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2出柜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2出柜 “孽障!!!” 沈嘉故拍案而起,目眦欲裂,满脸涨红,耳鼓嗡嗡作响,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朝脑袋疯狂涌去,阵气闷,胸口剧烈地起伏,搁浅的鱼似的大口大口喘气。他抄起青瓷茶杯就朝着跪在地上的儿子狠狠砸去。碰的声,瓷杯炸裂,平地惊雷般的巨响。 他的“乖”儿子沈思珩跪在地上,埋着头,不发言,脊背僵直,身侧两只手紧紧握拳,手背上青筋深刻。 “逆子!逆子!你做些什么不好,居然给我去玩男人!”沈嘉故指着儿子痛骂,他沉着嗓子,听上去有如闷雷。 沈思珩听到这句,不忿的抬起头,眼角眉梢都是年轻的神采、叛逆的颜色,“我才不是玩!我对他是真心的!” 沈嘉故被气极反笑,“真心?你从小到大真心几回了?我记都记不清。你是嫌你泡夜店玩女人上新闻不够光彩是吧?赶紧给我断断干净!两个男人……”沈嘉故光是想想,就觉得恶心的要吐出来,他平生最是禁欲自矜,前妻故去之后,就守身如玉,从不乱搞男女关系,别说乱搞男男关系了,他尖声呵斥,“简直不知廉耻!!你还嫌沈家的累世清誉吗被你毁的不够?!” 沈思珩顾自低下头去,副吊儿郎当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非暴力不合作,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玩世不恭缄默着。 沈嘉故看着他那篷金黄色的杂毛就闹心的不行,“你以为不说话就能过去了?!没门儿!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和世侄勾……”他脸色黑,吞回时激愤差点脱口而出的污言秽语,斟酌了下用词,才沉着脸继续质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和世侄……有这种不正当的关系的?” 沈思珩嘴唇蠕蠕几下,眼珠子乱转,“……没几天。” “呵。”沈嘉故冷笑。 沈思珩抿了抿嘴唇,“个星期。” “呵呵。”沈爸爸继续冷笑,“你小时候哪次说谎我没看出来的?” 沈思珩翻了个白眼,“记不得了。” 沈爸爸眼睛眯,讥诮道,“久到你自己都记不得了是吧。你说你,居然玩到世侄头上,你让我沈家的脸往哪搁?” 沈夫人是因为难产去世的,沈嘉故没有再娶,全部打理感情/事务,心扑在教养儿子和壮大沈氏家族两件事上。他天生老成持重,从不表露温情,在儿子的教育上那是秋风扫落叶般的冷酷,严父出佳儿,棍棒底下才有孝子——沈爸爸深以为然,儿子从小就优秀,成绩从来领先前茅,瞧这代的世家子里,除了自己世侄儿,就没有比得上自家儿子的了。 嘉故,嘉故,沈嘉故。他父母给他取这个名字,就是意在教喻他不可数典忘祖,须得常顾过去,三省自身,要记旧情,提携故人。将家业发展的越来越大之后,他也没有忘记以前的朋友们,甚至还在世交的叶家破产之后,把他家的儿子叶霖接了过来,权当亲儿子似的抚养,给他和沈思珩样的待遇,连零花钱都给的样。 事实上,比起自家儿子,沈嘉故欣赏他的世侄儿叶霖。他还记得年之前他们第次见面时的情景,那真是大开眼界。 都是十岁的孩子,叶霖会自己穿戴衣物自己收拾书包自己上学,不需要司机接送,他记得许条去学校的路线,还会自己搭公交车去上学!回家就写作业,有时甚至已写好作业,便做其他功课,那时的他便已写得手清隽的好字,隶书写的最为漂亮,还会几笔小篆。每次开饭都喊就到,从不挑食。说得来“请”,说得来“谢谢”,说得来“叔叔放心”。……把他颗老心熨帖的哎!直想把这个换作他的儿子! 如果叶霖真是他家的儿子,他绝对要感动的老泪纵横,喟叹番沈家先祖在天有灵云云。 但是,叶霖不是,叶霖不是他的儿子。 叶霖是他的世侄,是他的养子,是沈家的恩义,是沈家的脸面,是千千万万容不得半点闪失的! 结果,结果!他那“乖”儿子居然把他这世侄给玩了! 荒唐!荒唐之极!!! 他丢不起这脸!沈家丢不起这脸! 沈思珩拧着眉毛,嘴唇嫣红,淡琥珀色的双眸迸射出慑人的光彩,倒是难得见的认真,“爸,我不是玩玩的。我真的想和叶霖在起……” 沈嘉故被气的倒仰。 沈思珩理直气壮,“你不是很喜欢叶霖吗?他和我在起有什么不好?爸你也别那么老古板。” 沈嘉故啼笑皆非,头晕欲裂,眼前景物阵晃当,扶着额头,眼神阴鸷的可怕,低气压猛然袭来,暴怒的漩涡似能将人绞碎,“混账玩意儿!……你敢再说遍?!” 沈思珩顶上去,“让我和他在起吧。” “逆子!逆子!”沈嘉故花了好大力气保持住风度,没爆出句粗口来,只是把套装中的另只青瓷茶杯也摔了过去,当场阵亡,算是全了这对杯子的同死处。这次他扔的准头正了,沈思珩也不闪不避,脑袋上被砸了好大个口子。 鲜红的血汩汩流下来,总算是浇熄了不少沈嘉故的怒火。这场声色俱厉的责问,耗费了沈爸爸大量的心神,他扭开头,疲惫地合上双眼,“男人和男人有什么好玩的?想想就恶心。爱,爱什么爱?再爱能爱出个孩子来吗?我沈家家门严正了那么代!就没有过这么不规矩不体面的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对得起我,对得起沈家的列祖列宗吗?!断袖分桃,那是断子绝孙的事!忒的腌臜恶臭!你居然还往上沾!” 沈思珩负隅顽抗,势要同封建恶势力斗争到底。 沈嘉故越看越气,越看越气,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了,再看这个逆子眼,他心头就出分杀意,恐要作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来,“逆子!……给我滚去自己的房间面壁思过!这个星期……不,这个月都别想出门!我还得好好查查,你在外面交了什么些狐朋狗血,竟然把你往歪路上带!哼!” 沈思珩起来,双腿早已麻木,甫起身时,趔趄的差点重新摔回地上,他拖着伤痕累累的心和疲惫不堪的身体朝门走去,刚触碰到把手就听见敲门声响了起来,伴随而来的是个沧桑沉淀的声音,“老爷,茶泡好了。” 是管家伯伯苏蔚山。 听到这个声音,沈思珩神经顿时松,潜意识地舒了口气。 这个家里能把发怒的狮子抚顺的人,也只有苏蔚山了。 淳厚温和的男人开门而进,手上拿着个老红木黄杨螺钿茶盘,上置玻璃壶,配圆胖茶杯只。 沈嘉故看苏蔚山的脸,胸口堵着的郁气就散了大半。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苏蔚山还不叫他“老爷”,而是叫他“少爷”,那年他十二岁。苏蔚山出身贫寒,学业因为钱财问题止于高中,他十八岁从乡下来城里讨生活。以前的老管家是他的同乡,看他为人勤恳好学,礼貌斯文,是个妥帖的人物,就把他介绍到沈家做工。 他陪伴了沈嘉故从男孩到少年,又从少年到青年,再从青年到中年的整个时期,见证了个秀气纯真的孩子是如何长成阴沉坚戾的独/裁者。 苏蔚山再了解沈嘉故不过了,只要个细微的动作,他就能知道沈嘉故是喜是怒,是要甜还是要咸。 苏蔚山低着头,恭恭敬敬地把茶壶茶杯摆好。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了,他像是叹了口气,如个老朋友般,闻声劝,“嘉故,喝几杯降降火气吧。” 沈嘉故也叹气,看了茶壶眼,微愣,“菊花茶?” 苏蔚山,“我看你肚子火气,喝点菊花茶浇下。” 沈嘉故倒了杯,啜口,皱眉,“你没加蜂蜜。” 苏蔚山笑道,“大把年纪还爱吃甜。嫌自己血压不够高?” 沈嘉故讪讪,几杯茶灌下去,舒出长长口气,他阖着双眼,“小兔崽子闹的我头疼。最近本来事情就,还不给我省事……”苏蔚山自然地走过去,熟练地把手指□沈嘉故浓密柔软的黑发中给他揉按脑部的穴位。 “新药被药监局扣住了,二叔三叔也越发不省事,自己吃白饭也就算了,还带着小老婆的亲戚去公司组团观光。他们观光也就算了,还打着我的名义挪公司的钱去外面做生意。个个吃里扒外。”沈嘉故咬牙切齿地说。 似是沈嘉故戾气太重,苏蔚山的手有瞬间的停顿。 他拉过苏蔚山,“你说那臭小子怎么想的?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说的口干舌燥,怎么就是不听?这孩子明明小时候那么听话。我叫他往东,他从不往西。这些年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尽弄些偷鸡摸狗的事,就是个不成器的纨绔。阿霖都把他从夜店里捞回来少次,要不是有人看着,怕是连毒都要吸上了。” “别生气了。孩子长大了呗。那个叫什么的来着……对了,叛逆期。我看电视上说,每个小孩都有叛逆期。” 沈嘉故昂首挺胸骄傲道,“叛逆什么叛逆,我就没叛逆过,你看我从小到大干出过出格的事吗?也别给那个臭小子找借口……居然和男人混到块去了。而且还是我的世侄。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沈家的大少爷同收养的世交之子谈恋爱。我要怎么处理?他们会说我沈家没家教、仗势欺人、欺世盗名。我这张老脸都要丢的不剩。” 苏蔚山垂下眼睫,“幸好老爷您发现的早,外面还没人知道。咱把事儿苗给掐了,再把两个孩子给说说明白不就好了吗。” 沈嘉故揉了揉皱的发酸的眉头,“劝,怎么劝?你看那逆子把我给气的……”他顿了顿,“真说起,其实这两个孩子放在块,倒还是思珩好对付些。我自己的儿子,关起门想打想骂怎样都行。难的是我那世侄,说到阿霖——说到阿霖,我到现在都还没怎么想通,他怎么可能同思珩在起。他那么优秀,长得又好看,从小追着他的女孩子都能从山顶排到山脚。——我那混账儿子,是何德何能得被他看上啊!” 简直不可思议。沈嘉故深以为然。 苏蔚山啼笑皆非,“儿子都是别人家的好。” “我还是有点判断力的。”沈嘉故轻拍桌面,惆怅之情有如灰姑娘的父亲发现自己不起眼的女儿竟然被王子看中。“——你让我怎么相信思珩说的,两情相悦。开什么玩笑?也不看看他那样子,剥了他的姓,出门看看有哪家的闺女愿意给他糟蹋。不用说叶霖了。定是那个臭小子强迫他!……那混账也干得出来!” 沈嘉故愁啊,他坐直身体,针刺般的疼痛顿时从腰间传来,他扶着腰哎哟了声,赶紧招呼苏蔚山,“真是老了,蔚山,给我揉揉腰。” 苏蔚山按摩的手艺是专业级别的,通揉搓下来,沈嘉故觉得自己那老腰可舒服了不少。苏蔚山看着他紧闭着双眼,浓黑的头发全往后梳,露出整张雪白的脸。叠叠的纱帘把天光过滤,照进屋里,落在沈嘉故的脸上,将他的脸部轮廓氤氲的格外柔和,睫毛又浓又长,下颌尖俏。 沈嘉故长得和早早过世的沈老夫人模样。 沈老夫人嫁进沈家前是曲千金的代名伶,眉目如画,水袖甩艳惊四座,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她当年急症病逝时四十岁,看上去还嫩的像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沈嘉故连这点也继承了来,儿子都大学毕业了,自己看上去却还是个年轻人般。他从小就暗暗不高兴自己被生的太漂亮这件事,每次被人说长得像女孩都得恼上大半日。梳头发穿衣都把自己往老气了打扮,从不苟言笑,露出嘴角的梨涡那是禁忌中的禁忌。后来终于撑到自己当爹了,沈爸爸便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觉得自己男子气概了不少。 苏蔚山给他轻轻揉着,瞧着他舒适惬意的模样仿佛还是当年躺在自己膝盖上要自己给他挠痒痒、故作老成实则可爱的沈少爷。个走神,却是不小心把衣服弄的往上撩了截,这撩可不得了—— 沈嘉故雪白的脖颈后面,竟然有两弯新月似的咬痕!看上去不新,但约莫应该就是这两天的。 沈嘉故仍顾自说着:“哎哟……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屁股有点疼。说不定是长痔疮了。你让林嫂烧菜注意点……” 沈嘉故全然不知苏蔚山是如何的惊骇,他只在心底边唏嘘苏蔚山的手艺越来越好,边在身体里腾腾升起的融融暖意中回忆起来—— 彼时,叶家刚刚破产。 他们夫妻是自杀,死的颇不光彩。他在美国度假时听到消息,第二日就回了a城,只赶得及参加故友的葬礼。 参加葬礼的人寥寥无几,叶家那边以前殷勤无比的亲戚是个都没来。这世道,本来就是锦上添花的,雪中送炭的少。到了火葬场,他下了车,从崎岖小路登山上去。绕过道弯,看到茕茕孑立的叶霖,他穿着套白色小西装,将头发梳整齐,在濛濛细雨之中,面无表情地目送父母的遗体被送入火化室。雨丝打湿了他的睫毛和脸颊。 像是遗世独立。 沈嘉故撑开把巨大而结实的黑伞,走过去,给他遮雨。像是辟出方天地,仿佛另个世界。“抱歉,我来晚了。”“沈叔叔。”叶霖微微抬起头,沈嘉故看着他苍白的脸,于心不忍。他这世侄儿卖相太好,对着这张漂亮的脸,他如何硬的起心肠。他想到这个孩子的处境——叶氏企业已经申请了破产保护,但是公司重组半会失败,最后的结果除了资产清算并无其他。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他听人说,叶家夫妻生前为了翻身问林三借了不少钱,谁知道不仅没能东山再起,还赔的血本无归。 林三那个人颗心肝黑的发亮,不好打交道,欠他的钱只要你三分利都算他慈悲了。叶霖爸妈死了,这钱八成是得压到他身上去。 沈嘉故虽然心生怜悯,但他也不是同情心泛滥的老好人,为了时的心软而平白帮人担上几百上千万的外债——就算他有的是钱,可也不是这么花的不是? 所以他也就是感慨句真可怜,给了个早叫苏蔚山准备好的银行卡,里面装了十万块。也算是尽点微薄的情谊。 要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想必那次之后,他就会和这个孩子擦肩而过,绝不会将他收养作自己的孩子。 沈嘉故正想着,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来人正是叶霖—— “沈叔叔,我回来了。我们谈谈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存稿,日。求包养求花花!l3l4 2出柜 欲望文 3意外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3意外 沈思珩八岁的夏天。 距离叶家夫妻的葬礼过去三个月。 沈嘉故的生活不起波澜、循规蹈矩。沈思珩每天七点起床,吃早饭,由苏蔚山开车送去学校,下午再接回来,家教老师会在家里教导他书法、美术等课外项目。 沈嘉故不大爱亲近儿子,接送儿子上下学的事从未做过。当初沈思珩刚出生的时候,他抱着软绵绵的小宝宝,像是揣着个炸弹,比洽谈大合同还让他心惊胆颤,只得敬畏地把小宝宝塞给苏蔚山,义正言辞道圣人有云亲孙不亲儿云云。然后背着手,踱圈,偷瞄儿子眼,小心翼翼地去捏把。 这天,苏蔚山去接沈思珩回家,却没发现沈思珩出来。找人老师问才知道下课沈思珩就自己走了,边赶紧派人沿路去找,边把消息告诉了沈嘉故。沈嘉故听说以后心上坠,眼皮直跳,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也知道很大的可能是凶吉少。果不其然,在三个小时之后绑匪打来了勒索电话,索要五百万赎金。 沈嘉故心绪大乱,就在他纠结着是按照绑匪的要求准备赎金进行交涉,还是寻找警方帮助给这群败类点颜色看看的时候,沈思珩满身是灰哭哭啼啼地自己摸回了家,乳燕还巢般扑进沈嘉故怀里哇哇大哭。 沈嘉故又喜又惊,“你这孩子跑哪去了?”他抱着儿子心有余悸,又想到十几分钟前绑匪电话里信誓旦旦的语气,顿觉蹊跷。 沈思珩哭成花脸猫,边抽泣边支支吾吾,通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说下来,沈嘉故终于弄明白了——沈思珩下课回家,心血来潮想要自己搭公交,正巧在车上碰到叶霖。叶霖发现沈小少爷搭错车,在路边茫然无措,就好心地要陪着他起走,送他回家。谁知道半路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伙凶神恶煞的蒙面男人,对方看到他们是两个人也傻了眼,“米色外套深色牛仔裤……他们穿样啊!哪个是沈家小少爷?老大。” “老三把照片拿过来……什么?忘带了?你脑子怎么不忘带?专业点行吗?……算了算了两个都带走。” 趁着这空隙,叶霖猛踹钳住他的男人的裤裆,拽着沈思珩撒腿就跑,因为用力过猛还不小心把沈思珩的手表拽了下来。他们没跑出远,叶霖只来得及吓傻了除了哭什么都不知道的沈思珩藏在垃圾堆里,急匆匆把被拽下来的手表戴在自己手腕上。绑匪把他抓了起来,叶霖憋红了脸大喊,“我是沈嘉故的儿子!你们敢欺负我,我让我爸爸把你们都关到监狱里去!” 男人把叶霖拽过去,注意到到他手上的手表,笑起来,“哟,百达翡丽,这才是沈家少爷!还有个小子呢?!” 叶霖副骄纵跋扈的样子,“那个小王八蛋扔下我跑了!等我回去定要我爸爸狠狠教训他顿!” 带头男人巴掌拍过去,叶霖瞬间红肿片,对方凶狠狠道,“吵什么吵!”他环顾了下四周,踌躇着做下决定,“算了,抓到我们要的人就够了。赶紧走赶紧走。” 沈思珩瑟缩着在角落里看着他们打昏叶霖,挟人上车扬长而去。他在垃圾堆里躲了半个小时才爬起来,哭着会儿,居然神奇地自己找回了家。 那么现在,既然被绑架的不是他儿子,还要不要继续绑匪提出的交易。 沈思珩哭睡过去,沈嘉故也考虑好了,他把倒在怀里的儿子交给苏蔚山,在落地窗边,看着暮色四合,然后把苏蔚山叫了回来,“准备千万现金。” 他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不,先报警,再去准备千万现金。” 十个小时之后,叶霖被救了出来,身上了点东西——颗子弹。 绑匪似乎从开始就打着撕票的主意。 医院。 沈嘉故坐在病床边默不作声。少年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他的眼角和脖颈留有青青紫紫的斑驳痕迹,触目惊心,他记得这个孩子清醒时的样子,总是紧紧抿着唇角,眉眼和下颌的线条紧绷,仿佛与生俱来的严谨肃穆。此时深陷昏迷,让他看上去越发羸弱可怜。 沈嘉故不自由地伸出手,拨开几绺落在他眼睛上的刘海,细而柔软,和其他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他转过头,问幽灵般在身后的苏蔚山,“叶家欠林三少钱?” 叶霖醒来之后,被告知沈叔叔不但替他还清了债务,而且收养他作沈家养子。 沈嘉故现在看到叶霖脸色有点复杂,前几天去日本洽谈合同,因为协商顺利就提早了天回国,没想到到家居然会撞破了儿子和养子见不得光的关系。回想当时的场景——沈思珩跨坐在叶霖的腰上,他就觉得老脸臊得慌。 不同于沈思珩的肆无忌惮,叶霖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眼睛下面是淡淡的绀紫,深邃如夜的眼眸难掩倦色,他愧疚难当,深埋着头,艰涩地开口,“沈叔叔,对不起……” 沈嘉故抬了抬手,他比叶霖还惭愧,儿子把别人家孩子掰弯,这种事太不体面了!“不不不,是思珩不对。是叔叔对不起你。” 叶霖身形僵,又浓又黑的眉毛似乎因为愕然而微皱,他惶急地打断沈嘉故的话,深表忠心,“沈叔叔,我和思珩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嘉故直起腰。 “思珩他只是胡闹,我和他不是您想的那样,真的没什么的……”叶霖像是难以启齿地说着,“叔叔你别误会……” 沈嘉故看他这样,想到刚才儿子梗着脖子和自己摊牌:“我们已经睡过了。”愈发羞愧难当,心下笃定叶霖定是被儿子给睡了。他抬眼看叶霖。南风之事他也不是没见过,老朋友里面还真有几个喜欢玩小男孩的,他也看过那些青春年少的男孩子,个个都妍丽漂亮的像是投错胎的女娃娃,就没个是叶霖这样的。这孩子长得高高大大粗胳膊粗腿墨眉大眼的,……被压真是太委屈了。 沈嘉故摇着头,“思珩都和我交代了,说他和你在起已经段时间了。” 叶霖薄怒,果断反驳,“没有!” 虽然沈嘉故也知道自己儿子说的话就是放屁,但看叶霖这么激烈的否决又觉得有点不是味道,“唉……你……他这么欺负你,何苦瞒着不说。我想想你也不是心甘情愿的。那个逆子……” 叶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却拙于表达,“叔叔我……” 沈嘉故在桌子后面坐着,脊背挺直,低了低头,以手指在桌面上有下没下地扣着。过了会儿,他了起来,从桌子后面绕出来,走到叶霖面前,和颜悦色,轻拍他的肩膀,“别这么害怕。叔叔知道不是你的错。我已经教训过思珩了。直以来都是你在帮着他,他还这么对你……叔叔都觉得对不起你。” 叶霖耳根微红。 沈嘉故闻言细语地说,“阿霖啊,你也知道叔叔的公司刚在洛杉矶开了分部,人手不足,最近叔叔头疼死了。我最放心你,你帮叔叔把怎么样?” 叶霖眸中陡然流露出惊骇而受伤的神色,他噗通地跪了下去,而地上还散乱着方才沈嘉故制造的瓷杯碎片。 血在他的裤子上洇成暗色。 沈嘉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在心底打了个颤儿,简直张目结舌,“……” 叶霖仰着头看他,声音颤抖着,“叔叔,我能不能不走?” 记得六年前,叶霖和沈思珩十九岁,同在美国念书。沈嘉故再国内出了车祸,昏迷了三天三夜,等到醒过来就看到守在床头脸青色胡渍形容憔悴的叶霖。后来他听苏蔚山说,叶霖当时半夜得到消息就挟着沈思珩买了最近的班飞机回国,直赶医院。沈嘉故昏迷的三天,各种魑魅魍魉妖魔鬼怪都冒了出来,二叔三叔大堂哥小堂弟都纷纷对他的意外表示沉重的哀恸,并非十分、非常、极其愿意在他身过之后帮涉世不深的沈小少爷代管公司,还善解人意地艰难决定与其让沈嘉故作为植物人在世上受苦,倒不如给了安乐死让他平安离世。 就在这时,叶霖从不着事儿的沈思珩身后了出来,第时间联合了沈嘉故的律师,联系了几个大股东,边以雷厉风行之势把几个心思不轨的人都压了下去,边强迫地让沈思珩上位压阵。那段时间,他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医院。 沈嘉故也感慨,这个孩子,倒是个知恩图报、难得情深的。 叶霖眼里孺慕之情叫沈嘉故不得不动容,他觉得世界上没有人会比叶霖对自己这样全无保留地爱戴了,只怕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没有叶霖这样对自己情深意重。但是—— 沈嘉故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额发,“我不是不放心你,我是不放心思珩……阿霖,别让叔叔为难好不好?” 叶霖眼眶都红了,喑哑着嗓子问,“您会去那看我吗?” “当然会去。”沈嘉故说。个月次是“会去”,年次也是“会去”。 叶霖眼神黯然,低低地回答,“我知道了。叔叔。我去美国。” 沈嘉故拉住他的胳膊,“快起来。”边给旁边的苏蔚山说,“把医务箱……不,打电话把张医生喊来。地上的东西赶紧处理掉。” 事情算是解决,沈爸爸晚上却又失眠了,或许是最近的变故太,却正巧都撞在起,实在不对劲儿。 沈嘉故听着时钟滴答到点,起床从柜子里翻出瓶抗抑郁药,里面的药片已经吃了大半,他倒出来数了数,只剩下三颗,他挑出颗,倒了杯凉水服下。 第二天大早,沈嘉故就如往常般去公司坐镇,顺便把儿子道带去。——单把儿子放在家里他实在不放心,这小兔崽子也只有偷溜的时候聪明。还是塞在自己办公室边上时时看着比较放心。 他走的大门,进去,就发现路上遇见的员工都奇奇怪怪的,带着隐晦的好奇和探究指指点点。 开始日的事务没久,沈思珩就上来他的办公室,还带了杯茶。 沈嘉故吃了惊——沈思珩把头发染回黑色了,规规矩矩的。沈爸爸深感欣慰还没几分钟,沈思珩开口,沈爸爸就又被气着了,“爸,我听说你要把叶霖送去美国?这也太不厚道了。” 沈嘉故脸色沉,冷哼声。 沈思珩得寸进尺,“你把我也起派去美国呗。” 沈嘉故斩钉截铁,“做梦!” 沈思珩收起笑脸,“爸,你信不信你把他送走,我就去外面吸毒飙车**?” 沈嘉故瞠目而视,瞬间被气的血往脑袋上冲,“你敢!!!” “我本来是不想说出来,等到到时候直接做的。我想我这么做了,你就会知道还是让我和叶霖在起比较好。”沈思珩停顿片刻继续说,“这些年你都看在眼里,你总是说我不成器,说叶霖好好。我从不生气,因为我也知道要是叶霖不在我身边,我大概会不成器。” “所以玩到他头上?你倒是会挑。”沈嘉故沉声道。 “不,爸,我是真喜欢他,我想和他在起。你看,我把头发染回来了,我不去夜店,也不飙车了,我会好好进学,你就算不信我,也该信叶霖吧。爸,真的,我真的喜欢他,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改……”沈思珩诱骗似的说,“爸,你是要和乱七八糟的人鬼混、自甘堕落的儿子,还是和你欣赏的后生在起、上进好学的儿子呢?” 沈嘉故气得发抖,怒叱,“满嘴歪理!” 沈思珩倒退几步,好整以暇的模样,“爸,我言尽于此,你考虑考虑吧。” 沈嘉故气极了,却没有像昨天样开口大骂,在公司,隔墙有耳,他总得自己留几分体面。他冷笑了几下,寒声问,“——你喜欢他,他又不喜欢你,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刚走到门口的沈思珩停住脚步,转身,眼神冰冷。瞬间,沈嘉故似乎在他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刀锋般锐利的厌恶……和嫉妒。 沈思珩去到边上的办公室,只隔了道玻璃窗,这个玻璃窗是特制的,沈嘉故能从这个房间看到那边的沈思珩,沈思珩却不能从他的房间窥见这边。 沈嘉故坐在位子看着儿子,越看越来气,连带着看刚才沈思珩端过来的茶叶不顺眼,他抓住了茶杯就要砸,却半路生生忍了下来。在外面发脾气这么不体面的事他才不做,刚才被气的心火上燎,口干舌燥,他放下杯子,恶狠狠地盯了会儿。 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嘉故,在不在啊?我是你二哥。” 听到这个声音,沈嘉故皱起眉头,他最不耐烦这个堂哥,惯是个懒做耍滑的,从没几句好话,有点事就跑来幸灾乐祸。他整理了下仪容,才说,“进来吧。” 他们这辈子都用嘉字,他二哥全名沈嘉宇。沈嘉故看他飞扬的神情就知道绝没好事,再看他手上拿着的份报纸,眼皮不由得跳,“二哥你这是……” 沈嘉宇慢悠悠把报纸递给他,痛心疾首道,“嘉故啊,不是我说你,你教孩子的方法也该改改了。而且吧,你的眼光也不太好,什么叫引狼入室,那可是有很前车之鉴的。我早就觉得那个叶霖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下好了吧,闹出事情来了。啧啧,视频都传到网上去喽。你上网随便看看,到处都是。你说说,我们老沈家的脸往哪搁?” 看报纸,沈嘉故气得都要炸了,封面头红色的大字俨然写着——《惊爆沈家少爷不/伦恋,大量艳/照外泄,有激/情视频流传!》面上直接是张尺度令人咋舌的床照,只在关键位置打了马赛克。 沈嘉故艰难地阖了阖双眼,咬牙切齿道,“谢谢二堂哥。” 沈嘉宇嘘寒问暖地关心,“我们兄弟俩需要谢吗?我是不想你被狼子野心的人利用了特地来提醒你。我看你啊,还是赶紧把忘恩负义的人赶出去。你说说,你当初给那小子掏了少钱?啊?千万啊……他就这么回报你,对大侄儿干出这种事……啧啧,真是人心不古啊。” “呵呵。”沈嘉故也笑,“就是啊,当初你把你小老婆的哥哥弄进公司,我也觉得他会好好工作……对了,他那百万还上来了没有?” 沈嘉宇冷笑,“我说弟弟啊。我们还是要讲讲做人的道理的。远近亲疏可得弄清楚。你好意思给个外人花那么钱,却还计较自己人花这点小钱。有意思吗?” “你给我用胸口挡颗子弹,我也给你千万。”沈嘉故反诘。 沈嘉宇瞪了他眼,带着讥诮的笑意以目光点了点报纸上不堪入目的图片,以胜利者的姿态得意洋洋地走了。 沈嘉故了会儿,拿着报纸翻了起来,淫/极的照片映入眼帘叫他血压猛地升高——就这几张照片看,这两个小子的关系却不如自己想的那般,自己的儿子居然才是被睡的那个?! 那两个小子都没说实话! 他狠狠捶了下桌面,拿起电话接通儿子的办公室,“你给我滚过来!!!” 沈思珩木愣愣地到了他房间,沈嘉故劈头盖脸地报纸砸在他脸上,急赤白脸道,“你看看这都什么!” 沈思珩扫了眼,也是大吃惊,“妈的,谁干的!?” 沈嘉故心烦意乱,背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考了决定个合同的时间,转过头,看到沈思珩,无端心生恼怒,斥骂,“这回闹出这么大的事,你也给我反省反省了!东不成西不就的,你让我将来怎么把家业都交给你?你就不能稍微上进点吗?这么大的人了尽不干正经事!每次都要我给你善后。这件事你别管了,以后给我听话点!” 沈思珩听完怔忡片刻,问,“爸,你要做什么?” 沈嘉故沉吟不语。 沈思珩忽然就明白了过来,“……你要把事情都推到叶霖身上。” “反正他已经要去美国了,这边的事也牵扯不到他身上。”沈嘉故缄默了会儿,冷冷地回答。 沈思珩像是看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后退了步,微微直起身子。他看上去像是想问沈嘉故为什么要这么做,却只发得出哑哑嘶声,他红着眼眶屈膝跪了下去,跪行到沈嘉故脚边,恳求,“爸,不要这么做。你别这么对他,你这么做会毁了他的。你就让我和他起去美国吧!那里没少人认识我们的,你那么疼我,也那么喜欢他,为什么就是不让我们在起呢?” 沈嘉故瞠目结舌,手指着宝贝儿子手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 沈思珩沉默着看摇摇欲坠的父亲,坚持着说,“爸,从小到大,不管我要什么东西。你就算开始再不情愿,只要我坚持,最后都会给我……” 沈嘉故随手拿起桌边的笔筒砸在地上。 只声闷响,玉石的笔筒并未有半点损伤,他的下面垫着厚厚的地毯。 正如他们父子之间也有父慈子孝的场面需要铺张。 “我真后悔,要是早知道你会是这么个逆子,我也不会对你如此再纵容……”沈嘉故心口愈发疼,“滚!你给我滚!” 沈思珩跪了没久,孝顺地听从爸爸的话乖乖滚了。 沈嘉故等了会儿,狠狠灌了几口茶,隔着玻璃却没看到沈思珩回办公室,明白过来,这臭小子是往公司外面滚了。 逆子!让他滚居然还真滚了! 他赶紧出了门,抬头看专用电梯没有亮灯。 那个臭小子定是往楼梯走了! 沈嘉故赶了几步,然后缓了下来,心口疼的像刀绞,眼前的场景开始摇晃模糊。 ——他的心脏病犯了。 沈嘉故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楼梯口。 疼痛没有顺着他的心意缓解,反倒愈演愈烈,难以承受的剧痛像是鞭子样抽在他脑海深处,蘧然间,他眼前黑,摇晃着向前个趔趄,脚下踩空,头从楼梯上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沈爸爸不是真的被气死的…… 有存稿,日。欢迎养肥。l3l4 3意外 欲望文 4重生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4重生 五年后。 y市。 沈嘉故是被吵醒的。 小孩子软糯可怜的哭声,时有时无地响着,断断续续地传进他的脑袋里,像是连绵不绝的海浪,有下没下地拍打着神经,阵阵刺痛。 气势汹汹的拍门声陡然插了进来——“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睡觉了!听见没有!管管你家孩子!天天半夜都鬼哭狼嚎的烦不烦?有点素质行不行?” 沈嘉故只觉得瘫软无力,动动手指都能抽出全身力气。他刚刚艰难地抬起身,个光屁股小孩迅猛地扑到他的怀里,又把他压了回去,骨头简直被撞散,口血都要吐出来。他脑袋还晕晕乎乎的,头疼的不行,眼前的东西也晃悠着带串影子,过了好会儿,才慢慢清晰起来。 光屁股小孩看到他醒过来也不哭了,窝在他怀里像只小猫样呜呜咽咽地叫唤,他下意识地抚摸孩子的后背。 “别再吵了啊!管好你家孩子!” “妈的不骂你就不知道轻点!什么素质!管个孩子也不会!大半夜的嚎什么嚎?” “天天哭天天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爹死妈了呢!”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硬邦邦的床板硌得慌,沈嘉故起身,坐到床边,刚把脚放到地上,就踢到了什么东西,叮呤当啷响起片,他低头看,满地的啤酒瓶。床边隔了几步的地方摆着个矮矮的玻璃茶几,看上去颇为劣质,上面散着食品包装袋、刨下来已经发黑的果皮、吃剩了还有汤水的方便面桶。茶几边上倒是有个套着垃圾袋的塑料篓,里面的垃圾已经满出来了,臭烘烘的围着团小虫子。 沈嘉故想,难怪房间里股奇怪的刺鼻味道。 但是,这是什么地方?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沈嘉故扶着额头想了好会儿,依稀记得自己在公司和儿子吵架,儿子要跑,他追了出去,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心脏病发,好像……是摔了下去。 