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笙歌GL》 第1章 一流离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1章 一流离 安和二十三年。 叛军攻进墨阳城的那天,恰好是琦君的四岁生日。 司徒寻起初认为,纵使焉*队再不济,也总要比那群草莽出身的乌合之众强得,所以直到叛军在墨阳城三十里外扎下营寨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龙椅可能要保不住了。他对叛军实力之强感到莫名其妙,自己那久经沙场的哥哥司徒礼,怎么会连叛军都不如呢?可现在没有任何时间去思考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务之急,要先保住她唯女儿琦君的命。 琦君正在自己的房间里,虽然今日宫里张灯结彩,但她对过生日尚没有什么概念,不知道今日宫里人忙忙碌碌都是为她。这会儿她正摆弄把钢刀,这是大伯送她的生日礼物。这孩子从小酷爱刀剑,出生时候抓周,便抓了把匕首,差点将奶娘的喉咙割断。 当司徒寻慌慌张张闯进来的时候,琦君笑呵呵地抄起刀,标准地舞了两招柳叶刀法。这唯会的两招是跟门口卫兵偷学的,那卫兵因此还挨了十几个板子。但是进来的父皇大人并没有像以往样,笑容满面地呵斥她没个姑娘家的样子,反而脸凝重。琦君以为父皇真生气了,连忙垂下手,低下头,副想哭的表情。 司徒寻叹了口气,把抱起琦君,抱的过于紧了,脸上的胡须扎得她生疼。琦君不满地哼哼起来。 “今日是你的生日,父皇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可好?” 琦君皱皱眉,奶奶的声音带着丝倔强:“我不想去,我要在这里玩刀呢。” 但是司徒寻没有理会她,抱着她疾步走出了门,顾不上喊侍卫,匆匆向着西边走去,进了间厢房。里面住的是封国使臣殷青山。 “殷大人,您说的条件朕答应了,”他直截了当地说:“朕愿意把琦君交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善待于她……” 殷青山叹息声:“叛军都打到城下了,你这龙椅马上就坐不住,现在将她交给我,有什么用?你就是把她给我,我们圣上也不可能发兵了。” “看在我们交往年,您就答应吧,就算朕的个请求。再说,她好歹是焉国的公主,不能算是毫无用处啊!” 殷青山皱眉对着琦君打量了番,琦君似懂非懂,但她并不喜欢眼前这个人,有意无意地瞪了他眼。 可是殷青山反倒笑了,笑容显得有点阴险,他觉得这小女孩眉目里有丝残酷在,应当是个可利用之物。 于是道:“好吧,我这就带她走,走了以后,她可就再难回来,你可不要后悔。” 司徒寻看了看身后,似乎望见旌旗招展,心中紧,蹲下来紧紧拥着琦君,他悄悄地说: “琦君,你母后死得早,父皇又没能好好照顾你,将来你长大了,可不要憎恨父皇……记住,永远都不要回到焉国来,永远不要……知道了么?” 话没说完,两行热泪便流了下来。 琦君张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她在父皇的身上感到了种前所未有的气息,这让她忽然意识到,可能再也见不到父皇了。 隐约的喊杀声传了进来,司徒寻连忙直起身体,擦擦眼泪,将琦君的手牵起来,交到殷青山手里。 可是琦君又把手缩了回来,去拉父皇的袍子。 “琦君,乖,乖……记住父皇的话。” 琦君哇的下便哭了,任她再怎么倔强,始终是个刚满四岁的孩子。 “来人,护送殷大人登船。”司徒寻咬着牙发令,不敢看那哇哇大哭的孩子。 立刻便有四个侍卫跑来。殷大人整理了下行李,便要去拉起琦君。琦君死死抓着父皇的袍子不放。 “父皇,父皇!不要丢下琦君,呜呜呜哇哇哇哇……” 司徒寻用力掰开琦君的手指,狠心向后退出了房间:“琦君,父皇没有丢下你,父皇会直和你在起的……” 琦君哭得死去活来,殷青山有些不耐烦,让几个侍卫将琦君抱,转身便走。琦君在侍卫肩头探出脑袋,脸泪痕,双小手向后挥着,希望抓住远处的父皇。渐渐地,琦君的哭声越来越远,司徒寻浑身发抖,撒开腿便追,边追边喊: “不要忘了父皇和你说的话,千万不要忘记!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琦君仍旧大哭,她现在只想重回父皇的怀抱,司徒寻的话,她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不明白那个爱她至深的父皇,怎么如此狠心地任她被别人抱走,平日里她哭,父皇就会来哄她,怎么今日连哭都不好用了呢?她望着远处那个踉踉跄跄越来越远的身形,逐渐地哭不动了。 父皇不在,她哭给谁听呢?她只能傻呆呆地望着那个身影,任由那些强壮的侍卫将她路向码头带去。 大船乘风破浪向东驶去,远离了那战火燃烧的土地。 司徒寻颓然坐在龙椅上,独自映衬着宫殿的金碧辉煌,身边没有个人。他不知道琦君究竟会得到什么待遇,也依旧想不通为何焉国战无不胜的精良军队会败得这么惨,直到门前出现了个人。 司徒礼抱着头盔在门口,脸笑意。 “哥哥,你终于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徒礼冷笑声:“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么?” 司徒寻看来人的表情,瞬间恍然大悟。是了,若不是司徒礼和叛军勾结,叛军怎能如此轻易就攻到城下! “你……你为什么……朕待你不够好么?” “哈哈哈哈!”司徒礼仰天大笑:“你对我很好,你要怪,就怪咱们父皇废长立幼吧!我明明什么都比你好,可父皇当年非要立你个七岁的娃娃为皇……我直忍辱负重,等的就是这天!皇弟,你娶了凡儿的时候,可想到会有这天?你不假思索给我兵权的时候,可想到会有这天?你休想用这些小恩惠让我屈服——你夺了我的皇位,抢了我的女人,还在这里问为什么!!哈哈哈哈!” “可是小凡……她本来就不喜欢你……” “住嘴!”司徒礼眼中泛起愤怒的光芒,上前两步,剑架在司徒寻脖子上:“你娶了凡儿,又害她殒命,加该死!” “朕……朕是对不住她……可那是个意外……” 司徒礼目露凶光:“休得狡辩,你要道歉,去九泉之下和她亲自说吧!” 司徒寻吸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希望你今后能够爱民如子……也希望你能将我和小凡葬在起……” 司徒礼听见这话,双眉倒竖,拧手中剑,将司徒寻的头齐齐切了下来,血泉涌出,在他的盔甲上溅起了道红练。他抓起那旧皇上的头发,将他的的头提在眼前,怎么看那头颅嘴边都带着丝安然的笑意,这使他大为恼火,剑刺进了那头颅的眼窝中,将它搅了个稀烂。 “大将军,皇城已经拿下,众军正在待命。”众军士跑过来报告。 司徒礼慢慢转过身来,扬起了丝胜利者的惨白的微笑:“从今以后,不要叫我将军……”他将手中头颅猛然举过头顶,大喝: “叫我皇上!” 众军士愣,接着俯首便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徒礼杀过皇帝,便教众军去寻公主司徒琦君的下落,可是将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未寻见。最后,有人押着司徒寻生前的贴身侍卫过来见他,那侍卫口咬定公主死在乱军里了。司徒礼实在问不出什么,只能将这侍卫杀了泄愤。但他并不担心,司徒琦君不过个四岁的小女孩,就算是逃过劫,大概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于是他将年号改为“文宣”,就此称帝,坐了焉国的天下。 正漂洋过海的琦君始终言不发,她四岁的眼睛里映着海水苍茫的涟漪,那涟漪不间歇地涌出来,又落入大海。这天,她学会独自无声地哭泣,而并不为了引来谁的关注。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成了个没人要的孩子,那船里的人,没有个是认识的,那些人的眼神,没有个是熟悉的。她感到无比的害怕和惶恐。 “吃饭。”舱门吱呀声打开,殷青山端着个盘子走进来:“不要哭了。你要今后就是我的女儿。” 琦君擦擦眼泪:“我有父皇,不是你的女儿。” “你以为你还是公主么?不是了,你父皇已经死了!”殷青山毫不怜悯地说。 琦君顿时又流起泪来:“胡说,父皇说会直陪着我!你骗人!” “不要哭!哭是弱者的表现,我们封国的人,从来都不哭!” “我不是你们封国人!”琦君大叫。 殷青山巴掌打了过去:“你现在就是封国人,你的父皇被焉国人杀了,焉国人是你的仇人!你怎能如此不明事理!” 琦君死咬着嘴唇,再不敢大声哭泣。 “吃饭。”殷青山再次命令道。 琦君扭扭身子,始终不理他。 “你吃不吃,不吃我就拿走了!” 琦君依旧不理。 殷青山言不发,端起盘子就走,重重将门关,始终没有回来。琦君又哭出来了,这个殷青山简直太坏,他几句话,毁掉了她所有的幻想,毁掉了她仅剩不的点尊严,甚至夺走了她作为个孩子应该受到包容和疼爱的权力。琦君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就向桌案上扎去,下下,直将那平整桌面扎的坑坑洼洼。 自此后,她再也没在殷青山面前流过滴眼泪。 第1章 一流离 欲望文 第2章 二殷霜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2章 二殷霜 二殷霜 封国与焉国隔海相望,却不像焉国那样马平川,山川丘陵纵横。两国虽然表面上交好,但暗地里冲突不断。封国的武功路子重攻不重守,往往以击致命为最上乘,而焉国则注重训练筋骨皮肉,以内力不战而慑人之威。 殷青山是封国右相,皇帝曲方的左膀右臂。大半夜曲方便被卫士叫醒,说右相从焉国回返,有急事禀报。听殷青山禀报说焉国发生了政变,又带了个亡国公主回来,曲方皱了皱眉。 “右相大人,您这是准备将她如何?若叫那焉国司徒礼知道公主在封国,难免要影响两国间的交往啊!” 殷青山叩首:“焉国公主才四岁,尚未明世事,如能潜心加以教导,她定会为我所用。到时利用公主集结焉国残党,加上我国雄兵百万,也许能和焉国争啊。” 曲方想了想:“倒是个可行的法子,但要将她藏好,不可先被焉国发现了去。” “圣上,臣有计,臣欲收养公主做义女,跟臣姓殷,不知圣上意下如何?” 曲方点点头,他现在无暇顾及司徒琦君的事,他恼火的是,与焉国的关系恐怕又要重头再来,到时候兵戈再起,封国可就要顶不住了。 琦君真是饿了,在船上,自从殷青山将那盘饭食端走,便再没送来第二个盘子,现在她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来到殷青山家里,抓了供台上的馒头便吃起来。吃得太急,不小心噎得两眼发直,四下没有水,便将旁边花瓶里的花扔在了地下,去喝里面的水。 殷青山走进来,看她这副样子,摇了摇头。 此时正是深秋,夜里寒气逼人,下了层霜,殷青山的脚印印在门槛上,显得有些突兀。 “琦君,你过来。”殷青山不假辞色。 琦君害怕眼前这个男人,两只小脚向前蹭了过去。殷青山摸了摸她的额头,琦君吓得缩头。 “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今后你就住在这里,是我的女儿,要叫我父亲,明白了么?” 琦君有些不忿,但抬头看了看殷青山威严的神情,只好点了点头。 “现在,唤我声。” “父……父亲……”琦君的声音几不可闻。 “怎么这样轻声!大声些!”殷青山假作愤怒。 “父亲!”琦君连忙大声喊道,鼻子酸差点要哭,却硬憋了回去。殷青山似乎很满意,又拍拍琦君的头,琦君只能领受。 “今后,你不再叫司徒琦君,而是叫做殷霜,亦不再和焉国有任何瓜葛,而是我封国人,懂么?” 琦君听着那个陌生的名字,不知所措起来。 “霜儿,把我屋里的佩剑拿来。”殷青山操着命令的口气。 琦君没动,她还在想霜儿是不是某个婢女的名字。 “殷霜,把我屋里的佩剑拿来!”殷青山加重了语气。 琦君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连忙踉踉跄跄跑进屋,赫然看见墙上挂着把剑,但她够不到。她奋力搬了把椅子跳上去,这才顺利将佩剑取下,连忙跑了回来。 殷青山抽出剑,那是把不错的宝剑,寒光凛凛,杀人的利器。还剑入鞘,她将宝剑递给了那个刚被命名为殷霜的孩子 。 “这把宝剑,就当是父亲送给你的礼物。你要用这把剑,用殷霜的名字,去夺回你焉国的江山,为你的父皇报仇,知道么!” 报仇……这个字眼,对于这四岁的女孩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冷酷,陌生,咄咄逼人——她负担不起。 从此,她将以殷霜这个名字立于世间,但此时的殷霜还不知道,这个名字,今后会搅起少腥风血雨,她用她单纯而略带惊恐的目光打量着陌生的人群,心中片木然。 小住了两三月,殷霜逐渐适应了殷府的生活,这两三月间,她做什么错什么,就是摔跤弄脏了手,都要受到殷青山无数的训斥,于是逐渐地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殷青山时时提醒她身背的仇怨,让她的心情越来越压抑,连动都不愿动,往往在自己屋中纹丝不动,坐便是半日,任外面其他孩子欢声笑语也无动于衷。可刚刚适应了这种生活,便被送到封国第大门派荡山派中,掌门听说是殷青山的养女来投,亲自出来接引。 “殷大人,这娃娃大了?” “四岁。”殷青山不慌不忙地说。 “那可以将她送到我少年堂去,在那里有很和她样大的孩子。” “那就有劳您照顾,不过,定要对她严加管教,不要因为是我送来的,就对她另眼相看。”说罢,抽出封书信递给掌门人。 掌门接了信打开看了半晌,皱了皱眉,轻叹了句,道了声明白了,便领着殷霜进了山门。殷霜连头都没回下,对她来说,不过又来到另个陌生的地方,这事已经不是第次经历。 今天是荡山五年度的收徒日,拜师礼进行得很热闹,除了殷霜外,还有五名同时进山的孩子,大家在敬师堂齐集,将随身武器上交,随即整整齐齐地在开山祖师像面前跪成了排,殷霜跪在最右边。 荡山大弟子曲非笑从众观礼弟子中起身来,上前步:“诸位稍安勿躁,今日我荡山派有幸,又收了六名小弟子,希望诸位门人今后对他们严加管教。诸位小师弟小师妹们,现在先将门规说与你们听,若对门规有所异议,尚可离开,旦入门,便要按照门规行事,赏罚有令,不可拂逆。” 他拿起卷装饰精美的白布展开,清清嗓子,大声读起来。 “其,无故私斗者,冲撞师门者,懒惰怠学者,杖刑五十。其二,无故杀人者,有辱师门者,通敌叛国者,偷抢拐骗者,临阵脱逃者,即刻逐出师门……” 曲非笑干巴巴地念着,几个小弟子似懂非懂地听了会儿,便发起呆来,有的研究起祖师像上的裂纹,有的观看起地上爬过的小虫,有的左顾右盼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有殷霜静默地听着,并不是想记住这些禁忌,而是在盘算这众门规中是否有什么漏洞,她能利用这些漏洞做些什么。在殷府的几个月中,她变得有些狡猾。 好不容易等到长长的门规诵完,几个小弟子已经摩拳擦掌——按照荡山的规定,新进弟子必须进行场比武,以确定应该跟着哪位师父学习。这规定其他孩子都心知肚明,只有殷霜不知道,而她恰是这几个弟子中,最小的那个。 比武在片欢呼声中开始了,除了殷霜之外,每个人都摆好了架势,有模有样,看就是有些底子在,唯独殷霜直挺挺地在那里,眼神带着丝无措。 “我不会武功……”殷霜喃喃地说了句,但是场地嘈杂,没有人听见她说的话。 曲非笑拿着面铜锣,“当”地敲,打斗开始。众门人都盯着场下的孩子,准备挑选心仪的弟子。 那五个孩子互相看了看,似乎都没什么把握,于是将目光都集中在了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殷霜身上,未加商量,便拥而上,拳脚雨点般地落下来,殷霜瞬间吃了十几下。 她双手无力地挡在身前,却没有发出丝叫喊哭嚷,只是看着那众的手脚之间,是否有缝隙容她爬出去。又是十几下拳脚后,终于让她找到了个破绽,她用尽全身力量背过身来,伸手便去抓那只落单的脚,抓住便紧紧搂住,张口便咬。脚的主人疼得嚎叫声,立刻闪开了三尺,殷霜连忙四肢并用想要起身逃走,却不知道被哪儿来的拳头狠狠打中了下巴。她只觉得牙齿咯噔声,紧接着便向后翻倒,唇角涌出丝鲜甜的血液。 “停,停!”曲非笑见状连忙大喊:“你们不可以全部围攻个人!给我立刻散开!” 小弟子们听了,忙弃了殷霜纷纷散在边,那个被咬了脚的弟子愤愤然瞪了她眼,跳跳地退下去了。 殷霜挣扎了半天才爬起来,晃晃悠悠地起身,脸漠然地扫了几个孩子圈,舔了舔嘴上的血,瘸瘸地到了旁边。这是第次尝到鲜血的滋味,虽然是自己的,但殷霜感觉竟然味道不错,又轻轻吸了下破裂的嘴唇。 曲非笑扫了她眼,那孩子似乎天生就没有求救的意愿似的,竟然滴眼泪也没有,只是沉默地清理着手臂上的灰尘。 但比武还是要继续,因为刚才混作团,众弟子根本没看出每个人的门路来。这次其余四个孩子不再理会殷霜,捉对厮杀起来,只有之前那个被咬了脚的,恶狠狠地又向殷霜重来,似乎要报仇。 殷霜见他来了,并不似先前那样惶然无措,向下沉了口气,也向着他冲来。那男孩刚抬脚出了招,便被殷霜就势抱住了腿,随即起摔倒在地,毫无章法地扭打在了起——就像普通的两个小孩打红了眼。 可那男孩毕竟习过武,用指节狠狠敲击着殷霜各个脆弱的部位,想要逼她松手。殷霜拧着眉毛强忍疼痛,连抓带挠,连拧带咬,就是不放开。两个小孩子滚了身的尘土,与另外两对相比,显得滑稽透了。 没有久,那男孩便显得有些害怕了,怎么这女孩弱不禁风,却好像不知道疼似的,怎么打都没反应?他脸上已经被抓出了好伤痕,身上也被拧得青块紫块,还被咬得嗷嗷叫。这个甩不脱的女孩怎么如此难缠!他开始想要脱身,恰好殷霜把抓在他衣服上,还未及下口,他立刻将衣服甩了下来,起来撒腿就跑,边还惊恐地望着那殷霜,怕她又缠过来。 而殷霜在场地中央,仍是吸着自己的嘴唇,定定地望着他,虽然没有攻上来的意思,但面色十分不善。那男孩绕着走了几圈,可是无论走到哪里,殷霜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她,似乎认准了他般。男孩心里有点发怵,左右看了眼,恰好另个男孩被打翻在地,他便去攻击那个尚立的孩子了。 殷霜握着左手腕在那里,别人不来攻击她,她也不去攻击别人,说也奇怪,另外几个孩子没有个敢来单独攻击她的。这样来,殷霜倒忽然觉得有些无趣。当她正想捉个人再打架的时候,只听又声锣响,比试结束了,她觉得有些扫兴,学着几个男孩拱手,退回到祖师像前。 几个孩子都不好看,但殷霜最为狼狈,半张脸已经肿了起来,嘴唇流着血,满身都是尘土。 第2章 二殷霜 欲望文 第3章 三拜师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3章 三拜师 荡山派下又分六色旗,分别是狮、虎、狼、豹、蛇、鹰,按照年度比武的次序来决定哪旗先挑选新进弟子。实际上各旗所学武功并未见得有何不同,分开来不过为了方便调遣和切磋。上年魁首乃是狼旗的苏白芙——荡山目前排行第二的弟子,个三十不到的女人。她并非个绝世美女,甚至脸上还有道狰狞的刀伤,这让她显得有几分可怕。苏白芙能夺魁,并不是因为她武功强于曲非笑,而是去年曲非笑恰巧重伤,未能参与比试,于是便让她捡了个漏子。这个苏白芙人如其貌,荡山上下都知道她为人十分冷酷,简直和她清水般的名字搭不上丝关系,小辈的弟子对她也是能躲则躲,闭口不谈。 “白芙师妹,你是上年的魁首,便由你先来进行挑选。”曲非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将苏白芙让到了场地中间。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这苏白芙武功确实不赖,若能得她教导,定然将来不可限量,但她手段太狠,恐怕还没等成才就会被先打断了腿,不知这几个孩子哪个会这么倒霉。但是几个小孩子却不知道苏白芙的为人,只道是第个来选的,必定是最好的,纷纷立不安,眼神期待地盯着苏白芙,就差要跳出步来毛遂自荐。但苏白芙却没有看他们,直望着殷霜。殷霜略略低着头,目光向下,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苏白芙轻笑声,抬起手,指向殷霜,朗声道:“我要那个女孩。” 殷霜这才抬起头,先是看了看苏白芙,又转头看了看曲非笑,见曲非笑给他做了个“去吧”的手势,这才瘸拐向着苏白芙走去。苏白芙似乎很喜欢殷霜,蹲下来少见地扬了扬嘴角。 “你叫什么名字呀?” 殷霜顿了顿,小声道:“殷霜。” 个字也不说。 “以后你就是我狼旗弟子,我是你的师父,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来问我,待你十四岁后出了少年堂,便正式成为我狼旗员,不可转投他人旗下,明白了么?” 殷霜点了点头。 苏白芙道:“现在你可以跪下拜师了。” 殷霜听话地跪了下来,却不知道应该怎样讲,只得喃喃道了声:“师父。” “不懂礼数,你起码应该报上自己名字!”苏白芙身后的个狼旗弟子有些不忿。 “无碍,随她。”苏白芙伸手挡了挡,头也不回地说。 那弟子热脸贴了冷屁股,有些埋怨苏白芙,怎么她对别人都横眉怒目,独独对这个殷霜和蔼可亲的,但他也不好和个四岁小女孩争风吃醋,只得撇撇嘴退回去了。 不时各旗都领到了个弟子,那个被咬过脚的男孩原来叫做穆俊明,因为与殷霜战十分狼狈,没得选,只得最后个加入了鹰旗门下,不过这鹰旗倒是曲非笑的地盘,他也算因祸得福。但那穆俊明似乎不这样想,只觉得是殷霜断了他的好路,仍旧忿忿不平地瞪着她不放。 挑选过弟子,拜师礼就算结束了,苏白芙等旗主各自领了弟子下去,殷霜被拉着带到几个鸡笼边停下,里边挤了几十只活公鸡,个头都不小。殷霜正纳闷师父带她来这臭烘烘的地方作甚,苏白芙便捡起把菜刀来,随即打开鸡笼,捉出只鸡来。那鸡又蹬又啄地挣命,十分凶恶。 苏白芙轻巧地用菜刀抹了下鸡脖子,登时股鲜血喷出,溅了殷霜脸,那鸡挣扎着蹬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她将沾着血的菜刀递给殷霜:“霜儿,按照我的方法,将这笼子里的鸡都杀了,这是整个门派的晚饭之。” 殷霜脸上显出丝犹豫来,她身材本就瘦小,那些鸡又大,似乎抓住都很难,又谈何杀? 苏白芙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拍拍她的肩膀:“刚才比武的时候,你连人都能抓住,这些鸡难不倒你的。” 话音刚落,竟是兀自转身走了。 殷霜揉了揉肿痛的面颊,再看那些鸡,这下咧了嘴,手心里都是冷汗。足足在笼子前盘算了刻钟,她也没狠下心来,苏白芙却是又绕回来了,看这个景象,脸立马沉了下来。 “怎地还不动手,在等什么?” “师父……我不敢……” 苏白芙顿时严肃了起来:“我狼旗的弟子,杀只鸡都不敢么?这是师命,若是不动手也行,我立刻打你五十板子!” 殷霜见苏白芙脸上的伤疤显得愈加狰狞,连忙低下了头,将手伸进鸡笼里,想要抓只出来。刚伸手进去,便被啄了几口,吓得她连忙缩了回来。但见师傅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放松,失去了被宽恕的希望,殷霜反而把心横起来了。把菜刀丢,半个身子探了进去,抱出只大公鸡来。 那鸡出了笼子便疯狂地拍打起翅膀,羽毛尖端划在殷霜受伤的脸上,疼痛难耐,双爪子奋力地乱蹬乱踹,顿时将她的腿抓出了几道血痕。 殷霜见血,反而不怕了,她本来看这只鸡还有几分可怜,现在只觉得那鸡坏透了,恨不得下将它压扁。她两腿张,骑在鸡身上,依靠自身重量把鸡压住,随即手拉直鸡脖子,手去摸菜刀。就在摸菜刀的当口,那鸡狠狠地咬了她的指头口,她痛,恶向胆边生,拿起菜刀便狠命砍了下去,直砍了三四刀,将那鸡的颈骨砍得断成几截,终于动不动了。 她长吁口气,转过头去看师父,希望能得到丝肯定,但苏白芙的眉头皱得紧,缓缓地伸出只手,手掌朝前,猛地运功,便将殷霜打得向后翻了几个跟头。殷霜只觉得五内俱焚,刚才所有拳脚的疼痛,加起来都抵不过这掌的十分之。她在地上翻滚了好久才爬了起来,眼睛里噙着泪花,她很委屈,这鸡不是死了么,怎么师父还要打! 苏白芙冷冷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了你,就是看在你这个不服输的性子上,免得将来因为懦弱被我打断了腿!现在想我怜悯你,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刚才说过,按照我的方式杀鸡,你是怎么杀的,把鸡砍成这个样子,叫人怎么吃,恩?” 语气很硬,没有丝温柔在。 殷霜始终气不过,用满是尘土的袖子擦了擦眼泪,上前接着杀鸡。这下子在气头上,那鸡怎么啄怎么抓殷霜都不再理会,飞快地用菜刀把那鸡抹了脖子。杀了两只鸡后,她逐渐找到了感觉,越杀越熟,没会旁边便围了十几只死鸡。 苏白芙扬了扬眉毛,觉得这殷霜学东西还真不慢,性子也够硬,是个可塑之才。但她并没有说什么表扬的话,只是又轻笑了声: “杀完之后来狼旗正殿找我。” 便又转身风般地离开了。 殷霜杀得身是血,却越来越快,不消会儿便把三十二只鸡杀了个干净,扑了扑手,起身去寻狼旗正殿。路问了几个师兄师姐,这才来到狼旗正殿门口,看见这所谓“正殿”也不过是个装饰稍豪华点的普通屋子,殿前有四五个弟子在练功,看见她来了,也并未加理会。 苏白芙正在殿中打坐,听得丝微弱的脚步声,便知道是殷霜来了,睁眼看,只见个浑身血红的小孩子在眼前。她不慌不忙地收了功起身,丢给殷霜套衣服。 “今后你就穿这个,脏了自己洗。先去后面洗个澡换上吧。” 殷霜小心翼翼地捡起衣服,生怕沾到了身上的血迹。房屋后面有个不大的水池,细细的瀑布挂下来,这是荡山弟子通常洗澡的地方,虽然男女共用,但门规森严,也没什么人敢起邪念。 她宽衣下水,冬天的水流清冽,冲击着她身上的大伤小伤。苏白芙那掌已经没什么感觉,想来是她用了巧劲,只当时痛,过会儿便好了,但先前被几个孩子拳打脚踢可是实打实的,还好冬天穿的厚实些,并没伤到脏器。她又冷又痛,洗的龇牙咧嘴,总算是将身的血迹清洗干净,脸上的青肿也消了些。 那身血迹的旧衣服被她扔了,换过新衣,连忙从后面转回来,望见苏白芙正在厅中舞剑。殷霜定定地看了会儿,便不自觉地动了起来,跟着师父的动作左右跃动,竟是将整套剑法的架势学了个八成去。 苏白芙其实早就看见殷霜出来了,但她想将这套剑法舞完再作理会,此时用余光发现殷霜竟然试图跟上她,心中大奇,故意放慢了动作舞了两遍。没想到那殷霜只遍便将那剑法学了半,第二遍已经能做出*分样子,只是手中少了把剑而已。 她于是有心试试她,骤然停住脚步,将剑丢了过去。 “你来试遍看看。”苏白芙道。 殷霜正舞得开心,听见师父开口,猛地愣,便见脚下平躺着把剑。她似乎受到什么召唤般,很自然地捡起这把剑,看都没看师父,便舞开了,好像急于要巩固下新学的剑法。 苏白芙看着殷霜,面色越发地欣喜起来,加喜欢起这个孩子,但以她为人师的风格,决然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见殷霜正在兴头上,有心杀杀她的锐气。她疾走两步,迎着那剑便上前去,用手指轻轻弹,殷霜直觉那剑嗡的声猛烈地震动起来,震得手都要裂开,连忙松手,那剑便打着旋飞了出去。她惊愕地看着苏白芙。 “呵呵,空有架势,点力道都没有,剑舞得再漂亮,有什么用?” 殷霜见那把剑落在附近不远,没理会师父的嘲讽,三两步跑过去,抓起剑又舞起来,似乎打定主意要把剑法舞完。苏白芙心底好生奇怪,这小女孩的性子真是见所未见,怎地如此倔强? 于是她如法炮制,又迎着剑走过去,殷霜看师父来了,连忙死死握住那把剑,可苏白芙轻轻弹,她依旧毫无招架之力,让那宝剑脱了手。她愈发不甘心,又要去捡剑。 “够了,随我去用饭。”苏白芙心中升起丝小小的不快,虽然她为自己收了殷霜而庆幸,但却感到被蔑视了,这是她不能容忍的事。 殷霜感受到她不善的语气,顿时想起杀鸡时的那掌,立刻不敢动了,只得道了声是,顺从地随着苏白芙走出了狼旗正殿。 第3章 三拜师 欲望文 第4章 四受罚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4章 四受罚 自从那日殷霜偷学了师父套剑法之后,便再也没有学到另套,甚至连持剑的机会也没有。殷青山送她的那把佩剑她很宝贝,每天都要擦下。但苏白芙说了,那套剑法断不可在别人面前提起,因为她还不到学剑法的时候,若被人发现,两个人都要挨板子。 由于尚未满十四岁,殷霜和群小弟子被放入了少年堂,每日接受统的教导,只不过若有疑问,便要去向自己的师父请教。实际上,开始的训练确实没什么可请教,无非是打坐练功、劈柴挑水之类。但这些也小事并不是全无好处,没消半年,殷霜的身体就比以往强壮了许,远不似之前那瘦弱的样子。大半年后的天,少年堂的师父将大家带到了面厚墙前,约有丈左右高度,几个稍大些的孩子正在上蹿下跳。师父教授了些轻功的基本口诀,要他们平地起跳,直到跳上矮墙为止。 殷霜想了遍口诀,憋了口气,将好不容易练出的点真气拼命向上提,直憋得脸通红也没感觉到师傅说的“真气提至灵台穴”,只是勉强提到了尾椎骨上面点,再向上已经憋不住了,张嘴便泄了气,噗声放了个响屁出来,登时满脸通红。 穆俊明正好在她旁边,听到屁响,指着她便大笑起来: “快看啊,她放屁了,哈哈哈哈!这么响,真没羞!” 边用手在鼻子前扇着,脸嫌弃。 其实那放出的不过是道真气,无味无臭,穆俊明是存心要让殷霜丢丢人。众弟子纷纷望过来,个个都是脸嫌弃地扇着鼻子。 殷霜羞愤难当,只觉得腾地股火起,二话不说,上去便给了穆俊明拳,正打在他鼻梁上。穆俊明正大笑,没防备吃了殷霜狠狠拳,登时涌出鼻血来,双眉倒竖,挥拳便攻。殷霜也不示弱,后退几步抄起地上截树枝便挥起她那老早在宫里学的柳叶刀法,可是刀法注重挥砍,树枝没刃没重量,打上去和蚊子叮样。 穆俊明看殷霜捡了武器,也捡了块石头,举着便向殷霜砸过来,但殷霜经过大半年的训练,身体利落了不少,他砸了几次都没砸到。穆俊明恨死了这女孩,见砸不到他,将双拳捏紧,只露出食指个关节来,卯足了劲便冲了过来。离得太近,殷霜躲不开,只得又胡乱抱住穆俊明只手,以膝盖向他肚子上招呼,不去理会太阳穴上被穆俊明狠狠击打,打得她眼冒金星。 小弟子们看见打架,反而拍起手来,有的给穆俊明鼓劲,有的喊殷霜的名字。稍大点的弟子们看不过眼,连忙过来拉架,却怎么也拉不开,只好派了个小个子去禀报师父。 师父急慌慌地过来,看见这个架势便大怒,上去左手拉住穆俊明,右手拉住殷霜,用力扯,将两个孩子都摔到了三丈开外去。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门规有令,禁止无故私斗!说,是谁先动的手!” 众人齐齐将指头指向了殷霜。 师父上前拉起殷霜便走,殷霜略略挣扎了两下,手腕立刻被捏的像要碎了般。她回头狠狠瞪了穆俊明眼,并没有解释什么,但看那神情,恨不得口咬上去。 赏罚堂中,苏白芙沉默地看着额头发青的殷霜,正中央坐的是赏罚堂的管事。殷霜静静地跪在地上。 少年堂师父拱手,简要地说:“管事,狼旗弟子殷霜出手攻击了鹰旗弟子穆俊明,现将她带来领罚。” 管事看了看这个小女孩,问道: “是你先出手的?” “是。”殷霜并没有否认。 “你为何要对他出手?” 殷霜想了想,没有开口,她并不想将她的糗事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我在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殷霜舔舔嘴唇:“他对我言语不敬。” 那管事轻蔑地笑笑:“言语不敬?你们这些小弟子说说家常,能说出什么不敬之语来?休得狡辩,没有正当的理由,本管事不会放过你的,定要按照门规从事!” 殷霜也不想挨打,但要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她万个不愿意。况且即使说了,能不能算是正当理由还未可知,到时候倒要白挨顿板子了。于是她梗着脖子硬硬地说: “我没有狡辩,他就是对我不敬,我就要打他。你要打我,就打罢!” 那管事听她你呀我呀说个不停,全没有个辈分尊谦,还这般好不惭愧的样子,有些恼怒地瞪了苏白芙眼,似乎在埋怨她管教不力。他有心给这孩子点教训,否则任其发展,还不翻了天去? 于是道:“既然你并无怨言,那么便按照门规行事,你去外面领罚吧!” 殷霜起身来,扑了扑衣服上的灰,见外面有条宽板凳,旁边两个弟子分别持条细长的板子立在那里。她抿了抿嘴,掀衣服趴在了板凳上。 苏白芙跟了出来,但殷霜并没有向她望眼,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问问。 板子呼呼地落了下来,两个行刑的弟子都可怜殷霜,稍稍收了两分力道,立刻便被管事发现,他喝道: “认真行刑,你们也想挨板子么!” 两个弟子立刻不敢放松了,连忙实实在在地打了下去。殷霜将手臂垫在双眼上,不让眼泪流出来,不喊不叫,只是闷哼几声,但她真觉得屁股要开花了。她默默地数着,十七,十八,十九…… “等等。”打到三十板子的时候,苏白芙忽然抬手制止了两个行刑手。殷霜也是惊,但是那板子刚停下来,反而比打的时候疼的了,她不禁诶哟了声,又连忙憋了回去。 “白芙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那管事睁圆了眼睛,但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他也知道这个师姐不好惹。 “门规上说了,同门之间可以代替受罚,剩下二十板子,我领了。”苏白芙冷漠而清晰地说。 那管事无比惊讶,这规定有倒是有,但般也是师兄妹之间代替受罚,从来没听说师父帮徒儿领罚的。 “这……”他犹豫了下。 “有什么疑问么?”苏白芙边说着,边将殷霜抱下椅子,自己趴了上去。趴下之前,她面色不善地看了两个行刑手眼,似乎在说:你们要敢下重手,就给我等着好看。 行刑官果然不敢下重手,那管事看在眼里,也并不敢说什么,毕竟这苏白芙面子太大了。 轻飘飘打了二十下,苏白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从板凳上下来,抱了殷霜便走,句话也没留下。管事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挥手叫两个弟子收了家伙,各自做事去了。 苏白芙将殷霜抱回狼旗正殿,将她向地上放,背过身去问道: “究竟怎么回事?” 殷霜哼了两声,仍旧没说话。 苏白芙把抓起殷霜,狠狠扇了她巴掌。 “有事自己承担这是好事,但我问你话,你敢不答!” 殷霜委屈得要命,本来师父替她受罚,她有些感激,可是又被她扇了巴掌,顿时百感交集,再也憋不住了,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出来。 “哭什么,有事说事!”苏白芙的表情依旧冷漠,但语气缓和了些。 殷霜只好半趴半跪,哽咽地说:“他……他真的侮辱我……” “他侮辱你什么了?” “他……”殷霜顿了顿,只好把事情五十都和苏白芙讲了,苏白芙听罢,原本没什么感觉,但见殷霜满头通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竟然忽然感到有些好笑。 她将殷霜扶了起来,搬了两个比较柔软的椅子并成排,将殷霜放在上面。 “在这件事上,他该打,你打的对。”她轻轻地说。 殷霜年来第次受到肯定,心里顿时涌起丝暖意来,竟然差点又要哭出来,但马上被苏白芙接下来的话湮没了。 “但你也该罚。有些事,即使是对的,但做了便要承担后果。” 好像当头泼了瓢冷水。 五杀人 “知道我为什么替你受罚么?”苏白芙接着说。 殷霜摇摇头。 “因为我不想你伤得太重,影响了修行。若你修行落后于其他弟子,便要再受次欺负!我的徒弟,不能被人欺负,不能被人侮辱,否则丢我的脸,听懂了么?” “是,弟子明白。”殷霜有丝失落,她本来以为苏白芙是心疼她了。 不过苏白芙当时确实是有那么丝小小的不忍,她总觉得这殷霜和小时候的她有几分相像,悟性又极高,实在是当个宝贝,不想她受到无谓的伤害,这才破天荒为她挡了次刀。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为了这个小徒弟,会趴上那少年没上过的板凳?想她上次领罚,大概还是刚从少年堂出来的时候,可现在已经是旗主了。 不时医生进来,将殷霜脱光了上药,过药后,殷霜感觉好了些,但仍旧难以起。苏白芙便也任由她暂时光溜溜地躺在那里,兀自倒了杯茶,呷了口,道: “看来你对真气的掌握还没有入门,我便来教教你。” 第4章 四受罚 欲望文 第5章 五木人房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5章 五木人房 苏白芙说罢,伸出根手指放在了殷霜的尾椎上。 “你按照刚才的方式,再运行遍真气。”苏白芙的口气略带命令。 殷霜却不敢,她怕当场再放个屁出来。 “快点,你在想什么?我又不会笑话你!”苏白芙不耐烦地说。 