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江月》 分卷阅读1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1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1 ? 书名:千江月 作者:一梦映瞳 文案 若这世上有寒雪,便有燃烛的微光。 若这世上有泪滴,便有眸光的温柔。 为你弃名,为你隐市,为你忍痛,为你倾尽所有。 双生子,兄弟,权谋,bl,he 内容标签:相爱相杀 前世今生 天之骄子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横绝声,衡默枭 ┃ 配角:衡溪澈,柳卿歌 ┃ 其它: ☆、初象 “哥哥,哥哥,绝声累了,走不动了。”默枭一回头便看见弟弟噘着嘴貌似一脸委屈的样子,忍不住一声轻笑,绝声偷偷瞄到哥哥的表情之后,更是得寸进尺一屁股坐到了地下开始耍赖,就差没躺下打滚了。 寒冬时节,这喧闹的市集上人来人往,地面不仅结上了薄冰寒凉透骨,还有各种踩出的泥印脏秽不堪,默枭赶紧把绝声拽了起来,弟弟身上今早新换的白衣早已坐出了一片乌黑,默枭弯下腰认真的扫着衣衫上粘来的冰晶,而绝声此刻就像软骨动物一般紧靠着面前忙着的哥哥,默枭正好顺势轻轻拍了拍弟弟的屁股。 “走不动了想怎么样啊?别忘了早上是哪个家伙哭着喊着要来的。” “绝声不认识那个家伙,走不动就是走不动了,哥哥当然要背回家。”绝声无辜的舔了舔手里的糖葫芦。 默枭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屈服的低下了身子,绝声一下子便扑到了哥哥的背上,高兴的咬了一口糖葫芦。 “哥哥,你是不是很累啊?要么抱着绝声也可以的,绝声不想让哥哥那么累。”默枭听后一脸黑线,无言以对。 “哥哥,哥哥,你吃糖葫芦么,绝声有一大把呢,可甜了。”说完便把吃完的签子扔到了地下。 回王府的路算得上漫长,背后的话唠又叽叽喳喳一刻不得闲,但默枭的心里却是幸福的,他与绝声是双生子,站在一起有如镜面映像一般相似,血脉亲缘深种于心间。 “绝声,糖葫芦粘哥头发上了,拿开点。”等了半天都没什么反应,默枭知道,他又在自己背上睡着了,只能顶着被糖葫芦亲吻个遍的头发,穿过熙攘的人群。 默枭是宠溺绝声的,因为他们之间有个独属的秘密,绝声是个没有痛觉的孩子,他哪怕是摔断了腿,也还能继续跑着跳着,而他的所有痛楚,都会十倍百倍回到默枭的身上,在哥哥的心里,这不是负担,而是一种无言的守护。 王府的黑夜似乎比任何一处的都要寒凉,因为这偌大的宅邸只有他们互相的关爱透出淡淡温情,他们的父王恭亲王爷只会在烛火中看着战事报告,在天将明时策马离去,十几年未有一句关怀。 默枭看着烛火下轻睡的容颜,蹑手蹑脚的带上了房门,榻上的绝声看着透着月光的房门,幽幽一叹。 作者有话要说:  旧文搬到了晋江,谢谢大家。 ☆、燃灯 别看绝声在默枭面前乖顺的跟只小绵羊似得,他做的坏事一百只手都数不过来,今天跟张三拿石头扔碎了百姓家的水缸,明天跟李四去偷果农树上的果子,后天就得跟王二麻子捅漏小姐闺房的窗户纸,几乎从懂事以来,默枭就经常东跑西颠的赔礼道歉,绝声非但没有悔意,还玩的不亦乐乎,什么都有哥哥担着,简直就是除了祖坟哪都能掘地三尺了,俨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土匪头子气势。 王爷平常没有闲暇时间管教两个孩子,将两人往教书先生手里一推,这成人懂礼之事便也不多操心,日常琐事丫鬟下人肯定能准备的妥妥帖帖,自也不必过问,这时间一长,与孩子们的感情淡的只剩见面时还行行大礼,扣个首叫声父王而已。 今夜的王爷衡初有些疲倦,随手拿过桌案上的瓷杯想抿几口茶水润喉,可月光下照的分明,那茶水没一丝热气,早冰凉透了,衡初感慨的想起,与自己交好的部下每次都带着欣慰的神色与他提起他那孝顺的儿子,别提端茶倒水这等小事了,每日饭食起居都能无微不至的照料到,日子过的别提多舒坦了。这么对比着一想,王爷忽的赌气一样将瓷杯掷的远远的,茶水顺着桌沿滴滴答答的淌下。 “来人,把本王的两个孩儿叫过来。” “这,王爷,您看这天色已晚,两位世子怕是已经睡下了,此时唤他们起身,怕惊吓了他们,不如明日再唤吧。” “本王指使不动你们了是吧,就让他们现在过来,再多说一句你明日就收拾行囊回老家去。”王爷心中本就气结,被这不合适的劝导又添了一把怒火。 掌灯的下人一看王爷真动了怒,赶忙连连称是,带上门后,跑着来通知两个孩子。 绝声爱胡闹,又黏着哥哥,故两人每日都比别人睡的晚些,那下人来敲门时,默枭正拿着木梳为弟弟梳理着头发,开门见那下人神色紧张,嘴里还一直重复着:“王爷召见,王爷召见你们去呢。” 默枭对那下人道了谢,回身翻出衣物给弟弟换上,以最快的速度拉着弟弟出了房门。 “哥,你跑什么啊,着什么急。”绝声不耐烦的问道。 默枭停下脚步,语重心长的跟他解释:“父王本来就很少见我们,这次还在这么晚的时候,肯定出了什么大事,等会如果父王问我们什么,你别出声,哥哥来答,可千万不敢乱说,听见没有?” 绝声虽是一副不情愿的表情,但还是点了点头,由着哥哥将他拽到了父王那火光摇曳的门前。 作者有话要说:  不太熟悉网站发文。 ☆、朔月 一进门,默枭便拽着绝声行了大礼,绝声虽然低头跪着,但紧张的空气中都充溢着他的怨气,默枭怕他闹脾气,悄悄扯过衣摆垫在了弟弟的膝盖下。 “父王召见可是有紧急要事吩咐?” 王爷没接默枭的问话,反而是起身凝重的问道:“你们可曾想过,未来能成为何种人,做何样事?” 默枭一听便立刻恭敬回话:“自是志存高远,男儿成大业,必先卫其国,孩儿自幼便幻想成为像父王一样顶天立地的将军,可驰骋沙场,建功立业。” 王爷听后笑着点了点头,踱步到绝声面前:“来,让父王听听这幼子可有这般宏大志向?” 绝声紧紧的攥了攥拳头,忽的站起身昂着头不管不顾的控诉:“我不想变成你这种人,虚伪透顶,什么心怀天下,什么马革裹尸,是,不管是庙堂上的君王,还是江湖中的百姓,都能说你是个有功之士,你受万人敬仰的时候,风光的时候,你想起过娘亲吗?娘亲事事亲力亲为,让你在外奔波时能安心,但娘亲劳碌一生,染风寒卧榻吐血时你在哪,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2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2 娘亲带着失望的眼神死不瞑目的时候你又在哪,我不可能成为我恨的人,你不过是个懦夫。”吼完便拽开门头也不回的大步迈了出去。 “真真混账,目中无人,好生没有教养。”王爷暴怒着便要跨出门去追回绝声,默枭护弟心切,抢先一步关合了木门推上了门闩,便跪在门前:“弟弟不懂事说错了话,冲撞了父王,父王息怒,是默枭没有管教好弟弟,是我的错,请父王责罚。” “你们这是要反了天了是不是?”王爷盛怒之下反手甩了默枭一巴掌,脸上虽然火辣辣的胀痛,但默枭也是断然不敢动一下的,王爷顺手抄起桌上的镇纸,扯起默枭的手,便发泄似得砸着,默枭咬着嘴唇忍的辛苦,寒冬时节出了一身冷汗,双手被禁锢着,分毫疼痛都躲不掉,手心渐渐的泛紫夹带着破皮渗出血丝,默枭痛的紧了,无意识的攥紧了拳头,后又颤抖着伸开,细细的血丝在掌纹中汇流,悄然的向下流淌着。 王爷也知自己下手太重,但心里郁结,将镇纸一扔,一言不发的开门回了房中,默枭一时猜不透父王心意,也不敢贸然起身,寒冬的冽风夹带雪花吹着房门开合不定,默枭孤零零的跪在门旁,手上的血迹印在梨花白的衣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间就会来更新的。 ☆、过往 寒夜漫漫,冷风顺着大开的门呼呼的灌进默枭单薄的衣衫里,时光似凝结了一般难熬,默枭紧了紧领口,微微挪了挪跪的没有知觉的膝盖,轻靠在门框上闭了眼睛。 房中的王爷已不知是第几次失眠,但这次却难得的不是为了国家,而是为了自己的小家,绝声的话生生的撕开了他心中的疮疤,他又怎能不怀念与自己已阴阳两隔的结发妻,他与洛颜竹是一见钟情,是他戍皇城巡街时温柔的丽影,是他练剑时默默陪伴的笑容,梦里百转千回的一声:“衡郎”。 衡初没有一刻忘记过她,只是从不敢去翻起往事,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他也从没想过他凯旋归来的那日,等他的竟是一口锦棺,是清冷的王府,是永生的遗憾。 他的两个儿子长的一点都不像他这个粗人,白净似玉,清澈如水,七分像了他们夹杂江南烟雨气息的娘亲,也成了他心里仅剩的安慰。 想起这些,王爷忽的担心起了默枭,系上斗篷便往书房赶,远远的就看到了缩成一团的身影,王爷的心一下便提了起来,轻轻揽过儿子消瘦的身体,看到的是苍白的面容但夹血干裂的嘴唇,明明吹了半夜寒风却热的像火炭一般,唤了两声不见有苏醒的迹象,解开身上的斗篷将儿子包裹起来抱回了房中。 燃起烛火,打了热水,一向性格粗狂的王爷亲手洗了帕子给儿子擦脸,又翻箱倒柜找出半瓶伤药乱七八糟的撒到了默枭肿胀不堪的手上,拿着棉布条把儿子的手包成了一对大粽子后,才满意的坐在床边稍稍歇息,烛火将黑夜染成了温馨的颜色,王爷拽起被子把儿子裹的严严实实,才轻搂着儿子趴在床边沉沉入眠。 边关风卷黄沙,月照孤柳,嘤嘤夜啼几时休。 ☆、相伴 默枭醒的时候,早已日上三竿,默枭被明媚的阳光晃得一阵眼花,抬起手来遮挡的时候,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被包的严严实实,还是现在去参加徒手碎大石那都不能受一点伤的那种程度,环顾四周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竟在父王房中,看着身上盖的父王的斗篷,心里也像这冬日暖阳一般。 默枭替王爷把房间杂物从里到外的收拾了一番之后,才浅笑着出了屋。 在长廊尽头可怜巴巴张望着的绝声一见哥哥的身影便立刻扑了上来:“哥,绝声昨天太冲动了,对不起,哥你怎么样?” 默枭低头看着粘在自己身上的那枚软骨动物,宠溺的笑笑,伸出自己的两只粽子手将他搂紧:“能有什么事!还知道自己错了呢?以后别那样了,这是父王能包容你,这要是别人不得记恨你啊?” 绝声看着哥哥的手,两眼泪汪汪的点了点头,在哥哥身上蹭来蹭去,把鼻涕眼泪成功蹭到哥哥胸前的衣衫上,才抬起头来:“哥哥今天陪绝声睡吧,我知道哥哥一定会同意的,就这么定了,对了,绝声亲手给哥哥炖了鸡汤赔礼道歉,懂事吧。”随后露出了一个略显阴森的笑容。 面对眼前这碗绿中带黑,还漂浮着几根五彩鸡毛的物质,默枭只觉得这是绝声要给他投毒,恐怕他今日要驾鹤西去了。绝声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大家闺秀比起他,也得觉得自己是个满脸络腮胡张飞似得糙汉子。 “哥,你怎么不喝呢,哥是嫌弃绝声吧?”说完又一副可怜巴巴欲落泪状。 “啊,没,没有,哥现在喝。”说完用指尖捏着瓷勺颤抖着往嘴里送,绝声的目光是一秒都不放过他,就那么眼都不眨满含希望的注视着,默枭心一横,眼一闭,把勺子往桌上一放,端起碗一饮而尽,强压住呕吐的欲望:“绝声第一次做汤,挺好喝的,哥谢谢绝声。” 而后的半天,默枭上吐下泻简直都直不起腰来,他几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了绝声一百万两银子。 入夜,默枭的肚子才稍稍好转,躺在绝声的床上便体力不支酣然入睡,绝声躺在哥哥的胳膊上,看着满天的星光。 “哥哥,绝声睡不着,哥哥。”默枭勉强睁了睁眼睛:“那怎么办呢?”,“哥给绝声讲个故事吧,讲完绝声肯定睡。” “嗯,哥给你讲,从前,从前有个公主,后来……”,“后来怎么了,哥。”,“后来她睡觉了,没了。” 绝声听完噘着嘴坐了起来:“不行,哥,绝声饿了,绝声要饿死了。” 默枭迷迷糊糊的套上了衣服:“等一会,哥给你做,马上就有东西吃了。” 出门的寒风吹的默枭一下便清醒了,给弟弟做了拉面推门后来时,看见的却是呈八字形睡得口水都流出来的弟弟。 默枭此刻只觉得如果眼前这个不是自己的亲弟弟就好了,他就能把他吊起来痛打七天七夜泄愤了,默枭赌气的抓起拉面坐在弟弟面前吃了个干净,而后,撑得失眠了。 ☆、信鸽 恭亲王府倚着皇城城郊的山脉而起,远离城中喧闹,平常宁静的仿似超脱人间那般,春秋时节,才能听到荷锄的农夫们交谈的欢笑和牧童悠扬的笛声,两兄弟安心于这样恬淡的生活,但日子总会被仓促的马蹄声踏出阵阵厌人的涟漪。 骑马的传令官总带着绣有龙纹的圣旨,对着王爷念着一堆皇恩浩荡云云的闲话,但最后总落不下去征战戍边的调离指示。 衡初自幼热衷习武,为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3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3 皇子之时便已立下赫赫战功,先皇驾崩前夕留的旨意是将皇位授予衡初,但到他本人手中,他却认定自己一届武夫不懂治国,无法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毅然决然将皇位让给了善于舞弄权术的弟弟,甘为人臣,南征北战。 衡初征战十年有余,练就帝国最强精兵,不仅邻国无人敢犯,还率领铁骑鲸吞蚕食掠地千顷,以雷霆之势逼迫小国纷纷臣服,年年进贡,所到之处百姓夹道欢迎,更有甚者,不知皇帝名,而知衡将军。这也让衡初心里恐慌,自古功高震主即是大忌,只不知自己一片赤诚忠心在皇上心里是否澄明。 