不对啊,那我现在应该是在医院啊,怎么会在这个乱糟糟的地方?沈嘉故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蜷缩在他怀里的光屁股小孩抽着鼻涕轻轻喊了句:“爸爸。” 沈嘉故如遭雷击,低头看这个小孩,三四岁的年纪,张脏兮兮的小脸,套着件污七八糟的儿童t恤,还没穿裤子。这小孩生的还不错,乌鸦鸦的黑头发,滴溜圆的大眼睛,但是粉嫩嫩的小脸上涕泗横流实在不体面,沈嘉故颇为嫌弃,“——我是你爸爸?” 小孩听到这话扁嘴巴又要哭起来,沈嘉故慌急急把他抱起来哄,他惯是抱不来小孩,只用两只手叉着小孩的腋下把人举起来,惊恐地说,“别哭别哭。” 怎么办?怎么办?蔚山,蔚山,快点过来帮我抱小孩! 小孩倒是听话,让他不哭就不哭了,只抽抽地看着他,比沈嘉故还惊恐,他打了个嗝,颤抖着说,“我、我不哭了,呜,爸、爸爸你不要打我。” 沈嘉故愣了愣,撩他的衣服,圆圆的小屁股上是青紫的淤痕,手掌印的形状表明这显然是被人扇了的。他下意识地觉得这孩子受的伤不止这些,掀衣服果然如此,细细的手腕上暗红的痕迹,他可以想象曾经有人非常用力钳着这细细的手腕,几乎要把它拗断。 这当的什么爸爸?沈嘉故出离愤怒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沈嘉故隐忍未发的怒火,小孩瑟瑟发抖,呜咽着说,“爸爸,宝宝很乖,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沈嘉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这个孩子给吓到了,他松开拧在起的眉毛,叹气,让自己尽可能和悦些,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搂到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发和背脊,“别怕,别怕,我不打你。” 他摸了把自己的脸,嘴边是扎手的胡髭,好像有点不对……自己的脸是这样的吗?沈嘉故问怀里的孩子,“你知道哪里有镜子吗?” 小孩给他指了房间里的道门,沈嘉故走过去打开门,是间逼仄肮脏的卫生间,墙上挂着面镜子,他凑过去,镜子上出现张陌生的脸,肤色如吸血鬼般苍白,黑色的头发蓬乱油腻,左眼上圈淤青,嘴巴也有伤痕,胡子也不知道久没有刮过了……不,也不是完全陌生,看上去似乎有点眼熟,可时之间,沈嘉故又分辨不出到底是谁。但是,不管这是谁,都不会是他自己。 他怎么可能这么不体面。 小朋友黏着沈嘉故,沈嘉故很嫌弃,“你好脏啊……” 听他的话,小朋友又要哭。 真是爱哭包。沈嘉故再次受惊吓,拿出大家长的气势来,威胁似的说,“你别哭,我给你洗澡!” 卫生间小的可怜,连转个身都困难,墙上钉了枚钉子,挂着个看上去很土的圆形镜子。下面是排挂钩,挂着几条劣质毛巾。地面没有扑瓷砖,只简单地用水泥砌成,地面浸着水,散发着股难以忍受的水臭味。整个卫生间只有个蹲便器和个水龙头,连盥洗盆都没有,得蹲下来接水。 他看了眼水龙头下面放着的塑料盆,表面黏着层黑腻的污垢。沈嘉故不至于有洁癖,但是脏成这样让他无法接受。他在脸盆边找出把也不算干净的毛刷,将就着刷了起来,结果用力猛,就把塑料盆弄破了。 沈嘉故蹲在地上,茫然无措地捧着破了个洞的塑料盆。“爸爸。”小孩在边上无辜地看着他,沈爸爸无辜地回望过去,心想:如果蔚山在这就好了…… 他招招手让小盆友过来,打开水龙头,索性就这么直接给小朋友洗澡。幸好天气还算暖和,就这么洗澡也不会冻着。沈嘉故溅得满身是水,感慨不已,自己第次伺候个孩子居然是不认识的——他自己的儿子从小到大都没被自己这么伺候过。 给小朋友洗完澡,沈嘉故回去房间,开始打扫整理。这套房子只有卧室和卫生间,没有空调,只有个落满灰尘的电风扇。装垃圾用掉了五个垃圾袋,沈嘉故先把鼓满的垃圾袋放在门口。因为没有拖把,他就找了块抹布擦地。 小孩从床上跳下来,“爸爸我来做吧。”沈嘉故不大会擦地,抹布蘸满了水也不拧,弄的地上湿漉漉的打滑。小孩跑出几步就跌了脚,坐在地上又不敢哭。 沈嘉故过去把他抱起来,两条小白腿的膝盖上摔出淤青。“你别做,让我来。”他半蹲在床边,看着这个刚认识的小朋友,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就是对他心生喜欢。 场扫除下来,沈爸爸累的腰酸背痛,两眼发花,虚弱地回顾,悲伤的发现自己劳动成果还不怎么显著。 他带着身灰尘进到卫生间,脱了衣服,蹲在地上给自己擦澡,边擦遍臊——不体面啊!!! 沈嘉故把头发洗干净都往后撩,去照镜子,这下可清楚了。他像是看到什么吓人的东西,微微直起身。 不可能。 这不可能。 刹那间,头疼仿佛匆匆袭来。他觉得自己掉入了个茫白的漩涡之中,理智的丝线被搅乱,打成个解不开的死结。 然后,他在柜子里翻出了刀片和剃须膏。 刮干净胡子,沈嘉故拿着镜子看了很久。 镜子里的人就算打理整洁了也副落魄潦倒的样子,眼窝深陷,两颊无肉,刚从戒毒所出来似的。 ——不,不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呢? 沈嘉故失魂落魄在床边坐了很久。夜风穿过窗户上的破洞吹进房间,午夜的月光片惨白。他沉默了很久,才涩涩地开口,问像个小尾巴怯生生跟在自己边上的小孩,“你爸爸叫什么?” 或许是被沈嘉故过分的认真吓到,小孩黑幽幽的眼睛里露出丝茫然,张小脸涨的通红,回答,“我、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个叔叔,来叫爸爸去上班的时候,都是喊‘老鬼’。” 沈嘉故像是卸下口气,他抹了把脸,碰到伤口,隐隐的痛。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看到抽屉深处躺着本薄薄的暗红色的小簿子,打开看—— 姓名:沈错 出生年月:198x年x月x日 学历:高中 …… 除了出生时间,什么都对不上。 ——这个人是我儿子? 沈嘉故按了按太阳穴,侧过头,不经意看到床头有张透明的塑料纸,上面沾着点白色的粉末。 小孩走过来,担心地说,“爸爸,别吃那个了。你每次吃了都要生病的。” 沈嘉故猛地意识到这白色的粉末是什么,触电般将塑料纸扔了出去,不可思议地瞪着这张小小的纸片。 他在枕头下面翻出部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日期感到恍惚难受——距离他和儿子吵架,已经过去了五年。 沈嘉故哑着嗓子问,“爸爸有没有说过关于爷爷的事?” 小孩乖巧地回答,“说过。爸爸说过爷爷死了。爸爸,什么是‘死了’?……爸爸,你怎么哭了?” 吸毒?打小孩? ——这个人渣真是我儿子? “我”死的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 沈嘉故慢慢地跪了下去,抱着头,重重地磕在床沿上。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傍晚新吧。l3l4 4重生 欲望文 5仓惶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5仓惶 时针走过七点。 沈嘉故坐在晨曦的微光和萧瑟的寒风中,开始冷静地思考现下的情况——他向来知道儿子不成器,但是偌大的产业并无偏差,又有精明强干眼光独到的叶霖在旁护持,就算不能让家业进步,最起码的持盈守成却应当是不成问题的。为什么会沦落到这般不堪的田地?才过去五年,三十岁的男人,看着竟然比自己当初还要老?还有他身上的伤,他身上的伤是从哪来的? 思珩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名字身份全部改了?又为什么偏偏把名字改成沈错?也不知道他现在做的什么工作糊口,想来也不会是什么体面工作,不然也不会被人叫做“老鬼”这种名字。 这时,在他怀里蜷缩成团汲取暖意的孩子动了动。沈爸爸低下头,看着孩子睡的粉扑扑的小脸蛋,心瞬间柔软下来,可孩子真醒过来了他又会板起脸来。 非常让沈嘉故不满的是,这个孩子的名字居然叫做沈小宝。这个名字也取的太随便太不体面了!这可是他沈嘉故的孙子!照他的想法,是得按照族谱排字,找个命理高人好好筹算番,才敢取出个名字来的。 不过,就他儿子喜欢男人这点来看,能弄出了孙子来,给他老沈家留了后就算是很不错了。他看了看孩子的细胳膊细腿儿,顿时又心疼起来。就户口簿上的资料的开看,这个孩子已经三岁了,却羸弱的点都看不出已经这么大了。四肢细瘦,肚腹却高高鼓起,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想到思珩小时候的馒头小手团滚滚肉嘟嘟的小胳膊小腿儿,再瞧瞧这孩子,沈嘉故心里很不是滋味。 而让他感到有些蹊跷的是,很明显这间出租屋里只住了他和这个孩子并没有出来的女人,户口簿上也只有父子两个人的名字,问了孩子,孩子自己也说从来没见过妈妈,可怜劲儿让沈爸爸心都碎了。 沈嘉故无从得知这个孩子到底是哪来的,但是有人绝对知道。 他拿起手机,按下熟烂于心的号码,苏蔚山的手机号码。然而他听到的却叫他心下沉——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嘟嘟嘟……嘟嘟嘟……” 他的脑袋回荡着挂断音。 沈嘉故愣了愣,然后想到:蔚山作为直看着思珩长大关心他的长辈,怎么可能就这样看着他落魄潦倒? 他又拨了个号码,这次,是打到老宅,他的书房。 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 “喂,你找谁?”个沉稳淳厚的男声,金石琥珀般悦耳,亦是再熟悉不过了的。 沈嘉故紊乱的呼吸声传了过去。 对方沉默了会儿,蓦地轻轻冷笑了声,“沈思珩?” 沈嘉故没有回答,只在心底默默应了句:叶霖。 叶霖。思珩都没有住在老宅,叶霖怎么会还留在那? “你还有胆子打电话给我?”对面的人似愉似讽地说,推开凳子的声音。沈嘉故从未听到过叶霖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在他的印象里,叶霖都是简约澹默,对自己无比恭顺有礼。“你躲了我整整三年,怎么不继续躲下去了?——是改变主意,准备偿命了?” 沈嘉故表情犹如梦游症患者病发,他僵硬地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按下了挂断键。 这天发生了太事,沈嘉故靠在床头阖着双眼细细想着,身份的巨大转变仍叫他无所适从,事已至此,他依然有种恍惚在梦中的感觉,太阳穴突突的疼,脑海深处像是有把斧子凿砍。没有苏蔚山在他身边给他揉按穴位,他也只能自己忍受着这痛苦。在阵阵仿佛永无止境的疼痛中,沈嘉故终于昏沉睡去。 这场睡眠极不安稳,梦境层出不穷—— 皎洁的月光,玻璃温室,绽放的红色玫瑰花,自己坐在花丛中间,在黑白键盘上疾速弹奏……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演奏戛然而止。 花丛中走出个清隽少年,是叶霖,他仓皇无措地说,“沈叔叔,我不是故意的……我半夜睡不着……” 沈嘉故听见自己的声音,但是语调又和平时不样,“我也睡不着。” 叶霖惶恐地了会儿,鼓起勇气问,“沈叔叔,你这么晚还……?” 自己似乎回答,“只有这么晚了大家才睡了啊,没想到你没睡。没睡的话就过来陪我说说话吧。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陪我说话了……” ——自己有这段记忆? 沈嘉故怎么也想不起来。 “老鬼!老鬼!你在不在家?老鬼!老鬼!时间不早了啊,可以去上班了……” 沈嘉故被人从梦里推醒,他迷糊地望向窗外,天色竟然差不沉淀下来,他觉居然睡了那么久。 沈小宝怯生生看着他,“爸爸,叔叔叫你。” 沈嘉故起身,摇摇晃晃地去开门。“老鬼你——”门打开,门外原本神情有些不耐烦的男人瞧见他,登时眼睛睁圆,哑然道,“哎哟,老鬼你怎么长成这样啦?” “……”沈嘉故面无表情,“你谁啊?” 陌生男人用新奇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他,傲然道,“我谁?我你二哥!走走走,都几点了。” “上班?”沈嘉故重复遍。 陌生男人皱着眉睥睨他眼,“别生气了。都是兄弟,打过架就算完了。有必要直生气吗?不就是几百块钱吗?你也知道耗子他脑袋生的缺,整个人钻钱眼子里,你是聪明人,就别和他计较了。难道还真因为讨厌他就辞职不去了?这世道,你个高中毕业的工作难找?不说这个,你不工作,怎么养你家娃娃。” 沈嘉故还懵着呢……等等,我儿子为了几百块打架?这点钱他会放在心上?还值得为这打架? “好了好了,快走了,再不去赶不上开业时间了。” 沈嘉故摇头,“我还没吃饭,睡了整天了。孩子也没吃呢。我们得先去吃饭。” 陌生男人怔怔点头,“哦……那我们先去吃饭……”他回过神,玩味地梭巡着沈嘉故,“我说老鬼,你把自己整干净以后整个人精神气都不样了啊。感觉像个少爷。哦不,像个老爷。” 沈嘉故:“……” 下了楼,沈嘉故领着孩子随便找了家面馆,虽然这地方看上去既不卫生也不体面,但是饿的慌了,碗牛肉面端上来,刚才还在嫌弃的沈爸爸没几分钟就把面条全吃进了肚子。 二哥正点了支烟吞云吐雾,“吃好了,吃好了就走吧。” 沈嘉故问,“我能带着孩子起去上班不?把孩子个人关在家里我不放心。” 二哥眸中异色重,“哎哟,老鬼你什么时候成好爸爸了?……诶,不,你挂了胡子理了头发又俊又嫩,还真不叫你老鬼了。以后得叫你‘小鬼’。” 沈嘉故正给孩子摸背:“慢点吃,我等你的。不用着急。”他侧头,“那到底能不能把孩子带去?你知道我家又没个女人。” 二哥弹了段烟灰,“别乱跑就成。放在员工休息室里。”他笑嘻嘻地盯着小朋友,逗他,“别老是跟着你爸爸呀。你才和你爸爸认识三年,又不熟。” 虽然说从这个痞子气十足的二哥身上,沈嘉故差不可以猜测到思珩的工作大概会不太体面,但等真到了地方,他才发现,自己的猜测或许还是太乐观了。 沈思珩在家叫做金碧辉煌的夜总会当保安,月薪差200到3000——他儿子未成年时零花钱的水准。 沈嘉故算是知道什么是夜回到解放前了。 醒来之前,沈爸爸都不屑来这种档次的夜总会;醒来之后,他失去了自己的社会地位,得为了这么个以前瞧都不瞧的位置卑躬屈膝。 这夜总会刚办没几年,色的青色花岗岩铺地,清洁工刚刚拖过,光可鉴人,照出青年挺拔的身姿来。 这儿的保安制服是特质的,白色内衬,银灰色领带,宝蓝色外套,同宝蓝色的裤子,裤管笔直,腰上圈棕色皮带。就算沈思珩这身子比起从前有点垮了略显消瘦,可这身穿上,宽肩细腰长腿,加上他刚打理了自己,还挺好看。 二哥围着他绕了圈,“哎哟,老鬼你今天帅的逼啊!就是脸上还有点青,不太好看。不然能赶得上里面那些少爷了啊哈哈哈哈。” 这什么破比喻!沈嘉故脸色黑:这人真是太不体面了! 二哥走过去,色迷迷的在他胸上抹了把,“我这第次觉得这身原来也能叫做制服诱惑!得,就你这小身板,连耗子都打不过。哥哥我疼你,也别内场了,不然到时候到时候没拉住打架,还把自己搭进去了。走,我陪你外去。停停车总行吧。” 这个二哥市井气重,手下管六个小弟就自鸣得意了不得的很,保安这工作算也还算得闲,就是直着有点累。沈嘉故还好,他不爱说话,再累也抬头挺胸的标准,半点不颓废,二哥是个嘴炮,嘴巴停不下来,看他这样又是不干不净的打趣,听得沈嘉故又臊又恼,耳根都红了。 “我说老鬼你今天真的太不样了。连姿都比平时好看,身少爷气。”二哥不管不顾沈嘉故的不耐烦,胡天海底的瞎侃。夜渐渐深了,来玩的人也越来越。每来个老板,二哥就可以就这个人八卦番。说的没的说了,就说电视上报纸上的,从港城说到澳门,又从澳门说到台湾。沈嘉故听着听着都觉得,这人不干情报工作还真的亏了。 沈嘉故喜欢做面子喜欢营造个好形象,就算别人和他说的话题他点兴趣都没有,他也会装作兴致盎然。二哥瞧他这样越讲越起劲,沈嘉故听啊听慢慢的也品味出点滋味不觉得有无趣粗俗了。他忽然想到什么,像是不经意的插嘴,“——a城的沈家听说过没?他家的少爷沈思珩知不知道?” “哦,你说那个沈家。当然知道,事情闹的可大了!” 沈嘉故竖起耳朵,“什么事?” “沈思珩被告杀人,那段时间电视天天放。” 沈嘉故愣,讶然失言,“——杀人?!!他杀了谁?”沈嘉故脑袋轰的声!难怪!难怪思珩会落到这种地步!这混小子居然杀人!他杀的是谁?……不对不对,这逆子就算再没出息,杀人这种事总不至于!难道是酒后驾车?还是失手自卫? “你没听说过?”男人吧嗒了口烟,灰白的圆环形烟圈袅袅升起,他啧啧出声,“那时候闹的可凶!那个公子哥真不是个人!禽兽啊!真禽兽啊!” 沈嘉故急躁的问:“他到底杀了谁啊?” 对方有些奇怪沈嘉故的异样,瞥了他眼,轻飘飘地回答,“他爸。” 沈嘉故滞愣片刻,“你说什么?” 二哥挠了挠头,“他杀的人,是他亲爸。叫什么名字我倒记不清了,好像是叫沈嘉什么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求留言。l3l4 5仓惶 欲望文 6扫墓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6扫墓 在网络发达的当今社会,查件五年前发生的新闻轻而易举。当这些新闻标题跳出来的时候,沈嘉故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媒体最初的报道是自己因心脏病发从楼梯跌下意外身故,公司股票小幅度下跌……次日沈思珩发表声明接管公司,同时擢升叶霖为副手,半年间两人联手,推出新药,开拓市场,将其余沈氏股东清算出局……五个月后,叶霖跳槽出国不知去向,淡出公众视野……再过个月,昔日沈家的老管家苏蔚山在家上吊自杀,留下遗书和份证据,称沈思珩谋杀亲生父亲。 接着沈思珩涉嫌谋杀被警方拘捕。 恰在同时间,半年前沈氏企业推出的用于治疗心血管疾病的新药造成病人死亡的医疗事故案件被爆出。 当证据被确认是真的,沈思珩正式被法院判决,以谋杀罪处以十年有期徒刑的结果出来时,沈家近半个世纪搭建的商业王国夜崩塌。 可惜,沈嘉故没找到太详细的报道,媒体大把视线集中在另个大事件上:十五年前,中华联邦首富司家的继承人司天挟十岁的儿子乘游轮出海游玩,不幸遭遇海难。而就在五年前,沈嘉故死后不到几天,司天的儿子回来了。据说这十五年,他都独自生活在个荒岛上。 从首富长孙到茹毛饮血的野人再到亿万身家的继承人。 ——这个可比屡见不鲜的富豪犯罪、企业破产有新闻有撰稿价值了。 滤过这些新闻之后,沈嘉故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资讯。破产清算后的沈氏制药工厂在三年前被人收购,收购它的人是叶霖。 沈嘉故算是知道他的好世侄都干了些什么了。 他最疼爱的儿子进了监狱,最亲厚的朋友离奇自杀,他的家产他的企业他的工厂全都落入了他的好世侄手中。 思珩怎么可能谋杀自己?蔚山又为什么自杀?还作证思珩谋杀自己?……呵呵,说句不中听的。就算沈思珩真的杀了人,苏蔚山也只会给他遮掩罪证,而不会对他进行指控。 定是有人陷害了思珩。 而叶霖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是他设计的吗?…… 沈嘉故闭上眼睛,叶霖的双眼就会浮现在他眼前,幽黑深邃,仿佛能把他的灵魂都吸进去。那时的他仍是那个孩子,乖巧懂事,跪在他的膝边,虔诚的有如殉道者般要把颗心捧他面前。 ……他几乎要以为那是真的了。 还有新药造成医疗事故又是怎么回事?那个药开发了近三年?做了无数实验,怎么会出事? “叔叔,这个药还不能推出……”——叶霖的话在他耳边兀的响起。 整个晚上沈嘉故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很难受,胸口像是压着块挪不开的重石,让他无法呼吸。焦虑和痛苦细细地灼烧着他的神经。五年,已经过去了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够让真相落满灰尘。 他躺在床上,听旧风扇吱呀吱呀地响个不停。 他的小孙子撅着小屁股伏在他的胸口打着呼噜睡觉,淌出的口水濡湿了他的无袖背心。他像是梦见了什么,突然动弹了下,沈嘉故赶紧坐起来把孩子搂在怀里,这才发现他的乖孙孙只是餍到了,并没有醒过来。 沈小宝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地供着,眯着眼睛,弹着小腿,带着哭腔可怜兮兮地呓语,“爸爸,脚脚痒。爸爸,脚脚痒。” 沈嘉故握住他的小脚给他轻轻挠,孩子的叫唤声渐渐弱了下去,直至重新恢复成平缓绵长的呼吸。 夜还很长。 宝宝柔软像是团云,他要很小心才敢把小小的他抱在怀里。 这个闷热的有如置身火炉的夏日夜晚,他却觉得心底片寒冷。唯有怀里这个话都还说不清楚的孩子能带给他几丝暖意。 这是他在这世间唯能依偎的亲人了。 沈嘉故有下没下地抚摸孩子的背,放在他醒来之前,他都无法想象向对孩子笨手笨脚的自己居然也可以这么熟练地哄孩子。或许他是做错了,他以为自己对孩子严厉,可每到关键时候他又只会纵容;可要说他宠溺孩子,思珩从小到大也从未被他搂在怀里睡过个晚上。 他这个爸爸,到底当的称不称职…… 第二个夜晚,沈嘉故又是累极睡去的。 他像是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我的小嘉故,我只希望你永远天真。” “天真有什么好?都大了,还傻乎乎的。” “有什么关系?他只要去做他想做的。凡事有我在。” 这场睡眠依然是混乱而不稳定的,他的脑海中像是出现了许人和事,转瞬即逝,好像只过了会儿,但是他醒过来,却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 天色大亮。 沈嘉故摸了把额头,汗水打湿了他的手心。 他打开抽屉,里面整齐地叠着几张皱巴巴的纸币。他把这叠纸币拿出来,惆怅地数了两遍。然后从里面抽出了张,带着孙孙下楼吃饭。 个大碗,个小碗,两份排骨面。沈嘉故把自己碗里寥寥无几的排骨全部拨到了孩子的碗里。 孩子吃不下那么,他却没吃饱。犹豫了下,沈嘉故还是把孩子吃剩的面拿过来吃完了。不体面啊……沈爸爸已经不太挣扎了。 打听到苏蔚山的墓地所在并没有花上他太工夫。 金碧辉煌全月无休,沈嘉故只得和领班的二哥请了两天假,买了去a城的汽车票。 直到在了苏蔚山的墓碑前,沈嘉故依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呢?……才几天?几天之前,他还活着,还活在自己的身上,还叫做沈嘉故。他还记得蔚山推门而进,身上萦绕着茶香,给自己揉腰,商量中午要吃些什么。 他记得自己还不懂事的时候,有回,自己吵着要去钓鱼,苏蔚山不答应,但是挨不住他直撒娇耍赖。就趁着爸妈不在的时候,找了个小篮子给他,抱着他趴在后院的小池塘边捞鱼。他捞了条锦鲤上来,正蹦跶着得意,转身就发现爸爸在后面。 面对“你们在做什么”的责问,苏蔚山后悔不已,却还是把他护在身后,颤颤巍巍地回答:“我、我在洗菜篮……” 沈嘉故笔直地着,扶着额头,低低地哭出声。 孩子仰着头,惶然无措地看着哭泣的爸爸。 “沈思珩?你怎么在这?” 反复好几声,沈嘉故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在叫自己。他转过头,看清对象的样子,顿时脸色片苍白,“……叶霖?” 叶霖大步走近,他穿着身做工讲究妥帖合体的西装,面孔如他胸针上的蓝宝石般冷峻漂亮,正以嫌恶的目光梭巡着套着儿子皮囊的沈嘉故,“你还有脸来这?” 作者有话要说:  背景是架空的……l3l4 6扫墓 欲望文 7发作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7发作 你还有脸来这? 你还有脸来这! 沈嘉故都要笑出声来——这分明是他的台词! 叶霖的双眸漆黑锐利,如同只羽翼已丰的雄鹰。沈嘉故记得从前,他总在思珩身后步,言不发,像是片影子。 凭什么我得躲藏!沈嘉故分寸不让,不退反进,“我为什么不能来这?” 叶霖蔑视他眼,饶过他,看他脚边的墓碑,“——我还以为你来探望叔叔,没想到却是来看这个老家伙。” 沈嘉故沉下脸,“你什么语气?蔚山……苏蔚山毕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谈论他!” 叶霖侧过头看他,眸中划过异样的光彩,“几年不见,你胆子倒是大了很。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沈爸爸握紧发麻的指尖。他从来没有听过叶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是自己死,他就揭去了伪善的画皮,还是从开始他就是这样尖酸残忍,只是未曾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过? 为何自己生前从未有所警觉,是他伪装的太真实,还是自己太傻,竟然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知恩图报这回事。 几年不见,昔日锐利的锋芒早已内敛,叶霖越发气质深沉,单单只是在那儿,就让人感觉到渊渟岳峙般千钧压下的威严。 沈嘉故毫不畏惧地用目光与之对峙——是我在你落入深渊无所有的时候伸出了手!是我帮你还清了巨额的债务!是我给了你个栖身之所!是我手把你培养出来的!混蛋!白眼狼!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高涨的怒火几乎要让沈嘉故的质问脱口而出: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你怎么能那么对他?” “他对你那么好,为了你付出了那么,你怎么过意得去对他做那样的事?!” “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还是不是个人?” ——如果他是沈嘉故的话。 如果他还是沈嘉故,他就可以大方坦荡的问出这些问题。 但是他不是,他现在已经不是沈嘉故了。在别人的眼里,他是沈思珩。他死了,然后在自己儿子的身上重生? 这种荒唐无稽的事情怎么说? 沈嘉故注意到叶霖的手上捧着大束百合花,于是开口问,“你来这做什么?” 叶霖冷笑着反问,“我来做什么?你问的出口。应该是我问你,你都来了这为什么不去看看他?你既然知道这里葬着苏蔚山,就应该知道这里还有他在。” 沈嘉故的心底泛起薄薄的阴森的凉意,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像是雪山顶的寒冰顷刻间浇进了滚滚的岩浆,沈嘉故不可遏制地心慌意乱起来,他踉跄着后退。 叶霖踩着他后退的空隙步步逼近。 沈嘉故看见叶霖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渺小而可怜,这双眼睛里酝酿着场风暴,而他就被困在这可怕的风暴之中,他突然有种终其生都无法从中逃脱的错觉,“你害怕了?你害怕去见他?他死了,你终于知道自己对不起他了?沈大少爷,你不觉得现在才醒悟太晚了?”说完,他的嘴角挂上了抹浅而斜的篾笑,接着缓缓地后退,然后转身。 沈嘉故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底突然升起种难以描述的感觉。 像是仲夏夜的夜晚,雾气缭绕,拨开阴森、潮湿、浸满凉意的雾气,在那平静的湖面之下,谁也看不清黑暗的深处,流水是如何湍急地涌动。 “叶霖。”沈嘉故叫了声。 对方停住脚步,回头,“干什么?” “带我去看看他吗?”他听见自己嘶哑低沉的声音。 出乎意料的,叶霖没有再说什么难听的话,而是接受了他的意见,“跟我来。” “爸爸,我们去看谁?”他的孙子握着他的手指问。 沈嘉故蹲下身把他抱了起来,“……我们去看爷爷。” 叶霖这时才注意到他身边牵着的小孩,只草草地扫了眼,“你什么时候生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小宝宝被他锐利的眼神吓到,躲进了沈嘉故怀里。沈嘉故瞪了叶霖眼,“不关你的事。” 叶霖挑眉,“确实不关我的事。你玩过那么女人,谁知道这孩子是你和哪个起生的。”他垂下眼睫,看这个孩子,孩子把头埋在爸爸的脖颈间,双纤细脆弱的手臂挂在爸爸的肩膀上,他的头发剃得短短的,雪白的后颈上覆盖着层细细的绒毛。 像是只刚从蛋里孵出来的雏鸟。 叶霖的语气轻缓下来,“看到孙子他会很高兴的……他直想要你娶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生个孙子给他抱抱。” 当沈嘉故看到自己的墓碑时,他终于无比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他的**被烧成灰烬,禁锢在个小小的盒子里,浇筑上水泥,密封在潮湿黑暗的地面之下。 照片上的人看上去年轻光彩,乌黑的头发,干净的脸庞,表情紧绷着,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戒备着什么。 “这是你爷爷。”沈嘉故半蹲着靠在孩子身边,对他说。 沈小宝有点害怕地缩了缩,但还是有礼貌地对着墓碑说,“爷爷好。” 看着他怯生生的模样,沈嘉故笑了起来。好笑,太好笑了。孩子对着墓碑叫爷爷,但是在他身边的“爸爸”才是他的爷爷。他摸着孩子的头顶问,“你很怕爷爷?” 沈小宝赶紧摇头。 “呵呵,那你怕不怕我?” 沈小宝拽紧他的衣角,仰着头看他时,眼神清澈而明亮。 叶霖走到他的身边,好整以暇,寒声质问,“你躲了那么年,就是怕我找到你怕我质问你。既然你现在都敢在他的面前了,那你敢不敢回答我的问题?” 沈嘉故微愣,“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面对他针锋般锐利的逼问,沈嘉故有点傻了……世侄,你又抢叔叔的台词……“我做了什么?” “呵,你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你怎么能那么对他?”看到这人在自己犯下的滔天大错之前都无动于衷,居然还敢脸无辜,叶霖气的指骨握的泛白。 沈嘉故被他突如其来的愤怒惊到,他看着叶霖的眼眶慢慢变红,黑色的眼眸逐渐湿润。沈嘉故试图说些什么,可是他又不是真的沈思珩,他根本不明白叶霖到底在为了什么生气。 他悲愤!他悲愤些什么啊?沈嘉故烦躁地都想说几句不体面的话了。 他到底在悲愤些什么啊?他有什么好悲愤的?死的是我!家破人亡的是我!倾家荡产的是我!是我!是我!是我啊!你悲愤些什么啊?悲愤现在自己摆脱了可笑的恩人?还是悲愤自己年纪轻轻就赚到了这么大的份身家? 啧。 沈嘉故气的发笑。 “他对你那么好,为了你付出了那么,你怎么过意得去对他做那样的事……”叶霖的话透着泛着寒气的求而不得的悲戚。 沈嘉故哑口无言,他还从未见过这样贼喊捉贼的,“我没有杀他。” “哈?你没有杀他?”叶霖冷笑。“你敢说不是你杀的?” 沈嘉故受不了了,“总比你好!他生前是怎么对你的?他为了你付出的心血少吗?如果没有他,你会有今天?你呢,你是怎么回报他的,你把他的儿子送进监狱,把他的家产占为己有?这就是你的知恩图报!” 叶霖错愕地看了他眼,像是在看个疯子。 沈嘉故将这归于自己在辩论中取得上风,正准备乘胜追击,却猝不及防地被痛苦攫住,他脸色苍白,蜷缩起身体,无法控制地痉挛颤抖起来。 世界翻天覆地般剧烈摇晃起来。 “沈思珩?你还在吸毒?” “沈思珩?沈思珩……” 作者有话要说:  我能求留言吗?l3l4 7发作 欲望文 8老宅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8老宅 意识重新回到身体,沈嘉故睁开眼睛。 熟悉的墙色,熟悉的壁纸,熟悉的吊灯。 这里是老宅。 他的房间。 沈嘉故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果然那是噩梦吧?绝对是噩梦啊! 他把脑袋陷在鹅毛填充的枕头里,身下的床柔软舒适的让他惬意的都要呻、吟。他像是享受场古典音乐会般听着窗外传来的清脆鸟啭,将脑袋里那根直紧绷着的无形的弦放松——哦,不不,我得工作!那个逆子成器之前,我可天不能放松! “蔚山……蔚山……”沈嘉故揉着太阳穴懒洋洋地呼唤着。 开门声响起。 “蔚山,现在几……”沈嘉故抬起头,进来的人不是苏蔚山,而是个中年妇女,“林婶?怎么是你?蔚山呢?” 林婶叹了口气,神色为难,“苏管家去世已经好几年了。少爷。” 她身后走出个小女佣,漂亮年轻,艳若桃李,双大眼睛里尽是不屑,“林婶,你可别乱说话。少爷?什么少爷?在这个房子里,做主的是叶先生。他算什么?他只是叶先生随便捡回来的只小猫小狗,用得着那么恭敬?” 沈嘉故记得这个女孩子,她是林婶的亲戚,在这做工有几年。他还以为她是个乖巧的女孩,对她颇有好感。听到这些话,沈嘉故绝望地低头看自己的手,语气艰涩,“……孩子在哪?” 他坐起来,再仔细看房间眼。壁饰不样,柜子也不样——这不是他的房间,这是客房。 林婶愁苦着脸看了看身边的女孩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女孩讥诮地看着他,“我早就说了,你就是个有点臭钱的垃圾!