去。 周帆看了更添一把火,“蒋霄,你上哪儿去?!快上课了!” 蒋霄就像是没听到一样,步伐听也没停,从门口拐过去,就跟着景飞往办公区走。 一边的钟亮见周帆胸口气得起伏剧烈,赶紧拍拍人的手臂,安抚道:“周帆你又不是不知道,蒋霄一直就跟在景飞后面的么,景飞上哪他上哪,去厕所都跟着。你还气什么啊?下节英语课默写单词,低于八十分要罚抄的,你不再看看?” 周帆狠狠瞪了蒋霄的背影一眼,终于也是泄了气,朝钟亮点点头,回自己座位上去了。 数学是他的强项没错,但蝌蚪文一向就是他的天敌。罚抄是肯定了,但少错几个少抄点也是他的夙愿啊。 景飞直接推门进去,笑眯眯地道:“褚老师,你想见我啦?” 褚黎抬头看看景飞顺手关上的门,又看看眼前那张挑起一侧嘴角笑得混不正经的少年的脸,默然道:“我没有找你。” “哎?”景飞失望地喊了一声,“周课代说褚老师特别想见我啊。” 景飞趴在褚黎的桌子上,凑近褚黎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男孩薄薄的唇瓣里拱出温暖的气息,眼神带着一抹调笑和暗示,“听说您要‘收拾’我。” 那两个字在景飞的嘴巴里绕了个圈,带出些暧昧的味道,挠得褚黎耳根痒痒。褚黎的旋转椅微微往后退了退,躲开了景飞的呼吸,“我没找你,你回去上课。” “我不写作业,您不生气?您不想惩罚我?”景飞像是找到了什么乐趣,褚黎越退景飞越是要往前。 褚黎抬眼看着他,“你写不写跟我有什么关系?” 景飞噗嗤一笑,眼睛里星光闪闪烁烁,“我就知道老师您要这么说,周帆找我我就觉得奇怪,褚老师竟然管起作业来了。唔,我还以为老师以作业为名,想找我来……” 景飞低下去的声音里透着挑逗的意味。 “不过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5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5 他可是做了回好事,”景飞眯眼笑得像是小狐狸一样,“挨着褚老师,说不准能做出作业来呢。昨天的作业好难,我一道也不会做,老师手把手地辅导我,好不好?” 褚黎冷眼拒绝,“不好。” 景飞眸中的光芒一点点灰暗下去,失落地低下了头,“校长说,一中的老师都很负责任,对学生都很耐心,学生问问题,老师讲一遍不会就讲三遍,三遍不会就讲十遍,十遍不会一百遍,一直到学生弄懂为止。原来校长是骗人的……” 褚黎忽然觉得好笑。 这家伙竟然想用校长来威胁他。 褚黎侧头看着他。 景飞的头发很柔软,除了挑染的三簇头发,其余都是纯黑,黑的发亮。他头顶有一个发旋,所有的头发都自由下垂,额发尤其长,低头的时候甚至遮住了眼睛。 他说他喜欢他。 他喜欢他什么呢? 这些小孩子,自以为身体发育了,就到了足够谈情说爱的年纪,但实际上呢,爱有多沉重他们根本领会不了。越是大声说出来的爱,越是刻骨铭心的承诺,就越是容易在不遥远的将来成为一场笑话。 这个年纪,好好学习不就好了么,琢磨这些做什么呢? 褚黎思索的眼睛正对上景飞的目光。 景飞似乎总是能看透褚黎的情绪似的,见他思量,景飞就望着他一脸笑意地任他看着。褚黎禁不住一愣,又淡淡地把目光划开去,“你写吧。” 景飞的脸上突地绽出极炫目的笑容来,褚黎觉得那双黑眸中的热烈近乎灼烫,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 实际上他是在奇怪自己的决定。他竟然真的纵容他留下来写作业?他这样算是什么呢?欲拒还迎?他明明给不起他想要的,却还在戏弄这少年的感情?又或者他根本不把景飞看在眼里,这样的行为才是老师对学生正常的距离? 褚黎不知道。 教课三年,从来没有一个学生像是景飞这样试图亲近他。 他自己当年对云老师那样,云老师一直都是很温柔地对待他,教育他,从来不刻意针对他,避开他。他实在弄不清楚什么样子才是正确处理这样的事件的方法。 他直觉想要景飞离他远远的。 可看见如同自己那般飞蛾扑火义无反顾的景飞,他又觉得似乎有一丝怜惜。 怜惜曾经得不到的自己。 褚黎站在窗边思量了很久,杯中的咖啡冷透了,他端着杯子不再喝。 转过身,景飞很安静地坐在他的课桌边,占据着一角。一边看着他的书,握着他的笔,用着他的白纸,坐姿懒洋洋的,眼角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自己笔下写的字。 景飞无疑是真的聪明。 褚黎最欣赏的那号学生。他有着无穷的潜力,但他就喜欢耗着,偶尔有一次爆发出来,惊爆所有人的眼球,自个儿窃笑几天,又软绵绵地缩回去,好像一鸣惊人的从来不是他。 褚黎还记得自己是个老师。 一个学生可以毁掉一个老师,一个老师也可以毁掉一个学生。 但那人说过,没有什么事情是必然的。这两者有一个共同的原因,就是老师做得不够。作为一个老师,一定要这么想才对。 那人天生就像一个老师。 温柔的眉眼,温和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听他的话。 景飞忽有所觉地抬头看着褚黎,然后吊起一抹肆意的笑。 “老师,这题我不会写。” 褚黎不相信,褚黎懒得搭理他。 景飞左磨右磨,褚黎连个眼神也不给。景飞不乐意了,小猪一样哼哼着甩手不干了。 褚黎依旧没看他。褚黎想,还是得想想办法。论资质他未必比得过景飞,但那人从未放弃过纠正他。如今有一个天赋如此高的孩子,他就顺着性子不管么? 他毕竟是个老师。 有一朝如果侥幸能上天堂遇见那人,得有脸见他。 他得积福上天堂。 景飞又拾起笔,不情不愿地继续写。 褚黎余光瞥见他的动作,觉得相当幼稚。这个年纪的孩子给根棍子就想往上爬,他不该给这根棍子。 对待这种学生,最好的方法就是像对普通学生那样。既不刻意亲近,又不刻意疏远。有礼有节,不会毁了学生,也最有可能矫正师生的关系。 褚黎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就起身重新冲了杯咖啡,浑身的气质不知不觉又沉淀下来。 景飞也感觉到了,草草几笔写了作业,然后抬头看着褚黎道,“褚老师,您刚刚做了什么决定?”景飞的嘴角还带着笑,但眼里却没有笑意,空空茫茫,甚至带着一丝急切。 褚黎把他的作业拿过来扫了一眼,“写完了,写完去上课吧。” 景飞突然站起来,凑近了褚黎的脸,他的动作太快,褚黎一瞬间没有防备,眨眨眼景飞的鼻尖离他的只有几毫米的距离。 褚黎的眼睛里一丝惊讶后恢复平静无波。 景飞紧紧攥着他的衣领,却怎么也不能再从褚黎的眼睛里找到别的情绪。景飞的脸慢慢没了血色,只剩下苍白。他手一松,褚黎的背就挨着了椅背。 景飞似乎有些不能相信,手攥得紧紧的,突地笑了一声,然后又笑了一声,转身走了几步,踹翻了一边的凳子,一路笑着走了出去。 门重重砸上了,褚黎听着景飞的笑声慢慢地消失,默默地喝着咖啡,冰冷的咖啡顺着食道一路滑下去,不太舒服。 ☆、争端 景飞第二天穿上了长袖的衬衫,还是黑色的。 景飞精致的小脸衬上黑色的衬衫,显出与平时不一样的气质。一贯是张狂的肆意的舒展,此刻却略带收敛,反倒另有一种沉稳,引得许多女生侧目。 那种真正知名的重点学校,外貌永远不是唯一取悦人的标准。 一中没有比景飞长得更好的男生,但景飞却不是校草。 景飞只排得上第三,上头还有一班的一个帅哥,三班的一个帅哥。 长得惹眼加上学习超好加上家境好,这是校草榜的综合考量。 这样来说,景飞能排上第三都算是抬举他了。 大约是景飞确实长得好,后援团比较强大。 天气冷了,景飞还穿着大t恤不免叫人担心,如今换上长袖衬衫了,才算是合了时季。 一中的女生觉得,没有人能比景飞更适合穿衬衫了。于是这天的校草榜上,景飞的名次又往前浮动了一名。 周帆更是妒火中烧。 他也是篮球队的主力,个头将近1米78,皮肤有点黑,不算很出彩,但也五官端正。是篮球队的中锋,也是得分的主力,算是王牌。 女生都喜欢打篮球的男生,尤其周帆这号的,挺高,长得还可以,学习也棒,平时俨然一朵高岭之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6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6 花,但在篮球场上驰骋的时候倍儿帅。 周帆打篮球的时候很多女生去看,周帆也很享受进球时候女生的喝彩和尖叫声。 但他再努力,人气还是比不上景飞。 他不明白,也不甘心,景飞不就一张脸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值得那群女生追捧?一个个的眼睛都瞎了! 周帆走过景飞的桌子的时候,故意重重撞了一下景飞的手臂。 “唔。”景飞闷哼了一声,右手握住了手臂,脸一下子白了。 蒋霄突然站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周帆。 周帆被那黑影笼罩和那双眼睛盯着,不自觉地就有点儿胆颤。他1米78,但蒋霄差不多有1米83,两人对视周帆还是不得不微微仰头,这样的认知让周帆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你干嘛?”周帆鼓起勇气看了回去。 蒋霄的脸色黑沉地难看,“你撞了他。” 周帆一时间有些心虚,瞧着景飞痛苦的样子似乎不像是装的,要搁平时这丫的早张嘴讽刺了,那里还有蒋霄表现的空间。周帆纳闷了,难道景飞是豆腐做的,他是撞得狠了点,也不至于就撞碎了吧。 “我又不是故意的。”周帆梗着脖子道,但声音到底弱了些。 “你就是故意的。”蒋霄冷声道。 班级里的学生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主要是这个蒋霄从入学来几乎没讲过话,就连跟景飞之间也几乎没有互动,陡一听他义正辞严地替景飞出头,大家都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蒋霄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可真是憋屈着周帆了,心里那点儿愧疚退了个一干二净,周帆冷哼一声顶了回去,“怎么着,你是不是想打架?” 蒋霄的脸更沉了几分,铁青得难看了。 钟亮一见不好,赶紧拉着学习委员来劝和,一人拉着周帆的一只手臂把人往后拽,倒是没人敢拉蒋霄,这家伙一看就不好惹。钟亮安抚周帆,“周帆你撞到了景飞就道个歉,也别死不承认,不就一句对不起么,大老爷们的至于么。道个歉大家还是好哥们,都一个班的,景飞肯定不会跟你计较的。 那边学习委员章圆也强壮着胆子劝景飞——她也知道蒋霄肯定听景飞的——她一脸笑意,“景飞,我们都是一个班的么,周帆撞疼你了,但他肯定不是故意的,他道个歉,你能不能原谅他?” 景飞一直没开口,这时候才抬眼看了看周帆,又看了看蒋霄,“不过一个跳梁小丑,也值得你动手?” 那厢周帆听了,又要跳脚,被钟亮和几个班干部一气拉走了。 蒋霄回座位上坐了,“要不要去医务室?” 景飞撇了嘴,“怎么跟医生解释?” 见钟亮疾走几步,已经到了门口,景飞咧嘴讽刺地笑了,“反正也不疼么,随它去了。” 钟亮脸色有些难看,怕是挨了训,连带着语气也相当不好,“景飞,蒋霄,褚老师喊你们去。” 景飞懒懒散散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抻了抻手臂,步子随意地跟在钟亮的后面。看钟亮那脸色,跟他上刑场似的。 蒋霄默默跟在景飞后面。 二班有个班长,自然也有个副班长。副班长叫凌霞,成绩不如何,却相当喜欢告状,这里的告状可以理解为打小报告。她就像是班主任安排在班里的小侦察兵,班里有个风吹草动班主任都能第一时间知道,全是她的功劳。 钟亮看来也并不特别喜欢凌霞。凌霞打小报告可没经过他,班里不安定还不是他的责任,每次都连累他挨批,被训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景飞进门,看见褚黎沉默地坐在桌子后面,真正在训话的是教导主任。 景飞勾起嘴角,他就知道这个男人才不会管班里谁和谁打架了,更不可能把人招过来训。班里怎样碍他什么事儿,只要人没打残打死,他完全可以两只眼睛都闭着,任你胡闹。他对他们简直就是放养。 可惜总有人看不过眼。 每个学校的教导主任都那么烦,大话空话一套,以训人为毕生职业,哪天不训人了就好像要她命一样,官不大脾气倒是特别大。 也就看学生好欺负。 宋珍一眼就看见景飞无所谓地笑,当即就火了,她带过这么多届学生,还真没哪个敢在她训人的时候笑的,这小子胆子大得很啊,“你就是景飞吧?” 景飞一个眼神都欠奉。 宋珍感觉脸皮上被人重重打了一掌,立刻站起身走了过去,“景飞你什么态度?!” “白痴。”景飞不屑地甩了两个字。 宋珍多少年都被学生敬着供着,哪有人敢这样骂她,一听之下,怒火上头,手一抬就要扇下去,眼前这张脸要是印上五个手指印,看他还怎么嚣张! 心下痛快,手腕却被人牢牢抓住了。 宋珍下意识挣扎,那人却握的死紧,宋珍一抬头,对上一双充满冷意的眼睛,一颤之下立刻恢复,“你是谁,竟然敢拦我?” “蒋霄。”蒋霄道,“打架的是我,和景飞没关系。” 景飞斜了他一眼,又轻蔑地看向宋珍,“跟她说什么,不过一个小小的教导主任,不知道耍的什么威风。你敢打我?呵,你的手指有一点点沾上我的脸,你这一双老树皮一样的手就别想要了。” “你竟敢威胁我?你竟敢威胁老师?”宋珍有些不可置信,更兼气得浑身发抖,“褚老师,你真是教的一班好学生啊,个顶个地厉害。你行!” 看这语气,下一步就要去校长那儿告状了。 景飞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放在掌心里,猛地死死捏住了宋珍的下巴,任宋珍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景飞啧啧地感叹了几声,“你是什么东西?嗯?竟然威胁褚老师?你他妈的也配?” 景飞手一松,纸巾从手中飘下去,往后退了一步,景飞嗤笑一声道,“这脸上的粉得有二斤吧。” 周帆几个都挨了训,此刻见景飞张狂地反过来训人,下巴早掉了一地,又不敢见宋珍出丑,但心里又痛快,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隐晦的笑意。但到底还是对景飞落了几分怕,这小子太疯了,得罪了他怕是倒大霉了。 褚黎在看了一场好戏后,觉得大概应该轮到自己说句话了,轻咳了一声稳稳道:“蒋霄,放手。” 蒋霄看了一眼景飞,放了手,退到了一边。 褚黎的眼神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心里倒是有几分奇怪。看蒋霄跟景飞总是同进同出,还以为两人关系够铁,现在看来,蒋霄倒好像是景飞的保镖。 褚黎的眼神一触即收,立刻滑到宋珍的脸上。 宋珍一副受了奇耻大辱的表情,但似乎还想给褚黎一个机会似的,倒没立刻走了,而是正了正衣服,哼了一声道:“褚老师,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相信你一定会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7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7 给我一个说法的。不然的话,我怎么样也会讨回公道。我当了几十年的老师,可不是能让学生侮辱的!” 宋珍没有立刻走,是因为她多多少少对褚黎的身份有些怀疑。褚黎不过二十多岁,学校让他带了一届学生,立刻安排他当班主任,这明显是为了栽培他。 学校也未必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宋珍混了这么多年早摸了个通透。这要是没个关系,想要轻松当上一中的班主任,那至少得混上十年八年,更别提带二班这种排头班。 褚黎在一中这个地方日子过得□□逸。竟然还有个个人办公室,这可是年级组长,主任才有的待遇。说什么大办公室空间有限不得不把褚老师安排出来,全他娘的放狗屁,她宋珍又不是睁眼瞎,说什么信什么的那是小孩子。 所以宋珍才顾虑。哪怕是面子都被踩到地上了,也还要顾虑。 褚黎从橱柜里掏出一盒子茶叶,走到前面来递给宋珍,“诺,主任,这是我朋友带回来的明前龙井,算是给您赔罪的。我也喝不惯茶叶,您就带回去给您爱人和您父亲喝。” “这……”宋珍自然知道明前龙井的价值,更兼顾虑褚黎的身份,这人都给台阶下,她总不好还端架子,但又不能直接接过来,推让还是必要的。 “哎,主任,您是看不起我,所以不接?”