衡初此次收到圣旨,并不同于以往立刻去准备行装,而是先命人取回前几日给两个孩子定制的衣物。 “绝声,父王叫我们过去呢,说是让我们试试新衣服,绝声。”默枭挂着笑容,边说着边推门而入。 屋里的绝声听见哥哥的声音,赶紧把桌案上的纸条扔进了书籍里夹好,摆出认真读书的样子。 默枭只顾牵着弟弟跟他说父王今日的神态有多慈祥,而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绝声眼神中夹杂的黯淡。 王爷拎出新衣往两个孩子身上比了比,见长度合适,就叫他们速去换上,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透过屏风,让他有些沉醉于这简单的幸福。 端容修身白玉颜,瀑发淡怜凝眉间。 轻绸明缎束腰贯,自有绣竹葳蕤光。 王爷看着两个儿子,恍惚间似再见了洛颜竹的容貌,一阵怅然心伤,感而落泪。有此等孩儿死而无憾。衡初的头脑中闪出了这般古怪的想法,又自觉不吉利,摇了摇头。 两个孩子一下摸不着头脑,也就收了收换下的衣裳,懂事的退下了。 夜晚月光明照,一只雪白的信鸽装着阴暗的秘密,拍打着翅膀,穿过了黑夜。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多给意见,会慢慢把所有旧文放在晋江的。 ☆、天命 王爷入朝点兵出征的那日,正好迎来了头春,王爷轻扯着辔头,战马银白的马蹄铁踏碎了门前的几块寒冰,清冷冷的反射着日光。 两个孩子如往常一样出门相送,但这次的衡初却做不到以往那般坚定,他心里忽然空落落的慌着,又不知道恐惧些什么,短短几里路,他却频频回首,就怕一转过身去,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默枭怕父王放不下心,便冲衡初挥挥手,喊到:“父王且安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弟弟,等父王凯旋而归,孩儿定亲手做丰盛家宴,给父王接风洗尘。” 王爷听后欣慰的笑笑,才策马扬鞭奔驰而去,激起一片融冰的泥水。 并不温暖的阳光混着刺骨的寒风,显得绝声的脸色灰白,憔悴的像许久不曾安眠过,默枭解下斗篷搭在了弟弟身上,牵着的冰凉的双手回房。 绝声忽然扯住了默枭的手,凄然的问道: “哥哥,你有没有想过父王有一日,就这样有去无回了呢?就这样毅然决然的离开,最后葬身于尸横遍野的战场,黄沙,冽风和鲜血凝合的人间炼狱,身上插着□□或是铁箭,朽于异乡土地上。” 默枭沉默了片刻:“人固一死,各安天命。” 当今皇上现正值壮年,却晨不早朝,暮不批章,原也是个圣明君主,这几年却莫名糊涂了起来,每日都要喝那价值不菲的“长生汤”,年纪轻轻开始追求无极寿命,几年而已,满头白发,眼神呆滞,颓然老态尽显。 这“长生汤”中选用的人参全部出自多雨露润泽的岭南地区,但这岭南地区近年连遭天灾,洪水不断,蝗虫频发,百姓庄稼颗粒无收,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在这民不聊生的环境下,急切的寻求朝廷拨银救济,但皇上却在这事件上下了“一年不出人参就一年没有救济银。”的圣旨,引得岭南地区□□不断,周边地区也被大范围牵扯,偷抢劫道,杀人放火成了常事。 朝廷百官纷纷上奏劝阻皇上,惹得龙颜大怒,当即下令斩杀了几个激进的大臣,血腥镇压了此事,也由此大失民心。 御膳房内,一双玉手拆开纸袋,将一包粉末撒进了那飘散着热气的汤药中。 “父皇,您该服长生汤了。” ☆、家书 王爷走后的一个月,清寂的王府收到了一封家书。 默枭迫不及待的拆开,看到的是父王熟悉的字体,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吾儿亲启: 月前承圣意,接引圣旨,疾驰往西北边境抗击入侵倭寇,除却赶路,一月间多在填充军需,偶尔排列阵法,总体处于休整备战状态,还未有正面冲突发生,故为父得以偷闲,给吾儿书信报安。 为父近日心神不宁,唯恐你二人遭遇变故,望是为父多心了,但你们也要多多留意,遇事则心态平和解决,切莫与人争执,莫让为父担忧。 吾心中对你们实有歉意,对你们没有尽到应有的关怀,待此战获胜,吾得凯旋之时,即上报皇上交出兵符,求得平淡生活,与吾儿享天伦之乐。 人老话多,望你们莫嫌为父啰嗦,三日后便要出军直捣倭寇聚点,怕是无闲暇再写家书。 默枭看完后不由笑出声来,觉得卸下架子的父王可亲的像个孩子一般。 “哥,你自己在那傻笑什么呢?” 默枭将家书一递:“看看吧,父王给我们的家书。” 绝声看完之后非但没有笑意,还微微的起了一层泪光。 默枭轻轻的将他抱在怀里:“父王心里很惦记我们,不过从前没有表现出来罢了,绝声以后不许和父王闹别扭了,等父王辞去将军职位,我们一家也就能过安然的生活了。。” 怀里的绝声轻轻的点点头,默枭将毛笔蘸上墨汁,塞进绝声的手里:“传信的那名兵士,我安排他歇息呢,现在我们给父王写封回信,让他回营的时候捎带回去。” 绝声擦了擦眼泪,拿过信纸写了起来。两个孩子回完信已是黄昏日落时,默枭抱着弟弟坐在廊亭里,看着王府中央的那棵樱树。 落英随风飞旋着,飘到默枭的肩头,滑落到绝声的绣竹新衣上。 ☆、转折 “哥,嘿嘿,哥是不是最疼绝声了。”默枭余光撇着弟弟一脸谄媚的笑容,只觉得一阵脊背发凉,连盘发的手都开始哆嗦了。 “哥,我想出去玩,我可跟他们都约好了,我的那群朋友就等我了,您可教育过我,不能言而无信的。”说完直接一把抱住哥哥,脑袋在默枭衣袖上都要蹭秃顶了。 以这么多年的经验看,绝声口中的出去玩,就等同于出去祸国殃民,默枭现在只想看看黄历上,是不是写着今日诸事不宜几个大字。 “哥不说话,不疼绝声了,离家出走,哼。”说完甩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4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4 袖就要出房门,脸变得那叫一个快,扯戏台上准是个红角。 默枭无奈的拽住了他的手:“不是不让你出去,你玩的时候有点分寸知不知道,别老欺负人,你往街上一站都要成人民公敌了,简直就是扔臭鸡蛋、烂白菜叶的活靶子。” 绝声那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默枭回身从柜子里拿了点碎银子:“还有,你给我早点回来,再深更半夜翻墙而入,别怪我打你啊。” “嗯,打,最好狠狠打一顿,反正疼的也不是我。”而后一溜烟跑掉了。 默枭第无数次的觉得这哥哥当的真憋屈,气结的他简直想挠墙泄愤。 城中醉仙楼贵宾阁的檀木门被轻轻推开,阁中焚香缭绕,酒菜满席,披着纯白狐裘侧卧长椅上的人听声而起。 “候你多时。” 绝声拱手弯腰行礼“殿下恕罪,臣……” “闲话莫要多叙,本宫不怪罪于你,计划既已部署完毕,何日启程?” “回殿下,明日即可,殿下应承拨一路轻骑兵于我,臣下定不辱使命。” 衡溪澈看着面前的绝声,忽而发笑:“你当真决意如此?” 绝声抬起头来一脸凝重:“殿下质疑臣的能力?” “非也,本宫是在想,自己何德何能得你这般鼎力相助,可见这千秋大业在你我心中多年,终于是要铺给天下看了。” 绝声刚想开口,却被那润玉般的纤指堵住了嘴巴。 “来,好酒好菜为本宫的勇士践行。” ☆、国殇 西北边疆的夜色阴沉,风卷黄沙穿过石阵,发出哭泣般的呜呜然,衡初的军队早已整装待发,只待派出的斥候带回侦查消息,便可大举发动夜攻,摧毁敌方屯粮营地。 “报将军,前线敌方状况大体如初步预测,但旁侧树林发现一队不明势力,正在进行埋伏活动,怕是要对我军发动偷袭,虽人数不足一百,但也是行军途中的隐患。” 衡初皱眉思索了片刻:“听将令,大部队原地休整,出一百志愿步兵,随我破了埋伏,杀他个片甲不留,本将倒要看看,哪路贼人敢暗算于我。” 入夜的可视性变得极差,衡初正在摸索过程中,那一路人马竟主动放弃了伏击,直接跳出林丛对其发动正面进攻,衡初挡了几下心中便已了然,这百十来人既不是敌军分队,也不是劫路山贼,而是一队死士,招招式式出手狠辣,目的十分明确,就是取他性命。 死士们个个身手不凡,衡初带的一百步兵不到一刻钟都已成了刀下亡魂,衡初被包围其中,脱身已是无望,既然今日定有一死,只能多拉几个陪葬,不枉一世英名。 衡初□□一横,红色的披风飘扬出悲壮的弧度,冲上来的死士一个个被斩于马下,滴滴鲜血顺着枪杆润湿了他那带着厚厚老茧的双手。 在舞出□□穿透一人肩头之时,那人忽然扯下蒙面布,衡初一瞬间惊的脱了手,□□落地摔出不败战神终结的悲鸣。 豪情冲霄上,登高望,江山万里何苍莽,好男儿,岂惧青山葬。 身既死矣,归葬山阳。山何巍巍,天何苍苍。山有木兮国有殇。魂兮归来,以瞻家邦。 身既殁矣,归葬山阿。人生苦短,岁月蹉跎。生有命兮死无何。魂兮归来,以瞻山河。 身既没矣,归葬山麓。天何高高,风何肃肃。执干戈兮灵旗矗。魂兮归来,永守亲族。 执节堂堂,以向四方。 挽天河之水兮洗我刀枪。 金戈铁马,万里鹰扬。 如日出东海兮赫赫煌煌, 吾土吾民,吾国吾邦。 执节堂堂,以守四方。 看长风猎猎兮吹我征裳。 开疆拓土,万里龙骧。 如日之正中兮灿灿骄阳, 粉身碎骨,归报君王。 封侯将军事,战士半死生。头颅轻一掷,空有国殇名。 天崩地裂蒲牢吼,日奔月逐吞星斗,云中妖龙食人首。 风吹鬼雨洒空街,楼头游鼠窥尸骸,骷髅犹插七宝钗。 残檐声声响铁马,碧血红染鸳鸯瓦,来年白骨蔽四野。 可怜岁岁起刀兵,不知何时得太平,如此人间不欲生。 鸢飞戾天力犹乏,鱼潜于渊无深峡,终是苍生多罪业,无端应此茫茫劫。 巍巍宫阙接天长,九阍帝子欲开疆。 东城健儿备鞍马,西城健儿市刀枪,家家裁征衣,户户舂军粮。 稚儿犹在抱,漫语阿爷早还乡。 君不见白骨蔽野纷如雪,高树悲风声飒飒。 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 死士们砍下衡初的头颅放入盒中,整编列队,一刻不停留的疾驰归京,另一头的大营中,一士兵收好大印和虎符,褪下行头,策马而去。 在王府中的默枭忍着肩背欲裂的剧痛,睁着熬的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呆呆的看着大门,等着他贪玩未归的弟弟。 ☆、永隔 几声剧烈的咳嗽打断了默枭的浅眠,晃过神来紧忙环视了一圈,空旷寂静的回廊略显残忍的提醒着他,绝声依然未归。 “世子,再这样熬下去,身子会垮的,他也不小了,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宽宽心回房睡一会,老夫在这等着,成吗?”默枭谢过管家,拖着疲倦不堪的身子挪回房中。 肩上的痛楚和几日的焦灼,折磨的默枭刚一躺下,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世子,世子大人醒醒。”管家边叫边推,甚是紧急的样子让默枭一下就坐了起来。 “可是绝声回来了?”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正在门外,是王爷的消息。” 默枭的心猛的一沉,出门看见的是几名神色凄然的士兵,和一口置地素棺。 默枭只觉得头昏眼花站不住脚,旁侧的士兵一把扶住了他:“世子节哀,将军待我们不薄,我们不忍他长眠异乡,现在终于带他回家了。” 默枭扯住那士兵的袖口:“这里面肯定不是我父王,我父王征战多年,是护国的大英雄,他不会死的,怎么可能,快说你跟我开玩笑呢,不可能不可能。” 说着默枭就要去掀棺认尸,士兵们边拽边劝阻:“世子节哀,万万不可啊。”管家一把将默枭抱住不禁老泪纵横:“开棺大不敬啊,世子,您节哀,让王爷安心走吧。” 那几人皆是一片伤心的痛哭,唯有怀里的默枭像丢了魂一样的呆滞着。 良久后才站起来:“郑伯,您帮我好生安置这几位,我去陪陪我父王。” “世子大人,我们发现将军遗体的时候,将军缺失了头颅,我们是凭着战马和金鳞甲分辨出的,望世子斩杀奸人,为将军报仇。” 默枭抚棺的手一阵颤抖,一波一波的泪水涌上又被强压到心间,嘶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5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5 哑着嗓子轻道:“我知道了,都别哭了,父王也会难过。” 单薄瘦弱的默枭忍着剧痛一把将素棺抬到肩上,一步一步走的沉稳又悲怆。 ☆、祭奠 “爹,孩儿说过,待您归家定给您亲手做丰盛家宴相迎,儿子可没食言,五道冷菜,十二道热菜,一道汤品,您尝尝,儿子现在给您端过去。” 默枭膝行至灵位前,将精致的菜品仔细摆放,又拿出一壶花雕酒和两只酒杯:“父王,您平日最厌烦我们饮酒,教育我们饮酒误事,酒大伤身,每次我们饮酒您都会打我们,管的我们后来酒杯都不敢碰了,今日破个例吧,儿子陪您喝几杯,让您吃好喝好,安心上路。” 说完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将对面酒杯中的倾洒在地。 默枭看着饭菜升腾的热气,酒水反射的阳光,心中空落落的像溺水了一般:“父王,我把绝声弄丢了,已经找了好几天了都没有下落,所以他才没来送您的,我该怎么办啊,爹。”默枭哽咽着。 默枭给王爷举办了风光的葬礼,飞旋的纸钱铺满了十里长街,将父王的素棺与娘亲的合葬,回来后就日日跪在二人灵位前自言自语,精心准备的饭菜自己却一口不动,倦了就倚在门旁小憩一会,不到十日光景,就全然没有了神采,呆呆的,不哭不闹像个木偶一般。 管家跟随王爷二十几年,亲眼看着两个孩子长大成人,看着消沉的默枭,心疼的无以复加。 “世子,王爷王妃不想看见你这样,你难过就哭出来吧,别忍着了。” 默枭勾起一抹憔悴的笑容,摇摇头:“我没……”话没说完一口鲜血喷出,晕厥在地不省人事。 “这几日待的可还舒心?伤养好了吗?” “回殿下,良辰美景丝竹声,如何能不舒心,这点小伤早就无碍了。” “那你可知这丝竹何意?” 绝声淡然一笑:“臣下不通音律,只觉顺耳舒心。” 衡溪澈媚眼一挑 “如此甚好,本宫已备好车马,去请你哥哥来我这逍遥几日。” ☆、义绝 默枭正艰难的喝着苦药汁,压制不下恶心反胃的感觉,憋的一阵干呕之时,失踪了半个多月的绝声推门而入,默枭手里的药碗滑落在地,黑色的汁液迸溅到绝声的衣摆上。 “绝声?你终于回来了。”默枭在病榻上拽过弟弟的手想拉他坐下。 绝声面若冰霜,瞬间将手抽了回去。 默枭只能勉强的站起来,将弟弟抱在怀里,轻声哄着:“肩上的伤怎么样了?这次是哥哥错了,哥哥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伤,向你道歉,但是绝声下次也不能这么贪玩了好不好?父王走了,我只剩下你了。” 怀里的绝声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将他推开,默枭直接撞到了身后的柜子上,滑落在地,碎裂的瓷片扎进了手心。 “五皇子殿下请您去府上一叙。”绝声的声音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还没等默枭反应过来,绝声就已经粗鲁的拽住他出了大门,全然不顾哥哥手心殷红一片,径直登上了门外备好的马车。 马车行进速度很快,带起的风灌进大病未愈又衣衫单薄的默枭体中,霎时咳的口吐鲜血,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怕绝声发觉,默默用受伤的手擦掉了血迹。 绝声扯了扯马车帘,在默枭身边跪了下来:“哥,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哥了,从此你我陌路,恩断义绝。” “为什么?绝声,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次衡溪澈无端端请我是不是因为你捅了篓子?他有没有欺凌于你?你说出来不管怎么样哥都会拼尽全力保护你的。” 绝声低头沉默不语,默枭叹了口气抚了抚绝声冰凉的脸颊:“又犯浑了是不是?这世上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你跟我恩断义绝了,没有哥哥了,谁照顾你啊,你再出去闯祸,谁帮你善后啊?还是个孩子呢,总说气话。” 春风微凉,车厢四角的挂铃清脆作响。 ☆、陡转 衡溪澈长相妖娆狐媚,一双桃花眸子流光含情,媚眼如丝,披着狐裘窝在梨木圈椅上养神,长睫毛投下一片阴柔的光影。 绝声将人引到堂上,便自然的落座旁侧堂椅。 衡溪澈慵懒的睁开双眼,声音带着刚刚睡醒那勾人的微微沙哑:“他是你哥哥?” 绝声轻笑:“回殿下,从前是,不过现在起,不是了。” “那就好,本宫就不用给你留几分情面了。” 衡溪澈回身正坐:“衡默枭,见本宫缘何不行大礼?” 默枭不屑的一声嗤笑:“殿下,默枭并非殿下之臣,且金科玉律条条字字也未有向您行大礼之由,默枭若说要跪,跪的也是朝堂天子,难道殿下您自觉地位高于皇上?” “好啊,好一张妙嘴,不过你的思想倒是迂腐的很,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完全没有看清楚状况的反抗,可是很危险的,你这匹夫之勇,本宫可不大喜欢。”纤纤玉指托瓷杯,迷幻不似凡间人。 两个听出弦外之音的下人拿着粗重的刑杖上堂,一杖杖打在默枭膝弯上,默枭正处大病,久站已是全凭一身傲骨,刑杖夹风而下,默枭一个踉跄,那二人眼疾手快,扣住默枭肩头将他按跪在地。 衡溪澈轻吹着杯中热茶:“父皇年事已高,多少吧,有那么些糊涂了,不管是这朝中事务还是日常起居,总也离不开儿女分忧,况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朝朝代代更替无止,谁人都不得永生,王朝更不例外,你还真是目光短浅,天真可爱的紧。” 默枭猜不透为何年纪轻轻的皇上在衡溪澈嘴里变成了老糊涂,听不出这话意,自是不知从何接起。 “罢了,来日方长,你现在不必知道那么多。” “你二人带他下去,好生招待着。”说完将瓷杯掷落在地,甩袖而起,带着从始至终都未有一丝表情变化的绝声离开了大堂。 ☆、伤痕 地牢的十字刑架上,默枭的双手双脚被紧紧束住,粗糙紧绷的绳子沾着磨损皮肉的点点血迹。 面前的二人不知疲倦那般,舞着长鞭抽打着这副瘦弱的身躯,一鞭一道伤,单薄的衣衫早被撕扯成碎布条,鞭梢带下束发玉冠,发丝沾在流血的伤口上,更显狼狈。 默枭紧咬着嘴唇,思维早已涣散,口腔里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气,受到重创的身体不断反上鲜血,顺着唇角没入长发中。 两个时辰间,鞭子从上到下不知打了几个轮回,连鞭子接口处都刮满了血肉,这人早已遍体鳞伤,就连呼吸声也变得极其微弱,两人再不敢下重手。 “殿下这好生招待的意思莫不是打死他?” 另一人细细琢磨了一会:“殿下摔杯应是不满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6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6 ,示意我们下狠手,但殿下脾气古怪多变难以捉摸,这要是真打死了,万一不合他意,倒霉的可是咱哥俩。” “那这样,换些看着严重又不伤及性命的,总能交差了吧。” “这主意好,拖着点时间,要是再过几个时辰还没新的指令,那就给他个痛快的吧。” 两人翻出一袋银针,抓起默枭冰冷的一只手指,从指缝里慢慢推入,默枭登时一阵颤抖,那两人为了消磨时间,将那银针扎入拽出反反复复,鲜血沿着指尖滴答滴答不停落地,最后稍加用力,轻提针尾,便将指甲剥离开来,十指连心,只这一下便让默枭晕了过去。 “他好像晕过去了。” “泼醒,这要是被殿下看见,可是放水,咱可不能给自己找麻烦。” 那人拎起一桶盐水:“你说你这人是不是傻,敢找殿下的别扭,非嘴上逞能伤成这样,希望你福大命大挺过去吧,要是死了也别找我们啊,我们也就是个下人,冤有头债有主,对不住了。” 说完将盐水兜头泼下,痛楚略过一道道狰狞的伤痕。 ☆、素刃 牢里一时安静的只剩下不知是水还是血的滴答声,地上的盐水混杂着浓稠的血迹无声蔓延着。 “停手。” 那二人见来人是衡溪澈和绝声,可算松了口气,行了礼立在一旁静候差遣。 衡溪澈弯腰拾起掉落在血迹中的玉冠,用手轻轻擦了擦,行至默枭面前,温柔的捋着默枭沾血的发丝,玉冠束成,露出惨白的脸颊。 衡溪澈提起满满金线纹刺的袖口拭着默枭唇角的血液:“毕竟是本宫堂亲,你们怎能伤他至此?” 那二人本该下跪请罪,但听这口气竟是赞扬,两人为难的互看一眼,不知所措。 “行了,你们也累了,歇息去吧。”那二人一听这话,赶忙谢恩退下。 “你吊着一口气,该是有话要对本宫说吧?” 默枭勉强咽了咽嘴里的血液:“我不知绝声闯了什么祸,若有冒犯,我想今日我也替他还清了。” “那么你是想求本宫放你们回去?” “不是求,是请。” “请?”衡溪澈玩味的扫了一眼默枭伤痕累累的身体,挑着已隐约见白的锁骨处重重一按:“衡默枭,在本宫印象里你一直不是能愚笨到这种地步的蠢人,你这无聊的请求就算本宫点头应允了,怕是绝声都不会同意吧。” “你也别用那种怨恨的眼神看着本宫,真真惹人厌,你弟弟是自愿投奔于我的,他是聪明人,而你就差多了。” 衡溪澈拿起染血的手指捻了捻:“还有,本宫眼力不大好,辨不出这一卵双生,要是哪天认错了,怕闹出什么笑话。” 说完从腰间扯出一把镶着孔雀石的刀刃,浅笑着在默枭的左边脸颊上划出了深长的刀口。 玉手执素刀,媚眼满含笑“这样就不怕了。”回身注视着绝声的眼睛:“喜欢吗?” “回殿下,您喜欢臣下当然喜欢。” 衡溪澈将还在滴着血的匕首扔给绝声:“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宫不喜欢,但你,一定要喜欢。今日本宫心情大好,这价值连城的宝刀就赏给你了。” ☆、黯然 默枭缩在牢房的角落里,手脚上沉重的寒铁镣铐吸走了最后一分热量,几天的无水无药,身上的伤口多已发炎感染,脸上的划痕更是火辣辣的肿胀着,高烧不退,昏昏沉沉的睁不开眼睛。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京城迎来了第一场春雨,雨量虽然不算大,但下的缠绵持久,牢房里的潮湿气日益加重,调皮的雨点从狭小的牢窗蹦到默枭伤痕累累的身体上,默枭也想挪到别地,无奈身体没有一丝气力,雨珠打湿了他向外张望的双眼,一行清泪悄然滑下。 牢门铁链被打开的哗哗声拽回了默枭的思绪。 “殿下赏给你的。”绝声把手里的一盘食物推到了默枭身边。 “绝声,你真是自愿留在这的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早已说过你我陌路,不该你问的别问那么多。”说完起身离开。 默枭只觉难过的喘不上气来,心也随这春雨冷的发颤,他看的分明,绝声就好似呵护最珍贵的宝物那般,腰上就别着那把毁他相貌的匕首。 地上的食物根本就不是新鲜的,阵阵馊味勾的默枭一阵恶心,使出全力将那盘子踢了出去,一只只肥硕的老鼠瞪着乌溜溜的眼睛抱走了剩饭,踩出一大片湿哒哒的黑脚印。 默枭悲凉的自嘲着,用受过刑的那只手指抵在潮的淌水的墙上,鲜血很快渗了出来,默枭以血为墨,恨然的在墙上书出“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一行血字。 “衡绝声这几日可有反常?” “反常倒是没有,就是天天把你送的那把匕首挂在腰上,看来是很珍视。” 衡溪澈正了正衣冠:“那好,告诉他不用再去了,你去寻个郎中给衡默枭治伤,别让他死了。” “你这是要进宫给皇上送药?” 衡溪澈白了一眼那执扇少年“明知故问。” ☆、旧事 僻静的旷野青草繁茂,野花飘香,连绵的春雨又催生出了些山菇,但萦绕在耳旁的声声杜鹃泣血啼,着实让人心生悲凉。 衡溪澈将手中缀着寒梅的竹骨伞轻放到坟头,撩起衣摆跪在了一方石碑前。 “娘,澈儿来看您了,近日身体可还安好?前几日梦到娘亲对镜梳妆了,这一琢磨准是您缺脂粉了吧,儿子太粗心了,只顾买些衣物首饰,这回都给您捎带过来了,还有这个是从小铺门前过的时候,儿子一眼就看中的丝线,有八种颜色,娘亲手巧,肯定用的上,儿子给您送过去,再陪您待会,天黑就回家,您不用担心。” 低下头用手挖开浅薄的一层稀泥,各种沾土的绫罗绸缎、翡翠玉簪露出光华,衡溪澈将带来的东西整齐放入,再结结实实的推平,而后长久的凝视着那方石碑,全身被雨水浸透浑然不知。 衡溪澈的母妃苏雨初冰肌玉骨倾国倾城,凭独舞《初霓》艳压群芳,双瞳剪水千娇百媚,被广为传赞惊为天人,瑰丽容颜下的一副蕙质兰心也让她知进明退,惹人怜爱,半年间即扶摇直上荣登贵妃。 苏贵妃心细如发,将皇上照料的细致入微,深得皇上青睐。每得到各国进贡的宝物,必以车马托运至长乐宫,夏有冰池避暑,东有暖炉驱寒。加之为皇上诞下一名皇子,更独享隆宠十余年。 六宫粉黛对其皆是心生妒忌,又找不出什么把柄,新晋的几批秀女甚至不知皇上容貌。 苏贵妃入宫时年龄尚小,又得皇上恩泽,得一孩儿也活泼开朗,渐渐忘却了最是无情帝王家,萌生出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念想。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7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7 莹莹灯火下绣出对鸳鸯缠绵依偎,垂下眼帘细细端详,清浅一笑。 ☆、初心 彼年入秋时节,一向身体康健的皇上忽然染上了一场怪病。 病来如山倒,仅两天的时间便已浑身绵软站立不得,只能卧床歇息,来的御医也只道是身体虚弱,受了风寒,先开些补品服用,以观后效。 苏贵妃日日衣不解带的照料着,拿到草药更是每顿都亲自熬煮,一口一口的给皇上喂药,细致的擦着漏出的药汁。每晚定时给皇上擦洗身体,加热药炉,夜阑人静时才趴在一旁歇息。 但皇上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急转直下,整日浑身冒着冷汗,皮肤暗黄开裂,御医几次来诊都辨不出病因,苏雨初心急如焚,每日都炖些大补的药膳,用上活血安神的草药做焚香,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了,就是分毫不见起色。 苏雨初消瘦了一大圈却只换来了皇上干裂处开始流血流脓,人也暗黄憔悴,呼吸也像干涸的鱼一般吃力。 刚开始还有些妃子来献殷勤,假模假式的照料几天,后来看皇上这般模样,也都不再来寝宫,怕招惹上怪病。只有苏雨初依然相伴,有时睡着仿似听见皇上的声音,也要燃灯查看一番,常常夜不能寐。拿着棉布擦拭裂口之时,总心酸的掉泪,又想到自己是这深宫中最不能对皇上灰心的人,又强扯起笑容将泪水悄悄的擦掉。 既然求人不得那便求天吧,苏贵妃只能将皇上交与几名贴身宫女照料,当日即整理些衣衫,带了几个随从,快马加鞭赶往灵心寺诵经祈福。 苏雨初每日跪在佛像前虔诚诵读《药师经》,一日一遍,恭恭敬敬,祈求打动神灵。 诵经的周期为二十一日方才圆满,远在深山古刹中的苏雨初完全不知宫内早已是又一番气象。 ☆、流言 在苏雨初刚离开的第二日,皇后听闻皇上身边只留了几个宫女照料,放不下心便来看望。 意外的发现病中的皇上脸颊有了些血色,撩起衣袖,道道裂痕已然有收口的迹象,结着层浅浅的血痂,皇后惊喜,叫来太医再一查,这心脉竟已尽然恢复。 傍晚,昏迷数日的皇上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吹着汤药的皇后,误以为这几日都是皇后照料,心有感念:“患难时刻,还是结发夫妻情深矣。” 皇后一听立刻承应:“皇上不只是臣妾的依靠,亦是这万里河山、泱泱子民的依靠,,臣妾得以服侍您左右,是臣妾的荣幸。” 皇上无言,单单留得两声轻叹。 这苏雨初的离开恰逢皇上的病愈,本是个无可厚非的机缘巧合罢了,却演变成了有心之人的口实。于是,宫里开始流传起一个谣言,说这苏贵妃是只狐狸精,化身成美貌的女子对皇上施以惑术,日日吸食阳气,此番定是要加害皇上性命,皇上是真龙天子,福大命大,这才渡过一劫。 这谣言被添油加醋越传越广,这狐狸精形象也是神乎其神,更有宫女在苏雨初玉枕下翻出条狐尾,说是还引出一道晴空霹雳,一时成了妃嫔秀女、民间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皇上崇敬鬼神,对天地万物修仙成魔深信不疑,加之自己的病确实来的蹊跷,苏贵妃又不在身旁照料也着实让他不满,这传言日日可闻,狐尾一事又人证物证确凿,苏贵妃偏偏又不知身在何处,皇上心里也有些惊慌畏惧。 诵经周期一到,苏雨初拜谢法师,便起身回程。 马车里的她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反复思量着住持意味深长的那句“施主一去,怕是路途凶险,风云大变,还望多加小心。”却又扯不出个头绪。 ☆、冷宫 一路车马劳顿的苏贵妃刚踏进宫门便被几个侍卫拦住:“皇上有旨,若见苏贵妃则请入冷宫。” 苏雨初惊的久久缓不过神来:“这定然不是皇上旨意,皇上没有理由如此。” 几个侍卫拦住欲强闯的苏雨初,口气也变得强硬起来:“奉劝你一句,你的地位可早已今非昔比,胆敢违逆圣旨,我们有权先斩后奏,你是聪明人,自己可要想清楚。” 说完一正身上的腰刀:“冷宫方向可不在此,苏贵妃,南边,您请吧。” 苏雨初心中大惑不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冷宫常年没有阳光照射,稀稀拉拉的草木也都蔫黄没有生气,看着就涌上些抑郁之感。 门前的几个看守看到苏雨初先是对视了一眼一声嗤笑:“进去吧,您的床榻可早就准备好了。” “劳烦几位通秉皇上,苏雨初求见。” 那几人对此不屑一顾:“皇上应该早就知道你回来了,你想见皇上,怕是心有不轨吧,皇上躲你都来不及呢,收收心,别做你那有名无实的贵妃梦了,你快进去吧,别耽误功夫,影响哥儿几个心情。” 苏雨初怒火中烧:“本宫有何欲行不轨?既然你们知道本宫还是贵妃,那你们几个该是指使的起的,本宫与皇上十几年恩爱情分,岂容得尔等指指点点。” 一人听完这话,也怕惹上麻烦,为难的挠挠头:“行了,你等着便是,麻烦。”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苏雨初心术不正,居心叵测,未有贵妃之贤良淑德,现下圣旨撤回苏雨初贵妃封号,降为答应,永生禁于冷宫,以儆效尤。”等来的一道圣旨彻底覆灭了苏雨初的最后一丝希望。 幽幽深宫千年叹,不知谁人轻歌言,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变故 自皇上下了那道圣旨之后,八岁的衡溪澈便固执的跪在寝宫门前,皇上每从他身旁经过,他便要磕一次头,高呼一声:“请父皇明查。” 皇上顺着窗口看向已经跪了一夜的孩子,面色惨白如纸,身体不知是冷是乏,抖的像风中枯黄的秋叶那般。许是实在跪不住了,双手拄地低下头缓和一会,复又挺起身子跪的笔直。 端茶递水的宫女们见此景,都三三两两指指点点,开始嚼舌头说起闲话来:“翠儿你看,跪着的那个不是小狐媚子嘛,看那副样子,跟他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妖孽啊,哪有个好东西。”那翠儿扯起手帕遮着嘴低语道:“皇上仁德,饶了他们母子的命,他还在这跪着,这是求的什么呢?真不知足,也不怕哪天剿了他们的狐狸窝。”两人奚落够了,才把方盘端起来,心满意足的走了。 衡溪澈一跪惹出的非议不小,皇上听的脸上无光,心有不悦。傍晚时那抹身影开始剧烈的咳嗽,皇上愤然而起。 一出门便扯着孩子单薄的衣衫欲将他拽起,衡溪澈只挣扎开来,恭恭敬敬的磕头,声音坚定又略显悲切:“请父皇明查。” 这一举动彻底燃起了皇上的怒火:“你这是质疑朕的决定了?朕糊涂到做事还要你来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8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8 指导了?你是存心跪在这惹人闲话让朕丢脸吧?朕让你起来你还敢反抗,真是把你宠的无法无天了吧?” 衡溪澈惨白的小脸瞬间就被掴了两巴掌,巨大的力道扇出唇角粘稠的血线,泪水模糊了绝望的眼神,无助的他只能不停的磕头,一下一下又重又响的:“母妃是无辜的,父皇明查,孩儿求求父皇,求您了。”额头的血液滑落,滴滴入土。 孩子在眼前泣不成声,但皇上此刻心里却只有无尽的怒气,回房抄了墙上的宝剑,边走边扔掉了剑刃。 沉甸甸嵌着宝石的剑鞘一下下落到孩子的脊背上,忽然的疼痛使本就哭的哽咽的孩子颤如筛糠,背上的力道仿佛要打断他的脊梁骨,他想躲但却怎么也躲不掉,只能倒在地下尽量的缩成一团。 发丝夹泪粘在满是血痕的脸上,腰背臀腿皆是黏糊糊的痛楚,在他觉得自己要死在这虐打中的时候,将近昏迷的他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报,皇上,苏答应割腕自尽。” 一场寒风起,秋叶几飘零。 ☆、无晴 拖着重伤的衡溪澈连滚带爬的到了冷宫,房门大敞,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铜镜前趴着的苏雨初妆容清雅,眉眼含泪,仿佛只是在结愁浅眠。 但桌上蔓延而下的大片血迹残忍的刺穿了衡溪澈幼小的心灵,抱着母妃尚有余温的身体,他只觉得全身都疼的喘不过气。 衡溪澈虽然年幼,但也在这短短几日间深深明晰了世态炎凉,送不进皇陵的妃嫔死后只能得到个乱葬,他不想把母妃留在这寒凉透骨的地方。 “娘,澈儿带您走。” 天色已深,衡溪澈勉强背起苏雨初往宫外行进,泪水如断了线一般控制不住,守夜的侍卫们都惊讶的看着这一身血迹的孩子背着尸体,跌跌撞撞的出了宫门。 衡溪澈也不知道该把自己的娘亲埋在何处,只是行至旷野之时实在是脱了力,结结实实的跌了一跤,也顾不上磕出的伤,看苏雨初未染寸土,才擦了擦眼泪。 埋葬苏雨初的土坑是衡溪澈用一双手挖出来的,那时的他只想着挖的宽些,让娘亲躺的舒适,指甲的开裂流血还是身上的阵阵剧痛,他仿佛都感觉不到了。 迎来黎明曙光的时刻,衡溪澈抱起苏雨初,郑重的下葬,那日的晨风是他记忆里难忘的清冷。 雨中的衡溪澈轻合双眼,逃避着心底深处最狼狈的片段。 一把竹骨伞放于石碑前,衡溪澈抬头,柳卿歌伸手。 “该回家了。” 衡溪澈点点头,借力而起,但因跪的麻木,脚下不稳,跌进了柳卿歌怀中,瞬间满脸通红,退出一丈远,柳卿歌轻笑,上前扶着一瘸一拐的衡溪澈。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柳卿歌将衡溪澈一把抱起,怀中人怅怅然若有所思:“也无风雨也无晴。” 清潇雨落,夜阑千丈灯。 ☆、请医 柳卿歌花了大价码才在外面请到个敢来地牢里治病的郎中。 这老头一步三晃,头发花白,耳又聋眼又花,背着个木箱费力的走几米就歇息一阵,为了表示自己医术精湛,每歇息一次就要拽着柳卿歌的衣袖絮叨一回:“你知道吧?后生,我医术好,我救过医仙的命,懂吧?你都没见过大世面,跟你说不清。” 柳卿歌既然请了这尊大佛,那就得恭维着:“是,要是没您啊,甭管医仙医圣都早成骨头渣子了,后辈怎敢怀疑您的医术。” 那老头瞬间趾高气扬,抱着药箱坐个没完没了。 “那个,病人还等着呢,您也知道这救人如救火。” 那老头把手往耳朵上一贴:“你说啥啊?我听不着,老啦,聋。” 柳卿歌清清嗓子冲着那老头喊到:“我说救人如救火。” “你喊啥?我老啦,你再给我吓的犯了病,你给我养老。” 柳卿歌在心里把衡溪澈骂了八百遍,这要是传出去他医仙柳卿歌还出去请郎中,不得让人笑掉大牙,真真郁结。 从早上一直磨蹭到下午,后来还是请了那郎中吃了顿醉仙楼的大宴,才终于抵达了地牢,老头一看默枭身上层层叠叠的伤口,回身就指着柳卿歌骂到:“你造孽啊。” 柳卿歌赶忙捂住了他的嘴,默枭强睁开无神的眼睛看着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 “我是偷偷把你请来给他治伤的,你抓紧时间。” 那老头拽了拽沾着满满血迹的素衣,早已与伤口紧紧黏合,默枭眼神透着戒备,往墙角缩了缩。 郎中琢磨了一下,一副逮小鸡仔的样子揪住默枭的衣衫一催力生生扯了下来,那锦布断裂的声响听的柳卿歌心里也是一颤,脸上快扭曲成一团,他是万万没想到一个老头下手会这么狠,还哪有街上那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再一看默枭连声都没来得及发就直接疼晕了过去。 老头一脸奸笑着从药箱里拿出各种瓶瓶罐罐,拽开瓶塞就是一通挥洒,昏迷中的默枭被刺激的蜷缩着。 柳卿歌赶紧拽住了那只罪恶的手,这哪是救命,这根本就是要命。 “您回去吧,有您的药他肯定明天就能起来蹦哒了。” 那老头白眼一翻:“那是自然,虽然我还没治疗完,但这是你叫的停,银子可一分不退。” “是是是,您慢走。” 那老头昂着头甩袖便走,还不忘回头补上一句:“造孽啊。” ☆、仁心 送走那老庸医后,柳卿歌回自己房里拿出了几瓶药粉和银针丝线,翻出一套宽大衣裳,烧滚了两桶水,提着回了地牢。 擦洗出的血迹浸透了帕子,鲜血一缕缕在水中蔓延,染红了两桶清水,一道道狰狞的伤口显露原貌,牵的柳卿歌心有不忍,银针引线,缝合破碎皮肉,清酒化药,涂抹道道伤痕。 处理手脚的伤口时,总能带动粗重的镣铐哗哗作响,柳卿歌细致的多缠了几圈棉纱,抖开衣袍罩住瘦的皮包骨的身体。 柳卿歌看着默枭脸上擦了药的刀口,深深一叹,错过了最佳时机,饶是他当朝医仙也保不住他这张玉璧般的面孔。 帝王将相的争斗他也是看的明白,王座是一朵浸着鲜血和枯骨开放的荆棘之花。衡溪澈的雷霆手段他再了解不过,虽然那人逼的他从悬壶济世的一代医仙变成了历史潮流的罪人,虽然那人手上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但在他柳卿歌的心中,永远活着一个双眼含泪无依无靠的孩子。 他在旷野救回了羸弱的衡溪澈,给了被驱逐出皇城孤苦伶仃的孩子一个温暖的依靠,伴他度过了噩梦缠身的一个个长夜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9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9 。 柳卿歌犹记自己第一次知道衡溪澈派人暗杀朝廷命官的时候,怒极的他拽出门闩扯过衡溪澈就是一顿狠打,实木的门闩夹风而下,砸在那瘦弱的身体上就是一声闷响,柳卿歌打的不管不顾,对渗出的血迹也尤若未见,他心里的怒气全是因为害怕,这样惊天的命案若被查出,皇上怎可能再给他生存的可能,再者即是对一个十四岁孩子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恐惧。随着一声轻哼,手上的门闩应声而断,听到断木落地的声响,柳卿歌才恢复了些理智。 缓缓神急忙抱起榻旁颤抖的孩子,柳卿歌懊悔的擦着他不停低落在襟的血迹,衡溪澈却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有血无泪,苍茫凄凉:“卿歌,我有大仇未报。” ☆、清寒 车马踏着晨辉行进在凹凸不平的石路上,再有一刻钟,即将抵达皇宫大门,衡溪澈认真的翻看着镶金木盒里的包包草药,清点了数量,又摸了摸袖中粉包,才安心的盖上了盒盖。 皇上已许久不曾早朝,他来是为供给长生汤的。彼时厌恶将他驱逐出城,此时又一日离不得他,命运弄人。衡溪澈想着不由一声轻嘲。 “哟,这不是五弟嘛,急急忙忙是要做什么大事去啊?” 衡溪澈闻声,只得停下行礼:“皇兄说笑了,溪澈胸无大志一庸人矣,能做什么大事?只是关心父皇身体,送些补药罢了。” “哦?这话我可不大相信,文武百官私下扯闲,评这当下最聪颖的人,你猜怎么着?可一致认定了是你衡溪澈,我可不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衡溪澈一听话里的嘲讽之意,便拱手回词:“百官不过打趣我罢了,皇兄文武双全,自幼即有治国韬略,可是我等小辈可比。” 横溪言的目光瞥到了衡溪澈手里提着的木盒,于是笑着上前一把抢过,粗鲁的掀开盒盖翻看起来。 单独的药包被全部拆开,所有的草药被翻的混在了一起,横溪言见都是些人参,枸杞,黄芪之类的,除了补药还真的什么都没有,自觉脸面有些挂不住。 扬声道:“父皇身体近日愈发不如从前,也究不出个病因,皇兄认为万事皆要细致,替父皇查查这药物,想必五弟该是不会介意吧?” “溪澈自是不会介意,不过这些药物是给父皇饮用的,如今拆成这样,只怕父皇有不悦,至于检查药物品性,御医自会尽职尽责,况且这补品我送了多年,从未出过一点差池,皇兄自可放心,还望皇兄莫要再将父皇身体每况愈下的责任推与溪澈,溪澈是万万担待不起的。”