看你现在,连那点臭钱都没有了,你就只是垃圾!我警告你,别再也叶先生动什么不好的念头!” 沈嘉故忍住翻白眼的**,按捺住快要喷薄而出的怒意,低着嗓子,“我只再问遍,孩子在哪?” 林婶和女孩愣了愣,被他那双像是覆盖着层黑色阴翳的眼睛盯,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怯怯地回答,“……书房。” 两人柱子样戳在原地,默默地看着男人坐起来,掀开被子……没找到鞋……然后赤着脚大义凛然地摔门而走。 林婶抱紧怀里的茶盘,心有余悸道,“乖乖,少爷凶起来的样子和老爷真像啊……” “是很像……”女孩附和着,突然反应过来,嘟着嘴,鄙视道,“什么少爷啊?他就是个人渣!” 触目所及的场景太熟悉,像是分化出个幻影,搭成面厚厚的墙,迎头撞来,让他目眩头晕。推开书房的门并不算容易。他的手贴在门把手上,门里却不期然传出个让他不自在的声音—— “小朋友,你叫什么?” 没人回答。 “小朋友,你怎么不说话?” 没人回答。 “小朋友,你身上的伤是哪来的?……你爸爸打你?”语气非常不可置信。 “我、我不和你说话。” 沈嘉故打开门进去,看到叶霖半蹲在地上禁锢似的半搂着孩子。他大步流星走过去,把孩子抱了起来。他按捺住心头的愤懑,并试图让自己看上去体面点,不管怎么样,他现在不能在这闹事,“叶先生,谢谢您帮我照看这个孩子。繁谅解,我得告辞了。” 叶霖起来,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的背影,眸中的光彩越来越黯淡。就在沈嘉故的手搭上门把手时,他突然开口,好似戏谑般说,“我倒不知道沈大少爷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沈嘉故停下,胸膛起伏,闭上眼睛长长出口气,继续开门。 “你如果真的要道谢的话,你该把真正该道谢的,给谢了吧?”叶霖说。 沈嘉故转身,“你说什么?” 叶霖怪里怪气地笑了声,“你还记得你昨天做了什么?你在他的墓前毒瘾发作!你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你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涕泗横流,跪在我面前,哭着求我给你点‘东西’。” 沈嘉故眼角抽搐,斩钉截铁道,“这不可能。我没说过那样的话,你以为我毒瘾发作就真的点都不记得?” 叶霖浓黑的眉毛舒展开来,伸出手,手腕上缠着绷带,面无表情道,“那你大概记得当时的情况是,你哭着口咬上了我的手。” 沈嘉故挑了挑右眉,抿了抿嘴角,把绕到嘴边的笑意吞了回去,“真诚”地道歉:“对不起。” 叶霖看着在面前的这个活生生的人,脸上缓缓地蒙上层雾气,仿佛缅怀着什么。……他是这样的,他每次都会这样,每次他高兴的时候,都会像这样憋着笑,只抿着唇角挑挑右眉。 沈嘉故脸提防地看着叶霖的走近,“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叶霖回过神,他讶异于自己竟然有那么瞬间把沈思珩认成了叔叔,这太恶心了。他从怀里拿出了张支票,递给沈嘉故,“拿着这个钱,稍微让自己过得像个人吧。” 沈嘉故怔忡,走过去,接过了叶霖手上的支票,“用你从我那侵占的家产来赏赐我?” 叶霖绕回桌后坐下,“我从你那侵占的家产?你是这么理解的?看来你到现在都没有半点反省。” 沈嘉故看了眼支票上的数目。五个零,十万。他轻轻笑了声,把支票揉成团,指尖刻穿纸张,“我记得当年爸爸在你父母的葬礼上就是给了你十万。” 叶霖拿着支钢笔敲着桌面,言不发地看着他。 “呵,你既然要还钱为什么不直接次性还清?我记得你还欠我爸千万。要还就起还了吧。”沈嘉故字字,掷地有声地说着。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再给他笔钱,他不信自己不能东山再起。 叶霖皱着眉,“你是吸毒吸太?把前几年的事都忘了?好意思和我提这个?” 那败家子儿到底和叶霖之前到底有什么?沈嘉故暗忖着,“当年发生的事,你和我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装的自己像是无辜很有意思?” 叶霖像是疲惫的闭上双眼,“是,我也有责任。” 沈嘉故眯了眯眼睛,“对,你有责任,或许我也有责任。但是我没有杀爸爸,对不对?” “叔叔掉下楼梯的时候你确实没有推把。”叶霖冷笑了声回答。 沈嘉故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心上焦躁起来——叶霖对自己的去世定知道些什么别人不知道的! “但是没有你而再再而三的气他,他也不会心脏病发!” 沈嘉故像是被愤怒感染,“我气他?我气他是为了谁?我气他还不是为了你!要不是为了和你在起,我至于把他气成那样吗?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惹他生气!” “开玩笑?你气他是为了我?玩余情未了这套?我们之前有过那玩意?贱/人!要不是你设计我,把视频和照片……”他重重地捶了下桌子,阴森森注视着沈嘉故,“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沈嘉故觉得脑袋里像是轰的声——视频?!照片?!!居然是思珩自己干的?!他咬了咬牙,才揉成团的纸扔在地上,踩了脚,“谁稀罕你的钱!” 叶霖轻哼,叫住正要出门的沈嘉故,“对,你不稀罕,你不稀罕我的钱。你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我花钱买的。既然你忽然这么有骨气了,那就顺便把身上的衣服也脱了吧。要不就拿着我给你的钱走。” 沈嘉故,“我原来的衣服呢?” 叶霖轻飘飘地回答,“扔了。”他把钢笔放回笔筒,叮的声轻响。他伸了伸手,说,“脱啊。” ——这才是噩梦。 沈嘉故想。 作者有话要说:l3l4 8老宅 欲望文 9尊严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9尊严 接受敌人的钱和衤果奔哪个不体面? 沈嘉故在门边,双臂因为抱孩子抱得太久而开始有点发麻。他看着叶霖的脸,如当年细雨蒙蒙中所见的俊美安静,然而时过十几年,他才发现,当年的那场雨仿佛没有下完,他看过去,那双眼眸中的情绪仍然隐藏在雨帘之后。 他还记得,叶霖当初来到他家,不卑不亢,自在大方,他从不去求沈嘉故给他什么,但沈嘉故要给他什么他也没有拒绝过。 那时他正好给沈思珩安排了堆家教,叶霖成绩好,学校功课的补习自然用不上。沈嘉故就只让叶霖跟着起学音乐,弹弹钢琴,看着这些孩子坐在落地窗旁边弹着琴总能让他回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幼时无忧无虑的回忆就在会金色的阳光中飞扬起来。 和不思进取的沈思珩相比,家教老师对叶霖简直是异常喜爱。 有次下课之后,沈思珩还在练琴,他气鼓鼓地对叶霖说,“都怪你,老师说我弹钢琴就是弹棉花。” 叶霖不好意思地说,“我其实已经考过钢琴八级了。” 沈思珩瞪大眼睛,“那你干嘛跟着学啊?” 叶霖笑着说,“因为你在学啊,我陪你嘛,个人无聊啊。”他走过去,拉沈思珩的手,“好啦,别生气了。我偷偷教你,叫过几天他再来的时候好大吃惊。” 瞧两个孩子兄友弟恭的样子,沈爸爸甚是老怀安慰。他曾见识过其他朋友家的个孩子,在他们这些叔叔伯伯面前乖巧有礼,有次却意外让他看见那个孩子遛狗,任由狗咬人,还拍手叫好,张扬跋扈,残忍无知。他不希望把自己的孩子教成那个样子,他想,思珩虽然蠢笨贪玩,但从底子来说还是善良纯真的。 后来有天,叶霖面有难色地来和沈爸爸坦白,“叔叔,我看见老师偷拿东西。” 沈嘉故番抽屉,发现少了只表。沈嘉故记得那个家教老师的样子,他是个在读的研究生,带幅金属边的眼镜,总是穿身白色,瘦瘦高高,斯文干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会偷东西的。赃物在他的公寓里被找到,藏的十分隐秘,或许也是因为他自以为藏的好所以才直申辩着自己没有偷东西。 因为这件事他失去了留学机会,被学校开除,前途尽毁。再来沈家的时候,他瘦了圈,带了礼物,态度诚恳地和沈嘉故谈了半个小时,请求沈嘉故不要继续告他,因为涉及财物颇巨,如果沈嘉故真的要告的他,他绝对得蹲上几年班房。 在临走的时候,他忽然说,“这件事是不是叶霖对您说的?” 沈嘉故没有回答。 他笑了笑,“……我知道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我的确做错了事,谢谢您的原谅,我会离开这里去新的地方生活。请转告他,他是我最喜欢的学生。” 最终沈嘉故同意了撤销诉讼。沈思珩对这个老师似乎很没好感,他毫不客气地问爸爸,“为什么不惩罚坏蛋。” 沈嘉故摸着他的头,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没有说的是,他有种直觉,觉得这个男人并非犯人。 他转过头,叶霖坐在光和影之间,低着头,睫毛纤长的影子切割着他眼眸里的颜色。 ——就像现在这样。 “得饶人处且饶人。”沈嘉故开口,“叶先生,我谢谢您的帮助,也为刚才的失礼道歉。还请高抬贵手放我马。” 阴戾暴怒又重新沉入不可见海底,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又回归到无边的死寂中,“你变了很,沈思珩。以前的你对我可说不出这样的话。你刚才说话的样子真像叔叔。” “人总会变的。”沈嘉故回答。 “你现在很好。像他很好。”叶霖说。 沈嘉故不置可否的应了声,“嗯,那我走了。” 他走之后过了很久,叶霖从把视线从门上拿下来,他打开抽屉,拿出个相册,相册里装满了沈嘉故的照片,栩栩如生,音容宛在。 沈嘉故抱着孩子走了半个小时才到了有公交车的地方,时已华灯初上,他仍然无法适应公交车的颠簸和浑浊空气,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眺望,灯火阑珊华美精致的老宅已经缩成小小的块。 那个地方已经不属于他了。 他感到手心细细的疼,抬起来看,才发现上面是指甲刻破的血痕。手颤抖起来。 玻璃的倒影中,沈嘉故看见自己的眼睛里是未尽的火光。 沈嘉故买了班最后般巴士连夜坐了两个小时的车连夜赶回了y城,身上连买个面包的钱都没有,毒瘾发作消耗了太力气,接近天没有进食,让他饥饿困倦。不过在知道孩子被喂过些点心之后,他算是稍微放下点心来,觉得空磨的胃袋也没有先前难受了。 他刚走上楼道,个人影从黑暗里走出,“老鬼你可算是回来了。” 沈嘉故疑惑,“领班?” “诶!是我?”对方咧嘴笑,口白牙在黑暗里都像是要闪光。 “这么晚……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沈嘉故问。 对方搓着手,不好意思地笑,“那啥,我和我老婆吵了架,被赶出来了。出来的太急,钱啊银行卡什么都没带,没也办法住旅馆……走着走着就路过你家,我想着能不能来你这挤挤。”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别人都提出来了,沈嘉故也拉不下脸赶人去公园睡长凳。“……你不嫌弃我房子太挤床板太硬就好了。” 二哥巴巴地跟在他身后进门,“哪能啊?我睡地上就好了。” 领班借了厕所洗澡。沈嘉故煮了壶开水,打开两包泡面泡上。“领班,你要吃泡面吗?” “哦,我吃过饭了,不用。” 沈小宝在车上睡着,这时候刚刚醒过来,他揉着眼睛看着爸爸,像是想起什么来,用小手掏了掏口袋,“爸爸,那个叔叔给我的,他让我给你。” ——又是张十万块的支票。 沈嘉故都想不明白了,叶霖辜负了自己的信任,害死了他最重要的人,抢走了他的家产……既然都已经把事情做到了这种份上,何必此举,他是觉得给点钱能够让自己善良些,还是想换种方式好的羞辱自己?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厕所的冲水声停了下来,“老鬼,还有洗发水吗?你这的洗发水用完了!” 沈嘉故赶紧把支票藏了藏,“不好意思,没有了。你等等我再去买瓶。” “诶,别麻烦了。我用你香皂洗洗就成。” 沈嘉故把孩子拉到身边交代,“这件事情别和别人说。”孩子认真地点头。 沈嘉故摸了摸那张写着十万面值的支票,然后把他下下地对折,最后折成个小块,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沈嘉故不屑顾地想,就是没这个钱,他也不信自己不能白手起家!纵是他的骄傲已经被别人践踏到了尘埃里,他自己也不能看轻自己。 只有这么做,他才觉得那个沈嘉故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l3l4 9尊严 欲望文 10干爹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10干爹 灯红酒路,光怪陆离。年轻的男女在舞池里疯狂的跳舞,腰肢扭动,耳鬓厮磨。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沈嘉故想,他最是讨厌这种不体面的地方,平生就从来没有来过次。 有人拉住他的手,在喧嚣中大声问,“你怎么在这?” 奇异的光线把叶霖的脸照的色彩斑驳。 他听见自己笑声,非常古怪,太不像自己,“嘿,晚上好。小朋友,好久不见了嘛。” “这不是你该在的地方!天要亮了,快回去!”叶霖像是压抑着怒气,恶狠狠地说。 沈嘉故醒过来,看到的依然是片黑暗。 “老鬼,你做噩梦啦?”隔着孩子,躺在床的另边的领班问。 “算是吧……”沈嘉故虚弱的说。 过了五分钟,对方忽然问,“你睡了没?” “睡不着。” “哦……我也睡不着。你这怎么连个风扇都没有啊,热死我了。” 沈嘉故在黑暗中摸索了下,宝宝躺下去的时候还是脸朝上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睡着睡着就又趴到他胸口,撅着屁股打呼噜。他把孩子像煎蛋样翻了过来,摸到他满身是汗,于是又拿了张硬纸板充作扇子给他扇凉风。 孩子似乎在梦中发现自己的“抱枕”不见了,像喵咪样细细地叫了声,委屈又可怜,伸着手吓扑腾,自己蹬着腿又摸到他的胸口,拽着他的衣服撅着小屁股香甜地睡着了。 沈嘉故:“……” 围观人唏嘘:“当爹真不容易啊。没看出来老鬼你还是这么柔情的类型啊。” “……我说,你们为什么要叫我‘老鬼’?”沈嘉故忍不住把这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给问了。 对方想了想,说,“形象呗。” 他又想了想,继续说,“你自己是不知道自己当初刚来找这工作的鬼样子,简直完美的解释了什么叫‘东亚病夫’。我都怀疑你吸毒。” 沈嘉故:“……” “你现在还算好点。说实在的,现在叫你老鬼还真的不太对了。你现在可帅了,还有种气质。我媳妇儿说你像……那怎么说的来着?对了,说你像落难的公子哥。” “你媳妇儿?你媳妇儿这几天什么时候来过?她见过我?”沈嘉故问。 对方慌急急地说,“哦,我、我给你看过他的照片。” “……啊?” “我说反了,我给他看过你的照片。” “哦。”沈嘉故听着对方呼出口气,若有所思,但没追问。他料想着领班的女朋友应该也在金碧辉煌工作,他既然不想说,自己就不要追问了。 第二天两个人起去上班,因为不放心把孩子个人落在家里,沈嘉故还是把孩子带去了公司,放在员工休息室里。 坐在脚不着地的高椅的小孩捧着个装着牛奶的大杯子,正口口地喝着,小乳猫似的。领班二哥看着不由心酸,跑去勾过沈嘉故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说你老是这样也不是回事儿啊,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总是把孩子放在这里也不好。你在近点的地方找个幼儿园吧。” 沈嘉故应了声,含糊地说,“最近不太方便,等有时间了就给他找。” 没有钱送孩子去幼儿园这种不体面的话,沈爸爸怎么说的出口? 漂亮白净的男孩子在门口送走了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收起笑脸,揉了揉脸上的肌肉,他回过头,看到标杆样在门边的沈嘉故,兴致勃勃地凑过去,眼睛发亮,围着沈嘉故打转,“咦,你是‘老鬼’?” 沈嘉故知道这个男孩子,领班郑二天到晚八卦,早就把这儿所有的少爷小姐都介绍过去了。这个孩子叫柳辛,十八岁,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在这做兼职,他长得张清甜娃娃脸,人也很会来事儿,算是个红角儿,“是我。” “你刮了胡子剪了头发简直像是变了个人!”沈爸爸皱着眉,想不明白这个年轻男孩子的声音怎么这样又尖又细,而且这个男孩子炽热的眼神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柳辛!”有人喊道。 柳辛眼里的光黯了黯,转过头,弯着嘴角笑,“老板!” 迎面走来个穿着银色的西装的黑发青年,他的气质清冽,有如丛修竹,身材标准的堪比职业模特,双长腿尤其引人注目——这是金碧辉煌的老板纪寒,他停下来看看手上的表,说,“时间不早了,你可以回学校了。” 沈嘉故偷看他眼,倒是看不出来,他以前还以为这个俗气的夜总会的老板,应该会是个肥头大耳的暴发户。 柳辛活泼可爱地跑过去,脸期待地问,“你不送我回去吗?” 纪寒瞥了他眼,板着脸问,“纪律第条是什么?” 柳辛哆嗦了下,像只在凛冽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老鼠,僵硬的回答,“员工不能调/戏老板。” “知道就好,你可以回去了。”纪寒说,带着森森的寒意。 柳辛后退步,九十度鞠躬,严肃如黑社会小弟拜见老大,“老板辛苦了!老板再见!”说完阵风地跑走了。 纪寒不经意注意到边上的沈嘉故,脸上像是裂开条缝,露出丝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停了会儿,才走到沈嘉故面前,试探着问,“沈思珩?” 沈嘉故也在不动声色端详着这个年轻后生,他想不起来自己在那见过这个孩子,思珩爱玩,朋友的数不清,他不认识也没什么好奇怪,沈爸爸向是不屑去记住他那些酒肉朋友的。朋友这种东西有几个交心的就够了,像思珩往日里呼百应,等到落难时却连个肯伸出援手的都没有。他低下头,说,“您认错了。我叫沈错。” 纪寒并没有反驳他,只是继续打量了他几眼,“沈错?哪个‘错’?‘犯错’的‘错’?” “是。”沈嘉故点头。 “……这名字取得倒还不错。”纪寒说完,结束了对话,转身离开。 纪寒走,郑二就跟泥鳅似的钻了过去,搂住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问,“刚才老板和你说了什么?” 沈嘉故,“他就问了我的名字。” 郑二这个人消息非常灵通,虽然觉得这人不太体面,但有机会,沈嘉故就会过去和他攀谈,从中得到自己需要的内容。毕竟有些事,明面上很难查到,但是私底下却会流传开来。“……说到艳照,你知道五年前那次事件吗?沈思珩那次……” “你说的是……”郑二像是记不大起来,他想了好会儿,才恍然大悟道,“哦,你说那次……但那次后来被证明是电脑合成的。” 沈爸爸懵了下——还有这招啊。他接着问,“那你知道叶霖吗?a市的叶霖。” “你问叶霖?他我倒是不怎么熟,你怎么会突然想到问他?不过叶霖的八卦你可以去问柳辛,柳辛就是a市的,叶霖挺喜欢他的,以前还包过他段时间,不过后来分手了。那个小兔崽子拿到了栋市中心房子和辆跑车的分手费啊!说起来那个小子现在在这就也就是玩玩。” 沈嘉故想到刚才那个笑起来甜丝丝的男孩子陷入烦恼,这种油嘴滑舌的后生最难对付了,该怎么撬开他的嘴? 两人边走着边推开员工室的门。 “宝宝?”沈嘉故叫了声,没人回应。 房间里空无人,桌子上只留下杯还剩小半的牛奶。 沈嘉故慌乱起来——不不,该冷静下来——宝宝为什么会不见?他现在不是家财万贯的沈嘉故了,所以定不会是绑架。那就是走失?不,那个孩子乖的小家子气,对他的话言听计从,他让宝宝呆在这,宝宝就绝不会乱走的。宝宝绝对是被人带走的……可又是谁带走的……蓦地,沈嘉故想到自己脚下着的是什么地方。 “你别急,别急,孩子定是自己走出去,我们去找找。”郑二安慰他,“……我记得今天来的客人里没有哪个有这方面的爱好的。” 沈嘉故想揪着他的衣领骂他:你这真的是安慰?!! “别急,别急,我们去调录像。我会让弟兄们先拦着客人……” 沈嘉故虽然暴躁的快发狂,却还有点理智,“二哥,我谢谢你愿意为我这么做,但是你这么做的话……可能会弄丢工作的。” 郑二无甚所谓地摆了摆手,“不会的放心吧。”他边说着,边拨出个电话,“喂,老板,帮个忙吧。” “诶诶诶,别这么冷淡嘛。个小忙而已……好好好,那不是你直在骂我我没开口机会吗?我说我说,你帮我找个孩子……哦不,不是我的孩子,你知道我,我哪来的孩子啊……是我手下兄弟的孩子,没地方托管,就带到公司放在员工室,谁知道刚才回去看才发现不见了,帮着找找呗……” “……怎么不用找?纪寒,我都不知道你是这种人!太让我失望了!……” “什么?你说孩子在你那?!” 郑二放下手机,松了口气,“现在放心了吧。老板说他路过的时候发现有个小孩,就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去了。走吧,我们去把孩子带回来吧。” 郑二在前面带路,还没走进办公室,他就听见房间里的笑声都穿过门板传了出来。 青年的声音好似阳春三月的融雪,冷冰冰的声线却熨着暖意,“对,对,你这厉害!就是按这个!把那块宝石吃掉!” 打开门,大小两个人都坐在地上,纪寒把孩子圈在怀中,握着他的小手带着他打电动游戏,笑的眼睛明亮。 “纪寒。”郑二喊了声,纪寒回过头。 纪寒收起笑脸,寒冷的气质重新回到他身上,他问沈嘉故“这是你的孩子?” 沈嘉故点头。 沈小宝迈开小短腿嗒嗒嗒跑回爸爸身边。 纪寒目光柔软,温柔地看着沈嘉故身边的孩子,“我觉得这个孩子和我投缘,让他认我当干爹吧。” 作者有话要说:l3l4 10干爹 欲望文 11奚落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11奚落 “老板你开玩笑?” 沈嘉故和郑二显然都没有料到对方会和自己自己异口同声,在脱口而出同句话之后,他们都愣了下,然后看向对方。 纪寒挑眉,反问,“你觉得我会开玩笑?我很认真的。我真的挺喜欢这个孩子,所以想认他当我干儿子。” 沈嘉故在心底想,看上去人模人样的该不会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吧?这才认识久?可不能让这些怪叔叔接近了自己的乖孙孙。他脸色阵晴阵白,“谢谢老板抬爱,但这件事还是不太妥当,还是算了吧。” 纪寒看了他眼,他生的双好眼睛,飞白的眼角在斜着看人的时候有种清冽锐利的妩意,他冷声问,“你在担心什么?沈错,你觉得我不怀好意,可你有值得我觊觎的东西吗?需要对我这么防备?” “干爹是什么?”稚嫩可爱的童声突然介入了他们的对话。 三个大男人都愣住,低头看孩子。沈嘉故解释道,“干爹……干爹和爸爸差不。你可以理解成爸爸。” 沈小宝听到这个答案露出了惊疑的神色,他对沈嘉故伸出手,沈嘉故顺势把他抱了起来,他就搂住沈嘉故的脖子,接着转头对纪寒,很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啦,叔叔。我有个爸爸就够了。” 事件当事人发话,纪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走过去,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头发,很是不舍,但也只温和地说,“以后有机会再来找叔叔玩。” 沈嘉故忍耐着不让自己去把那只手打掉,他在心底想,这个地方真不是什么好地方,看来以后是不能把孩子再带过来了,他还是尽快想想办法找个过得去的幼儿园还是托儿所把孩子放进去。 在打听和查询了之后,沈嘉故找到了离他家只有两条街距离的幼儿园,这家幼儿园建在他回家的路上,正好他上下班的时候可以接送孩子上学放学。沈嘉故赶的巧,这个学校是刚开没几天,他是第批接触想要送孩子入学的。 趁着还没上班,沈嘉故大早就带着孩子去了幼儿园,打算实地考察下再做决定。这个幼儿园不大,是民宅改过来的,但剩在还算精致可爱,雪白的墙上画着花草和小动物,玩具都是崭新的,院子里种满了鲜花。 沈小宝眼睛亮晶晶的,蹲在花坛边上,看只金龟甲在长长的叶片上爬来爬去。 “您好,您就是预约来参观的沈先生吧?” 沈嘉故看对他伸手的男人,戴副金边眼镜,相貌英俊,仪表堂堂,让人心生好感。但是这个人看上去像是他以前手下的那些精英,坐在敞亮的办公室里,对付让人头疼的数据和策划案。而不是个幼教。沈嘉故同他友好握手,问,“您是这里的老师?” “不是,我是幼儿园的会计原野,并不教育孩子。不好意思,作为老师代表的园长有急事,过几分钟他就会过来。”男人歉意地说。 “嗯。”沈嘉故闭上嘴。 原野又说,“你可以对我提出关于这个学校的咨询问题。” 沈小宝正抬起头对他们笑了下,沈爸爸的心也柔软下来,“……我看简介是你们学校是双语教学?”沈嘉故问完又觉得自己余了,双语教学这种招牌打出来大概就是沾个边。想也是,这种偏僻地方的小学校能有好的教育,只求这个的老师算是厚道,能好好照顾他的乖孙孙。 “对,我们的园长从小在国外生活,精通国外语。”原野回答。 这时候,个湿漉漉的男人走了过来,他上身套件白色无袖背心,被水浸的透明,勾勒出线条优美的肌肉,下手件宽松的迷彩色裤子,他从拐角蓊郁繁茂的灌木丛后绕出来时实在叫人眼前亮,深棕色的头发,浅棕近琥珀色的眼睛,相较中华人种略微深邃的轮廓,小麦色的皮肤和结实的身材,都让他看上去充满了入侵性,像是只在树丛中或踱步或休憩的猎豹,不用言说,都能感受到他浑身上下散发着股肉食动物的气息。 “这是老师?”沈嘉故觉得很荒谬。在沈爸爸看来,那种温顺的像是绵羊样的老师才最适合教导孩子。 等到对方走近,沈嘉故发觉这人身上的煞气也没有自己刚才感觉的那么重,这是看上去还是像个退伍的特种兵,而不是个老师。 原野给他介绍,“这位就是我们的园长,司战。” 沈嘉故听到这个名字,呆了呆,才虚着声音呵呵笑了笑,“这个名字听上去有点耳熟啊。” 司战咧嘴笑,满齿丛林荒蛮的气息,“我知道你想到了什么。你想的也没有错。我是司昊的孙子。” 居然真的是?他随便找了个幼儿园也能碰上首富孙子,这算何等的运气,“司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开幼儿园?” 司战爽快地回答,“我并不打算继承司家的产业。我想做些我喜欢的事情,比如开个幼儿园,所以我就来开幼儿园了。但是因为资金不够,目前为止也只能开个小的。” 沈嘉故点点头,“哦,是这样啊。”他打量着这个青年,心下暗想,这个青年的事迹全国闻名,少年时在荒岛上生活了十年,他的文化课真的过得去?他会教孩子些什么啊?不会是钻木取火、生食鲜肉吧? 原野递给沈嘉故个印刷小册子,“这是我们幼儿园具体设立的课程项目,你可以看看。”他笑了笑,“我知道我的园长很有名,但是他是不会教孩子们如何出色的当个野人的。他回来之后就继续学业,大学应届生的毕业证还是拿到了的。” 沈嘉故不由地侧目,这个男人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不赖。他拿起小册子认真地翻看起来,不过没翻太久,他就做出了决定,“我想办理入学手续。” 司战有点激动,“你定不会为你做的决定后悔的。” “呃,你是第个送孩子来的家长。”原野补充解释。 沈嘉故无奈地说,“我没少钱,只上的起你们学校。我是第个报名的家长,有什么特别优惠的待遇吗?可以打个折吗?” 司战:“……” “咳,我上的都是夜班,能让孩子在你们这睡,我白天再来接吗?”沈嘉故说着,他看过这个幼儿园有全托的服务,商量下说不定会允许调整时间。 司战想了想,“可以。” 他不舍地看着眼孙孙,“能从今天开始吗?” 没有钱这个理由当然只是方面,让沈嘉故决定把孩子送去这个学校,的还是为了能和首富长孙接触,就算他现在自动放弃了继承权,能搭上这条线也算不错——他现在也只搭得上这条线。 离开的时候,沈爸爸看着宝宝难过的小脸还是有点心酸。他看见那个气质锋利的青年耐心的哄孩子,他虽然看上去对别人很有攻击性,但对上孩子就会收敛起自己的锋芒,像是只舐犊的野兽,让人充满了安全感。 沈爸爸却不由地感慨,这个后生倒是真的自在和洒脱,似乎放弃了亿万身家也毫不放在心上,倒是个值得结交的。 “这下好了,找到托管孩子的幼儿园,你以后上班也不会直提心吊胆的了。”郑二在听说沈嘉故已经找到幼儿园并把孩子送进去之后说。 个服务员这时找了过来,对沈嘉故说,“有个客人点名要见你。” “找我?”沈嘉故问。 毕竟是相熟的,服务员就给他偷偷透露,“是找你,那人我没见过。大概是第次来?不过看上去挺有钱的。老板亲自接待着……而且说要找你的时候语气有点不善,我估计没什么好事。沈哥自己心里打个底。” “你惹过什么人?”郑二拉住他问。 “我不记得。”沈嘉故想了想说,他又不是沈思珩,怎么知道那臭小子结过哪些仇家。 “你小子最近怎么回事,这也不记得,那也不记得。” 沈嘉故心上咯噔下,讪讪地说,“还不是上回打架,撞到了脑袋,最近记性越来越不好,以前的很事都记不清了。这碍事吗?” 郑二摸摸头,“……也不大碍事。” 沈嘉故说,“嗯,我还是去看看人到底找我做什么。” 沈嘉故敲了门,门里传出纪寒的声音,“谁?” “是我。沈错。” 纪寒说,“哦,进来吧。” 沈嘉故刚打开门,就下意识地退了步,心上凛,把到了嘴边的句惊疑的“叶霖?!”给咽回去。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不卑不亢问,“老板,你找我有什么事?” 纪寒说,“不是我找你,是叶先生找你。说要和你叙叙旧。”他从沙发上起来,走过去拍了拍沈嘉故的肩膀,“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不算你旷工,你好好陪着叶先生吧。”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随着房门关上的咯噔声,寒气慢慢爬上沈嘉故的脸,“你来这做什么?” 冰块在威士忌酒琥珀色的液体里打转,叶霖啜了口,放下酒杯,“你想了,我们毕竟从小起长大,探望下老朋友而已。” 沈嘉故是傻了才会相信这套说辞,“你还是直说是来干什么的吧。” “没干什么,就是查到你改了个特别的名字,有点好奇。又正好来a市,就顺便来瞧瞧你过的怎么样。”叶霖说。 沈嘉故轻声问,语气浸着股凉意,“专门来看看自己做的事有成功,欣赏下我过的有惨?看到我过成这样,你是不是很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纪寒当然不是看着小朋友可爱就要认成干儿子…… 这俩配角还是比较关键的,另本存稿的男主,内容算是荒岛求生+绿箭侠吧==我最喜欢写男人打架了xdl3l4 11奚落 欲望文 12陪坐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12陪坐 叶霖不对付他的咄咄逼人,低下头去,从包里掏出笔记本,戴上眼镜,开始办公。像是无视沈嘉故。 太傲慢。 沈嘉故觉得自己是拳打在棉花上,憋口气,无处发泄,很是难受。老人家心态,丢什么不能丢面子,于是在原地半天不动,努力维持气势。可俗话说的好,个巴掌拍不响,过不了久,他也只讪讪。 叶霖也不看他,电脑的蓝光在他脸上时明时暗,像只吸血鬼,“你不坐下?腿不酸吗?” 沈嘉故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叶霖说,“我们从小起写作业,你不在我身边,我写不去——这个理由行不行?” 为什么不坐下?明明是着俯视对方,却还是被别人居高临下般实在难堪。沈嘉故在另边的沙发坐下,无事可做,就看着叶霖,他认真的样子同小时候模样。 不知是不是人上了年纪会经常回忆,沈嘉故回忆起以前件小事来。某日,他路过叶霖的房间,看见叶霖坐在桌前温习课本,背门向窗,坐姿端正,脊背挺止。联想到思珩写作业时东倒西歪的烂泥状,他就想叹气。 叶霖似是注意到他,“叔叔,你下班啦。” 沈嘉故不吝称赞,“看你和思珩,差不的年纪。怎么你那么乖,他却日日令我头疼。” 叶霖微笑。 沈爸爸继续唠叨,“男孩子的顽劣都在身上得到体现。挑食,贪玩,整天不是守着电视就是在打电动。只会搞破坏却不会收拾东西,连个被子都叠不来。脾气坏到极点,动不动发作别人,这样的孩子如何是好。” 叶霖安慰他,“思珩是性格开朗,他同我不样,我如此沉闷。他明亮快活,有什么不好的呢?” 沈嘉故想了想,还正是这个道理。又说,“你也不是沉闷,是沉稳。这样的好脾气,如果能分思珩半分好。你有空要教教他。” “教我什么?”思珩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汗涔涔脏兮兮,怀里抱着个沾着泥巴的小足球,是刚和邻居家的小孩踢足球回来,鞋子也没脱,踩的地上串脚印。 沈嘉故看眼,胸口又气的开始隐隐作疼。 