褚黎道。 褚黎冷着脸跟人奉承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搞笑。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一面说着低声下气的话,一面冰冷冷的脸加上两只冰冷冷的眼,景飞觉得自己要不是手臂疼得难受,一定会哈哈大笑出来。 宋珍多少也有些膈应,但到底还是接了下来。又说了几句,宋珍就走了,看那副昂首挺胸的样子,怕还是奔校长室去了。摸不清褚黎的身份,但这事儿还是她占理,酸褚黎两句还是可以的,说不定还可以借机摸清楚褚黎的身份,以后也好对付。 宋珍赚了明前龙井,又拿回了面子,学生的账她早晚会算,一口气总是出了半口,舒坦了。 “褚老师,这次都是我不对,如果我拦住他们……”钟亮的话被褚黎挥手打断了。 “行了,都去操场上跑十圈,跑完了再跟我做检讨。”褚黎道。 他声音也不是很冷,但众人都有些泄气。凌霞一贯都受老师喜欢,如今也被殃及,自然心情也不好。拖拖拉拉的,一个接一个的,都离开了办公室。 独留下景飞还站在办公室里。 蒋霄在办公室外等他。 “我不跑。”景飞道。 “为什么?”褚黎道,此刻的语气是真的冰冷了。 “因为我会晕倒,”景飞挑眉嬉笑,嘴里说的话也不知几分真几分假,总是透着一股戏谑,“要是我晕倒了,褚老师负责么?这可是体罚。” 褚黎眼皮跳了跳,“你有心脏病?” 景飞一顿,噗嗤一笑,“我像么?” “不是就去跑,要不开除,你自己选。”褚黎道。 景飞沉默下来,刘海遮住头发,看不清神色,只听见低低的笑声,“不就是跑步么,我跑,你要我跑十圈,我跑二十圈赔给你,我让你丢脸了么……我那么喜欢你,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让我离开,真是的……” 褚黎眼睛闪了一下。 “我死也要死在你身边啊……”景飞声音很轻,飘过来仿佛耳语。 褚黎被那语气里的执念一震,手不自觉地捏住了衣角。 景飞突然抬起头来,满脸灿烂的笑,“哈哈,我这么说褚老师是不是特感动?哼,还真好骗。” 褚黎冷脸看不出神色。 景飞止不住笑,在走出门的那一刹那突然回头认真道:“不过我真的会晕倒哦,放学的时候记得来操场上救我,不救我,我会死。” 褚黎低着头开始批作业了。 ☆、隔绝 褚黎按照平常的时间批完作业,提起外套,安静地骑上自己的小电动,消失在校园里。 蒋霄站在操场边,看着那边满头冷汗却还在一步步跑动的人,冷声道:“他走了。” 景飞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了,他呼吸急促,几乎喘不过气来,左臂的疼痛也让他几乎无法正常跑动,听见蒋霄的声音,又或者听见了心里那个声音,景飞突然咧着嘴笑了,“走就……走吧,走了好。” 他的脚步没听,呼吸粗重地让蒋霄的脸色难看起来,“你想死吗?” 景飞离他已经远了些,听他的声音有些朦胧,只是重重握了一把左臂的疼痛处,便觉得神智清明了几分,“死……死有……什么……不……不好……呢?” 蒋霄重重踢了一下腿,像是要泄愤似的,见景飞的身子忽然软下去,又连忙跑过去,把景飞平放在地上,摸着他的胸口给他平缓呼吸。 景飞闭着眼睛不想看他。 他就像是从水里拎上来的水鬼。 蒋霄被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此刻平复下来早虚脱了,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来,一个一米八的大男生整个儿颓丧下来。“你是白痴么,他又不喜欢你。你晕倒,你受伤,关他什么事?” 景飞闭着眼睛轻声地哼哼,“谁说……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我……喜欢谁?他只能喜欢我……我喜欢他……” 蒋霄眼里划过一丝沉痛,半晌没有言语。 这一对十几岁正当青春风华年纪的少年,在这带血的残阳下,从骨子里透着迟暮的苍凉。 “景飞,你小时候不是说,长大了想环游世界?我带你去,去欧洲,去非洲,美洲,你想去哪儿就带你去哪儿好不好?褚黎他……没眼光,我对你好,行不行?” 景飞睁开眼睛,有些诧异地看着蒋霄。“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说话。哎,你一个直男,还是我兄弟,噗噗,想想我亲你的场景都觉得惨不忍睹,算了吧。” 蒋霄也是第一次听景飞这么说话。 他们是从小到大系在一起的人。 “天快黑了,学校要关门了,他真的不来了。”景飞语气轻松地说。 蒋霄不可能分辨不出他潜藏着的那丝痛苦。 景飞早熟,这些年也算是游遍花丛,但蒋霄也没想到,他竟然不声不响地喜欢上了褚黎。这时间或许已经不短了,因为高一褚黎和景飞第一次遇见时,蒋霄从景飞眼中看到的是欣喜,而不是惊艳或者别的什么。 他早就觉得景飞不可能那么热切于学习,更何况是管的近乎严苛的一中。 蒋霄与景飞的情分让蒋霄把景飞视之如命,当然,从蒋霄生下来,就注定了他要把景飞当作他的命。 景飞喜欢的人,一般景飞稍稍示个好就会倒贴上来。但景飞的喜欢非常短暂,比之浮游的朝生夕死更短暂,他只是贪图新鲜,贪图好玩。 蒋霄默默地看着,直到景飞踢到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8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8 了褚黎这块铁板。 他一定更早就踢到了这块铁板,否则不会执意要上一中。 蒋霄只是想着,并不插手。纵容着景飞的一切,是蒋霄生来的所有意义。 只是景飞遇到褚黎之后,他才发现景飞骨子里那些疯狂的东西,这些年一直被景飞好好压抑着的那些偏执和黑暗,慢慢地泄露出来。 褚黎就像是潘多拉,景飞这个魔盒被他打开了,他却能装作不知,好似与他毫无关系。 操场边突然传来电动车的声音,车前灯打量了,照得景飞和蒋霄待着的地方一片光亮。 蒋霄眯着眼看着光线里走过来的人影,似是有些轻松又有些无奈,“他竟然来了。” 身边的人没有回应,蒋霄的心一颤,忽然觉得那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连忙转身去看,“景飞,景飞!” 褚黎迟疑了一下,然后立刻加快步子跑了过去,蒋霄已经把景飞抱了起来,景飞却似乎感应到褚黎在附近,突然低低地呢喃道:“褚老师……褚老师……” 蒋霄的眼睛一暗,却毫不迟疑地把景飞的身子往前送了送,“褚老师,抱着他。” 褚黎感觉到景飞的呼吸有些弱,抱到手里的时候更觉得手指缝间似乎黏黏的,一股子血腥气直冲脑门,褚黎脸色黑了下来,“他身上有伤?” 蒋霄点点头,褚黎也来不及问,赶紧往车边跑。蒋霄连忙道:“老师,你快带景飞去医院,我把你的车骑回去。” 褚黎也知道这时候没空计较这些了,点点头,一路狂奔出学校,却在门口被一辆车照亮。 “我家的车。”景飞虚弱地说。 褚黎这时候也不能跟景飞生气了,一头钻进车里,“快去医院。” 也没人应话,车子已经绝尘而去。 褚黎摸着怀里人冰凉的身子有些恍惚。 他竟然真的到了学校。 就因为这人离开的时候那认真起来的脸,那眼神里近乎带着乞求——褚老师,你一定要去救我。 然后他就骑着小电动大晚上地从家里冲了出来。 他害怕。 就像是当年那个人了无生气地躺在那儿,再也不会说话,再也不会笑。 景飞竟然还有力气抱着他的腰。 褚黎一瞬间意识到这一点,还有些好笑。 等下了车的时候,他就笑不出来了。“不是去医院么,怎么在我家门口?” 司机还是不答话,褚黎眼睛冰冷下来,看着景飞,“你骗我?” 景飞哼哼地笑,“死也要死在你身边,你当我真是骗你的。如果你再不给我处理伤口,我就真的快死了,褚老师。” 褚黎的眼神从他的脸上滑到他的袖口,车里的灯开着,景飞脸色惨白,袖子处还有血不停地滚出来,褚黎总不能看这家伙死在自己家门口,压着怒火,还是把人抱进了屋里。 放到屋里的时候,褚黎想骂,景飞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 一口气堵在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褚黎难得的又暴躁起来。 一个电话甩到死党那里去,“喂,我这有人快死了,快过来。” 那边正在云雨之乐呢,听这么一声差点儿不举,“怎么着,你把人玩死了?” 褚黎的死亡气息通过电磁波传了过去,“十分钟。” “啊???我还没穿衣服,我还在床上喂我老婆!!!你不能这么不人道!!!” “五分钟。” “好好好,我马上到,真是……” 褚黎已经挂了。 褚黎烧了热水,烫了剪刀小心地剪开了景飞的衣服。 景飞半边左臂都是血,褚黎从毛巾慢慢地擦,才看见一道伤口,三分之二的食指长,看长度是匕首伤的,直接在手臂上插了个对穿,伤口整个儿都在出血,也不知这么细瘦的身体哪来的这么多血,就这么不停地往外窜。 褚黎看着浑身直冒冷汗。 一个生命就在自己的眼前,他随时可能消失…… 这个认知让褚黎一度魔怔了。 五分零三四秒,门铃响了,褚黎冰冷的视线射过去,那边人赶忙用医药箱子遮脸,“救人要紧救人要紧。” 褚黎要关门,衣服扣错了一个的人露了个脸出来,指指门外面,“楼道里有尊神。” 褚黎一怔,出了门就看见蒋霄一动不动地站在外面。 “进来。”这人明显知道景飞身上有伤,竟然放任他疯!褚黎的火气蹭蹭地往上蒸腾,到底还是忍住了拳头。 蒋霄跟进去,在床边安静地跪下来,如同赎罪一般,脸色沉沉。 这来的人是白蕴,二院的医生。哦,对了,二院是妇产医院。 白蕴上来就听,“嗯,有哮喘啊,看样子还不轻,哎,应该早治疗啊早治疗。” 褚黎黑着脸一巴掌拍上白蕴的头,“屁啊!他伤的是手臂!” “哦哦,早说嘛,害得我还以为……”白蕴还要絮叨,褚黎毫不留情地再一巴掌,世界安静了。 白蕴一边查看伤势一边惊叹,“这插得可够深的啊,这小屁孩跟人有血海深仇啊,人这么虐待他。哎,好像包扎过,不是新伤,怎么没有缝合呢?” 白蕴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我知道了,你一定被绑票了对不对?歹徒让你对着电话叫,你不肯,他们就狠狠地刺伤了你的身体……你真是太可怜了……” 白蕴满是同情地看着没了意识的景飞,转过身拽过就近的东西擦了眼泪,顺带擤了把鼻涕,继续哭,“小同学啊……” “白蕴!”褚黎黑了脸看着自己被糟蹋了的衣服。 白蕴的哭声戛然而止。 蒋霄只是跪在床下,定定地看着脸色白的透明的景飞。 景飞,你看,你费尽心思到了他家,他却并不在意你的伤势。他还有心情跟朋友插科打诨,说笑谈天。景飞,你难受么? 白蕴瞅了一眼蒋霄,接下来的时间里安静地替景飞缝合了伤口。 然后把褚黎拽了出去。 “他是你找的新伴儿?”白蕴八卦兮兮地问。 “不是,我学生。”褚黎道。 “那他怎么受了伤,还躺你床上,边上跪着的那尊神又是谁啊?”白蕴眼睛往屋里扫。 “不知道,我带他回来的,我学生。” “啊……哦。”白蕴慢慢地反应了过来,又嘿嘿地笑了,拐了一下褚黎,“那床上的小孩对你挺重要吧,能让你带进这屋里的人可不多,更何况还那么着急找我……” 褚黎皱着眉头看他一眼,“你把我当什么人?当年……我怎么可能还会喜欢别人?” 白蕴一怔,有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这是……要守活寡?不喜欢别人……你说真的……” “嗯。”褚黎道。 白蕴手紧了紧,有些忧心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孩子,“那他喜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9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9 欢你么?” 褚黎有些奇异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感觉。”白蕴笑了笑,然后吐出了两个很不符合他形象的词。 褚黎顿了顿,“我只会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已经死了。” 白蕴呼吸一窒,褚黎身上淡漠中隐藏的那股哀伤的气息已经让他再也不能问下去。 ☆、伤口 白蕴给杜枫打了个电话。 两人在电话两头沉默了很久,然后杜枫哭了,白蕴也憋不住,也哭了一通。 这两大男人,都奔三了,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股股地往外涌。 然后两个人都给另外一个人打了个电话。 那是他们□□的最后一人——谷谌。 谷谌听他们一哭,脸都黑了。挂了十八次电话,杜枫和白蕴又打了十九次,才把话断断续续说了个明白。 谷谌觉得杜枫和白蕴简直就是傻缺。褚黎也是傻缺。 “别人事儿你俩掺和啥?啊!吃饱了撑的是不是?首先说你,杜枫,你妈每次找不到你就他妈的给我打电话,你他妈的还是个孩子啊,轮天的不吃奶就要死了!你啥时候把自己家事处理好了,把你那奶彻底断了,再他妈的掺和褚黎的事儿!再说你,白蕴,你就在妇产医院待久了吧,这么有母性的光辉,你成天啊跟娘们似的您见了您婆娘你硬的起来么?啊!你赶紧的把自己从妇产医院弄出来,别跟里面跟一群老娘们抢生意,你这么老大了有意思么?嗯?” 杜枫和白蕴很惊悚地挂了电话,早忘了哭。 褚黎被这丫骂得也够呛。 不过褚黎接了电话就把手机扔在了阳台上,又关了门,任由它响了几分钟,再拿过来听。虽然也还是冲击强烈,但到底只剩下垫底的几句了。 大体的意思是褚黎你个傻缺!你他妈的就是个傻缺!大傻缺! 要搁旁人,褚黎早就抽过去了。 可惜四个人当中,谷谌其实关系跟他最近。上一辈总是留下许多不明不白的关系留给下一代作孽,大抵就有那么些酒肉朋友是从小一起尿大的。 白蕴、杜枫都是高中时候结交的。 那时候褚黎有才,杜枫有貌,白蕴有钱,谷谌有范儿。 端的是四大公子,分外吃香。 谁承想褚黎当了个破老师,杜枫还没正经谈上恋爱,白蕴倒是结婚了但家底也抖空了,谷谌还养成了毒舌,张口闭口你他妈的。 现在把过去养成了花白老母猪,送给未来宰了。 谷谌大约是抽风了。褚黎这么想着,也没多想。要跟谷谌多想,非得气死不行。 褚黎从阳台上绕到厨房,做了两碗面,然后进了卧室。 今天的事儿一件套一件,让他的精神非常疲惫,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紧张过了。 蒋霄跪在床边,他可能只是为了看得更近些,但褚黎却皱了一下眉头。他不刻意看的时候,几乎感觉不到蒋霄的存在感。 “去吃饭吧。” 蒋霄并不迟疑地起身,就往餐厅走。 褚黎有些诧异,他还以为蒋霄会说没胃口或者等景飞醒了再吃。 这一个两个都不是正常人。 褚黎在床边坐下来,斜着眼看床上的景飞。 这两个比,还是这个病得更厉害。 手上也不知怎么弄得伤,竟然谁也不说。估计被周帆撞得那一下就是撞到左臂了,怪不得蒋霄要急。被他罚跑步,不跟他说受伤了不能跑,竟然说跑了会晕倒。 喜欢装柔弱躲惩罚的学生多了去了,褚黎也没多想,结果还真晕了。 褚黎觉得自己整个脑子混沌的就像是一团浆糊,宋珍的话,褚黎的话,白蕴的话,谷谌的话,全都杂糅在里面,让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好像一切都依着本能。 景飞身上盖着小毯子,下头是裸着的——衣服都被褚黎给剪坏了,当然下身还是穿着的。 这小子面色安安稳稳,脸上还是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嘴唇更是惨白,但眉眼却舒展开了,精致的五官在灯光下细腻白皙,甚至能看见上面一层柔光,像是水蜜桃一样。瘦削的下巴引出纤细的脖颈,脖颈下形状美好的锁骨。 褚黎突然觉得心口有点儿烧,目光赶紧上移。 突然景飞睁开眼睛,嘴角眼眉都漾出一丝浅笑,目光灼灼仿若桃李盛放,“老师,我好看么?” 褚黎猛地深吸了一口气。 定了定神,再睁开眼,景飞还是那样躺着,呼吸微不可闻,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可褚黎不敢再看,站起身来进卫生间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人眼神有丝慌乱,褚黎低着头把脑子里放空,再抬头时,眼眸深邃清冷,嘴角也没有一丁点儿的笑意。 景飞就像是一个小恶魔。 