说完甩袖转身进了宫门。 横溪言被他那咄咄逼人的措辞激的怒火中烧,狠狠的踢了几脚旁侧的宫墙泄愤,低头间却看到了一只折叠精细的粉末纸包,望着衡溪澈的背影,琢磨了一番,蓦然勾起一丝笑容,将纸包放入了衣襟。 ☆、约束 未待车马停稳,衡溪澈便一步跨下,径直进了柳卿歌房中,急匆匆的推上了门,脸色灰白,整颗心好似掉进了泥潭一般沉闷的发慌。 柳卿歌摇着手里的青瓷酒杯:“出了什么事?” 衡溪澈坐到离柳卿歌最近的座位上,眸光里全是紧张的神色: “卿歌,我遗失了今日的清寒散,在宫门外。” 一听这话,柳卿歌握住的瓷杯脱了手,落在木桌上一声闷响,醇香的酒水迸溅而出,滴滴答答的顺桌角落到衣摆上。 “卿歌?” “可有人看见那是你掉落的?有没有人捡走?” “在宫外偶遇横溪言,若没猜错,那包清寒散,怕是……”衡溪澈低头拽着柳卿歌的衣袖。 柳卿歌时年被冠医仙名声正噪,却忽的如人间蒸发一般大隐于市,为的就是给衡溪澈配成这鲜为人知的清寒散。 清寒散不被任何医书所录,原因即是制作工艺繁多复杂,成品药用范围小,又弊大于利,可以说是被淘汰的药方。药粉遇水即化,无色无味,含有微毒但无法检测。少量使用止痛散热效果甚佳,但长期服用可导致思维迟缓,四肢僵硬,甚至丧失记忆,麻木呆滞。 “能辨析这清寒散的,世间寥寥几人而已,就算有这能力,也要花上数月时间反复比对才敢敲定,这段时间我会想办法加大药量,赶在被彻查之前,让他毒发暴毙。” “但这横溪言迟早有一日会把这清寒散公之于众,就算这天下易主,时局大变,终究还是对我们不利。” 柳卿歌扶正瓷杯,提起酒壶倒满一杯酒:“后患自是留不得,不过该用谁来解决掉横溪言,恐怕你比我更清楚。” 衡溪澈思量一番,深长一叹:“他虽然是把利器,但也是条疯狗,一旦浮出水面,恐怕局势不是你我可控。” 柳卿歌笑着拍拍衡溪澈的手心:“这疯狗的束绳在你手里,有何可惧?” ☆、相杀 角落里燃烧着的炉火盛放着温暖的光芒,身体逐渐转好的默枭近日也有了几分精神,蜷在椅子里打量着柳卿歌为他新添置的各种器具,脸上是难得的平静。 默枭听见打开牢锁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漠然的说道:“劳烦了,请你拿回去吧。” 那下人提着食盒心下为难:“您这是跟自己过不去啊,这都两天没吃东西了,伤还没好利索呢,身体怎么吃得消,再说了,这让小的怎么交差啊?再提着回去准是得收拾收拾回老家种地了,小的这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六岁小儿,这全等着我养活呢,您就吃点当行行好了成不?” 默枭轻浅一笑:“只要能见见绝声,多少都吃得下。” 那人下了大决心一般把食盒往地上一放:“你等着。” 衡溪澈为商讨解决横溪言一事刚刚把绝声叫到房中,那下人看两人都在,急急忙忙的上报:“殿下,牢里那人绝食已有几日了,说见不到衡大人就要饿死,执拗的很,劝不住啊,小的这才来上报的。” 衡溪澈听完笑意盈然:“衡默枭虽然麻烦,但确实是可爱的很,三岁孩子的把戏都用上了。” “殿下,臣以为那人饿不饿死确实无关紧要,莫要耽搁了您的大事。” 衡溪澈轻轻推了推绝声:“事情虽大,也不在这一时半刻,去吧,饿死人总归是罪行一桩。” 默枭几日不曾进食,身体变得容易倦怠,那牢锁声响起的时候,他正浅浅入眠。 绝声将那牢门外的食盒拎起,一下砸在木桌上,简易烛台上燃着的微弱烛火明灭闪烁了几下。 食盒里的几碟小菜被一股脑的摆到了桌上,绝声将木筷往默枭身前一拍,坐到了对面的小凳子上神情冰冷。 默枭却是高兴的,借着烛火看着弟弟日渐成熟的轮廓,欣欣然笑着:“绝声,你穿这黑底红纹的衣裳很合适。”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10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10 绝声依旧默不作声,静静的看着他,默枭忽的意识到自己脸上结疤的伤口,涌上些自卑的难过。他与绝声原来生的那般相像,而今绝声少年儿郎意气风发,他却锒铛入狱身陷囹圄。 为掩饰内心的情绪,默枭夹了些已经冷透的菜,低下头吃了一口,还没等咽下去,绝声忽的站起来掀翻了桌子,碗碟哗啦啦的掉落摔得粉碎。 “你不是绝食吗?你不是想死吗?” 默枭颓然的扔下了手里的筷子:“哥不想死,哥想你。” ☆、真相 是夜,烛火燃尽,牢里只有月光点点清晖,默枭侧身枕在椅背上似已睡熟,两个看守轻手轻脚的收拾了满地狼藉。 这守夜本就是个应付活,偌大地牢就关着默枭一个人,要是说这瘦的跟小柴火棍似得能挣脱镣铐跑出去,那就纯属活见鬼了,所以这两人心安理得的支起酒桌,开始吃吃喝喝。 “嘿,我说老哥啊,你看看,他也够可怜的了。” 那人拿起个花生米往嘴里一扔:“这是在这牢里别人听不见,老哥就跟你说句实话,我就看不上那衡绝声,一进府里就高傲的跟谁都欠他八百万银子似的,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呸。” “人家命好呗,得了殿下撑腰,咱们见他面还得大人大人的叫着,不知哪冒出这么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这谁心里能接受得了。” “你没来多久可能还不知道,殿下也不是一开始就器重他的,他刚来的时候,这吃的用的跟咱们也差不了多少,可人家比咱们会阿谀奉承啊,立了个大功,这才开始风光起来。” 年轻人一脸好奇:“他能立什么功?老哥讲讲,没准我也能呢。” “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只是他回来复命那天,可是我亲眼所见,将个透着血的盒子呈给殿下,殿下打开看了一眼,说什么果然是衡初的头颅什么的,夸奖了他一番,还赏了一马车的东西呢。” 那年轻人听到这,本来要扔进嘴里的花生米掉到了地下:“衡初?莫不是恭亲王爷?外头传的可是王爷战死沙场,结果竟是死在他手里?” “哎,人死都死了,管他是不是王爷呢,咱们管好自己就成了。” “就是觉得可惜啊,听说王爷是个好人呢,不说这个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两人喝的脸颊通红热热闹闹,牢里的默枭睁着空洞的双眼字字听的真切,杀父之仇自当不共戴天,可为何偏偏会是你? “殿下大可不必心忧,一个月内,皇上定然下旨处死横溪言。” 衡溪澈灿然一笑:“用人不疑,你且放手去做吧。” “只是,殿下您也知,自皇上登基以来,王爵官位废除世袭,如若想继位,则需建功立业或有联名举荐,此次之事,若无顺当身份恐难办成,还望殿下助绝声继恭亲王位。” 烛火映照下,衡溪澈的浅笑显得变幻莫测:“静候佳音。” ☆、诏书 衡溪澈收下已然见底的瓷杯,轻唤一声:“父皇?” 皇上过了许久似才缓过神来,混沌的眼神如风烛残年一般:“何事?” 衡溪澈抚着皇上的手一片温情:“父皇,衡初已死,儿臣觉得这王位应顺与衡默枭,您意下如何?” “不,万万不可,拥兵自重,拥兵自重祸国殃民。” “父皇,拥兵自重的是那衡初,衡初既是战死沙场,王位不得继承恐怕难抚臣民之心,儿臣做举荐,此事您大可放心。” 皇上呆滞的看了衡溪澈一眼:“如此也好,你去办吧。” “儿臣另有要事,需请一道诏书。”衡溪澈谨慎的看着皇上的脸色,声音也紧张的微微发颤。 皇上的口气微有生疑:“诏书?” 焚香袅袅腾起,时光如同凝滞,衡溪澈押进了自己的生命谋划这一场赌局。 柳卿歌看到那一夜全白的发丝时,忽的不知该是何种心情。 默枭闻声只安静的回头注视着他,眼神如凝住了世间所有的愁怨,灰蒙蒙的让人窒息,仿佛注视着他,又好似透过他在看着些他猜不透的幻象。 “卿歌,你于我有救命之恩。” “我,只是个当闲差的,救你的是那日请来的郎中。” 默枭忽尔一笑:“无须瞒我,你医术了得,且与衡溪澈关系甚密,我都知道。” 柳卿歌对上他的双眼只觉局促不安,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能否认些什么。 “今日,默枭是有事相求,如若见到衡绝声,望替我转告,路遥天远,永不相见,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若是衡溪澈想的开,惟愿可成全归我旧所,守我亲族之念。在下定然铭记大恩大德,决计不生事端。” 柳卿歌震惊的久久呆立,他对默枭是有关切之心的,总觉得瞒住世态炎凉,就能减轻他心中的罪恶感,他不敢猜想默枭划开虚假表象后直面那些血淋淋的事实需要多大的勇气,不过定然是痛苦不堪的,这般生生辗转染白了三千青丝。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这枯骨黄泉路的看客,却不曾想早已脚踏荆棘手染鲜血。 ☆、歧路 “卿歌,顺承王位一事皇上交与我处理,大印现已递交到衡绝声手中,不过要顶着衡默枭的名号行事,反正对他来说也无大碍。” “还有,你猜猜我得到了什么?”衡溪澈眸光流转,盈盈动人,将一只木匣推到柳卿歌面前。 “这里面装的可是皇上亲笔传位诏书,现在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由此可见,加量的清寒散确实药效显着,不愧是柳卿歌。” “你得到了追寻已久的东西,现在,该是十分欣喜吧?” 衡溪澈从未听过他这般阴郁的口气,敛了情绪静静的看着他。 “衡默枭已知衡绝声弑父一事,在狱中一夜白头,誓与衡绝声再不相见,劝你将他放归旧所。” “他怎会知道那件事?衡绝声态度捉摸不定,万一他真那般冷血无情,衡默枭重血脉亲缘,还可牵制于他,若衡默枭率先放弃,那衡绝声即有如野马脱缰再不可控,决然不能如此。” 柳卿歌抬眼注视着他:“你是何意?” 衡溪澈态度坚决:“卿歌,决不能在此等关键时刻出乱子,你去给衡默枭投清寒散,给他下猛药,最好是让他什么都忘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他才不会出来扰乱大局……” 话还没说完,一直沉默着的柳卿歌忽的拽住了衡溪澈的衣襟,反手扇了他一巴掌,暴怒的吼道:“我是医者,不是个刽子手。” 一声闷响,衡溪澈眼眶撞到桌角,眼底渗血,合着滴滴热泪,流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柳卿歌慌乱上前欲扶起缩成一团的衡溪澈,却被沾着血的手轻轻推开,声音渺远疏离:“柳卿歌,你本就知晓这是条万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11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11 劫不复的道路,你伴我到今日,怕是早已无路可退了。” “但若真厌我至深,你便走吧,我决不阻拦,全当,全当你我从未相识过。” 作者有话要说:  认真对待每一个故事,认真构思每一个文字,感谢与你们的相遇。 ☆、权谋 横溪言为皇后所出,虽无甚建树,也凭得皇后一脉势力,党羽众多,皇上曾多次向皇后允诺将皇位传于横溪言。若要砍倒这棵大树,也要颇费些心思。 绝声以王爷的身份顺利调取了历年邻国进贡的记录册,开始认真翻看起来,原因即是这横溪言只负责代表天子广纳供物,故这由头定从中可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绝声不着痕迹的一笑。 贡品多是些牛羊车马,翡翠玉帛,唯独北疆小国长年进贡□□短剑等军需铁器,这条吸引了绝声的注意,再一看批注,清楚的指出这些贡品是二皇子定制的。 绝声将各项武器数量按年份细致的抄下,派人将这份底案放入信封中,乘快马加急赶往北疆小国,务必扣得君王确认横溪言定制武器的大印。 而后,则略备薄礼,前往横溪言府邸造访。 横溪言不熟识绝声,只当新官上任,来此客套一番而已。 绝声细细的看了看整齐的护卫,表现出饶有兴趣的样子。 “不知王爷对我府上卫队有何建议?” 绝声轻笑:“不敢称建议,只是有个请求,实在失礼不好开口。” “但说无妨。” “殿下府上卫队所用之兵器实属上品,实不相瞒,本人有收藏各式珍稀武器之癖好,今日见这精良之物,十分爱惜,不知殿下可否成全在下,送在下一只铁箭足矣。” 横溪言听完只笑着差遣下人去拿了一套兵器赠予绝声:“王爷眼光犀利,既然开口,哪有吝啬之理。” 绝声陪横溪言用过晚膳,收好兵器再次道谢,登上了马车。 心情大好出门送行的横溪言听到马车内一声轻嘲:“在下知您近日烦恼何事,柳卿歌确实在五殿下府上,这药粉也确实出自他手,您可以去探究功效了,再不抓紧,恐成今生憾事。” 衡溪澈推开柳卿歌房门,只见桌上余留大量清寒散,可人早已不知去向。泪水浸湿眼眸上缠着的厚厚棉布,无力的瘫坐在地。 ☆、谋反 半月后,盖有大印的信件被带回,衡绝声以王爷身份,将信件和一套兵器上交皇上,指控横溪言练兵屯器,意图谋反。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野上下议论纷纷,信件中所记录的数年进贡兵器多达八千多件,件件皆有统一刻印,是二皇子定制一事也得北疆君主确认,但这批兵器无一入国库,皆派发给了亲卫队使用,以兵器数量对应卫队人数,确实是庞大的数字,足以对皇城构成威胁。 证据确凿,饶是皇上皇后再想偏私,也要当着满朝文武百官将横溪言下狱待审。 皇后心有谋划,若想以此罪论处横溪言,则定需他五日内在认罪状上画押。