殷霜只好照做,她觉得自己这师父简直比殷青山还可怕,她犯起倔来,殷青山顶不理不睬给她点颜色,可苏白芙完全不吃那套,任她喜欢倔便倔,该做什么,照样要做,要她哭就得哭,要她笑就得笑。她拿自己这师父毫无办法。 当真气运行到尾椎骨,果然又升上不去了,此时苏白芙指尖轻按,道细细的真气涌出,将那团阻塞的真气向上推去。殷霜只觉得腰上热,真气忽然突破了阻滞,随即顺顺利利地向上移去,直来到了灵台穴,稍微停了会,便又向着上面走去,直直走入了头顶百会穴。 “恩?”苏白芙奇怪地皱皱眉。在她的经验中,脊椎这条督脉想要打通,至少要大半年不断尝试,她帮殷霜先通大椎穴,不过是想让她先感受下穴道被打通的感觉,然后按照感觉自己琢磨琢磨。大椎穴通后,般人顶将真气走到灵台便又会滞住,没想到这殷霜竟然只是等了下,便将灵台穴冲开了,而且竟然路畅通地行至百会穴,竟是将整整条督脉全部冲开了。这般稍加点拨便能融会贯通的武学奇才,她平生见所未见! 但她不能有太开心的表现,以殷霜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武功高强,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可能就不仅仅是打架斗殴了。所以,绝对不能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要把她藏段时间,等到她再大些,便可以鸣惊人。说早了,若她骄矜自负,从此不修根基,便有害无益。 殷霜只觉得背后的感觉很奇妙,仿佛瞬间了很力气,骨头肌肉都麻酥酥的,若不是屁股疼,真想爬起来伸个大懒腰。但她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转过头去看师父,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想了想,觉得可能是经脉运行的正常现象,于是只好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苏白芙收了功,倒了杯茶水给殷霜灌下去,殷霜正渴得紧,喝的急了,呛得直咳嗽,咳便又连动了屁股上的伤。苏白芙转身从柜子里摸出罐伤药: “这是荡山独门秘制的疗伤圣药,本来轮不到你用的,但是放的久了,总归也要扔掉,不如就给你拿去涂吧。” 她将衣服丢给殷霜,待她痛苦地换好,便将药瓶子塞进了殷霜的领口。 殷霜不起来,跪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苏白芙把将她抓起来,逼她着,殷霜疼得向前紧冲几步,倚在了门框上,回头张望着师父。 “做什么,还不回去,难道等我抱着你回去?” 殷霜顿时没了说辞,只好自己向回走,走了没两步便又趴下了,苏白芙望了她眼,没再说话,径自转入后面去了。殷霜只好走几步,爬几步,磨了小半日才顺利回到了少年堂的床上。 屋里个人都没有,所有人都去用饭了,殷霜实在疼得不愿动,索性便不吃了。 独门秘药的确是好东西,七日之后,殷霜便好了大半,害怕自己武学跟不上给师父骂,急急向着轻功校场走去。当她平稳地走到那面矮墙前的时候,正看见穆俊明和几个小弟子围在起打坐。这大半年来,穆俊明俨然成了几个新进弟子中的老大,是他打起架来最为厉害,二是他年纪最大,其他四个事事都顺着他,唯有殷霜对他不理不睬。穆俊明见殷霜来了,嘿嘿笑,招呼几个师弟起上来,脸挑衅: “你恢复得挺快嘛,肯定是他们见你是女孩,下手轻了吧!” 殷霜没理他,将人群推,来到了矮墙的正前方。 穆俊明不甘心,立刻跟上去:“你七日未来练功,肯定跟不上了吧,要不要我给你示范下啊?” 说罢,也不管殷霜理不理会,提气便向上窜去,跃老高,比那矮墙仅仅低了不到尺,估计再有三五日,就能越过去了。师弟们纷纷拍手叫好,穆俊明小大人般地拱拱手,脸骄傲。 殷霜瞥了他眼,并未做理会,她深吸了口气,按照这几日默默练习的感觉,直将真气提到了百会穴。随即她双脚蹬,拔地而起,呼地便从那道矮墙上跃了过去,跃得比那道墙足足高了两尺,已经达到个半成人的高度了。 她不过是试试,万没想到自己能跳的这么高,又惊又喜之下,忽然没憋住气,半空中便泄了劲,哇呀声摔了下来,直摔了个狗啃泥,掉了两颗门牙。好在此时都是乳牙,掉了也还有再长次的机会。 可是这次虽然狼狈,却没有个人再嘲笑她了,几个孩子半张着嘴巴,全部呆在了原地。少年堂的师父恰好巡视过来,看见个小小的身影呼的下飞得老高,惊得手中马鞭都掉在了地上。他连忙喜滋滋地跑过去,想看看这是哪个孩子悟性这般高,当他看见殷霜的时候,笑容立马收住,目光里尽是难以置信。 师父回过神来,将殷霜扯起来上下打量,又捏起她的脉搏番探视,立刻心中震:这孩子竟然督脉通了?他立马扯起嘴血的殷霜便走,这次不似前般那样气冲冲地,而是显得有些急迫和惊讶。他带她来到间充满了各种训练木架的房间,几个十二岁的弟子正在练习,有的在梅花桩上左歪右倒,有的在打木桩。 殷霜比他们矮了不少,显得格格不入。 “殷霜,明日起,你就在这里练习,可以挑选你喜欢的东西先练起来,会有另外的师父来,在我这,你就算出师了。” 殷霜啐了口血水,抬起头问:“我何时能学刀剑?” “为时尚早,你根基尚不牢固,待经过杨素师兄的首肯后,方可习剑法。” “他在哪儿?” 师父摇摇头:“怎地这般心急?你现在决然打不过他。” “你怎知道我打不过?”没了两颗门牙,殷霜说起话来有些漏风。 “呵呵。”师父轻笑,挥手招过个正在练习的弟子,示意二人过过招。 那弟子比殷霜高出两个头来,看见这小小的女孩,有些不忍下手,但师父说话不得不听,便使了五成力道向殷霜攻来,殷霜早已摆好了架势等着,可是,纵使个竭尽全力,个手下留情,那弟子还是赢得轻而易举,没出五招便将殷霜扫倒在地,抱拳道了声承让,又回去打木桩了。 “看见了吧。”师父将殷霜拉起来:“虽然你天资聪颖,可是目前丝拳脚都不会,刚才这个师兄昨天才与杨素切磋过,两招落败,你去怎可能赢?” 殷霜轻轻地叹了口气。师父心底暗笑,这小小的孩童,怎地还学会叹气了? 第二日清早,殷霜便来到昨天的的房间,看看梅花桩顺眼,便纵身跳了上去,却并没有稳,向下便倒,她慌忙用手撑起来。此时个男子缓步走进来,看见殷霜,不禁点了点头。 “你是新来的殷霜?” 殷霜不解地看着他,点头确认。 “不错,小小年纪便来到木人房,最近几年,能和你相比的,恐怕也只有非笑师兄了。不过梅花桩可不是这么个练法。” 他走上前去,教导了殷霜番,说要她在梅花桩上先扎三个时辰的马步,风吹雨打也不准动。见殷霜马步扎的很稳,他不禁笑笑,轻声道: “果然是焉国的公主,有副好底子,看来这样下去,你复仇有望了,也不枉焉国先皇将你送到这里。” 这段仇恨本来在殷霜心里已经深埋,这师父点,顿时又浮了上来。她并没奇怪这师父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世的,但听他提起父皇,心中还是升起种浓重的思念,身子歪了歪,差点摔下去。 “司徒礼是个坏皇帝,只年便将焉国上下弄得民不聊生,还将你父皇的尸骨碾碎洒在江里,唉。” 师父看似自言自语地说了番,便转身走了。殷霜听了却百感交集,江山都是他的了,他怎么还能如此对待父皇! 门外,掌门悄悄地对木人房师父点了点头,静默地离开了。 就这样又过了年,殷霜已然七岁,生出了新牙。她比平常七岁女孩要高些,这也得益于勤奋的练习。这期间她又向苏白芙请教了几次,苏白芙只需点,她便突飞猛进,现在已经能在梅花桩上肆意翻滚,如履平地。师父教了她套七截拳,用来打木桩,最近段时间,她都在和扭来扭去的木桩较劲,身上青块紫块的。但她的神色却越来越阴冷了,除了苏白芙,她从不主动问候任何个人,平辈的弟子都有些怕她,倒不是她武功厉害,只是她浑身散发出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全不像个可爱的孩子,倒似极了苏白芙。大家也心照不宣,只说是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儿。 但殷霜自己是明白的,全荡山派里,大约只有苏白芙个是真心对她好,其余都是将她当做个武学奇才,指望她能给荡山争光添彩的。但和平辈弟子在起的大部分时间中,她身边充斥着嫉妒和怀疑的目光,有弟子私下说她是苏白芙的私生女,通过她跳过门规练了什么禁术,所以武功精进这么快,她没有个朋友。 苏白芙倒是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她倒是真有个女儿,算起来年纪比殷霜大两岁,可是早在她刚出生的时候,荡山便和别的门派发生了场激斗,混战中,虚弱的她脸上被划了刀,丈夫也战死了,昏迷后再醒,女儿已经不翼而飞。听幸存的弟子说,是被个不认识的人抱走了。 那战后,本就冷漠的她变得加凛冽刻薄,却直没有放弃寻找女儿的下落,但直到殷霜进山那天,她也没探到丝消息。殷霜的到来不仅令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也无意之中引发了她对女儿的歉疚,虽然苏白芙直提醒自己殷霜不过是殷霜,却直没法制止自己从心里疼她。 第5章 五木人房 欲望文 第6章 六杀人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6章 六杀人 殷霜这日正在认真地打木桩,累得满头大汗,正是午饭时间,木人房只她个还在苦练。忽然间,个身影出现在门口,喊了声她名字。她收了手,转头看,是那个日不见的穆俊明。 “殷霜,你来这久了?”穆俊明开门见山。 “年。”殷霜见好歹是老相识,也不好不搭理人家,便冷冷地回了句。 没想到穆俊明的表情变得很愤恨:“我练了年才来到这,你凭什么来那么早!” 殷霜摇了摇头,不想和他争论这话题,于是又转过身去打木桩了。 “你定背地里有什么事没告诉我!不然你不可能这么快!” 他三两步走上来,抬手便要抓殷霜,殷霜闪,将木桩拍,根木条正好转过来,打中了穆俊明的面门。 穆俊明气得够呛,加恼恨,非要抓住殷霜好好问个究竟,殷霜便和他绕着木桩兜起圈子来。她毕竟在这里时日已久,木桩的位置、形状她都了然于胸,就这样随意地左拍下,右打下,穆俊明便被木条打中了十几次。他见这样太吃亏,只好退回来大叫: “有种的去外面打!” 殷霜瞥了他眼:“我没种,和你打架又要挨板子。” “有种你就出来!我知道你是苏白芙的私生女,你别想瞒过我!” 殷霜顿,她是苏白芙私生女?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嘛!她以为穆俊明是气炸了乱说话,倒没将这话放在心上,只是边练木桩边狡黠地回应道: “你竟敢直呼师父的大名,不怕挨鞭子?” 穆俊明大叫:“就要喊,就要喊,有什么不能喊的,苏白芙,苏白芙,苏白芙是个恶婆娘,骚婆娘!” 殷霜蓦地住了,本来轻松得意的神色凝在了脸上,她掌劈在木桩上,竟把根木岔咔嚓声劈折了,只剩下几根木头丝连在那里,看来是不能用了。 “不许你说我师父!”她猛然转身,对着门外的男孩大喝道。 “你……你干吗?这么帮苏白芙说话,她肯定是你娘!”穆俊明虽然言语上不松口,但身体却是向后倒退了两步,他被殷霜的神情吓住了。 殷霜气得咬牙切齿,小小的身形不住颤抖,两个拳头似乎能捏出血来。但她猛然想起四五岁时挨的那顿板子来,强压着火气没冲上去。 穆俊明心有退意,但不将此事搞个明白,他始终不能甘心。明明刚进门派的时候,自己已经有两年的武功底子了,这段时间也直勤加修炼,这殷霜怎么可能超过他这么?若不是练了邪功,就是走了后门! “你有本事龇牙咧嘴,你有本事出来呀,咱俩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打场,你赢了我,我便信你是真有能耐!不然,你就是苏白芙那个骚婆娘的私生女!” 殷霜再也压不住火气,大喝声便追了出来,穆俊明却拔腿就跑。 “你别跑!给我道歉!”殷霜举着拳头边追边喊。 “有种你就跟上!” 殷霜没做想,跟着穆俊明便跑了开去。穆俊明似乎对荡山很熟悉,尽挑没人的小路跑,路上竟未遇见个人。两人路追追跑跑来到后山个悬崖附近,穆俊明看看附近无人,竟从身边刻着“荡山”的大石下摸出柄剑来。这柄剑是他早就藏在这里的,自从他偷学了曲非笑的剑法后,便时不时偷偷来到这里练剑。 刚刚拔剑出鞘摆好架势,殷霜便追了上来,见穆俊明手上了把明晃晃的兵刃,下意识地缓了步。 “怕了吧,果然没什么真才实学,便把你的邪功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穆俊明信心倍增。 殷霜哪里会什么邪功,从头到尾,她只会套七截拳,而和苏白芙学的剑法,师父又不让她用。 那穆俊明见她没反应,以为她怕了,舞了个剑花便攻上来,直取殷霜的要害,殷霜只好用拳脚招架。穆俊明的剑法没练到火候,但毕竟是手中有武器,攻击范围打了许,殷霜仗着身形快,左躲右闪,却也近不了身。 穆俊明看那殷霜灵敏如猿猱,心急了起来。而殷霜本来只是想教训他下,见他剑尖直往自己心口和咽喉捅,点情面都不给,也越发气得狠了,沉了口气,就使起七截拳来。穆俊明剑刺来,殷霜侧身闪过,顺着力道着右手抬,侧手打在穆俊明的腋下,眼看要撞到穆俊明怀里。穆俊明连忙用未持剑的手向殷霜背上推来,殷霜矮身,正巧绕过,紧接着用肩膀向正前方顶,正顶在穆俊明腰上。穆俊明反应也很快,感觉被撞了腰,立刻向上个空翻,随即将剑向后平平地拍了过来。殷霜却并未直起身来,见他向上翻了,立刻俯身,以手撑地,勾起脚尖,倒立起来,用脚跟狠狠向后砸,恰巧砸在穆俊明手腕上,将他向前带,紧接着第二只脚也砸了上来,正砸在穆俊明下巴上。穆俊明的剑登时便脱了手,落在边,他自己腾地向前飞出几尺,狠狠地趴在了地上。 但他很快爬了起来,恶狠狠地吐出口血,两眼发红,死死盯着殷霜,两手形成了鹰爪状。这套鹰爪功是他在进荡山前,父亲教给他防身的,虽然不算什么高深的功夫,但很是阴毒,对付起荡山最基础的七截拳来绰绰有余。然而,荡山弟子擅用其他门派武功是为大忌,被师父知道要被逐出师门的,所以他从未用过,只做防身以备不测。 殷霜没见过这功夫,也不知道是什么路子,仍是用七截拳攻来,刚出拳便被穆俊明爪子挠了手臂,血呼的下便流了出来,伤口深可见骨。她痛,接下来的招登时失了准头,打偏了寸,胸前破绽百出,被穆俊明掌当胸打中,向后踉跄退了几步,终于没稳,轰然坐倒。 “哈哈哈!”穆俊明尖笑声:“你求不求饶?” 殷霜向地上瞥了眼,正瞥到那把掉落的剑就在手边,没想便抄了起来,只觉得指尖热,苏白芙的剑法已经在脑中接连不断地浮现出来。她望着穆俊明,由自主地便使出这套剑法攻了上来。 “好哇,你果然是练了邪功!”穆俊明见到殷霜会使剑,加肯定自己的判断,挥着两个爪子便迎过去。殷霜虽然学过剑法,但那不过是凭空舞起,没经过实战练习。般来说,这样的剑法只能用来看,没有任何杀伤力。但殷霜似乎天生就知道怎么做,每招每式都十分凶狠。这套剑共分七式,每式六步,每步都在穆俊明身上划出道伤痕来。当她用到第三式的时候,穆俊明便招架不住了,连连后退,用至第五式,穆俊明已经浑身都是伤口,哪还有什么架势?他跪倒在地,开口求饶: “我认输了……我认输了!”他浑身是血,已经没有处好肉。 殷霜见他认输,本想就此收手,可不知怎么回事,剑法竟像收不住似的,她仍旧绕着地上那人,向他全身乱刺乱划。当她走出最后步,那剑便倏地贯穿了穆俊明的喉咙。 那男孩带着惊异而恐惧的目光,当场毙命。 殷霜这才停了下来,见鲜红的血液不断地从穆俊明身上流出,登时慌了神,把松开手中剑,撒腿便跑。 她杀人了,她杀人了!刚七岁,她便杀了第个人!殷霜慌不择路。 不知道跑了久,她有些累了,喘了两口气,慢慢冷静了下来。对呀,没有人看见她和穆俊明起出来过,没有人知道她杀了人,她怕什么呢? 稳了稳神,她打量了下自己,发现身的血迹,便没有继续向回走,而是转身去了处寒潭。 这是门派里高辈分弟子用来修炼内功的地方,水温常年接近冰点,若没有深厚的内功基础,呆的久了,就算夏天也能冻死人。殷霜偷偷摸过去,见并没有人,连忙来到水边。摸了摸水,她冷得抽手,没敢贸然下去,将衣裳脱了,先洗起伤口来。三道伤口虽深不宽,表面已经凝了层薄薄的血痂,只要不捏应该不会再流血。她小心翼翼将伤口附近血迹洗干净,由于右手用不上力,只能将衣服在寒潭里涮了涮,见实在洗不干净,狠心将袖子撕了,包着块石头沉到了寒潭底下。想了想,她去附近树林摘了两根锋利的树枝,故意将衣服划出几个裂痕来,显得自己十分狼狈。随即便路向着苏白芙屋后的沐浴池中跑去。 她边跑边大叫:“有狼啊!有狼!救命!” 正在沐浴的几个弟子听见远处树林中有呼救声,连忙穿好衣服奔过去,便看见殷霜踉踉跄跄,身狼狈地向这边跑过来。 “小师妹,怎么了?”个二十出头的男弟子焦急地跑来。 “我,我刚才沐浴,看见只野兔跑过,想抓,便去追,结果追进林子里遇到了狼,被狼追得掉进了寒潭,在水里躲了会儿,差点没冻死。” 众弟子看殷霜吓得没魂的样子,忙边安慰边领着她去找苏白芙。殷霜却是不让别人碰她的右手,只是夹在怀里,说是摔伤了碰就疼。 苏白芙听见大串脚步声从屋后传来,起身去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远远便望见群人簇拥着殷霜走来,正莫名其妙,忽然听正门口又传来阵喧嚷,直喊着什么死人了。她两边衡量了下,觉得还是死人的事比较大,便转身向着正门走去。 第6章 六杀人 欲望文 第7章 七四十二步剑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7章 七四十二步剑 几个弟子抬着具小小的尸体,正经过苏白芙的门口向正殿走,边吆喝着死了人,要门中辈分大的弟子都去正殿。人越围越,苏白芙回头看看刚从后门进来的殷霜,抱着条胳膊,似乎没什么大问题,便也不去管她,找根簪子将自己的头发胡乱束了下,急急跟上了大伙。 她望那尸体,眉头微皱,时没认出来这满脸伤的孩子是谁,好不容易认出是穆俊明,她又疑惑起来。个毛孩子,究竟是得罪了谁?非要将他弄成这么惨的样子? 众弟子浩浩荡荡地奔进正殿,掌门常轩早有耳闻,已然在主位坐定,又请了门派所有大夫来验伤。众人将穆俊明放在当中地上,继而纷纷散开各自归位。先前外围没看清的弟子这时候见到穆俊明的惨象,顿时片哗然,就是常轩也倒吸口凉气。 “是谁发现的?”他洪亮威严地问。 两位年轻弟子出人群,拱拱手: “今日是例行擦拭山门石碑的日子,我和明师弟用过午饭便去了荡山崖,到便发现这位小弟子的尸体,我等不敢耽搁,连忙给抬了回来。” “可看见附近有什么可疑之物或可疑之人?” 两位弟子相互看了看,摇了摇头。并不是没看见,而是他们根本忘记了观察四周。 常轩轻叹声,挥挥手叫他们下去,随即叫过大夫来验伤。 “在座的本门弟子,今日哪位见过穆俊明?” 下面鸦雀无声,只个弟子怯怯地说,似乎见他来用过早饭。 “把少年堂的弟子和师父都叫过来!”常轩声轻喝。 没消刻钟,少年堂二十八位大小弟子、三位师父齐集正殿,只是少了殷霜。 常轩问起殷霜下落,没等苏白芙开口,个弟子便道殷霜被狼追了,此时正在狼旗正殿歇息怕是没通知到。常轩倒是没怎么怀疑,荡山确实有不少狼,有时小弟子偷懒去树林里玩,碰上个把狼也是常事。 少年堂三师父说,穆俊明昨晚督脉已通,今日本来应该去木人房的,不知怎么去了荡山崖。位小弟子禀报说,最近经常发现穆俊明半夜偷偷溜出去,不知道在做什么。 至于殷霜,向独来独往,从不和人打招呼,也并不引人注意,众位弟子时并没有想起她来。 常轩追问了半晌,众弟子回答的无非都是那几句,他觉得这些话实在没有大用处,也便不再浪费口舌,静静地等着大夫的结论。 几位大夫将穆俊明翻来覆去验了几遍,这才将他脖子上的剑拔下来递给曲非笑。曲非笑阴沉着张脸,思忖着心事。穆俊明确实天资聪颖,是块练武的好料子,只不过心性浮躁,还需加磨练,失了这么个好弟子,如失至宝。他看看少年堂的人,又看看掌门,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苏白芙身上。 苏白芙脸上没有丝表情,但她知道曲非笑在盯着自己,心底冷笑:怎么,你以为是我杀的么?我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娃娃,剑刺死便了,犯得着这样大动干戈? 曲非笑确实怀疑苏白芙,因为她自始至终,并不显得有何惊讶,仿佛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样。但他细细想,又觉得苏白芙虽然手段狠辣,倒也是正人君子,犯不着偷偷杀个孩子。这样想着,便又回过神来,轻叹了口气,打量起手中这把剑来。 “非笑,看出什么端倪么?”常轩问道。 “禀师父,这把剑做工精良,不像是我门派里练习用的剑,上面个‘穆’字,徒儿斗胆猜想,可能是穆俊明自己家中带出来的佩剑。” “这么说,不是凶手的剑?” “应该不是,如果是凶手的剑,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当证据呢,况且……” 曲非笑刚想继续说,忽然大夫们纷纷了起来,常轩立刻将注意力转向尸体这边。 “掌门人,经过我们验伤,发现穆俊明并无内伤,只有外伤,致命剑正是咽喉这剑。但这剑是最后刺出的,因为其余所有伤口周围都有很重的血迹,而这致命剑并无少,说明并不是有人死后鞭尸,而是先伤了他之后,又出手致命。另外,他腋下、腰部各有块瘀伤,应该是拳脚所致,但伤处太少,时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功法。” 另位大夫作了个揖:“他身上大小剑伤,包括致命剑在内,共四十二处,遍及全身各处。奇怪的是,每道伤口之间似乎隐隐有联系,方位、间距都有规律,并不像胡乱刺出的,而是气呵成,但弟子愚钝,三十几年里,我从未见过这种剑法。” 话毕,人群开始不安定起来,纷纷交谈着自己的意见,曲非笑只觉得眼角有什么东西动了动,转眼看,原来是苏白芙稍稍晃了晃。他顿时盯住了苏白芙,以她的功力,怎么刚会儿就晃了?果然她是知情!他目光炯炯地望着苏白芙,想在她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没想到苏白芙也忽然转脸望着他,与他同样副严肃的表情。 常轩又问了半个时辰,连看守山门的弟子都叫了来,结果都说没看见今天有人进出。于是常轩沉默了,他最害怕的事情可能发生了——门派里有人自相残杀。 “这件事我定会彻查到底!如果是门中弟子所做,我希望他现在就出来,否则丑话说在先,等我查出来是谁,可就不是废武功逐出师门这么简单的了!” 说罢,转身而走。众弟子见掌门人都走了,便也摇摇头退出正殿,只有几个管事弟子上前,将穆俊明的尸身用棺椁入殓妥当,自交回老家发丧去了。 苏白芙出门便急急向狼旗正殿走去,却被曲非笑拦了下来。 “苏师妹,这样急匆匆的,是有心事么?”曲非笑眸子凛。 “确有心事,但不干曲师兄的事。”苏白芙拨开曲非笑的手便走。 “苏师妹,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穆俊明是我弟子,你若是知道什么,还望如实相告!”曲非笑在后面大叫,却没有追上去。 苏白芙没做理会,但面色微微抽动,她能感觉到,周围的人经曲非笑这么喊,都纷纷向她投来目光。她将曲非笑在心里骂了几遍,但脚下却未作丝停留,几乎是连跑带走地赶回了狼旗正殿。 殷霜正在屋里安静地打坐,忽然听到匆匆的脚步声,睁眼看,只见自己师父杀气腾腾地走了进来,吓了跳,登时心虚,颤颤巍巍地了起来。苏白芙二话不说,提了殷霜的领子便向自己厢房里带,把将殷霜推了进去,随即回身锁紧了门。 这还是殷霜第次来到苏白芙的房间,这房间虽然摆设不,但都尘不染。往墙上看,殷霜便惊呆了,那四面墙上,有三面都挂满了各种宝剑,有长有短,有粗有细,有装饰华丽的也有朴素锐利的,甚至还有断成半截染了血的。 但她心知苏白芙带她来这里决然不是为了让她欣赏,而八成是和穆俊明的事有关,心下悬了起来。 苏白芙居高临下地盯了她会儿,殷霜目光躲闪起来,不由自主将头低下去。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讲?”苏白芙声音里有丝怒气,听得出来是强压着的。 殷霜连连摇头。 “门规里,杀了同门弟子,如何惩罚?” 殷霜干咽了口:“废……废武功,逐出师门,重者偿命。” “很好,看来记得很熟。” 殷霜心里丝侥幸,怯怯问道:“师父为何忽然问我此事?” 苏白芙瞪起眼睛:“为何问你此事?你心知肚明!” “徒儿……徒儿不知……” 苏白芙怒从心起,啪地扇了殷霜个耳光:“你还装是不是?凭你个七岁的女孩,想瞒我?擅用我的剑法,还杀了人。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是不是?” 殷霜没了言语,但打定主意不开口,将脑袋偏向边,苏白芙见她这般表情,舔舔嘴坐了下来。 “你在我这学去的那套剑法,是我自创的四十二步剑,世上没有第三个人见过。此剑分七式,每式六步,若对方不会拆招,便会步步被伤。若不会以内力控制剑法开合,旦运起内力便停不下来,四十步之内以伤人为先,第四十二步必取人命,除非宝剑脱手。穆俊明身上剑伤共四十二处,致命乃是最后剑,无论伤口走势和位置,处处应了我这剑法,若不是你出手伤人,请你给我解释下?” 殷霜只觉得心脏翻了个个儿,全身猛烈地瑟缩下,登时踉跄了两步。 “好,你不说,不说也好。但人命关天,掌门人定要彻查到底,我便把这些事与掌门人说说,看他怎样想。”苏白芙冷哼声。 “师父,师父!”殷霜扑通声跪倒,泪流满面地抓住了苏白芙的裙角:“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杀他……” “起来!像个什么样子!”苏白芙怒喝声,将殷霜提了起来:“你既然做了,就要敢当,我苏白芙想要的是狂放不羁、敢作敢当之辈,不是虚与委蛇、阴险狡诈之徒,若你无愧于胸,就算负尽天下,依然是我的好徒儿,若味耍心机,纵使万人敬仰,我依然弃之如敝履!” 殷霜听了这番话,屏住了哭泣,时忘了有伤,右胳膊用力抹了抹眼泪。这抹之下,伤口便又破了,血顿时涌了出来。 苏白芙见状把抓起她的右手,翻过来看了看。 “穆俊明弄的?” 殷霜点点头。 “哼,看来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柜子里有药和纱布,自己包扎下。我去见见掌门人。”苏白芙说了席话,气消了不少。 殷霜没有动,担心地问:“师父你……还是要告诉掌门人?” “不然如何?你这雕虫小技,别说是掌门人,就是曲师兄也难骗过!” “那我……” “你在这里不要出去,就当没看见我。”苏白芙甩下句话,拉开门走了。 “才七岁,就敢杀人。”她边关门,边嘟囔了句,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喜是悲。 第7章 七四十二步剑 欲望文 第8章 八入室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8章 八入室 苏白芙秘密来到常轩处,将事情和他讲了个大概,说是穆俊明欺负殷霜在先,殷霜迫不得已出手,时错杀了他,却没有深说那四十二步剑的事。常轩听是殷霜干的,连连跺脚。虽然苏白芙的故事并非滴水不漏,但既然凶手是殷霜,常轩也不便深究。 殷霜毕竟是殷青山送来的,而殷青山可谓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按照门规罚了殷霜,那不是明摆着不给朝廷面子?虽说荡山派并不是朝廷的走狗,但能有今日的风光,少仰仗了朝廷的扶持,总不能明目张胆和朝廷作对,否则早像些小门派样,被朝廷当做乱党打散了。 “唉,白芙,你也知道。”常轩倒背着手踱来踱去:“殷霜是殷大人送来的,我们不好随意处置。为今之计,只有假装不知道此事,将穆俊明之死伪装成桩无头案,你要好好管教殷霜,否则以她这种三天两头便闹出点乱子来的性子,你我根本保不了她。” “弟子明白。但恕弟子直言,殷霜是个百年难遇的奇才,尤其在剑术上,强压她的个性,恐怕要毁了良才。” “这为师也知道。但殷大人有言在先,要将殷霜藏在这是为了躲十几年风头,并不是为了练武。若她早早便武艺拔群,怎生藏得?她的身份不同你我,她是焉国的公主,是朝廷很重要的个棋子。” 苏白芙想了想:“不如这样,今后白芙收她作入室弟子,不与其他平辈弟子过往来,来能让她的武功加精进,二来也好藏得住,师父意下如何?” 常轩饮了口茶:“倒也是个可行的法子,不过今日你我之言,断不可给第三人知道,以免横生事端。” “弟子谨记。”苏白芙作揖告退,想了想,从后门退了出去,使起落云步,风般地回到了自己厢房。 殷霜正抱着胳膊查看桌上的药瓶,这个疗伤的药涂上之后,疼痛难耐,她怀疑是不是涂了什么毒药,正在检查。 蓦地屋门开,她手抖,手中药罐掉在了脚上,咕噜噜滚到了苏白芙脚下。 苏白芙捡起来看,面色大异:“你用了这个药?” 殷霜连忙否认,指了指另罐,示意她擦的是那瓶。 苏白芙看了看,放下心来:“对,就是这个,擦了药会很疼,但是两个时辰便好了。” “那刚才那罐是?”殷霜有些好奇。 “毒药。”苏白芙冷冷回了句,将无用的瓶瓶罐罐都收了起来,边整理边说: “你回去拾掇下,把家什都搬到我这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入室弟子,只用听我个人的话。” 殷霜听了,心里喜滋滋的,但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哦了声,她怕表现得太开心,又被师父骂。 从此殷霜便在苏白芙房里住下来,虽然住在前厅没床睡,但她自得其乐,觉得自己个单间,怎么也比睡少年堂的通铺强得。但令她不满的是,本来以为跟着苏白芙就可以学真正的武功了,可苏白芙上来便让她扎马步,扎就是天,个月后,还给她胳膊上挂了两个水桶。 “师父……我什么时候能学剑啊……”殷霜又次问。 苏白芙如既往地没有理她,只是踹了踹她的腿,看这马步有没有扎牢。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穆俊明身亡这件事已经风平浪静的时候,他的父亲穆天行忽然找上门来,死活要荡山派交出凶手。常轩只能说没有线索,但穆天行并不善罢甘休,不知从哪儿找了群江湖人士来讨说法。 查之下,常轩才明白,穆天行原本是“黑石教”的长老,而黑石教早在十几年前,就被朝廷荡平了,所以他才将儿子送来荡山派。可这黑石教确实也不冤,尽搞些蛊毒暗器之类的阴险勾当,撑门面的“鹰爪功”是臭名昭著,没人愿意去学。穆天行召集起来的这些人,都是原黑石教人士,各个来者不善,好像若是荡山不交出凶手,就要杀个片甲不留样。 常轩好说歹说,将赔款开到了三千两外加两匹名马,但穆天行始终不满意。本来他也没想到常轩能把价码开得这么高,结果常轩说,他便认为常轩必定是心虚,还能要到,于是便没完没了起来。 曲非笑却是有些恼怒,上前步: “穆先生,俊明是我的徒儿,他死了我也很伤心,但荡山上下查了个月也没有结果,想必定是外人所为。但荡山保护不力也是事实,现在愿意赔偿,您为何还不满意呢?” “哼,三千两加两匹破马,就要买我儿子的命么?” “那您要少?” “三万两,个子也不能少!” 常轩拍案而起:“三万两?穆先生您不要说笑,就是朝廷死了将军,不过五千两而已!” 天知道,荡山加起来不过五六万两积蓄,怎么可能轻易拿出三万两! 穆天行怪叫道:“不答应可以啊,把凶手交出来,要不,就把你掌门之位让出来,换个人坐!” 江湖人士们也随声附和,大骂起常轩来。 常轩和曲非笑气得脸都绿了,却不知道怎么劝那穆天行。此时忽然道白光闪出,直挡在了穆天行面前,右手挥,位江湖人士扑通便倒,倒下才抱着腿大叫起来。 穆天行愣,只见个面带刀疤的女子目光凶狠地在他面前。 “你是谁?”他攥紧手中剑。 “我是荡山派弟子,苏白芙。” “你……你要做什么?”穆天行有点发抖,这个苏白芙他早有耳闻,做事点情面都不讲的。 苏白芙半眯起眼睛:“我是来和你说,请你带着你东西你的人,速速离开荡山,否则休怪我大开杀戒。” “休得吓我,你们荡山门规我清二楚,不得无端杀人!” 苏白芙声冷笑:“行走江湖,怎能不杀人?至于是无端还是事出有因,要杀了之后才能评断。” 穆天行气哼了两声,慢慢放下了剑,却仍是不甘心,大叫:“五千两!不给的话,我即刻大开杀戒,纵使打不过你们,也豁出去让你荡山见点血出来!” 常轩忙喊苏白芙住手,最后给了穆天行四千两加两匹马,终于将他打发走了。 曲非笑愤愤然:“师父,你好生软弱,他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常轩摇摇头没回应,如果是平素里,他个子都不会给,但此事自己毕竟是心中有愧,只想速速将此事平息了,否则再闹下去,万真的把殷霜牵扯出来,就不是花钱能解决的事了。 时光荏苒,年复年,转眼又是七个春秋匆匆过去,殷霜已然十四岁,豆蔻年华,容颜初现。与她起进山的孩子,除了死去的穆俊明外,已经正式加入了各自的旗号,以前的师兄师姐们也各自学成下山。这七年间又有两拨少年进山学艺,她也了十几个师弟师妹。 苏白芙按照惯例又收了两位弟子,但都资质平平,没有个比得上殷霜。现在门派里人人都说她待殷霜太偏心,她也乐得人家那么说,反正这又不假。 但是殷霜自己知道,她的日子远没有外边人说的那么好过。开始的年里,前几天她还挺开心,但后来发现,除了扎马步就是打坐,连睡觉都要坐着,以便冲她的各处经脉,万睡着倒下了,便会被苏白芙洒在周围的尖竹子扎出血,简直累的她腰酸背痛,精神恍惚。好不容易熬过了第年,无论怎样劳累身体都不再有反应,苏白芙却是给她上了副沉重的护腿和护腕,又扔给她把四十来斤的斧子叫她劈柴,弄得她差点将脚趾头砸碎。这样还不算,白天干完活,晚上还要背大堆的武功心法,简直要将她折磨疯了。不过她很快发现,自己的内力上升得飞快,手脚也十分有力,甚至可以轻松捏碎个茶杯了,于是便也心甘情愿地练起来。十岁那年,苏白芙觉得她根基实了,这才开始传授她些入门的剑术和轻功。殷霜学起这些东西来要比般人快得,没消两年,就将四套剑法两套轻功学了个精熟,与苏白芙以同样招式对战也能走上百招。但是她觉得,所有的剑法都比不上那“四十二步剑”来得漂亮,常常想让苏白芙指点她这套剑法,苏白芙只是摇头,说什么时候她将全身经脉都冲开再说,她也只能作罢。殷霜始终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在门派里是什么水平,但苏白芙心中有数。虽然暂时还不能与曲非笑这辈的弟子相比,但在平辈中,不出意外她应该是数数二的。 今日殷霜年满十四,可以正式加入狼旗了,按照门派规矩,她可以先去马场,挑匹自己中意的马。除了吃饭,她很少出苏白芙院门,刚出来,便遭到了路人的指指点点,她现在内力深厚,耳聪目明,嘁嘁的话语飘进了她的耳中。 “你看,那个就是殷霜,苏白芙的入室弟子。” “啊呀,果然和苏白芙差不,看上去很难相处的样子。” 殷霜确实看上去不好相处,方面因为她神色阴冷,随便看谁,眼神都狠狠的,而且从来没有笑模样,又如风般独来独往,似乎并不需要任何人介入她的生活。但至于她的武功水平却众说纷纭,有人说她是得了苏白芙的真传深藏不露,有人说她只是徒有虚名,所以从来不敢在门派比试上出手。 不过实际上,殷霜很好胜,她是想要比试的,来看看自己的功夫到底如何,可苏白芙始终不准,她也不知道缘由。 第8章 八入室 欲望文 第9章 九素日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9章 九素日 荡山的马厩不大,马厩前却开辟了片很宽阔的平地,用高高的篱笆围着,种满了青草。二十几匹马正优哉游哉地在草坪上啃着嫩草,马尾不时甩甩,很是惬意。那其中大部分都是黑色黄色的马,也有两三抹红光。但最显眼的,无疑是场地中间匹半大的白马,虽然并不很高,但颜色洁白胜雪,仿佛散出光芒。 看管马厩的弟子见殷霜来了,上来拱拱手: “殷师妹,来挑选马匹么?” 殷霜不苟言笑地点点头。 那弟子指了指马厩: “这里的马,你可以任选匹带走,都是十分听话的良种马。” 殷霜望了眼马厩,马儿们眨着大大的眼睛,似乎对她相当好奇。可是她只只端详过去,却没有匹中意的,不是毛色有些杂,就是眼神太过温驯不合她胃口。 于是便将身子转向草坪,问道:“那里的马,不能挑么?” 弟子笑道:“草场的马性子都烈,尚待驯化,若殷师妹执意想要,还要自己去驯的,因为般来说,这样的马辈子只认个主人。” “那我便去驯驯看。”殷霜挽了挽袖子,提剑便走。 那弟子忙拦下:“师妹慢来,师妹慢来!你要驯马可以,但是要了解些驯马的规矩。首先不能带兵刃,因为这些马都是宝马良驹,万伤了,你我要遭罚的。还有就是,我们驯马般不用武功,来是怕出手重了,二来,草场上的马都很精明,你用武功压制了它,它也不服的,来二去,可能辈子都驯不服了。” 殷霜思索了番,将剑递给那弟子保管,紧了紧裤脚便要向草场中走。 弟子很好奇:“师妹看中了哪匹?” 殷霜指:“那匹小白马。” 弟子大异:“师妹果然好眼光,那是匹纯种玉龙驹,可以说是这里最好的马了。但是那匹马性子最烈,你没有经验,恐怕要被摔得很惨的!我劝你还是选旁边那匹红马,也是顶好的马,而且相对温顺些。” 殷霜冷笑声:“那有什么意思,我要选,就选最好的,不是它,我宁愿不要。” 说罢衣角甩,大步流星走入了草场。那白马看见殷霜笔直走过来,也不再吃草,昂起头来定定地望着她,四条腿踏了下,打了个响鼻,似乎在威慑。 