沈嘉故没好气,“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要我在你身边才能安心办公?你大可摆张我的相片在桌前?” 叶霖快速地打字,键盘敲击声响的清脆,“摆你相片?祈祷我自己破产还是败光身家?” 沈爸爸又生气,“那你摆着我本人,不怕我报复你?” 叶霖说,“我倒是在书房摆着叔叔的相片。” 沈嘉故愣愣,然后冷笑,“你也不怕晚上梦见他,在梦里惭愧死。” 叶霖停了停,眼睛在反射着蓝光的镜片后面,“我直梦见他……” 沈嘉故看他梦游般的模样,立即抓住机会,“你梦见他什么?” 叶霖说,“叔叔刚从楼上跌下后的几天,我总是梦见,梦见我那天没有直呆在家里,而是陪他去了公司……我梦见他在楼梯口心脏病发,就要跌下,然后我跑去将他抱住,把他救回来,他就和我说——‘谢谢你,阿霖。我没有你不行,你还是留在国内吧’。又或者,我在下面,接着他,叫他完好无损。接着我就醒过来,满心欢喜,却发现是场梦。” 股灼烫近炙的热流忽儿蹿过,沈嘉故直起身子,向后坐了坐,“你对他还真是……忠心。” “总比你好些,他是你爸爸,你却直气他。” 沈嘉故赶紧为儿子辩解,“我当初年纪轻,现在想想也后悔。”思珩会后悔吗?应该会?他以前边总想着,思珩总有日会明白他做爸爸的苦心。 “年纪轻?” 沈嘉故岔开话题,“我提前出狱和你有无关系?” 叶霖淡淡地说,像是不值提,“除了我还有谁,你以为谁还会管你?你以前那些朋友情人有哪个探望过你?” 沈嘉故呼出口气才让自己不与他争吵,“那我还得谢谢你。” 叶霖说,“何必谢我。你不向来觉得我替你做事,捧你上天都是天经地义。——你不是凶手,我自然不可能让你坐冤狱。” 沈嘉故眼皮跳,涩涩开口,不知是说给谁听,“我早说了……沈思珩怎么可能杀了他爸爸。” 叶霖看他眼,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复又低下头去。 之后几天,叶霖日日前来,持续了个星期。沈嘉故几乎忍不住地猜测,他是不是准备把公司从a市迁到y市。每次来叶霖都要让沈嘉故作陪。 沈嘉故有次忍不住说,“我是在这当保安,又不是当少爷。你为什么总是找我陪?” 叶霖诧异道,“你难道以为我对你有想法?别和我开这样惊世骇俗的玩笑。……我现在觉得你有几分以前的那个沈思珩的影子了,般的自作情。” 沈嘉故憋屈不已。 叶霖笑,“你不愿意给我作陪?” 沈嘉故反问,“你还以为我自愿?” 叶霖说,“我以为你用我的名义点堆吃的还带打包,是十分愿意?” 沈嘉故噎了下,“我是勤俭节约。” 这段日子过的很不如意,幸好还有小孙子给他几分安慰。 沈小宝在幼儿园里交到朋友,是园长大人的小孩,却跟那个企业精英模样的原会计姓,被叫做团团。 这个小孩长的白乎乎、圆团团、肉嘟嘟,年纪比沈小宝小岁,健康活泼,十分稀罕新来的小朋友,整天围着沈小宝转。 沈嘉故看到过次,他抱着大人的腿撒娇,十分可爱,同思珩小时候般。只可惜沈小宝名字可爱,却从不撒娇,小大人样,有时被当作小孩子还不大高兴。 有次他看见两个小朋友玩耍,像是刚闹了什么矛盾,团团费力地埋着小短腿在后面追,“小宝,等等我,等等我。” 沈小宝不理他,自顾自走。 团团吧唧摔倒,趴地上眼巴巴地望着他,“小宝,等等我等等我。” 沈小宝停下来,扁着嘴,走回去,把手插/进他的胳膊底下把他抱起来,嫌弃道,“你重死啦,只小猪。” 团团捏住他的手,“牵手手,牵手手。” 两个小朋友说着话,手牵手走了。 司园长在边上感慨,“这小混蛋现在假摔的越来越像真的了。” 沈嘉故把两个小朋友叫过来,分打包来的水果给他们吃。 团团举着颗草莓到沈小宝嘴边,沈小宝说自己已经吃饱,也举着颗草莓到沈嘉故嘴边。 沈爸爸苦恼地想,照这个速度,可是吃不穷那个白眼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有bug,我忘改了。沈爸爸不是在自己房间里醒来的,他看到顶灯和壁纸样以为是自己房间。其实是客房。 谢谢月长石的补评qaql3l4 12陪坐 欲望文 13邀请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13邀请 在沈嘉故抗议之后,隔日,叶霖没再来。 沈嘉故正松口气,叶霖却不其然再次登场。彼时沈嘉故正被个暴发户骂的狗血淋头。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莫过于此,在你最不想被看到狼狈的人面前揭下光鲜的表皮。然而其实他本身就已不算鲜亮,虽然不愿承认,但谁也知道他不过故作模样。 叶霖走近几步,却被沈嘉故狠狠瞪眼。沈爸爸不敢对暴发户发作,却敢于折腾高级的叶霖,折腾的理直气壮。他认为叶霖是鸱得腐鼠,他的胜利是不体面的,不值得得意的。 叶霖竟也从不生气。 叶霖事后问他,“为什么不让我帮你?” 沈嘉故回答,“我穷的无所有,全身上下唯值钱的唯有尊严。” 叶霖失笑,问,“你在他人面前曲意奉迎便是保有尊严?” 沈嘉故说,“那是职业操守。” 叶霖又问,“你在我面前就不需要那玩意儿了?” 沈嘉故不退让,“你不样。” 叶霖笑了笑,没再说话,低头顾自工作,不经意上扬的嘴角显示着他极好的心情。沈嘉故暗道,现在的后生真是稀罕,这样都不生气。想着,拿出儿童塑料饭盒来,不客气地打包叶霖买单的水果点心。 叶霖瞟他眼,轻声问,“好吃吗?” 沈嘉故笑的深沉,“不是自己买单的特别好吃。” 之后,叶霖依然天天来,只是越来越不按规矩出牌。每次沈嘉故以为他要来,他却不出现;以为他不会来了,他却不知从那个旮旯冒出来。有次沈嘉故在给人洗车,没接好水管,满手泡沫,浸了身湿;有次沈嘉故被人泼了红酒,在边上挨骂;有次沈嘉故想问柳辛打探,结果事情没问到,却被人缠着不放,又恼又臊;最尴尬的次是沈嘉故毒瘾发作,个人蜷缩在厕所的隔间里涕泗横流,叶霖撬开门,把他拖出来带去个包间,绑上他的手脚,抱住他个小时没有松手——几次三番被叶霖撞破不堪狼狈,沈爸爸的锐气没有被磨平,反倒愈演愈烈。 他想,如果不是叶霖,他又何至于沦落到这副田地,任谁都可以踩上脚。 原先叶霖按时间来,不过是会定期发作的痼疾,偶尔痛下。 如今他这样胡乱登场,却如他身体深处的埋着的毒瘾,平时就算平静蛰伏也让人吊着心担忧,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作,发作起来真是要人命。 他曾经又喜欢欣赏叶霖,现在就有讨厌又恶心叶霖。 只要这人已出现,沈嘉故就开始犯病——胸闷,头疼,恼怒,全身都血都因为愤懑而沸腾,每个细胞都躁动难受,就空气都像是会污浊几分,胸膛如烧般不好受。 叶霖光荣,被沈嘉故这样日日咬牙切齿地发恨。 沈嘉故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以为播下去的颗好种子,回过头才发现是那长成了颗毒蒺藜,扎在心上,时时作痛。 因沈嘉故刻意接近,逐渐和柳辛熟稔起来。可大概是因为代沟相差太大,两人总是越聊越诡异。越接触,沈嘉故越觉得他像当年的沈思珩,颗属于爸爸的拳拳之心总让他忍不住要劝说几句。 柳辛在沈嘉故面前不吝表示过唏嘘:“叶霖竟然对你真是好,是我早就化了,你却还能摆出张冷脸。真不容易。” 沈嘉故不好直说自己和叶霖势不两立,只委婉地表示下,“我看不惯那人。” 柳辛就问他,“为什么看不惯他?” 沈嘉故斟酌下语言,“那你为什么和他如此和平。他曾经玩弄过你。”说着,沈嘉故又愤怒起来,“真不是人。” 柳辛讪讪地笑,“我就知道你又要说到我身上。我和他是和平分手,个出色个出钱,愿买愿卖,和和气气。而且,他也没碰过我。只有次,他喝醉了,吐了句实话,说是喜欢着个人,那个人却不喜欢他。” 沈嘉故愣,惊觉钓到大鱼,“他有说是谁?” 柳辛摇头,“没有,他没有说。只说那是个他不该喜欢上的人,你该看看他当时的表情,太可怜了,连哭都哭不出来。” 沈嘉故看他有些沉迷的表情,说,“你喜欢他。” 柳辛也不否认,“我当然喜欢他,那样的男人谁不喜欢。绅士,礼貌,风度翩翩,有美貌,有钞票。我喜欢他的脸,喜欢他的钱。我以前以为他和我不样,我有太感情,所以喜欢了个又个。我那时看他的样子,还以为他这辈子只会喜欢个人。” 沈嘉故听他口中描述叶霖,在心底呸了声:衣冠禽兽。 柳辛忽然记起来,“对了,他说过,他喜欢的人已经死了。” 柳辛继续唏嘘,“唉,没想到他也有移情别恋的那天啊!” 沈嘉故拍下小孩的头,严肃道,“别看着我。” 沈爸爸思索了很久,都没猜出来叶霖喜欢的人到底是谁,想来大概那人是自己不认识的。 纪寒找了沈嘉故几次,沈嘉故直白和他说,“你不必通过我来和叶霖交好,如果真的要讨好他,还不如找理由责罚我。他三天两头来找我不过是为了羞辱我。” 纪寒对此进行了否认,“我是真心实意想与你合作。” 沈嘉故问,“合作什么?” 纪寒说:“你可能直好奇我为什么认得出你,但是你怎么不认识我。你也不用再回忆,你以前确实从来不认识我,只是我曾经远远的见识过沈思珩沈公子的风采。郑二前几天在我面前炫耀,你教他投资几支股票,大赚笔,连带着现在整个保全部的人都跟风,人人都对你言听计从,就连以前很讨厌你的李三都对着别人夸你仗义。郑二还说你和他抱怨过公司的配置,想来你也注意我进行了改动,事实证明改了之后的确很是受益。——你看,你只稍微重新振作,就能将局面重塑。不愧是沈思珩。” 沈嘉故商海打滚那么年,就算没什么天分,也总有点经验。他不好意思提这些事,他觉得这事干的偷摸猥琐,不大体面,但看着存折里的钱小小翻倍,又得到庸俗的成就感。 只是东山再起还遥不可及。 纪寒像是诚恳,“考虑下吧。” 沈嘉故想了想,问,“如果我答应,以后叶霖来找我,你是否可出面替我拒绝?” 纪寒嘴角紧抿,没有马上回答。 沈嘉故起身准备离开,“纪老板,你不可能两面讨好。” 沈嘉故不知道叶霖是从哪里得知这件事的,反正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叶霖就找上门来,“我倒是小看了你。” 对叶霖抢自己的台词沈嘉故都已麻木,“你向小看沈思珩。” 叶霖说,“我将在y市开设公司分部。” 沈嘉故愣愣,“你同我说是什么意思?” 叶霖说出简直不可思议的话,“我原给你在公司留了个职位。” 这话太好笑,沈嘉故忍不住笑起来,“你若要装圣人施舍,不如装到底。把你公司全送给我。” “你如果愿意,也可以回a市任职。大半职位你都可以随意挑。” 像是被叶霖荒唐的平静感染,沈嘉故渐渐止住笑,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叶霖沉默下来,目不转睛的看了他会儿,说,“回老宅,和我起住。” 像是在认真。 作者有话要说:l3l4 13邀请 欲望文 14固执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14固执 “回老宅,和我起住。” 沈嘉故听到这话,愣在了原地。 沈嘉故直弄不明白叶霖和沈思珩这两个年轻人的相处方式。当初叶霖刚到他家,因着沈思珩仍对叶霖救他事记得清楚,对他充满安全感,时时都要跟着,从不踩他欺负他,与他相敬友爱,有好东西都要捧去同叶霖分享。 但人和人之间不可能从无矛盾,叶霖和沈思珩也是这样。 他们十六岁的时候曾闹过次绝交。 原因是个女孩子。 能让兄弟反目、姐妹成仇的,自古以来也只有爱情。 沈嘉故听到两个孩子吵架。 沈思珩暴跳如雷,“是我先喜欢上她的。” 叶霖仍是淡淡的,“我没有同意和她交往。” 沈思珩咬牙切齿,“你这样折辱了我的尊严。你还不如和她交往!” 叶霖就说,“我不喜欢她,为何要和她在起?” 沈思珩反诘,“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引得她喜欢上你?太无耻!” 他听见叶霖叹气的声音,都能想象出他扶着额头苦恼的模样,“我无耻?思珩,我想你该冷静下。我实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爸爸深以为然,思珩这般作为够不体面。 “你抢了我的人!” “我没有……” “从小就这样,你就爱抢我的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小就觊觎我的东西,总是暗地里去抢,还装出副无辜善良的模样,反衬的我不堪!你总与我过不去!” 叶霖啼笑皆非,只说,“你原来直这么想?” 沈思珩忿忿,“我受你气太久!” 叶霖就说,“既然你受我气,那你以后就别再叫我给你写作业做功课,也别叫我帮你约女孩子出来。原本就是你让我去给你递信,最后才会被人误解。我时常帮你做这做那,还真是让你受气。现在我也不在这里让你受气了。” 沈思珩问,“你去哪?” 叶霖说,“我去写老师布置的那份实践作业。” 沈思珩愣,呆呆地问,“什么实践作业?” 叶霖安慰他,“放心,这回我不帮你做,让你不用受气。” 沈思珩:“……” 他查了番,拿到让孩子吵架的女孩子的相片和资料。仔细看了很久,实在想不明白,现在的男孩子怎么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沈爸爸觉得自己太老,与孩子的代沟真是大。 为了利益,亲兄弟都可互相插刀,何况叶霖和沈思珩还不是亲兄弟。他想到自己个朋友的两个儿子,小时候真是要好,父亲死,为了争家产却撕破了脸,说是老死不相往来。 他担忧地和苏蔚山商量,“我以为我待他们视同仁,都是亲生。” 苏蔚山想了想,说,“您对叶霖客客气气,对小少爷用力责教。分别太明显,小少爷年纪小,自然看不穿你的深意,只觉得自己是吃了亏。” “我表现出的竟然是这样?”沈嘉故惊讶。 苏蔚山笑了笑,说,“我来给你按按脑部穴位吧。” 沈嘉故闭上眼睛,开始想如果这两个孩子真的有天反目……非要选,他绝对还是要在思珩那边,毕竟思珩才是他亲生。“学习、交往、人缘,叶霖样样都比思珩强。思珩资质大概也不差,只是无心向学,然而稍用功,也有些成绩,挂挂面子却也过得去,比起其他家的孩子已是好很,却怪阿霖太优秀,不小心就把他比下去。” 他想了想,不到迫不得已,他还是会待叶霖好些。 毕竟思珩有他,以后只要不是特别白痴,就让他继承自己的产业。 而叶霖却只能靠他自己。无怪乎他加倍努力。 沈爸爸晚上把世侄找来谈话。 没想到叶霖却先步,反过来宽慰他,“叔叔不必担心,我与思珩已经和好。” 沈爸爸说,“我知道是思珩无理取闹,你比他懂事,还得你担待。” 叶霖在夜风里沉默,少年挺拔的身姿在光与影之间。沈嘉故看见他赤诚干净的眼睛,“我知道的,叔叔。” “叔叔,我与你发誓,这辈子我都会爱护思珩,绝不同他反目。” 叔叔,我与你发誓,这辈子我都会爱护思珩,绝不同他反目。 ——誓言这东西真是最没信用值。 就像当初沈爸爸想不明白叶霖和沈嘉故怎么会勾搭到起去,现在他也想不明白,叶霖怎么又会求和好。 成年人不像孩子反复无常,叶霖向来走步算十步,他下这部荒唐的棋必定有他的意义所在,只是时之间,沈嘉故也想不出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折辱他何需如此复杂? 干脆锣对锣,鼓对鼓,开诚布公。 “为什么突然想要让我搬回老宅?”沈嘉故问。 “我曾与叔叔发过誓。”叶霖回答。 沈嘉故愣,“当初你却不记得誓言。如今却说要来履行?” “你为何总要说的是我阴谋吞并叔叔产业?我与别人联手收购产业,全按法律程序,从未刷过阴私手段,些天经地义所里应当。我总不能看着叔叔注入心血的产业落入他手,任人糟蹋。” “说的好像在你手里便不是糟蹋。我指的是你当初不在我快失去公司时帮把。” 叶霖停下来,说,“那些证据看上去太像真的,我气昏了头。” 沈嘉故嗤笑,“这你也信?” 叶霖却冷冷看他眼,“你在叔叔去世前日还在我面前嚣张说要叔叔去死。” 沈嘉故愣住。 叶霖说,“你说,反正叔叔身体不好,他总有日要死,那些钱都该归你,却还顽固地将钱都紧紧拽在手里,不过是自私自利,太可恶。” 沈嘉故耳边似是嗡嗡作响,脑袋剧烈地疼起来,他说,“不可能,我没有害爸爸。爸爸是……他是自己心脏病发从楼梯上掉下去摔死的,虽然是我气他,但是,但是爸爸不会怪我的,我也不是有心的。爸爸会原谅我的。” 叶霖却说,“叔叔的心脏病并不是突发的,是有人特意为之的谋杀。” 沈嘉故抬起头,“是谁?” 叶霖说,“你来和我起住我就告诉你。” 沈嘉故不信任的后退步,“算了,我自己也能知道真相。” 叶霖像是胜券在握,“你会后悔的。”他放下张名片,“我私人的手机号都在上面,老宅的号码你还记得,打哪个都可以。大概用不了几天。” “——我等着你回来求我。” 作者有话要说:l3l4 14固执 欲望文 15发病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15发病 柳辛向沈嘉故表示惊疑,“咦,叶总怎么日不见踪影?” 沈嘉故则回以干我何事的态度,“我不知道,他是贵人,事务繁忙,他的性命在a市,自然不可能直待在外面。” 柳辛便说,“我还以为他会带你同走。” 沈嘉故否认,“我与他无亲无故。”便不再提。 筚路蓝缕最艰辛,沈爸爸拿着稀薄的资本暗搓搓进股市,小赚笔。郑二赚的,投资的是叶霖公司的股票,日被发现玄机,郑二颇为气愤,“怎么我的钱和你的钱买的不是同支股票?” 沈爸爸老成持重,不和莽撞后生计较,就说,“我给你赚的钱比给自己赚的要。” 郑二打量着他,说,“你给我买的那支股票是不是风险大?你可别拿兄弟的钱做试验。” “做什么没有风险,”沈嘉故沉默了须臾,回答,“叶霖的公司最近势头正猛,必定没错的。” 郑二问,“那你怎么不买那支?何况,你现在与叶霖关系好……” “我与叶霖关系好?”沈爸爸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年轻人,你不姓郑,姓真吧?” “……”郑二。 “我只是不想同他沾边,却要为你们讨得最大利益。” 这厮被损了点不恼,反倒眼睛亮,八卦地凑上去,“那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嘉故说,“不是朋友不是路人,自然是仇人。” 郑二愣了愣,“大仇?” 沈嘉故说,“啖其肉,饮其血……” 郑二唏嘘着,“大仇……” 沈嘉故接上句,“……也嫌脏。” 郑二怯生生觑他眼,抱胸缩墙角:“老鬼,以前你是长得似鬼,现在却是精的似鬼。脑袋里转转十八个弯,将人耍的团团转。” 沈嘉故谦虚,“客气客气。” 不过结论是反着得出来的,沈嘉故倒是不是因为看好叶霖公司才投入钱赚到钱,而是从赚到的大笔钱中获知叶霖最近在事业场上春风得意。 他决意明日也去买上几股——好歹吸点血回来,对吧? 换了人生的方式已经有段时日,沈嘉故有不样的体会。 以前,他忙的脚不沾地年到头在世界飞来飞去,老朋友们都退休下来安享天伦,他却不放手公司。 他想起前几日叶霖对他说的话——“……却还顽固地将钱都紧紧拽在手里,不过是自私自利……”——其实沈嘉故也不敢肯定自己儿子没说过这样的话,这逆子向来眼大肚子小,说话从不经过脑袋,想出是出,喜怒完全形于色。 但是,他是不是真的错了呢?他那时候已经开始让儿子慢慢接手公司了……如果他能早点,放得开点,把儿子培养起来,这样是不是就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现在颠三倒四的日子也是辛苦,他白天会去幼儿园接小宝,来二去,就结交上了园长大人。这男人铁般的体格,带起小孩却又细心又温柔,从来不嫌脏与累,动作专业,奇快精准,沈嘉故看过他给宝宝换尿布,绝对是个中好手。于是加放心。 沈嘉故同园长大人聊天,“你家世流,有大把遗产等着你去继承,为什么会跑到这小地方开幼儿园?” 司战说,“我不太适应这个社会。你知道,我长在丛林,茹毛饮血,弱肉强食,那里的杀戮和生存是直来直去的。刚来的时候,我很自大,嗤笑这些生存优渥的人类是么的孱弱……然而后来才知道自己有蠢笨。我在丢掉性命的悬崖上走了十年,自然不怕,我可以和他们拼,原野却不可以,所以我只能妥协。他们要钱就拿钱,也不知道那些印着图的纸和脚下的片地有什么好争的,我分钱没有,不也活到这么大?” 沈嘉故在心里想,又是钱,又是钱,儿子同自己离心是因为钱,世侄和儿子反目是因为钱,什么都是钱闹的。 沈嘉故现在没有钱,却因为有了个小孙孙,过的颇为惬意……前提是只要他的好世侄直不找上门来。 小孙孙比儿子小时候听话乖巧,沈嘉故喜欢的不得了,再想亲孙不亲儿的番话,真是非常有道理。 园长大人和他说,“养孩子不是种土豆,每天浇浇水,喂点东西,再抱出去晒晒太阳就好了。当然,这样子也能养活,但是想要养的好,还是得时时关怀着,细心教导我。” 他回忆起来,“当初我十岁,和父亲海难沦落荒岛,他个手不能持的公子哥,却为了我学会与野兽搏斗,自己再饿,也会把食物先给我挑。现在想想,父亲的榜样对于个孩子是么重要。” 沈嘉故就纳闷了,他那么正经,为什么儿子会长成如此不体面。 叶霖个月没有在露面,沈嘉故却没办法放下心来。他对这个翻脸无情的世侄算是真的忌惮了,就算他不在自己身边,他也像是总能感觉到叶霖的影子长长拉过来,将他的生活笼罩在里面。 就像郑二和柳辛每每对他的不识抬举蜉蝣撼树表示诧异,他其实自己也知道,现在的叶霖想对付他十分简单,只是叶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隐忍不发。可他越客气,沈嘉故便越想象他的后手可怕。 沈嘉故有几晚会把孩子接回去睡觉。 沈小宝半夜总是叫脚脚疼,手手疼,他起初只以为是孩子撒娇,就给孩子挠挠,安抚他入睡。后来他发现孩子牙龈有点肿,也只认为是上火,心里还非常愧疚,觉得是自己没钱买营养品,害的孩子发育不良,买了些下火的食材炖炖吃了,却不见太大好转。沈爸爸就加大力度,花大价钱给孩子补营养,却没见有什么效果。 园长还提醒他,沈小宝可能贫血。因为他和团团玩,起来时差点晕倒。沈嘉故于是又大力给孩子补钙,查了大堆资料来学习,心下又有点怨怼儿子先前虐待他的乖孙,可再仔细想想,却又心虚——他这爸爸,当了十几年,养孩子养了十几年,如今二次上岗却还要临时抱佛脚,可见当年是有不称职。 ……可是,他的朋友里,哪个当爸爸的是整天抱着孩子不放的啊。术业有专攻,他有蔚山,蔚山比他专业。 直到有天,沈嘉故醒来,发现孩子全身发烫,赶忙起来,打电话给郑二,慌慌张张开车把孩子送去了医院。在医院里做了系列的检查,花了好大笔钱,沈嘉故就怕不够,这段时间的存款全都取出来备着。郑二却路嘀嘀咕咕,哪用得着检查那么,定是医院骗钱。 沈爸爸却害怕,宁愿花冤枉钱,也不肯漏掉样医生推荐的项目。折腾到了快天亮才算稍微好了些,他坐在床边看着孩子睡觉,红着眼睛直守着。医生走进房间,把他叫进办公室—— 医生看眼病历单,“沈先生,……我们经过了检查,他的皮肤粘膜出血,中度贫血,白细胞计数高,血小板计数远远小于正常……” 沈嘉故愣愣,“发烧不是这样的吗?” 医生扶了扶眼镜,说,“我很遗憾,沈先生,您的孩子患有白血病。” 仿佛生病的人是自己,沈嘉故觉得四肢百骸都隐隐作痛,不必说如今眩晕的快要失去意识的大脑,外界的声音都变得恍惚起来—— “发现的还算早……” “这个年纪的孩子是白血病高发年龄段,我的建议是今早入院治疗,我们会给他寻找骨髓移植的配型对象……” 郑二扶住他,“老鬼?老鬼?……沈错?兄弟,撑着点啊。” 仿佛天崩地裂。 沈嘉故颤抖起来,他终于明白叶霖临走时那句“我等着你回来求我”是什么意思了。 他知道……叶霖都知道,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他却不告诉他……他是故意的,故意要看他痛苦,欣赏他掉落到泥里。 那是个孩子啊,他们的事和孩子有什么关系?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叶霖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 他只有孩子了,叶霖为什么连这点东西都要夺走? 沈嘉故抱住头,遏制不住地战栗着。 他把脸埋在阴影里,双眼睛睁大,片眼白,眸色深重,瞳孔收缩,像是失魂之人。 畜生。畜生。畜生。 作者有话要说:  前天开了个超人同人,那个是欢脱小白文,**,位面,金手指,杰克苏。两个坑起,这边还是日或隔日,那边日。 如何将超人喂养成正直好少年 简介: 正直好青年穿越成了肯特夫妇的养子,然后有天,他了只婴儿形态的超人弟弟。 “亲爱的,不要乱打喷嚏,屋顶修了好几次了。” “亲爱的,乖,吃饭饭……哦宝贝儿我没让你把钢碗也起吃了……” “亲爱的,别玩水,哥哥要淹死了……” 兰斯幻想了下:这不是育儿片,这是怪兽恐怖片。 总之,这就是个正直好青年的普通人哥哥把氪星人弟弟教育成正直好少年的年度青春科幻家庭伦理兄弟年下大戏,要萌有萌要黄有黄要暴有暴。 lance:“亲爱的,我要你正直,不是要你对着我的**那里就立正直!==” clark:“……其实哥哥你不脱衣服也可以的(o///o)” *超人前传同人 *原创主角l3l4 15发病 欲望文 16走投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16走投 换作以前,沈嘉故绝对没办法想象自己会为了五十万的医药费发愁。 他个晚上没有睡,就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吹着风,想到底该从哪筹钱,就算他现在小赚了笔,也不过两万。可不管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沈思珩这个逆子是不是在哪还藏着钱,他怎么知道? 就算他筹到了钱,可医生的问题怎么解决?以前他是沈家的大家长,渊渟岳峙,乾坤独断,他想干什么,都不必说出口,只消个眼色过去自然有大把大把的人排着队给他解决,他生个小病都有排名医围着他给他做检查。可现在他想找个稍微好点的医生也想不出办法。 于是睁着眼晚上,天光照进来的时候,满眼血丝,神经衰弱。 郑二带了早饭过来——昨晚太晚,沈嘉故让他先回家。 “先吃早点。”郑二把打包的皮蛋瘦肉粥和袋蒸饺递给他。 沈嘉故声音低喑沙哑,“我不饿。” “哎!兄弟,吃点。”郑二推了推东西,“不是我说,你倒了你家孩子怎么办?你也生病了可别指望我天天来照顾你。我是有老婆的人。” 沈嘉故已经哭不出来,他整个人好似灰白,像是雕塑般僵硬在原地好半天,久的郑二都以为他的魂魄已从躯壳中飞出,他才动了动,长长地出了口浮气,把东西接了过去,道谢。埋着头吃了起来,起初吃的极慢,几乎是数着米粒颗颗吃,然后越来越快,到了后面变成狼吞虎咽。 郑二看的触目惊心,赶紧过去把人按住。又从口袋里掏出张卡,说,“我也没什么好帮你的。前些日子你帮我挣的四万全在这,我不要了,都算你的。还有出来的两万,算是我借你的。等孩子病好了你再慢慢还我。” 沈嘉故没有接,“我不能收。” 郑二就硬要塞给他。 沈爸爸心气儿那么高,怎么可能去接,就推拒郑二。个拼命要给,个打死不要,你推我我推你差点在走廊上打起来,幸好被护士给拦住。 郑二也生气,涨红了脸骂他,“我早觉得你上次病好以后人就不大正常。以前也没见你那么有骨气,上桌打牌赖皮跟吃饭似的,平时借钱也不还,这我要给你钱你居然不要?有你这样缺心眼的吗?” 沈嘉故沉声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反正我不能要。”想了想又说,“我欠你少钱,说,我还。” “我今天是来给你钱的,不是来问你要钱的!”郑二都要巴掌拍过去了,“你有毛病吧你!面子重要还是人重要?我说的难听点,小宝如果刚好因为差这点钱治不上怎么办?你拿你的面子去填?有你这么当爸的吗!” 沈嘉故颓然地坐回去,哽咽着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就算你借了我七万,钱也完全不够……我不知道该从哪弄钱……怎么办?要是小宝出事要是小宝出事……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是借你两万。”郑二把银行卡给他放在口袋里,“密码是122132。记住。” “沈错。”柳辛走过去,他穿着淡蓝色的连帽衫和牛仔裤,看上去稚嫩的像高中生。 沈嘉故愣了愣,“你怎么也来了?” 柳辛笑了笑,嘴角颗小小的梨涡,“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最难是雪中送炭,沈嘉故对他们不能不感激,“谢谢你来看我。” 柳辛说,“看朋友当然不能空手来。”他说着递给沈嘉故张存折,沈爸爸刚被郑二骂的没了傲气,只停顿了下,还是接了下来,打开来看。 郑二凑过去瞧,登时大骇,忿忿道,“出手就是十万!真是有钱!” 沈嘉故怔怔,摇头,“这也太……”说完自己都觉得悲凉,他以前替叶霖还那千万都没心疼半分钟。 柳辛像是唏嘘,装模作样挤眉弄眼的,活泼道,“哥哥真是不食人间烟火,而我却只有钱。……好了啦,我没拿少钱出来,也就是意思意思,不必太放在心上的。不过半个月薪水。” 郑二感慨人间冷暖世态炎凉,“……都是出来卖的怎么差那么。” 沈嘉故却突然想到很久之前,叶霖父母的葬礼,他给他十万块,也是随意的,未有放在心上。那时候的叶霖,心里会是怎么想的? 他沉沉吐口气,郑重说,“我以后定还你们。” 这事拖不起,他交了第笔钱入院观察。 医生找到他,“很遗憾,您和您儿子的骨髓配型没有成功。但是请不要太担心,我国的骨髓库是全球最大的,我们已经帮您的孩子安排寻找……” 沈嘉故问,“你直接告诉我几率有大。” 医生没有马上说话,“在非血缘关系的骨髓供需者之间,配对相符率只有五千分之甚至几万分之。” 沈嘉故沉默。 医生问,“般来说直系亲属能配型的几率最大,旁系血亲的概率也比陌生人大,你没有其他亲戚朋友吗?” 这句话像是块重石压在他胸口,沈嘉故很难受,但他明白,就算自己再不情愿,再不甘心也必须去向以前他厌恶的那几个亲戚低头。 五年前,在他刚死不久,思珩和叶霖就联手把他那些叔叔伯伯堂哥堂弟都从自己的钱上剥开,几乎是扫地出门净身出户,这事做的太不体面。就算他们不争气是吸血虫,只知道坐着享福,也不能把事情干成这样啊!思珩这事干的实在不体面。 沈嘉故和那几个人暗搓搓掐来掐去那么久,自然知道,个个本事不大脾气大,针尖儿那么丁点的心眼,当年沈思珩把他们整到这种地步……他不敢想象这仇结的是有大。 为了孩子他不得不低头。沈嘉故想,就算到时候要他下跪,能保住孩子的命,他也能都忍了。 首先按照他还记得的几个号码个个打过去。 终于打通了个,当初把兴高采烈把新闻报纸拿给他看的二堂哥沈嘉宇,“喂,你是谁?” 沈嘉故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和悦些,“二伯,是我,沈思珩。” 对面的人显然是愣了下,并没有立即作答,过了好会儿才传来和刚才音调完全不样的话音,四个字,咬牙切齿,“沈!思!珩!你特么也好意思打电话给我!” “……当年的事,我很对不起。”沈嘉故示弱,“我对不起你们。反正我现在都已经遭到报应了。您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沈嘉宇冷笑,讥诮道,“诶,我知道,在监狱的两年过的还蛮舒坦的吧?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对自己爸爸下手,你爸那么疼你,那公司以后自然都是你的,你为什么等不住呢?我想了五年都没想明白你这小兔崽子当初都在想些什么?你说当初你爸干的好啊,你非要耍手段上,现在好了,我们沈家的基业全毁在你手上了。你还和那个姓叶的瞎混的,我早说了他是白眼狼,你和你爸偏不信,如今可好,个死了,个蹲班房。也就你还有你爸把他当成好人!” 沈嘉故低声下气道,“二堂哥,我这次打电话是有件事要求你……” 沈嘉宇阴阳怪气地回答,“什么事啊?和钱有关就别提了,我可没钱给你啊。” 沈嘉故和这家伙拌嘴有悠远历史,好容易才把口闲气吞下肚,“我有了个儿子。” “办满月酒?让我去可以,我可不带红包。” “……”沈嘉故重新酝酿了番才说,“我的儿子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我想求你来试试能否配型。费用都我出。” 对方倒吸口凉气,倒笑了起来,听上去颇为畅快,“报应啊!报应!沈思珩啊沈思珩,你当初不顾亲缘,逐走长辈的时候就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今天?” “我求您了。二伯。”沈嘉故权当嘲讽是耳边风,只诚恳去求,就差没有跪在地上磕头。这觉醒来成了这讨厌鬼的晚辈,堂哥成了伯伯,太惨。 “你求我没用啊……”对方无赖似的说,“白血病,骨髓移植……啧啧……我听说这玩意儿可不好治啊还要很钱啊……” “您想怎么样?”沈嘉故问。 对方说,“大侄子你现在倒是比以前上道了啊。我这个人呢,和你不样,我是很有良心的。所以我考虑帮帮你。” “谢……” “哎,等等,先别谢我。我要说的是,虽然是这样,但是我也不能白干是吧?你给我两万,我就答应来给你看看能不能配的上,要是真的能配得上,我也可以给你做手术,口价,十八万。” “怎么样?我沈家的嫡长孙,二十万总值吧?” 作者有话要说:l3l4 16走投 欲望文 17无路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17无路 沈嘉故愣了愣,扶着额头,弯下腰,整个人都蜷缩到阴影里,他闷声问,“沈嘉宇,你的血型是什么?” 对方似乎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膈了片刻,才轻飘飘地说,“等到时候配过型自然就知道了。” 沈嘉故冷笑,“血型不配的话,就不用您老操心了。” 