主审官是她的表亲,狱中又部署着她的部下,这几日绝不会逼迫于他,过了这时限,便可大事化小,将此事解释为一场误会,分毫动不得根基。 狱中的横溪言一看身边的看守都是些熟识面孔,心下了然,也不多说。 第四日晚,主审官按理要再审最后一次,只着中衣的横溪言被押出,不耐烦的再次重复:“我无罪,不过是受了小人诬陷罢了。” 却意外听到蛊惑勾人的一声轻疑:“是吗?” 抬头见绝声那满含笑意的玉颜,惊的一抖:“怎么会是你?” “哦,主审官大人今日贪杯,将此事委任在下,怎么,殿下不想看见我?” 横溪言环视了一圈,心中越来越慌,开始微微颤抖。 “你认识的那些人,已经先上路了,我的人会代替他们,安排的天衣无缝吧?”牢中光线幽暗,绝声脸上的笑意显得愈发阴森,横溪言紧张的出了一层冷汗。 衡溪言抬手指着他:“你……衡默枭你个人渣,你诓骗于我,不得好死。” 绝声将横溪言上下打量了一番:“快死了还不知道仇人是谁,真是悲哀,记住了,我是衡绝声,衡默枭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横溪言一时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究竟想做什么?” “做什么?今晚你必定会在认罪状上画押,只是,有自愿还是强迫这么个小小的区别罢了。” ☆、灰烬 刑杖力道把握的刚刚好,一道道檩子青紫夹带乌黑,高高的肿胀着,却不会破皮流血。 “你个卑鄙小人想屈打成招。” 绝声听后笑出声来:“二殿下,这可是你理解错了,我下令对你用刑,纯粹是替五殿下报些私怨罢了,与你谋反一事还无半点瓜葛,何来我严刑逼供之理?” 横溪言一脸茫然,绝声品了一口散着热气的新茶:“你母后当年放出谣言恶语诬陷苏贵妃,还派宫女演出狐尾这一闹剧,使苏贵妃在冷宫中含冤而死,想必殿下还记得吧?这有苦说不出的滋味,可还好受?” 又一杖砸下,横溪言扣住刑凳,吐出一口血沫,掌刑人顺势收了力道,立在一旁待命。 绝声蹲下身子与横溪言齐平,掏出认罪状置于他眼前:“聊聊正事吧。” 横溪言怒极,伸出手欲撕扯那单薄的纸张,被绝声一把挡过,眸光狠厉,一旁的下人迅速上前挑开了横溪言双手筋脉。 绝声扯过横溪言的一只手指,沾了沾伤口的血迹,重重按在认罪状上。 “我究竟与你何仇何怨你要这般置我于死地?” 绝声满意的吹着那带血的状书:“无仇亦无怨,不过成王败寇罢了。” “那么,请殿下好好休息,在下告辞,我们刑场再会。” 火焰的暖光映照在衡溪澈略显孤寂的神情上,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从怀中抽出一沓上奏岭南乱民起义的奏折,认真的投入火中,看着它们一点点烧成灰烬。 ☆、情愫 横溪言于午门外斩首示众,终解衡溪澈心头大患,抚着传位诏书,只待皇帝驾崩,岭南暴动推翻王朝,到时坐享王位即可。 “来人,传令赏衡绝声千两黄金,另外,撤掉所有眼线。”吩咐完后,衡溪澈心情难得如此轻松,燃起彩灯做起万里河山的画卷来。 房门忽的被踢开,衡溪澈一惊画毁了这松柏,正要发怒,却被这来人揪起,紧紧拥入怀中。 衡溪澈闻着这一身酒气,用尽全力要挣脱怀抱,却被那人越搂越紧,似要揉入血脉中一般。 衡溪澈被抱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柳卿歌,你不是走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12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12 ?” 柳卿歌比衡溪澈高出一大截,将下巴轻置于衡溪澈头上:“想你了还不让回来啊?” 说完回身关门,而后一把抱起衡溪澈扔到了塌上,眼神中全是醉意,带着迷幻的蛊惑,就这样看着衡溪澈,一遍又一遍轻轻的唤着他的名字,衡溪澈从脸红到了脖子,害羞的扯起被子将自己裹住。 柳卿歌将被子掀起蹭到了衡溪澈身旁,捧着衡溪澈的脸颊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衡溪澈挣也挣不得,顶着个大红脸推着柳卿歌:“你,你调戏良家男儿郎。” 柳卿歌一听这话,一脸沮丧语无伦次的抱怨:“当初啊,我当初救你的时候,满以为你是个女娇娥,还想着救活了你,你能以身相许呢,真是天不遂人愿。” “柳卿歌,你你你,你个登徒子。” 柳卿歌噘着嘴深沉的想了想,又扑了上去:“反正你就是我认定的娘子。” 醉的不大利索的手解着衡溪澈衣衫的盘扣,吻上他柔软的唇瓣,冰凉的指尖划过他寸寸燥热的肌肤。 柳卿歌似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扯下衡溪澈长裤将他放在腿上,大手用力的拍了几下白皙的屁股:“我走了你怎么不来找我呢?” 衡溪澈羞的缩在臂弯里:“明明是你抛弃我,现在还来怪我。”很快屁股上又多了几个红手印。 柳卿歌醉眼朦胧的解了衣衫,用手肘支着把衡溪澈圈在其中:“叫相公。” 衡溪澈扭捏着不肯叫,那人的大手一下就滑到屁股上扭了一把。 “呃,相,相公。” 清朗明月,满室温情。 ☆、虎符 皇上常年服用清寒散,早已丧失了处理政事的思维能力,加之岭南□□的奏折被衡溪澈带离烧毁,暴动一事愈演愈烈,几个带头的乡民提出推翻王朝的设想,得到了广泛的拥护,穷困的百姓跟随起义乡民,大肆抢取粮食军械,不日已初具规模。 接连几天都有心急如焚的大臣请求面见圣上,若是衡溪澈在宫中,则是一律通知下人婉言请回,若是只有皇上一人在寝宫,则时而应允时而拒绝,进殿的大臣激昂劝柬圣上先开仓放粮,再以军队驻守,出以新政免除粮税,还可一挽民心。 皇上目光浑浊,听的也是心不在焉,纵是大臣再能言善辩,也得不到一点回应,甚至听着听着,困乏了,便合眼睡了,急得臣子连连叹息,直呼道:“天亡我朝矣。” 但半月后,皇上忽然上了一次早朝,对外宣称是广纳意见,解决暴民一事,这时隔已久的早朝无一人缺席。 “众位爱卿,对此事你们各有想法,可有人能全权治理,并且确保再无后患的?” 话音一落,满朝文武议论纷纷。 一文官窃语到: “一朝天子竟想一劳永逸。”旁侧人接过话茬:“多少年都没上过早朝了,这天下形式,恐怕心中早都没个概念了。”“皇上还是这般不作为,将这包袱一扔,成了也就给些金银应付,不成啊,说不定扣个什么满门抄斩的罪名呢。” 衡溪澈本来对这突然的早朝紧张了一把,还以为是失了药效前功尽弃,听到这荒谬的发问和满堂抱怨,才彻底舒了一口气。 “皇上,臣愿解决此事,且保证永无后患。”绝声沉稳的回话压下了周遭的讨论声。 “你这话可当真?” “臣可立状,若办事不利,愿自刎于朝堂。” 皇上听后思索了片刻:“那好,来人,将开仓和调银的圣旨给他,另外,把虎符也给他,黄金万两,兵库器械凭证都给他。” 衡溪澈一听立刻反对:“父皇,治理乱民断然不用调兵虎符和兵库器械,还望您三思。” 座上的皇上一听质疑声竟动起怒来:“你们谁敢质疑朕,通通斩了,都斩了。” 绝声接过托盘呈上的繁多物件,认真的收好,恭敬的向皇上行叩谢大礼,皇上方才满意的散了早朝。 ☆、倒塌 怒火中烧的衡溪澈乘马车回府途中,忽然下令调转方向,将一把熊熊燃烧的枝叶扔到了随风落花的樱树下。 衡溪澈手执绞着金丝的长鞭,平日柔媚娇丽的眼里盛满了怒气,一进牢门便扯过默枭不管不顾的狠踹了几脚。 肋骨断裂的剧痛使默枭紧紧的蜷缩着,断骨扎进了肺里,嘴角流出的血液霎时染透了地上一层薄薄的稻草。 “你这哥哥也是够窝囊废的了,衡绝声明知道你还在我手里,竟将你的生死置之不顾,做出那般胆大包天的行为,看来你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一点分量。”衡溪澈专挑着痛处冷嘲热讽,默枭只觉得心上那道伤疤被人活生生的划开,又拿到盐巴里揉搓过一般难受。 “你本就该知道,他不会顾忌任何人。” 长鞭撕裂出一道道伤痕,怒气催使的力道狠辣的惊人,默枭早已瘦的脱了形,鞭鞭如挞骨,很快就勾织出了一张血网。 衡溪澈一想到事态已远远超出掌控范围,那衡绝声现正执掌兵权召令天下,便觉得如何都解不了恨意,下手一下更比一下重,默枭躺在血淋淋的地上缩成一团,衡溪澈便抬脚踩踏着,似要将他跺进尘埃里。 柳卿歌看衡溪澈平时出门套用的马匹在马厩中悠闲的吃着草料,便知人早已回府,只是好奇为何未到他房中,向喂马的下人询问道:“可知殿下去了何处?” 那人恭敬回话:“一下马车便急匆匆往地牢方向去了。” 柳卿歌赶到时,看到的是暴虐的衡溪澈,颤抖的衡默枭和满地艳红的血痕。 “衡默枭,我现在真恨不得剥了你们的皮。” 柳卿歌急忙抱住不停挥鞭的衡溪澈,衡溪澈也没有挣扎,只扔掉了长鞭,贴在柳卿歌胸口。 “他在这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该把对衡绝声的怒气……” 衡溪澈只将柳卿歌紧紧拥住:“卿歌啊,我们怕是都要死在衡绝声手里了。” 滔天的火光整整燃了一天一夜,恢宏的恭亲王府轰然倒塌,变为一片断壁残垣。 ☆、缘散 绝声已经不知道为了手中这调兵虎符承受了多少煎熬,机缘巧合下如此顺利的得到,心情忽的有些复杂。 从前这王朝执掌虎符的便是他父王,故现在动用虎符召集回的,也都是衡初的部下,一支支可以一敌百的忠勇之军,自衡初死后,这些军队也都被编制分离开来,今得此机会,也都脱离新部,纷纷投奔绝声。 起义乱民已被军队阻隔在岭南地区,不会危及别的省份,今日也开仓放粮放银,承诺五年不缴地税,一些跟风的民众也都心满意足的归家,只有几个顽固的带头人不肯作罢,绝声提出了将他们收编入军的方案,明日便可得到回复。 今日的夜色格外宁静,绝声只着单衣躺在一片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13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13 绿地上,草茬扎着,有些酥麻,与几个月的紧迫环境相比,简直安逸的不真实,点点星光照耀,忽然的,有些思念记忆中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场景,而现已物是人非,心中虽有万千悲凉,但处处被监视的生活早让他学会了敛起一切情绪。 夜风微凉,绝声紧了紧衣衫,以手拄地站起来想回到帐篷中歇息,途中感受到手上有异样的感觉,低头瞧见是只翠绿的苍耳子,尖锐的刺角扎进了手中,带着几滴血迹。 绝声觉得诧异,这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他想起儿时曾有个化缘的僧人到过王府,娘亲心善,特意做了斋饭端了净水,那僧人连连感恩,却在看见他和哥哥的时候变了变脸色,说了句那时的他完全不得解的话。 “只因有缘,方得承担,如若缘散,则归自然。” 绝声恐惧的拿着这枚苍耳子连扎了一排窟窿,刚刚恢复的痛觉使他异常敏感。 一直逃避的现实今日如尖刀戳心一般与他这样认真,一脱手,那只被血迹染红的苍耳子掉落在地。 最后的安全感散于无形,哥哥真的对自己绝望了。 ☆、浮沉 衡溪澈匆忙的收拾了几包清寒散,将药粉充分化开端至寝宫,企图力挽狂澜,欲借药效再劝皇上收回衡绝声调兵虎符。 一进门,就看见房中人皆是一片凝重神色:“五殿下,皇上昨晚忽然晕倒,至今仍昏迷不醒,太医已经换了几拨,方子也开了五六种,但就是丝毫不见起色。” 衡溪澈一股怒气冲上,手上的方盘掉落在地,杯中药汁清亮亮的流了一片。他心知,皇上的症状是清寒散日积月累的毒性发作,这一病倒,定然不日便会心脏骤停驾崩归天,只是,偏偏在这等关键时刻。 果然还是人算不如天算,衡溪澈紧紧攥着拳头。 宫女们以为五殿下见皇上病重而悲痛,纷纷上前劝慰:“殿下莫急,皇上定能感知您的仁孝而转危为安的。” 衡溪澈听着仁孝二字,觉得嘲讽,又忽的有些迷惘,浑浑噩噩的出了宫门。 绝声将那为首的几人收编入军后,治理也进入了尾声,军队车马开始整装回都。 百姓们起初对军队十分排斥,更有甚者提着菜筐沿街投掷,指着兵士们破口大骂,而在绝声的治理之下,不仅没有暴力的杀人流血,还使乱民们都脱离了困窘的境地,听说王爷即将回朝,心存感激的百姓们都夹道欢送,一派军民一心的和乐景象。 柳卿歌趁着衡溪澈入宫的间隙,整理了用品到了地牢,地上的血迹斑斑驳驳早已干涸,躺着的默枭脸色惨白,只有唇上凝血,显得更无生气,连呼吸都像偷偷的,怕惊动了谁一般微弱的几不可闻。 时间紧迫,柳卿歌将全部精力放到了足可致命的肋骨大伤上,这样的程度,就算是侥幸捡回一命,往后的春冬季节怕也是难熬。 天色阴沉如倒墨,寒风卷雨以雷霆万钧之势倾盆而下,牢里的柳卿歌抬手点燃了烛火。轿帘被风高高吹起,星星点点的雨水溅落到衡溪澈略显无力的脸上。 千里外艳阳高照,金戈铁马奔驰而归。 ☆、北燕 东窗大开,雨后的凉风带着潮湿的寒意卷起纤长的发丝。 “溪澈。” 衡溪澈放下手中的白玉酒壶,眼眸中染着微醺的迷幻,回头见柳卿歌一身红衣缀金边,灼灼似火清雪颜。 衡溪澈浅浅一笑,由于酒量不佳,有些站立不稳,柳卿歌轻柔的扶住衡溪澈,伸手解了绸缎腰带。 怀里散发着酒气的衡溪澈恍过神来,脸颊绯红,死死按住了中衣领口,怯怯的蹭了蹭。 柳卿歌低头抚了抚别扭成一团的人儿,回手将托盘中的凤冠轻置于衡溪澈头上。 感觉到重量的衡溪澈轻昂起头,凤冠的金坠悠悠晃动着,一身霞帔披落在身,衡溪澈知是大婚礼服,娇羞的低下了头。 “可愿嫁与柳卿歌?” 衡溪澈目光怅然,拿起桌上凝着皇后血迹的长剑:“你可愿娶心中充满仇恨的人?可愿娶将你拖入偏门的人?卿歌,我一直对你不住。” 柳卿歌燃起大红喜烛,倒上两杯烈酒:“何来对错,我想要的,从来只有你而已。” 衡溪澈浮上笑容,端起酒杯主动与柳卿歌交杯而饮:“卿歌,大喜之日,溪澈献曲一首,还望相公莫要嫌弃。” 