殷霜很快便来到了那马前,在它正面定,那小马和她差不高,四目相对,谁也不肯低头。无鞍无缰,殷霜把便抓住那白马的鬃毛,呼地下跨上了马背。小白马时没有防备,愣了几秒,随即便恶狠狠地乱窜起来,会儿踢踢后腿,会儿抬起前腿,想要把殷霜甩下去。 殷霜紧紧搂着马脖子,用嘴咬住了马鬃,两条腿用力夹着马肚子,随着它上蹿下跳,只感觉浑身肌肉绷得紧紧的,额头上也冒出了汗,虽然歪歪扭扭,却并没有从马上摔下来。 那白马见摔不下她,也不再动,平静地走了起来。殷霜瞬间以为自己成功了,稍稍松了力道,想恢复下力气,没想到刚松手,那马儿猛地台前腿,殷霜连忙去抓马鬃,却并没有抓到,立刻失去了平衡,从马背上倒着仰了下来。 这跤摔的可不轻,放在平常倒没什么,可是驯马之前说定了不能用武功,所以她并没提真气,实实地摔疼了后背。那马儿见她摔了,咴儿地叫了声,显得很是开心。它并不远走,在殷霜旁边,等着她爬起来。 殷霜缓了口气,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故技重施抓住了马鬃,想要再次上马。可是没想到那马极其聪明,吃过了亏便再不上当,立刻将身体向回拧,使得殷霜直接从马背上跃了过去,连根毛都没跨到,还差点崴了脚。她气急,觉得被个畜生给耍了,两只手全都抓住了马鬃,心想这下它可扭不动了。可是那小白马脖子两边痛,竟箭般地窜了出去。殷霜还没跳起来,便被马带跑了,她连忙用最快速度跟着马跑。可是纵使殷霜速度快,哪跑得过千里良驹,步没跟上,便被自己的脚绊了个大跟头,向下便倒。 但她打定主意,就是不放手,两手加用力,死死地卷住了那马的鬃毛。小白马不理会这些,仍是拼命狂奔,殷霜似个扫把般被拖在地上,草坪上很快出现了圈的深痕,那是殷霜的脚将青草挖掉了,露出的土壤。 管理马厩的弟子连忙大叫:“殷师妹,快点放手!不能被这么拖着,会受伤的!” 殷霜听得真切,但并不理会,鞋子和裤子已经磨破了,粗糙的土壤磨着她的脚和膝盖,不会儿便血肉模糊。那马儿也急了,似乎从未见过这么个死活不松手的家伙,使起坏来,拼命将殷霜向篱笆墙上撞。篱笆墙上都是尖尖的树枝,将殷霜的侧划得都是血痕。殷霜越疼越生气,倔脾气上来,卯足了劲,依靠自己的臂力将马脖子向下按。马儿吃重,踉跄了步,只这步的时间,殷霜便飞快地拉马鬃,腾地翻上了马背。 白马大叫起来,四个蹄子乱跺,又拧又甩,就是甩不脱殷霜。 此时两个要用马的弟子走来,看见草场内这般场景,惊得呆住了,时忘了要干什么,张大嘴巴观看起来。 殷霜在白马的不断挣扎中逐渐稳了下来,似乎找到了某种平衡,骑得越来越稳。当她再次欣喜的时候,那白马却忽然向前跪,接着踢后腿,又将殷霜从前面撅了下来。这次它没有在边欣赏殷霜的狼狈,而是落井下石,高高地抬起前腿便向殷霜跺下去,殷霜连忙向旁边滚,还没转过身来,那马儿又抬起了前腿。 殷霜只好伸出双手,向前迎去,直接抓住了两个马蹄,用尽力气将它支在那里。 马毕竟是四条腿的动物,此时依靠两条后退着,心中加焦急,奋力要将前腿踏下来。殷霜起又起不来,放又不敢放,也只能拼命地支撑着。这人马以诡异的姿势拼着力气,三个观摩的弟子大气都不敢喘口,暗暗替殷霜担心,要是不小心叫马踏了胸口,又没有真气护体,肯定是要重伤啊! 边拼着力气,殷霜倒是冷静下来了,这样下去,能挺时,但时间久了,肯定比不过马呀,需得想个什么法子先脱身。但是不用武功的情况下,要怎样脱身呢?向两边看了下,她忽然想到个主意。于是立即将右手缓缓松了力道。马儿的左腿登时踏了下来,但殷霜比它快,双手撑住它的右前蹄,猛地发力,那马本来重心不稳,被她掀,长嘶声便向着侧倒了下去。 “诶——”三个观战的弟子这才松了口气。 殷霜身的青草和泥土,打个滚又爬起来,那白马也不甘示弱,立刻翻身起。但是,它的目光里,了丝惊讶。殷霜转圈寻找着机会,那白马始终四蹄轻踏跟着她转,将脸面对着她。猛然间,她从正面抱住了马脖子,十指扣紧不放,随即身体荡,从马儿两个前蹄边上绕过,双腿盘在了马背上。 那马万没想到她用了这么个倒挂的姿势,又想故技重施,将她掀下去,可这次她在正面,这招并不好用。那马只好低下了桀骜的头颅,想要将脖子上的这个家伙自己滑下去。但殷霜虽然向下滑,双臂却越抱越紧,直到和白马来了个脸贴脸。 “小白马,你就服了吧,你打不过我的。”殷霜阴阴笑,冲着马耳朵吹了口气。 那马本来就呼吸不畅,又被殷霜吹了口气,加难受,就势便在地上打起滚来。人马在地上滚得不亦乐乎,居然有些滑稽。 忽然,殷霜感觉那马儿莫名地停了下来,恐怕是不是把它勒死了,连忙去看,果然,那马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她惊,忙松开马脖子起身来,却感觉脚踝剧痛,扑通下便坐倒在地,脱鞋看,原来是脱臼了,连忙狠心咬牙,自己推了上去。 那马也确实是良马,被勒得差点死掉,却没会儿便恢复了,它起身来,看见殷霜脸痛苦地摆弄着脚,便靠了上来,却不再去攻击她,只是饶有兴趣地望着。 “我会儿再和你算账……”殷霜咬牙活动着脚踝,从牙缝挤出句话来。 那马儿盯了她会儿,忽地眨眨眼,耳朵动,将头低了下来。殷霜正莫名其妙,恐怕它再出什么幺蛾子,却忽然听得场外阵掌声和喝彩,转头看,原来是三个荡山的师兄。 “殷师妹,恭喜了!它认主了!”看守马厩的弟子显得很兴奋。 殷霜将信将疑,扭回头去,拍了拍马鼻子。那马儿轻轻打了个响鼻,喷了殷霜脸,但并没有怎么反对。殷霜轻轻跨上了马背,那马儿又颠了两下,殷霜慌忙又搂住了马脖子。不过它似乎只是不习惯有人骑在它身上,回头望了望,见是殷霜,便也不再颠了,载着殷霜,稳稳地走了起来。殷霜见马儿确实听话了,便也不再去骑它,跳下马背,捋了捋它的鬃毛。马儿骄傲地甩了甩头,不教殷霜摸,回身奔向了草地中间,似乎经过番大战,它也有些肚饿。 马厩弟子忙将殷霜引出来,锁好篱笆墙。 “太难得,真是太难得,没想到你比它还倔!殷师妹呀……” 殷霜摆摆手,拒绝了他殷勤的言语,把将自己的佩剑夺了回来。 “现在它是归我了么?”她打扫着身上的尘土,并不看任何人。 “哈哈,不归你,归谁呀,谁也领不走它啦!殷师妹,你给这匹玉龙驹起个名字吧?” 殷霜眉头皱:“还要取名字?” “这是派里的规矩,谁的马,谁取名字,我也好登记,不然那么品种样的马,我哪里分得清?” 殷霜看了看那白马,又抬头往往明媚的太阳,道:“那就叫素日吧。” “好,好,师妹今日也累了,便回去歇息吧,明日再来配马鞍缰绳也不迟。” 殷霜深深点头表示感谢,随即转过身,用力掸袍袖,向回走去。 路上的弟子都好奇地看着她,这是殷霜么?平时尘不染,目中无人的殷霜,怎么浑身的土,头发上还卷着不少青草,这是出了什么事?不过谈论归谈论,没个人敢上去问的,谁也不想在她那碰鼻子灰。 第9章 九素日 欲望文 第10章 十养父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10章 十养父 苏白芙在自己房里,正捧着本书细细翻阅,桌上还放着叠花生壶酒。今天她没来由地心情好,竟然主动和某位小辈弟子打了个招呼,把他吓得不轻。要问她为什么心情好,自然是因为殷霜正式入了狼旗,她打算,明儿早便开始教她高深些的武功,以她的资质,没准两三年便可以和自己差不了。 结果却忽然跑进个弟子来,说是朝廷的殷青山殷大人来了,要在门派里小住几日,希望殷霜可以过去拜见下。苏白芙愣,心说这不是殷霜的养父么,怎么将近十年都没来看过殷霜,今日却到了,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于是点点头:“知道了,霜儿回来我就打发她去。” 那弟子前脚刚走,殷霜便回来了,喊声师父。苏白芙看,殷霜半身血淋淋的,两只鞋子都露出了脚尖,脚趾血肉模糊,分不清到底有几个。 苏白芙将书合,冷着眼打量殷霜番,皱眉道:“你这是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殷霜将门掩,擦擦汗说:“驯马去了,给马拖的。” “你怎地如此冥顽,虽说驯马不用武功,但那马拖你,你就不能偷偷用内力护着点?” 殷霜张嘴,没了言语,当时确实想过提口气,但是和那马较劲,便给忘了。 苏白芙摇摇头,挥手指指殷霜的房间:“快去换身衣服,处理下,有贵客要见你。” “我?”殷霜脸莫名,在她印象里,共也不认识几个人,还都在荡山,哪里有什么“贵客”? “你的养父,殷青山,现在东边客房第间。”苏白芙解释了句,便又拿起书,哗哗地翻起来。 殷霜撇了撇嘴,这才想起是有这么个养父。久居山门,她也并不知道殷青山究竟是大的官,但师父既然说是贵客,当然也是要买她几分薄面的。不过从殷霜的角度来说,她丝毫不愿去见那个所谓的养父。从小到大,她的待遇直和别人不大样,不光是被苏白芙破天荒收为入室弟子,就连各位长辈和掌门在内,看她的眼神似乎也和别的弟子不同。虽然她生性不喜欢去理会人家言语,但直觉得背后有只手在掌控着自己。小时候想不通也便不想,此时听苏白芙提,心思又活了,觉得她在荡山的处境,和殷青山定有莫大的关系。 换了衣服,处理过伤口,她缓缓走了出来,尽量让表情变得平和些,但苏白芙只是目光扫,便看出她心情不佳。 “不愿去?他不是你的养父么?” 殷霜咬咬嘴唇,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怕他?” “恩……有些。” 苏白芙忽然乐,连伤疤都笑了:“这世上还有你怕的人?真稀罕。” 殷霜不服气:“怎么没有,我最怕就是师父你了。” “你怕我?”苏白芙简直乐不可支:“嘿嘿嘿,我看全门派上下,最不怕我的就是你了!少磨磨蹭蹭,早去早回,我还有事和你说。” 殷霜露出了个古怪的表情,心中大为不甘,但只好硬着头皮去见殷青山,她完全不知道应该同殷青山讲些什么。 客房东间是荡山派最大的客房,平时都是接待贵客的。它独门独院,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草,香气扑鼻,屋后还有座亭子,朴素淡雅,檐脚微微向上,翘出个怡人的弧度。殷青山正在亭中倒背着双手,欣赏荡山优美的风景。只叫不出名字的鸟落在了栏杆旁,好奇地望着这个衣着华美的陌生人,吱吱喳喳叫起来。 “大人。”忽然的声呼唤惊走了鸟,殷青山大为不快,转身瞪了眼这个扫了他兴致的人,原来是他的随从。 随从躬身低头,并没看见他的表情,继续道:“殷霜来了,正在前厅。” 殷青山挥手将随从赶下去,回头望了眼湖光山色,整了整袍子回到屋中。刚到前厅,便看见个十四五岁的女子闭目坐在椅子上,动不动。她眉头微蹙,身凛然之气,两条不粗不细的眉毛剑般斜斜上翘,鼻梁细致挺拔,犹如精细雕刻而成。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唇角微微向下沉着,唇色很深,显得严肃冷酷,全无令人亲近之感。 殷霜听见丝声响,便微微睁开双目,黑漆漆的双眼转向了殷青山。殷青山不禁心中凛,眼睛的形状倒是很精巧,眼窝微微陷下去,显得十分深邃情,但这般眼神,怎如此冷漠!全不似她来的时候,当时那个孩子,眼睛里尽是彷徨无措,让人心生怜惜。 其实殷霜心里正在打鼓,否则也不会在这闭目养起神来,可惜这份心情,大约只有苏白芙看得出来,旁人是看不出的。 “父亲。”殷霜起身,点了点头。 “霜儿,好久不见了。”殷青山回过神来笑了笑。 “不知父亲今日来寻女儿,所为何事?”殷霜直截了当,句寒暄都没有。 殷青山挥挥手,示意殷霜坐下讲话。随从端着茶壶走来,为二人各自满了壶茶。殷青山端起来喝了口,殷霜看都没看眼。 “我今日来此,是要接你回府。你已经十四岁,该是出来见见世面了。” 殷霜惊:“可是,我武功尚未练成啊!” 殷青山摆摆手:“什么武功不武功,你是焉国的公主,本来也没必要学武,今后那么人护着你,又不要你去上战场。我将你暂时放在荡山,是想避过时风头而已。如今风头过了,你便应该回来。” “可是我想学武。”殷霜道。 “学武?女孩子家家的,学什么武?弄得身伤疤,以后如何出嫁?” “为何要出嫁?” “休得顶嘴!女子怎可不出嫁!为父给你定了门亲事,是和离国的皇子从飞白。他虽然不是长子,却也是嫡出,等你们都到了年纪,为父便给你办场热热闹闹的婚礼。” 殷霜猛地起:“父亲,我连人都没有见过,怎能就定下亲来?” “无礼!”殷青山拍案而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选的分?十年不见,你竟敢如此放肆,哪个师父教的你!” 殷霜刚要开口,只听门外个轻飘飘的女声传了进来: “你们是在找我?” 殷青山侧眼看,吓了跳,这门外的女子,怎生得如此骇人! “你是何人?”他指着苏白芙的鼻子问。 苏白芙眉头皱:“我是她师父。” 殷青山心里暗怪,怎么这个人如此没有礼貌,说来便来,都不通禀声。岂知苏白芙是直接跳进来的,随从们根本就没有发现,哪来的通禀?不过既然她口称是殷霜师父,自己总要有些风度,于是问道: “女侠来此何事?” “殷大人,霜儿只有十四岁,许事情尚未想通,等大些再说不迟。” 殷青山看着脸桀骜的殷霜,强压火气:“女侠说的也在理,此事到时再议。不过,近期我要带小女下山,可否行个方便?” 苏白芙道:“殷大人,殷霜既是我荡山弟子,就要遵从荡山的规矩,未满十八岁不得下山。虽然殷大人是国之重臣,然门派内不少弟子也是出身名门,荡山通通视同仁。若殷霜下山,此例开,其他弟子纷纷要求下山,我荡山如何说辞?” “你……”殷青山时词穷,只好道:“常轩都应了,你为何不应?” 苏白芙撩衣襟坐了下来:“掌门人并无时间理会这些琐事,弟子的事务,从来都是师父力承担。掌门人时可能并未考虑周全,以致偏颇,待我同他去说说。” 嘴上说着要去说说,但苏白芙仍旧坐在那里,稳如泰山地看着殷青山。 殷青山冷哼声,不想再与苏白芙纠缠,匆匆扫了殷霜眼,愤愤然走入了后堂。其实他并没和常轩提要接殷霜回去的事,只不过是骗骗苏白芙,没想到苏白芙完全不吃这套。于是他觉得明日非得亲自去找常轩说说此事不可了。殷青山忽然想要将殷霜接回去,是有原因的。今年焉国场大旱,明年必定闹饥荒,封国便可趁虚而入。但为了师出有名,也为了召集焉国前朝的能人异士共同作战,他需要殷霜出面。否则单凭封国己之力,必将遭到焉国的顽强反抗,无法举击败焉国。如果殷霜不能下山,那过了这个村,可能就没这个店了。 但是当他第二日早去见常轩,却大失所望,常轩的说辞和苏白芙般无二,仿佛是串通好的样。殷青山碰了鼻子灰,心里怎么也想不通,平日里很给朝廷面子的荡山,怎么在个小小弟子是否下山的问题上要横加阻挠? 第10章 十养父 欲望文 第11章 十一太阴阳功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11章 十一太阴阳功 虽然苏白芙和常轩都不想殷霜提早下山,但常轩却比苏白芙看得长远得。常轩有自己的套想法。来他确实惜才,是荡山中为数不知道殷霜天赋的人之,二来破了门规,他今后确实不好办,最重要的是,殷霜的身份极其敏感,是张王牌。朝廷并非不觊觎荡山派势大,只是口吃不下才养着,但朝廷从来对荡山不信任,明里扶持,暗地找茬,旦朝廷势大,第个要吃掉的,肯定就是荡山。常轩暂时扣住殷霜,也是想给朝廷个下马威,相互制衡,不然显得太弱势反倒不妥。况且,若殷霜无端下山,便会给江湖上留下把柄,若她此去真的让封国得了天下,即使朝廷不吃掉荡山派,焉国那些大的门派也必定找上门来,说是荡山给封国朝廷当了走狗养了兵,到时候荡山派将没有天好日子过。倘若殷霜十八岁下山,那便可安枕无忧,因为成年弟子下山,按江湖规矩,无论生杀掠夺都是个人行为,大不了逐出门派了事,绝不会引火烧身。 而且以常轩对殷霜的了解,她根本不是那种可以呼来喝去的人,殷青山想让她出面召集前朝人士,简直比登天还难,到时候让朝廷知道他常轩耍心思,没按照要求教育好殷霜,怒之下给治个叛国之罪那就加不妙。 皇帝曲方绝对是能做这件事的人,十几年间,因为点点小错误被朝廷灭门的门派不在少数,荡山不可能给朝廷留下这么大个把柄。 常轩叹了口气,这么大个门派,想和朝廷制衡,还真是不容易啊。 却说那日苏白芙和殷霜与殷青山进行了段不愉快的谈话之后,便离开了客房。殷霜问道: “师父,你怎么来了?” 苏白芙只道:“偶然路过。” 殷霜自然是不信这番说辞,这片区域什么都没有,只几间客房,平素里谁会没事来这里?但是苏白芙既然这么说了,便再问不出什么来,她索性也便不问。 而苏白芙来到这里,起初是因为好奇,她隐隐觉得殷青山无端来找殷霜必定是有大事,便偷偷摸过来听。没想到听说殷青山要将她带走,又要给她安排个素不相识的人作为夫婿,忽然不忿,心中动便跳了出来。此时她自己也暗暗觉得好笑,什么时候对人如此上心过?想来她和这个殷霜,缘分很深啊。 “师父不是有事要同我讲?”回到狼旗正殿,殷霜强忍着脚疼,为苏白芙倒了杯茶。 苏白芙仿佛忘记了她的脚伤般,又指使她去门派另头的藏书阁,拿本《太阴阳功》回来。殷霜早已经习惯了苏白芙这种“虐待”,声不吭地走了开去,足足半个时辰才回来。 “怎去了那么久,不是学了轻功么?” “我……我忘了。” “脚都这样了,还不用轻功。学了武功却不能灵活运用,学来作甚?” “师父你不……” “是是是,我不让你乱用。”苏白芙不耐烦地说:“可是这也分时候,若是有群人追着你打,你用不用?” “我……” “够了,既然你已经加入了狼旗门下,武功的禁令取消,除了四十二步剑,你可以随意用。” 殷霜难得地开怀笑:“真的嘛?” 苏白芙用眼角瞥着她,脸不屑:“好了,说正事。这部《太阴阳功》是我荡山派最为高深的心法。虽然年满十四的弟子都可以练,但是能练到第三层的便已经寥寥无几。你资质还可以,试着练练吧。” 殷霜翻开书本,第页便画着张经脉图,标注了经脉运行的方式。 苏白芙接着说道:“功法分为两部,女子可习太阴功,男子可习太阳功,你注意不要练错了,否则走火入魔事小,万生出胡子来,我可救不了你。” 殷霜本来还跃跃欲试地想尝试下太阳功,听苏白芙这么说,立刻咧了咧嘴,老老实实跳过了前半本。 苏白芙看看天色将黄昏,便放下手中活计,踱出屋子用饭去了。殷霜见新的武功,饭也忘了吃,边翻着书边向自己房里走,不留神撞到了门框上。 “损补盈亏,阴阳之道;阳实阴虚,不而足。女子木水之合,阴盛阳衰,宜修虚,难修实。是故以无剩有,损剩补,虚胜实,疾胜稳……” 殷霜抱着书本啃了半天,只觉得那说的套套的尽是些道理,却除了张经脉运行图,根本没有说任何练功的方法与姿势,不禁挠起头来,这要她怎么练?她只好按照经脉图将全身真气运行了遍,却并未觉得有何不同。她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通这功法厉害在哪里了。忽地她想起苏白芙说,这是最高深的功法,可没说是最厉害的,顿时沮丧起来——高深,不就是看不懂而已么? 这样想着,她的肚子便咕咕叫起来,连忙想要起来去用饭,却发现两条腿完全没了知觉。她大惊,狠狠捶着自己的腿,又捏又掐,可是双腿就是没有丝感觉。时间她以为自己走火入魔了,连忙静下心来入定,但是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两条胳膊也没知觉了。 殷霜慌乱起来,万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了,要她怎么活?正焦急间,只听门声响,她连忙大喊起师父来。 苏白芙连忙走过去,看殷霜坐在那动不动,满脸尽是焦急,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并不心急,只是饶有兴味地看着殷霜。 “师父……我四肢都没有知觉……” 苏白芙笑笑:“会儿不仅是四肢,你全身都会没知觉的。” “我……我是怎么了……师父救救我!” 苏白芙却只是走过去翻了翻书,随即便又背过身去:“趁着任脉和督脉尚未封闭,你把第三十六页再好好看看,看明白了,你便痊愈。看不明白,呵呵,你便辈子瘫着好了。” 说罢,竟是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殷霜又急又气,怎么如此关键的时候,师父要抛下她不管,难道真任由她全身瘫痪吗?不过既然师父指了条路,虽然不明不白的,她也只好看着。她此时真恨不得把那个个的小字都吃下去,治好她四肢的麻痹。 看了三四遍之后,她才看出了端倪,似乎上面写的金木水火虚虚实实,是在说她运功的速度,如果理解的是对的,那么运行真气的时候,就应该时快时慢,时宽时窄,强弱有度,而不能味向前冲,而且在经过某些穴道的时候,还还要留住些真气在其中。 这可是太难了,控制真气的流转方式,要比单纯流转经脉累上三倍,精神上的消耗也很大,稍松懈,便前功尽弃,但她现在只有尽力试。于是她开始让身心重归平静,点点地控制起真气来。由于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速度,真气流转得极其缓慢,殷霜能绷紧的肌肉都绷紧了,身体微微颤动起来。她大气都不敢喘口,尽量保持呼吸平稳,害怕干扰了真气运行。渐渐地,她也不觉得紧张了,慢慢地将真气运行至了最后个穴位。结果,当她的真气刚流转到那穴位附近,便感觉浑身真气都被那穴位飞快地吸走了,她大惊,睁开了双眼。猛然间,她只觉得经脉胀了起来,疼痛难忍像要爆炸般,怎么压都压不住。随即呼的声,真气从她任督二脉的各处穴道喷涌而出,她前胸后背的衣裳都被吹了起来。 真气涌出后,她的身体才舒服了,却感觉前所未有的疲劳,下意识地抬起手想扶着身边的椅子起来。刚抬起手,便乐了,再摸摸自己的腿,虽然麻麻的,但是有知觉了。激动之下,她把按翻了椅子,又连忙将椅子扶起,生怕声音太大吵到了师父。 苏白芙回房后,借着烛火看了会儿书,便和衣而卧。她闭目养神,并没有睡意,心中默默关注着殷霜屋里的响动。其实殷霜的四肢麻痹是修炼太阴功的正常现象,如果开始没有理解功法,只是按照图解去流转经脉,便会造成这种后果。但她同殷霜讲会瘫痪辈子,不过是激她的,其实这种麻痹最持续天便会好转。为了激发殷霜的潜力,她选择了先不去指点她。因为太阴功理解起来并不算难,难的是控制真气的运行,如果此人毅力不足,心性不够坚定,那么很可能练到半觉得疲累或无聊,精神便放松下来导致前功尽弃。荡山的弟子们,大都是先得了师父指点,自己练的时候却心神不定,虽然没有导致手脚瘫痪,却不能认真控制真气,尝试几十次还是由于丝马虎而失败。 此时听得殷霜屋里有丝响动,苏白芙立刻翻身下床,来到了殷霜的房间。刚进门就看殷霜身大汗淋漓地在地上喘粗气。 “好了吗?”她轻轻地问。 殷霜无力地点点头。苏白芙扬扬眉毛。想当年,她自己的师父也是这样先骗了她次,但她首次去尝试也失败了,第二次才勉强成功,而殷霜竟然这么快能次成功,真乃难能可贵。 “恩,你是不是觉得腿还是麻?” “有些。” “那么休息下要再认真运行遍,不然还是会瘫痪的。”苏白芙十分严肃地说:“谁叫你没读功法就盲目练习,也不来问我。” 转过身去,苏白芙硬憋着没笑出来。 殷霜干咽了口,看见苏白芙严肃的表情,信以为真。在她的印象里,苏白芙是从来不开玩笑的,所以此事必定是真,她尚感谢师父的提醒,不然她明日起来腿又瘫了,那可如何是好? 而她的腿麻,纯属是因为坐了两个时辰,经脉又闭合,这才坐麻的。 第二遍运行真气比第遍熟练了许,没消两刻钟便完成了,她心有余悸,于是又巩固了遍,这才感觉腿的只觉完全回来了,于是衣服也没脱,澡也没洗,大汗淋漓地爬上了床。 苏白芙夜半又过来了次,看见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帮她脱下鞋子,又换了纱布。殷霜累极,睡得很沉,没有丝意识。 浑浑噩噩之中,她已经练成了太阴功第重。 第11章 十一太阴阳功 欲望文 第12章 十二比武大会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12章 十二比武大会 自从殷霜修炼了太阴功,便觉得无论什么剑法拳法用起来都变得得心应手了,当年后她将功法修炼至第三重的时候,荡山上下简直震惊了。 “什么?才十五岁就练到第三重?” “是呀,才练了年!” “天才啊,真的是天才!” “这有什么,又不是没有过,当年曲非笑师叔才练了半年呢。” “非笑师叔是奇才,谁敢和他比。估计下任掌门非他莫属了。” “你们说,非笑师叔的武功究竟有高,我看他上次比试,根本没用全力就拿到了第!” “那可说不好,他副深藏不露的样子。” 饭堂中,群弟子围成圈讨论着。殷霜端着只空盘从人群旁边走过去领饭菜,有意无意地扫了他们眼,人群顿时沉默了下来。待她走过去,他们便又嘁嘁喳喳地讨论开了。 “你看那殷霜,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下个月比武,也不知道能怎样。” “我看她压根就不可能参加,门派里的比试,她次也没参加过。” 殷霜早就听说了比武的事。这是荡山五年度的门派内比试,凡十四岁以上,无论辈分高低,皆可同场比试,按照各自旗号分组,优胜旗号下的弟子,将得到两年后参加江湖论剑会观阵的机会。封国的各路武林高手,都将在江湖论剑会中出现,对于学武的弟子们来说,这是次来之不易的机会。最近连几次比武,都是曲非笑的鹰旗胜出,其门下弟子也是张狂片。但曲非笑执法严格,若弟子们敢四处挑衅,便要重罚,所以虽然鹰旗弟子在门派里趾高气扬,倒也没闹出什么乱子来。 殷霜默默地思索着怎样才能说服苏白芙让自己去比武,心不在焉地吃着饭,没留神夹了筷子辣椒放在了嘴里,顿时喉咙里像着火样又热又疼。她猛地咳了两声,引得周围人纷纷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殷霜生平最是不愿在人前出丑,硬憋住了咳嗽,神色佯装平静地端起那碗淡的似刷锅水般的汤,仰头饮而尽。 众人看她似乎没什么要说,于是也便不再理会她。 喝过汤之后,殷霜又偷偷噎了好几口馒头,这才将喉咙里那火烧火燎的感觉压了下去,抬眼,只见苏白芙进了饭堂,正端着饭碗向她走来。 她在殷霜旁边坐下,端详了她番: “你怎么了?哭了?” 殷霜没说话,抹了抹被辣出来的眼泪。 “谁欺负你了?”苏白芙挑着眉毛问,似乎不相信有人敢欺负这个煞星。 殷霜心生计,连忙吸吸鼻子:“我听说下个月要举行比武大会,我很想去,但是怕师父你还是不允。我时委屈……” 苏白芙嘴角抽,心中有些不好受:“我不让你去,是怕你输了,从此失去信心。” “可是您直说我并不差。就算不如别人聪明,我也把太阴功练到第三重了呀。” 苏白芙心中软,皱眉思考起来。确实,她直没怎么表扬过殷霜,这是怕她骄傲自满,也怕她旦发现自己的武功高出同辈许,便要生出事端来。但是老是这样打击下去,也未必是好事,再说弟子们对她的质疑直都不少,殷霜少也听到些,倒也不妨让她去试试自己究竟是什么水平。 于是点头到:“你去吧。总之也满了十四岁,我这次不拦你。” 殷霜忽然咧嘴笑了笑,却马上收住了,又沉下了脸,用手擦了擦眼睛。其实眼中已经没有泪了,但她忽然发现这招对苏白芙还挺管用,还是装了番。 “想笑你就笑,憋着干嘛?”苏白芙不屑地撇撇嘴。 殷霜道:“师父从来都不大笑,所以我也不能笑,笑起来显得得意忘形。” “我不笑,是因为没什么令我开心的事情,你又没仇没怨的,为什么跟着我苦大仇深?” 殷霜听了这话,反倒真的面色凝:似乎,她也有些苦大仇深的事,父亲的仇,还没报呢。 苏白芙似乎知道她想什么,轻道:“有些事,即使天下人都认为你该做,但自己不想做,便也可以不做。” 看似是句劝解的话,殷霜的心情却越来越差了,如果天下人都要你去做这件事,那自己真的可以不做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盘子,她低低向苏白芙道了声告辞,便走出了饭堂。 饭堂门口有个瓜园,已经有些成熟的瓜,殷霜顺手摘下个,用衣服擦擦,啃了起来,种瓜的弟子正好看见,呵斥了她声,她左耳进右耳出,不知是怎样飘回狼旗正殿的。 个月之中,殷霜日日苦练,又尝试去冲太阴功第四重,可是每次都差点。 虽然苏白芙允许殷霜参加比试,但她并不看好殷霜,因为殷霜独自跟着她修炼这些年,只和自己切磋过,没见过其他人的路子,可以说实战经验几乎等于零。不过殷霜自己倒是很有信心,比武当天特意将自己的佩剑擦得亮闪闪的,又换了身新袍子,意气风发地向着会场走去。 比武会场搭在荡山中央片练功的空地上,七八丈见方。比武方式是对车轮战,每旗选派五名弟子加上旗主压阵,总共三十六名。殷霜排在狼旗第五位出战,只在苏白芙前。豹旗弟子首先以三十招旗开得胜,紧接着便被虎旗弟子打下了台,这名虎旗弟子身高体壮,连又斗败两人才惜败给了名鹰旗弟子。殷霜等得焦急万分,已经个时辰了,每旗还有三个人,照这样下去,难不成要打到晚上才轮得到她? 正要和苏白芙申请提前上场,忽然人群中爆发出阵震耳欲聋的喝彩,殷霜回头看,原来是自己狼旗的名师兄正和鹰旗的名师姐在切磋。那师姐套绝尘剑法炉火纯青,师兄的套破军剑也不落下风,二人个灵巧,个稳健,打得极为好看。 苏白芙拍拍她,附耳过来:“不要看热闹,这两套剑法你都学过,可看出人家用的是什么招式?” 殷霜皱着眉嘟囔起来:“平沙,断刺,合阳,倒刃……什么?倒刃可以接落红这招的吗……” 苏白芙轻道:“看见了吧,剑法纯熟的时候,招式的组合随心所欲,没什么固定的局限,你虽然剑法还算精纯,但尚未达到这般境界。” 殷霜若有所思地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出两个人影左右交战,个用的是绝尘剑法,个用的是破军剑法。噌棱棱的双剑相斫之音不断在脑中回响,伴随着这个声音,殷霜也不断幻想着脑中的打斗。忽地,她觉得有丝灵感涌现,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脑中的两个身影越打越欢,台上的两位弟子也越战越勇。忽然叮的声,众人倒吸了口气,只见二人的剑尖竟然刺到了起,但男子的剑,立刻便碎了。鹰旗弟子的剑去势却不减,直直将剑尖停在了狼旗弟子的喉咙前寸。 “认输。”狼旗弟子说道,神色略有不忿。 “师弟承让了,此次是我的剑结实些,你并不算输。” “哼,输就是输了,我们狼旗弟子从来不斤斤计较。”男子抱拳,跳下了擂台。 殷霜猛地睁开眼,用力拉了拉苏白芙,苏白芙附耳去听。 “我刚才好像想到个新的剑法,是把破军剑和绝尘剑融汇到起。” 她强掩兴奋:“我……我要去别的地方试下,不然会忘记的。” 殷霜说着,拨开人群便走了出去。苏白芙面有忧色,武功各自的路数相生相克,是不可以随便混在起用的,这殷霜的心血来潮,不要把自己伤了才是。 虽然担心,但作为旗之主,是不可以随意离开会场的,她也只能等待。 其他旗号的弟子见殷霜忽然走了,都莫名其妙,有些人不住窃笑,她这是害怕逃跑了么? 殷霜这去便两个时辰没回,眼看狼旗第四个弟子已经上台,苏白芙有些心急。刚要吩咐个小弟子去寻寻殷霜,殷霜却从远处走回来了,看样子,面色红润,没有受什么伤。 几乎是刚稳脚跟,苏白芙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狼旗弟子便落败了。此时台上只剩得个鹰旗弟子,而其他旗号的弟子都已经败了个干净,殷霜便跃上了台子。 那鹰旗弟子并没将殷霜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别人把她捧得太过了,任她资质再怎么高,个十五六岁未经少磨练的女孩,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不像他们这些年长弟子,不仅修炼了二十几年,也下山行走过江湖,经历了不少磨练。 不过众人都很好奇,殷霜的名号很响亮,但大部分弟子都未见过真人,各种传言也都大不样。这殷霜的武功到底是什么水平,每个人都想了解下。 鹰旗弟子摆好架势,道了声得罪,招平湖断月便攻了上来。这招乃是破军剑法中的,横向划人腰部,力道刚猛,般来说,这招不上不下,需得向后退步才能闪过。于是那弟子断定了殷霜要向后闪,不假思索地提真气,用落云步向前疾走,变了招断刺,剑飞快地刺向殷霜喉咙。 没想到殷霜并没后退,而是举剑硬接,当地声,两个人都震得手臂酸麻。 第12章 十二比武大会 欲望文 第13章 十三比武大会(2)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13章 十三比武大会(2) 鹰旗弟子又气又笑,原来对面这位完全不会打架,只凭直觉蛮干。若是他方才没变招,而是直接以平湖断月攻击,那殷霜的肠子就得出来了。 殷霜却没想那么,甩了甩手臂继续摆好架势。鹰旗弟子也怕伤到殷霜,稍稍收了几分力道,换了招攻上来。殷霜并不妄动,待师兄的剑尖离她不到尺了,这才轻轻侧身,紧接着反手剑刺出,直接朝向师兄的心窝而去。 师兄微微笑,将剑锋转,向殷霜压下来,殷霜连忙个“鹞子翻身”躲过了剑,使出式“飘零”,宝剑飘飘忽忽地向师兄攻来。“飘零”招乃是绝尘剑法里个虚招,在激烈的交战中起到些干扰作用,然后便可以接式杀招。 鹰旗师兄明白这点,于是没去理会她的“飘零”,而是飞快地又使出了“平湖断月”。这招刚出到半,师兄便发现不对劲,这殷霜的“飘零”,竟然不是虚的,而是实的!他连忙收住招式,连向后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下。再看那殷霜剑法的收势,明明是破军剑法中的“迎神”啊!但刚刚,肯定是“飘零”无疑,自己二十几年的修炼,不可能会看错!为什么前半式和后半式不样? 旁观的弟子都很奇怪,这位鹰旗弟子怎么忽然躲闪得如此狼狈,不就是招“飘零”么?但是几位旗主和年长的弟子却都是眉头深锁,殷霜这剑法是怎么回事,好像将破军剑和绝尘剑融会贯通到起了,可是这两套剑法根本就不是个路子,硬要拼凑在起也无法自由挥洒,但殷霜用起来怎么就那般流畅? 只有苏白芙若有所思地看着殷霜,这哪里是单纯的两套剑法的融合,其实殷霜的所有招式,中间都是用四十二步剑连起来的!苏白芙将荡山四套剑法学的十分精纯,所以自创的剑法中,融汇了四套剑法的精妙所在,而殷霜以四十二步剑连接绝尘破军两套剑法,可以说是相当聪明。不过…… 苏白芙冷笑声,她为了融合两套剑法,抛弃了这两套剑法中最为精妙的部分,用这套奇怪的剑法,最也只是斗斗那些不明就里的弟子,真打起各位旗主来,可以说点胜算都没有。但是,苏白芙搞不清楚殷霜在做什么,看上去她根本没有使出全力,只是玩耍般,她的水平,可绝对不只是这个样子。 稳了稳神,二人又打了几招,鹰旗师兄心里越来越没底,门派切磋本来是见招拆招,可是殷霜这些招式他每次都判断不对,这要他如何拆?这位师兄心中急,便使了全力出来,不去想什么见招拆招,只认认真真地将破军剑法从头开始打起。 这倒是殷霜很乐意见到的,平日里和苏白芙切磋,苏白芙也是这么按部就班地出招,她早习惯了这种切磋,于是便以套最喜欢的“杨花十三剑”与他斗在处。二人你攻我闪,瞬间便打出去六十几招。 众人齐声喝彩,拼命地鼓起掌来。 鹰旗弟子见这样打下去并无意义,又开始变招,殷霜笑,暗提内力,运行起“太阴功”来,速度猛然加快了两倍。这“杨花十三剑”本来就是注重快准狠,猛加速,那鹰旗弟子立刻只有招架之力,怎么变招都压制不住殷霜的速度。他只觉得眼前剑锋无数,晃得他头晕眼花,胡乱招架间,突然感到颈上凉,殷霜的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 “师妹好精纯的剑法,我认输了。”鹰旗弟子略显诧异地拱手,他怎么也没想到,明明方才还是打个平手,怎么忽然之间这小师妹就变得如此厉害? “承让,我只是略胜筹。”殷霜客套句,走走过场。 在片欢呼声中,位中年男子走上擂台,是狮旗的旗主。 “本来不应该和晚辈弟子出手,但是擂台之上,难以全礼,殷霜你要小心了。”旗主道。 殷霜时想不出什么词来回答,只好摆着架势。那旗主还在等着她说话,却见她仿佛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瞥了瞥嘴,心说她还真是没礼貌,便也摆开架势,等她攻上来。 殷霜还想着后发制人,却见那位师叔面色沉稳笑意盈盈,根本不想先出手,心中有些焦急,于是便舞了个剑花,声轻喝出手疾刺。 这位狮旗的师叔并没敢因为她是晚辈而小看殷霜,出手便用了八成功力,而殷霜第次和师叔辈分的人动真章,也不敢大意,上来便将太阴功提至第二层拼命地打。师叔虽然剑法气息未乱,心中也十分惊叹殷霜的武功。这小家伙不仅底子不差,脑子也聪明,虽然她对自己没有实质性的威胁,但自己也不能轻易压制住她。 不过拆了四十几招之后,殷霜开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毕竟十几年的内功,远不如几十年的深厚,又经过了场漫长的战斗,体力有些跟不上了。但她心里不服,总觉得尚有余力,尤其是——四十二步剑还没有使出来呢!那是她压箱底的宝贝!又过了不到二十招,殷霜心里有些发急,因为面前这位师叔面色还是很沉稳。同时她心里又有些不服气,凭什么不能用四十二步剑呀!倘若用出来,她输了也心甘了! 静不下心来,殷霜的剑法越来越乱,苏白芙轻轻地摇了摇头,这孩子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猛地,殷霜露出了个破绽,师叔的剑立刻刺向了她的心口,离她心口两寸处停了下来,剑尖点了点。 弟子们鼓起掌来,他们真心为殷霜喝彩,毕竟晚辈弟子和长辈师父切磋,能走下来七八十招,已经太难得了,各旗武功最高的几个弟子,目前也就不过如此。只有苏白芙轻轻摇头,虽然不看好殷霜,但殷霜的表现,也并没有达到她的期望。 