沈嘉宇有恃无恐,“这事本来就和我没关系啊,是你上赶着求我啊。哟哟哟,你这什么态度?我不配那没事。我瞧着你啊,都求到我头上了,敢情别是找不到别人帮忙了吧?要不要二伯帮你把啊?好侄子?说不定我弟还是我姐正好配上了呢?到时候真配上了,我们也不推辞,同样的价钱。你看怎么样?我觉得很能显示我们血脉情深啊!” 沈嘉故忽然有点庆幸这是具年轻的躯体,换做还是从前的自己的话,这下子怕是已经气的昏厥过去了,“二伯你觉得你值得上那个价?” “怎么就值不上了?至少比你值得上啊……当初你爸刚死,尸骨未寒……”沈嘉宇啧啧几声,像是看出精彩折子戏,正到令人悲愤之处,“你怎么说的来着,‘这个沈家全是我的?和你们半毛关系都没有!’‘我爸就该把这些东西全留给我’‘我爸生前没把你们扫地出门简直是个白痴’!”句句,模仿的仿佛本人。 “……”沈嘉故狠狠抓了把头发,他现在都不知道该对谁生气了,他气沈嘉宇势利眼不顾念亲情,气儿子做事冲动鲁莽不留余地,气自己,气自己在这种时候居然无能为力。 “你有必要那么急吗?你被放出来的时候,叶霖不是给了你千八百万吗?说是还欠你爸的钱?怎么了?都花完了?”沈嘉宇讥诮着问。 沈嘉故当时就懵了——什么?!千八百万?思珩还藏了这么笔钱?!!!他听得眼睛都要红了。 沈嘉宇继续说,“……还是你都把这些钱拿去吸毒了?” 沈嘉故脑袋已经片空白,脱口而出就是,“你怎么知道我吸毒?” 沈嘉宇笑笑,“你不记得了?当初我也在啊……说实在的,那个姓叶的小子也真有够狠的,这样的事也干得出来。居然当着我们大家的面,给你打了足足管子的海洛因下去。” “好样儿,乖侄儿,你该看看你那时候的样子。你早承认是你在你爸的茶里加了点东西不就好了?”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在这方面下子那么有出息啊。你爸那你什么都没继承到,光把他的阴险全继承去了啊……” “……喂,沈思珩?喂!深思珩……你在听吗?喂?喂?喂?……” 沈嘉故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他都不知道自己颤抖成那样子的手是怎么按下了挂断键的。 光影移换,不知过了久。 “爸爸?”个孱弱的童声想了起来。仿佛黑暗中突然亮起抹光。 沈嘉故抬起脸,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喑涩的难听,他勉强地让自己笑了笑,“小宝,你醒啦,要喝点什么吗?爸爸去给你泡杯牛奶吧。” 小宝抬着头,他的身体极其消瘦,显得头有点大,脸上刚养出点肉来,但下巴仍是尖尖的,张小脸苍白,看上去无比孱弱,双眼睛黑黑的亮亮的,“爸爸,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过夜?不回家了吗?小宝想回家,这里有股怪怪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沈嘉故只是听着他说话,就有股想哭的冲动,好不容易才抑制下来,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抱住自己的乖孙孙,“小宝乖,小宝听话。这里是医院,小宝生病了,我们得在这里治病。” 小宝在他怀里蹭了蹭,搂了搂他的腰,可惜人小手短圈不过来,他沉默了会儿,才怯弱地问,“那我明天不用去上学了吗?” 沈嘉故不忍心骗他,“小宝的病要治段时间,在病好之前,我们小宝都不能去上学了。” 小宝受到惊吓,眼睛睁的又大又圆,水汽瞬间浮了出来,像是只小鹿,“爸爸,宝宝病的很严重吗?” 沈嘉故赶紧安慰他,拍拍他的背,摸摸他的脑袋,“不重不重,有爸爸在什么都不用担心,知道吗?你只要乖乖听话,听爸爸的话,听医生的话,马上就能治好的。” 小宝认真地点头,“嗯,宝宝听话。”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得的病有严重,仍然副乖巧懂事却也无忧无虑的模样,在沈嘉故怀里窝了会儿,就抻着小脑袋问,“爸爸,那我的病星期六能医好吗?” “星期六?你……你有什么事吗?” 小宝伸着手指说,笑起来,亮晶晶的黑眼睛里满是期待,“我和原团团约好了,星期六要起去公园玩。” 沈嘉故鼻子酸,捏着声音,摸把他的头发,“对不起……小宝……你爸爸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你……” 小宝愣了愣,然后慌慌张张地拿自己的袖子给沈嘉故擦眼泪,“爸爸,你不要哭。小宝错了,小宝不去玩了……小宝真的不去玩了……小宝只要爸爸,小宝只要爸爸……” 沈嘉故再也忍不住,把他搂在怀里,这个孩子那么柔软,那么小,仿佛他稍用力,就会被揉碎,他是得小心翼翼,才能保住他幼小的生命。 他才那么点大,都还没有看清这个世界,他怎么能就这么离开? 小宝在脸埋在他的怀里,柔嫩的小手有下没下地摸了他的脊背,轻轻地反复地说,“爸爸不哭,爸爸不哭,爸爸不哭……” 就算加上借来的钱,沈嘉故也还有三十万的缺口,这还仅仅是住院费、药费、治疗费的价钱。如果到时候找到了可以配型的人,说不定还得话笔钱协商让他同意帮助小宝治疗。到这种时候,尝过了反戈背叛,尝过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也不太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需要浮出的回报了。 当初送小宝去上学是交了六个月的学费和食宿费的,总共六千块。现在小宝住在医院,不能再去上幼儿园了,就算知道这事不大体面,但在这种时候,点钱,就算杯水车薪也是好的。这笔钱,就算不好意思,他也要去讨回来。 沈嘉故到幼儿园的时候,园长大人司战正蹲在花坛边带着两个小朋友种花。灌木丛挡住视线,司战只看到沈嘉故的上半身,他以为沈嘉故是牵着孩子的,就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咦,来了?昨天带小宝去看病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他了起来,才看见沈嘉故身边没有人,不由的愣了愣,“……小宝呢?” 沈嘉故长长吐出口气,“司园长,我有些关于小宝的事要同你说。” 到了僻静地方。 司战看着沈嘉故无论怎么说都不能算好的脸色,已经迟疑地问出了口,“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对不起,司园长。我想帮小宝办理退学手续,他以后不能来上学了。” 司战懵住,脑筋转反应了过来,“——是很严重的病?” 沈嘉故静静地说,“小宝已经被确诊是白血病。” 司战听得目瞪口呆,他张了张嘴,仿佛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最后只伸出手,拍了拍沈嘉故的肩膀,“我马上就帮你办好手续,钱都退给你。” “不。”沈嘉故皱起眉,坚持道,“前几个月的钱自然不用退给我。” 司战直起身子,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沈嘉故,过了会儿,才沉声道,“好。” 司战很快就把钱都装好,拿给了沈嘉故,“带了小宝段时间,我也挺喜欢这个孩子的。如果有我能帮得上的地方,请定不要客气。” 沈嘉故点点头,“定。谢谢司园长。” 沈嘉故走远,顺着风,他隐隐约约地听到孩子的哭声飘过来。 转过头,就看见司园长家的那个小胖子蹲在地上,两只白馒头样的小手揉着眼睛,呜呜地哭泣,嘴里不停地念着,“我要小宝,我要小宝,我要小宝……” 司战也蹲了下去,在斜阳中抱住小小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给基友推文,老是忘记_(:3∠)_l3l4 17无路 欲望文 18雪上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18雪上 沈嘉故白天在医院陪着孩子,晚上工作,下班又直奔医院,为了给孩子补充营养,挖空心思地给他做好吃的。 纪寒得知沈嘉故的情况之后,给他加了两千块的薪水,沈嘉故没有推拒,只私底下按照自己的经验写了两份关于有关经营管理人力配置的建议书给纪寒——这让他又熬了好几个小时没睡觉。 纪寒接到建议书的时候都有点懵了,他原本只当自己是在做好事,并没想到居然还能得到报答,开始他也想过客气的退回,但当他鬼使神差地拿起建议书看过之后,就再也放不下去了,“……给我?” 沈嘉故点头,“钱帛受之有愧,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纪寒拨了拨纸张的边缘,坐在椅子上微微抬着头看了沈嘉故须臾,然后低下头,打开抽屉,拿出两万现金,“这个给你。算是奖金。” 沈嘉故顺水推舟的接了下来,“谢谢老板。” 纪寒又说,“我很高兴你这么帮忙,虽然……”他面露愧色,“你知道我是白手起家,身家单薄,斗不过叶霖的。他临走时警告过我,让我不要太护着你。……所以以前许给你的职位,我是不能给你了。” 沈嘉故口气又要喘不上来,“谢谢老板,不必太过介怀。我不会连累您的,如果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我沈错会力承担。我写这份报告书,只是希望老板能在我没有主动提出辞职之前不将我开除。” “——我现在很需要这份工作。” 纪寒颔首道,“好的,我会给你保留这份工作。……嗯……如果以后也有像这种建议的话,也可以拿来给我。” 沈嘉故道谢后离开。 轮班的时候被郑二告知,纪寒又给他涨了千的薪水。 边上圈同班的同事都愣了,郑二笑嘻嘻地说,“乖乖,你这薪水是翻了倍啊。都快赶上领班我了。老板也太偏心了,该不会是觉得你比我长得好看,所以才加了你那么薪水吧?这不成,赶明儿个我也去整个容,说不定老板也会给我加加薪水……” 沈嘉故笑了笑敷衍过去,在场所有人,除了郑二以外,都是脸诡异的神色。 上厕所的时候却听见门板外面传来同事的讥嘲。 “那不就他儿子得了白血病吗?用得着这么给那么钱吗?我看别的地方能意思意思给他点钱,就算很不错了。居然还给他涨了那么薪水!” “那姓沈的小白脸,平时上班最晚来,下班第个走,凭什么给他涨薪水啊。还涨那么。” “也就领班的缺心眼,还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说不定再过几天,他领班的位置就没了。当领班好,姓沈的就能陪陪他儿子了。呵。” “得个白血病就奖那么钱。上回我说我妈得癌的时候也没见老板给这么钱啊。也就随便加了几百薪水。” “就是,老板这生意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这是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厚此薄彼也太明显了,真是不厚道。” “哎呀,我是听说老板以前想认他儿子当干儿子来着……对他那么好,说不定……嘿嘿……” “安慰小情人这个价就太低了吧?……” “你说,指不定他儿子真的白血病死了,老板还会再给他笔钱……” “说不定他还巴不得自己儿子死了呢……” “就是,儿子没了可以再生,有必要那么紧张吗?……假正经……” 过了很久,沈嘉故才出了他的隔间,拧开水龙头,掬了手掌的水,泼了泼自己的脸。 他抬起头,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自己的脸—— 就算最近晨昏颠倒,他也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整洁,只是神色实在不好,眼圈透着乌黑,眼睛下面是深色的绀紫,脸色是死灰般的白,嘴唇也没有半点血色。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对了。 ……人们可以接受远方的人成为国王,却不能接受邻居家的鸡下个蛋。 不过不管那些人怎么说,反正沈嘉故是不会介意的。因为他本来就没有朋友,自然也不在乎这些不是朋友的人是闲言碎语。 其实在最开始,沈家挑担的人就不是他。 他在少年时,也只无忧无虑,准备后来当个闲散的公子哥……如果不是出了那件意外,他后来也不会成了沈家的大家长,肩挑起这百年基业。 他接手公司的时候还没有当初思珩那么大,那年他才二十三岁,到他手上时的沈家衣服大厦将倾岌岌可危的样子。亲戚们个个跳出来要抽出自己的那份投资,逼着他清算产业,纷分财产。现在回想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当年是如何的强硬,才把那些反对声音都压了下去。 但沈嘉故还记得次,那次是他大哥来逼他,他受不了了,把把人按在桌子上,开枪打碎了头顶的吊灯,那个吊灯的碎片落下来的时候,离他们最二十厘米,溅出来的小碎片砸在身上。 他对他大堂哥说,要不起死,要不起活。 直到过了二十年,少年的热血都被点点晒冷,性格的锋利也被时光磨平。 沈嘉故直到,自己的骨子里,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 因为从沈嘉宇那里得知了沈思珩还可能有千万,所以沈嘉故回去上上下下把屋子翻了好几遍,就老鼠洞都掏了,也没能找出那千万来。 他心里是知道,自己是不能指望那千万从天而降了。 他直都知道。 自己是个人。 父母兄长都去世了。 那时候,他也是个人。 整夜整夜的不睡觉,才让沈家起死回生。 从小到大,他就没有捡到过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算了,那这回也不要指望了吧。 他从前直靠自己,以后肯定也能。 为了能快地来钱,沈爸爸现在手头上所有的钱,都拿去投资股市。他需要的东西太了,小宝的医药费,生活费,给他补身体的钱,等他病好以后,供他念书上大学的钱,买房子的钱,还有让小宝以后娶老婆要的钱。 他都得准备。 前几个月进股市直在赚,给了沈爸爸极大的信心。 他认定自己能继续用这个办法来赚钱,于是大刀阔斧地进场。 柳辛和郑二是知道他干这个事的,郑二可兴奋,暗搓搓又提供笔私房钱,让沈嘉故帮他起投资。 柳辛看了他买的几只股票,却表示担忧,“你把钱全部用进去了?这不大好吧?……我看着这几支股票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郑二习惯性嘲笑,“得了吧,小弟弟,你懂这些?” 柳辛笑笑,“我就劝劝沈哥,让他别那么冲动……” 郑二却副比沈嘉故自己还自信的样子,“怕什么怕,你沈哥帮我弄的都从来只赚没亏过!” 柳辛小心翼翼似的,“不怕万只怕万嘛……” 郑二就不大高兴了,“你这说的什么话?别乌鸦嘴啊。” 柳辛讪讪地笑,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过了几天,沈嘉故真的傻眼了。 他买的几支股票居然真的都跌了下来,跌的泻千里势如破竹,他的钱就跟块大蛋糕似的,眨眼,就被切走大块,再眨眼,剩下的都没少了。 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保下来部分的钱。 看着存折里大幅度缩水的金额,沈嘉故哭都哭不出来。 他懊恼到不行,几夜几夜睡不着觉,着急上火的嘴上都长了燎泡。 还费得柳辛给他送了消火的药。 沈嘉故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这几个人,郑二、柳辛和司园长,他们隔不了几天就来医院探望沈小宝,沈嘉故能感觉到他们的真心实意。 据司园长的说法是,原团团天到晚都吵着要来看沈小宝。 第次来的时候,沈小宝看到原团团就躲到了被子里缩着头不肯出来,原团团就趴在他被子外面,要把他的被子扒下来。沈小宝宁死不屈。 原团团可委屈,眼眶都红了,带着哭腔问,“小宝,小宝,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啊。我是团团啊,我来看你了。” 沈小宝过了很久才闷闷的在被子里说,“你不要看我。我是病人,传染给你你也生病了怎么办?我不要你生病。” 原团团傻眼了,但还是马上表示了自己的坚贞不屈,“没关系的,你让我看看你。我很勇敢的。我爸爸都说我是小男子汉,我可能忍了,每次生病都很快就好了。你看我看看你,传给我好,我替你生病。我肯定下子病就好了。” 沈小宝就骂他,“你快走,你快走。我才不要你替我生病。” 原团团就问,“那为什么你爸爸能看你?” 沈小宝说,“我爸爸是大人,他有免疫力,你还是小孩子。” 原团团又傻眼了,“免疫力?免疫力是什么?” 司战在边上笑,“哎呀,果然还是小宝聪明,还知道什么是免疫力。” 沈小宝也解释不出来,支支吾吾说,“反正、反正要大人才有的。” 原团团还是跟拔萝卜似的掀他被子,“我不管,那我现在现在是大人了。我有免疫力了,你得让我看看你。” 两个小朋友你争我夺的,让终日不开笑颜的沈爸爸也心情愉悦了许。 柳辛起来,“我有点口渴,出去买瓶饮料喝。” 他刚走没久,沈嘉故听到桌上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这才发现柳辛大概是不小心把手机落在桌上了。 要是扫医院的清洁工还是什么人拿走就不好了。这样想着,沈嘉故就准备帮他把手机收起来。 结果刚拿起手机,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最上的系统黑条里滑过短信的内容——继续盯着他。 沈嘉故愣了愣,迟疑了几秒,三两下把柳辛的密码锁解开——他看到过次柳辛开密码锁,并没有刻意去记,但就是记下来了,当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真的会用上。 他打开柳辛的短信箱。 【他买的是哪几支股票?】 【你最好劝劝他别买那几支股票,不然得赔的血本无归】 沈嘉故垂下手,像是咽下颗过大的药丸,卡在喉咙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还不停地化出苦水,从嘴巴哭到心口。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拿起柳辛的手机,往前翻了翻,果然找到了条来自同发件人的短信—— 【那十万块他收了没有】 柳辛回,【他收了,[笑脸]很感动呢。】 沈嘉故捂着眼睛低低笑起来,他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 咔哒。 门打开,柳辛在门边,看到拿着自己手机的沈嘉故,身子僵。 “……沈哥?”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我,真的能洗白的==l3l4 18雪上 欲望文 19加霜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19加霜 他们到无人的地方单独谈话。 柳辛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没有底气,讪讪地说,“……沈哥,你都看到了?” 沈嘉故长长叹口气,“我又不是近视眼。”他把手机递给柳辛,声音冰冷,眸如寒星,“对不起,私自翻了你的手机。” “没关系,”柳辛沉默了片刻,又轻声补了句,“对不起。” 沈嘉故回答,“我明天会把十万块取出来给你。你帮我拿去还给叶霖。我就是晚上值班白天搬砖赚钱,也不要他解囊相助。” 柳辛拿着手机,手不知道该放哪儿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想了想,还是艰涩地开口,劝道,“沈哥,你还是拿着那个钱吧。你现在需要钱,你前段时间不才刚刚……” 沈嘉故的冷笑打断了他的话,“你都知道了我看过你的短信怎么还好意思说这种话?你跟我说,叶霖有没有动手脚?不然怎么可能赔进去那么?我向来不走眼。” 柳辛在沈嘉故如融红的剑般的目光下,被逼的全身发臊,心生惬意,耳根都红了,嚅嗫着回答,“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沈嘉故轻轻笑,“你看你知道的事情那么,都的可以当货拿去了卖了。你会不知道?” 柳辛忽然激动起来,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为自己辩解道,“不,不,沈哥,我没有!我没有为了钱出卖你!我没有收叶霖的钱!” “你没有为钱出卖我,难道还是为了我们的友情,你是不是接下去还要说你做的切都是为了我好?是不是还要劝我接受叶霖的好意?”沈嘉故起来,步步逼近。 柳辛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眼睛里蓄满眼泪,咬着嘴唇,副倔强的样子,“是,我是为了你好。沈哥。你也别那么倔了,只有叶霖才能帮你。只有叶霖才能救小宝!” “小宝姓沈!!用不着他姓叶的来救!!”沈嘉故大骂,“小宝是我的孩子,和他叶霖无关!叶霖,叶霖他就个畜生!他是感觉这样吊着我特别好玩是吗?他抢了我的公司!抢了我的房子!他气死我爸爸!他让我染上毒瘾!他毁了我的切!他是不是原本就知道小宝有病?他是不是明明知道却从来不肯告诉我?就等着看我痛不欲生走投无路,像条狗样到他脚边对他摇尾乞怜,等着他给我星半点的施舍。好让他小时候那点隐晦的龌龊的自卑情结得到纾解?我沈家到底是欠了他什么!我……我爸爸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你如果有空,也帮我问问他,我爸爸到底是欠了他什么,才会让他对沈家这样恨之入骨!” 柳辛被沈嘉故刀尖般锐利的态度吓哭,整个人都在颤抖,但他还是努力地鼓起勇气拉住沈嘉故的手臂,恳求似的说,“沈哥,我真没骗你。我真的是为了你好。你不要在这样了……叶霖没有你想的那么坏的。你去让他来,让他来救救小宝吧。只有他才能救小宝的。” 沈嘉故狠狠地甩开柳辛的手,咬牙启齿道,“用不着你来操心!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这辈子都和叶霖势不两立!既然你是叶霖的朋友,那你以后就不再是沈某的朋友了!还请你除了这道门,不要再自称是沈某的朋友,以后也不老您大驾来探望小宝。” 柳辛的脸像是失血般瞬间变得无比苍白,他的嘴唇颤抖着,“好,说无益,我知道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柳辛却又停了下来,转身说,“沈思珩,你不能这样,你就算自己不要那钱,也要为小宝的考虑考虑。你总有天会明白我的意思。” “我只想告诉你,我对你直没有恶意。” “沈哥,我真的是为你好。” “我是真心想给小宝治病。” 沈嘉故却仿佛置若罔闻,闭着眼睛淡淡吐出个词,“滚。” 事情宜早不宜迟,沈嘉故恨不得下秒就把钱提出来全都给他砸到叶霖的脸上去。但他还是稍微按捺了下心底的惊涛骇浪,回到房间,司园长还在房间里陪着两个小朋友玩。 原团团不知道使出了什么方法让小宝投降,掀开了被子,端着个小碗,里面是热腾腾香喷喷的鸡肉粥,他拿了个调羹勺勺喂小宝吃,有模有样的,舀勺,吹吹,还要自己尝下烫不烫。 沈小宝红着脸扭捏害羞,像是嫌弃似的说,“哎呀,你怎么还自己现吃口啊。有口水,脏死了。” 原团团气鼓鼓地说,“我口水才不脏呢。” 沈小宝看到沈嘉故走进来,眼睛亮,“爸爸!” 原团团拉住他,埋怨地说,“小宝你不能这样,每次都是有了爸爸不要团团。” 沈小宝摸了摸团团的手,“不生气,你和爸爸不样的。” 沈嘉故对小宝勉强的笑了笑,“小宝和团团乖,你们玩你们的啊。”他现在心情太坏了,他是很努力,才让自己保持了最后几分体面,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暴躁来。总担心自己个不小心便要伤及无辜。 但司战似乎已经隐约感觉到了沈嘉故有点不妙的情绪,于是提前步说,“你怎么了?” 沈嘉故努力地摆出个笑容,“没事,我没看清路,刚才差点摔了跤。以后得好好练练眼神儿。……司园长,我有点事情要出去趟,您能不能在这里帮我看顾下两个孩子……”他略带歉意地说,“大概得要两个钟头,三个钟头也不定。” 司战理解地摆了摆手,“哦哦,没关系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只是看下两个孩子,我还是可以做到的。”他笑了笑,“我刚才还在苦恼怎么把团团带走,现在好了,让他再陪小宝几个小时,他怕是乐的尾巴都要翘起来。” 有了司战帮他看孩子,沈嘉故总算是可以安下心来去银行取钱。 上次在股市里折损了五六万,他卡里还剩下十七万,下子取十万块出来真的是割了沈爸爸大块肉,但他心里非但点也不难过,反倒还十分舒爽。 他就算跪着去求别人,也不要叶霖给的钱。 沈嘉故是赶在银行下班前凑紧儿取的钱,等他走出银行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天空灰蒙蒙的片。 他抓紧了装着钱的黑色皮包,拿着手机低头发了条短信给柳辛——【你在哪?我已经把十万块取出来了,我把钱给你,你帮我转交给叶霖。】 正当沈嘉故按下发送键的时候,突然出现个人从他身后用袋子套住他的头,沈嘉故还没有来得及反抗,就有四只手把他按住,他的腹部被狠狠地击中,脑袋也被人狠狠地砸了好几下。他跪在地上,紧紧抓着包,指甲在上面刻出印子,指节崩的发白。 “放手!放手!不想死的话就快点放手!”有人恶狠狠地如此威胁。 沈嘉故是宁愿自己死也不肯放手的,可他什么都看不见,被三个人围着殴打,直到对方刀划在他的手背上,他疼的下意识缩了缩手,才被对方得逞,扬长而去。 他躺在逼仄潮湿的小道里,不知道过了久。才扯下脸上的袋子。 没拿下来时,他看到的是片黑暗,拿下来了,他看到这个世界,仍然是片黑暗。 但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的血,在静寂之中,滴滴地落在尘埃里。 沈嘉故在疼痛和愧疚的折磨中,又是夜未眠。 但他不相信自己真的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第二天,沈嘉故就包着白纱布去找了纪寒。 “纪老板,你知道哪里有高价收购人体器官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啥这本书写着我就这么后妈嘞?_(:3∠)_l3l4 19加霜 欲望文 20强迫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20强迫 沈嘉故个人坐在阴暗的房间里,等着“验货”的人来。 ——起初,纪寒表示不会帮他这个忙。但在苦口劝了个小时后,沈嘉故却还是顽固地坚持自己的做法。 纪寒几乎抓狂,他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就会有沈错这样的人,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别人怎么说,他都当成听不见,好似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全身上下都充斥着股专断独/裁的气息,“你没有钱,我可以借你。你怎么会想到去卖器官?你疯了吗你?!!” “别人帮得了我时,帮不了我辈子。我不想再欠别人的了。”沈嘉故说。 “别去卖器官。”纪寒皱起眉,“不欠别人?你怎么不欠别人了?我前几天才给你两万呢?还给你加了薪水!你都已经欠着我了。” 沈嘉故面部表情,平静地说,“我在以前的公司日薪都比月薪。不用我给的策划案,要在原来,发十万奖金都是少的。” 纪寒被膈了下,他确实是占了便宜的,他起来,两只手撑在黑色的办公桌面上,蹭亮的桌面上倒映着他们俩的影子,手指有下没下地敲在实木上,纪寒忽然想到,“……那你怎么不说郑二借你的钱?你不是收的很快吗?” “那我现在就还回去。”沈嘉故说。 纪寒听得目瞪口呆,“你真是疯了……” “那不是你给他的钱吗?”沈嘉故说。 纪寒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然后才觉得不妙。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同居?还是不知道郑二才是这里真正的老板?” 纪寒敛起原本不经意的神色,脸瞬间煞白——这是他的痛脚,音调高,“你怎么知道?” 沈嘉故挑眉,“真的是这样?我原本也只是猜猜。” 纪寒坐回位置,“……我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定要那么做?人生,轻松最重要。我辈子都在找条能过的舒坦的路。而你呢?别人为你铺好了路,你却走歪了。现在又有人为你打好了扇门,只要你推开,就可以衣食无忧,为什么不选呢?为什么非要折腾自己?” 沈嘉故沉声回答,“因为我不是你。” 他现在,连郑二都不知道可不可以相信。 这个世界这么大,为什么他连找个可以信任的人都那么难。 连续几天,沈嘉故都几乎没有休息。这会儿坐在沙发上等人,光线又晦暗,不知怎么的,等着等着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他感觉到有人动了他下,将他放平,还给他盖上了被子。 他睡的浅,下子就被惊醒了。 睁开眼睛,看到眼前这人,什么瞌睡虫都被吓没了。 “——叶霖?!!!” 叶霖淡淡地点头,“是我。” “你怎么在这?”沈嘉故不可置信地问,他刷的坐了起来,然后掀掉被子,了起来,摆出好似战斗的姿态来,狠狠地瞪着叶霖,剑拔弩张,锋利的眼神如能化刀,绝对是要再叶霖身上剜下大块肉来的。 叶霖倒是没有怎么样,反倒自顾自坐到了沙发上,然后掠沈嘉故眼,说,“你又瘦了。” “与您无关。”叶霖这无甚所谓的态度让沈嘉故感到难堪,他觉得自己像是只竖起毛的斗鸡,而叶霖却是在水中兀自凫水的天鹅,神态高贵,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沈嘉故按捺住心里各种不体面的报复回话,好容易才让自己稍微礼貌那么点点。“您怎么会在这里?” 叶霖看着他,“自然是因为你在这里?” 沈嘉故笑了笑,“怎么?你要围观我被开膛破肚?看看我的肝还是肾?放心吧,绝对没你的黑。” 光落在叶霖的眼睛里,将那双眼眸照成通透的浅琥珀色,仿佛无机质般毫无情感,“不,我是在救你的。” “救我?”沈嘉故笑的开怀,“我不用您救。你看,我不就是在用自己的办法筹钱吗?” 叶霖摇摇头,“我是不想看你做出缺德事。” 沈嘉故愣愣,不解其意。 叶霖继续说,“你忘了你在吸毒,有毒瘾吗?你是把你坏掉的内脏拿去卖,就不怕造孽?” 沈嘉故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有十几天毒瘾没发作,加上最近又忙的晕头转向……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掉了。 “你吸毒的卖什么器官?不能卖肝、卖肾,不用说买血什么的,你是不是还打算去卖眼角膜?卖了以后呢?自己也成了病人谁照顾谁?说不定还回肾衰竭肝衰竭,弄的自己也得治病。”叶霖好似神佛般高高在上,“沈思珩,别再闹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会对你伸出援手呢?” 叶霖字字剜心,沈嘉故听得心口直发慌都不稳,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又走到绝路上去了,他是有惨,才会连卖器官都没资格。如果这样他都没资格,那他还能怎么办?他还有活下去的资格吗?……不不不,他有没有资格没关系,他只希望自己的乖孙孙能好好活下去。 他沈嘉故早就死了,他用自己的儿子的命继续活本来就不道义。 “你想怎么样?叶霖,你想怎么样?”沈嘉故哭都哭不出来,涩然开口,“你已经把我逼到这步了。你已经把我所有的拿走了,你还想要什么?我的钱,我的公司,我的祖宅,我的生活……你还给我打了管毒品让我染上毒瘾……” 叶霖皱起眉打断他,“……你记性怎么那么差?连这事也忘得了?你最近每次见我怎么都副受害者的模样?……我什么时候给你打了毒品了?你明明知道,那次,我打的是葡萄糖,就为了把你嘴巴撬开。你是叔叔的儿子,我再怎么恨你,也不可能真赶尽杀绝到那布田地。你倒是胆小,我只是唬唬,你就全都招了。” 不是叶霖强迫,那是谁干的?还是真的是思珩自己染上的毒瘾?那千万到底去了哪?沈嘉故心乱如麻。思珩招了?思珩都招了些什么? “你在这里是等不到人了的。我早让人把你的交易取消了。”叶霖说。 沈嘉故怒目而视,“这又要你管?” “那你还准备把有毒的内脏卖出去?开玩笑,就算你狠得下心肠,我也舍不下叔叔的颜面。叔叔那么刚正不阿的人,泉下如果知道你干出这种事,定然得伤心难过。”叶霖说。 沈嘉故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确实干不出这种事,又下意识地觉得叶霖说的很是贴切,只他实在不愿意承认这点。 “那我也可自己去取消交易?何劳您大驾?” 叶霖突然起来,把扣住他的手腕,“……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带你回老宅的。” “滚!