他企图利用自己的不同寻常钻进褚黎的生活里,可褚黎已经把自己包成了一个坚硬的核桃,不允许任何侵入。 褚黎找了一件自己的衣服丢在床边,然后出了卧室。 白蕴靠在客厅的落地窗边,见褚黎出来,伸手把烟按在烟灰缸里灭掉,抬头问:“那孩子身上的伤是匕首弄得,下手人可够毒的,直接插个对穿,知道怎么回事吗?” 褚黎摇头。 “不问问?”白蕴在褚黎身边坐了下来。 褚黎看了他一眼。 “你不说他是你学生?”白蕴撑着下巴歪着头看着褚黎,一脸认真,“杜枫说,你又当上班主任了。啊,老班可以放任自己的学生受伤流血么?” 褚黎没有回应。 白蕴身子往沙发背上一靠,两只手臂舒展地张开,目光投在头顶的吊灯上,慢慢地变作怀念,声音也渐渐柔和,“如果是云老师的话,一定会很温柔地嘘寒问暖。那个人总是那样,心肠那么软……” 客厅一时间陷入死寂。 很久以前,当四人党横行高中,这其中的杜枫一直就被认为是众粉认为是最感性的人。而褚黎冷漠孤傲,谷谌毒舌霸道,白蕴则腹黑阴险。 但其实杜枫只是傻呆而已,真正一眼看透人的是谷谌和白蕴。谷谌理性,白蕴感性。 谷谌什么也没说,只是反复地大骂,不过是尊重褚黎的选择,又不愿意他沉溺在过去里走不出来。 而白蕴插科打诨装腔作势之下却能看出褚黎对床上那孩子的态度很奇怪,一种潜藏的焦虑和占主导地位的冷漠矛盾地一起体现出来,激烈地斗争着。 白蕴心里不由得叹气。 当年那桩事情几乎就是褚黎最大的伤口,如今陡一看来似乎结了痂,然而只要微微一碰触,那薄薄的保护层就又被残忍地解开来,鲜血直流。 那孩子喜欢褚黎,一个学生飞蛾扑火一般地恋慕上老师,这不就像当年的褚黎和云老师一样么……这样一想,白蕴又完全能理解褚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10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10 黎的态度了,大约他也是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所以才对那个孩子既是排斥又是怜惜吧。 “褚黎,你有什么打算?”白蕴侧头问。 “打算?”褚黎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白蕴叹气,一脸恨铁不成钢地使眼色示意屋里的孩子,“他啊,你准备怎么办?” 褚黎毫不犹豫地回道:“等他睡醒,赶走。” 哎—— 白蕴摇了摇头,替屋里的孩子抹了一把辛酸泪。 你说你个娃娃长的也挺好看的,怎么就能眼睛给长歪了看上眼前这货了呢?虽然貌似衣冠楚楚人模狗样,但这货他有一颗残缺的心啊!这病没治的! ☆、逼近 出乎褚黎的意料,睡醒了的景飞丝毫没有作任何纠缠,只是对褚黎道了谢,脸色还有些苍白地笑了一下,然后就主动离开了。 蒋霄面色平淡,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安安静静地扶着景飞出门,上了出租车,绝尘而去。 一切都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插曲。 隔天,景飞准时来学校上课,蒋霄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景飞这孩子,着实是不太讨人喜欢。各门学科的老师都知道他学习态度不端正,上课喜欢睡觉,不爱写作业,一开始还不甘心地想要依靠糖果和棍棒来督促他上进,结果景飞总是蔫搭搭的样子,到底让菩萨也没了主意,干脆放弃了。 幸好景飞上课睡觉也不打呼噜,安静得很。 其实景飞不是主动生事的性子,只要别人不招惹他,他也不会招惹别人。但这个人吧,他少年模样却太过狂傲,难免让人一见之下非常不爽,尤其是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就更容易被人嫉恨。 景飞难得改了一贯的风格,穿了一件长袖的白衬衫,引得一群女生远远地大呼小叫。 褚黎踏进班级扫了一眼,就看见他的半张脸埋在胳膊里,黑色的头发柔顺地垂下来挡住了他闭着的眼睛,中间的三绺格外扎眼,少见的白衬衫却让少年的气质整个儿柔和下来,一番往日的桀骜不驯。 那样的姿态是那么久违的熟悉,褚黎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这么一恍惚间,正对上景飞微微睁开的略微迷蒙的眼睛,一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里弥漫着浅浅的水气,略显迟疑的目光显然是还未清醒,然而那一刹那褚黎却看见他张了张嘴,低声道:“褚老师?” 明明隔得那么远,声音那么轻浅,却如此清晰地砸进他心里。 褚黎平静地移开眼睛,手指捏着粉笔似乎心无旁骛地在黑板上写题。瘦削却刚硬的字一个个蹦出来,学生们读完题目,诧异地面面相觑,周帆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黑板上的题目也太难了吧,见都没见过题型,条件那么少,还要求最简单的步骤。 周帆极力思考了一下,还是毫无头绪,最后忍不住把目光停在褚黎身上,显然是期望老师能给个提示。 褚黎写完题目就等着人举手上了答题,却好半天都只看见一片黑黑的头顶,看向一贯积极表现的周帆,也见他面露难色,不由奇怪,题目很难么? 褚黎转头去仔细看自己无意识中写出来的题目,这一看也不由吃了一惊。他一贯对自己本能的教学还是有信心的,但这一次显然出错了,他写下来的题目是之前三班的数学老师解不出来然后拿来给他做的题。上课前他略看了几眼,就知道了解题方法,没想到竟然在黑板上把原题写了出来。 虽然是二班的学生,这样的题目出给他们也太难了。这就像是做惯了小学奥赛题的小学生,尽管他已经习惯了更深难度的题目,但如果你给他出一道初中生的题目,却依旧让他为难。 褚黎淡定地拿起黑板擦,准备若无其事地把题目擦掉,就听教室后面嗤笑了一声:“褚老师,你怎么把高数搬到高一来了,不过我会做。” 褚黎回头,景飞已经站了起来,纤瘦的身体舒展了一下,面目间显而易见的傲然和自信。 满教室的人都用膜拜的目光看着景飞。 这种天书竟然也会解。 褚黎挑了一下眉,还真没想到景飞的数学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顿了一下,还是点头示意景飞上去试试。 景飞走动时总有些痞气,晃晃悠悠很是悠闲。 走过周帆那一排时,周帆狠狠瞪了他一眼,却又挑了嘴角,就等着景飞出丑。他一直就相信景飞上次肯定是使了什么招数作弊,现在这种他见都没见过的题还想在褚老师面前逞英雄,自不量力。 景飞越过他,从粉笔盒里抽了一支完整的粉笔,手指捏着粉笔前端,不急不躁地开始列出与题目一样天书似的公式。 他写字的时候笔力很轻,字体却狷狂洒脱,狂放不羁,正好与褚黎的形成鲜明对比。一个个字母与数字形成奇异的组合,慢慢地从他细长的指骨间流淌出来,白皙衬着白色,竟是恰到好处的适合。 景飞嘴角带一抹笑意,笑弧不大却总让人觉得他笑得很深。眼睛专注地顺着手指移动,然后他轻松地把粉笔扔进粉笔槽里,拍了拍手,转过头去看褚黎。 褚黎视线扫了一眼黑板,有些惊讶,没想到真的学到了这个程度。解题方法正确而又简单,解法也很正规,一看就是学过的。 他注视着黑板,却也能感觉到景飞在看着他。他等景飞回到座位上,可景飞视乎执意要得到他的反应才肯罢休。 微微有些无奈,褚黎转头看着景飞,很公式化道:“很好,回座位上吧。”就撇开了眼睛,不再看他。 尽管如此,他却依然感觉到景飞那一瞬间眼睛里窜出来的亮光和喜悦,嘴角的弧度也上升了好几度。 心口意外地一软,褚黎微微皱了皱眉。 景飞又一路摇摇摆摆地走回座位。周帆看不出两人的神色来往,自以为景飞吃了瘪,又见褚黎皱眉,得意地笑了笑,轻轻地哼了一声。 而且褚黎没有讲解那道题,反而在景飞下去以后就擦掉了,让周帆更加笃定,褚老师一定非常非常讨厌景飞,否则怎么连景飞做的题目都不想看见呢。 下课后,褚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宋珍没有来找茬,之前的事情似乎就这么揭过去了。档案上景飞的家庭背景资料一栏空空荡荡,让褚黎不由皱眉。 看景飞的穿着和行事作风,一定是商政人家出身。再看那一手字迹,几乎可以确定是官二代,或者官三代、四代无疑。加上那分裂了的性格,这一点几乎没有推翻的可能。 只是,一个政治人家的孩子,嚣张成性是可能的,但怎么会这么自由呢。似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儿去哪儿,一副没人管的样子。 难道是私生子? 褚黎捏捏眉心,觉得自己也有像白蕴发展的趋势,变得越来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11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11 越八卦了。 但是这孩子的数学天赋却让他私心里不想放弃。 因为他自己擅长数学,所以眼皮子底下的这些学生,到底是先天条件好,还是后天勤奋催熟,他一眼就看得出来。比如班长钟亮,他只是相当勤奋,所以学习成绩高居榜首。比如周帆,他是小聪明,教过学过的东西善于融会贯通,由一而三。而景飞是不一样的。 褚黎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击。 他想发掘景飞的数学特长,然而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太闲,似乎真的越来越适应老师这个职业。况且他并不想对景飞表现出特别,也不想跟景飞多亲近。 那孩子总有一种吞噬人的感觉。像是疯子一样,毫无顾忌地把每个人都拖到深渊里去。 褚黎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到注意,最后还是给谷谌打了个电话。对待这种问题,似乎还是谷谌要靠谱一些。 “什么样的天赋值得你这么犹豫,比你还要好?”谷谌在那头淡然开口,背景声音是机场的提示音。 “你要回来了?”褚黎答非所问。 “嗯,”谷谌戏谑地笑了一声,“上回听白蕴那个白痴说你身边出现了一个人,我忙了几天总算是空了下来。好容易又有个乐子送上门来,我怎么能不在场?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有勇气喜欢上你这个冷血大冰山。说起来你的表现还真是奇怪,之前对云老师的时候你倒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现在对个小朋友就狠不下心肠了?” 褚黎不说话,只是眉心呈川字型。 “你自己或许没发现,但你褚黎一贯冷漠,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人跟我打过电话,问过我的意见?都这样了,我不回去能行吗?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明天就到了,直接过去学校。” 也或许是两人的关系总是比和杜枫和白蕴更铁些,谷谌从来不忌讳扒开死党的伤口,而且他每一回都是死命扯开,任由褚黎大出血,然而褚黎却很难生气。 其实云老师从来都不是褚黎的禁忌。但只要谈到当年那件事件,杜枫和白蕴就会下意识地回避或者含糊地带过,反而让褚黎一次次沉湎于那种逝去的痛苦里,挣扎不出。 谷谌说话简单,一向好打直球。 他话里话外的深意,让褚黎很难无视。 景飞。 他在他身上投注的目光似乎太多了一点,这种关注是不自觉的,若不是谷谌直言,兴许褚黎还没有自觉。 这种感觉不太好。 ☆、顾虑 谷谌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到的,在褚黎的办公室跟着蹭了一顿饭,对一中食堂的饭菜表示了极大的鄙视。 两人默契地胡扯了一番,话题就转到了景飞身上。 谷谌趁着下午上课,偷偷去班级里看了一眼传说中的少年,第一印象竟然诡异得很好,直到班里上课的老师对他投来了询问的目光,他才尴尬地摆摆手,回了办公室。 褚黎面无表情地批着作业,谷谌一进门就发表观感,他本来不感兴趣,但没想到谷谌竟然对景飞青眼有加,倒是让他很诧异。 依着谷谌的尿性,几乎没什么人能让他放在眼里。身份加上学历,在他身上刻出天然的尊贵和傲气,直白地说,就是不可一世。 这样的人能瞧得上景飞,该说是臭味相投吗? 谷谌看了褚黎说的那道题目,也看了褚黎记下的景飞的解法,当即也有些激动。这不就是个高手在民间,天才在身边的实例嘛。其实他私心还是挺希望出现这么个人的,因为褚黎这个人极为擅长数学,曾经被云老师称为唯一摸到了门的人。 数学的门在哪里,谷谌不知道。 但谷谌四人都很喜欢云老师,这是真的。因为这个缘故,谷谌曾经对褚黎咬牙切齿。即使他考得再好,云老师还是会笑眯眯地说,嗯,谷谌考得很好。嗯,褚黎很聪明。 这夸奖绝对不是一个等级的好不好?! 何况景飞长得着实不赖,挺合他的眼缘的。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谷谌调侃,“要是你不要,我可要下手了。” 褚黎抬眼,冰冷的光扫过去,“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弯了。” 谷谌咳了两声,喝了口水仿若无事地盖了过去,又道:“是块好材料,你打算怎么办?那小子看着不容易打发,你要是不喜欢可别让人轻易黏上了。” 褚黎的笔一停。 “这很难处理么?”谷谌斜了一眼,哼哼唧唧地笑,“难道你们年级里没有什么德高望重擅长数学的老先生,老教师?当然了,你要舍不得把人交出去,那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褚黎的脸色沉得有些难看。其实他也考虑过这个办法,但年级组的这些老教师本身只是教学经验够,自己天赋却相当一般。一不能发掘出景飞潜在的天赋,二更可能把好好的孩子教傻了,教成钟亮那样。第三点是最该考虑的,也是最棘手的。 就是景飞。 那样性子的少年,能答应他的安排么?平时他的话都未必肯听,还想他屈从于那些老家伙? 越想越不可能。 “哎,冥顽不灵。”谷谌兀自对褚黎办公室的东西挑挑拣拣,又分出心思来支招,“你就不会用美人计?” 眼刀闪过。 谷谌淡定无视,“不过我给你个忠告,要么,你就远远地看着,任由他沉沦下去,他不好,你好。要么,你就伸把手,把他拉上来,他好,你未必好。你可想清楚了。” 谷谌的意思很清晰了。 如果他亲自辅导景飞,那下一步极可能就是地狱。 褚黎觉得自己快疯魔了。挥挥手示意谷谌别再说下去,他的座椅转过去,伸手捏了捏眉心,疲倦地舒了一口气。 谷谌面色有些复杂。 如果当年不是云老师在褚黎身上看到了不可估量的潜力,如果不是云老师付出了极大的耐性始终不肯放弃自甘堕落的褚黎,如果不是那一次次地劝导和鼓励,褚黎真的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因为那之前的褚黎几乎狂躁嗜血地他都认不出来。从小一起长大,他从没想过褚黎有一天会露出那样狰狞的面目,满脸的鲜血,一脚就踹散了凳子,抄起凳腿就把人往死里打。 那时候,褚黎就像一个犯了瘾的赌徒,随时可能把自己送进监狱。 谷谌压制不住他,红了眼睛。他觉得,他似乎真的要失去这个朋友了。 这时候,云老师出现了。 “你到底在顾虑什么?”谷谌两手交握,严肃地看着褚黎的背影。 褚黎整个人的气息都不会,似乎很是烦躁不安。这一点让谷谌几乎立刻想到了当年的褚黎,到底还是问出了口。 褚黎深深吸了口气,站起来转身道:“白蕴上回说他受伤了,你记得吧。”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12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12 谷谌点头。 “他身上的伤在左臂,伤口却偏里侧,我怀疑……”褚黎停了停,没有说下去。 谷谌的眉头下一秒皱在了一起,“你是说,他有自残倾向?” 褚黎没有回答,发丝垂了下来,遮住了那双总是冷肃的眼睛,气质便转变的有些颓唐。 谷谌明白了。 这样的景飞,和当时的褚黎,太像太像。 没有云老师,褚黎一转身就是深渊。对景飞,也是一样。 谷谌沉默了,身体陷入沙发里,不再说话。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褚黎的劫数么?