正当弟子们以为殷霜要认输的时候,变故突生,殷霜忽然向后退了步,紧接着浑身真气上涌,头发都飞扬了起来,她大喝声,右脚跨了道弧形,稳稳扎在地上,随即将剑斜,摆出了个诡异的姿势。师叔眉头皱,他行走江湖二三十年,自认各大门派的剑法也没少见,怎么偏偏认不出这是哪种剑法的起势? 殷霜此时的眼神极其骇人,紧紧盯住了师叔,狠辣非常,脖子上的血管突了出来,跳跳地颤动着,副要拼命的架势。师叔凛,挥手道: “切磋点到为止,你已经输了。” “我还没有被打倒,我没有认输!”殷霜大声喝道。 “切磋而已,没有拼命的必要,你的剑法不错。”那师叔挥挥手,收了剑势,背起了手,似乎并不想再打。 “我还没有打完。”殷霜字顿,语气不善。她不管那师叔是长辈也好,背过手去不愿打也好,抬起剑便刺出去。忽然见个白色的身影飞上擂台,殷霜看是苏白芙,缓了缓,却忽然被苏白芙手抓住胳膊,手掐住脖子。 “你给我滚下去。”苏白芙冷冷地说了句,眼神十分阴沉。 殷霜怒视着苏白芙,抿紧了嘴唇,显得很恼恨。 “滚下去,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了。”苏白芙手上加重了力道,殷霜只觉得脖子快被抓断了。 她不服气地深深呼吸了几口,将剑丢,甩开苏白芙便跑下了擂台,冲出人群,撞倒了两名弟子,又运起轻功,三窜两窜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苏白芙俯身捡起了殷霜的佩剑,拱手道: “陆师兄,真抱歉,是我教徒无方。” 狮旗旗主道:“没关系,小孩子心浮气躁,我能理解,不过你既然上台了,我们就来战场吧。” “师兄,狼旗弟子坏了擂台规矩,白芙哪里还有脸面与各位同门切磋,这便告辞了。” 说罢,便不顾众人阻拦转身而去。狼旗弟子们看旗主都走了,也没有脸面再硬着头皮看下去,各自摇摇头,不欢而散。 苏白芙拎着殷霜的宝剑去寻殷霜踪迹,找了许久,终于在后山山崖找到了她。殷霜正对花草树木发泄着,好好的树苗被她打折不少。 “你还有能耐发脾气?给我住手。”苏白芙远远怒喝。 殷霜脸气急败坏的表情,转身吼道:“为什么不让我用你的剑法,怕我给你丢人吗?我明明可以赢!” “不准就是不准。” “为什么!” “这套剑法只能用来对付大奸大恶之徒,不是给你拿来玩耍的。” “可是,我本来可以赢!” 苏白芙脸严肃:“输赢,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殷霜不发言。 “门派里的切磋,不过就是玩耍而已,哪有输赢,生死才是输赢。你今天,太不懂事了。” “我武功真的那么差么?” “你在师叔手下走了七十六招,已经不差了。但你本来可以赢他,你没胜,根本不是四十二步剑的问题,问问你自己。” “我觉得并没有用尽全力,但我用不出全力……”殷霜沉默了半晌,终于说出了实话。 苏白芙道:“从明天起,我送你去闭关,什么时候你能沉得住气了,再出来。” 殷霜咬了咬嘴唇:“怎样算沉得住气?” “那要问你自己。”苏白芙冷冷地回了句,将剑丢过去:“把树栽好,否则别来见我。” 殷霜捡起宝剑,用衣角擦了擦剑上的泥土,还剑入鞘,看了看苏白芙的背影,撇了撇嘴,只好去默默栽树。 第13章 十三比武大会(2) 欲望文 第14章 十四闭关两年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14章 十四闭关两年 虽然苏白芙对外宣称殷霜是“闭关思过”,但荡山上下的弟子们都认为殷霜是闭关修炼什么高深的武功去了,尤其是看过了她在比武大会上的战。她这战虽不至于技惊四座,但也让之前对她持怀疑意见的众门人刮目相看。 而殷霜带走的,只有她自己的佩剑和本《太阴阳功》,尚未学过的众荡山武学,苏白芙都没有给她。苏白芙说,太阴功本来就可以磨平习武者焦躁的心思,又可以极大提升人的内功,所以专心练这门功法,比练些杂七杂八的功夫好的了。 “江湖之人,只专技之长便可独步天下,武学杂乱的人,反而会是平庸之辈。”她如是说。 殷霜点点头,最后看了眼荡山的风景,转身走入了石室之中,除了每日来送饭食的弟子,她见不到第二个人。开始她有些不甘心,心底腹诽苏白芙的惩罚未免太过,后来便也想通了,也许是苏白芙觉得她不好管束,怕生出麻烦来,才将她关在这里。 苏白芙倒也确实这样想的,但另方面,她实在是觉得殷霜的武功到了个瓶颈,如果终日为琐事扰着心神,永远也无法潜下心来修炼,不要说让武功加精进。其实她叫殷霜闭关,自己心中也颇为矛盾,在荡山派中,唯独殷霜还算可以博她笑,如今她走,加没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了。苏白芙猛地又想起那个只在分娩时见过的孩子,那孩子背上块匕首型的胎记,她始终念念不忘。 然而,十七年了,这孩子依旧杳无音信,不知生死。 闭关石室里有张桌案,几个木桩,墙上挂着两把宝剑,剑鞘破旧,但剑刃尚完好。上次使用这个石室的,还是三年前的蛇旗旗主,这次他在比武大会上举拿到了第二名,但依旧落败于曲非笑。 殷霜刚住了个月便呆不住了,在石室里转起圈圈来,但这石室只能从外面打开,没到时限是决然不会开的,而苏白芙设定的两年实在是太漫长了。所以这日,她开始研究起石室中切能把玩的东西来,宝剑、字画、木箱、桌案、毛笔……当她无意中摸到桌案下方的时候,忽然被扎了下,趴下去看,原来石桌下面竟然有个两个手指宽窄的细小木门,年代久了,道新木刺翻了出来,这才扎到了她。 这个小木门被刷成了和石头样的颜色,若不是她摸摸,凭借肉眼根本发现不了。她尝试着敲了敲,声音略显空荡。 殷霜觉得自己必然是发现了什么,用食指指节猛地打了上去,咔嚓声,小木门应声裂开,掉出个小纸卷来。她打开看了看,发现这卷纸的边界毛毛糙糙,好像是从什么书上撕下来的。 看了半天,她发现这泛黄的纸页上面写的东西似乎是武功口诀,而且和太阴阳功的笔法十分相似。但她早就将太阴阳功背了个滚瓜烂熟,肯定是没有这篇的。殷霜忙打开自己的书找了找,没见有什么缺损。 这页纸绝不是有人无聊藏下来的,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不知道是哪位闭关的人为了什么目的而藏。 她百思不得其解,便将纸页揣在怀里,带着丝狐疑开始冲她的太阴功第四重。冲到半,她猛然收了功,跳起来便将书翻到太阴功第九重看。越看越觉得那功法确实像没写完,因为太阴阳功开篇还有个总纲,按理说结尾应该有个类似总结的东西,每本武功心法都是这样。她连忙展开了那页纸,连着第九重太阴功起念下来,豁然开朗。 这页纸,就是太阴阳功最后的总结!怪不得她直觉得这部功法缺了点什么,以前问苏白芙,苏白芙只说百年来都是这个样子。可是荡山的历史远远不止百年,难道说百年前,太阴阳功是有总结的? 心中喜,她开始研读起手中这页纸来。 “阴阳之道,虽分实合,上下、对错、男女不能限也,阴至阳生,阳至阴生,无往而不利也。然至阴阳道,为天道不容,修之则毁行也……” 读罢,她浑身颤,这页纸,分明说的是太阴阳功的第十重!而荡山全门截止,无论是太阴功还是太阳功,最高无非九重,从未听说过有第十重!相传百年前荡山有位天资极高的掌门,曾经将太阳功修炼至第九重,古往今来,无人能出其右,就是现任掌门常轩,也只练到了第八重,再也冲不上去了。而且若真如纸页上所说,这第十重竟然是阴阳通用的,并且可以不经过前面九重的积淀直接修炼,只不过难度非常大,若功力不足,次失败便有性命之危,所以不推荐跳过前面九重而直接修炼。难道说,某位先人将这页纸撕下来,是怕有人贪图捷径而丧了命? 殷霜觉得似乎不仅仅是这样,但是纸页上说得又模模糊糊,她时搞不清楚。她将这页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六遍,对于练不练始终下不了决心,练吧,可能有性命之危,不练吧,又像守着金山却分钱不能花似的,太不甘心。 心中足足纠结了两三天,她终于决定还是先不要练,等将太阴功冲到五六重,内功深厚了之后,再去碰它。 而当她好不容易将太阴功冲到四重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三个月,苏白芙早早便猜到了,因为送饭的弟子说,送过去的饭连三天动都没动,怕是殷霜出了什么问题。苏白芙心知肯定是殷霜又进步了,不过还是有些担心。她来到石室前,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不知是门实在太厚,还是殷霜确实没动静,总之她什么也没听见。 当她来到送饭口掀开小小的石板看,只见殷霜正端着饭盘子,狼吞虎咽地吃着,下巴上还粘着两粒饭粒。 “啊呀,师父。”殷霜看见苏白芙的脑袋从小口里弹出来,连忙放下盘子。 “没事就好,有人和我说你三天没吃饭,我还以为你死了。” “谢师父关心,我没事。”殷霜淡然笑。 苏白芙觉得这丝笑比殷霜往日沉静了许,心里稍稍舒畅了些。 “好了,我就不影响你闭关了,你好好练功。” 苏白芙说着,又将石板放下,舒了舒筋骨回去了。殷霜连忙将屁股下的纸页拿出来,方才她正边吃饭边看,听见石板有动静,慌忙将纸页藏在了屁股下。 日子过得飞快,门派里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又有批弟子下山历练去了,苏白芙日顾镜,赫然在鬓角发现了两丝白发。她叹了口气,将银发拔下来放在眼前看,那发丝从发梢到发根都是纯白的。苏白芙眉头深锁。这日距离殷霜出关还有十日,送饭的弟子过来,说殷霜已经有七天没吃过任何东西了。这下,苏白芙真的担心起来。两年内,每当殷霜将太阴功练到关键的时候,总会有几天不吃不喝,但绝不会超过四日,往复已有四五次,也不知道她究竟成功没有。但这次她竟然连七日毫无动静,苏白芙开始沉不住气了。虽然眼看期限要到,她还是脸严肃地走到了石室前。 打开送饭口的石板看,殷霜正端端正正地坐在石室当中,形容消瘦,面色苍白,胸膛没有丝起伏。 “霜儿?”苏白芙轻轻唤了声,殷霜没有丝毫反应。 “霜儿,你还好么?”苏白芙大声了些,空旷的石室内回响着她的声音,可是殷霜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是怎么了?苏白芙紧张了起来,据她所知,太阴功没有任何个阶段会出现这种情况啊!她心急之下,也忘了什么期限不期限,将石门的机关拉,石门登时升了上去。绚烈的阳光洒在了殷霜时未见天日的脸上,她的脸显得加苍白。 苏白芙不敢碰她,将耳朵凑过去听了听,似乎胸膛还有心跳,但十分微弱。她抿嘴,立刻转身叫来了两位大夫,大夫们轻轻将殷霜的手拿起来,只觉得冰冷刺骨。 “苏师姐,她体质怎么如此阴寒?” “修炼太阴功,体质是要比常人阴寒些,重数高了就严重,不足为奇。” “着我们也知道,可是她体如寒冰,内息没有丝阳气,恕我直言,这已经不太像个活人了……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苏白芙连忙上前步去摸殷霜,触手只觉得寒气逼人,她不禁哆嗦了下。可就在这个当口,变故突生,殷霜的身体忽然轻轻地颤动起来,紧接着衣物都被逸散出的真气充盈起来,头发袖口不断地飘扬起来。 “让开,快让开。”苏白芙连忙将两个大夫拉出石室外,三个人目不转睛地看着殷霜。苏白芙心中又激动又担心,这是太阴功即将突破层的征兆,是好事,但殷霜的身体是怎么了,怎的那般阴寒? 在六只眼睛的注视中,殷霜的眉毛和睫毛上开始结出层霜来,但很快又化开去了,可是马上又结了层,这说明她的体温正在变得忽冷忽热。苏白芙虽然担心,却也不敢贸然行动,万殷霜正修炼道关键时刻,这样碰,岂不是加糟糕? 猛地,道强大的真气从殷霜体内逸出,向四面八方直冲开去,苏白芙感到丝巨大的气浪迎面而来,压得她后退了几步,而两位大夫,已经翻出了三五丈远。 “啊……”殷霜的喉咙里忽然爆发出阵低吟,随即周身剧烈地颤动了起来,紧接着,她的脸色开始变得阵红阵白,紧紧的眉头间滴下了汗来。苏白芙大惊,看这样子,真要走火入魔了,连忙疾步上前,可是刚迈了两步,殷霜忽然大喝声,双臂猛地展开,两道真气向着空中挥了出去,轰的声,震得整个石室地动山摇。 紧接着,她的面色又转为苍白,继而眼睛缓缓地睁开了。 睁眼便见到明媚的阳光直射过来,她连忙挡了挡,转眼便看见苏白芙手捂着胸口,紧紧贴在石壁上,眼神又惊喜又惊恐。 第14章 十四闭关两年 欲望文 第15章 十五十七年前的故事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15章 十五十七年前的故事 “师父,你这是?”殷霜起身来,掸掸袍袖,向着苏白芙走来,门外两个大夫看殷霜没事,便也不再理会她们,径自去了。 苏白芙轻咳了两声,缓过口气来:“我没事,听说你七天没有动静,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殷霜又长高了些,个头和苏白芙已然差不,她眨了眨眼睛,笑道: “徒儿没事,让师父担忧了。” 苏白芙只觉那丝笑意流露出种没来由的悲凉,她仔细将殷霜打量了番,发现她虽然面色苍白,但并不是体虚之象,因为精气神很足。可是为什么在石室闭关两年,她周身的戾气反而重了? 殷霜背过身去,看了看爽朗的天色,走出了石室外。 “霜儿?”苏白芙在背后唤了声。 殷霜轻轻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等着苏白芙发话。 “……没事,走罢。”苏白芙轻叹口,她总觉得这次殷霜出来,似乎有些不为人知的变化,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殷师姐,你提前出关了!恭喜。”路上,师徒二人遇见了个狼旗的同门师弟。殷霜向他微笑着点点头。 苏白芙正诧异殷霜怎么学会微笑点头了,抬眼便看见殷霜转身就恢复了原来冰冷的神色。 回到寝居,苏白芙才开口问: “霜儿,你将太阴功练到第几重了?” 殷霜顿了顿,道:“第七重。” 苏白芙并不相信,她自己也是第七重,但却并没到殷霜那个程度,她把抓起殷霜的脉门探了探,眉头微皱,目光严厉地说:“你说实话。” 殷霜没有作声,眼睛定定地望着脚下的地板。 “你不敢看我?”苏白芙冷冷地说。 殷霜便抬起头来直视苏白芙,片刻便被那目光盯得心里打鼓,又见苏白芙副誓不罢休的表情,只好从怀里摸出那页纸递了上去。苏白芙打开纸页狐疑地看了遍,心中大惊,脱口问道: “你练了?” 殷霜点点头。 “成了?” 殷霜笑笑,“嗯”了声。 “你这是玩命!”苏白芙不由分说,猛地拍桌案,紧接着愤怒地将纸页扯了个稀烂,向天上抛,碎纸撒了二人头脸。 殷霜的笑容立马敛去,满脸讶异:“师父不是应该开心的么?” 苏白芙又是心疼又是愤怒,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她扯起殷霜的领子大喝:“开心?开心什么!你最还剩六年的命,知不知道!” 殷霜瞬间愣了:“怎会……” 苏白芙恨恨地松开殷霜,屁股坐在椅子上。 “荡山的太阴阳功,本来是有十重的,但百年前,三十二代掌门公孙洋将第十重毁了,门派里流传的功法只到九重。因为他发现,第十重功法乃是玩命的法门,是将自身真气调动到极限,以此破掉强敌。荡山门人,若有五六重太阴阳功底子,便可以试图练习第十重,倘若成功便可以将内功提至顶端。但任何武功,满盈便转为损耗,人的经脉,无法久久承受如此阴寒或炙热的真气,旦练就第十重,经脉便会开始损耗,久了便会崩溃,倘若完全崩溃,人命休矣。所以,这第十重是用来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功法,若不是遇到难以破敌的状况,谁也不会强练的。 “当年公孙掌门将它撕下来,就是害怕有些弟子年少气盛,时没有把持住,以致害人害己。百年来,第十重功法都是口授,只有掌门人及代弟子会被告知此事,如你这般的二代弟子,是绝无可能知道的。没想到公孙掌门竟将这页纸藏在了石室中,没想到竟然是你得此奇遇,又不求甚解,直接练习!” “师父……”殷霜不知说些什么好。 苏白芙心中好像被人狠狠捏了把,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向脑子里冲,她深深地呼吸了口,这才算将这股火压了下去,缓缓道: “另外,这第十重不似前九重可以收放自如,旦运起十重太阴阳功,便会出手极为凶狠,对手稍弱便豪无生还希望,就是我现在被你全力打上掌,半也要丧命!” “那么……没有破解的法门么?” 苏白芙沉重地摇摇头:“也许有,也许没有,我不知道。但据我所知,修炼第十重成功的人,六年之内都死了。不过话说回来,强行练习第十重导致当场丧命的,比如我的丈夫……你没有当场暴毙,当真已经算得运气好了。” 殷霜心里好像沉了块铁,压得她脑袋发晕。她长叹了口气,只好道: “师父,既然我已经练了,就听天由命吧,不要再提。不过,我想知道您和师丈的事情,十九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白芙摸了摸殷霜的头发,目光有些散乱。良久,她开口: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用四十二步剑么?” “为什么?”这个问题在殷霜心里萦绕了很久,苏白芙直都不告诉她,但她今天忽然提起,莫非是和十九年前有什么关系? 苏白芙接着道:“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教你的了,不如都和你说了罢。” 她慢吞吞地沏了壶茶,似乎在思索从何说起。殷霜静静地等待,也不去催促,直到那壶茶喝得见了底,苏白芙才又重新开口: “十九年前,忽然有个叫做‘平山’的强盗团伙来荡山找茬,说是有位弟子在山下杀了他们的二当家,所以大举过来寻仇。开始我们以为,他们无非是伙乌合之众,也没将他们放在眼里。没想到这伙强盗极其厉害,个个身怀绝技,单单我能认出的,便有六七个门派的顶尖招式。我那时还是个像你样的二代弟子,就是那战后,代弟子不死便重伤,只活下了我师父常轩个。 “我的丈夫名叫成河,也是荡山的弟子,这战的前年,他师父刚刚下山,便提拔他接任代弟子。也是因此,他得到了太阴阳功第十重的口诀。那班强盗以三十几个人便将守山的众弟子全部打败了,掌门人为了保存实力,只派了二十几个精英弟子出战,其中就有我的夫君。其他弟子都被赶去了后山不教出来,但我因为担心夫君,便挺着肚子,偷偷溜出来了。 “没想到我们二十几个精英弟子竟然丝毫没占上风,眼看就要不支,这时几乎所有的代弟子和掌门便开始修炼起太阴阳功第十重来。余下的弟子死守了七个昼夜,粒米未进,终于等到三个人练成出来,而其余的弟子,包括掌门在内,都死了……我那时偷偷奔到夫君身边,见他死了,心中急,不知怎么便腹中绞痛,早产下了个孩子,刚看了眼,忽然不知道哪里摸过来个强盗,不由分说将她抱走了。我那时虚弱至极,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急之下便晕了过去。那强盗可能见我息尚存,便在我脸上砍了刀,但我大难不死活了下来。” 苏白芙哽咽了下,显然是不愿意提起这段往事。 “那和四十二步剑又有什么关系呢?” 苏白芙不经意地抹了抹眼睛:“你不要打岔,听我慢慢讲。当我醒来的时候,荡山已经成了片血海,到处都是尸体。但奇迹的是,不但荡山的大部分生力军保留了下来,那群武功匪夷所思的强盗也被诛杀殆尽,可是当我个个翻看过去,竟然没有发现抱走我孩儿的那个强盗。后来听人说,有两个强盗趁乱跑掉了,想必就是那二人之。当时修炼太阴阳功的三个师父,自知命不久矣,也纷纷让位下山云游去了,于是荡山形成了现在这个格局。我身体恢复之后,心想要找回我的孩子,为夫报仇,于是便开始明察暗访。但是无论我怎么找怎么问,都没有人听说过这个叫‘平山’的强盗团伙,别说找到我的女儿。往往复复查了年之后,虽然依旧没有我女儿的音信,但却让我发现了个极其可怕的事情。 “原来这伙强盗,根本就不是什么强盗,而是朝廷的人。朝廷早就对我们这些江湖门派心生忌惮,无论我们怎么做,他们都不会放心,定要除之而后快。早在那场战斗的二十几年前,朝廷便开始布下了局,四处搜罗武功资质高的孩子送到各个门派去,当做朝廷的内应。因此之前有好门派都莫名其妙地被剿灭,或者是失踪了掌门。而荡山因为声势大,朝廷时未敢有动作。直到那日,有人给朝廷报信说山门正处青黄交替之年,防守薄弱,朝廷才将这些内应集结起来,伪装成强盗举攻上山来。这些内应平时深藏不露,但武功大都达到了各门派的顶尖水平,哪里容易抵挡?所以荡山才有此场苦战。我听说后十分愤怒,想来荡山派那个做了内应的弟子,就是我丧夫失女的罪魁祸首,查来查去,这才终于查到了是谁。” “是谁?”殷霜迫不及待地问。 第15章 十五十七年前的故事 欲望文 第16章 十六真凶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16章 十六真凶 苏白芙却并没有先说出那人的名字,只是接着说道: “那人当天也在大战中出手了,身负重伤,所以我第时间并没怀疑到他。可当我知道那人身份的时候,不禁又失落了起来,以我的武功,决然是斗不过他的。而且我们同出荡山门,任我武功再高,招式也不可能超出他预计,所以绝无胜算,唯有另辟蹊径。是故我自创了四十二步剑出来,为的就是等待个时机,好去将他举杀掉,可惜直都没得到这个机会。这也是我不让你轻易用四十二步剑的原因,我怕他万发现的这套剑法,要追根究底。另外,期间我也想过投毒,你还在我柜子里发现过毒药。但我发现他行事极为小心,至今随身携带银针,便直也没敢下毒。” “那你为何不与掌门说呢?”殷霜问道。 “我想过,但以掌门性子,没有切实的证据他断不会信,若我再相逼,反而要暴露自己。” “这个人,我认识么?”殷霜攥紧了拳头。 苏白芙点点头:“全门派之内,谁会不认识他呢?待人和善,赏罚公正,下任钦定的掌门,鹰旗的旗主——大好人啊!” 她凄惨地笑了起来。 “莫非是曲非笑师叔?”殷霜很是惊讶。 “没错。”苏白芙舒了口气,脸上又恢复了平静:“他七岁那年,和我同年入山门,送他来的人,只说他是个孤儿,看着可怜便送上山了。但他姓曲啊,皇帝也姓曲,不是么?我开始以为只是巧合,是别人为了尊敬皇帝随便给他起了个姓。但是当有天我偶然见到他在用飞鸽传书,便觉得不对劲了。他个孤儿,外面不应该有什么亲人,而且他很少下山,宁愿在门派打坐,不可能结交什么江湖人士,这不是很奇怪么?我便留了个心眼,未去理会,后来他再次传书的时候,我偷偷将鸽子打了下来,那信上写的似乎是暗语,我读不懂,但落款写得确确实实是‘儿臣非笑’。我托了山下个朋友混进宫打听,他说在二十几年前,确实有个妃子莫名其妙失踪了,而且她六岁的孩子,被个老臣带走不知所踪。切都与曲非笑进山的前后相吻合。 “我顺着这条线索暗中查下去,没出三个月便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曲非笑正是朝廷那群内应的领头人,是皇帝的第三个儿子,那日给朝廷通风报信的,就是他无疑。” “这么年,师父就丝机会都没有么?为何不杀?” 苏白芙道:“刚开始的几年,我念念不忘这段仇恨,但却并没有寻着良机。后来你进山,我怀疑你也是朝廷的人,便将你收为了入室弟子,时时看管着你。但是看下来,你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反而,这些年我在你身上耗了不少精力,报仇的事便也没那么急迫了。后来想想,成河的死,也是因为运气不好,天意使然,并不能全怪在曲非笑身上。我现在最希望的,是你能好好的,希望能寻着我女儿的丝消息,至于这仇报不报,看时机吧,曲非笑如果还在为朝廷卖命,总有天会露出马脚来,到时候再杀他也不迟。况且,曲非笑的武功究竟是什么程度,我到现在也没摸清楚,万杀不得他,我当如何?” 虽然苏白芙的仇恨之火已经少平复下来,但殷霜却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把曲非笑活撕了,但是正如苏白芙所言,曲非笑的程度,谁也没有底子,万真的贸然上去,弄巧成拙,他恼羞成怒,直接叫朝廷和荡山撕破脸皮怎么办? “我现在太阴阳功已经到了第十重,莫非还杀不得曲非笑?”殷霜咬着牙。 苏白芙摆摆手:“你尚年少,历练不够,武功再高强,不过是时之勇,未必是他对手。” “那就这样放着不管了?” 苏白芙起身:“我都说了,时机总会有的,而且要杀也是我来动手,干你什么事?莫再言,你自去吧,我去翻翻书籍,看看可有医治你的法子——对了,你练成第十重这件事,休要给外人知道。” 殷霜应下,见苏白芙并没有要再开口的意思,自己留在这里也不知道做什么,便转出门去了。 甫出门,就看见个雪白的影子直奔她而来,殷霜定睛看,原来是她的素日。这匹白马两年间也长大了不少,已经是成年马的样子了。它头雪白的长鬃随风舞起,显得威风凛凛。素日奔到殷霜旁边便住了,用脑袋敲了敲她的脸,长长的马睫毛弄得她痒痒的。 “你还认得我呀!”殷霜叹道,抚了抚马儿的面颊。 紧接着便有个气喘吁吁的人影追了上来,看那马儿停在了殷霜旁边,长吁了口气,支着膝盖连呼带喘: “可……可停下来了,殷师妹,这马刚才咬断绳子就跑了,根本就追不上,还好你把它拦下来了。对了,马鞍都给你配好了,可是那马不让我碰,直戴不上,还得劳烦你亲自动下手。” 殷霜点点头,顺手捋了捋马鬃,刚捋了两把,那马又不让碰了,打个响鼻,不满地甩甩头。 “哟呵,只许你碰我,不许我碰你啊?这般霸道!”殷霜又气又笑地拍了下马背。那马生气,抬起后腿就朝殷霜愤愤地踢了脚,殷霜侧身,它踢了个空。 “走罢,既然你认了我,就帮帮忙,别和我耍了。”殷霜指着马鼻子说道。 素日倒像是听懂了,虽然还是脸的趾高气扬,不过还是乖乖地跟着殷霜向马厩走去。 “以后别用绳子拴它,将它放到草场去。” “不行啊,最近草场里有些未煽的种公马正发情,天天追着它跑,我怕给欺负了。” 殷霜斜着眼看看那马,笑道:“你就按我说的做,出事我担着,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我家素日,来个打个,是吧,素日?” 素日打了个响鼻,表示赞同。 马厩弟子干咽了口,天呀,这是马神吧,性子和人竟然差不,就差不能开口说话了。 在马厩弟子的指导下,殷霜给素日打了铁掌,又上好了马鞍和缰绳,想了想又摘了下来。 “用的时候再戴吧,要不它难受。” 马厩弟子当然随便她,见她没什么别的问题,便去招待刚进来的三位弟子了。 素日似乎不大习惯铁掌,直在跺脚。 三位弟子飘飘忽忽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师兄,听说了么,下个月的桔子峰大会,非笑师叔上台。” “什么?向不都是掌门亲自上台么?” “这你还不明白,看来咱们要换掌门了,掌门人这是让非笑师叔先去打个名号,然后顺理成章将位子传了。” “为什么要传?掌门人还硬朗啊!” “再硬朗也年过七旬啦!非笑师叔正值壮年,虽然比掌门少练了二十几年功,但依我看,他功夫应该不会比掌门差。前途不可限量啊!” 殷霜鬼魅般地走了过来,忽地开口,将三位师兄弟吓了跳: “你们说的桔子峰大会是什么?” 几个师兄弟看是殷霜,连忙拱手施礼,最年长的个道: “殷师妹久居室内,可能有所不知,桔子峰大会便是江湖论剑会,五年度。封国所有的江湖豪杰都会赶来观看,但每个门派只能出人上场。每次大会,都会送出由铸剑名师孙畴夫妇打造的柄好剑,今年的剑叫煞天,据说是他们这辈子最满意的作品了——他们还从来没说过这话。” “那我可以去么?” 那师兄抱歉笑:“师妹今年还没满十八吧?” “下个月便刚好满了。” “那……那也不能去,上次门派内比试是鹰旗得胜,按理说只有鹰旗弟子能去观战。” 殷霜思索番,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抱起马鞍和缰绳回去了。要说这马厩弟子给素日配的马具还真不是凡品,鞍面和带子都是上好皮料,又结实又软,脚蹬是玄铁的,就是拿来当武器也并无不可。马鞍的尾部还镶了颗宝石,显得很华贵。殷霜觉得很满意,起先还怕这弟子只丢给她副普通的马鞍,委屈了她的素日。 回来便见苏白芙倚在门口,神色有些颓然,她远远看上去,觉得师父远没有她刚进山时那样神采飞扬,莫非是年龄大了?还是心事太重压垮了? “师父。”殷霜轻唤了声。 苏白芙只是微微颔首,示意知道了。看见苏白芙的表情,殷霜便知道师父八成是没找到什么医治她的法子,心中又沉重起来,皱着眉头便往屋里走。 “霜儿啊……”苏白芙忽然叫了声。 殷霜转过头来:“弟子在。” “你答应我,不要轻易动用内功,就你那身外家功夫,对付般人已经绰绰有余了。” “师父何出此言?” “……我怕你,滥杀无辜。” 殷霜答道:“师父请放心,弟子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苏白芙轻轻摇头,回过身去不再理她。她知道这样说对殷霜毫无用处,这么年相处下来,殷霜是什么人,她比谁看得都透。她确实是不会滥杀“无辜”,因为在她心里,只要惹了她的,无论大事小情,都不是无辜的。她直想教她正确的是非观,奈何最初几年,她自己都被仇恨蒙了双眼,错过了最佳时机,现在,恐怕是怎样也扭转不过来了。 第16章 十六真凶 欲望文 第17章 十七论剑大会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17章 十七论剑大会 殷霜的十八岁生日,只有苏白芙陪着她过,但她并不觉得寂寞,反正这么年来,只有苏白芙陪她。十八岁生日,或许对别人来说意义重大,对她来说却和八岁并没有任何区别。苏白芙特地叫饭堂开了小灶,做了几个菜来,又温了两壶酒。师徒二人话不,默默地吃起菜来。 酒过三巡,殷霜忽然话锋转:“师父,明日我要下山。” 苏白芙将手中酒饮而尽:“我就知道你总归要说这句,直等着呢。” “师父不准?” “我有什么不准的,弟子年满十八岁,下不下山,不是师父可以管的事。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 殷霜将酒杯端起来正要喝,听这话便滞住了:“师父知道?” “明日是桔子峰论剑大会,你想去吧?” 殷霜只好点点头:“可是,不是说只有鹰旗弟子才能去么?” 苏白芙大笑:“不让你去,你还真就不去了?你是那么听话的人?” 殷霜扁了扁嘴:“师父教训的是。” “不过,虽然我默许了,但你要记得点。”苏白芙夹了两根芹菜放在嘴里——芹菜和花生,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她口味向比较古怪:“不要试图杀曲非笑。” 殷霜的酒杯猛地晃,酒泼了身:“师父怎么会这样想?” “你脑子里想什么,我清二楚。你若是对他动手,哪怕是比划下,回来我就将你逐出山门,我说到做到!”她又是饮而尽,神情悲凉而严肃。 殷霜凛,也端起酒杯喝了个底朝天:“徒儿记下了。” 第二日天刚亮,殷霜便悄悄抱着马鞍来到了马厩,匆匆给素日套好了鞍具,上马便走。曲非笑和众鹰旗弟子比她尚早出发了两个时辰,此时距离桔子峰已经只剩不到三十里。虽然素日的脚程快,但她不认得路,边跑边问,中间还走错了。当她好不容易来到桔子峰脚下的时候,午时已过,她根本没想到有这么远,此时见大批人马都已经上山,只好将素日拴在树上,运起轻功向山巅狂奔。 桔子峰所在的群山叫做桔子岭,山上种满了桔子,此时刚巧成熟,山间飘荡着阵浓浓的桔子香气。本来,除却这些桔树,桔子岭也是很美的,但殷霜心赶上山去,并没有注意这优美的风景。 虽然桔子岭群山比较陡峭,但主峰桔子峰的顶端很平缓,就像好端端的竹笋被谁削了刀。殷霜刚上峰顶便豁然开朗,只见山巅是片平坦的草地,零星有几棵树,绿油油的,数量虽少,但十分富有生机。殷霜眼便望见前面有片黑压压的人群,那其中不知道挤了少江湖豪杰。她疾步走去,隐隐看到中央有座两丈左右的高台,个人正在上面说着什么。紧接着只听当的声锣响,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响了起来。 殷霜心中紧,心想莫非是比武结束了?正心焦间,只见两个黑衣人从两端跃上了台子,人持棍,人持刀。殷霜心里松,还好,看来是刚开始,自己总算是赶上了。接近人群,她便慢了下来,四处张望了下,只见荡山的人马正在擂台另侧。殷霜想了想,没有挪过去,而是挤在了人群中央,将自己的身形隐在了某群不知道是什么门派的弟子中间。刚巧她贯穿蓝色,而这个门派的人,也都是蓝色衣裳。 台上的两位男子此时已经交起手来,听附近人的谈论,似乎是两个什么小门派的掌门。那两个人的招式平淡无奇,并没有什么看头,不过殷霜心说好歹是掌门,兴许后面会有什么绝技,便耐着性子看了起来。 那两人虽然武功平平,但干劲十足,下手无情。没有会儿,那持棍的男子胳膊上便出现个血口子,而持刀的男子背部挨了几闷棍,嘴角也挂着红色。殷霜这才明白,论剑大会才是动真格的,不讲究什么点到为止,大概杀了对方,也是生死有命罢了。不知怎么回事,她竟兴奋起来,只觉得体内真气自动流转,仿佛随时可以给谁来上掌。 等那持棍的男子差点被削掉条手臂后,他才摆摆手说认输了。但那持刀男子穷追不舍,直将另外个追得狼狈滚落擂台才作数。殷霜听见身边阵嘘声,大约都是嘘那持刀男子的,觉得他品性恶劣,明明是靠运气砍了人家刀才赢下,本不应如此穷追猛打,少应该给人家留点面子。 不过旁边群穿黑衣的弟子却不满了:“我们掌门赢了就是赢了,擂台赛又没规定穷寇莫追,你们又不是松湖的弟子,替他们说什么话!” 看来这群黑衣弟子,是那持刀男子的门人。 “哈哈哈,龙刀门的确名不虚传,雪了上届的恨啊!云湖宫莫思慎上台领教!” 声断喝从耳边传来,殷霜连忙去看,只见蓝衣门派中呼地走出个人来,拔地而起,稳稳地上了台子。殷霜暗暗点头,原来这就是封国五大门派之的云湖宫,向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莫思慎手持柄剑,剑刃寒光凛凛,他约莫五十几岁,身材挺拔,衣冠飘逸,头青丝随风飞舞,俨然派仙风道骨。 那台上持刀男子目光有些闪躲,但很快回过神来,摆好了架势:“幸会,在下龙刀门张龙,请赐教。” 那莫思慎便动起手来,没出三十回合,张龙便扛不住了,摆手罢战,甩开长袍便向台下走,谁知刚到台边,便忽然停住了,身体摆了个诡异的姿势,眼神里满是羞臊。殷霜定睛看,原来是那莫思慎趁他转身的当口,隔空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哈哈哈!”莫思慎阵爽朗的笑意:“开个玩笑,张掌门不必挂怀。”随即轻轻推,将张龙推在了台下龙刀门弟子中,观战的人们皆抚掌大笑,虽然莫思慎说是开玩笑,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羞辱他前番不讲江湖道义。 龙刀门弟子各个面色发黑,声不吭地帮掌门运起功来。 殷霜却没跟着人笑,她偷偷地瞥了曲非笑眼,只见他斜着个眼睛看着莫思慎,嘴边扬起阵轻松的笑意。忽然,他的目光动了起来,扫向云湖宫弟子这边,殷霜连忙别过头去。 曲非笑总觉得那位置有丝目光在看他,但距离甚远,他看得不甚清楚,找了圈,没见到有什么熟识的人,便也作罢。 可能是没想到云湖宫主会这样早出手,有些本来跃跃欲试的门派此时都安静了下来,良久,才又有个人上台。 这是位满脸褶子的老人,看年纪绝不会比常轩小,但他并没有常轩那样精神,而是佝偻着腰,眼睛里透出丝阴毒。他着件紫色外袍,黑色中衣,拐杖上尖端是个铁铸的蝎尾,莹莹泛着绿光,看便是有毒。 苍老而诡异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莫宫主果然剑法飘逸,既然大家都被吓怕了不敢上,就让我七神教来领教莫宫主的高招。嘿嘿嘿。” 莫思慎时皱了眉头。七神教是有名的用毒高手,招式阴邪狠毒,为江湖人士唾骂。自从被常轩打败,他们连续几届都未在论剑大会上出现了,此时来,必定是来者不善,有可能是想出了什么奇怪的办法,自己需得加小心。 果然,刚开战没几招,那老人的周身便散出阵黄色的烟雾,顿时将台边离得稍近的弟子熏倒了片,殷霜因为的稍远,没被熏倒,却被那味道恶心得直想吐。莫思慎有所防备,屏住了呼吸,没有中毒,但时视线模糊。正疑惑间,只见烟雾中点光芒闪烁,他连忙侧身,只见那老人杖间的蝎尾已经刺了过来。莫思慎堪堪闪过,刚欲出剑,却觉得气血翻涌,正莫名其妙间,忽然看见那老人衣服里绑着几个袋子,两只大蜈蚣正在探头探脑地张望。原来,那老人出杖只是虚招,趁着擦身而过的当口,不经意扔了只蜈蚣出去,正落入莫思慎袖口,瞬间便钻到了肉里。 莫思慎连退几步才稳住阵脚,那老人却是不打了,冷笑道:“莫宫主,我这新发明的蜈蚣咬人不痛不痒,但毒性剧烈,若你想活命,便不要催动内功,速速下去解毒吧!” 莫思慎挽起袖子看,果然半条胳膊都变成了青黑色,他愤愤地瞪了老人眼,急忙跳下了擂台。云湖宫的弟子来不及打抱不平,连忙纷纷坐下为宫主运功逼毒。云湖宫弟子坐下,殷霜便凸显了出来,她连忙向后面人群中躲,没想到还是迟了步。此时大家的目光正集中在云湖宫这边,曲非笑眼便看到了她。 殷霜远远望见曲非笑皱了皱眉,转身便怒气冲冲地走出了人群。殷霜知道他定是向着这边来了,左右看看却堵满了人,无路可逃,只得咬牙提气,未作想便跳上了台。其他门派的弟子本来还窃窃私语,看哪个门派敢去斗败这个老人,结果却赫然发现个蓝衣服的身影从云湖宫那边拔地而起,瞬间便跳上了台子。 黄烟逐渐散去,众人们这才发现,台上的不过是个二十左右的女子,却谁也不认识她。