我就是把我的命卖了也不要你的施舍!”说完甩开叶霖的手。 叶霖冷冷地看着他走到门口,突然开口道,“你可以走,你走了以后就再也看不到沈小宝了。” 沈嘉故住,“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他需要好的坏境,我就给了他好的坏境。”叶霖说。“显然他应该住在我那。” 沈嘉故如遭雷击,大跨步几步就走到叶霖面前,拳头握得紧紧,手背上青筋贲起,“你这是绑架!!!” “我这是做慈善。”叶霖垂着眼睫轻声回答,“你自己想,是要面子,还是要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l3l4 20强迫 欲望文 21禁地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21禁地 于是十月中旬,接近午夜的时分,沈嘉故在黑暗中重返老宅。 夜露打湿了庭院,他能嗅到蔷薇花淡淡的香气。和他记忆里,他离开时模样,他甚至有种他只是在做场梦的错觉,说不定,他再睁开眼睛,就会发现不切不过是恍然梦,他可以起来,然后推开窗,听听清晨清脆的鸟啭,再和儿子还有世侄聊聊内线消息。中午相约 可是,羞辱和被背叛的难过让沈嘉故明明白白的意识到点——他现在在这里,在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不是主人,而是客人。 叶霖对他说,“你还是住以前的房间吧。” 沈嘉故却反问,“小宝在哪呢?” 叶霖说,“我给他整理了个新房间。设备俱全,有专人伺候守夜,你不必再整夜整夜不睡觉看着你儿子。” 沈嘉故很是坚决,“我想和他起睡。” 叶霖给了他个眼角,像是很无奈,他用种揣摩般的眼神端详着沈嘉故,好似他是只剥去了泥壳的瓷器,用种沉重的飘然的,仿佛大提琴弹奏般的语调说,“你……你现在真的和叔叔越来越像。” 沈嘉故愣了愣,然后没好气地说,“我是他儿子,不像他像谁?我不像,难道还你像?” 叶霖摇了摇头,依然礼貌地和他道声晚安,然后转身。 如果放在以前,沈嘉故绝对要欣赏喟叹番世侄的懂事礼貌风度翩翩,但放在现在,他却愈发觉得叶霖虚伪做作令人作呕。 “没人带路?”沈嘉故把他叫住。 叶霖诧异道,“你对这里那么熟还需要带路?” 沈嘉故,“没有管家吗?” “没有。”叶霖说。 沈嘉故不由地想起苏蔚山,心中又是泛起阵酸涩。这想倒是愈发让他伤怀,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蔚山的真正死因是什么。 “你自便。” 就这样?沈嘉故看着叶霖的背影,心里却颇为阴暗地想,这人绝对是留了什么后招要对付他。 沈嘉故去看沈小宝的时候,沈小宝还没睡觉。上回他回来曾对他表示过鄙视奚落的小女佣正坐在床边,拿着本睡前故事给小宝细心地念。小宝合手枕在脑袋下面,蜷着身子,整个人圆圆的团作团,包裹在柔和温暖的灯雾之中。 小女佣看到他进来,狠狠瞪了眼,合上书趾高气昂地走人。 沈嘉故就自己坐在床头,看着沈小宝安静祥和的睡容,心情突然就平静了下来。他坐在床边,坐着坐着,就睡了过去。 他仿佛是陷入了个幻境。 身边似乎有人在走动—— “沈嘉故,你给我住!” “我就不!” “……沈嘉珩,别挡在你弟弟前面。你弟弟成现在这样子,全都是你宠出来的。还拦?拦什么拦?再拦着我连你起打!” “爸,别这样,嘉故还小,什么都不懂。你交给我好不好,我来和他说。不要动不动打小孩子,会留下童年阴影的。” “就是就是。童年阴影。爸爸,你这是马基雅维利主义,不择手段,专权,暴/政!是不对的!” “你还顶嘴,看我不削你?” “啊!啊!!哥哥!哥哥!救命!!” “……” 沈嘉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记起来这些,他无忧无虑的童年。现在想想,他会那么宠溺沈思珩,或许也是因为,他从思珩活泼好动的性子上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除了苏蔚山,大概谁都不知道,谁都没见过那个古板执拗的沈爸爸,曾几何时也是个贪玩惹祸的孩子。 阵悲伤的情绪,像是绵长的海浪,以温柔的、灭顶的气势,下下地扑过来,将他的意识淹没的窒息。他似乎能听见,黑暗中有条长长的锁链,在叮当作响,清脆的声音不时地回荡……他忽然很难过很难过,年养成的习惯让他下意识想找颗抑郁药来吃。 然后他发现自己是在梦中。 “嘉故……嘉故……”隽秀的少年在片白芒刺眼的光线中踱步接近,他看上去温和像是池春水,不漾波澜,就和很很年前那样,少年蹲下来,看着他,接着笑起来,“嘉故,哥哥给你买了豌豆黄,做完这个作业,就给你吃,好不好?乖,来写作业。” 那些刻骨的钻心的疼痛都在这个微笑中烟消云散。 沈嘉故已经不知道自己已经久没有梦见过哥哥了。 醒来的时候。 灯已经熄了。 他在黑暗中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濡湿了指尖。 沈嘉故去卫生间给自己的脸上泼了泼水,方才梦中强烈的心悸仍然像是演奏后琴弦的颤动般没有停止下来。 他想出去吹吹风。 他给小宝掖了掖被子,然后走出房间。 黑暗笼罩着这座房子,寂静的像是座坟墓,叶霖似乎并不喜欢请大堆佣人料理家务,比起他在时,这个家里住的人少了大半。他扶了扶楼梯,感觉手指沾到了什么,就着夜灯看了看,看到片灰尘。 无形之中仿佛有条线在牵引着他,在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沈嘉故觉得自己像是在特里特迷宫里摸索前进,他在寻找着只怪物。 然后他走到了扇门前。 他以前的房间。 在走廊的最深处。 沈嘉故迟疑了下,然后伸手搭上了门把手。 突然,灯光亮了起来,警铃大作。 沈嘉故被吓了跳,如触电炙火般甩开手。 从梦中被惊醒的人们纷纷跑了出来,他根本来不及逃,就被人围了起来。当然沈嘉故也没有逃,他觉得这太荒谬了,明明这里是他的家。但是在众人的视线下,他却仿佛是只在白光下仓惶逃窜的、待捕的兔子。 “沈思珩!!” 沈嘉故很久没有见到叶霖这么直白地愤怒了,以至于时之间,他都没有回应什么。 叶霖毫不留情地钳住他的手腕,把他粗暴的拉走,“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沈嘉故冷冷回答,“这是我家,我想往哪走就往哪走。” 叶霖回以讥嘲,“你家早被你卖了。你如果想看,我还可以把契约和法律文书都拿出来给你过过眼。” 沈嘉故觉得自己刚才真的是鬼附身样,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跟梦游似的飘那去了呢?可他又觉得那扇门后面有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对,对,叶霖这个家伙定是在那扇门后面藏了有很重要的东西,不然他为什么要再门上装警报器。但是,会是什么呢? 沈嘉故眼观鼻鼻观心,不和叶霖说话。那个梦耗费了他太的情绪,现在疲惫灌满了他的心肺和四肢百骸,他没力气和叶霖置气。 “……沈思珩,这个家里,你哪里都可以去,叔叔的房间不可以,我的房间……我让你去你都不想去吧?”叶霖像是在叹气。 “那是我爸爸的房间。我为什么不能去?”沈嘉故问。 “没有为什么。”叶霖回答,“你只要记住这点就够了。” 沈嘉故似乎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深沉的愧意。 沈嘉故忽然就想到了。 是了,是了,那个房间里装的定是藏着证据和真相。 他定要想个办法进去看看! “那么晚了,你还是去睡觉吧。是和你儿子起睡,还是睡在你原先的房间都随你。你的东西我都没有动过,衣服鞋子什么也全都在。”叶霖说。 “那我明天还能去上班吗?”沈嘉故问。 “隔了个市你还要跑去上班?”叶霖愣了愣,说,“我已经帮你辞掉了。” 沈嘉故咬牙切齿,“你!——” 叶霖有点不好意思,“你没打算辞职的啊?那要不我雇你好了。你给我……你帮家里做饭,我给你工资。……抱歉。” 沈嘉故悲痛地阖了阖眼皮,“……我去睡觉了。” 说是去睡觉,其实没有。 沈嘉故在远处,偷窥到叶霖在原地了会儿,然后去了他以前的房间,拿出钥匙,打开门,然后进去。 沈嘉故直在外面等着。 等着大概有半个小时,叶霖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但出来之后他并没有回去房间睡觉,而是离开了屋子,钻进了庭院里。 雪白的鹅软石铺成羊肠小道,蜿蜒进玻璃温房。 沈嘉故跟了进去,温室里的温度比外面高很,完全没有夜晚的爽澈,空气又湿又闷,他走在茂密的植物之间,感觉自己身上像是紧紧包着块沾满泥土和腐殖质的裹尸布,玫瑰甜腻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在低低的光线中,深绿近黑的叶片上,水雾结成大颗大颗的露珠,滑过蜡质的叶片表层,滴答滴答地落了下来。 这些植物仿佛都在盯着他。 他艰难地跋涉前行,找不到叶霖到底在哪里。 心底腾起丝恐惧。 沈嘉故从不来花室,自从哥哥死了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 蓦地,钢琴声响了起来。 自花丛的深处。 静谧的琴声像是水波般慢慢地荡漾开来。 他的身边有株铃兰,白色的小花像是发着光,轻轻地摇曳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l3l4 21禁地 欲望文 22寻人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22寻人 就算沈嘉故对叶霖抱有极大的偏见,到了这会儿,也不得不说,叶霖对沈小宝真的是很好很好的。小宝住的房间是特意布置过的,需要的东西应俱全,专业的医护人员配全。大把大把钱花下去,眉头也不带皱下。不但如此,沈嘉故还看到过几次,叶霖对沈小宝示好,陪着他说话玩耍。要知道,叶霖自己平时都忙成陀螺了,睡觉的时间都是掐着秒来的。 沈嘉故问他,“你为什么对小宝这么好?” 那时叶霖正在吃饭,他正在问做饭的张嫂给沈小宝做的药膳有没有烧好,转头听到沈嘉故这轻轻带刺的话,只低头笑了笑,“沈叔叔当初也对我那么好?你说他图什么?” 沈嘉故被膈了下,他这么厌恶这个人,这个人却对自己副难得情深感恩戴德的模样,关键是,他作着这幅模样,还心安理得地背叛自己,那个伤口未愈合,直在溃烂,愈发严重。沈嘉故说大实话,“他对你不好。” 叶霖点头,他像是回忆起什么遥远的事,“小的时候,每次我和你闹矛盾。叔叔都会先数落你顿,然后再私底下问你是你吵赢还是我吵赢,如果是我赢,他就会不大高兴。” 沈嘉故愣了愣。 “那时候,叔叔其实只要在仔细查查就会发现我们俩没有关系。可你只是随便说,他就深信不疑。后来闹出了事,他个想到的,也是把我推出去给你料理麻烦事。” “……”沈嘉故他……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对眼前这个高大伟岸的青年生起愧疚之情,但又有点鄙夷地觉得自己不必对他感到愧疚,随后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很不体面。他其实直知道自己有些偏心,但是毕竟个亲生,个收养,他自认为他待叶霖已经算是很好很好的了。 “不过我不介意。”叶霖说,“叔叔对我,已经很好很好了。” 沈嘉故还是不知道说什么,他装作不经心的样子,可手上的筷子已经停了很久。 “叔叔是个好人。我父母去世的时候,也只有叔叔给了我笔钱。除了他,没有人再管过我。也是那十万块让我撑了几个月。当初代替你被绑架的时候,我点都不害怕,只要死了,以前的债务笔勾销,临死前那做了件好事,报答了叔叔的恩情。对我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叶霖娓娓道来,他低着头,棱角过于锋利的脸部轮廓难得的显出几分柔和,长长的睫毛垂着,脸上稀疏的阴影甚是忧悒,然后他笑了下,仿佛冰破雪化,暖意融融,“我做的都是应该的,叔叔却要回报我。还把我收做了养子。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有么开心。刚到沈家的头几个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叔叔只要对我笑下,我就激动地要颤抖起来。他和我说的每句话我都用本子记下来,他喜欢什么,我也记在心里。” 刚开始听着还好,越听到后面,沈嘉故心里就越升起股诡异的感觉,隐隐约约的,心底的冰潭里像是有什么要浮出水面,他忽然畏葸不前,不寒而栗,“你……你有毛病啊?” “不,沈思珩,是你不懂得珍惜。你不屑顾的,是我很想要,却直不敢开口的。”叶霖说,“你为了那件事而设下那么大的圈子,想要提前步接手整个沈家。但是,其实你把事情说出来,叔叔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连我这个外人他都权当亲生。你被他捧在手心上呵护了十几年,你觉得他真的会对你生气,真的会害你吗?” 沈嘉故又茫然了,大时候,他都听不懂叶霖说的话。但他至少听得出叶霖是在指责沈思珩,指责沈思珩做错了事,而且他做错的事十分对不起自己。这些话都透着股真相的味道,他想去揭开那层隔着真相的布,可是快到接近时,又心生怯意,他有预感,这绝非好事。 但是,突然就在这个时候,从他的身体深处,奇异的情绪搅动,他莫名的就胸口发堵,脑袋充血,生气起来,“他……” “他不会。”叶霖冷冷说。 ……我刚才想说?沈嘉故惊骇。可他发现自己忽然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团疯狂的可怕的痛苦和偏执占据了他的大脑。“我不想再和你谈下去了。” “你真是从未悔改。”叶霖扔下筷子,转身走人。 叶霖帮沈嘉故辞了工作,他现在只得整天整天待在老宅里面陪着孩子。 小宝没有说,但看得出来他对爸爸可以出时间陪着自己感到很高兴。他特别乖,每次吃饭的时候,还给爸爸夹菜,养的沈嘉故不过半个月就胖了圈,整个人都盈润了不少,比起刚回沈家那会儿像个人了。 这天,吃过饭。 家里迎来了预想不到的客人。 “……司园长?”沈嘉故目瞪口呆。 司战脸无奈,他刚走了几步,身边的小孩就迈开腿噔噔噔朝着沈嘉故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是……”沈嘉故好好地辨认了番,才看出这个下颌尖尖的小家伙是以前那个圆滚滚的白嫩小胖子,“团团?” “沈叔叔好?小宝呢?”他扯着沈嘉故的衣角,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沈嘉故。真是可怜。 沈嘉故看向司战,司战的表情简直可以用郁卒来形容,“对,就是这样。” “小宝……小宝在楼上,我带你去看他。” 看到沈小宝,原团团下意识就想像以前那样扑上去,跑到半却停了下来,“……对了,爸爸说,我不能再想以前那样往你身上压,你生病了。” “团团!团团!你怎么来了?”看到好朋友,沈小宝也很高兴。 “你都不告诉我你搬走了……”原团团委屈极了,眼睛里雾蒙蒙的,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 沈小宝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哎呀,我也不知道啊……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我忘记和你说了……” 原团团哼了声,嘴巴撅的能挂油壶,“你居然把我给忘了!太没良心了!” 沈小宝坐起来探过去拉团团的小手,“哎呀,团团,你都瘦了。以前你的手像汉堡样,可好捏了,现在都不软了。” 团团把手扯出来,生气地说,“我不理你。你这个坏蛋!你还摸我手!我才不给你摸!” 沈小宝想了想,“那我的手也给你摸总行了吧……” 沈嘉故被他们逗笑。 “抱歉,”司战上前步,“团团整天吵着要找小宝找小宝,我也是没办法,才找上门来的。” 沈嘉故和气地说,“没关系,没关系,你能来看小宝我很高兴。小宝现在整天都关在家里,实在无聊。” 司战点头。 “你们怎么找来的?” 司战笑了笑,“我姓司,中/华/联/邦上下,有这个姓,这个国家就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沈嘉故突然心念动,郑重其事起来,“司园长,我可以拜托您件事吗?事关小宝的安危。” “什么事?既然用得到我,我绝不推辞。”司战问。 沈嘉故迟疑了下,才轻声说,“……我……我其实半年前曾经自杀过次。醒来之后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司战怔忡。 “……所以,我也不记得小宝的生母到底是谁?现在小宝需要骨髓移植。亲戚们已经都配过型,全部配不上。”说到这里,沈嘉故顿了下,他低声下气死乞白赖地去求人,全都不搭理他,结果叶霖找上门,那些人居然分文不要排着队来帮忙了。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他想不明白,他们当初从沈家被净身出户也有叶霖的份,为什么他们对叶霖就点也不记仇呢?“……我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个被我忘记了的小宝的生母身上。我想找她的生母总比在几十亿人间找个配型对象的概率要高些。……再不行,我听说,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之间配型成功率最高……我可以和她再生个孩子?” “呵,再生个?”个冷冷地男声突然□他们的对话。 气氛陡变。 仿佛突然寒流降临。 沈嘉故转身,看到边脱下大衣步步走来的叶霖,皱起眉,“不用你管。”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铁甲依然在的地雷 其实我觉得吧,开文初是想写个深情的渣攻的。结果写到现在……这攻真的不渣啊qaq……他哪渣了啊……直在给人背黑锅还从来不解释啊otz 下章开始入v_(:3∠)_求支持!! 入v之后我会保持至少周五章…… ↓↓↓↓↓↓↓↓求收藏专栏!很重要!谢谢qaq↓↓↓↓↓↓↓l3l4 22寻人 欲望文 23知恩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23知恩 沈嘉故转身,看到边脱下大衣步步走来的叶霖,皱起眉,“不用你管。” “怎么不用我管?”叶霖轻轻笑着,“不用大费周章地去找了。骨髓库已经给你儿子找到配型对象了,经过协商之后,他已经同意了给你儿子配型。” 沈嘉故愣了下,仿佛身坠梦中,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叶霖说的是什么,股奇异的心悸入股滚烫的热流从他的心口趟过,他激动起来,时间竟然把对叶霖的厌恶都抛到了脑后,只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冲到叶霖面前,“是真的?真的吗?你再说遍?小宝找到骨髓配型对象了?你不是又骗我吧?” 叶霖给了他个眼角,“从小到大都是你骗我好不好?我骗你做什么?我又不是你。我刚从医院回来,声告诉我的。你儿子是真的找到人给他做骨髓移植了。你不相信我的话,也可以自己去问医生,医生总不会骗你吧。” “前段时间不是说还要等段时间才行吗?这会儿怎么又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我去催促了几次,让他们把小宝的顺序提前了。” “是,是,是,我去问问医生。还有那个人是谁,我得好好感激他下。”沈嘉故慌乱起来,在原地打着转,突然又害怕起来,抓着叶霖问,“听说做骨髓移植很痛,对身体不好。有些捐献者还临要捐献的时候会退缩,万那个人退缩了怎么办?我要不要准备些钱作为酬劳,好确保他会被小宝做手术。” “不必不必。对方定会捐的。”叶霖说。 “你怎么知道他定会捐?”沈嘉故心里没底,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叶霖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不怕万只怕万,小宝不是你儿子你不心疼,我可心疼呢。我得去问医生要那个人资料地址。” 叶霖拉住他,“不要去。” 沈嘉故想甩开他的手,但叶霖似乎最近已经被甩习惯了,现在已经能稳住钳住他的手了,“你做什么?放手。” “我说不要去。没必要去。医生告诉我,那个人是匿名捐赠的,他不想被人知道,所以反复交代了院方对他的资料进行保密。”叶霖说。 沈嘉故怔忡,“啊?居然有这样的人。” 叶霖忽的有些唏嘘,“恩大必成仇。世界上总有些人,是不希望自己的恩情被人知道的。” 自从知道沈小宝的病有救之后,沈嘉故整个人都从阴霾了走了出来。吃得饱了,睡的香了,连每天晚上给沈小宝读的睡前故事看上去都变得精彩了。 有天晚上沈小宝问他,“爸爸,你不喜欢叶叔叔吗?” 沈嘉故愣了片刻,然后问,“……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沈小宝说,“每次叶叔叔来的时候你就很不高兴。你不喜欢叶叔叔?” 沈嘉故想了想,发现自己还真没办法直接回答。他是不喜欢叶霖,但是他不想灌输给小宝同样的思想,他不想让孩子这么小就知道仇恨是什么东西。而且,虽然他不愿意承认,虽然有叶霖半强迫的性质在里面,无可否置的,叶霖是他们的恩人,叶霖对他们有恩。他不能让沈小宝认为自己讨厌叶霖,叶霖对他们的恩情就不能算恩情了。 即使他并不情愿接受这份恩情,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承认。 是,他是很讨厌叶霖,他觉得叶霖是白眼狼,知恩不报,反咬了他口,背叛了他。也可正因为这样,沈嘉故才不希望自己和沈小宝也变成这样的了。 恍惚间,沈嘉故突然记起,他在《百年孤独》里看过的段话,“你那么憎恨军人,跟他们斗了那么久,琢磨了他们那么久,最终却变得和她们样。人世间没有任何理想值得以这样的沉沦作为代价。” 他清高,是因为他有良心。 所以他不允许自己变作自己鄙视的模样。 “——不,我也不算特别讨厌他。”沈嘉故说。 “那你每次看到叶叔叔都不高兴?”沈小宝在他怀里仰着头问。 “这不样……”沈嘉故说,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到叶霖就特别特别生气,有时候他生完气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蛮不讲理,“反正,叶叔叔给你治病,给我们房子住,还找人照顾你,为了你的病四处奔波。这份恩情,你不能忘记。” 他没有发现房门被打开了条缝,人影在晃动。 “你叶叔叔其实算是个很优秀的人,他从小就努力学习,会自己做家务,会自己上学,从不叫苦叫累,懂礼貌,人人都喜欢他。”沈嘉故说着说着,却愈发心酸,小时候他就不该惯着思珩,如果早将思珩养成叶霖这样是不是沈家就不会败落到这般田地?“小宝,我不会安于现状。等你的病好了,我就开始重头再来。我迟早会东山再起。叶叔叔这个人,虽然很优秀,但是他心术不正。你要成为学习他身上好的地方,但是最重要的点,是对有恩于你的人,绝对不能恩将仇报。” 沈小宝似是而非,脸懵懂地点了点,“我知道了,爸爸。……但是,‘心术不正’是什么意思?‘恩将仇报’是什么意思?” 沈嘉故:“……” 他叹了口气,搂住软团团的宝宝,“就是……以后看到叶叔叔,说‘谢谢’。可他还是我们的阶级性敌人。” 忽然想通了之后,连带着沈嘉故最近看叶霖都变得顺眼了不少。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不大体面了,现在叶霖对于他来说,绝对算是施有大恩,虽非他主动求来,但也是既定事实,是不容置喙的。所以,他也不好天到晚都拿着张臭脸对着叶霖,态度总算是软和了不少。 有回叶霖顺手给他帮了个小忙,还得到了沈爸爸颇为诚恳的句“谢谢”,惊得叶霖对他侧目而视。 但是,虽然他态度变好了,这个家里的人对他却还是副对待外人的架势。 沈嘉故想不明白。其他人还好说,为什么这些从小看着沈思珩长大的叔叔婶婶见到“他”也副见到杀父仇人、厌恶之极的模样。 这天下午,天气晴好。 沈嘉故把沈小宝哄去睡午觉,然后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窗户边,看看远处的绿色养养眼睛。 这个庭院和他走之前几乎没有差别,修剪整齐的灌木,攀着细细竹枝的蔷薇,风吹过,送来馥郁清新的香气。 漂亮的小女佣正拿着把大扫帚打扫庭院的落叶,她长得实在漂亮,做起这样的事情来也颇为赏心悦目。 就在这时,个意想不到的人进入了沈嘉故的视线。 清隽的少年还没走到就喊了句什么,女佣闻声转过头,灿烂地笑起来。 少年小步走近,两人在块不知说什么话,有说有笑的。嘴角是小小的梨涡。 ——柳辛?! ——他怎么会来这里? ——因为叶霖的缘故? 沈嘉故想着,推开窗户,朝着楼下喊了声,“柳辛!” 柳辛抬起头,看到他,脸色白,似乎非常紧张害怕的样子,但还是硬着头皮梗着脖子,神色讪讪回了句,“……沈大哥,你怎么在这?” 是我要问你怎么在这吧?“你等我下来和你说话。” 说完,沈嘉故就离开房间,匆匆下楼。 柳辛副畏畏缩缩想走不敢走的样子,低声又打了个招呼,“沈哥好。” “你怎么来这了?叶霖让你来的?”沈嘉故问,自从上次知道柳辛直在向叶霖透露自己的消息之后,他就对柳辛没了好感。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身边的人怎么个两个都背叛他。次两次还好说,次数了,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人品有毛病了。 小女佣看沈嘉故态度不好,立即摆出副护犊的架势,把柳辛护在身后,“你做什么?不要欺负他。” “素芬姐姐,没事的。沈大哥没有恶意的。”柳辛说。 “我只是和他说说话,怎么就欺负他了?”沈嘉故不解地问。 小女佣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对着他呸了声,“你这个下流胚子!还好意思问怎么欺负他?要不是你,他姐姐柳舒就不会死!你这人最下流,我和你说,你现在已经沈家少爷了,你要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也不会顾忌,直接朝死了打!” 沈嘉故懵了懵,然后反应了过来——等等,那孽畜还对佣人起过色心?我的佛祖,难怪这小姑娘见到自己就炸毛,敢情是对待强/奸犯。我的天,沈思珩这逆子到底还干过少缺德事?……还有柳舒,柳舒是谁?为什么这个小姑娘又要说“自己”害死了她?……l3l4 23知恩 欲望文 24录像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24录像 “这都怎么回事?你们和我说说清楚……”沈嘉故头雾水的,他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赶紧拉住小女佣王素芬,“……我到底都干过什么?” 小姑娘对他的触碰十分忌讳,几乎是刚被他贴上就狠狠地甩开了去,仿佛他身上带有可怕的传染病,“你别碰我!哼。”她白了沈嘉故眼,“以前的事,你自己清楚,说什么说?现在装出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你别告诉我你失忆了?” 沈嘉故深呼吸,“对不起……我生过场大病,醒来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王素芬愣了愣,嘴角勾起个讽刺的笑,冷冷哼了声,“你别以为我书念的少,就可以骗到我。你这种人渣,就算没有了记忆,本质也还是个人渣!别以为你这么说就能下子把你以前做过的坏事都笔勾销,洗干净自己做了好人!” 沈嘉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只放下僵在半空中的手,然后长长叹了口气,接着退了几步,向昔日他都记不住名字的小女佣郑重地鞠了个躬,道歉,“对不起。我为我以前做的事就道歉。” 不管怎么样,他得以在他儿子的身上重生。就算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做过许不堪的事,就算这些事都和他没有关系,但是,在他得到这个身体的时候,他就应该把原主人做的错事也并承担下来,而不是去推卸,他享受的是再世为人的好处,付出些代价也不为过。难道还真的要对那些人个个都解释过去“不不,我不是沈思珩,你们不要怪我,那些事都不是我做的。”?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谁会相信?少不了还得被人当做疯子。 王素芬完全没有想到曾经不可世张扬跋扈的少爷会向自己低头,她惊得目瞪口呆,双凤眼睁得大大的。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有瞬间,眼前这个她非常鄙视的男人,竟然又次让她想起了故去的沈老爷,那个温和善良的男人,那个男人和他的儿子不同,对家里的每个人都礼貌关怀,却也积威深重,水般柔和,但不可拒绝。她蓦地就心生惧意,“……你、你干什么?你你别这样……你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哦。” “可我总要为我当年做的错事道歉。”沈嘉故淡淡地说,是说给对方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王素芬像是意识到自己被压低的气势,不敢再待下去,于是惶急地拉过身后的柳辛,再瞪了沈嘉故眼,“走!小辛,我们走!” 沈嘉故却拦住他们,“对不起,能让我和柳辛单独聊几句吗?” 柳辛看了他眼,对王素芬说,“素芬姐,让我和他说几句话吧。没有关系的。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两人独处。 沈嘉故先开口,“我为上次的事情道歉。我太暴躁了。” 柳辛说,“没关系……我也有错的,我应该和你说清楚的。……我也应该早点把你认出来。你在金碧辉煌工作了好几个月,我居然都没有认出你是沈思珩。” 沈嘉故想了想自己刚重生时在镜子里看到的那副鬼样子,连他这个亲爸都认不出来这是自己儿子,妄论别人了。他想了想说,“是我不小心,你几年前和叶霖交往过。我早该知道你是叶霖的人……怪只怪在我还以为你是我的朋友。竟然把什么都告诉你……我没有想到你会把我买的股票都告诉叶霖,是他把人设计我让我赔了吧?” 柳辛身体僵,急忙辩解,“不是这样的!沈大哥。我和叶大哥没有交往过!你在想什么呢?我今年十九,几年才几岁啊?叶大哥是个正人君子,他平时出去玩都不在外面睡,这几年也从来没有包养过谁。” 沈嘉故蹙眉,“……我听说你的房子和车子都是他送给你的。” “那倒是他送的,但那是因为我姐姐的缘故。”柳辛说。 沈嘉故问,“你姐姐?” 柳辛情绪低落下来,他慌张错开话题,“我也没有故意设计害你看你笑话。那十万块我觉得并不是不可以接受的。平时大家有忙要帮的时候去找他他从不推辞,也没有要人报答。你为什么就那么反应激烈呢?” 沈嘉故该怎么说?难道还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自己其实不是沈思珩,自己其实是沈思珩的爸爸沈嘉故,他怎么可能视背叛了自己的叶霖为仇敌,所以才无法接受叶霖的好意,“你把叶霖说的像个好人。那你可以继续说说,他为什么要陷害我,让我在股市里赔大笔?还不是为了让我向他低头?” 柳辛喟叹声,“唉,沈大哥,你为什么凡事牵扯上叶霖就开始阴谋论。你就不能相信下,他是好心实意地想要帮你吗?” “——他得到□消息,知道你买的几支股票可能要跌。还特意交代让我来提醒你,让你放弃买那几支股票。你想想,我是劝你别买,还是劝你买?他不是害你,是想帮你啊。” “……他不是害你,是想帮你……” 直到柳辛离开过了很久,沈嘉故个人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袋里就会浮出这句话来。 叶霖不是害自己,而是想帮自己?怎么可能? 他为什么那么好心?他有那么好心吗?他有那么好心会把自己的家产都占去?……想到这,沈嘉故的思维停了片刻……不,看情况,思珩这逆子真的做了很糟心事,他败光家产也不是不可能。那叶霖收购企业买下老宅也不能怪他。看现在老宅的样子,还和以前模样,甚至可以说叶霖是在念旧。 ……那么,自己其实是错怪他了? 这样无端的味的指责别人,只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去可不是自己的风格。这样的作风也太不体面。 这样想着,他的心底却不可遏制的翻涌起股怪异的情绪——有如浓雾般阴沉潮湿的仇恨和怨怼,直指叶霖,似乎在半逼迫着他将恨意倾注在叶霖身上,全然不顾客观和理智。 