曾经的他自己,现在的景飞。 怪不得褚黎能这么容忍。 他早就奇怪褚黎明明就是个冷情冷血的性子。 “你……”谷谌酝酿了一下,最后还是犹豫着问,“真的没可能喜欢他么?” 褚黎的面色看不清楚。 “如果真的是这样,你还是转校吧。就算他天赋再好,再需要你,但毕竟是外人,我不可能劝你勉强自己。教育界我家认识的人多,想要你的学校也多着呢,你不必非要呆在这里,更没必要对景飞有什么愧疚。”谷谌眉眼冷清下来,一旦剔除掉景飞的立场,做决定就顺遂多了。 “又或者,你想要接受他,只是下不了决心?”谷谌一改认真,竟然嬉笑了一声。 “胡说什么?”褚黎斥道。 谷谌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走到褚黎身边,眼睛冷冷地看着褚黎,嘲讽道:“如果不是这样,你找我干什么?你不过就是希望我能支持你,给你条退路。可惜了,褚黎。我告诉你,只有你褚黎才是我考虑的人,其他的人就是再漂亮再有天分,就是下一秒就要死了,也不关我的事。为了一个景飞,搭上一个褚黎,这样的交易我不会做。” “当年云老师的教训还不够么?要是想找人给你台阶下,找白蕴杜枫,他们两个二货一定会配合你。”谷谌一边摆手一边大步往外走,“找我你就错了。” 门啪的一声关上。 还能听见一声随意的哈欠声。 脚步声越来越远。 褚黎疲惫地一屁股坐下。 总觉得很累。 云老师的面容和景飞的那张固执的脸在眼前晃动,整个世界都充斥着两个人,他不能浮上水面。云老师去世,他的唯一的浮板已经消失了,只能咕噜咕噜地一口口任由海水灌进嗓子里,身体一点点变得冰冷。 谷谌是说,他把景飞又当作了自己的浮板,可惜景飞这块板,只能把他带到更深的深海里去。 他有吗? 褚黎合上了眼睛。 谷谌绕过办公楼,直接从天桥绕道二班,堵住了景飞。 景飞抬眼看他一眼,顺从地跟着他出去。蒋霄要起身时,被景飞一个眼神制止了。 “我不跟你绕弯子了。我一向觉得死缠烂打的人很碍眼,如果触到我的底线,我会毫不留情地铲除掉。”谷谌嗓音冰冷。 景飞微讶,随即靠着天桥的栏杆呵呵笑了两声,“这可不可以理解为,褚老师动摇了?” 谷谌一探手,狠狠掐住了景飞的脖子,“我不是他,别在我面前耍些小聪明。” 景飞呼哧呼哧地笑,脖子被掐住,有些喘不上气来,但他还是笑得很肆意,“威胁对我来说没用,我不怕死,要不换个别的招?比如美人计之类的。” 谷谌挑眉。实话说景飞实在是很对他胃口,如果没有褚黎这档子事,兴许他还就直接把景飞划归他罩的了。可眼下却不是考虑这事的时机。 “况且,我还没对褚老师怎么样呢,你会不会紧张得太早了?”景飞这么说,也是这么觉得的,他目前还是观望调戏的态度比较多,怎么到了这男人眼里就蓦然严重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褚老师比他想的还要在乎他。 谷谌松手把他扔到一边,“你这样的小混球我见的多了,仗着家里有点人或者有点钱,自以为高高在上,什么都能得到,其实不过就是一群太子爷,屁能耐没有,惹祸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你以为他那样的人会喜欢你?” 景飞突然笑得前仰后合,“这么说,你还打算给我点友情提示?好啊,洗耳恭听?” 谷谌哑然。没想到这家伙还挺会截人话的。 冰冷地看了他一眼,谷谌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景飞站在原地,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谷谌眼里的杀机未免太过微妙,总让他觉得那底下似乎还伴随着无尽的兴味。 褚老师的朋友还挺有意思。 ☆、迷恋 接下来的日子,褚黎不动,景飞也不动。相安无事。 这样的宁静一直延续到春季运动会。 褚黎一直觉得理科班的体育应该完全不成问题,他记得他上高中的时候体育前三名全部被理科班包揽,年级里吊车尾的全都是文科班。 可惜这一年的高一二班简直让人跌破眼镜。 褚黎倒是不在意成绩,但也不希望一个理科班的学生全变成了书呆子,反而被文科班拖下去,变成倒数。而且,他不想被校长找过去谈话,还为了这种四肢发达不发达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代班主任,这种出成绩的时候怎么能掉链子? 瞧着褚黎的脸色不好,钟亮也是暗暗着急。他们班一向可以和一班争个高下,怎么能在体育上瘸腿? 第一天,二班几乎颗粒无数,情况惨淡。 统计第二天的运动员名额的时候,章圆突然对钟亮说,“今天的比赛主要是跳高、跳远和男女长跑吧。” “嗯,”钟亮忙得焦头烂额,随意回应一声,“之后还有老师的友谊赛。嗯?这个你不都清楚么?” 章圆是学习委员,自然清楚。她点点头,低声凑过来道:“跳高和跳远是谁报的?” 钟亮把报名册递给她,“诺,你自己看吧。哎,也不知道我们班怎么了,学习挺好,体育倒是拿不出手,我看褚老师虽然不发火,但是脸色挺难看的,我都不敢去办公室汇报成绩了。” 章圆翻着前一天的项目和对应的名次,心里也发憷,要搁她是班长,也没脸把这种成绩报上去。 “他俩行么?”章圆看见跳远的人名地时候扑哧一笑,“一个腿短一个胖墩,到时候跳得起来吗?” “跳远要腿那么长干什么,身轻如燕不就行了?”钟亮挑眉,又道,“我倒是担心跳高那两个,要是采用背跃式的话,我怕他们跳都不敢跳就直接放弃了。” 章圆啧啧嘴,抱怨道:“要是景飞肯报名就好了,跳高跳远冠军指定是咱们班的。” “什么?”钟亮眼睛一亮,惊讶道,“他很擅长这两项么?” “是啊,哦,我没跟你说过吧,我跟景飞和蒋霄他们初中是同校的。景飞要是兴致来了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13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13 参加了比赛,那跳高跳远和男子长跑就从来没落到过别的班手里。”章圆一脸的怀念和崇拜。 “真的?他这么厉害,还擅长1500米?他那小身板,看不出来啊。”钟亮一面在脑子里想着景飞的身材,一面惊叹。 “1500当然不是他跑,是蒋霄。他跑得特别快,能甩第二名大半圈呢。” “真的?!”钟亮猛地站起身来,满面春光,半晌又沉默地坐了回去,气势低落,“期望是好的,但想要说服景飞那样的人参加比赛,谈何容易啊。” “那倒是,不过只要说服景飞,蒋霄也一定会参赛。他们俩一贯都是焦不离孟的。到时候三个项目的第一都是我们班的,褚老师脸上就好看点了。” “可是,怎么才能说服景飞啊……”钟亮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一副人生无望的苦菜花样。 章圆嘿嘿一笑,冲他眨眼睛,“我们不能,可褚老师能啊。” “褚老师?” “嗯,你不觉得景飞其实特别崇拜特别喜欢褚老师么?而且,他也很听褚老师的话,数学课的时候从来不睡觉。” “好像是啊,”钟亮犹豫了一下,对名次的希冀最终驱使他捏了捏拳头,坚定道,“那就去找褚老师试试看。” 钟亮一面走一面想,景飞似乎确实对褚老师的态度很不一般,而褚老师呢,对待景飞也不像对待其他学生那么耐心,而是异常的严厉。 当然景飞也够牛,总是挑衅褚老师。 其实褚老师也不能说是耐心,与其说这两个字,不如说是冷漠,对待他们没有什么感情。 这样比较起来,他格外严苛的景飞反倒显得特别了一些。 敲门,听到门内一声清冷的请进,钟亮闭了闭眼,大步流星地走进去,几乎没怎么看前面就呼噜呼噜地把心里早打了几百遍的腹稿背了出来。 大意是请褚老师劝劝景飞,让他参加比赛,我们二班不想输,我们需要他。 褚黎面色冷清,看不出情绪。 钟亮犹犹豫豫地叫:“褚老师?” 褚黎眼皮微抬,缓缓地嗯了一声道:“叫他过来。” “是!”钟亮瞬间露出笑容,一个转身就窜出了办公室。 褚黎眨了眨眼,似乎这个缩手缩脑的学生突然在他面前变得活泼了点? 景飞晃悠悠地进办公室,看见褚黎自然地勾起笑弧,顺手就把门关上了。 褚黎没有出声,只瞧着景飞动作自如地走过来,脚尖微点坐上了桌子,身子微幅靠近他,气息中带着一丝少年独有的邪肆,调笑道:“褚老师,想让我参加比赛不是不可以,只要……” 褚黎眉头一皱。 “只要,”景飞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眼睛里都透着无处不在的笑意,“只要褚老师亲我一下,或者,我亲褚老师一下。怎么样,老师可以满足我这个小小的要求吗?” 褚黎深深地觉得当初接下代班主任这个担子简直就是脑抽了。 “你这么玩有意思么?”褚黎直直地看着他,丝毫不为所动。 景飞眼中光芒一闪而过,随即垂了头,抬起来换了一副乖巧的模样,眼神微含期盼,语气绵软,“跟褚老师你开玩笑的,因为褚老师很像我去世多年的爸爸。褚老师不同意这个要求的话,能去看我比赛么?” 像他去世多年的爸爸?! 褚黎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地看着景飞。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景飞就站起身,笑眯眯地出去了,一边走一边挥手,“那,爸爸,我到赛场去了,你记得赶紧过来。如果等会儿我没见到你,儿子会生气的哟。” 褚黎龇牙咧嘴,觉得蛋疼了。 果然如同章圆所说,景飞替换掉跳远跳高其中一个参赛者的同时,蒋霄也参加了男子1500米。 上午9点左右,比赛正式开始。 景飞拍在队伍的第三个,别人都在紧张地舒展身体跃跃欲试,景飞却两手叉腰做了一个不完全的下腰,眼睛随着下腰的动作左右看了一圈,一下子就在人群里找到了那清冷的男子。 褚黎穿得很随意。 白色t恤,休闲外套休闲裤,陡一看上去还是个没出校门的大学生。他轮廓很英挺,眼窝深邃,细看似乎有些外国血统。眉眼细长,眼神冷淡。嘴唇轻抿,似乎很专注。 景飞却不由得笑出来。他知道褚黎实际上很少会专注于什么事情,即使他的眼睛里面倒映着你的脸,他却未必真的在看你。就比如他讲课的时候,他虽然说的头头是道,半句不差,实际上早不知魂飞到哪个世界。他似乎真实地活在身边,但你又总是觉得他离你很远。 景飞作起跑的姿势。 先是预动,随后逐渐加快速度,到达跳杆前,身子重心转移,一个灵巧无比的转身,身体借助冲力形成柔韧的拱形,仿佛跃出水面的鲤鱼一般,还带着耀眼的水光,越过了龙门,随后轻巧地坠落在海绵垫上,微微弹几下,完成了近乎完美的背跃式。 裁判老师目露欣赏。满场哗然,二班班长钟亮开始带头鼓掌。 这一刻,景飞似乎再不是平时那个纨绔冷硬的男孩,他衔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朝着二班投过来的时候,竟然恍惚带着一丝罕见的柔和。 “啊啊啊啊啊!”二班女生脸红尖叫。 褚黎被尖叫声叫的醒过神来,一眼便看见远远凝视着他的景飞。两人眼神一个交汇,景飞笑容忽然扩大了一下,随后转身回到起跑点。 褚黎一时有些愣怔。 一贯苍白的面容因为运动而显出灼灼的红晕,一双斜飞上挑的丹凤眼露出一丝自得和自信,一刹那的笑容让那张脸显出令人瞠目的妖冶。 周帆脸黑了一片。 另一侧,蒋霄遥遥领先于其他参加1500的选手。 他一边跑一边侧头看着参加跳高的景飞,呼吸稳定,身子不摇不喘,一直保持在一个步频上,仿佛闲步幽庭一般。只是那眼神让人感觉他似乎有些担忧。 绕过弯道,不远处就是跳高赛场,当景飞又一次轻灵地越过2米杆,蒋霄的步子开始明显地加大,跑过一百米,再次提速。 裁判员集体抽冷气。离终点只有200米,蒋霄大约每100米左右,速度都会有明显的上升,原本还能勉强跟在他后面的一班体委早不知被甩到了哪里。 几个队员被淘汰了,景飞排在了第一个。 景飞华丽地越过2米2杆,蒋霄冲过了终点线,几乎没有任何缓冲,突然停住,然后直接走向景飞的赛场。 “同学,同学!”裁判员在后面使劲地喊,一脸的惊喜,“你破纪录了同学!别走啊!” 钟亮一看,赶紧上前,“老师,老师他担心别的同学呢,我来替他报名次。” “什么,担心别的同学?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14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14 他还有力气担心别的同学啊!他自己的比赛都不管了?”裁判员眼看着蒋霄越走越远,怒气冲冲地发飙。 钟亮赶紧赔笑认错。 伸手,蒋霄把躺在海绵垫上一直不起来的景飞拉起来。 这一场比赛已经结束,但体育器材还要留给之后的年级比赛使用。 两个人赢得毫无悬念。 等到广播里播出名次的时候,二班一片山呼海喝,已然叫闹成一片。一直被打击的士气,一时间高涨到极点。伴随着这样的热烈气氛,二班形势陡转,一气拿下了好几个第一名。 “高一年级二班景飞同学,请上台领奖。高一二班蒋霄同学,请尽快到领奖台领奖。高一二班景飞同学……”播音员拨了半天,见领奖台下同学面面相觑,就是不见人群中走出人来,着急了,“景飞?蒋霄?景飞同学来了吗?蒋霄呢?……” 章圆垂头叹气。初中同学三年,从来没见这两人上台领过奖,现在又是这样。她推了推钟亮,钟亮犹豫了一下,就小跑步到讲台上代领了。 此时的蒋霄,正斜倚在办公室门外的墙壁上,姿态随意。 里面,褚黎推开靠近的景飞,冷声道:“我以为你想赢是因为你是二班的学生。” 景飞噗嗤一笑,“你错了。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么,做什么都是为了你。” 褚黎皱眉,“景飞,你还是个学生。你逻辑思维很强,数学很有天赋,如果你参加国际奥赛,未来一定能成为知名的数学家。到那时候,你要什么没有,何必迷恋我,耽误了你自己?” 景飞哼了一声道:“我参加了奥赛,就要你,行么?” 褚黎语塞。 ☆、奖励 褚黎几乎很少对一个人有这样的耐心。真能让他既是无奈又无措地,一个是云老师,一个就是眼前的男孩,景飞。 相比较一年前见到的景飞,如今的男孩身量抽的更高,眉眼更为清晰,也能显见一种奇异的苍白。 褚黎不知道这种耐心还足够消磨多久。 “老师,你希望我参加奥赛么?”景飞离他远远的,意味不明地笑。 褚黎猛地一震。 “老师,你希望我参加奥赛么?” 当年的他,也是这样微侧着头,带了一抹笑,似是试探地询问着那眉眼如画气质如风的年轻男人。 那人蓦然笑了,一巴掌呼噜在他后颈上,“褚黎有这样的天赋,老师当然希望看到它闪光的时候。” 那巴掌微疼,心口却如温水一路浇灌下去,暖意融融。 不知因为什么,褚黎下意识地避过了景飞的目光。 然后便听到景飞闷哼的笑声,不是真正的那种笑,好像只是鼻腔里面嗡嗡的鸣响,“回去比赛了。”他舒展着身体,骨头发出卡啦的声音,“老师记得我的奖励。” 褚黎目光转过来看他,只看到光线中晦明晦暗的侧脸,嘴角浅浅的弧度。 景飞走出门,一手臂勾上蒋霄的肩膀,蒋霄个子高,被他猛地拉了下去,便顺从地俯低了身子。 景飞一只手伸到胸口,按了按。 蒋霄瞳孔一缩,“疼么?” 景飞摇摇头,“跳个高而已,我还没弱到那种程度。” 蒋霄便不再问,只是时不时去看景飞捂着胸口的手。 景飞探手掐了一把蒋霄的腰,放肆地笑了,办公楼的走道里都充斥回荡着他的笑声,蒋霄抬头,就见景飞道:“你那什么脸啊,难看的要命。我这破烂身子,你担心有屁用。” 丝毫不理会景飞的粗鲁,蒋霄微微使力,两个人的姿势就转变了,变成景飞依靠着蒋霄,几乎全身的重量都落在蒋霄身上。景飞也不去管他,他们俩这样都习惯了。 蒋霄这号人大约天生有照顾人的癖好,总是把景飞当成柔弱的林妹妹。 10点开始的跳远比赛是男子三级跳远,离高一九班的位置最近。可没等高一九班的人缓过神来,观众区已经被二班占领。章圆在一边看着钟亮满脸尴尬的样子,笑得一脸狡黠。 景飞像是突然从地狱被拉了上来,从恶魔变得亲民起来。 除了周帆气得牙痒痒,大家都乐见其成。尤其是景飞神色倨傲轻松地让裁判员瞠目结舌,更让大家喜欢佩服得不得了。 依旧是华丽的助跑,景飞的速度快的如同风一般。 屏住呼吸,优美的弧线,裁判员报出成绩,二班爆出尖叫! 他的身体柔软地不可思议,在那几步的纵跃间,仿佛一只肆意奔跑的藏羚羊! 景飞的目光倏地朝三楼的办公室看过去! 褚黎猛地转过身子,离开了窗边。 景飞眯着眼睛,手抚着下巴,笑了起来。 “妖孽!”章圆忽然捧着脸大叫了一声。 热闹的操场突然寂静无声,所有人的耳边都在回荡着“妖孽”“妖孽”“妖孽”…… 自此,“恶魔”景飞化身“妖孽”景飞。美名扩散至一中全校,直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操场上一声狂野的欢呼。 