主持大会的人见状忙喊: “每个门派只能派出人,云湖宫已然落败,门人不可擅自上台,若要寻仇,请私下处理!” 话音还没落,只听几声大叫响起: “殷师妹!” “殷霜!” 分别来自荡山的门人和常轩。 殷霜扫视了荡山派眼,随即便盯住了那位老人。既然都跳上台子来了,总要打打,于是道: “我是荡山弟子殷霜,才疏学浅,请您不吝赐教!” 第17章 十七论剑大会 欲望文 第18章 十八大显身手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18章 十八大显身手 “嘿嘿嘿嘿……”那老人阴毒地笑笑:“小娃娃,你才练了几年功?速速下台去,不要送死。” 殷霜紧盯着她,并没有丝回应。 那老人也是凛,没想到这姑娘并没被自己吓住,便道:“也罢,也罢,最近不怕死的特别。不过荡山派这是怎么了,让个这么年轻的弟子来打擂台,不是说来的是曲非笑么?莫非是怕了老夫,不敢上台?” “胡说!殷师妹是时冲动跳上来的,我们师父才不会怕你!”不知道是哪个荡山弟子声大喝。 那老人用手指挠了挠脸上颗痣,扭头看,只见曲非笑正神情严肃地在场边,便笑道: “荡山从来都是论剑大会的强敌,老夫也不想因为个小姑娘败了大伙的兴。这样吧,若是这小姑娘败了,便还请曲兄弟上来,我吃点亏罢了,也不算坏了规矩。” 主事者相互议论下,确实,如果殷霜败了换上曲非笑,也不过只影响这老头人,连他都同意的话,确实没什么可阻拦。于是便向曲非笑点点头,示意他不必担心失去比试机会。 那老人仔细打量着殷霜,细胳膊细腿的,看上去并无什么奇异之处,便只当她是个时冲动,又拉不下脸面下台的平常弟子。 “既然如此,老夫冯大海便领教了,看杖!” 那冯大海并没有使出毒药毒虫。他身上带的毒物很有限,并不想浪费在这样个无关紧要的弟子身上,况且他虽然擅用毒,武功倒也不错,自恃用武功完全可以赢她。 殷霜匆忙上山之间,将宝剑落在马上了,此时乃是赤手空拳,好在之前也学了些拳法,虽然不算精妙,但以十重太阴阳功催动,赢下来应该不算难。 那老人干笑声,凶狠地扑了上来,将杖连劈带刺,可是那毒蝎尾每次都是刚要刺中殷霜,便被她轻巧地避开。久而久之,老人不禁心里紧,向后退了两步稳。 “荡山果然是大帮派,就是这样个年轻的女孩子,竟也有这般身手!姑娘,本想饶你命,但你咄咄逼人,那就休怪老夫无礼了!” 他抻袍袖,卷着片紫烟重新攻了上来。 看客们下意识向后闪,却见那紫烟并没有散开的趋势,却好像懂得方向样,笔直向殷霜飘去。殷霜连忙屏住呼吸,但视线片模糊。众人倒吸口冷气,纷纷为殷霜捏了把汗。 “殷姑娘,千万不要近那老怪的身!”正疗伤的莫宫主心下紧张,这姑娘总算是在为他报仇,他担心殷霜也着了道。 殷霜被紫色浓雾弥漫了周身,无论她怎么窜怎么跳,那雾都如影随形。她暗道不妙,这样下去要憋不住气了。众人皆无法看清殷霜现在是什么情况,急的直抻脖子,尤其是荡山的弟子们,脑门上汗都下来了。 那名叫冯大海的老头也趁火打劫,再次扑了上来,众人明晃晃地看见他将手伸在怀里,知他又要掏毒虫,而殷霜却看不见,急的纷纷大叫: “那姑娘小心啊!他要放虫子了!” “殷师妹快闪开!” 但是殷霜已经退到了台边,耳畔嗡嗡作响,似乎那紫色的雾中,还有无数乱飞的小虫子。台下又吵,她时辨不清那老人的脚步方向,不敢妄动。 那冯大海嘴边斜斜笑,已经贴了上来。众人大呼小叫间,可是不知道忽然从哪儿刮来阵阴冷的狂风,人们只觉眼睛生疼头发乱飞,等缓过来过来看,笼罩殷霜的雾气已经不见,她正蹲着马步,伸着两只手掌,掌心朝向冯大海。而冯大海不知怎么摔到了几丈外,此时正试图爬起来。 冯大海眼神里明显有丝惊恐,手捂着胸口,手指着殷霜喝道:“这是什么邪门的功夫!” 看客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阵狂风,是殷霜打出来的,纷纷张大了嘴巴,台下顿时鸦雀无声。曲非笑的表情严肃了,不再去看那老人,而是死死盯着殷霜。 殷霜只是冷冷地说:“这是荡山的武功。” “胡说八道!太阴功起码练到八重以上,才能吹散我的毒雾,你怎么可能年纪轻轻便有这么高内功!” 殷霜歪了歪嘴角:“呵,这世间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她刚要出手,却见那老人点了点她的脚,道:“甭管你高的内功,看看你的脚。” 殷霜顿了顿,低头看,自己的鞋子上有个洞,半条蜈蚣的尾巴正在蠕动。 “可惜啊娃娃,虽然没能命中你的袖口,但还是碰到了你,速速下去让人逼毒吧,兴许腿还能保下来。” 殷霜气得把抓住了蜈蚣的半截身子,用力拉,却将它拉断了,仍然有半截身子在脚中。 “没用的,没用的,你已经被咬上口,绝无希望。” 殷霜将半截蜈蚣狠狠摔在地上,脚踩扁。要说她跳上擂台时还有那么几分切磋的意愿,现在可真是动了杀心。她生平最恨腿的东西,可这老头竟然放这么恶心的虫子钻到她肉里来! 冯大海见到这般眼神也觉得奇怪,难不成这娃娃要和他拼命?但这不是存心找死么? 只见殷霜轻轻吸了口气,将真气向下压,众人只听得嘭的声轻响,随即半截蜈蚣从殷霜的脚中弹了出来,直高高地飞到了人群之中,差点落在个张大了嘴巴的弟子嘴里。接着,她脚上喷出了道紫黑色细细的血泉,不会就变成了鲜红色,然后便不再流。 那老人见状,身子歪了歪,差点坐倒,口中直叫不可能。 他的蜈蚣百试百灵,中者根本不能运真气,提气便会毒气攻心,任何内功也压不住。可这眼前的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你的太阴功练到了第几重!”冯大海声音有丝颤抖。 “你不需要知道。”殷霜甩下句,继而脚跟点,便向冯大海直冲过来,五指如钩便去抓他。 冯大海连忙招架,但殷霜的武功毫无招式可言,只是通乱抓。可是,那身强横阴冷的内力简直冻入了他的五脏六腑,他的动作越来越缓慢。忽然殷霜抓住了他的脖子,他急之下忙喊认输,手却仍旧向怀里掏,只蜘蛛已经探出了头。 殷霜见状大怒,将手扬,那冯大海便飞上去三丈高,殷霜笔直冲天,在空中作出了极快的攻击,乱抓乱撕。看客们只见空中衣料血迹满天飞,却根本连殷霜的两个手臂动作都看不清。在漫天的血雾之中,殷霜终于落了地,满身染得鲜红,而那冯大海,已经完全没了踪迹,良久,才有半截肠子落在了擂台边沿。 众人都是倒吸口凉气,这个叫殷霜的女子,竟然将那么大的人活生生撕成了碎片!虽说这老头出手阴毒招人讨厌,生平也没少做坏事,但这般手法也未免太残忍了些! 但见殷霜只是瞥了眼那截肠子,随即便回复了平常神色,冷冷地盯着台下个人。众人顺着看,那人竟是曲非笑,他也在面色不善地看着殷霜。两个人沉默而冰冷地对视良久,僵局才被声锣响打破。 大会的主持高举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荡山派殷霜,技高筹,经过大会商议,荡山派可以换上曲非笑,如果现在不换,无论殷霜下轮输赢,都不可再换。” 殷霜听罢,开始犹豫要不要下台,曲非笑狠狠地拂了下袖口,准备上场。 但变故突生,,个精壮的汉子忽然跳上台来,也没通名报姓,伸手便向殷霜背上打去。众人齐声谩骂这男子不守规矩,台下嘘声片。殷霜转过身来,险险闪过这掌,连忙退至擂台另端,拱手道: “敢问这位侠士尊姓大……” 话还没说完,那人又言不发攻了上来,五指张,三件暗器刷地便向殷霜飞去,打的乃是三道死穴。殷霜手中没有兵刃遮挡,只得高高跃起,谁知道那人紧跟着又是三道暗器射出。殷霜正从半空落下来,只好用力翻转身体,边翻滚边下落,用衣料将暗器卷走两枚,又用牙齿衔住了射向面门的枚。 荡山弟子见这男子招招向人要害打,恐怕殷霜除了差错,此时不知道是谁摘下了自己的佩剑,便向台上抛去。 “殷师妹,接兵器!” 殷霜刚刚落地,那柄剑便飞到了身边,她稳稳接住,向荡山弟子这边轻轻点了下头。 “你这是何意?”她将手按在剑柄,怒视着对方男子。 那精壮汉子终于开口:“你的手段未免忒毒辣了些,冯仙人有心让你,你却得寸进尺!我红山与七神教本就同出门,定要为冯仙人报仇雪恨!” 第18章 十八大显身手 欲望文 第19章 十九技冠群雄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19章 十九技冠群雄 红山!殷霜心中紧。这红山也是封国五大门派之,行事比较诡异,至今门派所在地也少为人知,原来竟是出身七神教! “呵呵。”她冷笑声:“原来盛名在外的红山,竟然和七神教同流合污,我可真是没想到。” “休得耍嘴!识相的话,便当场给七神教磕十八个响头,我便饶你命!” 殷霜又好气又好笑:“真是笑话,擂台之上生死有命,我欠你什么了?” “好个不识相的丫头,既然如此,红山掌门赵无前便来取你首级!” 虽然主持大喊擂台之上不要寻私仇,但两人不由分说便交战起来。曲非笑恨得直咬牙,切发生得太快,他还没等插上话,这两人已通名姓,那这场比试便已经板上钉钉,他想上台都上不了了。 红山的功夫虽然出身七神教,但却并非个路数。七神教尚用毒烟毒虫伤人,而红山则是将毒素化入了内力之中。般的内功,无非阴阳两种,也有中性的,但红山却是毒性内功,不但招式刚猛,而且血液中有剧毒。倘若身上不小心被红山弟子抓破,或溅了他们的血,便会导致神经麻痹,不会儿便会动作粘滞落于下风。 这点苏白芙曾和殷霜偶然间讲过,殷霜牢牢地记了下来。 赵无前的功夫和内力比冯大海高了不止个档次,甚至与云湖宫主相比也不落下风。殷霜虽然手中有剑,但开始也打得十分吃力。这赵无前似乎对荡山武功专门研究过,招招克制她,殷霜三番五次都不能碰到他根汗毛。不过赵无前并不好过,红山的招式已伤人为先,只要先伤了人,便会越打越轻松。但五六十招拆过去,他并没给殷霜造成丝伤痕,只是抓了她几丝头发和衣料下来,这也是因为以掌对剑,他在距离上便先吃了亏。 此时殷霜忽然觉得嘴里有些发麻,赫然想到刚才衔住暗器的时候,舌尖稍稍沾到了,立刻便知是中毒,心里沉:此战需速战速决,拖得久了,怕是要坏。 她连忙放弃了试探的心,变换了招式,以最为奇异的苍犬剑法作为起势。苍犬剑法是荡山四套剑法里最为难学的套,又不适合实战,故而没有几个弟子肯学。殷霜学它,本来也只是出于好奇,当时剑谱都在手了,为何不学招?说起来,苍犬剑法虽然凶猛,但剑如其名,对付野兽反倒厉害些,对付人并不是那么好用,尤其是以剑对剑,基本上处于下风。 但这赵无前明明就是副野兽的攻势,殷霜灵光现,才选用了这套剑法。这赵无前见势也是愣,虽然此次直奔第名而来,但他并没与荡山的高级门人真正交过手,只是专心地研究之前见过的招式。这苍犬剑法他虽有所耳闻,但并未真正看过,所以时摸不到头脑。 不过,他将心横,管他什么招式,既然是荡山的剑法,总归也不会变化到哪里去。 可是令人没想到的是,这苍犬剑法走的完全不是剑法的路子,而是颇像刀法,注重劈砍而非突刺。持剑的方法竟是剑尖向后,以手倒握,就像猎人握着匕首。这样来,便完全体现不出长剑的距离优势,而是变成了贴身战斗。他心中喜,本来尚在发愁近不了身,这下可是天大的良机。他本就觉得殷霜功夫并不是那么出类拔萃,因为冯大海太差才得胜,这时候发现果然如此,信心倍增。 当殷霜贴身攻来时,赵无前双爪齐出,运起内力,上下两路齐攻,殷霜只觉得有无数个手在眼前飘。但她并不慌乱,将剑在胸口横,持剑的五指微微张开。只见那把剑非但没有掉在地上,反而在空中悬浮了起来,殷霜用内力催,那剑柄便飞快地在掌心转了起来,带动剑刃也飞速旋转,成了个柱形。众人只觉得她拿着的不是剑,而是根闪着银光的短棍。同时,殷霜另只手抵在自己下腹,暗运内力,道阴寒之气护在了腰部。 赵无前双手刚到殷霜身前,便发现情况不对,连忙缩手,但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前而去。他索性双足蹬,向上窜了两三丈,直接从殷霜头顶跃了过去。落地之后,他暗暗舒了口气,心有余悸。若不是刚才躲得快,他那手怕是直接要被殷霜的剑旋成白骨。 殷霜转过身来,手中的剑尚在不停旋转。其实殷霜本想挡下罢了,没想到内力用的角度比较巧妙,忽然将剑旋了起来,她也便保持着这个姿态。 现在她手中的“旋剑”,成了件谁也没见过的强力兵器。 曲非笑默默看了看手中剑,按照殷霜倒持剑的姿势,暗暗用内力催,那把剑便也旋了起来。 “哼。”他冷笑声。 赵无前今番也觉得自己实在是鲁莽了些,轻易便将冯大海撕个烂碎的家伙,能是善茬?本来还想为下场比试保留体力,现在看来不用全力是不行了。 殷霜口中的麻痹蔓延到了下颚和鼻子,舌头硬邦邦的,个字也说不出。她双眼眯,持剑便杀,赵无前忌惮殷霜的兵器,跳来跳去,而殷霜毒素入脑,反应开始迟钝下来。她暗暗尝试以内力逼毒,可是毫无效用,看来这毒不是沿着经脉运行的。 赵无前也感觉到了殷霜的变化,知道自己肯定是毒到了她,于是将功力全开,飞快地使出招莲花掌,内力便似莲花开放般,像殷霜笼罩上去。殷霜自觉闪不过,登时催动内息,在周身形成了个看不见的罩子。那赵无前看她不躲不闪,以为她中毒太深无法动弹,右手疾探,便掏向了殷霜的心口。而殷霜却是故意的,既然闪不开,不如放聪明些等赵无前露出破绽。 果然,当赵无前的手距离殷霜不到尺的时候,殷霜突然有了动作,由下至上挥了剑,顿时血光四溅,条手臂向天上飞去。 赵无前捂着肩膀,啊啊地大叫起来,随即趁着殷霜尚未反应,顾不得认输,呼地下便跳下了台子。 殷霜旋转的剑停了下来,只觉眼前有些模糊,用力甩了甩头。主持人似乎在说着什么,但她听得不甚清楚。 各门派奇怪地望着殷霜,怎么她得了胜,句话都不说?而她走路的姿势也十分奇怪,好像喝醉了般,歪歪扭扭的。 其余三大门派的掌门望了望殷霜,又看看曲非笑,不约而同地离开了,似乎不愿意这样趁人之危。但是其他些小门派仍旧不服气,尤其是看着殷霜这般模样,觉得有机可乘,各自商量番,推举个红眼睛黄头发的粗野男子上了台。 那男子通过名姓之后,见殷霜不答,也不问,挥刀便砍。那刀虽然不快,却极其沉重,殷霜歪歪扭扭地闪过旁,刀劈空砸在了地上,顿时将台子上的青石击出几道裂痕。 黄发男子并不怜香惜玉,大喝声,式沉香劈山照着殷霜的脑袋就劈了下来。殷霜将剑横在头顶,叮的声,宝剑应声而断,但宝刀去势不减,仍旧向殷霜压下来。殷霜声爆喝,弃了剑,双掌合,生生捉住了那刀背,而锋利的刀刃,几乎就贴在她的头皮上。 宝刀的主人用内力向下压,殷霜也调动内力与他相抗,片刻后,那男子忽然发力,呀的声大喝,将全身力气灌注于刀身,殷霜瞬间感觉那刀重了十倍。看客们声惊呼,却只见殷霜的脚下忽然咔嚓咔嚓响成片,紧接着几十条裂纹向着四面八方延展开去,然后轰的声,台上出现了个大坑。而那把刀,竟是被殷霜点点顶起来了。男子气的哇哇怪叫,扬手抽出刀身,想要重来次。殷霜哪能让她再来第二次?凭着感觉向前步,右手举,便抓住了那人的手腕。那人直觉的手腕片冰凉,转眼便被冻麻了,宝刀重重地掉在了地上。殷霜捡起刀,没命地抡起来,只见刀尖上忽然迸发了道白色的气刃,瞬间暴涨至三丈长短。 男子失了兵器,又被殷霜胡乱追砍,个没留神,头皮被削掉了块,鲜血满脸满身,连忙便向台下跳。殷霜只觉得神智都开始不大清楚了,看看台上似乎已没有人,登时甩下宝刀,两步便窜下台去,急急向来时的路狂奔。隐隐听见后面有人大呼小叫,但她无暇顾及那些,若是还不快走,只怕要当场晕在那里。 她连滚带爬的下了山,素日看见她,欢快地叫了声。殷霜伸手去解拴马的绳子,却觉得脑子片混沌,怎么都解不开。这时素日忽然张开嘴巴,口便将绳索咬断。殷霜翻上马背,用力夹马肚子,素日便飞奔起来。 “呜呜呜……”她含混不清地说了些什么,意思想回荡山,可是整个脑袋发麻,舌头打结,也不知道素日听懂没听懂。 正在殷霜路狂奔的时候,桔子峰顶却炸开了锅,有人说这场比试像场闹剧应该重新比,也有人说既然五大门派的掌门相当于都弃了权,那便应该是最后在台上的殷霜得胜,因为其他门派论武功都必定不及她。 大家争得面红耳赤,最后不得不以投票来决定。但出乎意料的是,选择“重来”的,和选择殷霜的正好各占半,只差曲非笑还没有表态。 他看看左右两边,眉头微皱思索了片刻,向右了步,表示支持殷霜。 按照规矩,这届论剑会的胜出者便是殷霜了,可是这胜者却已经跑得不知踪影。主持只好将煞天剑转交常轩,让他带给殷霜。 虽然这届论剑大会因为殷霜的搅局,没打几场便草草结束,让众豪杰败兴而归,但荡山弟子们还是很开心的。殷霜毕竟是荡山的门人,相当于为荡山争了光,纵使这胜利看起来有些侥幸。 荡山队伍中,只有曲非笑和常轩冷着张脸。常轩本想借此机会让曲非笑露露脸,好将位子传了,可是现在殷霜阴错阳差地在论剑会中得胜,让他心里好生为难。曲非笑表情有些恼火,但很快便平复下来,又前后张罗开,让弟子们先找阴凉地方休息下,吃些干粮再赶路。 第19章 十九技冠群雄 欲望文 第20章 二十逐出师门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20章 二十逐出师门 殷霜奔回山门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毫无知觉,全靠素日稳稳地驮着才没掉下来。守山的弟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殷霜明明清早还好好的,怎么黄昏就成了这副样子?几个弟子边将殷霜扶下马背,边派人火速通知苏白芙。 苏白芙匆忙赶来,便见殷霜似熟睡般让人抬着,连忙吩咐放平在地。探视了下,苏白芙觉得殷霜没有什么大碍,却还是不放心地叫过个大夫。大夫号过脉,开了剂方子,苏白芙看了眼,将药方丢给个小弟子,吩咐他火速抓药。 苦苦的药汤煮好,殷霜却喝不下去,因为喉咙都麻痹了,她失去了吞咽能力。大夫想了想,将殷霜扶坐起来,把她的头仰起,插了根细竹竿进去,继而将药顺着竹竿的中空部分倒进去,这才算将药给殷霜灌下去了。 直到月亮升上来,殷霜才睁开了眼睛,但是说话依旧含混不清。苏白芙脸严肃地望着她,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殷霜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怎么弄的?这是红门的毒,你怎么会和红门弟子结了梁子?” 殷霜张张嘴,舌头打着卷:“我昂来五…………” 苏白芙个字也没听懂:“你说什么呢?” 殷霜只好连比划带说,这才让苏白芙听懂了。 “什么?你跳上台比武?” 殷霜点点头,心中暗道不好,师父又要生气了。可是苏白芙脸上严肃的表情忽然变了,扑哧笑。 “你还真上台了?那曲非笑呢?” 殷霜摊摊手,表示不知道。 “你赢了几场?” 殷霜伸出了三根手指。 “才三场?那荡山今年岂不是要垫底了?” 殷霜觉得并不是这样,但她现在笨嘴笨舌,也说不出太的话来。苏白芙见状也不再理会她,只是又端过碗药来让她喝掉。殷霜捏着鼻子将药灌了下去,顿时熏得想吐,但看见苏白芙副不屑的表情,只好将不适感强压下去。 “好了,天色已晚,按惯例来说,他们还要耽搁晚,有什么话,等掌门回来再说吧,你先好好歇息。” 第二天天色刚刚破晓,苏白芙便被阵人喊马嘶声吵醒了,出门看,原来是掌门和曲非笑回来了。她神色平静地走上去,却见常轩脸怒气地望着她。 “白芙,你跟我过来。”常轩句寒暄也没有。 苏白芙面色滞,常轩很少会用这样命令的口吻和他人讲话,出了什么事? 当她跟着常轩来到室内,发现曲非笑也跟了进来,两个人的面色都十分难看,苏白芙不消想,便知道定是和殷霜有关。 “你这个师父是怎么当的?”常轩上来就是声责备。 苏白芙答道:“弟子不知掌门人何意。” 常轩拍桌案:“哼,你那个好徒弟殷霜,为什么会出现在论剑会上?” “霜儿已然十八岁,想去哪里都可以。”苏白芙神色平静。 “这件事我不想追究,我想知道的是,她为什么跳到擂台上来?她不知道本届我们荡山派出的是非笑?” “或许不知,弟子从未同她讲过。” 曲非笑看着苏白芙这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也动了怒,插嘴道:“所以说,你连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她,你这个师父,还算师父嘛?是,她武功是高强,可是心狠手辣,骄横跋扈,视人命如草芥,视规矩如无物——这样下去,她只能成了江湖的祸害!” 苏白芙缓缓地转过头,凛然瞪着曲非笑:“师父训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我教出什么样的徒弟,自己心里清楚。至于江湖祸害,哼哼……” 她话中有话地看着曲非笑,嘴角扬着丝冷笑。 曲非笑暗暗打了个寒战:“苏师妹,你对我已经年不满,这我并没放在心上。我也知道你传道授业与他人方法不同,也不追究。但你千错万错,总不该将太阴阳功的第十重心法教给她!你这是意欲何为!” 苏白芙心中紧,看来这曲非笑还是看出来了。 “我从未传授过她第十重心法。” “白芙,休得信口开河!”常轩斥责道:“她那身阴冷强横的内力,明明就是第十重心法,若不是你传授与她,难不成还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苏白芙并不答话,确实,殷霜的第十重内功不是她教的,但证据已经让自己给毁了,若是再加辩解,倒显得自己没有担当。 “你教她内功,有没有为她想过?个好端端的女孩,就剩了六年的命在,你也忍心!”曲非笑依旧在旁挖苦。 “你闭嘴。”苏白芙瞪了眼曲非笑,继而转向常轩:“掌门人,弟子确实对殷霜疏于管束,自请责罚。” 常轩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倒不是不想放过你,可是昨天,众目睽睽之下,殷霜的功夫已经让人匪夷所思了,我若不给个解释,早晚要有江湖人士找上门来,向荡山发难,要求交出殷霜身上的功夫。到时候难免又要场大战!我现在只能说殷霜练了邪门外道的武功,才能保全荡山!” “掌门人这是要将殷霜逐出师门?” “没错,而且你也要领罚,从今以后,免去狼旗旗主的职务,即刻搬出狼旗正殿,降为末等弟子,去寒潭思过年!” 苏白芙直视常轩,轻轻地点了下头,随即猛地转身,狠狠甩衣角,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 “等等!”常轩叫住了她。 “掌门人还有何吩咐?” 常轩递上柄宝剑:“这是殷霜赢的,你替我给她。” 苏白芙接过宝剑,疑惑了下:“霜儿赢了?” “是,侥幸得胜。” 苏白芙嘴巴微微张开,用舌头舔了下嘴角,忽然明白了什么,心中火气下子熄了大半。她最后带着丝嘲讽望了望曲非笑,然后神色如常地走出了屋子。 “掌门人……”曲非笑似乎想说什么,常轩摆手打断了他: “殷霜已经被我逐出师门,这掌门人的位子,早晚都是你的,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回到自己房中,苏白芙便开始整理东西,殷霜正好过来拜见,见状愣: “师父这是要去哪里?” “哦,来得正好。”苏白芙将煞天递给殷霜,殷霜疑惑地拔出剑,不禁眉头开,大叫: “真是好兵刃!师父从何处得来?” 苏白芙道:“你自己赢的,还问我是从何处得来?” 殷霜不解地去看那剑上刻字,“煞天”二字映入眼帘。 “怎么会这样?我没想……” “你就当天意如此吧。”苏白芙压了压包裹。 殷霜这才想起来自己要问的话:“师父,您意欲何往啊?” 苏白芙道:“我已经不是你师父了,你已经被掌门逐出门派,而我被连降三级,现在要搬到寒潭去思过。” “什么?为何!”殷霜大惊。 苏白芙瞥了她眼,似乎在反问她,殷霜读懂了这眼神,想起自己在桔子峰顶的所作所为,也便明白了七八分。 “可是,这干师父何事?” 苏白芙道:“总之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刚好我想找个地方静静,这样也好。” “可是师父……” “不要再叫我师父!” 殷霜苦笑道:“叫惯了,改不了。” 苏白芙轻叹口,心说随她去罢,反正今日别,不知还有没有相见之日。 “你也整理下快走罢。” “我要走到何处去?这里是我的家!” “天涯海角,江湖路远,哪里不是去处?总比呆在这里好!” “我陪师父思过去。”殷霜认真地说。 苏白芙放下了手中活计,不解地盯着殷霜:“你不是直觉得闷么,现在能下山,再不用回来了,有何不好?再说,你已经被逐出师门,不可再在荡山逗留。” 殷霜哈哈大笑:“我还非要逗留不可了,我要留下,他们赶得走我?正好撕破脸皮,来个我打个!” 苏白芙摇摇头,现在她不是殷霜师父了,殷霜有理由不听话了。 寒潭水深千尺,苏白芙刚靠近,便觉得寒气逼人,暗暗运起功来。殷霜倒是不觉得有冷,她那身极寒的内力,比寒潭有过之而无不及。殷霜虽然赖在门派不走,也没人去赶她,但饭堂却不供餐给她了,她又不屑于去讨去抢,只得饿着肚子。好在苏白芙虽然在思过,却尚有弟子来送饭,那弟子心肠好,故意盛些,教二人分着吃。二日还成,连续十天之后,两个人都受不住了。练武之人,本就比旁人食量大些,内力越高食量越大,二人整日填不饱肚子,身体产生了不适。于是这日殷霜便跃入寒潭去摸鱼,摸了个时辰之后,终于弄上来两条大鱼,这下二人才算吃了顿饱饭。 这日殷霜又要下寒潭摸鱼,却看见两个弟子远远走来,似乎是散步散到这里来了。她连忙躲在树丛里,去听二人谈话。听了半天,二人却只有个话题: 曲非笑闭关了。 第20章 二十逐出师门 欲望文 第21章 二十一荡山之乱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21章 二十一荡山之乱 苏白芙听殷霜说起曲非笑闭关的事,忽然皱起了眉头,慢慢放下了手中的书本,缓缓道: “他不该闭关,也不可能闭关。看来,他终于要有所动作了。” 殷霜正拧着湿衣服,闻言停了停,抬头道: “何以见得?” 苏白芙冷笑声:“他作为朝廷的眼线,怎么可能随意闭关?我看这八成是个障眼法,他应该是出去办大事了。” 殷霜摇摇头,不置可否。 半个月过,什么事也没发生。天气逐渐转凉,阵北风吹起,带走了许生机。殷霜百无聊赖,在山上对着落叶练剑,那煞天确实是把吹毛立断的好剑,殷霜对着片小小的树叶,硬是将它斩成了十六片。她越看这把剑越喜欢,不由得弹了它下,宝剑发出阵愉快的清鸣。 刚刚将剑还鞘,她忽然听见从门派的方向传来阵尖锐的啸音,这啸音尚在山谷余响,未及落去,紧跟便又是声,连响了三次,才终于平复下去。 殷霜从未听过这声音,但隐隐觉得不大对劲,连忙向寒潭边奔去,却在半路碰见了急匆匆的苏白芙。 “师父……” 苏白芙望了天空眼,严肃地说: “三声竹哨响,掌门人在召集全部荡山弟子,恐怕是出大事了。” 殷霜听了,不假思索地便向大路奔,却被苏白芙把拦住: “你已被逐出门派,自不必去。” “我怕师父有危险,你不是说曲非笑……” 苏白芙摆手打断:“掌门人召集,只是事出紧急,并不定会有什么危险,你还是暂时待在这里,何必去受他们白眼?” 殷霜不放心地看了苏白芙眼,轻轻地点了下头表示同意。苏白芙拍了拍殷霜肩膀,叹了口气,转身而去。殷霜在原地望着苏白芙的背影,但师父始终没回头看过眼,直到那白色身影已经远去不见。 苏白芙沿着大路来到门派内,远远便听见阵兵刃相交之声,奈何屋舍密集,她看不见。于是便运起轻功,步跃到了屋顶,只看了眼,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远处人头攒动刀光剑影,不知有少银盔银甲的士兵正与荡山弟子打作团,几个荡山弟子已经倒在血泊里。苏白芙登时疾奔,路奔到正殿门外,向内观,只见常轩正手捂心口坐在当中地上,不断地吐着黑血,五位旗主围在常轩四周,愤怒地看着位金盔金甲的将军。那将军背对着苏白芙,双臂相抱,丝毫不惊慌。 “掌门人!”苏白芙心中咯噔声,立刻走进了正殿。 那将军听见声响,转过头来,对上了苏白芙的目光。 “曲非笑。”苏白芙冷冷地说。 曲非笑倒是有些诧异:“怎么?白芙师妹,你看到是我,点都不惊讶么?” 苏白芙微微笑:“惊讶?我十几年前就想到你早晚有这天。” “没想到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嘛。” “你把掌门人怎么了?” 曲非笑从怀里掏出个瓶子来:“这是父皇给我的秘制毒药,这半月来,我派个好徒儿每日给掌门人下那么点药,现在他中毒已深,刚刚运功毒发,现在毒气攻心,怕是也没几个时辰好活了。” 常轩咳了两声,虚弱地说:“非笑,我待你不薄,这掌门本来早晚都是你的,你又何苦用这种方式?” 曲非笑略略欠身:“师父,我这身功夫,好歹是你教的。本来我不想用这种方式,但今年阴错阳差叫殷霜那个丫头得了便宜,没及时当上掌门。父皇年事已高,下月就要立太子,如果我不快些将荡山扫平,那这皇位,可就轮不到我了。” “我真是没想到,曲师弟你是朝廷的走狗!”狮旗旗主大骂。 但蛇旗旗主比较冷静,只道:“朝廷为何非要扫灭荡山?我荡山不反逆,二不作乱,犯了哪条罪?” 曲非笑摇摇头:“父皇说了,江湖门派始终是江湖门派,总归不服朝廷管束,有江湖门派日,父皇便日不得安枕。这些年,朝廷也荡平了些门派,但那不过是癣疥之疾,唯独五大门派才是心腹大患。有句话叫擒贼先擒王,如果荡山都归顺了朝廷,那其他门派也就无话可说了。” “哼哼。”常轩痛苦地冷笑了声:“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与其给朝廷当走狗,让天下唾骂,我常轩还不如死!” 曲非笑哈哈大笑:“师父,我并不在乎你的生死,这荡山上下,总有些想活的人。哪个听话,哪个就坐你的位子,其余的,格杀勿论!” 他扫视了眼各位旗主和苏白芙:“各位师兄妹,你们又怎么说?” 所有人都对曲非笑嗤之以鼻,唯独苏白芙依旧不慌不忙笑着。 “可以啊,你答应我个条件,我就归顺朝廷。”苏白芙脸上竟有丝愉快。 这大大出乎曲非笑的意料,他直以为苏白芙是这群人里骨头最硬的个。 “什么条件?” 苏白芙正过脸来,面色不善地盯着曲非笑:“条件就是,你死。” 曲非笑被这咄咄逼人的语气惊得愣了片刻,随即忽然恼火起来: “好好好,你们个个不识时务,那就让我来为你们送终吧!” 说着,他把抽出宝剑,先向常轩刺了过去。 六把剑同时架了过来,挡下了这剑。但这曲非笑豪不忌惮众人,仍旧将招式向常轩各个要害招呼。他的招式又凶又急,几个人只顾得上帮常轩挡着剑,来不及对曲非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常轩见状,用尽全身力气拔出了剑。 “是我识人不明,活该如此。你们不必再为我分心,务必清理门户!我死之后,将掌门之位传与蛇旗宋度,由他统领荡山上下!”说罢,将剑下架上了自己的脖子。 几位旗主连忙去拉,但常轩去意已决,几乎是当剑刚刚碰到脖颈,便抹了脖子。紫黑色的血呼地溅出,常轩没了气息。但他却没有栽倒,仍旧端坐蒲团之上,诅咒般地盯着曲非笑。 “师父!”众弟子齐声大喝,齐向曲非笑攻来。 曲非笑武功再高,也难以抵挡六人联手,忙退到屋外开阔地,纵身跃,躲在了无数的弓箭手之后。弓箭手得令,立刻开弓放箭。封国的弓弩最是强硬,从箭头到箭杆都是铁铸,而使用的弓也是特制,用手臂难以拉开,需要以足蹬弓,仰卧着以腰力拉动弓弦。这种箭虽然打造费时费力,然而穿透力极强,轻易便可射穿铠甲盾牌。 只听嗡的阵破空之声,黑压压的箭雨射了过来,登时有几个无暇分神的荡山弟子被射穿了胸膛。其中个便是那马厩弟子,他大叫声,踉跄两步,接着又不服输地杀死了3个围攻他的士兵,这才轰然倒地。 苏白芙几个自然无事,以他们的功夫,扫落片箭雨还是轻而易举的。不过其他弟子就没这么好过,连连受伤,几位旗主不得不过去保护门人。唯独苏白芙依旧直奔曲非笑。 “曲非笑,你二十年前做的恶事,如今我并奉还!”苏白芙大喊着,直接使起四十二步剑,顶着接连不断的箭雨便冲了过去。 见到这凶神恶煞的女人直奔自己而来,曲非笑皱了皱眉,这种剑法,他怎么从未见过? 只是这么愣神间,他前面的军士便纷纷大叫起来,那苏白芙几乎是步杀,厚厚的人墙瞬间就被杀出条血路来。 曲非笑不得不认真起来,持剑相迎。双剑相击,曲非笑越打越慌,这女人用的是什么剑法,怎地如此凶猛?苏白芙剑划在了曲非笑的手臂上,他只觉得手臂热,用眼瞥,只见那金甲被生生切出道口子来,差点伤到皮肉。 这下他气急败坏,那可是父皇钦赐的宝甲!曲非笑运起九成功力,疯狂地向苏白芙砍杀过来。 苏白芙也很是惊愕,真是没想到,自己这套四十二步剑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却还是只和曲非笑打了个平手,那她要如何才能杀死他? 曲非笑的太阳功已经练至九重峰顶,仗着内力深厚盔甲相护,逐渐地压制了苏白芙。苏白芙自觉这样下去不成,卖了个破绽转身便逃,虽然步窜出老远,却把后心亮给了他。 曲非笑阴阴笑,捉过副硬弓,用内力把拉开,嗖地便射出了弓箭。苏白芙忽听身后弦响,顿感不妙,心想怎么忘了他有强弓硬弩!再矮身却是来不及,被箭穿过了肩胛骨。 她猛地摔在了地上,铁铸的箭杆被身体压,将伤口撕大了许。曲非笑并没打算放过她,紧跟两步便举剑攻来。苏白芙挣扎着起身,将内力凝在掌心,双掌齐出,掌风排山倒海般扑向了敌人。饶是曲非笑内力深厚,也被这用全力打出的掌震退了几丈。 苏白芙咬牙,将箭杆连根拔出,半边衣裳都被鲜血染红了。几个旗主远远看到,想要过来帮忙,但自己的弟子们被成千上万的军队围攻,首尾不能相顾。军士们趁此良机,又是万箭齐发,苏白芙伤口钻心地疼,略分神,没有将所有箭挡下,又被支铁箭射穿了大腿。 第21章 二十一荡山之乱 欲望文 第22章 二十二亡师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22章 二十二亡师 她狠了狠心,又拔出那箭,这次,鲜血喷涌着流了出来,原来是射穿了动脉。苏白芙心想既然逃不过,不如拼,于是强忍疼痛拾起宝剑,又以四十二步剑攻来。这次比上次加凶猛,全不像个身受重伤的人。曲非笑招架了几下,便发现自己的盔甲被割得都是口子,索性扬手拆下甲胄。 这下没了盔甲保护,曲非笑身上顿时血光四溅,但他的速度却快了许。不过令他恼火的是,无论自己速度快,始终对这套剑法无计可施。 正想着破敌之计,忽然苏白芙踉跄了步,手腕无力地垂下,长剑叮的声掉落在地,受伤侧的手开始不住地发抖,她已经是强弩之末。 “白芙师妹,我有心放你条生路,但你如此咄咄逼人,简直是自寻死路!”曲非笑说着,招苍龙出海直取苏白芙咽喉。眼看剑尖就要刺到她,忽然不知哪里飞来个物品,正巧砸在他的剑上,将剑尖打偏了几寸。 曲非笑定睛看,只见是只护手,可是按照刚才的感觉,这护手起码有二三十斤重,到底是谁?他顺着方向望,登时看见怒气冲冲的殷霜脚不点地地冲过来,边还在拆下另只护手。 什么!曲非笑心中大异,这护手,是她近段时间才带的,还是直就有的?难道说,当天在桔子峰大会,她穿了这么重的东西? 正想着,另只护手又砸了过来。 “殷霜,你已经被逐出师门,还不快去逃命!”曲非笑怒喝。 殷霜并不答话,把抱住苏白芙便向回跑。曲非笑并没有去追,他要的,是整个荡山,那师徒二人生死都无所谓。 路跑进了林子里,殷霜才将苏白芙放下来。 “师父,你感觉怎么样,我帮你止血……”殷霜眼中难得地透出了凄楚。 苏白芙的嘴唇已经没有丝血色,似乎全身的血都被衣裳吸走了。 “别费劲了。”苏白芙已经觉得天旋地转,她胡乱摸到了殷霜的手,把握住。 “我快死了……可是我……不甘心。” “师父不要说话,你不会死的!”殷霜竟然流出了滴眼泪,她少年没哭过了? 苏白芙轻轻摇头:“你快走罢……别为我伤神。” 殷霜仍是不管不顾地用内力灌进苏白芙的体内,但却适得其反,她的内息冰冷刺骨,加速了苏白芙的衰弱。殷霜无计可施,只好停了下来,俯身抱住了苏白芙。 苏白芙轻轻颤抖了下,双眼期期艾艾地望了殷霜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说。 殷霜忙附耳过去,可是只听到声轻轻的吐息,似恨似叹。 “师父……”殷霜用手捂住了苏白芙的伤口,不过那伤口已经不大流血,似乎已经无血可流。 再抬起头时,苏白芙的眼神已经涣散了,双眼茫然空洞地望着天空,眼底却仍旧存有丝不甘。 “师父?”殷霜轻轻地唤了声,见苏白芙没有丝反应,呼吸心跳亦无,瞬间失神,两行热泪不问情由地滚落,这泪水,恐怕是她身体里唯还热着的东西。 殷霜言不发地跪坐起来,将苏白芙的尸身整理干净,又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师父脸上狰狞的疤痕,可是现在,她觉得是这般刺眼。 怎么没有早些跟来呢?自己明明那么任性,为什么今天就是没有跟过来呢?殷霜暗暗骂着。 都怪我。都怪我。 她越自责越恼火,气的浑身都发起抖来,把握紧双拳,重新冲入了人群中,直取曲非笑。 曲非笑虽然被四十二步剑划得满身都是伤痕,但是并不很深,无伤大雅。他在后方,将伤口用纱布缠裹起来。荡山的大战还兀自在进行之中,虽然朝廷的军队单打独斗都是废物,但万八千气势汹汹前赴后继,只靠门派内百来个人怎样也抵挡不住。门派弟子死的死伤的伤,几个旗主也消耗颇大。蛇旗旗主见状,便吩咐弟子都退至后山暂避七天,以待各位旗主冲太阴阳功十重。 门派弟子们于是纷纷败退下来,军队穷追猛打,几个旗主不约而同地齐出掌,击飞了前面二三十名士兵,刚欲回身,便见右侧杀来个蓝色的身影,并不拔剑,挥着两个拳头便向曲非笑攻。 此人正是气急败坏的殷霜,她怒火滔天,只想狠狠揍曲非笑顿,看他的痛苦之色,便直接以拳相攻。曲非笑刚刚包扎好,殷霜便冲到了他面前,他右手伸,持剑攻去。 殷霜近不得身,只好取出煞天,运足内力砍上去。曲非笑拨挑,本想轻轻将这招破掉,可是两剑刚刚相碰,他的剑便被煞天齐生生切断,连丝震动都没有。