衡溪澈漫舞红袖,清唱一曲小调: 残调断琴诵悲歌, 清寥幽梦离人侧。 落花流水晓人意, 东升新旭照山河。 红袖翻飞旋转掀起三千红尘,柳卿歌有些出神,登顶之路不过宿命注定的劫难,困万千人于囚笼中的阴谋而已。 衡溪澈醉酒瘫坐在地,柳卿歌赶忙上前蹲下将他揽入怀中,触到一滴滴悲伤的清泪。 柳卿歌将衡溪澈抱的更紧:“哪有大喜之日落泪的?” 一阵阵带着火光的箭雨燃起房屋,顷刻便汇成一片火海,木板纷纷断裂坠落。 衡溪澈只笑着抬手一遍遍抚摸柳卿歌的脸庞:“来生若是缘未尽,宁负苍天不负卿。” 房屋崩裂,烈火滔天,风过扬起一层灰烬。 “北岭有燕,羽若雪兮 朔风哀哀,比翼南飞 一折羽兮,奈之若何 朔风凛凛,终不离兮。” ☆、回归 面前的楼阁燃成一片火海,绝声方才将泛着寒光的银驽放下,身后的军队也整齐划一的收了武器。 绝声下了马,独自一人走向了地牢的方向,心中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和惧怕。 设想了无数种重逢场景的绝声再见哥哥时仍觉出乎意料,三千银丝略显杂乱的披散着,脸色惨白胜纸,身上只盖了一层单衣,隐隐露出些伤痕,憔悴的仿佛一触便会碎裂开来。 绝声提着那层薄衣,想掀开检查伤势,又怕面对那些狰狞的血痕,犹豫再三,眼中凝出的水雾越来越沉重,滴滴泪水落到默枭腕间镣铐上。 从腰间抽出剑来挥砍着冰凉的镣铐,力道牵扯着默枭的一身重伤,血滴从刚刚收口的伤痕中涌出。 绝声抱着哥哥消瘦的身体上了马车,带领着军队直奔皇城。 “哥,对不起,我知道你肯定一直在等这一天,绝声回来了。”马车中的绝声脱下外衣将默枭裹的严严实实,紧紧抱在怀里,滴滴清泪坠落到默枭脸上,又无声的滑落。 皇上昏迷几日,御医们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纷纷搬到寝宫旁侧的殿内时刻待命,故绝声抱着哥哥进御医苑时,只有带进的风卷起案上几张药方,屋内却空无一人,默枭身上裂开的鞭伤血迹染上了绝声的中衣,绝声心底流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房门被踹开的声响惊的一名尝药的御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14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14 医扣翻了瓷碗,满屋人的目光都被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绝声吸引,绝声细致的将哥哥放在床榻上。 一屋子愣神的御医看着绝声带泪的神情也不敢多问。 “王爷,您莫急,既然送来了,我们定然全力救治。” 绝声像掉了魂一般木然的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看哥哥渗血的伤口,转身出了房门。 “您醒了?” 默枭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迷茫的问:“这是哪里?” 御医恭敬的回话:“皇宫偏殿。” 默枭依然不解的皱着眉头,那御医解释道:“是王爷送您来的,您记不得了?” 见躺着的人一声不吭,御医一下紧张起来:“您连有兄长一事都忘了?” 默枭摇了摇头:“他很早以前就不要我了。” 屋外倚着梁柱的绝声只觉今日夜风寒凉彻骨,望着远处明灭不定的万家灯火,久久出神。 ☆、隔阂 晨光熹微,一声嘹亮鸡鸣唤醒大地,绝声熬红的双眼倒映着第一缕灿阳。 同样彻夜未眠的还有偏殿的所有御医,皇上晚间心脏骤停,虽全力救治但也无力回天,清早宣布驾崩。 朝野皆是一片慌乱,横溪言和衡溪澈相继离世,皇后又不幸遇刺身亡,各股势力群龙无主,早已乱成一盘散沙,现在就连这国丧都不知该由谁操办,国家危亡之态势,人人嗟叹。 绝声率先做出了行动,着一身丧服,以臣子之礼节送君主入棺,恪守本分为其守灵,其他官员也纷纷为皇上操办起国丧的各项事宜,并得以按规定时日,由绝声带领的精骑兵送入皇陵。 阴沉的天色笼罩着飞旋的招魂幡,过往的皆一身丧服,满目悲戚神色。 “王爷,人各有命,您节哀顺变。” 绝声低下头不作表态,来劝说的部下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了。 为人臣,丧服守灵领军送棺,但为人子,却手染鲜血万劫不复,如此尽心这一场葬礼,不过是为错过的送别赎罪罢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当朝皇上驾崩,皇座虚位,臣子们都开始为自己打算,政局时刻面临分崩离析,在这重要的转折点上,朝中上下皆收到一封信函,无一例外。 为了减轻伤口的疼痛,默枭总是蜷缩着歇息,听见开门声,满以为是送药的小宫女,被无微不至的照顾了几日,心中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支起身子见到的却是端着热粥的绝声,四目相对,恍若隔世。 “草民不知王爷驾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说完便把头扭了过去。 绝声将粥和小菜放在桌上,舀了一勺送到哥哥嘴边,被默枭一回手打掉在地,那桌上的托盘也被顺势扫落,满地碎瓷迸溅。 绝声声音颤抖着:“哥。” 默枭一声冷笑:“草民不敢当,王爷而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岂是我等可攀?” 绝声一听这话,也顾不得满地的瓷片,直直的跪了下去,殷红的血迹顺着尖利的边缘流下:“哥,你相信我。” 话音刚落便被扇了一个凌厉的耳光:“相信?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中间隔着的可是血海深仇。” “哥,我是……” “滚。” 绝声紧攥衣摆颤抖着起身,独留一地染血碎瓷。 ☆、君王 发送的密函每封皆是绝声亲笔,内容分划大致相同,皆是先对收信官员之建树一番赞誉,而后则直接理出其裙带关系,将亲族党羽名号一一列出,再细致分析当朝为官之利害,承诺若肯拥绝声为新君,则除触犯国律外概不替换,若执意远离朝政,则封爵赏地永保平安。 每代君王的更替往往伴随着前朝忠臣的亡魂,面对这从未有过的仁厚条件,臣子皆选择了支持,将手中随信夹带的刻有各家名字的木签投至朝堂门外的木筒里,时间截止之时,满朝文武之木签一根不少,绝声握着那有些沉甸甸的木筒,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时值立夏当日,艳阳高照,宏远的钟声响彻皇城,绝声着玄色龙腾纹路衮衣,头戴冕冠红绳坠玉,稳健踏过登基长路,端坐于朝堂龙椅之上,满朝文武皆下跪行礼,高呼三声吾皇万岁。 登基第一日恩泽四方,大赦天下,百姓知江山易主,皆是奔走相告,热闹如过节一般,实属罕见。 结束了一天繁多的仪式,绝声躺在床榻上只觉骨头快要散架了一般,炎炎夏日,至晚间仍有余热,冰块都送到了默枭房里,若是从前,自己一定凑过去避暑了,但是而今,却是没了能去的理由,想到哥哥冰冷冷的眼神,绝声默默的摇了摇头。 “皇上,王爷在寝宫里咳嗽不止,怕是染了大病。” 绝声将寝宫完全的让给了默枭,又将避暑用的一切降温物体都堆放进了房里,怎么还会染病,心里着急,这炎夏就更显闷热了些。 还未进门便听见剧烈的咳嗽声,默枭咳的窝成一个小团缩在墙边,来看诊的御医正踩着凳子关上了屋里所有的窗户。 绝声一把拽起欲行大礼的御医:“快讲,是何病因?” “王爷肺部受过重创,受不得一丝寒凉,今日咳嗽,全是这冰块所起,撤掉冰块再心平气和修养几日,便无甚大碍,只是以后必需多多注意才能防范病发。” 绝声蹲下刚伸出手想扶起哥哥,却被默枭一把推坐在地上。 “皇上真是容不下草民,想尽了办法让草民早点死,也好,省的给您添堵了。” 绝声跪着拽起默枭的袖口:“哥,求您不要说这种话,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可以吗?” 默枭缓缓起身看着地上的弟弟:“明日,随我回王府,在父母双亲面前跟我说吧。” ☆、杀意 马车按照绝声的吩咐行驶的很慢,几乎带不起一丝风来,火辣辣的太阳灼着,车厢里像蒸笼一般。 难得二人今日得以心平气和同坐一处,绝声撩起车帘向外张望,嘴角却是掩不住的笑意,默枭看着弟弟小孩子气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若今日他真能将一切解释清楚,自己又能不能完全释怀呢?无论是杀父之仇还是地牢里的阴暗岁月,都是横在二人之间难以逾越的心坎。 华贵的车马停下,绝声放下了车帘,先一步出了车厢,翻找起备用的遮阳纸伞,见哥哥也起身,绝声劝道:“哥哥稍等片刻。” “哪有那么娇气,不过是阳光罢了,莫耽搁太多时间。” 绝声一听也就顺从的扶着默枭下了车,一路上也扯着哥哥的衣袖,恍惚如旧日归家。 低着头的绝声一下撞到了忽然停下脚步的哥哥背上,一记夹杂着怒火的耳光扇的绝声一个踉跄。 默枭怒极反笑:“衡绝声啊,你将芸芸众生都玩弄于鼓掌之中,我真恨我自己竟然还对你有希望,恨我竟然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15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15 忘了你的罪行,恨我一次次心甘情愿的被你欺骗。” 绝声茫然的抬头,从前温暖的王府化为面目全非的一片焦黑废墟,围墙上依然清晰的落着烈火燃烧的印痕,后山一片青翠景象,心中郁结无限的惆怅。 默枭看着绝声一动不动的样子,更是火冒三丈:“怎么?你想跟我说这一切你都不知道吧?刚刚还想拖时间不让我来这是吧?你能瞒一时还能瞒一世吗?连父母牌位都不留,衡绝声,你还是个人吗?” 绝声听着哥哥的指责头脑一片空白,张张嘴想为自己辩解,又知道那样根本于事无补,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在默枭眼里变成了默认。 脖子上骤然缩紧的力道让绝声脸颊涨红呼吸困难,感觉到哥哥是真的动了杀心,两行清泪顺着绝声空洞的双眼滴落到默枭手背上。 象征天子尊贵身份的腾龙金冠让默枭恢复了些理智,想到家为小国为大,手劲一卸,丢下跪在地上大口呼吸的绝声甩袖而去。 望着默枭决然离开的身影,绝声只能偷偷的念一声:“哥哥。” ☆、难言 马车并没有等绝声回来就急匆匆的驶离,盛夏的午后,绝声头顶烈日在那片废墟之上认真的搜寻着什么,脖子上的红痕火辣辣的胀痛,抑制不住的滴滴泪水一落在砖瓦上,便被瞬间蒸发了无痕迹。 马车里的默枭死死的扣着锦布坐垫,父母生不得太平,死不得清净,而今连个供奉牌位都不剩。真是枉为人子,垂下头任悲愤的泪水肆意流淌。 傍晚皇城散了些暑气,纳凉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都手拿蒲扇,三三两两的聚在树下唠唠家常,孩子们采些野花闹成一团,与这和谐景象格格不入的,便是不远处那白衣染污,怀里紧紧搂着两个牌位泣不成声的公子,旁边人都以为他是个傻子,赶忙领着自家孩子躲的远远的。 夏日月光清亮而皎洁,是与那冬日的朦胧全然不同的美感,但默枭只呆呆的望着,不似欣赏,倒似这月光勾起了愁思,眉头轻轻的皱着。 绝声一进房门便跪了下来:“爹娘灵位尚在。” 默枭转身接过,恭敬的置于高台红木上,回头看着绝声:“我不会原谅你,父母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你,你若想赎罪以求心安,那就背负这沉重的愧疚永受折磨,不死不休。” 所有辩解的话生生截了下来,绝声只沉默着拿出刑鞭呈给哥哥。 默枭一把接过鞭子不管不顾的抽下,鞭子破空的声音显得残忍而尖锐,道道血迹浸染衣衫。 绝声瑟缩着咬破了嘴唇,血珠坠落碎裂在地。哥哥总会将所有好吃的糕点都端到自己屋里,两人缩在屏风后面偷吃,咧着沾满糕饼渣的嘴,笑的那样灿烂。 一鞭甩下,绝声颤抖着倒在地上,以肘支撑才能勉强跪起。若逢雨天,自己总是不记得带伞,只能可怜巴巴的找个房檐等着哥哥来接,每次哥哥都会先罗里吧嗦的教训一顿,然后心疼的把外衣披在自己身上,背着自己走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中。 身上已经疼的几近麻木,眼前一点点暗沉下来,“哥哥会一直保护绝声”,“衡绝声,你还是个人吗?”,“还是个孩子呢。”,“永受折磨,不死不休。” 惝恍迷离,大梦方醒。 ☆、坦诚 绝声自那夜始一病不起,遍体鳞伤不住颤抖,高烧不退嘴唇干裂,无论是汤是药一滴送不进口中,就连清酒擦拭伤口的疼痛,也全然没有激起丝毫反应,只有无意识的泪痕一次次沾湿了软枕。 默枭那时是被气昏了头,直到绝声面色惨白不省人事时,他才懊悔自己险些酿成大祸,时至今日,仍会生出些后怕,听闻绝声几日颗粒未进,默枭在寝宫终也无法安心。 绝声房里只有个换药的御医和盛着热汤的宫女,默枭犹豫不决,在房门前立了好一会,直等得御医处理完了伤口退出房中,才终于下定决心迈了进去。 那宫女瞧见默枭明显吓了一跳,宫里都说这王爷严肃,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战战兢兢的行了礼,赶忙退下了。 默枭尴尬的站在离绝声不远不近的地方,处于个进退两难的境地,想上前给绝声喂些食物,又觉实有不妥,矛盾了一会刚要出房,便听见绝声虚弱的哀求:“哥,别走。” 