办公桌上的手机随之响了起来。 “嗯,他背景资料是空白的。” “你查到了?” “……” “听到了,只是……没想到会是那个景家。” “拜拜。” 按掉挂机键,耳边还回想着谷谌的声音,褚黎觉得心头微沉,站在窗边再去看那个被围在人群里满脸嫌恶的少年,比之以往更添了一分别的情绪。 景飞。 景家。 怪不得蒋霄寸步不离地跟着。 “你都不知道那小子有多爱玩,我要再见到他,非得弄死他不行!”一向理性的谷谌如此说。 褚黎笑。这一点他早就知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见识过。 柔软的头发在风里飘荡着,瘦弱的男孩眼神凶恶地看着周围热情的人群,高大的少年在他身边保驾护航。 这混小子。 褚黎拉上了窗帘。 下午的比赛是老师的友谊赛,玩的花样很多。尤其是四百米接力又是跳绳跑又是抱球跑又是提着沙桶跑,没把一众缺少运动的老师累断气。 褚黎作为代班主任,自然也没逃过这场灾难。 当他利落地完成比赛,二班的孩子还呆呆地看着他,似是不可置信他竟然能这么爽利这么潇洒这么放得开。 唯有个景飞胆大,在边上捂着肚子差点儿笑倒在地上。 听着景飞笑得欢畅,二班的学生回过神来,不敢明目张胆地笑,却也都侧着身子捂着嘴巴一抽一抽地乐。 褚黎无语望天,瞅见郝仁站在不远处也是肩膀一颤一颤的。褚黎觉得额角微微抽疼,但心情却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 “褚老师,你笑了。”景飞愣愣地看着他。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15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15 褚黎斜他一眼,淡定地转身离开。 本以为二班再怎样逆袭也一定会输,结果统计以后竟然略胜一直一马当先的一班一筹。二班孩子们乐疯了,钟亮也嘿嘿傻乐,主要是赛前根本没想过友谊赛褚老师能表现地那么好。 骑车最慢比赛,简易保龄球比赛……褚老师出尽了风头。 景飞跟着笑了一下午。 褚老师流汗的样子很性感。这是留给人们的第一印象。 景飞笑起来很好看。这是第二印象。 总之,一中秋季运动会圆满落下帷幕。二班的后墙上,一抹鲜红的旗帜象征着他们集体的荣耀。 可惜,这其中付出努力的景飞半点不在乎。 “褚老师,我的奖励?”景飞死缠烂打。 褚黎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打开橱柜翻了一会儿,找出了一本很破烂的笔记本。那笔记像是曾经被经常翻阅,边角全都卷了。 “这是什么?”景飞好奇地打开,第一眼就看见本子右下角一个笔力深刻的名字,褚黎。 “我以前的笔记。”褚黎视线停留在笔记本上,这本笔记本跟随了他很久,他一直带在身边,心血来潮地送出手,还让他有些不舍。 景飞眼睛一亮,拿着本子撇了撇嘴,“什么啊,我还以为会有一个爱之吻,结果就是一个破本子?” 褚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景飞已经快手快脚地走了出去。 那双眼睛明明直白地写着欢喜。 褚黎瞅着还开着门的橱柜,恍惚忆起那个光线温暖的午后。 “老师,你希望我参加奥赛么?”褚黎目光里带着一抹探究,一瞬不瞬地盯着云老师,就等他脸上出现一点点的犹豫或者不屑,就立刻把早已捏紧用力的拳头狠狠砸到那张俊秀的练上去。 但那人却蓦然笑了,一巴掌呼噜在他后颈上,亲昵地说,“褚黎有这样的天赋,老师当然希望看到它闪光的时候。” 那巴掌微疼,心口却如温水一路浇灌下去,暖意融融。 原来,他并不曾忘记。 ☆、孤寂 周日一大早,褚黎按生物钟醒来,做好了早饭正要坐下来享用,门铃却响了。 他交际圈子不大,知道他住处的大约就只有那三只。谷谌在国外,会来的大约就只可能是杜枫或者白蕴。 打开门正要习惯性地嘲讽两句,却被门外那张熟悉的笑脸震了一下,随后从善如流地关门落锁。 “褚老师……”门外传来小动物似的祈求声。 褚黎按了按狂跳的太阳穴,强压扁人的冲动,貌似镇定地走到桌边,打开电视机调到最大,无视门外一声大过一声的“褚老师,褚爸爸”,捏着筷子安静地吃饭。 门外慢慢地安静下来,褚黎松了口气,把震耳欲聋的电视机声音调小,正要继续吃饭,就听到门被重锤砸响,咚咚咚!一声强过一声,简直就是在拆房子! 褚黎捏着拳头大步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正要发飙,就被人一声巨喝,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位同志!” 褚黎脚下一绊。 一个头上无数发卷的大妈级人物上下打量他一眼,重重地皱起了眉头,随即开始“喷水”的教育工作,“这位同志!你家声音来多大你造么?!你严重扰民了造么?!大妈不是不开明的人,可现在又不是nba又不是世界杯,你在家里闹毛闹?!你造不造我孙子被你吵醒了,在家里哭怎么也哄不好?!你人也长得像人样,你这是人干事?!” 褚黎哽了一下,觉得人渣这两个字正飞速朝他头上砸过来。 “更重要的是!虽然他,”大妈顺手把憋着笑的景飞扯过来,推到褚黎身边,“虽然他是你年少时候的错误,可是!他毕竟是你的孩子,他还小,不管他犯了什么错,你就不知道原谅他教育他么?!竟然把他关在门外不让他回家?!你造不造你这是犯法?!我告诉你,今天我就给这孩子做主了!孩子,你先进去,要是下回你爸再把你关在门外,你就来找大妈,我就住隔壁,造吗?” “哎,谢谢您。”景飞忍着笑低头做诚恳状。 “哎。还有你,”转过脸大妈就没了好脸色,狠狠瞪着褚黎,“下回再这样,我就把你送村委会,我可是主任,看我治不了你!” 转身,嘭地一声,隔壁的门关上了。 褚黎静立几秒,听到屋里有人笑道,“啊,还是第一次看到褚老师吃鳖,真可爱。褚老师不发表一下获奖感言?” 褚黎伸手,关门。冷眼看着景飞挨个房间地查看,心头的火早就压不住,“你来干嘛?出去!” 景飞立刻换了可怜兮兮的神情,“褚老师,你真的忍心赶我走吗?学生来,你怎么也应该招待一顿饭吧……” “出去!”褚黎觉得早起的和平心情早已荡然无存。 “可是,”景飞眼中流露狡猾,“对门那位老大妈好像很喜欢管闲事。我猜的没错的话,褚老师不喜欢被人关注,要是被拉到村委会……” 褚黎握了握拳,咬牙切齿道:“过来!” “哎!”景飞欢乐地答应一声,凑了过去。 褚黎一巴掌拍在景飞后背上,嘿嘿阴笑了两声,“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后背一定青了,这语气也够阴森的。 可等褚黎转进厨房,景飞却趴在沙发扶手上静静地笑了。 褚黎进厨房的时候才想起来,蒋霄好像没有跟在景飞身边,思索了一会儿不得头绪,干脆不想了。 一回想刚才隔壁大妈的“炮火”,他头就一阵一阵地疼。 回个身看向客厅,那小子正趴在沙发上没心没肺地笑呢。褚黎心头一跳,手下翻炒的米饭差点一铲子撅出锅外去。 褚黎手艺一般,算不上大厨师,但是自力更生久了,黑暗料理慢慢就走向了光明。 他端出炒饭的时候,景飞正探手去抓他碗里的荷包蛋。 褚黎脸色一黑,“去洗手!” 景飞乖乖地应了一声,速度很快地冲进了卫生间。 等褚黎把碗放在桌子上,这人竟然已经老实地坐在饭桌前等着了。 就跟先前养过的那条哈士奇一样,一到吃饭时候就乖乖的了。 景飞伸手要筷子,褚黎冷声道:“自己动手。” 景飞撇了撇嘴巴,自己伸手到一边的筷子筒里取了筷子,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就笑了起来,“褚老师真贤惠。” 褚黎默不作声。刚刚那个“年少时的错误”已经把他刺激大发了,景飞现在的胡言乱语都没有那个攻击性强。 让他奇怪的是,景飞出自景家,吃饭方式却相当粗鲁,大口大口地扒饭,满脸沾的米饭粒简直跟他那个六岁的侄子小胖一般无二。 这种方法吃饭,竟然还长得这么瘦弱。 “菜!你吃饭都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16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16 只吃主食,不吃菜的嘛?”褚黎不爽,语气冷飕飕的,夹了一筷子青菜,又夹了一筷子凉拌蒜虾扔到景飞碗里。 景飞顿了一下,嘴角露出浅浅的笑,然后听话地把菜和虾仁一起吃了下去。 褚黎心头的火随着他的动作,似乎也消解了几分。两人的年纪毕竟相差十岁,他本不该责怪他的。 又吃了几口,景飞突然脸色一变推开椅子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卫生间。 褚黎脸都黑了,还是赶紧跟过去看。景飞正趴在水池边呕吐,整个脸色都青白了。褚黎赶紧走过去给他拍后背,一面问道:“我做的饭就这么难吃?” 景飞有气无力地笑了笑,道:“我只是……不能吃肉食。” 褚黎一怔,“那你为什么还……”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问出来,索性景飞也没有再给一个回答,只是虚弱地靠在他怀里。 褚黎让景飞洗了脸,把景飞从卫生间扶到沙发上坐着,又倒了一杯白开水给他,自己匆匆吃晚饭,把碗收拾到水池里。这才一屁股在景飞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眼睛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 “为什么跑到我这里来?”褚黎道。 景飞嘴角上挑露出几分戏谑,语气却有些强撑的无力,“褚老师不是应该让我吃完饭就离开么?多关心我,不怕我会赖着你么?” 褚黎抿了抿嘴。 确实应该这样。但看见他瘦小的身体趴在水池边,一回头眉眼里露出的那抹凄然,他竟然无法控制地担忧。 “褚老师,”景飞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褚黎面前,看着褚黎清冷的面孔慢慢地弯下膝盖,跪坐在褚黎的腿边,将脸贴靠在褚黎的膝盖上,“褚老师。” 那样依恋的姿态,那样轻柔的低喃。褚黎震动,他还以为这个孤傲的孩子永远不会露出如此卑微的模样。 “褚老师,以后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什么都没有了……蒋霄也,蒋霄再也不属于我了……”景飞柔软的发丝遮住了那张俊秀的脸,然而他颓丧的气息还是一点点散发出来。 膝盖竟然有一点温热的濡湿感。 褚黎想要强迫自己去推开他,可是伸过去的手却落在了景飞的头上。 景家的黑暗冷血他只是听说过,从没见识过。可他能够想象景飞一定是遭逢了难以承受的变故,才让他一头倔强的小豹子努力蜷缩起来,想找个依靠。 “蒋霄不是你的‘从’么?”褚黎一开口就觉得自己错了。 果然,景飞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错过一丝惊异。褚黎觉得对着这张还带着泪水的小脸自己似乎该说些什么,然而下一秒景飞的脸上却绽开了笑意,眼睛也变得极亮,柔顺地趴回褚黎的腿上,景飞探手抱住了褚黎的腿,低声道:“褚老师调查过我,是不是说明,褚老师一直在看着我?” 褚黎无言以对。 “没错,蒋霄确实是‘从’,可惜他的‘主’要换人了。”景飞声音里还带着几丝褚黎默认的欢欣,却又在字眼里透出几分苦涩。 今天的景飞一点也不像景飞。 “以后,我就只有褚老师了。”少年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牵扯 那天景飞离开之后,再上学果然就不见蒋霄跟在他身后。 二班的学生都能清楚地感觉到景飞整个人处于一种狂躁的状态里。虽然景飞时常被人说冷漠嚣张,但他本身其实并不是很爱计较的人。他只是太过孤傲,久而久之就被独立出来,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 大家自觉地绕道而行,宁可多走几步路,也不敢进入景飞可怕的气场圈子里。 褚黎骑着他的小电动回到家里,目光习惯性地在屋里巡视一圈,很快察觉到屋里有些不太对劲,眼睛不由眯了起来。把钥匙□□口袋里,手往鞋柜深处一伸,一根挺粗的钢棍就被他握在了手上。 神经极度紧绷,轻手轻脚地察看了所有房间,没有人。 褚黎的神经放松下来,可是他清楚,确实有人曾经进入他的房间。因为褚黎的记性非常好,房间的陈设哪怕是衣服随意摆放的姿态他也记得一点不差。 坐了一会儿,褚黎拨了谷谌的手机。谷谌冷清高傲的嗓音立刻传出来。 “梨子?找我什么事?” “有人进了我这里,东西被翻动过,不知道找些什么。” “什么时候?” “今天白天,准确时间不知道。” “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还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谷谌问道,话筒里那头不时响起极快的敲击键盘的声音。 “不知道,”褚黎捂着额头往沙发背上一靠,“你很忙?” “嗯,我家老爷子身体快不行了,几条野狗都凑过来,垂涎谷家这块肉呢。”谷谌笑道。 “对上你,我替他们感到悲哀。你忙你的吧,这事我自己解决。”褚黎笑笑,准备挂断电话。 “操蛋的褚黎!你要不想我管,你就不会跟我说。你是不是又把景飞那小子带到家里了?所以家里一被翻过,就来联系我?指着我给你查景飞这小子的底细,对不对?”谷谌一迭声地质问。 褚黎哑然。谷谌从小到大,不论猜什么事情都八九不离十,关键是他把人看得透透的。 “现在我不想知道了。”褚黎道。 “屁!我还非要告诉你了。不跟你说清楚他什么来历,你还真往火坑里跳了。”谷谌那边突然静了下来,像是进了隔间,“上回只跟你说他是景家的少爷,那就等于说他是个炸弹,你还不离得远远的,精虫上脑啊你。后来我又派人查了,我告诉你,这景飞可不是纯粹的少爷,他是景凤荣的私生子!你明白了吧,这景飞被接回景家,可不是去享福的,他是替景家那位“胖仔”,哦,就那个景凤荣和任素的亲生儿子挡枪子的。那个蒋霄也是故意安插在景飞身边的,老实说景飞生下来就这么个用途。你明白了?” 谷谌入过伍,一旦生气的时候就冒出些流里流气的感觉。 每每这个时候褚黎都会皱眉骂回去,可这一次,褚黎却觉得无力反击。谷谌的话他听得明白,所以心头才沉沉地搁不下来。一瞬间心情似乎有些轻松,一瞬间又沉重得他心口闷痛。 谷谌见褚黎没了声音,语气也平缓下来,“褚黎,如果真是景家人,怕就是景飞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们很想要的。他们没直接找你,应该也是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个秘密。可是你要想清楚了,他景飞现在简直就是生化武器,谁沾谁死。要是还有下回,他们可不在乎添一手的血,哪怕你是褚家人,对他们来说也一样。他们明面上是官场中人,可要是不涉黑道,他景家能一直常青? 况且,景飞有什么值得你付出生命去保护的?如果他真的喜欢你,现在就应该离你远远的。可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17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17 是他这时候凑到你面前,难道不是别有用心?” 褚黎按掉了电话。 他也不知道景飞那骄纵的性子有什么好,可是一闭上眼睛,景飞那张脸就在面前晃动。其实他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过景飞了,那时候看到的那小子,和现在的完全不一样。 手机响了。 褚黎看了一眼,按了通话。 “今天回来一趟。”那头,冷硬的嗓音如此说。 褚黎道:“有什么事?” “你是自己回来,还是我让阿强他们把你请回来?” 褚黎自嘲地一笑,“知道了。” 自从褚黎因为云姜的事儿跟家里闹翻以后,已经极少回到褚家。褚家虽然比不上谷家的规模,但在本市提起来也是商界巨头。在这样的家庭里,褚黎出柜自然不可饶恕,不过他褚家本来也有没有什么温情就是了。 褚峰坐在沙发椅里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许久不见的儿子,见他懒洋洋地靠在门边一副站不直的样子,脸不由沉了沉,厉声道:“褚黎,你像什么样子!给我站好了!