他暗暗恼火,虽然这把剑不过是十两银子买的普通兵刃,但在煞天面前,竟和豆腐般! 他连忙防备殷霜趁机刺上来,可是殷霜身形动,根本没有用剑,而是拳打了上来,速度之快如闪电般。曲非笑愣之间没有躲过,被直接命中了胸口。他只觉得胸口阵闷痛,疼痛由中心向两边散开,将他刚包扎过的伤口全部崩开了。几滴血花溅到地上,开出了丝丝鲜红。 好在他带了面护心镜,这拳虽重,但并未伤及脏腑。曲非笑轻咳,双眉倒竖,大喝声,全身的绷带都渗出血来,头发飞舞在空中,仿佛只俯冲的鹰。殷霜双目通红,额头上青筋暴突,那煞天剑剑气暴涨,身边个军士的头正处于剑尖方向,瞬间被劈作两半。 殷霜从未以全盛姿态用过四十二步剑,今天用,便将朝廷军队吓了个魂飞魄散。那剑明明隔着两丈远,但剑光到处便肢体血光漫天飞舞,有些士兵连弓箭带人都被劈作两半。人群见状慌忙散开,在中间出现了片大大的空场,只留给曲非笑和殷霜。众军士们将弦拉满,只等有机会便万箭齐发。 曲非笑并不想和殷霜硬拼,当务之急是要将殷霜甩掉,去后山寻找那些逃跑的人。荡山的后山尽是密林,若想躲,十天半月也是找不见的,那时候等各位旗主神功成,他片苦心就都白费了。于是,他默默地捡起某位死去士兵的剑,愤怒地望着殷霜。 “殷霜!”曲非笑大叫:“你已非荡山门人,何苦管这闲事!” 殷霜只是怒喝:“你赔我师父命来!” “若不是你那日在桔子峰不守规矩,我何苦派这些兵马来!都是你的错!” 听了这话,殷霜忽然感到心口抽了下,剑气瞬间便消隐无踪,心知是心绪太重,真气走岔了。曲非笑见状,冷笑着便扑上来,把剑舞若梨花,无数的剑尖同时向殷霜刺去。殷霜想要将走岔的真气调整回来,奈何事态紧急,只能硬提起来。 “你陪我师父命来!”殷霜又喊了声。紧接着,她的剑气变成了蛇形,动作也扭曲的很厉害,却依旧凶猛狠辣,就像个醉酒暴怒的人。曲非笑击不成,跺脚窜上了天,边大喝:“放箭!”瞬间,密集的箭雨从四面八方射向殷霜,殷霜只好也向上跳,没想到曲非笑早料到她有此招,在窜上去的同时已经想好了下招。 殷霜只感觉有片强大的力量向头顶压来,啊地大叫声,硬是将身体在空中倒悬过来,分开双腿,曲非笑的剑尖便从当中刺了个空。殷霜顺着来势,用双腿卷住曲非笑的手臂,以诡异的姿势用力拧,只听咯嘣声,他的手断了。 宝剑应声而落,曲非笑大叫着倒在地上,眼神有些惊恐,他不敢相信殷霜能够做出这样凶恶而扭曲的动作! 众军士见曲非笑躺着,殷霜却着,连忙又开始放箭,殷霜眼中射出道精光,冲向军队,边闪边砍,竟只得了几个擦伤。她每走步,便倒下三四个人,四十二步走完,竟只剩得两个弩兵,其中个吓得丢了弓便跑,另个离得稍远,箭射过来,被殷霜把接在手中,向回掷,正中心脏。 “不要管她,给我到后山去,个也不要放过!” 众军士听令,如遇大赦,呼啦下全部跑去了后山,只剩曲非笑捂着胳膊,阴阴地望着殷霜的背影。殷霜缓缓转过身来,曲非笑却眉头舒。那殷霜的七窍都涌出鲜血来,持剑的手腕上血管崩裂,鲜血顺着剑尖不断地涌下。 曲非笑看便知,这是真气走岔,又强行将内力提至顶端而造成的,再有半刻,不死也要昏迷。自己只要拖得时便好。 殷霜眼中的东西都是红色的,她知道自己已经走火入魔,但心中怒火盛,并不想收手。眼看曲非笑戒备地与她保持距离,焦急万分,再次攻了上来。曲非笑无兵无刃,又断了手臂,只得逃跑,但没奔出二十步,便感觉身后袭来阵寒冷的狂风,卷着残碎的铁弓铁箭天罗地网般向他身上砸来。他疾闪步,却忽然脚下滑,仰面栽倒,低头看,原来是踩中支被血染红的箭。这只箭,似乎正是苏白芙腿上拔下来顺手丢掉的。 第22章 二十二亡师 欲望文 第23章 二十三醒转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23章 二十三醒转 只是这么呼吸间,殷霜便追了上来,高高起跳,以膝盖向他下腹跪。曲非笑噗地吐出口血来,想要翻身起来,忽然感觉腿上剧痛,原来殷霜这瞬又将他的腿拧断了。 “啊——”曲非笑撕心裂肺,丹田被制,提不起真气,浑身剧痛,用不上力气,只能大叫。 殷霜却是起来了,任由曲非笑逃走。曲非笑失了手脚,艰难地起来,向前跳了两步,发现殷霜阴魂不散地跟着,忽然便也不跑了。 “要杀便杀,我曲非笑好歹名声赫赫,这般羞辱与我,是何道理?” “你赔我师父命来……”殷霜仍是阴沉着脸。 曲非笑不知道殷霜在想些什么,但现在不杀也好,只要自己不死,荡山还是要灭,但是殷霜这样跟着,他很不放心。 于是道:“我知道对不起白芙师妹,但二十年前的事,只是误伤。” 本来想缓和下殷霜的心绪,没想到殷霜听了这话勃然大怒,冲过去又将曲非笑压倒,手抓在了曲非笑脖子上。 “休要狡辩,休要狡辩!” “我……没有……”曲非笑还想解释番,天知道,他那时只是个二代弟子,不过是想给荡山来个下马威,真的没想到荡山还有这么邪门的部功法啊!但是他根本无法讲话,发出的只有咳嗽声和空空的喉音。 殷霜的手越抓越紧,几根手指已经深深地插入了曲非笑的脖子里。曲非笑大瞪着两个眼睛,希望能出现丝奇迹。但是,奇迹并未能发生,他还没有完全窒息,便感觉脖子上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似乎是血肉被人抓走了,接着,他眼前片漆黑,魂飞天外。殷霜看着手里的东西,明明见到师父死前不甘心的脸,定睛看,原来是团血肉,心中恨极,把摔在地上,踩了个稀烂。她将曲非笑的头扭了下来,三两步窜上了房子,仰天长啸: “师父——你看我——” 话说到半,她忽然脑子片空白,耳中嗡嗡作响,手上松,和曲非笑的头齐翻滚了下去。 她的声长啸,离得近的士兵和弟子都听见了,定睛看,大惊失色——那不是曲非笑的头?刚要仔细看看,殷霜却翻了下去。几名弟子和士兵也忘了打架的事,连忙奔去看看究竟。 蛇旗旗主正欲开始冲关,却听见曲非笑的死讯,他又是恼火又是欣喜,连忙率领众人来到现场,就见到殷霜倒在血泊之中,尚有丝气息,连忙着手救治。而朝廷的士兵失了大将,群龙无首,本来心生退意,荡山弟子又阵穷追猛打,只好败出了荡山。 殷霜醒来的时候,处在个陌生的环境里,床装饰得很华贵,不像荡山的风格。她甩了甩头,似乎并未在做梦。坐起来便觉得浑身酸痛,浑身检视番,身上和手腕了几条绷带。她努力回想,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到了另个地方,只记得冲入万军之中,身后还有个曲非笑。下床走了几步,她赫然看见墙上挂着煞天,剑鞘上还留着丝擦不去的血痕,忽然便想起了事情经过,却怎么也记不起自己是怎么杀的曲非笑,只知道自己确实拿着他的头栽了下去。 正疑惑间,忽然门扉开,位素不相识的侍女走了进来,殷霜下意识地摘下宝剑,戒备地看着来人。 那侍女却面色大喜,连手中的药都忘了放下,端着又跑了出去。 “老爷,老爷!小姐醒了!” 殷霜愣,老爷,小姐?这是怎么回事?还没等想明白,只听阵急匆匆的脚步传来,接着殷青山步跨入。 “霜儿,你可终于醒了,担心死我了。” 殷霜对于殷青山没有少好感,但见不是敌人,也放下了戒备。坐下来道: “父亲大人,我这是怎么了?” “我记起你年满十八,去荡山接你,刚到便听说你走火入魔昏迷不醒,怕你在山上他们照顾不周,便接了回来,你昏迷可有小半月了。” 殷霜似乎想起什么,问道:“荡山怎么样了?我的马呢?” 殷青山的目光躲闪了下,叹气道:“你的马带回来了,不过,荡山元气大伤。” 殷霜凛起眸子:“我杀了曲非笑,朝廷能放过我?” “嘘——”殷青山慌忙捂住了她的嘴:“曲非笑是皇子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大家都只当他是个江湖人,被皇上委派为将军,成功便万事大吉,不成功只能吃哑巴亏。皇帝现下虽然生气,但是并不敢声张,因为还有些皇子皇女在办其他事情。他心里是憎恨你的,但你是焉国的公主,所以要想保全自己,就要听话。” “呵,怎样算作听话?”殷霜苦笑声。 “皇上已经答应了离国,等你醒,便为你完婚。”殷青山话锋转。 殷霜没有作声,殷青山为她倒了杯茶,看到她不言不语的样子,心中不快,便也走出了房门,吩咐家将将她看好。殷霜并不想去结什么婚,当即便打算逃走,可是当她提真气,却发现丹田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她忽然惊慌起来。 原来荡山的旗主们为了救她,将她的真气都逼了出来,以防真气乱窜,虽然并不至于让她武功衰退,但不好好调整三五日,是无法恢复过来的。殷霜想明白了这点,登时发起愁来。看来,她现在只剩了外家功夫,没有个三五日的闭关静修,想要硬闯出去很是困难。况且,封国这么大,处处有朝廷的人,荡山自然不能再回去,别的门派也未必敢留她,她要逃到哪里去? 直浑浑噩噩到晚上,她也没想出个好法子来,只在床上打坐,希望能出现丝转机。此时侍女叩门而入,打断了她的冥思。 那侍女端过个水盆来,放在她脚下:“小姐,我为您洗脚。” 殷霜很是烦躁,摆摆手说我自己来,侍女见她面色十分难看,担心地问: “小姐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我很好,谢关心,你出去吧,我要想些事。”殷霜冷冷答道。 侍女不知道是哪里惹了殷霜,得她如此冷遇,只好躬身告退。 殷霜心事重重地将双足放在热水中,经脉活,身子舒服了不少,可是她觉得左脚拇趾上有些异样,连忙去摸,发现拇趾尖没有丝触觉。心事太重,她并未在意,撩起热水冲洗着有些干涩的小腿,依旧考虑着脱身之计。 也许是太累,也许是灯中加入了些许安神的熏香,当她重新躺下来,竟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日早,她被阵喧闹声惊醒,衣出门看,整个府邸都挂满了大红绸子,四处张灯结彩,个家丁正蹬着梯子往墙上贴大红喜字。饱睡的好心情瞬间便被搅了,蹙眉正要转身进屋,忽然听见殷青山远远喊了她句: “霜儿,既然醒了,便出来见客,离国皇子正在前厅等你。” 殷霜应了声,心说也并无别的事可做,不如去看看自己这个所谓的未婚夫是个什么人物,若是形貌丑陋举止不端,诳来找机会杀掉算了。 从飞白确实是个翩翩公子,面如白玉,眉目俊朗,最重要的是,他十分和善健谈,还挺招人喜欢。殷霜觉得这个从飞白倒也是个可交之人,与他相处十分轻松自在,可是想到要嫁给他,心里还是堵得慌。这堵,脸上又显出忧色。 那离国皇子倒是善解人意,道:“殷姑娘是不是刚下山,不习惯?不若我带你去城中逛逛可好?” 殷青山忙摆手:“霜儿身子还未恢复,不能远走,去后花园赏赏花便好了。” 殷霜心底声冷笑,这分明是怕我出了大宅便逃跑,哪里是关心伤势? 从飞白却当真了,向殷青山道了声告辞,拉着殷霜便向后花园走。 “你怎么句话也不说,只会嗯呀、啊呀的?是不是对我哪里不满意?” 殷霜摇摇头:“没有,你挺好的。” “那你怎么都没个笑模样?” 殷霜撇撇嘴:“又没什么开心事,笑什么,傻……” 她自觉语气还算客气,没想到从飞白听了这话忽然皱眉:“怎么了,你只是个亡国的公主,莫非我还配不上你,我好说好笑陪了你这么久,你还说不开心?” 殷霜其人,遇硬则硬,听他语气稍重,便升起丝怒气来: “管你配得上配不上,说得好像我非要嫁给你样!” 从飞白却是喜:“这么说,你也不想嫁给我?” 殷霜愣,他用个“也”字是做何意? “怎么?还有其他女子不愿嫁你?” 从飞白笑道:“哪有哪有,是我不想那么早娶,其实娶谁都样,无非父皇安排。” 殷霜眉头开:“如此说来你也不想娶咯?” 从飞白诚恳地点点头。 “我不想嫁,你不想娶,那为何还要结亲?” 从飞白挠挠头:“我也不知道,父皇让的,总不能不办啊。” “为何非要办?自己的事,当然要自己拿主意!” “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没敢反对么!”从飞白撇了撇嘴。 殷霜向四周看了看,仆从都离得较远,她便低声开口: “从飞白,我不反对是事出有因,但你要肯帮我,我就能逃走,这亲也就自然不用结了。” 第23章 二十三醒转 欲望文 第24章 二十四逃婚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24章 二十四逃婚 从飞白皱眉道:“那父皇怪罪下来……” “怪罪什么,你只需要暗中帮帮忙,我逃走了自是我的不对,和你有什么关系?” 从飞白想想:“那好吧,可是我没带什么东西来,你要我怎么帮你?” 殷霜却又犯了合计,逃走的主意,她是有,可是逃走以后怎么办,要去哪里呢?思索半晌,忽然冒出个主意。 “你有钱吧?”殷霜狡黠地说。 从飞白拍胸口:“我有的是钱!” “嘘……低声,我有个主意,需要用钱。我现在不好随便出去,你帮我打探下附近地形,最好画张图来给我。明晚之前,你帮我租条大船,要能直开到焉国那种。让那条船从三时分开始直等到天明,若鸡鸣五鼓我还不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从飞白思索番:“你要逃到焉国去啊……租船倒是容易,可是我听说你内力尽失,守卫这么森严,你逃得出来么?” 殷霜道:“这你放心,我有法子逃出来。” 从飞白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见殷霜眼神坚定,也只好相信。二人于是装模作样地谈了会儿,慢慢走回了宅子。 第二日正午时分,从飞白又来寻殷霜,将附近地形画了张图,告诉她出了宅子路向西,要走百里才有海。 “我已经派人给你租船了,那边有个港口叫空山港,不过路途不近,依我看,就算你掌灯时分便出门,也未必能在天亮之前赶到海边。” 殷霜未做回应,只是带着从飞白来到马厩,给素日添了把好料。 “好马儿,今晚可全看你了。今天你要听从飞白的话。” 素日大肆嚼着草料,斜着双眼,不屑地看着从飞白。从飞白本来看见这马卖相好,想要上前亲热番,却被它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只得作罢。 “从飞白,你可要依计而行,若敢诓我,便要你好看!” 从飞白气哼道:“我为了这件事,差点跑断腿,你不谢我,还来威胁我,这是何道理?” 殷霜时间哑口无言,想说声抱歉却开不了口,头低,自觉惭愧,转身便回。 “哎哎哎……你别走啊!”从飞白连忙大喊。 “还有何事?”殷霜定住脚步,头也不回。 从飞白笑道:“我办了这么事,你也总该报答下。这样吧,若是日后有缘再见,把你的宝马借我骑两天可好?” 殷霜道:“我倒是没有意见,就怕它不乐意。” 从飞白只当殷霜答应了,兀自看着素日合不拢嘴,先前的小小气恼也扫而空。 殷霜回到屋子便整理行装,她没什么东西,只带上了煞天和几件换洗的长衫轻装上阵。掌灯时分,果然侍女又来送洗澡水,看见殷霜衣冠整齐,好奇道: “这么晚了,小姐怎地还不宽衣?明日大婚,清早便要起床,需是早些睡才好。” 殷霜嗯了声算作回答,装模作样脱了鞋袜。侍女见状,便笑着出了屋门。 几乎是门刚关上,殷霜便又飞快地穿好了鞋袜。将门推开条缝,赫然看到殷青山向厢房走来。她慌忙将手边的方巾扔在水里,哗啦哗啦撩起水来。 殷青山听见水响,果然没有进门:“霜儿在沐浴么?” “是啊,父亲大人有事么?” “无事,明日就要成亲,我只是怕你心情紧张,想和你来嘱咐两句。” “我不紧张,沐浴好便要睡了。” “哦,那我便不打扰了,明日清早再来唤你。”殷青山背起手,踱回了自己的屋子。但是他总觉得有些异样,虽然殷霜并没说两句话,但是和以往相比,言语确实是了些,语气也殷切,这是什么原因? 殷霜在屋子中又等了刻钟,直到打的家仆绕到了别处,这才蹑手蹑脚地将门推开,几步窜了出去。 路躲过几个家丁来到后院,便看到素日在后门四下张望,见她来,高兴地扬起蹄子就要叫。殷霜不住地摆手,心说我的祖宗,现在可不能出声!素日见状,噗地打了个响鼻。殷霜看了看后门,把沉重的金属大锁挂在那里,她便抽出煞天,手起剑落,叮咚声轻响,门锁应声而落。 后门长期不开,锈得很厉害,殷霜推便吱吱呀呀大声响起来。她连忙住手,胆战心惊地听着,似乎并没有动静。想了想,她也不再去管,硬着头皮将门推得大开,翻身上马,溜烟便向西奔了开去。 却说殷青山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自己心中暗笑,怎么明儿殷霜结亲,他却没来由地紧张?向外看看竟然下起雪来,他索性起来赏雪,慢慢走至中院,赫然发现有间窗子尚在亮灯,正是殷霜的窗子。殷青山皱眉,有些恼火,说好让她早些睡,怎么这个时候还不熄灯,明日满脸憔悴,那没礼貌! 他轻轻走了过去,离得近了,忽然心里生出种不妙的预感,连忙紧走两步,趴在殷霜门前听,毫无声息。他捅破窗纸看,哪有人影? 殷青山猛地推开房门,只见床上被子整整齐齐,衣柜却大开,墙上的剑也不见了!这分明是逃走了! “都起来,都起来!王冲!” 管家王冲听见老爷大叫,顿时从梦里惊醒,披上件单衣便光脚跑了出来,初冬寒天冻得他瑟瑟发抖。 “殷霜哪里去了?哪里去了!”殷青山双眉倒竖,怒视着陆陆续续赶来的人群。 “小的这就去找,这就去找!”王冲不敢大意,招呼上所有家丁,满院子找起来。院子太大,他们找了足有刻,才发现后门大开,把铁锁断成两截。 所有人都傻了眼,殷青山赶到看,气歪了鼻子,牵过匹马来,亲自率队追了出去。 天气寒冷,马儿呼出的气息在睫毛上结了层霜,殷青山胡乱向西追了很久,连个人影都没看见,这才怀疑起是不是方向有误,忙叫人点灯搜索。搜了不久,个家丁回报,前方有些浅浅的马蹄印,笔直向西去了。 殷青山当即率众追赶,马蹄印越来越清晰,人群越追越急。 殷霜不敢大意,快马加鞭,素日四只蹄子几乎都飞在了半空中,不过神色还是显得相当轻快。又跑了约莫两个时辰,天黑的越来越厉害,说明黎明已经不远了。忽然,殷霜感觉前方吹来阵咸涩的风,心中大喜,知是快到海边,连连催促素日快跑。不会儿素日便上了沙滩,沙子湿滑,蹄子有些挪腾不动,于是停了下来。 黑漆漆的波浪翻滚着卷在岸上,轮明月挂在东边天际,有了下沉的意思。殷霜驻马观看,赫然望见百丈远处有丝星点的渔灯,便下马趋光而行。 那是艘大船,船身黑漆漆的,只在船头点着个灯笼,明灭的灯火被海风吹得若隐若现。殷霜正欲呼唤,只见船中走出个人来,出了舱门便四下观看,眼望见骑白马的殷霜,连忙招手大喊: “喂——那边来的可是殷姑娘?” 殷霜招手以示回应,牵着素日快步来到了船头。 船老大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皮肤黝黑,双目炯炯,刚伸手欲帮殷霜牵马,便被素日喷了脸的鼻涕。他尴尬地笑笑,不知如何是好。 “这位兄台,我的马不让别人碰,就不劳烦心了。咱们还是快些上船为妙。” 船老大点点头,将殷霜让进船舱,吩咐人将灯火点,舱内顿时灯火通明。殷霜眼看去,便有二十个精壮水手,人手条桨,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别发呆了,快去开船!”船老大声大喝。 二十几个水手簇拥着走出了舱外,殷霜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听见声低沉的号子响,船缓缓地动了起来。 殷霜将马拴在舱门边甲板上,返回了属于自己的个房间中,刚坐下,忽然门又被推开了,她转身看,竟然是从飞白。 “你怎么在船上?” 从飞白嘿嘿笑:“我也没去过焉国,听说你要去,正好有个伴。” 殷霜道:“那如此来,岂不是叫人家知道你我合谋逃婚?” 从飞白拨刘海:“那又怎样,本公子才不在乎那些。” 殷霜白了他眼,心想之前不是还怕父皇怪罪,怎么这会儿又副浪荡不羁的样子? 从飞白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在宫里住了那么久,天天在父皇的眼皮底下,我也闷啊!管它呢,我是皇子,难不成他还能将我杀了?” 殷霜挥挥手示意他出去,从飞白皱皱眉: “你这人就不会说个谢字么?真是让人寒心。” 殷霜看他那哀怨的表情,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冷着脸将他向外赶。从飞白却并不生气,嘻嘻哈哈地告了个辞,便回自己房中去了。 殷青山路追到海滩,发现马蹄印被海浪冲没了,心中恼火,向远处看,隐约看到刚刚见亮的天际有条船,顿时知道这殷霜八成是回焉国了,气的他咬牙切齿。 与离国联姻攻打焉国这条计算是完了,可能还把离国得罪了。殷霜这走,犹如放虎归山龙入大海,还怎么找?殷青山十分苦恼,没想到这殷霜竟是这般任性妄为不受控制,而且还阳奉阴违——早知如此,就是关她十几年,也绝不会将她送到荡山去! 眼看是不可能追上,殷青山只得悻悻而回,盘算着要怎么去和离国解释。 第24章 二十四逃婚 欲望文 第25章 二十五醉雪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25章 二十五醉雪 三日后,大船终于在个小港口靠岸,殷霜骑上马,看了看这片广袤的土地,心中不由感慨。十四年前她被人抱着离开故土的时候,还是个四岁女孩,而今已然十八岁,这片土地已经对她十分陌生。 从飞白谢过船老大,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问道: “我们现在去哪里?” 殷霜皱眉:“我们?我几时要和你起?” 从飞白道:“当然了,来到陌生的地方,自然要结伴而行,不然遇到凶险怎么办?” “可是我想个人。” 从飞白撇嘴道:“那你倒是说说,要去哪里?” “我要先找个地方,把身子调理下。” “那就去墨阳城吧!那里好吃好玩好住,离这也就三十里!” 殷霜疑惑了下:“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没来过焉国么?” 从飞白哈哈大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身为离国皇子,自然要熟悉各个国家的地理。” “可是我不想去墨阳城。” “我知道你是害怕被发现,不过没关系的,你出来的时候才四岁,只要自己不说,谁会认得你呀?” 殷霜摇摇头:“我不是害怕被发现,我只是不想靠近皇城脚下——但是你怎么对我了解的那么清楚?” “你是我未婚妻,你的事我自然都知道,这有什么奇怪?” “哼。”殷霜冷笑声:“你还是我的未婚夫呢,我怎么对你无所知?休要再提此事,从今以后,你我各走各路,再无瓜葛。” 说罢,牵马要走。从飞白步跟上来,换上副哀怨的表情。殷霜转眼看,下意识向后退了步。 “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从飞白低声道:“其实吧,我武功很差,又穿的这么华贵,肯定要遇上坏人。没你这个高手保护,要我怎么办啊?” 殷霜实在是懒得说他,暗骂自己眼瞎,本以为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公子哥,没想到原来是块膏药,粘上还不走了。殷霜最是吃软不吃硬,见从飞白赖着不走,没了法子,只得点点头。再说,她身上也没带少盘缠,有个金主为她付钱,也是桩美事。 她便跨上素日,同从飞白进了墨阳城。 从飞白在街上逛到了天黑,什么物件都没买,倒吃得肚子溜圆,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这么好吃的,你怎么都不吃?”从飞白掂量着半个鸡腿,正在研究怎么将它吃下去。 殷霜摇摇头:“你不是离国的皇子么?宫里吃的不比这里好?怎像个饿死鬼投胎样?” 从飞白嗨了声:“离国哪有什么好吃的,除了野菜就是野菜,地里什么都不长。” 四下望了望,忽然看见百步远处有间大酒楼,灯红酒绿很是招摇,几个女子在门前招嚷着来往客官,肆无忌惮的笑声传出很远。向上看,只见个金色牌匾,上书三个秀气大字:天蝶坊。 这是所青楼,正值生意最火热的时间,不少浪荡公子富家少爷正进进出出,就连讨饭的叫花子也围拢在门口,指望心情好的客人们赏几个银子。青楼里,个红衣女子立在床头,背后着鸨母,二人脸上都挂着怒气,看便是言语不和。 “醉雪,今天你是答应也罢,不答应也罢,必须开始接客!” 被唤作醉雪的姑娘声音有些委屈:“桃妈妈,梅姨生前答应过我,只卖艺不卖身的!” “梅花都死了三个月了,现在我是妈妈,你得听我的!这是青楼!青楼女子,哪有什么卖艺不卖身?这里姑娘们,最早的九岁就接客,就是晚的,到十六七也该想通了。你和她们差点啥?四个眼睛俩鼻子?都二十了,再过两年倒贴都没人要,还当自己是块玉啊!” 醉雪姑娘转过脸来,脸怒气:“桃妈妈,您也讲讲理好么?我八岁来天蝶坊,十岁登台,至今也十年了!我给天蝶坊赚的钱,比别的姑娘少吗?” 桃花猛地拍了下桌子,醉雪姑娘打了个激灵。 “你还敢跟我顶嘴了?是,咱们在你身上赚的钱不少,可你本来可以赚啊!你看你,长得好看,才艺,又知书达理,分明是只凤凰,却卖了山鸡的价钱,你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醉雪白了桃花眼:“我读书学艺,都是梅姨栽培的,梅姨都没说什么,你哪来资格训斥我!” “哎呀!”桃花火冒三丈:“你是哪家小姐吧?到这来赏花的吧?啊?何千岚?脾气这么大?信不信我叫人扒你层皮?你不接客行呀,窑子里伙计们盯着你的有的是呢!那些手手脚脚还不都是我在挡着?” 醉雪压了压火:“醉雪失言。” 桃花坐在椅子上,顺手倒杯茶润了润嗓子,语气仍是居高临下:“醉雪,你不赚到十万两银子,甭想指望我放你——这是我最后次劝你,识相你就答应,我看在梅花的面子上,再抬抬你的身价,让你少接两次。不然的话,我可就要像对付红酥那样来了。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桃妈妈,梅姨新死,你好歹让我守孝年……” “守什么孝!她把你当闺女养,你还真就以为她是你娘?我已经宽限你个来月了,还要和我拖到年?到时候是不是又要再拖三年,拖到老了为止?废话少说,今天必须接客!” 说罢,桃花将茶杯重重磕在了桌上,捋捋头发,摔门而去。 醉雪姑娘眉头深锁,坐立不安。她万没想到换了个鸨母,会让她的处境变得这么艰难。以前她从未想过要从天蝶坊逃出去,可现在真感觉呆不住了,但是根本逃脱无门。去年有个姑娘逃跑被抓,下场简直惨不忍睹,全身上下被打得没块好肉,当天晚上就被卖到了军队里……再说两个月前,十六岁的红酥被逼接客,寻死觅活不愿意,刚从房梁上救下来,就被十二个男人轮流糟蹋,第二天就傻呆呆的,句怨言也不敢说了…… 她打了个哆嗦,实在不敢去想。但她实在不愿意接客,平日里吹笙拨弦,跳舞唱歌,日子过的还挺有趣的,怎么这好日子,忽然便没得过了呢? 从飞白拉着殷霜进天蝶坊的时候,殷霜还不知道来到了个什么地方,进门见众花枝招展的女子,顿时停住了脚步。 “这是青楼?”殷霜略有讶异。 从飞白笑道:“青楼怎么了,都说青楼最是玩乐胜地,父皇从来不让我进,我倒偏要看看。” “你当青楼是个什么地方?”殷霜冷冷甩下句,转身要走。 从飞白把拉住:“我知道我知道,咱们就看看新鲜,未必要做什么呀!” 殷霜甩手臂便将从飞白甩脱,刚欲向外走,忽然声锣响,殷霜回头看,见到二楼屋中出来位红衣女子,眉目姣好,神态平静,手中抱着个笙。 人群忽然欢呼起来。 “醉雪姑娘来了!” “醉雪姑娘今日吹个‘十里桃花’吧!” “跳个‘君王不朝’啊!” “醉雪姑娘什么时候接客啊,本公子等了三年了,哈哈哈哈!” 醉雪姑娘缓步走下楼,来到中央台子,坐在了张竹椅上,若有若无地扫了殷霜眼,在群男人中,她实在是太显眼了。 桃花大喊了半天,人群总算安静了些,她脸堆笑,蝴蝶样飘到了台子中央。 “桃妈妈你老啦,快下去吧,别现眼啦,给咱们醉雪姑娘挡住了,哈哈哈哈!”个中年男人嘲笑起来。 桃花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嘲笑,不但面不改色,还掩嘴轻笑起来: “怎么着,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能弄得你们这些老家伙个个服服帖帖,现在倒嫌我老啦,真是没良心!” 番话引得台下众人哈哈大笑,桃花清了清嗓子,笑着说: “各位还真是给面子,知道今儿是咱们醉雪姑娘的大日子,都来天蝶坊捧场。我也不说废话,待会儿等醉雪姑娘表演完,就开始出价,哪位公子出价最高,醉雪的第夜,可就归他了!” 说罢,她又飘下了台子,醉雪仍在竹椅上端坐不动,脸上含着微微的笑意,却不敢看台下任何个人。 “这姑娘真是好相貌!我们离国可没有这么好看的姑娘!”从飞白眼睛都看直了。 殷霜却望着台上女子皱了眉头,那姑娘似乎心事重重,虽然笑容满面,可是十分僵硬,像是硬堆起来的。她心中忽然升起丝异样的感觉,本来以为自己的命运坎坷,但是见到这姑娘,觉得自己倒还幸运了,起码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用弄虚作假。 不时,悠悠的乐声传来,醉雪姑娘的笙吹得极妙,婉转而妖娆,哀怨而温柔,殷霜只感到丝又冷又暖的力量渗入心底,让她茫然的心安定了不少。她直觉得,苏白芙舞剑很美,荡山的湖光也很美,美,也就是那般意思。可是,此时醉雪吹笙,似乎将美感提升到了另个层次,不同于风景和刀光的赏心与刺激,而是融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倾诉,似在讲述个悠远绵长的故事,让人不忍弃之而去。 忽然,她听到了丝杂音,眉头皱,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那红衣姑娘正在盯着她。 第25章 二十五醉雪 欲望文 第26章 二十六青楼相遇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26章 二十六青楼相遇 醉雪心事重重,不经意间,将个音吹坏了,她自己也吓了跳。向台下看看,所有人还都是脸痴迷的样子,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走音。唯独那位女子皱着眉,她便看了眼。此时只见那女子也回望过来,连忙收了目光,心中惭愧万分。 唉,在台上吹走了音,这是很少有的事呢,今天还被人听出来,真是太丢人了。她暗想。 曲吹罢,她向人群施了个礼,人群沉默了片刻,接着如雷的掌声爆发出来,喝彩不断。其实醉雪是不想停的,她特地吹了曲最长的“寒夜秋声赋”,还将重复的段落反复奏了三遍,希望能拖延些时间。但是良曲再好,终有尽时,拖得时,拖不得世。尤其是看见台下那姑娘皱眉,加奏不下去,只得匆匆结尾。醉雪谢过喝彩,当即便转身上楼,殷霜直望着,但见她转过廊脚时露出了抹侧脸,脸上布满愁云,全不似台上那般亲切温柔。 殷霜轻轻地摇了摇头。 醉雪板着脸回到房间,上来便端起杯子喝了三大杯水,这才感到心情稍稍平复。此时有人轻叩屋门,她知道是自己的侍女来了,便叫进来。 入门的是个浓眉大眼的十五六岁少女,她拖着盘酒菜,轻轻放在桌上。 “小姐,吃饭吧。” 醉雪摇摇头:“吃不下,你吃吧。” 那女孩撇嘴:“人是铁,饭是钢,哪能不吃饭?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早晚都有这天啊,习惯了也就好了。” 醉雪白了她眼:“着说话不腰疼,合着你是婢子,倒是不用接客!不然我们换换,你去接客,我给你做侍女?” 女孩连连摆手:“我哪做得来,我哪做得来……” 醉雪没有为难那女孩,心事重重地拿起筷子,点了两下,挑选半晌,只夹起根青菜放入口中。那青菜炒的很嫩,她却觉得的像吃柴,点滋味都没有。叹了口气,她放下筷子,倒了杯酒来,刚放到唇边,忽然心生计。啪地放下了酒杯,惊得那小姑娘哆嗦。 “真云,你把这酒菜端回去。” “不合口味么,小姐?” 醉雪笑了笑:“你和桃花说,这酒菜太寡淡了,不是待客之道,她便懂了。” “哦,原来小姐是要招待客人呀……”真云恍然大悟,同时心里也犯了合计,她家小姐怎么脸变得这般快,上刻还愁呢,怎么这会儿就想着要迎接客人了? 真云便去端酒菜,醉雪把扯住,压低声音: “顺便和老李要包蒙汗药,我有用处。” “啊?”真云愣:“小姐你要蒙汗药作甚?难不成要迷倒客人?可是今晚过了,还有明天哪!总不能日日……” “哎呀呀!”醉雪打断:“你怎么话这么,我有我的打算——你千万别告诉老李是我要的,就说你要留着防身。” 真云拧了拧眉毛,想不通她要做什么,只得点头照办,端着盘子下楼了。 桃花听真云说,眉开眼笑:“唉哟,真不容易,这醉雪终于想通了,你回去告诉她,我去让厨房做最好的送来。” 自从醉雪进了房门,殷霜便不再去关注她,而是转向中央戏台。戏台上着个龟公,拍拍手让大家肃静。 “我们醉雪姑娘今年二十了,此前直没有接客,是因为觉得自身学艺不精,怕怠慢了各位公子。今日是个良辰吉日,醉雪姑娘终于首开床帐。按照惯例,天蝶坊中姑娘的第夜,是要拍卖的。醉雪是我们天蝶坊里姿色最好,最有才华的姑娘,为了与她身份相符,我们给出的起价是五百两,五十两加,会儿听得锣响,诸位就可以开始叫价,哪位出的最高,便可到醉雪姑娘房中过夜,还希望大家捧场,捧场!” 台下阵欢呼声响起,不时声锣响,顿时有人叫了起来。 “五百!” “六百!” “八百!” “千五百两!” 殷霜凛,这下叫到千五的声音怎么这么近?她转脸,赫然看见脸激动的从飞白,正高高地举着手。 “你不是说就来看热闹么!”殷霜瞪了他眼。 从飞白呲牙咧嘴,没敢去理会殷霜。殷霜吁了口气,心想随他去吧,花的又不是我的钱,丢的又不是我的人。 从飞白的千五百两顿时吓得半人吐了舌头,默默地退在后面。 “千五百五十两!”从飞白身边的白衣公子举起手,同时嘲讽似的瞪了从飞白眼。 “两千两!”从飞白大叫道,也撇着嘴回看那公子。 那公子却不慌张,缓缓开口:“两千零五十两。” 本来还跃跃欲试的其他人,这时也都乱了方寸,这价格飙升得也太离谱了吧!位公子狠了狠心,刚要出价,忽然被旁边人拉住,向从飞白二人努了努嘴,又附耳说了几句话,那公子眉头皱,也退了下去。 这下便只剩从飞白和那位白衣公子,从飞白看着那人的脸就气不打处来,开口叫道:“两千五百两!” “两千五百五十两。”白衣公子不慌不忙。 从飞白差点气炸了肺,心说要叫价你就好好叫,凭什么只比我五十两?这不是有意要我难堪! “三千两!”他决定死磕到底,非要给那人点颜色。 “三千零五十两。” “四千两!” “四千零五十两。” 桃花在屏风后听得差点没笑出声来,我的天啊,四千两,醉雪的第夜,竟然值四千两!这可是天蝶坊从未有过的事!” “从飞白!”殷霜语气稍厉,再是笨蛋,也能看出那白衣公子是个托儿,这从飞白怎么就看不出来? 从飞白看了看殷霜,头脑稍微冷静下来,却并没想到其中有诈,只是觉得四千两确实贵了些。转眼再看那白衣公子的神情,平静得没有丝波澜,心中便发起虚来。他心想焉国果然是比离国大许,区区个平民,也能拿得出这么银子! 可是这个情形已经让他下不来台,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喊,心想要是这次还不过,就让给他罢了,也算坑他些银子! “五……五千两!”从飞白几乎是鼓足了勇气喊出这句,要知道,他这种大手大脚的人,个月也只不过才花掉二百两而已。 他喊完便扭过了头,不愿去看那白衣公子得意的样子,出乎意料的是,那白衣公子却礼貌地拱手: “这位公子真是财大气粗,我认输了。”说罢,面带笑意,转身走出了天蝶坊。 从飞白下傻在当场,心中万分后悔起来,可是那台上的龟公已经在敲梆子倒数了。 “哎哎,你回来,再加五十两我就让给你!”从飞白转身喊。可那公子却早已走得没了影。 价格已敲定,龟公笑得合不拢嘴:“这位年轻公子,恭喜了,您下去交款吧,醉雪姑娘已经在楼上久候时。” 从飞白没了辙,只得掏钱,翻了半天,发现钱包竟然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众人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没钱还来装!这是哪家的少爷,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老孙,重新拍吧,这个不算!” 那龟公满脸的笑容凝在当场,招手,立刻来了十二三个打手,将从飞白和殷霜双双围住。从飞白望向殷霜,希望她帮帮忙,殷霜声冷哼,转身走出了人群。圈子越围越小,从飞白觉得,要是不交钱,非让人当场打死在这不可,他冷汗直流,颤抖着举起双手: “慢来,慢来,我不是没钱,我的钱包给人偷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来票号跟我取钱——我爹在这存过些……”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爆发出阵大笑,看着从飞白这副窘相,各自脸嘲笑拂袖而去,有人当场走出了青楼,也有人寻别的姑娘去了。 在龟公老孙的授意下,打手们便押着从飞白去拿银票,从飞白把拉住殷霜: “你先上楼去见见那位姑娘,别让别人偷进去了……我去去就来……我不回来,你可帮我看紧了……”从飞白恳切地望着殷霜。殷霜虽然不想管这闲事,但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毕竟她朋友不,从飞白勉强算个,又为她花了不少银子,这点小事就帮下吧。 于是点点头,转身走上了楼梯。 醉雪并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只是真云来报告,说位男子以五千两买下了她。