晕晕乎乎的,沈嘉故就睡了过去。 再等沈嘉故醒来。 沈嘉故竟然发现自己在叶霖的卧室里,坐在地上。 沈嘉故的面前是玻璃电视柜,正对着他的,银色的录像播放机上的红灯正在闪闪。 沈嘉故将里面的录像带拿出来看了看,莫名的,他对这个录像心生恐惧,觉得这个录像带里面定录着什么可怕的东西。眼皮直跳。 鬼使神差的,他把录像带放了进去。 然后点了播放。 机器低低地响了起来。 看到电视屏幕上放出的内容,沈嘉故脸色刷的白,觉得自己又要心脏病发了。l3l4 24录像 欲望文 25不堪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25不堪 镜头里起初没有人,只有张大床,床前灯亮着,光线低沉暧昧。 过了几分钟,镜头外响起低低的笑声,听上去很陌生,还有点妩媚。然后个纤细的背影进入了镜头,看上去有几分眼熟,沈嘉故觉得自己应该认识这个人,可时之间却没办法马上想起来。他只觉得这个人穿的很不正经,薄薄的v领t恤,和件低腰牛仔裤,他伸手就会露出截白皙的细腰,裤子松垮垮地挂在腰上,臀型又挺又翘,简直像个女人。 太不体面了。太不体面了。 沈嘉故心里顿时对叶霖鄙夷的不能鄙夷,原本他还觉得叶霖白眼狼是白眼狼了点,但起码人是比较“干净”的。像他就是,从来不看这种不三不四的东西,觉得会污了自己的眼睛。 那个人似乎并没有发现房间里有个镜头对着他,他像个小孩样,在床上趴了会儿,拎起自己的衣领闻了闻。接着就把衣服褪了下来,看到这,按理来说,沈嘉故是该脸红下的,可是他看着画面里那个人的身体,却不由地傻了。 因为拍的很清楚,所以他可以看见那个人朝着镜头的雪白的脊背,那个人右肩上有颗黑痣……沈嘉故直到,自己的右肩上也有颗,在模样的位置。 他猛地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看这个人眼熟了,因为这个人的身材像极了自己。 可“惊喜”还远远没有结束。 镜头里的人把衣服脱了之后,就起了起来,转过身,正脸对上了镜头。 这个人……长得和“沈嘉故”模样。 他只穿着件裤子,赤着脚离开了房间,只隐隐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接着,镜头里又冒出来个人,却不是刚才离开镜头的“沈嘉故”。 这回不用这个新出现的人看镜头,沈嘉故都可以眼认出这个人是谁,最近他对这个人太熟了……这个人是叶霖啊。 叶霖在房间里转了下,似乎在找谁。 这时,好像是谁叫了他声,他回过头,朝着刚才“沈嘉故”离开的方向走去,走到了镜头拍不到的地方。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沈嘉故想。 很快他就知道了。 因为两个纠缠在起的人影重新跌进了画面里。 丝不/挂的、赤/裸的两句**让沈嘉故整个人都看傻了。他看见叶霖抱住那个像极了自己的人,托着那个人的臀部让那个人挂在自己的腰上,两个人激烈地亲吻着,扩音器里传出湿腻的啧啧水声,听上去淫/秽龌龊之极。 然后叶霖把那个人推倒在床上,抓着对方的条腿扛在肩膀上,又拿了个枕头垫在那个人的腰下面,持鏊上阵,大刀阔斧的操/弄起来。他身下的那个人看上去也副很是享受的模样,整个白皙的身体上都泛着粉色,微微张着嘴喘息,眼睛半开半阖,泛着水光。叶霖的两只手也没有闲着,他□着身下那人的子孙根。 他低低地笑着,“光是操/你你就硬了,你看看你好/色。” “我又不是你沈叔叔,老旧保守,半点都不知道享受。人生在世,快活最重要。也不知他在自矜些什么。无趣的要命。” 听到这个声音,沈嘉故的脑袋都当机了。他如何听不出来,这个是自己的声音。 叶霖说,“别这么说沈叔叔。” “沈嘉故”扭了扭腰,“对对对,你的沈叔叔最好。要不是我和你沈叔叔模样,你绝对不会上我的床是吧?” 叶霖皱着眉,发出声难耐的喘息,伸手拍了拍那人的屁股,啪的声肉响,听着都让人觉得羞耻,“别乱动。” “你不上我的床拉倒,有的是人想要睡我。我找得到大把的人陪我玩。”那人说着,笑了起来。 叶霖捏住他的下巴,“别用叔叔的身体干这种事。” “成啊。我不找别人。我就找你。”那个人忽然往后缩了缩,让叶霖的进攻落空。然后坐了起来,跨开大腿,就往叶霖身上坐过去,他微微抬起身子,只手绕过去攀着叶霖的肩膀,只手在身下摩挲着,扶着叶霖的孽/根,然后点点坐了下去。 发出声长长的愉悦的呻/吟。 两个人抱在起动了起来。 沈嘉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后面都看下去的。就算是他青春期最躁动的时候也不会做这么荒唐□的梦。别说是和个男人干这种下流事,他连女同学都从没有梦见过。录像里的那个人和自己长得完全样,连身上的每颗痣都长得丝毫不差。可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人是他自己。 是了,是了,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他。 他怎么可能这么无耻!他怎么可能对着个男人求欢!对方还是他的侄子!他怎么可能会发出那么不堪入耳的声音!他怎么可能会那么放/浪地扭腰!他怎么可能会作出这么下流的事。 颤抖的绵长的尾音像是根弦,轻轻的拨动着,直让人心底都痒痒起来。 但是,即使沈嘉故再不愿意相信这个人是自己。可看着两个人在翻云覆雨,他却有种恍惚自己在和叶霖纠缠的错觉。连身体都开始微微发热起来,好似他的身体深处就埋有深刻的烙印,变得烫起来。他似乎能感觉到叶霖的手从自己身上划过,带着薄薄的老茧的指腹从皮肤上似有若无地掠过,像是羽毛轻轻划过。忽轻忽重地揉捻拨弄,然后他低下头,舔/弄着挺立红果般的乳/粒,他有种感觉到舌苔从上面擦过的幻觉。 让他整个人都要战栗起来。 他承受不了这么可怕的快感。 接着,沈嘉故猛地醒了过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居然对着录像意/淫了起来。 他颤抖着把电视关掉,可全身上下的燥热却没能马上褪去。 他强烈的道德感化作条长鞭对他进行残酷的鞭笞。 他跪在地上,额头上全是涔涔的汗珠。他无措地看着地面,编制毛毯,他盯着上面个圆圈般的图案出神,觉得自己现下的思维也像这个图案样转着圈。 他陷入了个迷宫,可他走不出来。思绪像是打了结的丝线,怎么梳理也梳理不顺畅。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鬼!见鬼!见鬼! 这个录像到底是从哪来的? 录像里的那个人……录像里的那个人怎么会和叶霖搞到起去?不不,不会是这样的。 沈嘉故其实知道自己有轻度的精神病,他的双重人格由来已久。是少年时,双亲和兄长失事之后得的病。他知道自己的第二人格是个没有节操很不体面的家伙,起初的时候他也曾经觉醒来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 为了让自己不敢出不体面的事情,他明明特意交代过苏巍山,让巍山在他每次发病的时候,都把另个自己困在家里,不要让他出去惹是生非。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那个人还会自己跑出去,居然还和叶霖睡到块去了? ——我被叶霖睡过? ——我被叶霖睡过。 意识到这点的沈嘉故简直认为自己是快要疯了。 就在不久前,他才刚刚对叶霖有了点改观,觉得他还算是个好人。他就看到这个东西。惊涛骇浪似的诧异和恶心让他方才对叶霖生起丁点好感尽数毁灭。 ……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他双手撑在地上,剧烈地干呕了起来,可是呕吐了半天,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对于沈嘉故来说,叶霖的这种行为无疑是种背叛。 他既然仰慕自己,珍重自己,怎么能这么对自己?沈嘉故不是他最尊敬的叔叔吗?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叔叔干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畜生。真是畜生。 虚空白茫之中,沈嘉故仿佛都能听见叶霖将自己的尊严和骄傲踩在脚底下点点碾碎的声音。 他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 “吱呀——” 门突然被打开。 不用抬头看,沈嘉故都知道来人是叶霖。 叶霖的脚步停了停,居高临下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嘉故声不吭。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叶霖边发问,边走近。 叶霖走到他身边,蹲下来,“如果不舒服的话,就叫医生来看看。你怎么了?” 沈嘉故笑了起来。 叶霖听到他的诡异的笑声,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转头,他就看到了电源还没有关的播放器,红色的指示灯闪闪。 他迟疑了下,然后把里面的录像带取了出来……l3l4 25不堪 欲望文 26客气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26客气 叶霖拿着录像沉默的看了会儿,然后了起来。 他不说话,沈嘉故也没有说话。 沈嘉故只跪在地上,低着头,眼角看到叶霖的西装裤,笔直的线条,丝不苟,严肃而精确。 他是平生第次觉得,衣冠禽兽这个词语原来可以这么贴切地用在个人身上。他沈嘉故枉活了几十年,还自认为见过不少品德败坏的伪君子真小人,他还以为自己教出来的是个好孩子,结果现实却结结实实地给了他闷棍……那些人和叶霖比起来,真的都不再让沈嘉故觉得膈应。 只有叶霖,让他觉得无比恶心。 既然行为不端,又何必装出副清白模样。 沈嘉故想起那时,叶霖跪在地碎瓷片上,仰着头看自己,满目的温柔酝酿,“……叔叔,我能不能不走。” 他还道叶霖是难得情深知恩图报,而今他再世为人,也万万料不到叶霖竟然对自己“敬爱”的叔叔有这种心思。 这才是他不肯离开的原因? 为了能戏弄玩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叔叔?是了,是了,他必定是不甘心的。明明是好出身,却夕落难。他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公子,却不得不向金钱和形势低头,给个远远不如他的孩子作伴读样的工作。从小被压头,觉得自己受了侮辱……想必他早就不满已久。 所以才会找到个能寻回自尊的方法,就紧拽着不放。 声轻响。 叶霖把录像带放在桌子上。 可这件事是绝不可能像这样轻轻放下的。 “你把这个翻出来做什么?”叶霖问,语气平淡,神情安然,仿佛点也不为自己猥/亵了长辈而感到羞耻。 沈嘉故轻轻笑起来,“我有什么翻不得?你不是没有禁止我来你的书房吗?……呵,你的书房。这明明是爸爸的书房。” “这直都是叔叔的书房。”叶霖说,“就算他死了也是。我没有动这里的花木,老宅和他走之前并无差别。” “可这里已经不姓沈了。”沈嘉故慢慢从地上起来,被背叛的愤怒和绝望几乎让他的眼睛发红,“你说的仿佛你还十分尊敬爸爸样。” 叶霖眼神冰冷,说,“我本来就很尊敬他。” “你尊敬他就是指在他的书房里看这种侮辱他的录像?!!”沈嘉故声嘶力竭,尾音颤颤而上,到了顶端时蘧然抖破。他紧紧握着拳头,握的骨节泛白,青筋凸起。他是非常努力,让他自己遏制住打人这种不体面的想法。 叶霖皱起眉,坐在椅子上,向后仰了仰,阖上眼睛,发出声讥嘲的笑声,仿佛沈嘉故是无理取闹,“不,我没有在书房看这个录像。我都是在卧室里看,真不知道你怎么找出来的。我觉得我放的还挺好……对了,是这样的。你找东西的本事直很好。从来都能靠自己发现有用的东西。……怎么?又要用这个要挟我?” 沈嘉故被气的脑袋充血,险些头栽倒在地上。他从来就没有见过又比叶霖会“贼喊捉贼”的人!!“要挟?!我怎么可能这么做?我是那种人吗?这种丑事……这种丑事……就算你不顾及你的脸面,我还要顾及爸爸的脸面!他在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叶霖眼神轻蔑,忽然想到什么,点了点头,“我现在相信你是真的失忆了。” 沈嘉故愣了下——这又是哪出? “柳辛告诉我你失忆了。以前的很事情都不记得,我原本不信,以为你是直在装模作样。但是现在我相信了。就算再无耻的人,也做不到你现在这样啊。” 手边有把枪的话,沈嘉故能现在就把叶霖给毙了。“我无耻?!你居然有脸说我无耻?这录像上侮辱爸爸的人是你!你好意思说我无耻?” “你看过录像,就应当知道我并没有强迫叔叔。”叶霖说。 “你知道爸爸人格分裂,不仅不劝着好,反倒……反倒……”沈嘉故涨红了脸,气是三分羞是三分恼是三分,“反倒对他干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事情来!你觉得问心无愧?!你这分明是趁人之危!无耻!无耻之极!” 叶霖看着沈嘉故气的跳脚的样子,笑得乐不可支,“你知道你现在像谁吗?” 沈嘉故沉默下来,横眉冷对。 他看叶霖是道貌岸然阴险狡诈的伪君子,叶霖看他是无理取闹引人发笑的跳梁小丑。 “你现在真像叔叔……”叶霖轻飘飘地说,“自从我再遇见你来,有时候我真的控制不住地觉得你很像叔叔……可是,你怎么可能像他呢?……每当我发现自己觉得你像叔叔的时候我就觉得无比恶心,我怎么可以把你和他相提并论?” 叶霖停顿了片刻,继续说,“我不知道你失忆之前都怎样过。又或假惺惺地把自己名字改成那样都是因为什么。……我想你是想装成沈叔叔的样子?你以为你现在装作沈叔叔的样子,好似正直似的,以前做的那些事就等于从没有做过了。” 沈嘉故牙咬的发疼。 “不可能。”叶霖说,“你忘了,那就让我来告诉你。” “拍录像的人是你啊。沈思珩。” “只可惜叔叔死在了前头,没有让你把这录像利用上。” 沈嘉故脑袋里仿佛炸开,嗡的声。 ——“拍录像的人是你啊。沈思珩。” 拍录像的,是思珩? 思珩?思珩?思珩为什么要这么做?思珩还要利用这录像……对我做些什么? 叶霖把放在桌子上的个包丢到沈嘉故面前——这个包从他刚进门起就拿在手上——“这个给你。” 沈嘉故怔忡片刻,“这是什么?” “你上回被抢的钱。人已经抓到了。但钱没能全部追回来。只追回来六万。”叶霖说,“……沈思珩,你就不能安分点吗?要不是你还算是叔叔的儿子,我也不会管你。你厌恶我,你觉得我就喜欢你了?……救你的儿子是举手之劳,就像当初叔叔救我样。你要明白,我做这些是为了报答叔叔。” “你不要把客气当福分。” 沈嘉故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 他已经完全弄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就在这时,沈嘉故好似听见有谁在喊他,“爸爸。” 沈嘉故猛地坐起来,“谁?小宝?” 环顾四周,空无人。 “不,不是他。是我。爸爸,是我。我是思珩。” 沈嘉故才发现,这个声音是直接在他脑海里响起的。 作者有话要说:沈爸爸会把身体还给他儿子的。 新……我会补的。我虽然新缓慢,但是还没有坑过v文。 最近开学很忙。被编辑抽了要…… 这篇你们还是养肥吧,真心的。otzl3l4 26客气 欲望文 27忍辱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27忍辱 “爸爸,是我,思珩,我是思珩……” 沈嘉故直起身子,他的心里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荒唐感当头灌下,管叫他手脚发虚,整个魂都要飘然离开身体。可他抬起头,就看见面前的玻璃窗上映着张脸,张懊悔的布满痛楚的脸…… 这不是他的表情,这不是沈嘉故的脸,这是他儿子沈思珩。 沈爸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房间陷入诡异的沉默里去,眼前的光线仿佛都变得扭曲。时之间,沈嘉故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的,他应当去预约精神科医生。 可是他在另个人的身上再生为人这事本来就不太正常了,原本这就是不正常的、不科学的,个人怎么可能在另具身体上活过来呢?但这不科学的事情就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沈嘉故可以确定自己就是沈嘉故,也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不是在自己原本的身体上活着,移魂之事都有,那他眼下正经历的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沈思珩的灵魂如果还在这具身体里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思珩,你还活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爸爸,我能看见身体在做什么,但我控制不了我的身体。” 过了良久,沈嘉故动容沉声说,“你还活着就好。” “爸爸……” 沈嘉故颗名为爸爸的拳拳之心却又热了起来,他忍不住训斥,“可你这些年怎么过的如此颓废败落?还虐待孩子?我教你那么年,你便如此为人处事,任由自己堕落沉沦?” “我……” “大抵上天怜悯,我在地下也死的不安心,所以才要我暂返人间。爸爸只能这么看顾你几分了……现在你没钱了,但你那么年书也不是白念的,怎么连个好点的工作安家糊口也找不到?” 沈思珩郁郁道,“……有那叶霖在,我怎么找个好工作。” “叶霖,又是叶霖!”沈嘉故咬牙切齿,“你我父子待他有如亲人他却反咬口,真是仁信忠义!”他稍缓过起来,又说,“反正,现在的情况总该算是比当初要好些。等以后,你可去找纪寒……不,还是找司战吧,他是好人,有份人情在,总会被你安排份工作。” “爸爸脾气不好,如今死了你也不用继续担待了。只我看你活的这般幸苦,也无法安心入土。”沈爸爸态度软和下来,条条地给儿子交代注意事项,半诫半劝。这死过回,还亲身尝了遍丧子之痛,沈爸爸身上其实早已没那么戾气。只碰到杀子仇恨才会竖起身刺来,如今他惟期盼沈思珩再世为人能活的好好的。细细叮嘱了好会儿,他顿了顿,最后郑重说,“你其余劣迹我都不再说你,思珩你少时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这五年尝遍世情,你自己体会到,总比我说你要有用。只点,你若做了,我还是要骂你——你是否虐待孩子?” 沈思珩好似无奈,公子哥气十足,“他老是哭,我不耐烦。” 若这是面对面谈话,沈爸爸又要被气个倒仰,除这逆子外,也就他宝贝孙孙能叫他那被深深藏起的炮仗脾气被点着,“逆子,你好意思说?!等我走后,你要再欺负孩子,我从坟里跳出来教训你!” “……等等,爸爸你要‘走’?” “那是自然,你还活着,这身体自然就是你的。你现在渐渐能控制身体,想必总有日我会消失。”沈嘉故淡淡然说,切理所当然,“既然你回来,也就可以和我说说,叶霖那千万你放那了?有了那钱,我们自可以去给小宝治病。” 沈思珩难以启齿,“没有了,那钱没有了……两百万给了小宝的生母,剩下的,我全花了。” “花了?你怎么花的?” 沈思珩沉默下去不再说话,直到沈嘉故反复紧紧逼问,他才回答是把钱填进了赌场里,因两人同体,沈嘉故都可感受到空洞般的心虚蓦地升起,便知晓这逆子并无欺瞒。 沈嘉故简直要被再气死遍,“你说两百万给了小宝的生母,那她现在在哪。我们得找到她。骨髓捐献者名额掐在叶霖手里,要不我们就得找到那捐献者谈拢,要不我们就找到孩子母亲。小宝的病才有线希望。” “不用找了,爸爸。” “怎么不用找?那可是你儿子,我的孙子!” “……真的不用找了,小宝妈妈去世了。” 沈嘉故怔忡,跌落,满心愁苦。 沈思珩忽地问,“爸爸,你就不问当年的事?那叶霖说我可坏话。他自小就比我聪明伶俐,每次干坏事,你都怪我不怪他。” “那不是怪你,是教你,他不是儿子,做的如何我都不过心,我却不能不管你。再说这事,你是我儿子,我不信你难道还信个外人?” 沈思珩难过起来,连带着身体也起难过,沈爸爸鼻酸想哭,便觉沈思珩在脑海里又诚挚说,“爸爸,真的不是我害你的。” “我们家富过百年,已然不易。我早知你这孩子没什么天分,又缺耐心,虽然你也有错,但大错还是在谋害你的奸人。吃堑长智,以后不要再犯就是,好好过活,将小宝好好抚养长大,逢年过节给我烧几张纸,爸爸也就心满意足。” 说到这,沈思珩又是顿,过半晌他才说,“爸爸,你应该并未入土。” 沈嘉故懵,“什么意思?” “你当初心脏病突发跌下楼梯并未像报纸上说的那样身过,只是植物人直未醒,是叶霖出主意,让我这么说,好将那些鬼蜮伎俩的人引出来网打尽。那处墓地里葬的只是你的衣冠。” “那我没死?”沈嘉故大骇。 “我不知道,爸爸,原本那天晚上我已同医生说好……呃,拔去您的氧气管。” “……我想不通,既然只是衣冠,那叶霖为何要给我扫墓。” “他那人,最好做表面功夫。知恩君子的假模假样。” “好吧,那后来呢?” “那天,我只离开了下,你的身体就不见了。”沈思珩说,“和身体起不见的,是叶霖。我只苦无证据,不能证明他作出这鬼祟之事。爸爸,我怀疑,那件直锁着的房间里,放着的就是你的身体。” 沈嘉故有点惘然,乍听自己还未死透,他又有点悸动,可又想到回到老宅月余,楼梯尽头那间房把守得严,且从来没见人进出,又不觉得会是个半活的需要伺候的人居住的场面。 想着想着,最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竟然已经十点。 赶紧洗漱出去,首先去看乖孙。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乖孙小宝的笑声,真是悦耳,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却又传出另人的笑声,叫沈爸爸心上堵的难受起来。 是叶霖的笑声。 小宝和他有什么好乐的?沈爸爸有点气闷,可想想,小宝难得高兴,不好搅他的好心情。 于是装作平静地进门。 叶霖看他眼,不带情绪,像是完全不记得昨天发生过的争执,还如好友般亲切。沈嘉故愈发觉得这人道貌岸然。 沈嘉故看这两人在耍些什么,低头看见小宝床上摆着张小桌子,小桌子上放着个小盘子,盘子里是颗颗圆圆扁扁的小东西,说是药,可又花花绿绿的,说是糖,可边上还有个阿莫西林的空瓶子……打开的。 小盘子旁边还有个个小碟子,调着水,像是颜料。 小宝眼睛亮亮的,举着小盘子,“爸爸爸爸,这是叶叔叔带我做的,好看吗?” “这是什么?阿莫西林?” 叶霖慈父般摸摸小宝的头,对沈嘉故,“放心,只是食用色素。” 瞧这场景,沈嘉故眼睛疼的不行。 不行,不行,他真没办法再和这叶霖继续待下去。 沈嘉故没吃午饭,空着肚子在老宅的院子逛,主人已经换人,这庭中的景色却没变半分,池中的莲花似还开了几朵。 你其实还有条退路的。沈嘉故对自己说:去求那个人,那个人定会帮你的。你是不想让那个人看到你的落魄模样,可你还有的选吗?丢人……丢人总比这样继续受辱好。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吧,沈爸爸的原身死透了。 ps:欠了三十五章==l3l4 27忍辱 欲望文 第27章 负重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第27章 负重 因为那份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录像带,沈嘉故和叶霖之间刚缓和没几天的关系又降新冰点。 只在人前从未发作。 小孩子最敏感,沈小宝很快发现了爸爸和叶叔叔之间的龃龉,私下和爸爸待着的时候就问爸爸,“你又和叶叔叔吵架吗?” 沈爸爸那时正在被他用热毛巾捂脚,热气蒸的小宝舒舒服服的——他幼时最爱这个游戏——苏蔚山给他捂脚,又暖又痒。沈爸爸头也没抬,说,“没有。” 沈小宝轻轻哦了声,过会儿,又说,“你们别吵架了好不好?” 沈爸爸抬头看他,没有语气地问,“你喜欢那个叔叔?” 沈小宝眼睛睁的滴溜圆,但不说话,就巴巴地看沈嘉故。沈嘉故看着这小东西会儿,这小东西的眼神就飘开了。 沈爸爸挑眉,“那就是喜欢那个叔叔了。”——这可不好,革命还未胜利,内部就出现了个小叛徒啊!得给这个小叛徒个教训!沈爸爸猝不及防挠下沈小宝的小脚丫。 沈小宝怔下,好半晌反应过来,呆呆地问,“爸爸你在弄我痒痒哦?” 沈嘉故:“……” 沈小宝:“嘿嘿嘿嘿……”扑沈嘉故的怀里去。 沈嘉故搂着软绵绵的乖孙孙,语气软和,“要是爸爸要你不喜欢那个叔叔呢?” 沈小宝在沈嘉故怀里仰着头看他,眨巴下眼睛,“爸爸你为什么不喜欢叶叔叔呢?还让我们住在大房子里,给我做好吃的,还陪我玩。” “这个房子原本就该是你的……”沈嘉故揉揉他的头发,“你还小,你还不懂,等你长大了爸爸再解释给你听。反正,爸爸告诉你,我们迟早要离开。” 沈小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往沈嘉故的怀里钻紧些。 沈爸爸自然想抽身离开,然时机不对,他搂着孩子,颇不甘心。倒不是不想去死,只是,想看看真相。 有些事情不知道他无法安心长眠。 “你来和我起住我就告诉你,谋杀叔叔的人到底是谁……” 沈嘉故记起来叶霖和他这么说过。 可回到老宅之后,他们两看两相看愈发严重,你嫌弃我我嫌弃你的,话说不到三句就呛的硝烟浓重,把原本目的都盖住。 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问,毕竟“自己”才是当事人。 他陪小宝起看电视,打开地方台,镜头居然正好特写在叶霖那张脸上。播音员声音平板:“……今日y市新闻,叶氏集团建立残障人士帮助机构,资助残障孩子就学,提供岗位,解决残障人士就业,叶霖亲自出席……” 镜头拉远,叶霖坐在台上,沈嘉故瞧见他望着台下的眼神,不经意起寒战,叶霖像是在看着镜头外的什么人,眼神温和如水,微微笑了下。 镜头转移,在台下草草扫过,台下坐着不少观众。都是有点“特殊”的人。 看到这样的叶霖,沈嘉故不由恍惚。 他已很久不见叶霖此般神情,和煦,谦逊,好似他蒙蒙记忆中那个翩翩少年,嘴角总噙着微笑,劝说他,“叔叔,保重自己。” 他看着这些人的模样真是真诚,和当初看着自己时样。 沈嘉故看的烦躁,赶紧换台,端起杯水来喝。频道切换到联/邦综合系列频道的政治频道,地方议员选举直播,上来个参选人,这人还没开始讲,沈嘉故先口水喷出来。 ——司战? 他个幼儿园老师怎么又跑去参选议员? 沈嘉故放下遥控器听他演讲。司战说话没有太技巧,非常直接。以前谈天曾经提过,司战说他住在小岛常年不见人,几乎不会说话,到了后来才慢慢改善,能说几个词,被原野逼着练出来。他眼睛明亮,脸庞坚毅,像从热带雨林袭来的阵风,浸过清爽的雨水,又在热烈的阳光下被晒干。 沈嘉故上网,用儿子的居民信息登陆政/府网,给司战投了票。 看票选,情况竟然很不错。 世界真是玄妙。 回过头。 沈小宝已经睡着,他给孩子掖了掖被子,默默地看着他好会儿,才起来离开。 午后的房子格外安静。 走下旋转楼梯,穿过空旷的大厅,避开佣人,缓缓地从炙热的扭曲的正午热气中通过。他的鞋子沾上潮湿黏腻的土壤。 空气甜的发腻。 他走到温室花园的最深处,处角落,拨开花枝,跪在地上,用铲子挖掘起来。挖到大约四五十厘米的深度时,铲子撞到了硬物。 个发绣的铁盒子。 打开铁盒子,再剥掉外层的透明塑料膜,里面装着个小本子和几张相片。 沈嘉故知自己再世为人的时日不,得早日为儿孙做准备。 脑袋里想起个沈思珩疑惑的问话,“这是什么?爸爸。” 沈嘉故看着这个小本子,微笑了下,“爸爸年轻的时候写的些小东西。” 他翻开小本子,翻到其中页,上面夹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三人合照。对年轻的男女,左右着,簇拥着个小小的孩子。 粉雕玉琢,很是可爱。 沈嘉故把照片拿起来,翻到背面: 沈嘉珩沈嘉故林菀摄于199x年x月x日 沈嘉故是怀念的,可心底却涌起奇异的情绪。 愤怒,惊讶,痛苦。 这不是他的情绪。 从完全感受不到沈思珩,到能感受到他,再到这感觉越来越强烈……沈嘉故想,或许他在逐渐消失…… “这是谁?爸爸。”沈思珩问。 沈嘉故并没有马上回答,为何思珩看到这照片会生气? “这是……爸爸的老朋友。” “左边的那个是你伯伯,已经去世了。右边的那个阿姨……等到小宝的病治好,你可以去找她,她会替我照顾你。”l3l4 第27章 负重 欲望文 第28章 醉酒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第28章 醉酒 那不是我的感受,沈嘉故开始意识到这点。 渐渐能分清两个意识来。 又有几点疑惑,他之前就觉得,有时候他的情绪来的很突然,以至于他产生些激烈想法。他是个老顽固,看到叶霖就来气,但他……应当没偏激到那程度。 先按下这些。 隔天沈嘉故查询y市票选结果,司战当选,不好说是“竟然”。他同司战联系,问他怎么回跑去竞选议员。 司战讪讪,“有人求我,我就去了。我家的情况复杂,暂时不便说。” 沈嘉故唏嘘,“那你以后不便来探望喽,议员大人。” 司战笑笑,“小官而已,而且,我阻止不了团团去找小宝。” 刚挂电话,听到楼下小姑娘欢喜的呼唤,“叶大哥你回来啦。” 他在窗边往下看,叶霖走过蓊郁庭院。 沈小宝晚上发起烧,吓得沈嘉故不敢睡觉,叶霖也没睡,陪了整晚。沈嘉故看他眼角眉梢的担心,不似有假,心情不由柔软几分。 这件事融掉两人之间的坚冰。 沈嘉故主动跟他说话,半个月来的第句,语气不善,“你去睡觉。” 叶霖坐在沙发上边操作电脑,“等孩子的情况稳定下来再。” “有我在。”沈嘉故说。 叶霖瞟他眼,说,“你又想同我吵架。” 沈嘉故被噎下,“我只是让你去睡觉。” 叶霖摇头,“我怎么安心。” 沈嘉故看他低垂的眼睫,忧悒的阴影,蓦地想起很年前,他大病的那次,终于熬过来,睁眼就看见叶霖守在床前。 他看见叶霖眼下熬夜出来的绀紫色,皱眉说,“去休息。” 叶霖也是这样,摇摇头,回答,“我怎么安心?” 沈嘉故竟然恍惚了,像是陷在这段记忆里,他叹了口气,脱口而出,“你是想让我不安心,年轻人还是爱惜自己的身体……”猛地反应过来,望见叶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我是说,爸爸在的话,定会这么和你说。” 沈嘉故有点心虚,最近他总是这样,估计是因为时日无灵魂变薄的缘故,他的精神实在不好,飘忽虚浮的,不着地。 两人的关系经此役莫名的缓和起来。 沈爸爸近来信奉“忍时得寸进尺,退步变本加厉”,这次倒是说不上谁先退让,大抵是叶霖对他的脸色稍稍好看起来,他就也态度温和了些。 日沈思珩忽然问他,“你还记得母亲吗?” 沈嘉故愣,“自然记得。”是个贤良温顺的女人,“为何忽然问你这个?我感觉到你心情不舒畅。” “只是记起,幼时有人拿母亲身份嘲笑我。说她出身不体面。” 沈嘉故微恼,“那是你母亲。” “你们怎么遇见?都说母亲以前,不过是沈氏公司扫厕所的女工。” 沈嘉故说,“女工是真,但不是扫厕所,她清洁窗户和走廊。”又顿下,“你母亲出身贫寒,这无可否置。是我对她见钟情,世上本没有什么高低贵贱。” 沈思珩不再说话,像是孩子样发闷气,但沈嘉故不知他在气什么。 过会儿,沈思珩又问,“为何我叫思珩,大伯名字就叫嘉珩。” “我希望你同你大伯般优秀。” “你总嫌弃我不够优秀……可谁耐烦名字里尽另个人的痕迹。弄得我像纪念品。” “怎好这么说……”沈嘉故不知道倒霉儿子又发什么疯,会儿嫌弃母亲,会儿又质疑大伯,刚想说他几句,却听到咚咚的敲门声。 开门,个黑影压下,险些将他扑倒在地。 叶霖伏在他肩膀上,那块的衣服被眼泪打湿片。沈嘉故被揪着衣服,听见叶霖可怜兮兮的哭声,“叔叔……叔叔……” 小女佣素芬在后面小心翼翼拉扯叶霖,“叶大哥,我们回你房间。” 叶霖甩她手,“不要,我要和叔叔在起。” 小女佣脸色青红交加。 “醉成这样?” 小女佣咬唇不说话。 沈嘉故叹口气,对小女佣说,“我又不会吃了他。你把他在这留会,我哄他回去。”说完又觉得有点好笑,哄这字听着像对孩子,米八的孩子未免太大只。 像个孩子似的扑在他肩膀。 这么不体面,估计是真的醉了。 小女佣跺跺脚,不甘心,却到底转身离开。 沈嘉故把叶霖扶到房间里,放在床上。静静看着他。 他是好脾气,但可不会再分给叶霖。 叶霖喝的满脸通红,沈嘉故在床边蹲下,凑在他的脸畔,伸出手,还没碰到,就被人把抓住。 叶霖的手心热的发烫。 “叔叔,你别走……” 沈嘉故眸色暗,不说话。 叶霖轻声说,“你每回都这样,我生病的时候,却只看我眼,说两句,然后留给我背影。我不敢留你,每次都装睡。思珩生病时,我看你守在他身边,真是羡慕。” 沈嘉故给他摸摸他的额头,像他以前照顾思珩那样,“这样子吗?” 叶霖微眯起眼睛,“是……”神情仿佛恍惚。 沈嘉故瞧他这醉的不清的模样,心上微动,柔声细语,问,“录像放哪了?” “什么录像?” 沈爸爸吸气,努力克服羞耻心,“我们……上床的录像。” 叶霖不说话。 “你不听叔叔的话了吗?” 叶霖捏紧他的手,难过地说,“我只剩这半点影音留来纪念……” 沈爸爸有点生气,“哪里会只有这点东西,你想纪念叔叔自然有别的东西。这等不堪的东西留着做什么?”