我告诉你,你手里是握着褚氏百分之六的股份,可是你要是再不做事,我完全可以收回来!” 褚黎眉眼清冷,哼了一声道:“不用麻烦您了。律师我都带来了,就在外面,马上就给您签股份转让书,怎么样?” 褚峰怒不可遏,抬手就把烟灰缸砸了出去,正磕在褚黎太阳穴边的门柱上,登时碎裂成渣。其中一片玻璃尖锐的棱角划过褚黎的脸,留下一道血痕。 褚黎摸了一下,看到指尖的一点血红,笑了,“你终于还是动手了。母亲去世前说的果然是对的。” 褚黎手抓着沙发椅两侧,脸色青黑道:“你妈她说了什么?” 褚黎扬唇一笑,道:“她让我在她死后,立刻与您断绝父子关系。要是您不放我走,就赶紧逃到国外去,永远别回来。” “这个贱女人!这个贱女人!”褚峰一拳砸在书桌上。 褚黎无所谓地笑了笑,道,“我签了合同就搁在桌上。您要没什么事儿,我这个没用的东西就自觉地滚了,好么?” 不等褚峰再说什么,褚黎推门出去。然后啪的一声,门就在身后撞上了。 楼下一直站着的女人有些局促地迎上来道:“褚黎,你别怪你爸爸,最近他公司事情多,经常熬夜,精神压力很大……他找你回来,实际上是我的主意,我想让你们父子关系融洽一些……” 褚黎瞥了她一眼,道:“褚家确实有钱,可你不用总是防范着我,我对褚氏一点兴趣都没有。别在我身上动脑筋,还是让你儿子好好读书吧,不然褚峰宁可把褚氏交给外人也不会交给他。” 那女人努努嘴还要说什么,褚黎却懒得再听了。当年云姜的事儿封锁得很紧,除了褚黎的几个哥们儿、云家父母,知道始末的就只有褚峰了。 褚黎自嘲地一笑,如果这个女人知道自己有多恨褚峰,一定就不会上赶着来讨好他了。 给了点钱打发一起来的律师离开,褚黎打了一辆出租车打算直接回他自己的小窝。正捏着眉心,手机突然响了,接起。 “喂,褚老师?”熟悉的声音传出来。 “褚老师对不对?”景飞的声音听着有些醉意朦胧。 “褚老师,你来找我……好不好?”景飞的意识似乎并不十分清醒,声音忽高忽低,含含糊糊。 “你在哪里?”褚黎皱起了眉头。 那边忽然传来几个流里流气地声音,“这小子皮相不错啊……”“不知道后面紧不紧,哈哈哈哈哈……” 褚黎脸立刻黑了。 “褚老师,褚老师?我在……嗯,风花雪月……褚老师,你来找我吗?褚老师,你怎么不说话?……别碰我……” 褚黎拳头紧紧攥了一下,对的哥道:“去红华后巷。” “景飞你给我清醒一点!”褚黎克制不住愤怒和担心,对着手机怒喝出声。 手机被挂断了,褚黎又拨回去好几次都没人接。闭上眼睛,褚黎只觉得脑仁一阵阵发疼。自从景飞这个家伙进入他的世界,一切就都乱套了。 一个高中生,居然跑到风花雪月那种地方…… 褚黎几乎想大声骂人,想转手砸碎出租车的窗户。 褚黎匆忙走进风花雪月的时候,吧里已经没有了景飞的影子。褚黎掏了一百块钱给调酒师,调酒师抿嘴了然地一笑,指了指后门的方向。 褚黎跑出后门一看,景飞骑在一个男人身上,手底下一拳一拳揍得身下人鬼哭狼嚎。几个男人则一面拉景飞,一面对他拳打脚踢。可景飞却死死扣住男人的肩胛骨,血红着眼睛拼命甩拳,那副样子简直就像是狼在进食一样,凶狠而又血腥。 几个人注意到褚黎,余光分出来注意着褚黎。褚黎撩了衣服,捏了捏指骨,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他表情诡异地笑道:“有几年没怎么好好活动筋骨了,今天就拿你们练练手。” 几个人一听,立刻抛下相对瘦弱的景飞,转扑向这后来的“帮手。” ☆、救赎 “别打别打了!求你!别打了!”男人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呻|吟着。两只手护着脑门,遮着眼睛,连声哀求。 褚黎重重一脚落在男人后背,男人哀嚎一声,当即晕了过去。 旁边几个男人再没了刚才那副嚣张的模样,看看脸黑得像是杀神的褚黎,再看看地上躺着的同伴,都有些气短,弱弱地俯身把晕过去的同伴扶了起来,互相架着一瘸一拐地跑了。 褚黎转头去看墙边的男孩,他胸口的衣服都被扯破了,嘴角、手肘处处都是淤青和血丝,可他却不在意似的,后脑勺磕在后墙上,冲着褚黎无所谓地笑,咧着两排整齐的白牙,像是有什么好笑的事情。 “给我滚起来!”褚黎脑门上跳动着火大两个字,一脚踹在景飞的腰上。当然,这一脚是没用什么力气的。 “褚老师,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景飞扶着墙壁站起身来,眉眼笑开,透着那么一丝肆意,“你还是来了。” “真好……”景飞的身子一软,一头栽了下去。褚黎连忙把他扶住,耳边却听见景飞低低喃着两个字,不由心头一颤。 “我不来?呵,你就是吃准了我一定会来,是不是?!”褚黎照着景飞的脸上狠狠掐了一把,“真该把你扔在这里,小王八蛋!” 这么愤愤地骂了一通,昏迷的小子却半点反应也没有。褚黎啐了一口,不甘心地把景飞往自己家里带。都把酒吧当成家了,难道他还能指望景家派人把他接回去吗? 出了小巷,褚黎背着景飞上了大路。这小子,看着个挺高,浑身却没二两肉,背起来轻飘飘的,像个纸片人。 不知走了多久,褚黎背着景飞开始出神。脚下还顺从本能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18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18 地迈着步子,脑袋里却空空荡荡地,男孩微弱的呼吸喷洒在耳边,暖暖热热的,让他的心一点点平静下来。 褚黎微微侧头去看,景飞趴在他肩膀上,只能看见一个脑门和阖上的双眼。 坐着出租车回到家,褚黎把景飞安顿在床上。看着景飞胸口处那几处很明显的掐痕,他狠狠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手伸向了景飞的衬衫。 白色的衬衫满是尘土,好几处染着血。把衣服褪下来,男孩稚嫩美好的身体便呈现在褚黎面前。 然而褚黎的脸色却是猛地黑沉了下来,因为那孩子的胸膛上,竟然印着一个个斑斑驳驳的吻痕!这吻痕是深紫色的,显然不是今天那几个男人留下来的! 怒气冲上脑门,褚黎一时间觉得眼前红彤彤的一片血色,勉强捏着掌心控制住自己,他颤抖着双手翻过男孩的手臂,眼前的一幕几乎让他窒息! 那雪白的手臂之上,除了上一次的伤痕之外,赫然又添了数道新的伤痕!中间一道最粗最长的刚刚结痂,兴许是因为刚刚打架时幅度过大,那伤口竟然还在往外渗着血! 拳头重重砸在床头柜上,表层板微凹了一块,可这难以消磨褚黎心头那种想要杀人的念头! 怪不得,怪不得景飞会自残! 狠狠咬了咬牙,褚黎把景飞抱进了卫生间。热水放了满缸,他小心翼翼地把景飞放了进去。 像是昏迷中也能感觉疼痛似的,景飞不由自主地呜咽了一声。 褚黎既痛又气,扒了景飞的裤子的时候这股纠结全化作震惊和酸痛。那两个屁股蛋上明晃晃地印着两个黑色的巴掌印! 褚黎晃了晃,几乎被那股怒火憋得吐血。 景飞不安稳地低哼,整个人微不可查地缩成了一团。 褚黎取了毛巾,也不敢用力,轻轻地给他擦了身上的血迹和灰尘,就赶紧把他抱了出来,涂了药,穿了新的内裤,盖上被子,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眼眸却变得深黑如墨。 他不喜欢景飞,可他也不希望景飞变成这样!那吻痕和巴掌印,说明肯定有人侵犯过景飞! 这个人是谁?会是谁?! 褚黎站起身,看了一眼景飞,拿着手机出了卧室。 “白蕴,过来一趟。”褚黎简洁明了。 “咋啦?” “过来,景飞……出事了。”褚黎往卧室看了一眼。 “哦,好。”白蕴的语气似乎有些惊讶,但还是立刻应了。 没过多久,白蕴就来了。被褚黎领进卧室,扒了扒景飞的眼皮,就摇了摇头,“没事,他这就是昏睡,醒了就好了。”说着,他又戴上了听诊器,掀开了被子。 映入眼帘的斑斑点点把他惊在原地,一个猜想在脑子里迅速形成,难道是梨子把人给做晕了?!不,不对,这吻痕明明看着已经有几天了! 抛开胡思乱想,白蕴把一瓶葡萄糖拿出来给景飞吊上,把听诊器摘下来,他脸色有些难看,“褚黎,他……” “褚老师。”景飞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褚黎,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这时候的男孩,乖巧的就像是个小小萌萌的宠物。 白蕴微微眯了眼。 褚黎冷脸看了景飞一眼,“我只会救你这一次。” 景飞两只手拉着被子,一脸的满足,乖觉地点头,“我知道,褚老师。” 男孩的态度让褚黎比较满意,于是走到厨房煲粥去了,留白蕴在这里照顾景飞。 “我不想让褚老师知道。”不知过了多久,景飞忽然抬头,冲白蕴笑了笑,“帮我瞒着吧,好不好?” 白蕴被那抹笑意弄得呼吸一窒,记忆如潮水一般席卷上来。也是这样一个下午,褚黎灌了一瓶白酒,倒在他怀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对云老师的爱意,那时候褚黎也是这么给了他一抹笑,然后轻声道,“白蕴,帮我瞒着吧,好不好?” 这两人简直如出一辙。 可褚黎是他的兄弟,景飞算什么? 但白蕴却已经开不了口问声为什么,他觉得褚黎活在记忆里,太苦太苦。如果有那么个人毫无保留地爱着褚黎,如果有那么一丝希望把褚黎救赎出来,他凭什么阻止? 他为什么要阻止?! ☆、白蕴 可是不阻止的话,万一梨子再一次陷进去,曾经发生的事情重演,梨子已经破碎的心还能够承受这种失去的痛楚吗?他这个做兄弟的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梨子失魂落魄才甘心? 白蕴胸口闷着一口气,这种压抑的感觉让他觉得神经紧张,甚至胃部有些隐隐的泛酸。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太好,白蕴捂着胃靠着墙坐下来,眼睛却死死盯着景飞,“你这样有意义么?” 他言语淡淡的,但却充满着质问和斥责,“你真的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吗?” 景飞却是轻轻一笑,“你害怕褚老师会喜欢上我?”和白蕴碰撞的目光慢慢移了开去,“然后我死了,褚老师会难过,你们跟着担心?” 白蕴揉了揉胃部,没有开口。 景飞望着天花板的眼睛里充斥着淡淡的温情,那是谁也没有见过的神态,“褚老师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他不会喜欢我这种脾气,他救我,帮我,好像在关心我,其实只是因为我是他的学生。” 白蕴没想到这个在他们几个看来飞蛾扑火般的少年居然想得这么通透,不由反问,“那你为什么还要纠缠梨子?你明明知道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我想要的?”景飞突然撑着床沿坐了起来,定定地朝卧室外面望出去,一双眼睛仿佛在追随着什么人的身影般满布着执念,忽而笑了起来,“我想要的没那么多。也就是在那之前,多看他几眼。” 白蕴身体一震,满腹严厉地近乎苛责的驱赶的话说不出口,胃部更加难受了些,头似乎也开始隐隐作痛。比口舌,他一向不如谷谌,而且作为一个医生,他的心肠也难免偏向一个患者……景飞他看过两次了,什么情况他大致了解,甚至能估算出这个人还能活多久。对一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人,白蕴怎么能说出那些刀子一样的话,再去切割这个少年的心? 一时间白蕴茫然地不知所措,几乎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直到杜枫打电话过来,他恍惚地站起身走到阳台上接电话。 “白大医生,快过来,快过来!我们家桂圆要产仔儿了!”杜枫咋咋呼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白蕴猛地惊醒,刚刚那种沮丧的情绪立时退了个干净,额头挂下三根黑线,“我说,我是人医,我不是兽医!你家桂圆要产仔儿你找我干嘛?!” “这么大火气,欲求不满啊!”杜枫早摸熟他的脾气,知道白蕴在四人当中其实脾气最好,哼哼唧唧了一声,丢下一句,“我等你过来啊赶紧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19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19 的,要是我家桂圆和她儿子出点啥事儿,小心我找医闹到你医院哭去!”然后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白蕴差点儿把手机给扔了。 他清楚杜枫的性子说风就是雨,要今天真不去明天估计就要堵门了,叹了口气就朝外头走,临出门前意有所指地望了景飞一眼,景飞挑着眉毛冲他笑了一下,白蕴只觉得额头又开始跳了。干脆眼不见为净,砰地一声关上门,走了。 景飞这下高兴了。白蕴走了,这家可只剩下褚黎和他自个儿了。少了这些烦人的电灯泡,他说不定可以和褚老师更亲近了。 闻着从厨房飘进来的粥香味,景飞闭着眼睛蹭着沾了褚老师气味的枕头和棉被,心里很平静,很温暖。不知什么时候,他就睡熟了。 许久,景飞从梦中惊醒,坐起,才意识到自己身处褚老师的家里。 拍了拍有些眩晕的头,似乎更晕了。他下了床,摸着黑朝客厅里走。客厅的电视开着,在放治愈不孕不育的广告,光线一闪一闪的。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后面,看了一眼,褚黎就躺在不长的沙发上,蜷着身体不□□稳地睡着。景飞嘴角微扬,双手撑着下巴,定定地借着电视光瞅着他的老师。 ☆、心乱 “褚老师……”景飞低低地喊着,绕过沙发,跪在了褚黎身边。褚黎一条手臂搁在头上,另一条手臂搁在腹间,呼吸沉沉,眉头皱紧,嘴唇微微张合着,不知在呢喃些什么。 景飞曲着膝盖坐了下来,整个脊背拉成弯曲的弧度,整个人蜷缩着,神情有些迷茫地注视着褚黎。他的手指一点点抬起,顺着褚黎的脸颊缓缓地摩挲着,然后慢慢地落在了褚黎吐息的嘴唇之间。 灼热的温度似乎把他烫醒了,他眼睛一亮,手指近乎有些恶意地塞进褚黎的嘴里,钻过牙齿触到了一条湿滑的舌头,景飞眼底快速闪过暗黑的色泽,把手指抽出来,整个上身悄悄凑了过去。 似乎感觉到一股气息的靠近,褚黎眉心一跳,双眼猛然睁了开来。 触到他眼睛里那抹乍亮的光,景飞微微一怔,下一秒就拉开嘴角,笑眯眯地贴上了褚黎的嘴唇。两人的嘴唇都有些干涩,然而贴合的那一瞬间,双方却只能感觉刹那就被夺去了呼吸。 那种亲密的呼吸缠绕,温热交换……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抛在脑后,全部的感官都被调动起来,热度,心跳,眼神,迷茫汇合着不自觉地沉醉,一时间两人竟然都没了反应。 几秒。 又像是几个世纪。 静谧混杂着恍然,意外交错着期待。 唇齿依靠,思绪飞转。 “你!”褚黎猛地推开了景飞,眼里酝酿着怒气和震惊。 毫无防备之下,景飞被他推得退了两步,后腰砰地一声磕在茶几上,脸上立刻露出痛苦的表情,身体扭曲着缩在了地板上。 惊怒被这一声撞击砸碎了几分,褚黎下意识地站起来,把景飞小心翼翼地扶起来,却是毫不留情地摔在了沙发里,冷眼,“别以为你身体不好我就会同情你,如果再对我动手动脚,你就给我滚出去!” 景飞牙根咬着,哪怕疼痛一下子夺取他的神智他都没有哼出一声,听了这句话只是笑了笑,有些无赖地低唤,“褚老师,我饿了,我只是想叫醒你。” “放屁!”褚黎无视眼睛这混小子的鬼话,转身走进了厨房。动作有些粗鲁地把粥舀进碗里,随意地扔在茶几上,“诺,吃饱了快滚蛋!” 景飞也不触他眉头,端过碗喝了一口,自言自语似的,“真好,能喝到褚老师亲手煮的粥,这时候叫我死也值了。” “你说什么?!”褚黎一个眼刀飞过去。他以为自己做的是断头饭嘛?! 景飞回头皱皱鼻子,不在意似的,“本来就是嘛,要是能一辈子吃褚老师做的饭……呵呵……做梦吧。” 他的三个字和褚黎脱口而出的“做梦吧!”重叠在一起。 褚黎一愣,瞅着景飞冲他笑,心里头有些莫名的感觉,感觉眼不见为净,扭过头去,只听着那小屁孩在那边吸溜着喝粥。 “咕噜……”褚黎捂着肚子站起来,愤愤地又走进厨房。自己给小王八蛋盛了粥,倒忘了自个儿还饿着呢。也盛了一碗粥,褚黎走回客厅,望着电视机,狼吞虎咽。 景飞的手不知不觉地慢了下来,到最后连咀嚼都停止了。褚黎若有所觉,回头怒喝,“看什么看,喝你的粥,喝完赶紧滚。” 景飞低了头,喝粥的动作却变得异常缓慢,直到褚黎喝完了一碗,他还在慢悠悠地咬着碗边。 “赶紧喝。”褚黎站起身把碗放进了厨房的水池里,回来见景飞还在定定地看着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我不!”景飞忽然开口。 “什么?”褚黎抬头。 “喝完了,褚老师就要把我赶走了……”景飞注视着碗里不多的粥,似乎有些不舍似的,“不能赶紧喝。” “呃……”褚黎一噎,明明满腔的不满都在喉咙口,可看着昏暗的光线里景飞单薄的身影,他又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小子,平时总是一副嚣张的样子,难得柔和下来,他也不能总是针对他吧。 “锅里还有的是,没吃饱就再去盛。”褚黎冷淡地说了一声,就坐在一边的沙发里不说话了。 “哦。” “死小子,你吃那么多干嘛!又不是什么仙丹,还能把自己撑到吐了!”褚黎拍着景飞的后背,看他抱着马桶脸色铁青,真是骂娘的想法都有了。 从八点到十点,他还以为那小子就在客厅磨蹭着不想走呢,没想到他竟然还真在履行“吃饱了就滚蛋”这句话,硬生生地把一锅粥都给灌了下去! 靠,这可真是现世报! 褚黎重重地拍了景飞两巴掌,看他吐得脸惨白惨白,嘴里骂骂咧咧总是停不住。他心头就是气,就是窝火!就是想揍人! “妈的,你就是来克我的!”褚黎把腿脚酸软的景飞提起来扔在床上,门一甩,拿了烟盒和打火机,走阳台抽烟去了。 胃部火灼烧似的抽痛,景飞像个虾米似的缩成一团,在被子里打哆嗦。 阳台上烟头的火光一灭一亮,褚黎的神情笼在夜色和烟雾间,蒙蒙昧昧,看不真切。 ☆、麻烦 景飞走了。 就在褚黎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收留了一只流浪狗过夜的时候,按灭烟头,走进屋里,被子还团在一起,他正要走出去,却不由皱着眉头把被子一把掀了开来。 空的。 “景飞!”褚黎在屋里喊了一声。 空荡荡的,竟然有回声。第一次,褚黎觉得屋子竟然这么大,大到似乎冰冷,连雪白的墙壁都在反射着冷光,好像能照出他孤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20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20 零零的影子。 一时间居然有些慌张,急忙忙地在屋里转了一圈,没看到人,又冲出门,顺着走道往下看,声控灯全部黑着。而走道里一丝声音也没有。 褚黎不耐地抓了一下头,反复告诉自己要镇定,可是胸腔里那个东西却跳动得仿佛跑了三千米。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蹬着拖鞋,冲出了公寓楼。 小区的灯很暗。 一走下来就好像被黑夜包裹住,那种浓稠的孤寂和凄冷侵袭过来,一瞬间把人吞没,无法喘息。褚黎的目光在无边际的黑暗中游离着,死寂足可以形容深夜十二点的偏僻小巷。 景飞一走就像失踪了似的。家里联系不到,学校不见人影,谁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褚黎桌上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即使上课的时候,似乎也比平时更加心不在焉。那个混小子,他还没有问清楚他浑身的那些痕迹是怎么来的,他居然就敢给他玩失踪! 把他这个老师当什么了! “褚老师,下班了!一起喝酒啊!”期中考试刚过去,几个班主任都有些松了劲儿,勾肩搭背地过来叫褚黎。褚黎摇摇头,递了一盒好烟过去,笑笑叫他们好好玩儿,然后骑着自己的小电动回家。 “哎呀,褚老师真是气管炎啊!”远远地,还能听到四班那个“大嗓门”的调侃声。 褚黎只当没听见,从超市里提了几罐啤酒,跨上小电动,慢悠悠地回家。 杜枫有阵子没来了,估计是又搭上新岔子了,他这倒是第一次自己买酒喝。叫了白蕴来喝酒,这丫的也不搭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谷谌就不用想了,在哪个国家还不一定呢。 拐个弯儿把小电动塞进车库里,拔了钥匙,褚黎提着啤酒,夹着一沓试卷,上了楼。 门口却隐隐有个身影蹲着。 褚黎一眼望见的同时,头顶的声控灯也亮了。那身影抬起头来,嘴角一拉,一抹痞痞的笑意就露了出来,“褚老师,你回来了。” 褚黎一震,却毫不在意地走上了楼,拿钥匙开门,把身边冲自己笑得谄媚的人无视了个彻底。就要关门的一刹那,一只手臂伸了进来。褚黎真想重重一幢,把这小王八蛋的手臂留半截在门里,可对上那门缝里满是笑意的眼睛,他只是冷哼了一声,转身换了拖鞋,进了屋。 试卷扔在茶几上,褚黎进厨房弄了锅鸡蛋面。景飞跟在他身边脚前脚后的,像是跟屁虫似的,几次受了褚黎的白眼,却只是当没看见。 “褚老师……”景飞急着开口。 “吃!”褚黎把面放在景飞面前,“吃完了想睡觉就留一晚,我还有事,不招呼了。” “褚老师!”景飞连忙跑了一步,一把抱住了褚黎的后腰,“褚老师你别生气!” “你……”褚黎刚要推开,鼻子却闻到一股子血腥味,赶紧把景飞扯开,上下一翻打量,“你他妈又伤哪儿了!” “我没事。”景飞看着褚黎皱紧的眉头,却满足似的笑了起来。 “笑屁!”褚黎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没耐性了,尤其对着眼前这个小混蛋!一把把景飞拽过来,袖子往上一撸,那满眼的血色几乎让褚黎惊呼出声,密密麻麻的鞭痕满布景飞的手臂,外套一拉下来,胸口的衣服都被血染透了! 那一刻褚黎只觉得心口一颤,就像是心脏被狠狠拧了一把似的,鼻头酸的似乎要掉下眼泪来。这混小子!这混小子又从哪儿弄了一身的伤回来!看那血汪汪的,根本就没有包扎过的样子! “过来。”褚黎声音沉沉,拽着景飞的后领子把他拉进了卧室。把景飞扒了一个光,那通身的鞭痕差点没让他把牙齿咬碎,狠狠地瞪了景飞一眼,上药的手却轻柔地如同水流,景飞低垂着眼睛,望着褚黎的目光分外温柔。 “说吧,怎么回事。”安静许久,褚黎背对着景飞坐在床边,淡淡开口。 “为了救蒋霄。” 为了救蒋霄!为了救蒋霄你就能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哥当初也追人,可没用过你这么狠的苦肉计!褚黎捏了捏手指,却控制不住脸部的扭曲,低沉的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怒气,“蒋霄救出来了?” “嗯。”景飞眉眼弯了弯,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愉悦。 “怎么救的?”褚黎声音冰冷。 “给了他们一点想要的东西。”景飞无所谓似的。 “伤呢?”褚黎继续问。 “他们说是,”景飞往前爬了几步,脑门磕在褚黎的后背上,轻声道,“不听话。” “什么不听话?” “我想见你。”景飞伸手抱住褚黎,“他们不让。” “他们是谁?” 景飞这次没有回答。 褚黎转头,景飞却静静地,没有给一个答案。 “我早晚会知道的,”褚黎讽刺道,“对吧。你不告诉我,又何必来招惹我?” “是他们。”景飞抬头,寻找着褚黎的目光,“是他们。” 他目光里的迷茫狠狠刺痛了褚黎的眼睛,也让他无法再逼问下去。其实褚黎很清楚,景飞口中的“他们”是谁,他只是想让景飞亲口告诉他,似乎这样,这样他们就……就什么? 褚黎也不知道。 褚黎又睡不着了,坐在客厅里喝酒。景飞有些发烧,吃了药沉沉地睡了。几罐啤酒下去,褚黎头疼了起来。真没想到,当初见到的那个小鬼,现在这么棘手这么麻烦! ☆、迷雾 午夜。 褚黎有些迷糊的靠在沙发上,他喝了太多酒,不仅把刚买的啤酒给喝了,还把杜枫放在家里的一瓶存货红酒也给灌了下去。酒后劲很大,让他不仅头发晕,连身体也开始发烫。 摇摇晃晃地走进屋里,身体一倒就躺在床上,身后却膈的难受。褚黎不耐烦地动了动身体,下头的景飞被他这一压倒是压醒了,闻到他满身的酒气就知道喝醉了,按着太阳穴勉强坐起身来,把褚黎扶正了躺好,他自己却累得出了一身的汗。这一出汗,浑身的伤口都疼,意识到是清醒了不少。 奋力把褚黎的衣服裤子都给脱了,景飞累得趴在褚黎身上趴了一会儿,才有点儿力气站起身来,要去给褚黎拿条毛巾擦把脸。能把褚老师照顾得好好的话,说不定褚老师就不会把我赶走了,景飞迷迷瞪瞪地想着,他有些烧糊涂了。 不待他走动,手臂却被床上的人狠狠抓住了。 “靠!小王八蛋,你给我过来!”床上的人骂了一声,屋里黑着也不只是醒着还是昏着,反正景飞也不清醒,被他一拽就躺他身上去了。 “褚老师?”景飞下意识喊。 “说,”褚黎眼睛微阖,酒气冲天,但浑身的气势倒是挺压迫的,舔舔干干的嘴唇,他逼问道,“你身上那吻痕哪里来的?!” “呵呵……”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21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21 景飞含糊地笑,有些意味深长似的,“褚老师你猜……” “快说!”褚黎一巴掌重重拍在景飞的屁股上。 “哎哟,痛……”景飞撒娇似的嘟嘴,迷糊着往褚黎的胸口拱了拱,“褚老师别打,我告诉你嘛。” “是……是褚老师你弄得啊。”景飞声音低低地,似是有些委屈。 “大声点!”褚黎觉得意识迷离,声音遥远。 “是你!”景飞凑到褚黎的耳朵边,扯着嗓子嚎,“就是你亲的!你他妈都给我忘了!一觉醒了你就全忘了!” 褚黎被震得脑门生疼,捂着嗡嗡响的脑袋,他一把撸过景飞的头发,把他往怀里一塞,“别吵,睡觉!” “哦。”景飞早没力气了,这一声喊把他自己震得够呛,头疼越来越剧烈,只好静静地趴了下来。不久之后,那种眩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就完全没有一点儿意识了。 大清早褚黎醒过来就被这阵势吓了一跳。他倒是想说小屁孩对他动手动脚呢,可惜事实胜于雄辩,他几乎整个人把景飞缠在了四肢里头,手臂还紧紧地搂着小屁孩的肩膀,把个小孩按得呼吸不畅,嘴巴被迫歪着喘息。 褚黎差点儿顺手把景飞给扔出去。 可动手的心思刚起,他却温温柔柔地把景飞塞进被子里,自己轻手轻脚地下来,去卫生间洗漱了。镜子里的男人满脸的憔悴神色,下巴都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子,唯有一双眼睛却莫名的含着一丝笑意。褚黎不由紧紧闭了闭眼,企图把那一丝莫名地情绪给压制下去。 闭眼的一刹那,脑海里却猛地响起一道声音,“就是你亲的!你他妈都给我忘了!一觉醒了你就全忘了!” 景飞那小混蛋的声音。 褚黎捏了捏眉心。这是什么时候说的话,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是对他说的? 他……亲了景飞? ☆、喜欢 他……亲了景飞?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不然他不会连一丁点印象都没有。褚黎出了卫生间,倚着门框远远地打量床上的人。一贯有些嚣张的家伙,这时候看起来像个孩子似的,被被子包裹着,安静又美好。当然,这或许也是假象,这孩子惯会说谎的,说话真真假假,叫人难以分辨。 门突然被敲得震天响,褚黎过去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男人,不由愣了一下。 “你怎么回来了?”褚黎皱皱眉头。 谷谌哼笑一声,朝屋里头望了一下,“怎么?不欢迎我?金屋藏娇了?” “还有我还有我!”杜枫从谷谌后头探出头,一脸灿烂的笑容。 褚黎侧开了步子,放两人进屋,关上门,就见谷谌直接抬脚走进了卧室。在卧室门口站了一站,回头看着褚黎,神色阴沉。褚黎也没多解释,推开一边要凑热闹的杜枫,走过去轻轻磕上了房门。 “你怎么回来了?”褚黎往茶几上放了一杯茶一罐可乐。 不等谷谌开口,杜枫就咋咋呼呼地说话,“我家桂圆生了……呃……”满肚子的话被谷谌浑身散发出的冷气扼杀在喉咙口,咧咧了嘴,杜枫眼神往卧室的方向飘,“其实是白蕴给谷谌打电话说你把那谁留在家里了……当时谷谌就打算杀回来的,只是被绊在了欧洲。他刚下飞机,不打算告诉你,我就接他过来了。” 褚黎瞥了他一眼,杜枫缩了缩脑袋。在两尊大佛之间夹缝生存,简直让他压力山大的。麻痹,都不好惹啊。还是白蕴聪明,一早就躲出去了。只有自己这傻叉,才会一直往枪口上撞。 虽然杜枫一向是比较迟钝,但还不至于到现在还察觉不出褚黎对床上那小孩的不一般。或许他自己是发现不了,但谷谌和白蕴的态度多少给了他一点启发,让他不知不觉也悟了。 高中的时候,褚黎虽然有些冷淡,但还不至于孤僻,尤其是有他们三个死缠烂打的损友在,褚黎的性子被磨得软和多了。更何况,云老师那么温柔那么照顾褚黎,影响得褚黎整个人的气场都向着阳光美少年的方向发展。只是谁也没想到,这种师生的感情会变质而已。 那一场事故之后,褚黎变得比最初的时候冷硬多了。即使和他们在一起正常的说话,也总是让人觉得疏离,亲近不了。 这种时候,景飞的出现就不得不让人多上点心。这孩子就像是当初的褚黎,一味靠近,不给人丝毫退路。 谷谌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褚黎的脸,每一次褚黎不自觉地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都能从那双眼睛里读到这么一句话——你到底在想什么?! “白蕴说,他不太正常,是不是?”谷谌目光锐利入刀一般,近乎严厉的逼迫着褚黎回答。 褚黎没吭声。 “不太正常……是什么意思?”杜枫惊疑不定地在两人脸上看来看去。他以为谷谌只是来规劝又或是警告褚黎把那小孩有多远甩多远,可这么听起来,那小孩其实……有病? “妈的!”谷谌怒吼了一句,在他看来,褚黎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卧槽!”他猛地站起来一脚踹上茶几,像一只愤怒的野兽似的转来转去,“他妈的怎么就缠上你了!” 杜枫被那砰地一声吓得发愣。谷谌这家伙一向从心所欲,想骂就骂,他能骂的人想自杀,也绝对不会憋屈着自个儿,像这么转悠着生闷气,杜枫还真是第一回看见。 “事情你别管了。”谷谌突然站住,回头冷眼看了褚黎一眼,“这小子我会带走,安全有保证。” “你信我吗?”谷谌问。 褚黎点头,眉眼里些微的无奈,“我信你。”他抬起头,声音平静,“可是我不能让你把他带走。” “你喜欢他?”谷谌问。杜枫微微张大了眼睛,下意识地也看向褚黎。 褚黎眼睛里有些迷茫,半晌缓缓的点了点头。 “艹!”谷谌抬脚把歪掉的茶几又踹了半米远。杜枫暗暗咋舌,也不敢多说话。 谷谌在沙发后头来回走了两圈,泄愤似的咬着嘴唇,脑门上写着大大的不爽两个字。 好半天,谷谌泄气地坐回沙发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你真是……傻逼一个。” ☆、鲤玉 “你打算怎么做?”谷谌恢复一贯冷飕飕的样子,语气漫不经心,在杜枫伸手要拿可乐的时候,手疾眼快地抢了过来,引得杜枫默默的吹胡子瞪眼。 说不好。褚黎想。就是刚才那个关于喜欢的问题,他自个儿也还没想明白。只是如果当时他摇了摇头,恐怕景飞现在已经被拖到大街上了。 “吃早饭吗?”褚黎站起来问了一句,自顾自地走进了厨房里。 “靠,”谷谌在后头骂了一句,惹得杜枫无语,“你干嘛火气那么大,梨子好容易找到个喜欢的人,咱们只管祝福就好了,你这跟尾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22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22 巴被人踩了一脚似的,真可疑。” “屁!”谷谌把他脑门拍到一边去,“你以为里头那小子干净?要是和他在一起,梨子还不如一个人孤独终老比较好。” 杜枫默默念道:这诅咒可真独,梨子你果然误交损友。 “看他那样子,”谷谌叹了口气,“估计又打算一个人解决问题了。当初是这样,现在又……” 这一点杜枫倒是赞同。 杜枫琢磨了一会儿,决定充当和事老,“谷子,其实那孩子还好吧,我刚刚看他睡觉的样子乖乖的。就算他不是傻呆萌的小男孩,但难得的是梨子喜欢呀。当初云老师的事,我就曾经想过梨子很可能这辈子就一个人了,把我给吓得。现在有这么个机会,能把梨子带出来,你要放弃吗?” 谷谌没回答。杜枫说的话他自然也考虑过。褚黎就这种性子,里头硬的像石头,里头软的像水。