醉雪点点头,将真云赶了出去,然后当即打开酒壶盖子,将半包蒙汗药撒了进去,晃了半天,见看不出异样了,这才战战兢兢地坐下。刚坐下,她便紧张了起来,脑中幻想着会进来个什么样的男子,是纨绔公子,还是神貌猥琐的中年商人?还是大腹便便的官员? 她在脑中想了千万个形象,却觉得哪个都不中意,甚至连话都不想和他说句。 叩门声打断了她的沉思,醉雪回身去看门外影子,这影子显得比较纤细,她略略安了心,好歹不是个脑满肠肥的家伙。 “请进……”她咬牙说了句,转过头去盯着桌案上酒菜,不敢去看。 进来那人入了门,却不关门,醉雪闭上眼前轻道: “公子不关门么?” 片刻后听得合门声,醉雪这才敢转过身来,却不敢抬头,入眼的是对纤足,蹬着黑色的布鞋。醉雪觉得这双鞋有些小了,不似个男子穿着,便向上看,看之下惊得了起来。 “怎……怎么……” 殷霜略略欠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醉雪记得殷霜,刚才就是她在台下摇头,但是她到自己屋中作甚?莫非有事? “姑娘深夜来到醉雪房中,可是有要事?” “嗯……”殷霜思忖半晌,不知从何说起。 第26章 二十六青楼相遇 欲望文 第27章 二十七药酒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27章 二十七药酒 醉雪望了殷霜半晌,心中不禁升起了种莫名的赞叹。自从八岁来到天蝶坊,她在这城中大路小路走了不下百十遍,晋国的大店小店也有百来间,却很少见到这样气质的女子。她脸上并没有少女的懵懂和羞涩,也没有年轻妇人的缱绻和温柔,看她的打扮,算得上是个“侠女”吧?可是习武的女子,大都神采奕奕,眉目清明,而面前这个女子,为何笼罩着层阴沉之气?她的眉脚眼角都很尖锐,面部轮廓却很平滑,头发松松地扎在背后,几丝凌乱的鬓角垂落在眼前。她不施脂粉,面色苍白,眼睛微微眯着,似乎些许愤怒浮在脸上。她想从她的眼里读出什么情绪,但看来看去,那浅棕色的眼睛始终没转过,死死地望着她的胸口。 醉雪便觉得是不是胸口沾了什么东西,低头瞧,原来是方才慌乱,条手帕窜出半,她忙将它收好。 “姑娘来此是为何事?”醉雪回过神来又问了遍。 殷霜这才开口:“我的朋友出五千两银子买下了你,现下去办些事,片刻便回……怕……” 说到半,她却又不知道怎样说下去好,总不能说,我是来看着你的。 可是醉雪掩口轻笑:“他这是不放心,怕别人溜进来么?那还真是心了,我天蝶坊虽然不是什么森严之地,但也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那……那我告辞了。”殷霜拱了拱手,转身欲走。 “哎哎哎!”醉雪忙不迭拉住了她:“我可没有逐客的意思,既然来了,就坐下来聊聊好了,难得我这屋里有外人来。” 殷霜便不推辞,轻轻坐在了桌边,望着桌上那些从未见过的菜式。 “来,尝尝这个,天蝶坊最著名的爆炒三丝。” 殷霜接过来尝了口,果然又香又脆,是道美味佳肴。 “你就叫醉雪么?名字蛮好听的。”殷霜微微笑,她还是第次想和人套套近乎。 醉雪却摇头,脸上显出了抹戚色:“醉雪是梅姨给起的艺名,我的本名叫何千岚。” “那我就叫你千岚吧,不过梅姨是谁?” “梅姨已经过世了,她待我很好,从不教我接客的。” 殷霜看了看何千岚,问道:“这么说,你是不想接客咯?” 何千岚叹了口气:“世间有几个女子想卖身呢?我不过是身陷囹圄,世道所迫。再说,即使有幸重获自由身,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谋生计。” “你不是会吹笙,会弹琴么?可以去戏班或者司礼乐的地方,再不济,街头卖艺也好。” 何千岚苦笑着摇头:“姑娘,看来你是初出江湖,并不明白个弱女子独处世间要遭少波折。皇且不论这些,即使没人对我抱有歹心,我也是不甘愿的。说来不怕你笑话,荣华日子过习惯了,真要我吃糠咽菜,或许两日心气尚足,年半载的,哪能受得住呢?” 殷霜心底冷笑声,看来面前这个何千岚与寻常女子并无不同,放得下身份名节,却放不下虚荣,终是嫁做人妇,庸碌生罢了。 不过,即便如此,倒也不见得就不幸福,古往今来有气节的女子,要不成了名女支,要不成了陪葬,终不比个寻常嫁做人妇的女子幸福。殷霜不经意冷笑了声。 何千岚抿了抿嘴:“果然让姑娘见笑了,您是江湖人,肯定看不起我们这种风尘女子的。” “哪有,我明白你的心情。”殷霜敷衍了句。 何千岚觉得气氛有些悲凉,打起了精神,话锋转:“聊了这么,还未请问姑娘芳名?” 殷霜顿了顿,那何千岚已经将自己真名相告,那她是不是也该用真名对答?思索片刻,她决定还是算了,司徒这个姓树大招风,肯定要惹出事非。 于是道:“我叫殷霜,霜降的霜。” “殷霜?殷勤风雪至,霜落梅花红。很美的名字。” “千岚姑娘还真是出口成诗。” 何千岚道:“姑娘抬举了,听你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士,是特地来墨阳城游玩么?” “非也,我从封国来,偶然到达墨阳城,想和朋友四处逛逛,便逛至了此处。” “姑娘是封国人?” 殷霜不置可否,只是勉强笑了笑。 “封国可有什么好玩的?说来惭愧,我在这许年,连墨阳城都没有出过。” 殷霜笑道:“墨阳城便比得上封国所有去处啦!我活了十八年,最喜爱的,是墨阳城,是封国的荡山。对了,你今年大。” “我比姑娘痴长两岁。” “那我倒是该称声姐姐。” 何千岚开心地笑:“我哪有福气和姑娘称姐妹,不过你我十分投缘,交个朋友倒也不错。” 殷霜听了也很高兴,拉住何千岚攀谈起来,将荡山的趣事讲起,却对自己的身世和来路只字不提。 却说从飞白被十二个打手路跟着来到“大同票号”,刚迈进门就傻眼了。正厅柜台前个身披铠甲的将军持剑而立,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见他进来,立刻单膝跪倒。 “殿下终于来了,末将在此久候时。” 十二个打手看这阵势,纷纷傻了眼,个胆大的开口道: “公子……公子是皇子?” 那将军起身道:“这位是我们离国的三皇子,皇上派我来接他,不干你等事,速速去吧。” 十二个打手听便放下心,焉国离国向不和,这区区小国的皇子,谁管他? 为首的立刻走上来:“你们这位皇子,欠了我们五千两银子,我们是来取钱的!” 将军愣,询问从飞白,从飞白不敢细说,只得红着脸点点头说确有其事,将军凛然而立,不怒自威: “我离国向言而有信,不会欠你们银两。” 说罢,教柜台开了张五千两的银票塞了过去,又将那些打手轰走,随即便拉着从飞白出了票号。从飞白大肆挣扎,怒道: “李将军,我是皇子,你是将军,我不回去,你怎敢强迫与我!” 李将军拱手:“殿下,这次我奉了皇上的旨意不择手段带您回去,他知道您八成会来大同票号,让我以逸待劳。这次我必须带殿下回去,有什么话,等上船了和皇上说吧!” 话音刚落,又粗鲁地扯起从飞白。从飞白挣扎无用,只好放弃,随着李将军路出了城,来到艘大船上。 刚进主舱,只听声大喝: “飞白,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逃婚!” “我……我是被殷霜带来的……” “胡说八道!”离国皇帝从渊巴掌扇了过去:“你租的船让我扣下了,船老大都交代了,你还睁眼说瞎话!” 从飞白捂着脸吐了吐舌头,无话可说。 “说,焉国公主哪儿去了?” “我……我不知道,我们下船就分开了。”从飞白编了个谎。 这句话从渊倒是没怀疑,殷青山说过,这殷霜的性子阴晴不定,行事和寻常女子大相径庭。他气呼呼地看着从飞白,从飞白望着脚尖不敢吭声,二人言不发。 殷霜与何千岚天南地北地聊了通,却都绝口不提自己的事,但殷霜毕竟不如何千岚经人事,个时辰后便没了话讲,但不吭声又觉得对不住何千岚,便开始讲些私事。讲着讲着,她忽然意识到快要抖出自己的老底了,连忙顿住。 “咦?怎么忽然不说了?你练成神功之后呢?” 殷霜摆摆手:“练成后就下山了呗,没什么可说的。” 她心中暗暗着急,怎么这个从飞白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莫非遇上什么事了?再这样下去,她可要顶不住了。 焦躁之中,她觉得口干舌燥,看看旁边有壶酒,便不假思索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了杯。何千岚见状大惊,伸手去拦,却慢了步,殷霜已经饮而尽。 “恩?怎么了?”殷霜看见何千岚紧张的表情,不明就里。 “没……没什么,我想说,酒冷了,我帮你换壶热的。” 殷霜摆摆手:“不用啦,我只是有些口渴,胡乱喝的,你可有茶?” “有,有。”何千岚忙道,开门想去叫真云,结果眼前片黑,这才想起已经快四天,姑娘客人们都睡熟了。她不想惊动人,便蹑手蹑脚进了厨房,想要泡壶茶。值夜的打手见了,不怀好意地笑道: “醉雪姑娘今晚过得可好?折腾到现在还没睡?” 何千岚尴尬地笑笑:“还好。” 那打手便不言,只是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何千岚忽然有些生气,真想把手中开水浇在他脑袋上,缓了缓,终于压住情绪,心中好生奇怪:怎么今晚如此暴躁?难道是受了屋里那姑娘的感染? 甩了甩头便不去想,好好地泡了壶茶,又找了些提神醒脑的药材放入茶壶,这才轻轻走回楼上。开门就看见殷霜伏在桌上,已经睡熟了,手里还攥着个空杯,看样子,趁她泡茶的当口,那姑娘又喝了几杯。 何千岚连推带搡半晌,殷霜却丝醒来的意思都没有,她只好将她架到床上,又帮她宽了衣。安静下来,她也有了困意,便将殷霜向内挪了挪,自己和衣睡在了旁边。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殷霜贴了上来,散着几缕带着青草味道的寒意。她伸手摸,只觉得殷霜身体寒如冰雪,想她是不是冷了,便将被角掖了掖。可是她并未感到身边那人温暖起来,却把自己弄的冷了,仿佛边上睡着个冰块。但她实在是困意太重,前刻还想着怎么暖和起来,后刻便睡了过去。 第27章 二十七药酒 欲望文 第28章 二十八验身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28章 二十八验身 天蒙蒙亮的时候,何千岚忽然惊坐起来,扫了眼尚在床上躺着的殷霜,急忙爬下了床。她提起早已冷透的茶壶,咕嘟嘟灌了几口,这才清醒了。晚上忘记了点炉子,屋中很冷,此时能呼出白气来,何千岚搓搓手,打了个喷嚏。她端着杯茶走到床边看了看,给殷霜灌了下去,殷霜却还是睡的死沉。楼下已有些许小贩的吆喝声传来,何千岚有些着急。任凭她怎么推搡,殷霜都醒不来,她想了想,手捂住殷霜的嘴,手捏住她的鼻子,想将她憋醒。 果然,不会儿殷霜便皱起了眉头,脸涨得通红,随即啪地睁开眼睛,抬手便将何千岚推了个跟头,脑袋撞在床边,磕的头晕眼花。 “你想杀我!”殷霜瞬间便弹了起来,虽然脑子还是晕晕的,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何千岚忙解释:“不是,我只是想将你弄醒。” “你在酒里下药,不是要害人,还是什么!”殷霜铮地拔出了煞天剑。 “我那不是药你的——谁知道你会喝呀!你快走吧,不然会给我添麻烦的!” 殷霜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觉得她不像是有恶意。自己上下检查了番,也并没有丢什么东西,便还剑入鞘。即使何千岚不赶她走,她也不想久留,听得何千岚很不礼貌的逐客令,她反倒觉得没什么可疑,便披上外衣,连个招呼也没打,顺着窗子跳了出去。 何千岚连忙收拾起来,心里暗暗后悔昨儿聊得太过忘形,怎么竟与陌生人在榻上同眠夜,还好是个没什么恶意的姑娘,要是坏人,早就遭殃了。手忙脚乱收拾半晌,她便又回到榻上,从枕头下面摸出把尖利的剪刀,戳破了自己的脚趾,挤了丝鲜血在床上。看看没有什么异样,她便将衣服逐件褪去,直到只剩了个肚兜,然后将被子掩好,假寐起来。殷霜睡过的边床还是很冷,何千岚不得不将自己蜷得像个粽子般,才稍微暖和些。 合眼没久,果然脚步声响起,桃花推门便入,脸阴沉。 “别睡了,起来,那姑娘人呢?” “刚刚走了。”何千岚缩在被子里。 “你怎么能擅自留生人过夜?从公子虽然没回来,你好歹也要和我说声!” 桃花说着,便去掀何千岚的被子,掀之下,具几乎丝不挂的身体展现在眼前,桃花大惊: “醉雪!你怎么这样睡觉!” 何千岚脸委屈地看着桃花,不经意地挪了挪腿,床单上丝鲜红映入眼帘。 桃花眼便望到那血迹,颤抖着点住那床单:“你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是谁!” 何千岚夺过被子,将自己盖了起来,又向床脚缩了缩: “还能是谁,是那个姑娘……” “什么!”桃花大惊,巴掌扇了过去:“你的第夜,给了那个姑娘?!你还有没有廉耻!” 何千岚望着桃花,忽然笑了:“廉耻?你和个青楼女子谈廉耻?” 桃花牙都快咬碎了:“要是给外头知道你接了女客,我们天蝶坊的生意可怎么做?哪位客人还要你!” “要是给人知道我接了女客,是不是就没人会光顾我了?”何千岚忽然狡黠地笑。 “你休想!”桃花勃然大怒:“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想凭这种伎俩不做我的生意,你休想!” 何千岚笑道:“那你准备如何?嘴可长在我身上,就是你不说,我可不敢保证。除非你把我弄哑——但是个哑掉的姑娘,恐怕卖不出去吧!” “我不信。”桃花冷笑着说,“谁知道你是不是故弄玄虚,我要给你检查下。” 说罢,也不顾何千岚衣不蔽体,挥手便叫来了两个打手。两个打手阴笑着将何千岚架了起来,何千岚大肆挣扎,却如同蚍蜉撼树。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桃花,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桃花气道:“那你想要我怎样对待,把你当闺女养着吗?” “我就是不要接客,你让我跳舞也好,吹笙也好,辈子都行,我就是不要接客!” “这由不得你!”桃花上前便将何千岚的双腿分开。 何千岚大叫:“不要他们动手,你叫他们出去,我自己来!” 桃花便停下了动作,想了想,叫两个打手先出去。两位打手依依不舍地望了何千岚的身子眼,悻悻地出门了。 何千岚了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冷笑身,忽然将枕头下的剪刀抽了出来,指着桃花。 桃花刚要叫人,何千岚却轻轻道:“你别叫人,你敢叫人,我就划花自己的脸,彻底让你在我身上赚不到分钱!” 桃花没了主意,只得由着何千岚,看看她卖什么关子。何千岚将条洁白的大腿抬起来,架在床上,只手向腿间抚去,脸涨得通红。桃花看不得太清,慢慢地凑近过去,没想到何千岚将手指用力,进入了自己的身体。伴随着声痛呼,拔出来的手指上已经带了几缕鲜血。 “醉雪!你这个小贱人!”桃花的面色愈加阴沉,连着扇了何千岚六七个巴掌,将何千岚打得跌在床上,眼冒金星。 这个她视如珍品的姑娘,竟然亲手把自己给毁了,而且就当着她的面!桃花哪里受到过这样的挑衅,登时怒冲九霄,趁着何千岚毫无还手之力,把夺过剪刀,便叫了六七个人进来。 “给我打!狠狠地打!打到她跪着求饶为止!” 何千岚焦急之中只来得及披上件外衫,腰带都没来得及扎,几个大汉便破门而入,把将她从床上扯起甩在地下,继而拳脚重重地招呼下来。 她被打得大声惨叫,满脸泪痕,浑身抽痛,但却打定主意不求饶。桃花吩咐不许打脸,便将她丢在屋中,掩门而去。刚下了楼,便见以为公子神色焦急地奔入门来,她刚想说还没有开始营业,定睛看,却是昨日那个从公子。 “从公子这是……” “醉雪呢?”从飞白开口便问。 桃花时语凝,打手回来说从飞白被带走,她以为他根本就不可能回来了,没想到这从飞白竟然去而复返。这下可好,定是来要醉雪的,可是现在…… “公子,醉雪尚未起床,现在不方便见客……” 从飞白不管那么,向楼上望,看见何千岚房里隐隐有人影,心中大为不悦,拨开桃花的手便冲了进去。 房中那些打手何尝不觊觎醉雪的姿色?奈何坊中规矩严格,他们只得将腔嫉恨发泄在拳脚上,打得何千岚口中吐血,浑身战栗,几乎要晕过去。忽然,房门被人推开,几位打手回头看是个公子,都愣在了原地,有两个认得这是昨日的公子,知道他买下了何千岚,于是便住了手,退在边。 “你们……你们这是作甚!”从飞白又心疼又生气。 桃花急忙赶楼来,见状连忙赔礼:“对不起,对不起公子,都是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要把人这么打?她是我买下的,我都还没碰,你们倒先碰了?还愣着干什么,快去交大夫治伤!晚了要出人命啦!” 何千岚吐了口血沫子,艰难地回过头,看了眼从飞白,便晕了过去。从飞白被这眼神弄得心神不宁,总觉得这姑娘有肚子的委屈想要对他倾诉,心中加悲痛,亲自将她抱上了床。从飞白是这样感觉的,但何千岚回望这眼,原本只是想看看这个出钱买了她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大夫验了伤,又开了剂方子,便收拾药箱走了,真云流着眼泪为何千岚上药,时不时地瞥眼从飞白,心中凄楚起来。她第次觉得,小姐不应该再耗在青楼中了,倒不如跟这位公子走,他看起来相貌堂堂,眉目清澈,定是位好人。 从飞白看着何千岚,轻轻叹了口气,转向桃花:“你说怎么办吧,我这五千两银子是白花了,你得还我。” 桃花知道从飞白毕竟是个离国皇子,先前占理,可以和他讨价还价,现在没了理,自然也就没底气了。但她又并不想将到手的五千两银子换回去,便开口道: “公子这话是怎么说的,等醉雪养好伤,我定让她第个服侍公子,这样好不好?” 从飞白想了想:“那也成,我看她这伤,没有个把月是好不了的,这期间,你可要好好照顾她,要是留下点伤疤,我可就要找你算账!” 桃花唯唯诺诺。 “我还有事,那么我就先走了,过个把月再回来。” 桃花眼睛亮:“可是公子,万您又公务繁忙,忘记了回来,醉雪岂不是要……” 从飞白摸摸下巴:“这样吧,两月为限,若是我两月还不来,便随你了。” 桃花皱眉,显然是觉得期限有些长了,但盘算番,现下何千岚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两个月可能连两千两都赚不到,那从飞白的五千两还是有得赚的。便轻轻点头,算是同意。 从飞白最后望了何千岚眼,她眉头紧皱,似乎很是痛苦。他心生喜爱,不禁轻轻碰了碰她的脸。 何千岚忽然偏头,闪过了他的手。从飞白忙将手抽回来,尴尬地笑笑,转身出了房门。 第28章 二十八验身 欲望文 第29章 二十九焉国女将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29章 二十九焉国女将 直到他脚步声音远去,正在上药的真云才忽然似想起些什么,将药膏向桌上放,急匆匆向屋外跑。 “你做什么?”桃花问道。 “我……我去茅房。”真云匆匆答道。 从飞白走到室外,牵上匹黄骠马,沿街走了起来。这次,他没了初来墨阳城的神采飞扬,取而代之的是满腹心事。在大船上,他说了大通才说服父皇放他出门,当然,也交换出了些实在不愿交换的条件。 唉,为何出身皇宫呢?处处不能依自己心思做事,处处都要想着家国天下——可是这家国天下,他并不想要啊! 正想着,忽然后面有人唤他,回头看,原来是何千岚的那个侍女。 真云气喘吁吁:“从,从公子,我求求你,把我们家小姐赎出来吧……我腾格里真云,给您当牛做马都行,您就行行好赎她出来吧……不然以她性子,早晚要被打死。” 从飞白嘴巴微张,良久道:“姑娘,我只是时兴起……并没有想要和她长相厮守……” “我知道,我们哪能配得上公子您……您让我们做丫鬟,做佣人都行,求您救救她吧!” 从飞白咬了咬唇:“赎她出来要少银子?” 真云眼睛亮:“按桃妈妈说的话,十万两就行了!” 从飞白惊得差点坐在地上,十万两,那可是离国个月的税收!他就是再有钱,也不可能轻易拿得出十万两! 当即便摇头:“不行,不行,我没有那么钱,谢姑娘抬举,我还有事,先走步,再会。” 说罢,拱手翻上马背,踹镫加鞭,扬长而去,路撞翻了好几个路人。 真云的眼神黯淡下来,她真的想替小姐寻个真心人,救她出这水深火热,可是好不容易遇到,人家却并不肯要她。 从飞白跑至处胡同,方才定住心神,暗自埋怨自己,怎么堂堂国皇子,被十万两银子吓住了?但是仔细想,又觉得仿佛不全是因为钱,似乎有些别的什么纠葛其中。但是当下最要紧的是找到殷霜,这是父皇所托。 路问过去,终于有个卖饼的老头子说,早晨看见个穿蓝衣骑白马的女子经过,还在他这买了几个饼,后来向西去了。西边不远便是城门,从飞白只好追出城去,走了半刻不到,遇到个三岔口,四周都是树林。他无法判断殷霜究竟是向哪边去了,心想她银子不,又心心念念想要找个地方恢复功力,应该不会走得太远。于是便转马头,准备在墨阳城中来个守株待兔。 殷霜的确离开天蝶坊,便骑马奔出了西门,但她并没有走到三岔路口,而是直接钻进了树林中。素日整整日未有进食,饿的肚子咕咕叫,进树林便对着满地枯草啃个没完,怎么拉都拉不走。 殷霜便将它的缰绳马鞍卸下,让它放松放松。素日吃饱了便撒起欢来,殷霜拍了拍她: “我要去林子里休整几日,怕饿着你,就不带你去了。你在这附近不要走远,机灵些,遇上了野兽就快跑,等过几日我再来寻你。” 素日用前蹄刨了刨地,抖了抖马鬃,算是同意。 殷霜便抱着马鞍缰绳向林子深处走,此时正值隆冬时节,树木凋谢,只剩了光秃秃的几根树杈,正午的阳光投下丛生的影子。不经意间,她望见密林中似乎有座木屋,走近看,原来是个荒废已久的木材垛,根根圆木堆砌得如屋子般高,上面有些枯萎的青苔。见实在没有好的去处,她便用几根圆木搭了个简陋的棚屋,既不遮风,也不挡雨,只算是有个空间而已。做完这场大活,内力尚未恢复的她累的气喘吁吁,坐在棚屋里打起坐来,又掏出几个饼来啃。 填饱了肚子,她盘膝而坐,将太阴阳功从头至尾运转了遍,单单这件事,就花去三个时辰,再睁眼天都黑了。夜里的寒风呼呼地灌进来,大学纷落而至,但她丝毫不觉得冷。殷霜急于恢复功力,当下便不再考虑风雪交加,专心地调息起来。 三日后的个清晨,她睁开了眼睛,不太牢靠的棚屋已经被吹落了角。她暗运内力,把抓起根圆木抛在天上,随即猛击掌,那木桩便从中间断作两节,飞至数丈远处。 殷霜微微笑,知是功力已然恢复,便回头去寻找素日。刚走出几步,忽然感觉脚不大对劲,像是鞋子里有东西,又像是麻了。她立刻脱鞋观看,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是左脚的拇趾完全没有了知觉,奇怪的是,其余的趾尖感觉也很麻木。她心生奇怪,觉得是不是之前练功练错了导致经脉封闭,便想用功力去将封闭的经脉冲开。冲之下她大惊,那浑厚的内力到达脚趾时,竟然完全感受不到经脉的存在,无处可去! 她登时想起了苏白芙的话:“任何武功,满盈便转为损耗,人的经脉,无法久久承受如此阴寒或炙热的真气,旦练就第十重,经脉便会开始损耗,久了便会崩溃,倘若完全崩溃,人命休矣!” 殷霜神情滞,周身盈满了彻骨的寒意:难道说,经脉的崩溃,早就已经开始了? 她带着满腹担心穿好鞋袜,觉得无论如何先去找个大夫瞧瞧。她于是便去找素日,到原来的方向找了半晌,连根马毛都没见。低头看,只见雪地上有串蹄子印向北去了,便沿路找去。越找她便越担心,因为蹄子印和许脚印纷乱地夹杂起来,似乎素日和群人纠缠了起来。 好在这些脚印都比较新鲜,素日应该就在附近。 她扯开嗓子唤了两声,便听到前方有声马嘶,立刻轻点足尖,以轻功飞奔而去,踏雪无痕。 没久便望见群人围着个白影,那白影左冲右突就是突不出包围圈,气之下飞起蹄子当胸踢中人。其余的人纷纷发力,将那白影狠狠地掀翻了。可它立刻又打着滚爬了起来,瞬间又被掀翻,来回往复两三次,它再爬起来的时候,眼神明显有些惊惧。 殷霜大喝声:“放开我的马!”,拔腿飞奔,右手按在剑柄上,头发向后直直飞起,两道眉毛如剑般凌厉。 抓马的人看这架势,纷纷抽出剑来,为首的大喝: “姑娘莫急,既然这是你的马……” 话还没说完,殷霜便到了眼前,飞快地拔出剑来,又飞快地还剑入鞘。旁边的人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见为首的人话音忽然顿住,双眼流露出惊恐之色,继而向后仰,脖子上道血泉喷涌而出,溅在皑皑的雪地上,散着温热的血腥之气,那般刺目。 殷霜冷冷地环视那几人眼,几个人见为首的被杀,怒不可遏,有的拔剑有的拔刀,还有拿出流星锤的,各种兵器同时向殷霜招呼过来。殷霜声轻叱,没消二十招,便将他们杀了个干净,残余的个喽啰见状,立即丢了兵刃,向后败逃。殷霜两步跟上,扯起他的后领向空中抛,那人顿时飞了上去,她刚要出招,去感觉脚踝被制,低头看,原来个强盗没有死绝,抓住了他的脚。 “你……留下你的名字!”那人趴在地上,奄奄息。 殷霜懒得答话,手起剑落将他的脑袋削了下来。 她刚要去追那逃走的喽啰,忽然瞥见不远处树下捆着两个女人,嘴堵得死死的,正以惊讶的目光看着她。 殷霜想了想,最终还是先去帮她们解脱了束缚。 稍年长些的女子没有配饰,带着护腕,看样子像个习武的,年少的眉清目明,身体并不孱弱,似乎也身怀武艺。 “谢女侠相救。”年长些的拱手道。 殷霜摇摇头:“我本是想救我的马,你们只是顺手救,不必相谢。” 说罢,转身欲走。 “哎!”那年长女子连忙叫住:“敢问女侠是何姓名,我柳青翼也好来日相报!” 殷霜将素日唤来,抚了抚它的鬃毛压惊,又将马鞍缰绳上好,步跨上马背,这才答道: “我叫殷霜,但你不必报答。” 柳青翼上前步扯住马缰:“女侠,我看你伸手不凡,可有意愿为朝廷效命?” “朝廷?”殷霜惊。 此时年轻的女子也跟了上来:“女侠不必疑,我家主子乃是朝廷孙将军手下第副将,此次出来办事,不想回途遭了反贼暗算。女侠若是有意上报国家,下安黎民,可与我们同行,到时回去,定在孙将军面前好生举荐……” 殷霜挥手,打断了她的话: “姑娘不必再劝,我不想踏入朝政,只想做个江湖人,告辞了。” 说罢,把缰绳抽出来,轻轻拍马屁股,素日撒开蹄子,瞬间没了影踪。 柳青翼摇了摇头,对身边女子道:“灵霏,说过少次,不要叫我主子,那是宫里的称呼。你叫我将军不好么?” 那姑娘缩头:“在宫里叫惯了,时改不过来。” “再这样叫,我便将你送回宋贵妃身边去。”柳青翼佯装生气。 “灵霏再不敢了。”那姑娘低下头 “怎么唯唯诺诺的,这样将来如何上战场?” “是,灵霏领命。”那姑娘忙抬起头,目光坚定地说。 柳青翼笑笑:“这才对嘛。” 片刻后,她又叹了口气:“朝廷人才凋敝,江湖人又都不愿插手……那个姑娘武艺拔绝,真是可惜了……为将者,不能为国抡才……” 灵霏呵呵笑打断道:“主子……将军,算了,随她去吧,总之她这种人不与反贼为伍,那就帮了最大的忙了。” 柳青翼只好叹了口气,带着灵霏向墨阳城走去。 第29章 二十九焉国女将 欲望文 第30章 三十又见何千岚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30章 三十又见何千岚 何千岚的药上了三天,伤口基本消肿,但身的淤青很是骇人。眼看着药膏用尽,真云便去柜台取了写碎银,到附近医馆配药。医馆中有许人,最近天冷,很穷人生了冻疮,将柜台挤的水泄不通。真云百无聊赖地排着队,不经意瞥见个人影走进。她觉得这人眼熟,看了几眼,顿时想起这女子似乎是当日跟在从飞白身边的那个。那日后何千岚也同她说过,当晚这女子进来,和她长谈了几个时辰。 听何千岚的语气,似乎对这女子大为欣赏,可是真云看了半天,并不觉得那人有何出类拔萃之处。 但是,想起从飞白,真云的心思便又活开,她暗暗思索是不是那日将话说得太死,把从公子吓跑了,想找机会再去游说,却找不到他人。此时见殷霜,大为惊喜,立刻想要上去询问,奈何人太将她挤在当中,又忘记了那姑娘名字,只得在人群中招手。 殷霜目不斜视,根本没有看这边人群,而是径直走到了坐堂大夫那里,指指自己的脚。大夫头不抬眼不睁: “姑娘脚上生了冻疮吧,过去排队拿温身散敷上……” 殷霜心生不快,敲了敲桌面,大夫这才抬起头,只见个姑娘神情冷淡地望着他,长得还不错。 他立刻拱拱手,陪笑道:“真是抱歉,最近大部分人都是来治冻疮,姑娘是不是有其他病症?” 殷霜点点头,也不说自己病状,将胳膊伸过去便让他号脉。 大夫尴尬地笑笑:“姑娘,望闻问切样不可少,您要先说说您的病状,我号脉也好有个方向。” “你先号脉,看看有什么问题。”殷霜没有让步的意思。 大夫只好硬着头皮将手指放在殷霜脉上三关,良久,他皱了皱眉: “姑娘想必是习武之人,经脉强韧充盈,除了肝火太旺,应该没什么别的毛病……我给你开服败火的方子……” 殷霜把将手抽了回来,道: “大夫,真没有别的毛病?” 大夫时语凝,见殷霜脸质疑,只好道:“在下才疏学浅,医道不精,实在看不出有别的问题。” 殷霜看看左右:“你们这里可有内室?” 大夫似是明白什么,连忙领殷霜到了房中,位年轻的夫人正坐在屋中缝补衣裳。 “娘子,快来帮这位姑娘瞧瞧,我外面还忙活着。”说罢,急匆匆掩好了屋门。 殷霜也不言,刷地将鞋袜脱去,指着自己的脚趾:“我的大脚趾完全没有知觉,其他的也很麻木,烦请您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夫人放下手中活计,示意殷霜坐到床上来,托着她的脚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久了?”她开口问。 “之前只是尖端有些麻木,今早忽然发现完全没了知觉。”殷霜脸上透着隐隐担忧。 那妇人掏出个盒子,里面都是细针,她寻了根合适的,向殷霜的脚趾扎去,殷霜并没有什么感觉,只静静地看,只见那银针□□的时候,带出丝血来,妇人眉头皱,轻声道: “按理说,我依照脉络穴位施针,不应当出血的……你当真没有感觉?” 殷霜摇了摇头。 那妇人便又试了其他穴位,别的都好好的,唯独脚趾上还是出血。她起身掸了掸裙角: “姑娘局部麻痹,在我看来应当是经络出了问题,可具体是什么原因造成,我时也弄不明白,不若姑娘先回去,待我翻翻医书,明日再来。” “好吧。”殷霜有些失望,决定换家医馆看看。 穿好鞋袜出屋,迎面便和个女孩装了个满怀,殷霜皱眉打量那女孩,只见她面色欣喜,心中奇怪——撞了人不道歉,乐什么? 那女孩却开门见山:“您是从飞白公子的朋友吧?” 殷霜只是道:“我确实认识他。” 那女孩当即乐开了花:“你知道他在哪儿么?我找他有些要事。” 殷霜摇摇头:“我和他分开好天了,真的不知道。” 说罢,从女孩身边蹭了过去,却被把扯住了手: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问了。但是我们小姐说,她和你谈得很投缘,姑娘若是有时间,可否来坊中叙?” “坊中?莫非是天蝶坊?” 女孩点点头。 “你家小姐……是何千岚?” 女孩道:“你看,她将真名都告诉你啦,肯定当你是朋友,我是她的侍女,叫真云,你就莫推辞……” “我还有事要办……”殷霜用力抽回手,便欲走。 “姑娘!”真云有些急了:“我们家小姐,她很不好……” 殷霜忽然转过脸来:“她怎么了?” 真云扁嘴,表情很悲伤:“桃妈妈打了她,现在她很绝望,我希望有个人能帮帮她……” 殷霜舔了舔嘴唇,不知怎么回事,她总觉得何千岚挨打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很少对别人感兴趣,但对这个何千岚,却有些上心,若是不提也就罢了,听真云说起她需要帮助,心中怎么都推辞不开。或许,这是因为何千岚是除了师父以外,唯个曾经和她长谈的人吧。 于是勉强点点头:“那好吧,我去看看,不过最好不要太久。” 真云顿时笑生双靥,领着殷霜路来到天蝶坊。 大白天,坊中只有些食客,鸨母和姑娘都在房里各自打扮整理,殷霜路来到何千岚屋外,并未遇到任何问询。 真云叩门三声便推门而入,何千岚趴在床上,脑袋埋在枕头里,闷闷地说: “真云回来了?辛苦你了。” 声音沙哑低沉,全不似那天的模样。她身上已经不痛,但心中充满痛苦,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捱过次打,不知道应当怎样摆脱自己的命运——或许就认命了?可她不甘心。 殷霜轻轻地合上门,没有发出声音,她静静地看着。何千岚此时已经脱去了红色外衣,只穿着件白色睡袍,隐隐能看见脖子上块乌青。殷霜倒是觉得,这样的何千岚好看些,安安静静的,不聒噪。 “小姐,有客人来。你们先聊,我去熬药。”真云轻声道。 何千岚心里沉,怎么回事,她还伤着呢,就要接客?猛地回头望,只见殷霜坐在桌案旁,正歪着脑袋打量她。 其实殷霜被何千岚的目光吓了跳,那目光是那般愤怨和无奈,虽然瞬间便化为友善,可殷霜还是心中凛。 “哈……殷姑娘。”何千岚笑笑,挣扎着想爬起来。 “别起来了,我就是来看看你。”殷霜将脑袋摆正。 “殷姑娘怎么想起我来了……那日让你喝了药酒,还没来得及道歉,就把你赶走,真是对不起。” 殷霜笑笑:“没事,事出有因,我还得感谢你没放毒药进去。” 何千岚扑哧笑:“姑娘真是宽宏大量。” 殷霜嘴角抽了抽,“宽宏大量”这评价,她生平第次听人说。 “你的侍女偶然遇见了我,说你情况不大好,需要人陪陪。怎么,你还要寻短见不成?” 何千岚眨眨眼:“姑娘说话真是不留情面,我哪有胆子去死?唉,我只是觉得,力有不及,难以逃出,想要认命又心中矛盾——你看我,真是不知好歹。” 她苦笑声。 殷霜拿起茶壶,刚要倒茶,忽然愣了下,目光转向何千岚。 “没有药的,你放心喝。”何千岚咧嘴笑,她觉得面前这冷若冰霜的女子,似乎有那么几分可爱之处。 殷霜不放心地闻了闻,又看了半晌,觉得确实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浅浅饮了半杯。二人相对无言,何千岚心中尴尬,她虽然和这个殷霜投缘,但毕竟刚刚认识,这个真云擅作主张带她来这,要和她说些什么才好?思索半天,何千岚忽然眼睛亮: “姑娘,你曾经说过练成神功,必定武功很好咯?” 殷霜也不谦虚:“在我看来,应该是不差。姑娘问此事作甚?” “那姑娘今后准备去哪儿?” 殷霜愣了下,是啊,这个问题她倒真没想过。 何千岚又问道:“姑娘是何门何派?” “无门无派。”殷霜的目光有些黯淡。 何千岚却笑了:“那便刚好,此去向西五十里有个九天山,九天派的位长老是我的故人,你可以去投奔他,也算有个落脚之处。” 殷霜并不关心此事,她觉得漂泊江湖也是很好,未必就要找个门派安定下来。 何千岚见她无反应,当她默认,接着道:“我给你写封信,你把信给关寸心长老,他定会留下你。” 殷霜摇摇头:“不必麻烦了,其实我并不想投靠任何门派……” 何千岚的笑容敛去了,想了想,皱眉道:“其实,我只是想让你帮我送封信去,至于你留不留下……” 殷霜扬眉毛:“说了那么久,原来是送信。送信便说送信,为什么拐弯抹角的?” 何千岚心里腹诽,这殷霜说话怎的这般噎人,点情面都不留的?不过看她脸色,似乎并没有拒绝,何千岚当即大喜,挣扎着爬下了床。殷霜这才看清她的脸,颧骨上团乌青,手上脚上也都是淤血,却不知道身上还有少。 见殷霜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何千岚下意识地抬起手遮住自己的脸,胳膊上的伤疼得她龇牙咧嘴。 不消时,何千岚将信写完,吹干放在信封中,交给了殷霜。殷霜也不去看,顺手便揣在怀里。 “我还有些事办,不能马上帮你送信。”她尝试着勾了勾脚趾,还是没有感觉。 “没关系,没关系。”何千岚忙道:“个月之内送到即可。” 此时真云恰好熬好药进来,见何千岚下床,忙过来扶。何千岚向殷霜点点头,目光里尽是恳求。 殷霜见屋中了个人,顿时也不愿再说话,道了声告辞,便又从窗户跳了出去。落地之后,她摸了摸脑袋,觉得十分奇怪,上次事出紧急要跳窗,这次明明可以走门,怎么又从窗子跳出来了,搞得和飞贼样。 她摸了摸怀里的信,也不去想这些没用的事,决定先回客栈吃个饭,再去寻别的医馆。 第30章 三十又见何千岚 欲望文 第31章 三十一行踪暴露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31章 三十一行踪暴露 屋里的真云见何千岚面有喜色,好奇道: “小姐是不是有喜事?可否和我说说?” 何千岚重新趴回床上,边揉着胳膊边道:“倒也谈不上喜事,你记得关寸心么?” 真云想了想:“就是你说,小时候隔壁那个男孩?” “不错,前年他还来寻过我,说是看我沦落青楼,心有同情。他说若是哪日需要帮忙,便去九天山寻他。前些日子我听个江湖客说,他混出点名望来,已经成了九天山长老。我之前没想起他来,看见殷霜才记起。这不,就让她顺便帮我送封信去。” 真云将药膏调好,向何千岚的背上擦,何千岚疼得嘴唇直哆嗦。 “小姐,不是我说你,这人不过泛泛之交,你怎就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 “不交给她交给谁?难不成——咝——难不成交给你啊?” “交给我有什么不好?” “来回百十来里,你个弱女子,难道用脚走吗?那路山野密林的,若是遇上坏人可怎么办?” 真云不满地嘟囔:“坏人,坏人,你总说坏人,你又知道那个殷霜就不是坏人了?” 何千岚想了想:“我觉得她不像坏人,再说,她个女子,在我这能图什么呀?” “坏人又不会在脸上写个坏字!万她转手就把你给卖了,或者随便找些强盗来抢人,你都没地哭去!” 