病中的绝声连鞋都顾不上穿,强撑着下了地,颤抖着凑到默枭身旁,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紧紧抱住了哥哥。 “王府被焚之时我并不在皇城,故此事我真的全然不知,纵火者不是我,哥哥信绝声吗?”默枭有些茫然,但心里还是愿意去相信,稍加思索,还是点了点头。 “我虽然猜到了衡溪澈会那样对哥哥,但那时的绝声真的没有救您的能力,对您大逆不道只是对您的保护,不想让衡溪澈过度关注您,他摸不透我的想法才会觉得囚禁您是错误的决定,让他对此失了兴趣才能换来哥哥的安全,若绝声表现出对哥哥的感情,只会招来他变本加厉的虐待和威胁,更谈不上他举荐绝声顺承王位,也绝不会有得今日太平的机会,哥哥理解绝声吗?” 默枭神色有些黯淡,虽然在他心中囚牢中的岁月是永远的阴影,但他也明白绝声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卒熬到今日的地位,走过的必定是一条危机四伏的道路,绝声忍耐与承受的伤害,对比于他,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自己都未曾过问。已有时今光明日,何苦不放暗夜时。 绝声双眼含泪再问:“哥哥信绝声吗?” “我知道衡溪澈的想法确如你所说,对我造成的伤害,往后也不要再提,我理解你。” 听完这话,绝声惨白的脸上浮现了些喜色,深深的叹了两口气,而后拽着哥哥的手跪了下来:“但父王确为我亲手所杀,人头也是由我呈给衡溪澈的。” ☆、碎片 绝声高烧中的手心很烫,但默枭却只觉得凉到了心里。 “够了,你重复这件事的目的何在?提醒我不该这般犹豫不决留你在人世?”默枭刚消下去的火气又升腾起来,愤怒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当初是父王让位于皇上,皇上一生都将父王当成心腹大患,总把最危险的战事和最棘手的治理交于父王,父王非但没有抱怨,还尽心尽力将每项任务完成,广泛赢得民心,皇上的猜忌之心日益膨胀,直至后来受药效所控,思维混乱,无所顾忌,直接以父王佣兵自重为罪名,下了剿杀圣旨,屠戮范围涵盖父王及血脉亲缘,王府全体下人和父王所掌五万多名将士,一心毁灭父王所有的势力范围,不顾血流成河的罪孽,也不顾将对国力造成的灭顶之灾。” 默枭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绝声跪的辛苦,扯住了哥哥的衣摆才稍稍平稳下来。 “衡溪澈当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16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16 时对皇位继承胸有成竹,不想丧失这批精锐将士动了国家根基,趁着还没下发,将圣旨携带出宫。虽说士兵可留,但父王终究还是必除的隐患,父王枪法精湛,又常带一队护卫出入,欲除之亦是难事。衡溪澈知你心性,于是书信于我,若我答应替他杀死父王,他便焚了那道圣旨,保无辜人不死。” 绝声哽咽着抱住了哥哥:“哥哥,若你是我你会怎样选择?五万多条性命和生身父亲该怎么决断?” 绝声见哥哥久站没有反应,便接着说道:“我想,若是父王本人知道此事,定会毫不犹豫的自刎换取这五万多生命,因为他是真正的英雄,不会计较个人生死只求国泰民安的王爷,只求不逆父王心意,只求不辱父王气节,所以,我做了该受天诛地灭的决定,若这一切会有报应,我愿一人承担,换取你们平安无忧。” “哥哥,能原谅绝声吗?” 残酷的现实像尖锐的碎片卷进头脑中一般,默枭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只慌乱的扔下句:“我不知道。”便推开房门快步回了寝宫。 果然,还是不配得到原谅吗?绝声摇摇晃晃的坐在了门外的石阶上。 远处有阴云聚集,一个多雨的夏日。 ☆、燃烧 默枭一回寝宫便不顾闷热,扯了床被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仿佛缩在这个角落里,便可阻挡外界一切伤害那般。连日来的心力交瘁,昏昏沉沉竟真的睡了过去。 梦境中的绝声抽出长剑刺入父王胸口,血迹顺着剑刃流淌在地,开出一丛丛妖冶的花朵,默枭仿佛被隔离无法上前阻止,只能歇斯底里的呼喊着,但面前的二人恍若未闻。锋利的长剑被残忍的拔出,鲜血如泉涌一般染透了绝声的鞋底,默枭跌坐在地,伸手去触摸父王的身体,却看见父王的脸上带着一丝欣慰的笑容。 一刹那间,金戈铁马奔涌而出,银白的盔甲肃穆的行进着,仿佛一支庞大的送丧队伍。嘶鸣声渐歇,地上父王的身体早已凉透,默枭跪在地上抱起尸体。熊熊火海灼烧着重重镣铐,流淌的血迹腐蚀了明黄的圣旨,再一低头,怀里的人竟变成了满身伤口的绝声,悲戚的拽着他的领口,低低的哀求着:“哥,别走。”在他想安慰的时候,绝声早已挂着泪痕断了呼吸。 一道惊雷轰隆炸响,默枭惊的喘着粗气坐起身来,身上不知是热是慌满是汗水,为了安慰自己刚刚不过一场噩梦,默枭行至窗前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压惊,却瞥见石阶上顶雨呆坐的身影。 被寒凉的雨水淋着,绝声只觉有种被荡涤的快意,深深贪恋这难得的片刻宁静,安然的闭着眼睛。 忽然的拥抱勒的绝声有些喘不过气,但透过冷雨那真实的温度让他舍不得离开,手臂上层层叠叠的划痕不停的流着血,滴到地上被雨水冲刷只剩不断绵延的血线。 默枭一把抓过绝声受伤的手,伤口划的凌乱而繁多,几乎深长的遍布了整条手臂的每寸肌肤,染血的孔雀石匕首泛着寒光置于一旁。 “为什么这么做?” “当初想着,待这一切纷扰结束,便以此匕首自裁,可是,人有眷恋就会变得胆小。”绝声勾出一抹苍凉的笑容。 绝声那生无可恋的眼神引得默枭心底抽痛,轻抚着道道伤痕,内疚至深:“我不知道那些事才会恨你的,让你独自承受这么多,对不起。” “只要能守护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绝声就算粉身碎骨也会为哥哥燃烧着。” 默枭心酸的泪水悄无声息的混在雨中,一把将弟弟抱起。 “哥。” “嗯?” “哥。” 默枭低头看见绝声一脸幸福的笑意:“傻。” 任他凡事清浊,为你一笑轮回甘堕。 ☆、血脉 雨后的凉风吹的窗户吱吱呀呀开合不定,绝声睡相根本不像个病人,四仰八叉的把默枭挤到角落还不算,硬是将整床被子都卷到了自己身上,边边角角的部分还得用腿压的结结实实。 默枭畏寒,此刻一冻,便不绝的咳嗽起来,又怕惊扰绝声安眠,只能咬着胳膊艰难的压制着,看绝声一脸没心没肺样睡得香甜,默枭抬手抚了抚弟弟的头,绝声乖顺的蹭着他的手,忽然觉得像抚摸一只小狗,不禁笑出声来。 到了早朝的时间,默枭轻轻推着弟弟:“绝声,起来了。” 迷迷糊糊的绝声扯起被子盖到了自己耳朵上。 默枭无奈的跟他讲道理:“都是一国之君了,还赖床,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了。” 绝声连眼睛都没睁:“笑就笑呗,我还有伤呢,我是病人,今天就是不想去,待会通报一声就好了,哥哥别担心,再陪我睡一会。” “你看你这点出息,别的君主都是贪恋美色不上早朝,哪有因为哥哥不去的,你快点起来。” 默枭推一把,绝声就哼唧一次,嘴里念念有词:“保证就这一次。” 感觉到哥哥好像放弃了劝说,绝声心安理得的卷卷被子准备再续美梦。 默枭搜罗了一圈,在案上找到了把戒尺,回身利落的扯开棉被,绝声身上忽的发凉,刚睁开眼便觉臀上火辣辣的,一声惨烈的“嗷”发到一半被哥哥的眼神截断,委屈的转成了“呜”。 一扬手又是几下:“起来。” 绝声可怜巴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眼圈红红的磨蹭着下了床,默枭拿起衣服想给他换上,可是绝声又像个无骨动物贴在哥哥身上丝毫不予配合,默枭顺势抱住他,抄起戒尺连着落了二十几下。 刚一放开,绝声就捂着屁股低声抱怨着:“哥哥是不是不喜欢绝声了?” 默枭笑着扬了扬戒尺,绝声立马闭嘴开始乖乖穿戴起来,不到一刻钟便到了朝堂。 “天佑我国,岭南乱民得解,朝往更替,难得不起纷争,以此平和之势开国,愿得众位倾力相辅,实现先人大同之理想……” 看着绝声身着龙袍立于殿中的威仪之相,默枭心中升腾起欣慰之感,爹娘在天之灵见证,我们的绝声已能顶天立地了。 ☆、梦蝶【完结】 “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新鲜出炉的大包子嘞,皮薄馅大,满口留香啦。”守着一笼屉热气腾腾的包子,小二抬手擦了擦满头汗水。 那边的货郎摇着拨浪鼓沿街喊到:“有卖胭脂水粉,姑娘们擦了个个赛天仙啊。”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蹲在街角的那人点着地上的八卦图,一脸严肃的解说道:“这位大人,贫道看您这印堂发黑,八成是有血光之灾呀,不过大人莫怕,贫道备好符咒,可解此祸患。” 对面那人吓得一愣一愣,掏出白花花一锭银子换走了单薄的符纸。 集市上各种叫卖声连成一片,不停有身着素袄的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17 千江月 作者:巴尔大人 分卷阅读17 孩子们成群嬉闹着跑过,喧喧嚷嚷,不管不顾。 绝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轻悠悠的感叹:“一群淘气包。” 默枭扯了扯身上的披风奚落到:“还好意思说别人呢?这群孩子跟你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绝声一脸谄媚的贴了上来:“嘿嘿,那还不是因为有个好哥哥嘛,是吧?” 话音未落屁股就被使劲的拧了一把,默枭一脸淡定的收回了手:“这么说,你这淘气还是我的错了?” 绝声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在看他,才一脸痛苦的揉了揉屁股:“人家都说淘气的孩子聪明,哥哥难道希望有个傻弟弟啊?”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绝声一听立刻变卦:“傻挺好的,傻人有傻福嘛。” 时值翌年初春,绝声登基大半年来,风调雨顺,国库充盈,大改律法,废除一切苛捐杂税,百姓衣食无忧,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作奸犯科人数大大减少,启盛世之治,人人喜形于色。 唯一一笔修葺资金即是用在了重建王府上,昔日家园再现,打开一扇扇熟悉的门窗,连书册和笔墨纸砚都与旧日一致,默枭的房中整齐的叠放着两件绣竹新衣,一刹那,三千愁思涌心头。 弯折的回廊尽头,新植的樱树尚有些矮小,娇嫩的花瓣洒落在未化的冰雪上,浸染成透亮的粉色,绝声靠在默枭身上,轻风拂过二人新衣。 庄周梦蝶蝶梦我,栩栩然蝴蝶也。 ☆、轮回【番外】 “诶诶诶,你算哪根葱,边儿上候着去。” “劳烦这位仁兄……”话还没说完便被从前排出来的人推了个踉跄。 柳卿歌正了正发冠,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书生们,沮丧的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外围,等着人散些,再往前挤挤,没准就能看到了。 放下装满书籍和几件破旧衣衫的沉重背篓,想到自己离乡漂泊已有六年之久,真是岁月如梭。一层层涌上又散去的人们,脸上多写满了失望,柳卿歌紧张的搓着手,若这次再不成,再不成如何呢?想到自己白天要去酒楼打杂维持生计,晚上还要在破庙里燃烛夜读,若真与功名无缘,那便不如归去罢。 “今年的科举状元郎竟然不是小爷我,是个姓柳的,我呸,那名一听就是个穷酸书生。” “李兄家底殷实,何必在意此等小事,走走走,咱们去痛痛快快的喝一杯。” 柳卿歌一听这话立刻忘了什么儒雅斯文,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挤了进去,引来一片咒骂声。 柳卿歌仔细一看,状元后出现的名字确实姓柳,但却不是他,而是什么柳小二,强压着失落,将皇榜从上到下一个字不落的看了几遍,终于确认了真的没有他的名字,心底酸涩,退了出来。 背起自己的背篓,柳卿歌怨气满满的奚落道:“还真是个看上去就穷酸的名字。” 身上所有的盘缠都花在了回乡的渡船上,摆渡人唱起一支悠扬的家乡渔歌,柳卿歌迈出船舱,看着阔别的青山绿水,舒心的跟着唱了起来。 柳卿歌家境贫寒,旧屋低矮又漏风,只有一棵桃树种于院中,可这桃树在当初自己离家之时便一夜枯萎,只剩光秃秃的树干,皱巴巴的毫无生气,也似有不舍情缘一般。 “这么多年也没人给你浇水施肥吧?当初把你捡回来却没能悉心照料,你可怨我?”柳卿歌愧疚的抚着布满褶皱的树皮。 那桃树一刹那朽木逢春,干枯的枝条以超乎常理的速度抽芽,转眼一片新绿,朵朵粉嫩娇艳的桃花布满枝头,花开即谢,层层叠叠,似用尽了一生的气力只等待这一场盛放。 粉红开尽,满树透红如火,随风飒飒似声声悲叹,纷纷扬扬如滴滴血泪,他仿佛看到了凤冠霞帔下温柔的眉眼,终不离兮的誓言,柳卿歌蓦然湿了眼眶。 情难自禁,拥抱着一棵桃树的柳卿歌泣不成声:“溪澈?”飞舞的花瓣温柔的拂过他的脸颊,轮回不灭,落英如雪。 “卿歌。”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