难得能有个人摸到他温软的一面,谷谌心里头自然也是高兴的。没有人不希望自己有人陪伴,即使是瞧着冷情冷性的褚黎也是一样。 可这个人偏偏是景飞,景家这个明面上挡枪的私生子继承人。 喜欢上他,意味着很多麻烦。而如果要景家放了景飞,恐怕一切的可能性都要押在景飞手里有的那个东西身上。可景飞显然没有想让景家夫妻俩好过,所以,尽管受尽折磨,他依然牢牢地握有那件东西,就连谷谌都查不出来究竟在哪里。 当然,他曾经也因为褚黎的话,假设过那件东西就藏在褚黎这间不大的房子里。可褚黎的地盘,他还真的不能大张旗鼓地去寻找。 而几天前,他终于得到一点讯息,这样东西其实是一对玉,一对天然生成的锦鲤玉。锦鲤玉一分为二,相合时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太极圆盘。而这样东西,很早就落在了景飞手里。 知道这一点的时候,谷谌实在是觉得好笑。现在这世道,只看实力只凭身家,一块玉能起到什么作用,难道还能像是古代的玉玺或者是兵符,有就是天命,没了就是个屁,随时能放了? 但明显景家并不当这对玉是小玩意儿。谷谌想过,也许这背后还有更深的原因,也许牵扯到巨大的利益或者关系网,这让景飞的便宜爹讳莫如深。 褚黎给谷谌和杜枫摆上早饭,自己端了一份早饭走进了卧室。 景飞已经醒了,坐在床南,沐浴在光线里,嘴角带着一丝笑容。褚黎走了过去,把碗递给他,“醒了怎么不出来?” 景飞笑笑,“我听见声音了,是褚老师的朋友,他们不喜欢我。” 褚黎在对面坐下来。 景飞夹着一块香菇,咬了一口,“褚老师,我要走了。” “去哪儿?”褚黎的眼睛闪了闪。 “回去。”景飞把整个香菇吞了下去,然后有些自嘲地笑,“不然我也没地方去了。更何况,蒋霄还在等我。” 褚黎眸光一暗,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可以留下。” 景飞眼睛倏地亮了,把碗搁一边,直直地看着褚黎。 褚黎意识到的时候也被自己说的话吓了一跳,只是显然景飞的目光很快将他从惊诧中唤醒,异常灼热异常专注的眼神让他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你看什么?” 景飞双脚一蹬,转椅朝着褚黎靠了过去,脸埋进了褚黎的双腿间,露出个后脑勺,乖乖巧巧地趴着,声音闷闷的,“褚老师要养我吗?” 褚黎只是吐了口气,沉默地摸着他的头发。 他们难得这么亲近。 景飞忽然抬起头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来。褚黎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块彩色的玉,那形状分明就是条鲤鱼。褚黎眉心跳了跳,“这是什么?” 景飞把玉放进褚黎手里,咧嘴笑,平时那种张狂的模样又露了出来,“救命的。” “我如果回不来……”景飞把褚黎的手指合上,暖暖的玉藏进褚黎的掌心里,“褚老师就带着他去救我,好不好?” “不好。”褚黎眉头皱在了一起。 景飞噗嗤一笑,少年整个儿眉眼妖冶而又清朗,眼睫毛上眼光都在跳舞。 “我走啦。” ☆、打探 景飞一走又是一周,褚黎第一两天还能装出不太在意地样子,然而后来脸色就越来越沉,整天臭着一张脸,周身笼罩着一股抑郁冰冷的气息,别说周帆,就连一向爱找麻烦的老师也下意识地绕着他走。 长得帅是帅,但整天跟个冰块似的,谁往上凑是想被活活冻死吗? 自从跟谷谌他们承认自己喜欢景飞,褚黎就像是某一根神经被打通了似的,开始逐渐意识到景飞在他心里所占的分量。这小子确实顽劣又不堪,可是却总能牢牢吸引他的视线。 如果不是喜欢,那他的那些放纵、不忍和心疼如何解释呢? 褚黎翻开学生档案,翻到景飞那一页,张扬的笑脸和一笔桀骜不驯的字迹,就像是这个孩子本身一样,张狂的、不服管教的、独立的、自由的,却又含着一份轻易不能觉察的温柔和内敛。 褚黎突然想起,有一回在白鸽广场见过一个少年。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一条浅蓝的牛仔裤,安静地站在广场中央。少年的背影显得分外的单薄,却愈发显得两条腿又细又长。褚黎那时候有些愣神,他看见少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整个人放松又自然地站在白鸽群中间,白鸽扑扇着翅膀飞起又落下,盘桓在少年的头顶,指尖,肩膀上,亲昵地啄着他手掌中的小颗粒。 整个场景美好宁静地就像是一幅画。 他心头有一丝悸动,久久的看着,不愿意离开。 突然少年回过头,朝他望了过来。定定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少年缓缓笑了起来。 景飞!居然是景飞! 褚黎猛地一动,头从手掌中一沉,他猛地惊醒过来。 他在白鸽广场也见过景飞?! 褚黎站起身来,再也无法安静地在办公室坐下去,出门和年级主任打了声招呼,光明正大地借管理关爱学生之名,前去景飞家家访。 临行前,他打了个电话。对方听到他的姓名身份时,顿了一下,然后请他稍等。褚黎拿着手机想着景飞说过他们不让他找自己,那么,自己送上门去,对方会不会不客气? 不,毕竟他还姓褚。 褚黎骑上了小电动,一路朝着景飞家而去。他刚刚的电话得到的回复是:“欢迎褚老师过来家访,只是景飞最近有事不在家,可能要让褚老师白跑一趟了。” 褚黎并不介意白跑,实际上他心急如焚,也只能做出一副理解的态度,希望能跟家长先谈谈。 景凤荣并没有拒绝。 褚黎在别墅门口被保镖搜了个身,然后骑走了小电动,坐上了四轮的车,一路开向别墅。 景家并不缺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23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23 钱,别墅也建造得极为古典豪华。 褚黎走进去,景凤荣正穿着家常便服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他进来,他优雅地走过来,跟褚黎问好。 景凤荣并不老,相貌堂堂,温文尔雅,一派儒将气质。 褚黎开口:“景先生,请问景飞在哪儿?为什么一周没有来上课?” 景凤荣眼睛眯了一下,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许久没有回答。 褚黎镇定自若,语气里多了一份压迫感,“景先生,作为一个父亲,关心自己孩子的学习是很必要的。作为一个老师,也有权知道自己的学生的去向。所以,请您告诉我,景飞究竟在哪儿?” 景凤荣看了他一会儿,见他不为所动,目光里倒流露出几分欣赏,“褚老师你知道的,像我们这样的大家族是很危险的。所以,我前段时间决定把景飞送去一个地方接受训练,以避免以后可能受到的伤害。这个训练为期比较长,所以这学期的课可能景飞都上不了了,稍后我会和校长联系休学,请褚黎老师多多包涵。” 景凤荣侃侃而谈,不徐不疾,一副关心孩子、尊重老师的模样。 褚黎心下冷哼,脸上平和,“那景飞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学校?” “哦,这个我也不能肯定,这要看这孩子训练进度,”景凤荣意味深长道,“多谢褚老师关心。不过,就我看来,景飞的耐挫力很强,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耐挫力?! 就是那些一道一道的鞭伤吗?!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 这他妈的老混蛋!该千刀万剐! 褚黎眉眼一沉,牙齿紧咬,手指甲深深地抠入了掌心。 半个小时候,褚黎开着小电动离开了景家别墅。 景凤荣从楼上注视着他慢慢开离的身影,嗤笑一声,吩咐身边的人,“注意这个褚老师,他跟景飞关系不一般,有必要的话就动手。如果有他在,不怕景飞那小子不把东西交出来。” “是。但褚黎的身份不普通,而且他那几个朋友……” 景凤荣挥手,“他家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就那个谷谌有点头脑,但是,给谷家整出点儿事来,就够谷谌焦头烂额了。更何况,一个景飞,对谷谌来说算得了什么?” “是。” “怎么样?”谷谌知道褚黎前去景家,一直提心吊胆,接到褚黎的电话,赶紧问道。 “没什么,他不会动我。”褚黎紧皱着眉头,“景飞不太好。” 谷谌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道:“哎,我会帮你救他的,谁让你是我兄弟,而他又是你喜欢的人。” 褚黎笑了笑,又认真道:“景凤荣是个老狐狸,你要小心他给你背后放火。” 谷谌轻笑,“他是聪明,但是他会放火,我也会。你有什么需要的立刻找我,我告诉你,你再想一个人偷偷解决,我和他们两个就把你分尸以后当下酒菜!” “好。”褚黎轻轻应道,望着黑沉沉的天空,他心里像是燃着一把火,愤怒、不安,随时要烧光一切。 ☆、最后 谷谌、杜枫、白蕴三个人的行动堪称雷厉风行。四个人聚到一起,再次商议计划的时候,就好像回到了高中那段时光,不免怀念。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钳制景凤荣,救出景飞和蒋霄。 毫无疑问,景凤荣小看了谷谌的能力,他以为谷家随时能给谷谌搞出点问题来,却没料到谷家早在谷谌的掌控之中,之前摆出的一副家庭不和的样子,完全是谷谌为了迷惑商界的一些老对手做出来的。 更新换代总是悄无声息而又无法避免。景凤荣看着惨淡的股市,死也不肯承认自己真的老了,而谷家那个小子,已经站在了比自己巅峰时期更高的高度。论手腕,或许他远远比不上。 他还想最后挣扎一下。 而这时候,相关部门已经敲响了他家别墅的大门。他被举报了,涉案金额巨大,足以震动整个省份,这注定了他无法轻易脱罪。 谷谌和杜枫在外面看着景凤荣一脸不甘地被带走,冲着褚黎点头,“快去吧。” 褚黎和白蕴风一般地冲进了景家别墅,上上下下把别墅翻了个遍,却并没有找到景飞和蒋霄。 褚黎整个人都急疯了,却强行镇定下来,走进了景凤荣的别墅。听被审问的仆人说,景凤荣经常待在书房里,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天,餐饭都是管家送进去的。而一旦景凤荣离开别墅,书房就会上锁,成为整个别墅的禁地,谁也不能轻易靠近。 褚黎的目光在书房的每一个角落搜寻着,下意识地拍打一侧的墙面,反复几次之后,墙后面传来不大实在的响声,褚黎和白蕴对视一眼,意识到这面墙的背后竟然是中空的。 “找找有没有按钮什么的,或者机关。”白蕴在墙面的挂画、装饰品上抠抠摸摸,嘴里道。 两人摸索了半天,墙面却没有一丝动静。 褚黎一手攥着景飞给他的那块鲤玉,眸光里隐隐地泛着红,狠狠地一拳捶上了墙面。 “咔哒——”墙面居然缓缓地向上升了起来。 褚黎不等墙面完全升起,探头一看,里头居然是个巨大的地下室,有楼梯一路通下去。 褚黎回头看了一眼白蕴。 白蕴立刻懂了他的意思,翻了个白眼,“一起去。” 褚黎顿了顿,笑了一下,随即带头下了楼梯。 地下室很黑。 褚黎睁大了眼睛看着四周。 暗处突然出来一声警惕的,“谁!” 褚黎没有回应,又往前走了几步。 “你不是景凤荣,你是谁?” 褚黎一震,下意识开口,“蒋霄?” “你……褚老师?!”蒋霄惊讶地听着那熟悉的声音。 “嗯,我是,景飞呢?”褚黎立刻朝着声音移动过去,“他还好吗?” 蒋霄气息有些不稳,“他不好,你快救他!” 褚黎心头一颤,跑过去,就看到昏暗的角落里,蒋霄被铁索吊在半空中,浑身皮开肉绽,血流不止,脸色惨白,整个人仿佛一个血人。 白蕴惊呆了,回过神来慌忙上前把人放下来。 “先救景飞,先救他!”蒋霄连忙喊。 褚黎已经看到了,在一侧的地面上,蜷缩成一团的男孩。浑身都是鞭痕,衣服破破烂烂的,双眼紧闭,嘴边鼻子边都带着血痕,他身下已经是一片血泊。 “景飞!”褚黎肝胆俱碎,扑过去把景飞抱进怀里,那一刻他觉得天都塌了,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冰窟里,四肢冰冷而僵硬,而这冰冷,远远比不过怀里的那个男孩。 他桀骜不驯的男孩,他张扬放纵的男孩,他撒娇耍赖的男孩,他美好帅气的男孩。 “景飞!景飞!”他惊恐地大声叫,“景飞你醒醒!” 白蕴的眼泪刷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24 花时未尽 作者:危危印 分卷阅读24 的一下淌了下来。 这一幕多么熟悉而深刻,仿佛镌在脑子里,刻在骨头里,每每想到那个人的名字,那种无法忍受的疼痛就从四肢百骸里一点点漫上来,将人浸透、直至窒息。 “他没死,他没死……”褚黎紧紧抱着景飞,一遍遍重复着,意识已经恍惚了。 “褚黎,让我看看,让我看看,”白蕴擦掉眼泪,拍着褚黎的肩膀,安抚着,去摸景飞的脉搏,“还有脉搏,还有,他没死,他没死……” 白蕴似乎也有些魔障了,不过医生的本能促使他加快动作,进行紧急施救。 “得赶快送去医院。” 褚黎清醒了一些,一把将人抱起,冲出了地下室。 谷谌开车急甩尾停在两人面前,招呼褚黎,“快上车。” 随后一辆车连闯无数红灯,直奔医院而去。 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门紧紧的关着。 褚黎在门外靠着墙,后脑重重地一次次磕在墙面上,脸上带着灰色的绝望。 谷谌没办法上前去说什么,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这个二度面临这种情况的好友,他只能一次次捶打着旁边的座椅,脸色极度地难看。 “冷静一点。”白蕴开口道,“我发现,景飞原本气息很微弱,听到褚黎的声音以后,脉跳恢复了一些。他能撑下来的。” 杜枫控制不住地流泪,一个大男人,眼睛红得像只兔子,“他必须活下来!否则我就把他拖出来鞭尸!” 褚黎攥着拳头,他刚才在景飞进手术室之前,把那枚玉塞进了景飞的手里。 景飞说,“救命的。” 兴许救的,就是他自己的命吧。 褚黎这样期望着,等待着,心仿佛一块巨石,一点点地沉入湖底。 【the end】 ☆、番外 春日正好,光线温暖。 高一二班的女老师顺利生产,诞下一对双胞胎男孩,又休了一个月产假,顺利回归,接过了褚黎身上的重任。而现在已经是高二下学期了。 “褚先生,你来了。” 病房里的护士查完房,抬头就看见了高大英俊的男老师,笑了笑,熟稔地打了个招呼。 “嗯,你好。” 小护士不等他继续说什么,就开口道:“今天也一切正常。褚先生可以把他推出去晒晒太阳,多跟他说说话,别放弃,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褚黎笑笑点头,送走了热心的小护士。 窗外有鸟鸣声,褚黎侧头看了一眼,声音温柔,“你看,今天天气多好。” 床上的男孩静静地睡着,褪去了那副高傲的样子,男孩精致的脸蛋埋在枕头里,安详地就像是一个天使。 褚黎习惯性地给他擦脸、擦手,清洁牙齿,然后在他嘴角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我们出去晒太阳吧。”褚黎把男孩抱到轮椅上坐好,取了被子把人团团盖住,推着男孩进了医院的花园。 花园里有许多的病人走来走去。兴许温暖的太阳总是给人许多希望和勇气,病人们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笑容。 褚黎找了个干净的长椅坐下来,把男孩从轮椅上抱到自己怀里,又用被子把人拥住了。 两个人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依偎着,画面就美好地让人不忍打搅。 褚黎轻轻的吻吻男孩的额头,心情异常平静。 花香、鸟语,微弱的风。 怀里是喜欢的人。 突然一声轻笑响起。 褚黎一震,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去。 就见原本闭合的双眼睁开了,一双黑眸如同天上最善良的星子一般夺人心魄,精致的少年调皮一笑,语气里带着活泼和骄纵,“褚老师,我装睡半天了,你还没发现?” 褚黎定定地看着他许久,不敢置信地去摸他的眼睛、嘴角,平静已久的心潮再次波澜起伏。 “醒了?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