他恼极,“分明是侮辱他!” 叶霖深深望他进眼底,“可那些‘别的’都没有我。” 沈爸爸怔了怔,时不知道说什么,只硬邦邦说,“不行,你得给我。” 叶霖的眼睛掠过迷惑,“……你真是叔叔吗?” 沈嘉故僵下,“我不是你叔叔是谁。” “你得证明。” “怎么证明?” “你说,叔叔最喜欢吃什么?” “鲫鱼豆腐。” “叔叔最喜欢的画家。” “丰子恺。” “叔叔最喜欢的诗人。” 沈嘉故愣住,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哪个诗人有偏爱。好像没有,他本人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随便说个,“……纳兰性德。”他记得曾在叶霖的笔记本上看到过这位的词。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叶霖轻轻说,“这是我喜欢的,叔叔,叔叔他最不喜欢这些漂亮无用的东西。……你记得当初收养我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吗?” 沈嘉故慢慢地回忆起来—— 那时,叶霖还是个孩子,十岁,稚嫩羸弱,躺在雪白的床上,真是可怜,他说,“以后,你就是叔叔的孩子了,叔叔会好好照顾你……” 沈嘉故过会儿回过神,想,又被这小子绕过去。 “你还是没说录像你到底放……” 再看,这小子竟然已经睡着了。 弄得沈爸爸满心烦躁,他还想问问那房间的事呢。 手还被他紧紧抓着。 沈嘉故冷冷瞧着叶霖,低声斥责,“还说要辈子待思珩好呢。你真对的起我,小狼羔子。” 他没注意到叶霖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还要试探几次,重生这种事太不靠谱啦。l3l4 第28章 醉酒 欲望文 第29章 新欢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第29章 新欢 沈嘉故再世为人就交了两个新朋友,个司战,个郑二。司战莫名其妙头扎进宦海,听他聊天语气,似是烦心事,沈爸爸思来想去,这些个后生筚路蓝缕创业不容易,不便打搅,自己的事还是不要叨唠到他头上的好。 于是联系郑二。 隔天这家伙就兴冲冲从y城跑到a城来了,大包小包布偶玩具地拿了两只手,乐呵乐呵地被放进来。 沈小宝看到郑叔叔来了很高兴,半点都不记得以前每次碰上这个倒霉叔叔都被逗的哭起来,左个郑叔叔,右个郑叔叔叫的可甜了。只是陪他在屋子里玩,他就眯着眼睛笑。 沈爸爸心疼地想:可不是把孩子闷的太久了? 沈爸爸就想着每天抱小宝出去转转,可就是这片儿虽然每家和每家挨得不近,住的也都是老邻居,他顶着这张败光家产身败名裂的逆子的脸,碰上老相识,说不定丢的老脸半点不剩。 但又想了想,能让小宝开心点,舍些老脸算什么呢?去远些的清净地方是也可以,但他还是担心,不敢带着孩子走远。 这天趁着春风如沐、阳光和煦,沈嘉故就抱着他的乖孙孙出门溜圈儿了。 ——他曾经的梦想,儿子出息,成家立业,取个贤惠老婆,好让他绕孙膝下,偶尔抱着家里的娃娃出门给老朋友们炫耀,这就是完美的人生了。 这么想的时候,他也就四十来岁,他和几个朋友说过这念想,被嘲笑了通,说他封建旧思想,才几岁就苍苍老矣。 后来沈嘉故倒是想明白了,他只是想卸下肩上压了太久的单子,过了那么久,他的本质也其实也还是个不喜欢麻烦的沈家二公子。 半路遇上了柳辛。 沈爸爸不待见他,沈小宝却很是待见这个漂亮哥哥。 大小凑在块玩的不亦乐乎。沈嘉故看孙儿高兴,想想,也就暂忍这柳辛忍。 他瞧着两个孩子脑袋顶着脑袋,阳光从他们身后照过来,将两个孩子的轮廓都描上了层金线,亮灿灿的。小宝生的漂亮那可不是沈爸爸私心偏的,柳辛也满脸秀气,两个精致人物摆在块儿,沈爸爸看着心里也挺舒坦的。 柳辛不知道和沈小宝说了什么,叫沈小宝笑了起来,柳辛也跟着笑。 沈爸爸看着他俩笑,却不由地愣了愣——他居然有那么瞬间觉得小宝和柳辛长得有几分相似。 柳辛在那轻轻卷小宝的袖子,看他小白藕段似的细胳膊,上面有细细的针孔,扎的了,每天都有新鲜的痕迹被制造出来。看得他皱眉毛。 小宝倒反过来安慰他,“哥哥不怕啦,不疼的。” 柳辛严肃纠正,“我大你许,你应当叫我‘叔叔’。” 小宝愣下,“诶?郑叔叔还不许我叫他郑叔叔呢,他说要我叫他哥哥。他说喊大人还是喊的年轻些比较好,我有好好记下来。” 柳辛笑,“那你怎么还叫他叔叔。” 小宝遵纪守法姿态,郑重道,“爸爸说要我叫他叔叔。爸爸说的。” 沈嘉故,“咳。” 柳辛笑了会儿,翻小宝的手臂,在内侧看到几个淡淡的白色印子,圆圆的,像是旧伤,“这是怎么弄的?” 小宝傻愣愣地想了会儿,“哦,是以前我不听话。爸爸用烟头烫的。” 沈嘉故:“……” 柳辛:“……” 脸上的肌肉立时僵住。 柳辛瞥了沈嘉故眼,默默给小宝把袖子拉回去。 沈嘉故在脑袋里把倒霉儿子又训了通,沈思珩不作回应地忍受着。 “这是你儿子!你就不能稍微心疼点!” 沈思珩这时却回答了,阴阳怪气的,近几日他总是这样阴阳怪气的很,“呵,我儿子。” 沈爸爸不舒坦了,“你这态度!” 他是记得刚醒来时,在孩子身上看到的伤是有么触目惊心的。他以前只以为沈思珩这孩子是不懂事,却没想到他会有这般残忍手段。欺负个幼小孩子,不体面,何况是自己的骨肉。 以前他还好说,思珩他也是个孩子,怎么懂得照顾孩子呢?但现在,这孩子都快三十了,怎么还这样的心性? 沈爸爸暗暗忧愁,害怕自己离开之后,沈思珩不会好好照顾孙子。 他想起前几天沈思珩问起关于妻子的事,脑海里浮现出她的窈窕身影来,模糊不清的。他记得他们的相遇,时机并不算好,是他无意泼翻杯咖啡在她身上。她穿身肥大粗笨的蓝色工服。 惊惶地抬头,被他眼望到眼底。 苏梅,他记得她叫这个名字,乡下出身,谨小慎微地当了两年他的妻子,然后死于难产,香消玉殒。 那是个好女人。沈嘉故想,但已经记不起她的模样了。 他们会结婚,本来就是场意外。 他本不应该引诱她进入他的世界,只为了满足他自己的那么点晦暗的可怜的……甚至不该乞求的念想。 是他太自私。 叶霖将他叫进办公室,却半天不说话,只顾低头阅览文件。留沈嘉故干着。 沈嘉故恍惚起来,以前都是他让别人这么干。未曾想风水轮流转,有天轮到自己被这么对待。 “你叫我来这究竟何事?”沈爸爸忍不住问。 叶霖摘下浅度数的眼睛,冷冷问,“你虐待孩子?” 沈爸爸怔忡,句“我没有”半天吐不出来。沈嘉故没有,但沈思珩有。 “沈思珩,你怎么当的爸爸?” 沈爸爸依然觉得荒谬,明明是对手戏,上场的角色却有错位。怎么入戏?他在心里叹口气,儿孙债,父母背。还能怎样呢?那小子,上辈子他定欠他太,这辈子才为他这般劳累操心。“我以前不懂事,以后会好好照顾他的。”他说着,有点惆怅,因为他总希望思珩能这么回答他,然而直没等到。 “你……”叶霖又要说什么,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沈嘉故的手机。 是郑二的来电。 沈嘉故下场接了电话。 上回郑二来,避开人,他带着郑二去看了被叶霖上了几层高科技锁的秘密门,郑二这方面的门道比他,问他有无方法可破解。 过了几日,终于接到郑二的电话。 隔着电话似乎都能想象到郑二四脚朝天蹦起来的欢快,“好消息!” 沈爸爸急急问,“你能开那个锁?” 郑二打个嗝,“呃,我不行。” 沈嘉故:“……” 郑二轻咳声,“但是我查到那款电子锁的来历。sq企业的定制锁,司氏集团的子公司。我记得你似乎有位司姓朋友。” 沈嘉故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去麻烦司战。但不得不去。 司战空不出时间,让他家的小律师原野代他同他见面。 约在两天后。 沈嘉故自己去了市中心,在家中餐馆等着,等的无聊,望着窗外,忽然看见橱窗上个熟悉的倒影——叶霖。 赶紧低头,拿出手机来偷偷窥伺。 叶霖从二楼下来,微笑着偏头看身边的少年,温情脉脉。 “好吃吗?”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沈嘉故听见他问那个少年。 “好吃。”少年的声音清澈干净,低头腼腆地笑笑。 走出门的时候,他还给少年拢了拢外套。牵着他的手走了。 熟稔亲昵。 沈嘉故瞧着那少年的侧脸出神,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仿佛有哪不对劲。 定睛瞧,才缓缓地发现,那个少年,居然和自己——是那个叫沈嘉故的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叶霖找了个小情人,和他敬爱的沈叔叔有七八分像l3l4 第29章 新欢 欲望文 第30章 发烧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第30章 发烧 夜里沈爸爸做了个梦,汗涔涔惊醒过来,睁着双眼睛看天花板看到天边擦白,又模模糊糊混混沌沌睡了过去。 自无意中看见叶霖同那个如昔日自己影子般的年轻男人走在块,旧日时光仿佛张搁置了太久的蛛网,笼上来,紧紧缠住,他往上下左右探看,全是叫他寸步难行的灰线,他想找找属于真相的那条,却遍寻不得。脑海中不可遏制地将发生意外的前几天的记忆翻来覆去地翻查。 画面在弥漫着大悟的海面上翻滚,忽地转,到了老宅的办公室里,他起来,只手在手指搭在桌边,对笔直立在身前的叶霖说,“……阿霖,叔叔最放心你,你帮帮叔叔,去美国好不好?” 叶霖猛地跪下去,膝盖被陶瓷碎片扎的血迹斑斑,他蓦地抬起头,真是可怜,“叔叔,我可以不去吗?” 他摸了摸叶霖的头,感觉这场景似曾相识,茫然了,怔怔说,“为什么呢?”不知是在温和人。 晃神,却见方才还跪在地上的叶霖不见了踪影,他未及反应,脖子被轻轻搭上绒绒的东西,偏过头,看见青年侧脸,被岁月雕琢出的硬朗线条,他的双手从自己身后伸过来,系围巾,在耳边温柔说: “因为我爱你啊,叔叔。” 这已经脱离了沈爸爸的思维可能范畴。 他被天雷劈的焦黑的小魂魄飘飘忽忽的,将将要从天灵窍钻出去。 头疼欲裂呀,头疼欲裂。 再睡过去时却是什么都没再想了,只是比以往沉了许。于是待到平日里起床的点,沈爸爸就没能成功起床。这宅子里没有待见他现在这个壳子,是以也没佣人来喊他起床,他不来,厨房还能省顿饭,真是喜闻乐见。 叶霖每天六点十五起床,六点三十出门跑步,七点三十回来洗澡换衣服,八点吃早饭。而从沈家这对父子搬进来之后,他吃早饭之前,都会去看眼孩子,以及给孩子喂饭的“沈思珩”。今天也是这样。 然而推门进去,房间里只有沈小宝个,还在睡觉,叶霖没吵他,转去沈思珩的房间。敲了门喊了几声,却没有人应。 再敲,门没锁,晃悠悠开了。 他想了想,还是进了去,问,“不起来和孩子吃早饭?” 沈爸爸睡得糊里糊涂的,闷着声音,呓语,“让我再睡会儿……” 叶霖皱了皱眉,转身走了。 他端了份玉米粥、小碟糖和两个甜蓉小馒头到沈小宝房间里,小宝不赖床,哄他睡觉容易,叫他起床也简单。叶霖还没有开口,沈小宝就已经自己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转醒过来。 叶霖先把早饭放在房间的小桌子上,把软绵绵的孩子从被子里抱出来,带去卫生间洗漱。虽然是第次照顾这么小的孩子,但他自我感觉还是挺不错的。这么小的孩子,抱在怀里像是团鹅绒,摸摸又像是个刚剥壳的鸡蛋,嫩生生的,都不敢用力。 小宝睡眼惺忪,软趴趴伏在叶霖强壮肩头,问,“我爸爸呢?” 叶霖说,“他今天很累,叔叔来照顾你。” 小宝哦了声,直起小身子,顶着个鸡窝头看叶霖,神情别扭。 叶霖忍不住笑了下,“你是不是在想你爸爸叫你别搭理我的事情?” 小宝没说话,但微微睁大的眼睛和抿起的嘴角都回答了叶霖的问话。 深的笑意染上叶霖的眉梢,小宝眼睛亮亮的盯着他看,拧着两条毛毛虫样的黑眉毛,像是疑惑,稚气可爱,他对这个孩子讨厌不起来,这个孩子对自己似乎也讨厌不起来,或许这就是天性使然。 叶霖拧了小毛巾给他擦脸,温声说,“我和你爸爸以前是好朋友。不信的话,我那里还有照片,我们小时候的。” 小宝“唉?”了声。 “但是呢,你爸爸和我闹别扭,说不和我玩了。” 小宝脸色变幻了下,片刻后像是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团团也老是说不要再和我玩了,每天都要说好几回。我和其他小朋友说句话他说不要和我玩了,我吃不下他给我带的鸡腿他说不要再和我玩了,我不给他做给爸爸的手工课作业,他也说不要再和我玩了。”副我真是太理解你了的模样。 叶霖笑了起来,又卷起小宝的袖子给他擦胳膊,擦到几个旧伤疤,问,“这真的是你爸爸弄的?” 小宝挠挠头,“是的,但是别怪爸爸啦。那是以前的爸爸弄的,现在的爸爸对我很好的。” “以前的爸爸?现在的爸爸?”叶霖问,“你还换过爸爸。” 小宝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也不知道,有天,我以为爸爸不会再醒过来了……”他憋红了脸,想解释也解释不来的样子,“但是又醒过来了,醒过来以后就不打我,还给我好吃的,还带我去看叔叔和爷爷。” “爷爷?他怎么和你说爷爷的?” “爸爸说爷爷是好人,和爸爸样的好人。” 过会儿,叶霖把弄干净的沈小宝抱回去,完了还得到奶声奶气的句“谢谢”,想了想,又给他细细地擦了宝宝霜。问,“你觉得叔叔好不好?” 沈小宝纠结极了,面他又觉得叶叔叔长得好看还温柔,面又不敢忘记爸爸交代的敌人审判宣言。 叶霖揉揉他绒绒的头顶,说,“我和你爸爸,就像你和团团样。我们吵架了,但迟早会和好的。” 沈小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难怪爸爸对谁都好,就只对叶叔叔这么坏,其实他是喜欢叶叔叔的,只是他们吵架了。团团在幼儿园里也只对自己特别好或特别坏的。 自己和团团吵架的时候,爸爸就说过,朋友吵架的时候说的话都不做数。就像他和团团样,团团总说绝交绝交的,但到现在他们也都还是最好的朋友。等到吵架结束了,脾气过去了,就还是好朋友。 “小宝帮叔叔和你爸爸和好好不好?”叶霖问。 沈小宝仰着头看他,不点头,也不摇头。 给孩子喂完饭,又交代了午饭,出了门。 到了下午三点才到家。 推开门看到人影闪了闪,“沈思珩?” 小女佣从拐角探出半个身子,没好气地说,“沈先生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呢。” 叶霖顿了片刻,往楼上的房间去了。 敲门问了几遍还是没人回答,叶霖皱了皱眉,开门进去,窗帘紧闭着,空气滞闷,被子皱成团堆在床上笼起块。 “沈思珩?” 没人应。 “沈思珩?” 还是没人应? “……,沈嘉故?” “唔……” 手指发麻,又点点暖了起来。 叶霖艰难地移动双脚,走到床边,抬起手,停住,再落下,轻轻推了推。 摸到了腰。 “快起来。” “唔……” 叶霖剥了剥被子,露出沈爸爸的脑袋来,他还是紧闭着眼睛,脸颊通红,叶霖伸手贴在他的额头上,热的发烫。l3l4 第30章 发烧 欲望文 第31章 合好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第31章 合好 叶霖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只手扶着额头,光从侧面照来,投下参差的阴影切割脸上的光晕。 那个人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声不响,脸颊上是病态的红晕,眉间微蹙,像是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叶霖仔仔细细用目光描摹这张脸,沈思珩的脸。恐怕在过去的三十年,他都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他,以前怎么没这么觉得呢—— 这张脸长得和沈叔叔点都不像。 叶霖忽地五年前的事情来,叔叔刚刚发生意外的那天。 那天是在医院。 他几乎是从机场飞奔赶到医院,他到的时候,沈思珩和苏蔚山已经等在了。明明是夏天,闷热逼人的午后,他在走廊间隙处,披着几缕阳光,却觉得手脚冰凉,脑袋发木,连舌头都僵硬。他看见沈思珩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把脸埋在手掌里闷声哭。 苏蔚山发现他,朝他走过去。苏蔚山看上去似乎也很不好受,面色憔悴,眼神恍然,眼睛里布满血丝。 “叔叔怎么样呢?”他哑声问。 苏蔚山虚弱地摇头,神色戚然,痛不欲生的模样像是随时都可以陪沈嘉故起去死。 叔叔生死不明的时候,苏蔚山对他行大礼,鞠躬成直角,“叶少爷,如今老爷生死不明,少爷羽翼未丰。我……我虽然只是个沈家的下人,但也不忍心看着沈氏基业毁于旦。望您念在旧情,护持少爷几分吧。” 就是不用苏蔚山说,他也不可能放着叔叔不管啊。叶霖当时是这么想的。 他那时又悲恸又羞惭,他听医生说沈叔叔是心脏病突发才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下去的——如果不是他和沈思珩的那件事,也不会气的沈叔叔心脏病复发。 如果他早和沈叔叔说清楚没有那些事,如果他没有被挟制于录像……世上没有如果。 他留在沈氏费心费力投入所有干了三年,为的是昏迷不醒的沈叔叔,要不是后来无意中发现那件事,恐怕他现在都还牢牢被人扣在毂中。 真真是情真意切,说是感人肺腑也不过如此了。 都是惯会演戏的。 所以叶霖又不敢轻易相信。 这样的事……,…… …… …… 或许是人在生病的时候格外脆弱,或许是他真正的死期即将降临,云里雾罩的,沈爸爸陷在梦中,回忆起自己的生来。 他是沈家的二少爷,含着金汤匙长大,有父母兄长三层庇护,风雨不侵,衣食不愁,幼时也是下河捞鱼、上树掏蛋的调皮鬼,等到上了小学情况才稍稍好转些。概因外事渐,慢慢接触老宅外的坏境,他是个窝里横,在家不管母亲如何叮嘱都捣蛋的不行,出了门却会老老实实装出乖宝宝模样。 兄长沈嘉珩成绩优异长袖善舞,因年纪差了十二岁,是以待他便如待自己的孩子般,每每要受罚,也是他挺身而出保护弟弟。 沈爸爸还记得他小的时候,约莫那时还没有上初中,有回哥哥问自己,“嘉故,你以后想做什么?” 他雄赳赳、斩钉截铁回答,“画家!” 少年前的事了诶,他早记不得自己孩童时的豪言壮语了。 然后又梦见,那是他十四岁那年。 记不清是哪天,哥哥带他去打网球,个少女像是从天而降,闪亮登场。她比哥哥矮个头,在哥哥身边,穿身新潮的运动装,清清爽爽扎起的马尾辫扎起来,打球的时候甩甩的,活泼明媚。 那时哥哥对自己微微笑了下,介绍说,“这是林宛姐姐。” 沈嘉故知道林宛,她是哥哥喜欢的人。 ……,零零碎碎,又突然跨过大段时光。 那次也是病危,踟蹰在黑暗中,蓦地听见个可怜兮兮的声音,手心温湿,是有人在握着他的手哭泣。 他希望是自家那只倒霉儿子,又觉得应该是苏蔚山,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叶霖的脸。 失落了下,但还是有点感动的。 然后沈爸爸醒了过来。 眼前的画面摇摇摆摆的,和记忆里的画面朦胧重叠起来。 叶霖看他醒了,问,“要喝水吗?” 这段时间他们之间是冰山期,沈爸爸就没给叶霖好脸色看过。可或许是因为人病了,身体虚弱,心肠也软了几分,也或许是记忆里少年浸透时光的慕艾带来的些许触动,沈爸爸态度难得的柔和,声音喑哑,没回答叶霖的问题,瞟了眼窗户,云火如烧,却是说,“现在几点了?” “晚上了。”叶霖说。 “小宝呢?”沈爸爸赶紧问。 “自然是我照顾。”叶霖说, 沈爸爸抬了抬眼皮,夕阳照进他的眼眸里,“……,谢谢。” “不谢。……你发烧了,他吵着要来看你,我怕他被传染,没让他进来。” “嗯,”沈爸爸微微点头,“你做的对。” 叶霖起来,“再休息会儿,别睡着了,等下。”说完,轻手轻脚出了门。 躺在床上没事做,身体疲乏不想动,于是运动思维。沈爸爸依稀记起叶霖还小的时候,也发过次烧,叶霖不是正经少爷,佣人虽然被告知照顾他但并不用心。那日夜里不知为什么觉得他特别可怜,想了想没叫佣人,自己去了叶霖的房间,照顾了他晚上。 可那回与其说是可怜叶霖,倒不如说是可怜很久之前那个夜之间失去双亲兄长的沈家二少爷。 叶霖回来房间,带了份粥和小盅汤。 沈爸爸这会儿也不矫情了,配合的撑着手臂要坐起来。然而大约是躺的太久,手臂麻了,也使不上劲儿,又滑回去。 叶霖急忙把托盘放在床头,半抱着把沈爸爸扶起来,又拿了枕头给他垫在背后,让他靠着坐起来。 然后端碗过来,作势要喂病人。 沈爸爸轻轻推拒,老脸臊的慌,“我自己吃。” 叶霖愣了下,方才笑了笑,“我把你当成小宝。” 看到他笑,轮到沈嘉故愣了,这样温文礼貌的叶霖,他原本以为只存在在他的记忆里了。接着他回过神,哼了声,反驳叶霖刚才的话,“小宝很独自很乖的。”说着从叶霖手上接过东西自己吃了起来。 沈爸爸想,这大概是他再世为人以后最平静安详的段时间了。 等他吃完,叶霖突然说,“思珩,我就记得你喜欢银耳红枣羹。” 沈爸爸想了想,思珩是挺喜欢吃这个的,“嗯。” “……,”叶霖停顿了好会儿,低了低头,笼在阴影里在想什么,接着他微微直起身体,郑重凝沉地说,“我们和好吧。” 沈爸爸缄默并没久,说,“好。” 第31章 合好 欲望文 第32章 出差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第32章 出差 “那扇门除了密码,还需要指纹验证,你弄的来指纹,我能给你弄个破解器。” ——司战很快给了沈嘉故这样的答复。 要办到这的话,起码得能接近叶霖。 虽然不大明白这孩子之前那么讨厌自己,现在又主动提出和好,而他现在正需要和好,好似正瞌睡就有人送枕头,递到身畔,却不敢睡了,怕磕着脑袋。 而且,就算要和好,也应该是自己这边先提出的。叶霖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狼崽子怎么好意思居高临下地这么说? 说是要和好,但真的要把零下的关系温度调高,却不是马上就能做到的。 他闭上眼睛休息,从房角而来的视线挥之不去。沈爸爸烦躁极了,感觉这叶霖跟只苍蝇似的黏着自己,有点恶心。心下有翻来覆去想不明白叶霖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变好了,到底是有个什么契机。 沈爸爸真是惆怅,说着吧,他身前那真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抛弃了自己的爱好兴趣,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天分不足勤来补,也就在娶老婆的时候任性了次,娶了个乡下老婆。他脾气不好容易生气,还有点自以为是,这些缺点他都知道,可他从小到大顶也就教训教训儿子,从没打过他,对那收养的世侄是好吃好喝的款待着。尽可能的给他们最好的教育和生活坏境,不能说无微不至,可也应当是及格的家长,他怎么就会把两个孩子教成这样了呢? “……思珩?思珩?”沈爸爸在心里喊自家儿子,却没有得到回应。 估计又闹别扭了。沈爸爸想。 第二天起来,脑子清爽了很,沈爸爸给自己测了j□j温,三十六度九,烧退了。墙上的钟走到九点十二,他来洗漱,完了就先径直去了孩子的房间。 叶霖坐在床上给孩子喂饭,看到推门的人,笑了笑,“早上好。” “早上好。”换成以前,沈爸爸答应是答应下,但定是不会给什么好脸色的,但今时不同往日。 “好些了吗?” “嗯,应该已经退烧了。” “那就好。”叶霖低头,孩子看见爸爸出现眼睛都亮了,就差没有仰着头嗷嗷叫了。他把勺子把搁在碗沿上,望着来人,“你来?” 沈爸爸却下意识后退步,说,“……我还是坐远点。”进了房间,沈爸爸拉了椅子,坐在角落里。 沈嘉故看着叶霖勺勺地给孩子喂食,温柔斯文。 叶霖忽然说,“我记得以前小时候,有次我生病,叔叔也照顾过我。” 沈嘉故点点头,他也记得那回,失眠症发作,晚上没睡着。他撺掇着叶霖缅怀叔叔的表情,是知道那感情不大正常,但已经没有开头时那么膈应和排斥了。沈爸爸想了想,最后还是忍着羞耻,佯作问道,“我想不明白,你怎么就会对我爸爸……?他……他对你也没好。” “已经很好了。”叶霖漫不经心地说,“这世界上没有比叔叔好的人了。” 沈嘉故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简直是老脸红。 “你拍的那个录像……” 提到这个,沈爸爸的脸顿时又阴了下来。 “我很抱歉。” “……” “卑鄙也好,无耻也好,我都不能否认。我确实对叔叔做了这样的事,我也想过这么做如果有天会被他知道,到时候他定会鄙夷我厌恶我。我想,真的这样的话,我会再见不到他,会很难受。我是个懦夫,我太自私,是以直不敢坦白。” 叶霖偏过头,凝视着坐在晨光中的男人,“可时至今日,我倒情愿他鄙夷我厌恶我,只要他还在世上就好。他责骂我打我,逐我出家门,或者永远都见不到他,我都可以接受。他能活着该有好,即使是被他冷淡,又或遭他唾弃,怎样都好,怎样都比我现在的心情要强许。” 沈嘉故蓦地有点恍惚,他想起自己以前对叶霖的评价——这个孩子,倒是知恩图报、难得情深的。 有荒谬呢? 小宝插嘴问,“你们不要吵架。”惶惶瑟瑟,沈爸爸被孩子软软的眼神看,就没办法发脾气了,他皱了皱眉,“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不体面的事……再说,那是你和我爸爸的事,你和我说又没用。” “我还不敢让他听到呢,他定嫌弃我不体面。”叶霖说。 沈爸爸:哼,知道还说? “今天在这里等你过来,是我还想告诉你,医生说小宝的身体情况已经稳定,手术时间也安排好了。就在个月之后,捐献人也已经准备就绪。” 沈嘉故愣了下,打从心底流露出几分喜悦,“……,谢谢。” 叶霖也笑,“不用谢。”又说,“还有,我明天出门,要出差三天,接下去三天都不在家。” 沈嘉故又愣了下:叶霖不在家他不是刚好可以想办法进入那间屋子看看? 切顺利的诡异。 但这应该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叮当。 餐具敲撞的声音让沈嘉故回过神,他对叶霖说,“哦,你把餐具给我吧,我还没吃早饭,正好要去厨房,我顺便帮你端过去吧。” 沈嘉故从叶霖手上接过餐具,去了自己的房间,拿碳粉细细地刷了碗的外侧,直到上面的指印显示清晰,再将指纹个个粘下来保存好,装进透明塑料袋封存,然后再擦干净碗。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情有点微妙,这事鬼鬼祟祟的略不体面。他重新拿起这叠餐具,这趟是真的要送去厨房了。 刚转身,却见张熟悉的脸近在咫尺。 张熟悉的半透明的脸。 手上的碗差点跌落。 阵心悸荡过,好容易稳下心神,沈嘉故才半信半疑地轻声问,“……,思珩?!” 这几乎难以认出来,但也依稀可以看出。 同他半年前第次在镜子里看到现在身体的脸相似,枯瘦,干瘪,双颊凹陷,眼圈青紫,双眼血丝,死气沉沉。 “爸爸。”这个灰色的魂魄说,“是我。” 沈爸爸觉得心口疼。l3l4 第32章 出差 欲望文 第31章 和好 一定是爸爸重生的方式不对 作者:寒菽 第31章 和好 叶霖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只手扶着额头,光从侧面照来,投下参差的阴影切割脸上的光晕。 那个人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声不响,脸颊上是病态的红晕,眉间微蹙,像是在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叶霖仔仔细细用目光描摹这张脸,沈思珩的脸。恐怕在过去的三十年,他都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他,以前怎么没这么觉得呢—— 这张脸长得和沈叔叔点都不像。 叶霖忽地五年前的事情来,叔叔刚刚发生意外的那天。 那天是在医院。 他几乎是从机场飞奔赶到医院,他到的时候,沈思珩和苏蔚山已经等在了。明明是夏天,闷热逼人的午后,他在走廊间隙处,披着几缕阳光,却觉得手脚冰凉,脑袋发木,连舌头都僵硬。他看见沈思珩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把脸埋在手掌里闷声哭。 苏蔚山发现他,朝他走过去。苏蔚山看上去似乎也很不好受,面色憔悴,眼神恍然,眼睛里布满血丝。 “叔叔怎么样呢?”他哑声问。 苏蔚山虚弱地摇头,神色戚然,痛不欲生的模样像是随时都可以陪沈嘉故起去死。 叔叔生死不明的时候,苏蔚山对他行大礼,鞠躬成直角,“叶少爷,如今老爷生死不明,少爷羽翼未丰。我……我虽然只是个沈家的下人,但也不忍心看着沈氏基业毁于旦。望您念在旧情,护持少爷几分吧。” 就是不用苏蔚山说,他也不可能放着叔叔不管啊。叶霖当时是这么想的。 他那时又悲恸又羞惭,他听医生说沈叔叔是心脏病突发才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下去的——如果不是他和沈思珩的那件事,也不会气的沈叔叔心脏病复发。 如果他早和沈叔叔说清楚没有那些事,如果他没有被挟制于录像……世上没有如果。 他留在沈氏费心费力投入所有干了三年,为的是昏迷不醒的沈叔叔,要不是后来无意中发现那件事,恐怕他现在都还牢牢被人扣在毂中。 真真是情真意切,说是感人肺腑也不过如此了。 都是惯会演戏的。 所以叶霖又不敢轻易相信。 这样的事……,…… …… …… 或许是人在生病的时候格外脆弱,或许是他真正的死期即将降临,云里雾罩的,沈爸爸陷在梦中,回忆起自己的生来。 他是沈家的二少爷,含着金汤匙长大,有父母兄长三层庇护,风雨不侵,衣食不愁,幼时也是下河捞鱼、上树掏蛋的调皮鬼,等到上了小学情况才稍稍好转些。概因外事渐,慢慢接触老宅外的坏境,他是个窝里横,在家不管母亲如何叮嘱都捣蛋的不行,出了门却会老老实实装出乖宝宝模样。 兄长沈嘉珩成绩优异长袖善舞,因年纪差了十二岁,是以待他便如待自己的孩子般,每每要受罚,也是他挺身而出保护弟弟。 沈爸爸还记得他小的时候,约莫那时还没有上初中,有回哥哥问自己,“嘉故,你以后想做什么?” 他雄赳赳、斩钉截铁回答,“画家!” 少年前的事了诶,他早记不得自己孩童时的豪言壮语了。 然后又梦见,那是他十四岁那年。 记不清是哪天,哥哥带他去打网球,个少女像是从天而降,闪亮登场。她比哥哥矮个头,在哥哥身边,穿身新潮的运动装,清清爽爽扎起的马尾辫扎起来,打球的时候甩甩的,活泼明媚。 那时哥哥对自己微微笑了下,介绍说,“这是林宛姐姐。” 沈嘉故知道林宛,她是哥哥喜欢的人。 ……,零零碎碎,又突然跨过大段时光。 那次也是病危,踟蹰在黑暗中,蓦地听见个可怜兮兮的声音,手心温湿,是有人在握着他的手哭泣。 他希望是自家那只倒霉儿子,又觉得应该是苏蔚山,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叶霖的脸。 失落了下,但还是有点感动的。 然后沈爸爸醒了过来。 眼前的画面摇摇摆摆的,和记忆里的画面朦胧重叠起来。 叶霖看他醒了,问,“要喝水吗?” 这段时间他们之间是冰山期,沈爸爸就没给叶霖好脸色看过。可或许是因为人病了,身体虚弱,心肠也软了几分,也或许是记忆里少年浸透时光的慕艾带来的些许触动,沈爸爸态度难得的柔和,声音喑哑,没回答叶霖的问题,瞟了眼窗户,云火如烧,却是说,“现在几点了?” “晚上了。”叶霖说。 “小宝呢?”沈爸爸赶紧问。 “自然是我照顾。”叶霖说, 沈爸爸抬了抬眼皮,夕阳照进他的眼眸里,“……,谢谢。” “不谢。……你发烧了,他吵着要来看你,我怕他被传染,没让他进来。” “嗯,”沈爸爸微微点头,“你做的对。” 叶霖起来,“再休息会儿,别睡着了,等下。”说完,轻手轻脚出了门。 躺在床上没事做,身体疲乏不想动,于是运动思维。沈爸爸依稀记起叶霖还小的时候,也发过次烧,叶霖不是正经少爷,佣人虽然被告知照顾他但并不用心。那日夜里不知为什么觉得他特别可怜,想了想没叫佣人,自己去了叶霖的房间,照顾了他晚上。 可那回与其说是可怜叶霖,倒不如说是可怜很久之前那个夜之间失去双亲兄长的沈家二少爷。 叶霖回来房间,带了份粥和小盅汤。 沈爸爸这会儿也不矫情了,配合的撑着手臂要坐起来。然而大约是躺的太久,手臂麻了,也使不上劲儿,又滑回去。 叶霖急忙把托盘放在床头,半抱着把沈爸爸扶起来,又拿了枕头给他垫在背后,让他靠着坐起来。 然后端碗过来,作势要喂病人。 沈爸爸轻轻推拒,老脸臊的慌,“我自己吃。” 叶霖愣了下,方才笑了笑,“我把你当成小宝。” 看到他笑,轮到沈嘉故愣了,这样温文礼貌的叶霖,他原本以为只存在在他的记忆里了。接着他回过神,哼了声,反驳叶霖刚才的话,“小宝很独自很乖的。”说着从叶霖手上接过东西自己吃了起来。 沈爸爸想,这大概是他再世为人以后最平静安详的段时间了。 等他吃完,叶霖突然说,“思珩,我就记得你喜欢银耳红枣羹。” 沈爸爸想了想,思珩是挺喜欢吃这个的,“嗯。” “……,”叶霖停顿了好会儿,低了低头,笼在阴影里在想什么,接着他微微直起身体,郑重凝沉地说,“我们和好吧。” 沈爸爸缄默并没久,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哎哟,我居然又新了。 另外要致谢下 么么扔了个地雷 铁甲依然在扔了个地雷 西索的猫耳帽扔了个地雷 谢谢谢谢 第31章 和好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