何千岚道:“你不要聒噪了,我这不过试试,关大哥能不能来,还是两说呢,又不是棵树上吊死。” “那,从公子怎么办?” 何千岚扭过头,脸疑惑地看着真云:“你老提他干嘛?就光今儿早上,你就说了不下三次了。” “那人家毕竟出了银子,又救了你,看他那样子傻乎乎的,肯定也是老实人,这样又有钱又老实的男子,长得又不错,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何千岚撇了撇嘴:“就不过是个纨绔子弟,你怎地那么上心!” “你要找人帮忙,也应该找他啊,她可是皇子,皇子啊!就你那个殷霜,算什么?” “怎么,人家穿的穷酸就看不起?没准人家是公主咧!” “开玩笑,她要是公主,让我少活五十年!”真云有些不服气,下手重了些。 “诶呀,你轻点!”何千岚大叫道。 却说殷霜路走回客栈,刚到门口就觉得不对劲,门外有几名士兵,穿的是封国衣裳。殷霜见状便觉不妙,好端端地,封国的士兵怎么到了这里来?难道说行踪暴露了?可是她大部分的行装银钱还都在屋里,必须拿出来才行。 她在远处看了看,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了屋子后面,看准自己的窗户,嗖地声便窜了上去。来到室内,她慌忙去找自己的行囊,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难不成是遭了偷儿? 又床下柜里找了半天,忽然听得声门响,回头看,只见殷青山在门口,手里拎着她的包袱。 “父亲大人。”殷霜悻悻地起来,打了个招呼。 殷青山将包袱丢在边,怒目而视: “你可真能跑啊,我在城中找了你三天都没找到,你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殷霜敷衍道。 “跟我回去。” 殷霜瞥了眼包袱的位置,又瞄了眼殷青山,她有把握拿了包袱便走。可是殷青山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冷笑道: “你是打定主意不回去,是不是?” 殷霜这才抬起目光,直视着殷青山,轻轻点了点头。 “不懂礼数,不受教化,毫无进取之心,你这样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么!”殷青山大喝道。 殷霜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你真的就想自己逍遥,置你父亲的遗愿而不顾么?若是如此,你父亲在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 殷霜凛起眸子:“我知道该做什么,我只不过不想受人摆布。” 殷青山声冷笑:“哼,不想这个,不想那个,你便说说,你想做什么?” 这句话将殷霜噎住了,她只是知道,流着父皇的血,便有复仇的使命。但如何复仇,她真的从来没有谋划过。 “你看,说不出吧。既然你没有主意,那便按照我说的做!我这是在帮你!” “你要我做什么?” “你要知道,你是个女子,那便要利用女子先天的优势!既然你不愿嫁从飞白,那我便安排人将你送进宫中,等待时机到,我们里应外合……” “我不去!”殷霜凛然道:“我可以直接杀入皇宫,取下狗皇帝的首级。” 殷青山大笑:“笑话!你杀了个皇上,便能夺回整个焉国了么?这便算是报仇了?再说,皇宫里那么人,即便你能杀了皇上,又能抽身而退么?到时候同归于尽,这是你父皇希望看到的么?真是太天真!” 殷霜咬牙切齿:“我宁愿同归于尽,也不会日日看他人脸色。我可以招兵买马。” “哈哈哈,招兵买马?你哪儿来的钱?去偷,去抢?最后还不是得问我要!再说,你的病,不想好了么?” 殷霜惊:“你说什么?” 殷青山笑笑:“你若是应了我,我便找最好的大夫给你治病,若还是味固执下去……” “你都知道?” “霜儿,虽然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但你的举动我都知道。你身为女子,又患上不治之症,脑子里毫无韬略,性格飞扬跋扈,纵使武功再强,又能成什么事!” 殷霜却是阴阴笑:“真是好啊,你竟然监视我这么年。” “若不按我说的做,你将是个废物,和你师父样。”殷青山不卑不亢。 “她不是废物!” “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殷青山!”殷霜第次大声喊出养父的名字,殷青山愣。她继续说道:“你闭嘴!我的事,和我师父无关!你给我的资助,将来我会还给你!你说我是废物,我偏不信你那套,当日我殷霜独自在桔子峰,依然天下皆知!” “殷霜!你这是要反逆我?” “反逆又怎么样,我殷霜生死有命,不消你来摆布!” 说罢,她步窜出,抄起自己的包裹便翻出窗子。殷青山步未动,待那窗帘恢复平静,忽然声冷笑。 此时个侍从走进来:“殷大人,现在怎么办?” 殷青山扑了扑手:“等着吧,等她混不下去,早晚还要来找我。焉国这么大,她当是桔子峰?” 殷霜气呼呼地来到马厩,跳上素日便跑,她也不知道要去何处,只由得素日路奔出了南门。又跑了会儿,她隐隐看到了码头,这是当日下船的地方。她扯住马缰,看了看路。看之下便见有匹黄马从远处飞奔而来,骑马的人还在对她招手。 “喂——殷霜!我可找到你了——”他大喊。 殷霜这才发现是从飞白,将前后事想了番,登时气不打处来,夹马肚子,素日冲着他便横冲过去。 从飞白见他骑得这么凶,慌忙勒住了马,闪到路边,连连摆手: “你干什么,不用这么热情……” 殷霜瞬间便来到他面前,把将他从马上抓过来,掼在地上,从飞白顿时摔了个狗啃泥。 “是不是你把我的行踪说出去的!”殷霜居高临下地指着他。 从飞白狼狈地爬起来,掸掸身上尘土,十分生气:“你放什么狗屁,我好不容易说服父皇放我出来,找了你两天,结果见面,你就给我来这个!” 殷霜不依不饶地看着他,她十分断定就是从飞白说的,如果不是他,焉国那么大,殷青山为什么直奔墨阳城? 从飞白气呼呼地看着殷霜,但目光确实躲躲闪闪的,耗了良久,他忽然叹了口气: “好了,是我说的。不过我只和父皇说与你起进了墨阳城,谁知道你到现在还在里面呆着,活该被发现!” “你——”殷霜拿起马鞭就要抽他。 从飞白举起双手挡在脸上:“行了行了,你都摔了我跤,就扯平了吧!” 殷霜强压怒气,将马鞭放回腰间,圈马便要走。从飞白连忙上马,跟了上去。 “你离我远点,不要跟着我!”殷霜怒目而视。 从飞白摊手:“我没跟着你,只是恰好要走条路。” “那我换条路走。”殷霜简直厌烦透了这个跟屁虫。 “你去哪儿?”从飞白问道。 “不干你事。” 说罢,她狠抽了几鞭,打的素日声长嘶,撒开蹄子便向西北方岔路狂奔而去。从飞白皱了皱眉,向西北方望了望,调转马头默默地跟了上去。 第31章 三十一行踪暴露 欲望文 第32章 三十二黑衣军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32章 三十二黑衣军 殷霜纵马狂奔半晌,心里的火才消了下来,但转眼胸口便像压了块石头,透不过气来。于是她下了马坐在路边,手抚着胸口,闭目养神。闭上眼,殷青山的脸竟然又浮现出来,大骂她是废物,她甩了甩头,那张脸便融化开,最后变成了记忆中父皇的模样。她的父皇冷森森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丝温柔。 “混蛋!”她猛地睁眼,大骂了句,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骂谁。厚厚的雪地被她锤出个雪窝来,无声无息地。 丝红色光辉映入眼中来,殷霜举目望去,只见夕阳已经西斜,她得找个地方落脚。墨阳城是不想再回去了,她觉得那座城并不欢迎她。不远处恰好有座房子,在夕阳下冒着袅袅的炊烟,她便起身牵过素日,人马踢踢踏踏地向那房子走去。 枯树的枝桠投下颀长的影子,零乱纷杂,这人马变了形的影子也夹杂其中,穿梭而过。雪地上留下串稀疏的脚印,天上又飘起雪花,也许今晚过,就什么痕迹也不剩了。似乎这天地间只剩下这么两只动物并肩而行,皑皑白雪伴他们匆匆而过,早晚又要伴他们不知所踪。 她静默地来到近前,这才发现是个颇气派的驿馆,屋后传来辘轳的声音。她径直来到屋后,偌大的马厩里匹马也没有,只有位中年妇人正在打井水。 看见殷霜,她愣了愣: “姑娘可是来投宿?” 殷霜点点头。 那夫人笑,放下水桶擦了擦手:“你来得还真是巧,我们这明儿就关了。” 殷霜将素日牵到马厩里,将地上散落的点草料搜集到起,放在食槽里,倒是也够吃顿。素日见这草料长短不,夹着沙土,不高兴地跺了跺脚。 “你便将就晚,明儿再给你找些好料。”殷霜轻抚它的长鬃,黯然地说。 “姑娘随我来吧。”那夫人奋力提着水桶,步挪地说。 殷霜见状,走过去帮她提起了水桶。妇人大喜: “姑娘定是习武的,真是有把子力气!难道说,要去九天山么?” 殷霜听见九天山,顿时想起怀里还有封信,便问:“九天山离此处有远?” 妇人张罗着,将水桶倒进了水缸中,水缸上面已经有薄薄层浮冰。 听殷霜问起,她便打开了话匣子,似乎许久都没有说过话了般。 “此处到九天山也就二十几里了,以前风水顺的时候,我这可热闹了,你没看么,这么房间,天天都是满的,好游客。唉,可是自从前年开始闹什么黑衣军,就再没人来这走动了,只是偶尔有几个去九天派拜访的江湖人,数也不住店,歇个脚就走了。” 她舀了瓢水放在锅中,道:“我这没什么好吃的,馒头面条,白水干菜,还有些冻豆腐,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吃惯。” “甚好,正巧我想吃点素淡的。不过大娘,黑衣军是什么?” “你不知道?”那妇人睁大了眼睛。 殷霜拱拱手:“我从封国来,刚到此处,不知道焉国近况。” “哦,那也情有可原。封国……远隔重洋,我个山野村妇,只听过,没去过。传说黑衣军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蒙面佩剑,有人说他们是妖人,有人说他们是义士,传说刀枪不入,可以呼风唤雨。我倒是常常见到,哪有人说的那么玄乎,他们不过是伙江湖人士,各门各派,武功参差不齐,穿什么的都有。这黑衣军打的是劫富济贫、为了天下苍生,除掉□□朝廷的旗号,嘿,说得倒是好听,做的事可就差远了。他们劫道是真的,只要你不是衣衫褴褛,他们准劫,至于济贫,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开始,也不知道是哪几个江湖门派做的打算,联合起来组成了这个黑衣军,九天派就是其中之。最初名声还挺响亮,后来,可能是势力大了,混进了些人渣,现在我们都觉得和强盗差不。” 她边和面边喋喋不休地说了很,和焉国有关的事情,殷霜倒也听得十分认真。 那夫人仍旧兀自说个不停,不会儿,便开始讲述起自己的故事了,殷霜连忙话锋转: “那黑衣军如此猖獗,为何朝廷不派人剿灭呢?” 那夫人的思路忽然被打断,缓了缓才理清,她将馒头上了笼屉,回头道: “朝廷怎么不剿啊,直在剿。可是黑衣军中毕竟有许武林高手,又极为分散,哪里剿得灭?所以大家才传说他们刀枪不入。前段时间听说位姓柳的女将军抓了他们个小头头,后来群黑衣军过来抓人,还到我这来问我见过没有,看那架势,是要把她碎尸万段。你可要当心,别和黑衣军结了梁子。” 殷霜心中动,姓柳的女将军,莫非是当然救的那个柳青翼?若真是她,那自己岂不已经和黑衣军结了梁子了? 那妇人又开始没完没了地念叨起来,这次殷霜左耳进右耳出,默默想着心事。若说黑衣军是谋反朝廷的,那也就是说和自己是个立场,要不要找个机会,摸到黑衣军中看看? 左思右想,她决定无论是送信也好,摸底也罢,应当先上趟九天山。 不时馒头蒸好,妇人又做了碗菜汤,炒了些菜干。虽然食物素淡,但滋味仍旧不错,殷霜吃了两个馒头,又问老板娘买了几个放在包袱里。 “楼上的客房,你想住哪件,就随便挑吧,钱就不用了。” 老板娘将银子还给了殷霜。 第二日清早,老板娘便来敲门,殷霜昏昏沉沉地拉开门,老板娘抱进来厚厚摞书籍放在桌上。 “大清早打扰了,不过我马上就要搬走了,马车已经在外面等。这些书是先夫从各处搜集的,我也不识字,就送给你吧。你若是看到有用的,便带走,其余的就扔在这里好了——你可以住到正午之前,有人中午左右会来收房子。” 说罢,她欠了欠身,合上了门扉。 殷霜被这么搅,睡意全无,百无聊赖地翻起这些书来。 书本散发着浓重的霉味,上面积了很灰尘,殷霜慢慢看去,原来什么书都有——医书、兵法、市井小说、春宫图、地图等等。 她便挑了几本看上去有用的放在边,当翻到最后本,她眼前亮。这本书的封面已经损毁,第页画着张经脉图,看上去像武功秘籍。 殷霜将这本书抽出来,回到床上慢慢翻看。原来这是部叫做“天玄剑”的秘籍,可奇怪的是,明明是部剑法,可书上的招式,都没有画剑。从画中人物的姿势来看,也不像在用剑的样子。 她皱了皱眉,将这本书和几本挑选过的并放入背囊,决心闲下来再研究研究。 拾掇番便出了驿馆,她跨上素日,沿着大路绝尘而去。转过片树林,视野豁然开朗,本来马平川的大地上,仿佛忽然升起了九座高山,苍山负雪,直入云霄。殷霜心下觉得这必定是九天山无疑,于是快马加鞭向山脚赶去。 距离山脚尚有三里,便出现个牌坊,上书“九天”字样,殷霜未作停留,径直穿过牌坊,却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唤她。 回头看,又是从飞白。 “诶呀呀,殷霜,咱们还真是殊途同归。” “怎么又是你!” 从飞白歪头:“我怎么知道,好巧不巧的,我也要去九天山。” “你上九天山干嘛?” “玩呀,这附近就这座山,不去这里去哪儿?” 殷霜没有理会他,夹马腹便自顾自地向前奔。从飞白也就默默地跟着,二人前后来到了山脚下。 其实从飞白昨日看看方向,就已料到殷霜可能要上九天山,便选了另外条近路去追,没想到这等就是宿,把他浑身都冻透了。 殷霜也没什么好的理由赶走他,只当他不存在罢了。二马首尾相衔走上了崎岖的山路,刚走到半山腰,忽然蹦出伙山贼模样的人。 “住!”山贼从树林中个接个走出来,加起来竟有二十个。 从飞白腿肚子直哆嗦,下意识地去看殷霜,见她面不改色,这才安下心来。 “诸位要做什么?”殷霜的话很客气,但是语气很不善。 “九天山不能擅入,识趣的乖乖下山去,敢再前进步,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从飞白硬鼓起勇气:“诸位,九天山是著名风景胜地,为何不能上山?” “哈哈哈哈!”领头的大笑:“你不是本地人吧?年半前这里就封山了!” 殷霜道:“我上山有要事。” “什么事也不能上山,除非有腰牌!” “什么腰牌?” “当然是我们黑衣军的腰牌!” 殷霜和从飞白互相看了看,很明显两人都没有腰牌。 “我找九天派关寸心长老有要事。”殷霜道。 为首的打量了殷霜番,皱皱眉刚要说话,忽然个喽啰急匆匆地跑过来,附耳和他说了些什么。那头头面无表情地听着,继而点了点头,挥手,那喽啰便奔上山去了。 “你上去吧,他不能去。”为首的指了指从飞白。 从飞白气道:“凭什么她能去,我不能去?” “休得废话!要走快走,不走就算了!”头头点面子也不给。 殷霜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她正愁怎么甩掉这个从飞白。从飞白两边衡量,觉得自己很无趣,连忙趁着那班贼人尚未下手,扭马头下山去了。 强盗们便让开条路,为首的做了个请的手势,殷霜点点头,皱着眉头上了山。 第32章 三十二黑衣军 欲望文 第33章 三十三大闹九天山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33章 三十三大闹九天山 山路难行,覆了冰雪就加打滑,素日身子歪,差点将殷霜栽下山崖,还好殷霜把扯住了丛生的枝桠。定了定神,她跳下马来,踏雪而行,路来到山门口。 守门的两个人总算是像个弟子的模样了,脸上神情和气,迎了上来: “敢问可是来拜会我们关长老的姑娘?” 殷霜轻轻点了点头。两个弟子听了将路让,拱了拱手道: “姑娘请自便。” 这还像个名门正派的样子,殷霜心想。她牵着素日走入了山门,入眼是片墨绿色。这里遍栽苍松,风吹,树上的积雪霰落在空中,又落在人脸上手上,冰冰凉凉很是惬意。 殷霜刚入山门走了没有几步,便见到三五个人齐齐向她走来,为首的是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两道粗粗的眉毛直入云鬓,显得很是威武。 “在下九天派掌门万枫,欢迎姑娘大驾光临,关长老现在有要事在身。请先到东厢房用茶。” 殷霜应了声,但有些莫名。这九天派怎么对她这么客气?她不过就是来送封信啊,看这样子,他们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清楚,为什么要如此热情?她登时想起苏白芙的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不得不留了个心眼。 年轻弟子端过来的茶她口也没喝,径自问道: “关长老呢?他何时来?” 年轻弟子拱手:“姑娘稍安勿躁,关长老办完事就来。” 看着他的赔笑,殷霜心中忽然升起丝不妙,想起之前那妇人说的黑衣军行径,立刻将信从怀中掏出来,向桌上拍: “我还有要事,不能在这耽搁,麻烦你帮我将信送去了吧,告辞。” 那弟子却步跨在门口:“姑娘何必这么急?” “让开!”殷霜大喝声,双眉倒竖:“你们想做什么?” 那弟子的脸色顿时冷了下去,想了想,面色沉沉向外让了步。殷霜刚要出门,忽然阵强力的掌风卷着雪花袭将进来,她不得不向后翻去。 她铮地下拔剑出鞘,但见门口立了个持刀的男子,正是万枫。 “我不过来送信,你们这是何意?” 万枫冷笑声:“姑娘,你不知道关寸心长老已经过世了么,你故意来找他,这又是何意?” “他死了?”殷霜皱了皱眉,随即道:“死便死了,与我何干?既然没这个人,我便走!” 万枫将刀横:“与你何干?关长老就是你害死的,你还想撇的清么?” “什么?我何时害死了你们长老?” “也好,就让你死个明白。”万枫抱住了刀:“当日你在墨阳城外树林有过战,还记得否?” 殷霜点点头。 “关长老夺你马匹自是不对,但你那马无鞍无缰,怎像个有主人的?后来你来寻马,关长老刚要道歉,你便不由分说将他剑杀了,你可敢说没有此事?” 殷霜舔舔嘴唇,没有做声。那日她确实见到素日被制,心中大怒,出手快了些,本来还以为只是伙强盗,没想到竟然是九天派的人! 万枫继续说:“这也便罢了,谁让关长老贪心遇上硬茬子。但是千不该万不该,又把我们耗费日捉到的柳青翼二人放走!为了抓她,我派死伤不下五十人!” “这件事,你是如何知道的?”殷霜有些想不通,天下竟有这么蹊跷的事么? 万枫哈哈大笑:“那日你最不该的,就是放走了我们个弟子,刚才你走到半山腰,他就已经来向我禀报过了。” 殷霜不善地笑笑:“没错,人是我杀的,柳青翼也是我放的,要战便战,休得啰嗦!” “不忙。”万枫伸手:“事情败露,你想鱼死网破么?我给你第二条路,若你能说出柳青翼的下落,我便不杀你。” “你当我是朝廷的人?” “若不是朝廷的人,你为何要救走柳青翼?今番又装模作样来到我九天派,分明是有诡计!” 殷霜抿嘴,轻轻地点了点头,这帮家伙肯定把她当做条朝廷的大鱼了。但她本就不善言辞,他要打,便教他试试。她的目光凌厉起来。 “看来你不准备说了,那便报上你的名字,我万枫不杀无名之辈。” 殷霜手上沉,轻轻地说:“殷霜。”与此同时,只见剑光闪,她向着万枫直刺过来。 万枫没有想到她会率先出手,失了先机,只得闪过边,殷霜这招本就是虚的,为的只是先走出门。来到门外,只见九天派的弟子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各自嚷嚷着要为关长老报仇,见她出来,集体围了上来。 殷霜瞥了眼自己的马,大喝声:“素日快跑!”便劲力全开,刷地将剑舞了圈,内圈的七八名弟子顿时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素日长嘶声,撞开人群,飞快地向山门奔去。殷霜把剑舞若梨花,在人群中间左冲右撞,却怎么也杀不出去。慢慢地,她明白人家定是用了什么阵法,将她困在了中间。她怒从心起,沉了口气,大喝声跳起丈,就见九天弟子也随着她纷纷起跳。 万枫在圈外已经看不见殷霜的身影,只见九天弟子们向潮水样左流右流。他点了点头,能剑杀死关寸心的人,必定武功十分高强,所以他才安排了这个“流云阵”,现在看来,还比较奏效。 忽然间,人群诡异地鼓起座人山,七八个人凭空而起,就好像那里忽然生出了条旋风。这阵风越来越大,人群缓慢地运动成了漩涡状,不断向中间挤。中心的人柱越来越高,越来越粗,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万枫顿觉不妙,连忙喊了声变阵,但为时稍晚,脚下阵震动传来,天上的人四散开去,纷纷落在圈外,便如死了般再无声息。万枫低头看了眼落在脚下的具尸体,只见七窍流血,死不瞑目。他俯身去探了探,登时大惊失色——此人已经经脉尽碎。 “这是哪个门派的功夫……”他喃喃地问自己,这般调动内息的方式,他生平未曾见过。 人群骇然,散开了些,露出了殷霜的面容。她已经还剑入鞘,双掌向天,正恶狠狠地看着万枫。 万枫见她眨眼间便杀了这么弟子,恼恨非常,扬起刀便来到了人群中。 此时人群已经变了个“松鹤阵”,此阵攻击不强,但防守十分厉害。殷霜虽然再感觉不到性命之危,却怎样也寻不到突破口。她瞄了两眼,看见万枫在人群靠前的位置指挥若定,便想着擒贼先擒王,脚尖点,重新抽出宝剑向他攻来。 眼前顿时架了二十几口刀来,殷霜以煞天用力斩,所有的刀便哗啦啦断做两截。万枫看着那把剑目光凛,心下大异——她从哪儿得到如此口剑! 愣神间,殷霜的剑已到。万枫的刀虽然也是口好刀,却不敢和她硬拼。凭借自己年的作战经验左躲右闪,希望能将殷霜活活耗在这里。 但殷霜向秉承封国速战速决的作战原则,见普通招式伤不了万枫,便想起四十二步剑来。只这么想,师父的脸又浮现在脑子里。 她顿时脚下僵,气运至半,却怎么也用不出四十二步剑的招式来了,似乎她心里有层墙,将那七式四十二招都封在其中,无法自由挥洒。 万枫的刀已经趁着此时当头劈下,殷霜侧身闪,绺头发被削了下来。蓦地她脑中闪过幅招式图来,让她不由自主地依图而动,用空着的手随意挥,道劲风从腕上激射而出,正中万枫的肩膀,他大叫声,肩胛骨顿时粉碎,手中宝刀当地声掉落在地。 她这挥不知道用了大力气,也不知道经脉究竟是怎样运行的,当她再想补上招,却如何也使不出来了。 “掌门!”众弟子声大吼,红了眼睛,自乱阵脚向殷霜杀来。 殷霜把抓起万枫,捏住了他的喉结。 “你这是……哪个门派的功夫……”万枫紧紧咬着牙关,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放我走。”殷霜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万枫无力地挥挥手,示意人群让开。殷霜手持剑,手捏着万枫的喉结,慢慢走出了人群。弟子们个个咬牙切齿,但掌门人在她手上,也只能向地上啐几口泄泄愤。 眼看就要走出山门,殷霜忽然听得身后阵破空之声,她猛地转身挥剑,正好打落了枚飞刀。 “谁!”她大喝道。 没有人承认。但是众弟子的表情都很惊慌,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万枫。 殷霜这才觉得手上不对劲,转头看,只见万枫的喉结已经被捏碎了,许是方才转身,用力过猛所致。 万枫满嘴的血沫子,浑身抽搐,神仙下凡恐怕也无力回天。 殷霜心想这个掌门怎么如此弱不禁风。殊不知,真正的九天派掌门两年前早已退位,带上派里几个得力弟子去了黑衣军的总坛,余下的这个万枫,武学造诣般,却在指挥上很有天赋,所以才暂代掌门之位。 掌门死,这些弟子也都成了散兵游勇,虽然心里不服,但再也无法阻挡殷霜的归途,只能咬牙看着殷霜的背影。殷霜行至半,忽然住了,回头望望九天派宏伟的建筑,又低头思索了半晌。 谁说没有银两便招不得兵,买不得马?眼前的这群人,不就是现成的兵? 殷霜将头扬,掸了掸袍子上的尘土,大步流星向正殿走去,九天派的弟子竟无个敢上前拦阻。 第33章 三十三大闹九天山 欲望文 第34章 三十四傲霜门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34章 三十四傲霜门 殷霜径直走入九天派正殿,直坐上了中间的掌门之位,终于有个胆大的弟子破口大骂: “妖女!你快下来,这个位子岂是你坐的!” 殷霜冷笑:“在场活着的人里,若我坐不得,谁又坐得?” “下来!”“快下来!”众弟子嚷嚷起来。 殷霜用力拍座椅扶手,起身来:“你们听着,从现在起,这个门派是我的了,哪个不服,便来战!管你们是单挑也好,起上也罢,我皱皱眉头,就不叫殷霜!” 在场的人个个紧握双拳,却没有人敢出头。 “呵呵,九天派的弟子,都是怂包么?” “妖女,休得无礼!”个年级稍长的弟子大喝声,挥刀便攻,十来个人闻声而动,齐齐向殷霜砍来。 殷霜双掌伸,道劲风排山倒海而去,将冲在前面的几名弟子登时击飞,撞在了门框上,口吐鲜血。后面的弟子见,纷纷停住了脚步,恶狠狠地盯着她。 “算你们还有些骨气,”殷霜扑了扑手:“这样吧,想跟着我的,便留下,我殷霜保你们家老小安全,不愿的,即刻滚下山去,永远不许回来。” 弟子们听她这么说,相互看了看,点点头,纷纷收起了刀便向山门走。 殷霜静静地看着,言不发,直到大殿里只剩她个。她的眼睛逐渐眯了起来,杀气越发浓重。忽然,她几步冲出大殿,忽地暴起。正在前进的人群只听得头顶阵呼啦啦的风响,抬头看,个蓝色的的影子正越过人群向前追去。还未及做出反应,只听最前面声凄厉的惨叫。 弟子们向前探头,只见殷霜手里抓着个人头,人头的主人正慢慢向地上倒去,鲜血溅红了她半边面容。 “谁敢踏出山门步,便和他般下场。”殷霜冷冷地扫视着人群。 个弟子轻声埋怨:“你方才说的,不愿意便可以走……” 话音未落,殷霜已经弃了那颗头,窜向了发出声音的人。弟子们只感觉个阴冷的蓝色影子从人群穿过,再抬眼,发现那人的喉咙已被殷霜捏住。 “我现在改主意了,你们个都不许走。你们要么留下,要么死。”她直视着手中那人的眼睛。 那弟子几近窒息,眼中流露出丝痛苦和求饶的目光,殷霜将他向地上掼,便不再去管她,大喝: “听明白了没有,要么留下,要么死!想死的,不要浪费我的力气,速速给自己个痛快罢!” 几个硬气的弟子咬了咬牙,破口大骂句,继而抽出刀,干净利落地抹了脖子。 “这么说,你们都不走了?”殷霜环视周,所有人都撇着头不愿看她。 她把抓起那个被掐了脖子的弟子: “你,去给我清点下人数。” 那弟子没有办法,只得照办,殷霜手按剑,靠在正门前,斜着眼睛观察他们。 不时人数清点完毕,共剩下六十五名。殷霜觉得方才大战之时,绝不仅仅只有这么点人,想必掌门人死的刻,已经逃走了不少。看来这九天派,本来内部就不甚团结。 她将所有六十五名弟子集中到院子里,自己在正殿台阶上,朗声道: “我知道你们心里不服,但是九天派本来也不是什么大门派,只是仗着九天山之险独占隅。今后,此山仍是叫做九天山,但门派,不再叫做九天派。” 此话出,弟子们纷纷抬起头,以异样的眼光看着殷霜。 “从今天起,这里改名叫做傲霜门,你们,就是我傲霜门的第任门人。我知道民们心有不服,但只要你们按我说的做,不久的将来,我傲霜门的威名将会天下皆知,到时候,富贵荣华少不了你们,武林中也会知道你们的名字!不过,不服归不服,若敢做丝毫对不起我的事,别管我心狠手辣!” 她将所有人的姓名按照腰牌所写,登记在个册子上,放言胆敢逃走,便追杀至天涯海角。 “现在,我要宣布傲霜门新的门规。”她扬起头来,微微笑,将荡山派的门规字不差背了遍。没想到番话下来,半的弟子大为惊叹——九天派之前的门规条理不明,法度不清,让殷霜这么改,顿时换了番气魄。 顿时有个年轻人上前拱手:“掌门人治派有方,弟子叹服!” 说罢单膝跪地。此时又有二三十个人上前纷纷跪倒口称掌门人。 殷霜挥手,免去那许奉承话,但是心里却甜丝丝的。这辈子,她第次被这么人同时夸赞,虽然不晓得是不是出于真心。 九天派只是江湖上个小门派,本来并无什么作为,派中弟子是穷人子弟,来山上混口饭吃,中坚力量又都被前掌门带走。过了大约半个月,九天山上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期间有三名弟子试图逃跑,第二天便被殷霜拎着脑袋回来了,自此再也没人敢说逃走的事。 殷霜半个月来都在为建立傲霜门而操劳,首先便要将牌匾换了,其次要重新定门派内的编制、岗位。虽然累,但她觉得十分爽快,心情也自在了。闲下来的时候,她便参悟那本《天玄剑》。这本剑法原来极其精妙,能将真气化作剑气,从全身任意穴位激射而出,伤人于无形之中。但是,这武功十分难以掌握,比太阴阳功有过之而无不及,以她的资质,半个月下来仍旧是毫无头绪,本想从指间出的剑气,却时不时从腰上出来,这让她大为头疼。 这日她又在屋中钻研剑谱,偶然瞥见柜子上封信,这才想起自己到九天山本来是要送信的,结果信没送成,倒阴错阳差地开山立派了。总之武功丝进展都没有,她便将信拿过来撕开,看了看。 “关大哥钧鉴:自从梅姨死后,小妹在天蝶坊受鸨母日日相逼,日前言语冲撞,鸨母着人将小妹重伤卧床。小妹思之,天蝶坊终不是久留之地,恐怕夜长梦,有性命之危。关大哥英明神武,闻之必侠义相助。望关大哥念少时情谊,搭救小妹。若确有难处,务必告之小妹,小妹再另寻它途,若大哥仗义相救,小妹必当结草衔环相报。感激之情,难以言表,何妹千岚,临信涕零。” 殷霜看完信皱了皱眉,原来这何千岚终于在天蝶坊呆不住了,可她当日为什么不直接向她求救,却要找这个关大哥绕弯子?想了想她也便了然,自己当日只是个漂泊无依的江湖人,自身都难以养活,怎可能为她冒风险?可现在就不同了,占着这么大座山,有了底气。 这九天山上都是男人,她也恰巧缺个女孩子谈谈心,不如就将这好事做了吧,也算是对误杀关寸心聊表歉意。想罢,她叫来几个人,让他们去墨阳城姐何千岚上山。这几个人是她的得力干将,从开始便表现得恭恭敬敬,但殷霜不信他们,仍旧连嘱咐带威胁番,这才将他们放下了山。 何千岚的伤已经好得差不,虽然身上还有些淤血未散尽,但总算是不疼了。可身上的伤见好,心里却是越来越焦躁。这殷霜去半个月,怎么点消息也没有,何有那个从飞白,两个人和消失了样,真云每日出去探消息,都找不到人。来二去,倒叫桃花怀疑起来,何千岚这才不教真云向外跑了。 “小姐,我就说那个殷霜不靠谱嘛,她准是把你的事情忘了,要不就是将信掉了,又不敢来见你。” 何千岚摇摇头,她自觉殷霜不像是那么言而无信的人,况且,她当日也说了,个月内送到便好,万这殷霜,真是有什么急事要先办,将送信的事向后拖了呢?又或者,关大哥并不打算来救她,但答不答应,总要有个回音啊。 她想了想,便开始进行另番打算——如果关大哥真的不来接她,那就要靠自己了,无论如何,必须走。 “真云。”她轻轻唤了声。 真云推门而入,大眼睛扑闪扑闪盯着她。 “你下次去医馆,帮我买二钱曼荼罗,钱硫磺,钱朴硝来。” 真云点点头:“我记下了,小姐要这些作甚?” “我要配些药。” “小姐还懂医术?却不知道要配什么药?” “我自小饱读各种书籍,自然懂些医术,其他的你莫要问了,照办就是。” 真云不明就里地点点头,刚出房门没久,又惊乍地回来了: “不好了小姐,外面来了伙强盗!” 何千岚眉头皱:“什么强盗,都敢闯到都城里来?” “说是什么傲霜门的弟子。” 何千岚想了半晌,她对江湖事也了解不少,大小门派也知道二十几个,怎么偏偏没听过这个傲霜门? 正想着,忽然外面乱了起来,何千岚拉开门看,只见那班强盗已经闯入了大堂,杀了几个涌上来的打手,门槛处净是血迹。她见状不惊反喜,她认识这身衣服,那分明就是九天派的衣服! 第34章 三十四傲霜门 欲望文 第35章 三十五反激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35章 三十五反激 “快,真云,收拾细软,九天派来接人了。”何千岚忙喊。 真云连忙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何千岚惊喜的同时,也佩服起来,本来以为关大哥会派人夜里偷偷来接,没想到他们竟然化名傲霜门,光天化日进来,叫其他名门正派知道,可少不了嚼舌头根。时间紧迫,二人也来不及收拾什么,胡乱抓了些衣物首饰,打了两个包裹。 包裹还没系紧,个洪亮的声音便响起: “哪个是何千岚?” 何千岚连忙拉开屋门:“我是何千岚。” 桃花见何千岚的表情,顿时恼火,看这样子,这伙人必定是何千岚用了什么手段叫来的,怪不得真云这几日天天往外跑!她大叫声,将所有打手都喊了来,堵在楼梯口,不让何千岚下楼。 “还有没有王法!光天化日之下,来我天蝶坊抢女人,你们傲霜门还要不要脸!当心我去报官,把你们都——”话还没说完,桃花脑后便被抽了刀柄,顿时眼前黑,晕死过去。 “何千岚,你跳下来!我们接着你!” 何千岚便将真云先送下去,个人稳稳地接住了真云,抬头道:“掌门人只说接你,没说接她!” “别管那么,先带走再说,若是掌门人不要,让他自己处置。”另个弟子低声道。 于是,在片混乱之中,十几名傲霜门弟子将何千岚与真云抢出了天蝶坊,出门便递给两名马背上的弟子,二人个带个,飞也似地向城门方向逃走了。余下的弟子抵挡了阵,见二人奔得远了,便挥刀砍出个缺口,随即狂奔出了人群,四散开去。 何千岚在马上颠簸了大半日,好不容易来到九天山下,连忙跳下马来,揉了揉酸痛的大腿。真云连忙来到她身边,眼神怯怯地望着她。 “几位壮士,敢问关长老在何处?” “别问那么,上山再说。”个大汉带着浓重的口音答道。 何千岚这才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按理说,关寸心是事必躬亲的人,这次行动,他没理由不在场。可是现在他并不在,众人又吞吞吐吐的,难道是有变故出现?那么今番从天蝶坊出来,究竟是福是祸? 此时又有几个彪形大汉从山腰接下来,何千岚看他们凶神恶煞的表情,便不敢再问。九天山上的黑衣军那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言不合就可能丢了命去,真云在旁已经冷汗直冒,何千岚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莫要慌乱。 “小姐……我看他们这些人似乎不怀好意……”真云低声嘟囔。 何千岚没有理会她,心里暗暗盘算可有什么脱身之计,但是思来想去,似乎到处都是死路。 还没想出完整的办法,二人便被带入了山门,何千岚看了眼牌坊,只见上面写的是“傲霜门”,并非九天派,牌坊下面都是新鲜泥土,看就是刚刚栽上的。忽然何千岚心中亮,这门派无端地改了这样个名字,不但带个“霜”字,从气质上看也和殷霜有几分相像,难道说此事和殷霜有关? “你二人在此等候下,我去回禀掌门人。”那大汉将他们带到处厢房。 “小姐,咱们趁着没人,赶紧跑吧!”真云终于等到二人独处,连忙说道。 “只是这个屋子里没人,外面全都是人,你往哪儿跑?”何千岚摇摇头。 真云跺脚:“这可真是才出龙潭,又入虎穴,这可怎么是好!” 何千岚摆手:“倒也不定,这班人看起来凶神恶煞,其实对咱们还算客气,不妨看看他们到底作何打算。” “还能作何打算,肯定是把你抢来当压寨夫人了!你看这上山,个女人都没有,和这些人日日相处下去,咱们……咱们……” “别胡说,人家好歹也是个门派,不是土匪窝,要行凶早就行凶了,何苦等到现在?我倒要看看那掌门是怎样个人物。” 真云还要说什么,此时门吱呀声开了,位女子翩翩而入。 “殷霜?”真云顿时了起来,把打翻了桌上的杯碗。何千岚却是端坐不动,微笑着打量来人。 “呵呵,我就知道准是和你有关。”何千岚慢慢地起身来,礼貌地笑了笑。 殷霜道:“关寸心死了,我这信也没送到,就拆开看了,事出突然,没吓到你就好。” 何千岚施了个礼:“请问,关大哥是怎么死的,这九天派又是怎么改成了傲霜门?” 殷霜沉默了片刻,转过身去:“关寸心是我误杀的,傲霜门的掌门,就是我。” 说罢,不想言,摇了摇头跨出了门。何千岚愣在当场,脸上笑意渐去,真云看她脸上表情越来越可怕,担心地问: “小姐,你节哀顺变……” 何千岚不言不语地愣了半晌,笑了起来,这笑容又冷又苦。 “我去找她理论!”真云看见这丝笑容,心生不忿。 何千岚拉住她的衣角,喃喃道:“你别去,我去。” 说罢,她端起茶壶,仰头喝了大口,用袖子擦擦嘴巴便夺门而出,真云刚想跟去,便被何千岚瞪了眼,只好乖乖地坐在屋里,心中满是担心。她怕何千岚去与殷霜言语不和,遭了不测。但是何千岚喝了口水的当儿,心中已有主意。 殷霜正在马厩照料素日,听见身后脚步声起,转回头看,只见何千岚脚步匆匆,脸阴沉。 “你为什么杀他?”何千岚平静地问,但眼眸中充满怒火。 殷霜道:“你给我信的那日清晨,他抢了我的马匹,我气之下,下手重了些。我那时也不认识他,只当是强盗。” 何千岚怒火未消:“关大哥为人,怎会无故抢你马匹?再说,她就是抢了你的马,便当死么?” 殷霜冷笑声:“你说得对,那日他见我来寻马,确实想要解释,我却并没有给他机会。不过,他如果真触犯了我,当然便该死。” 何千岚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怒火:“没想到,你竟然是这般心狠手辣之人。” “成大事者,自然不拘小节。” “不拘小节?那是条无辜的人命,这是天大的事!你竟丝忏悔也没有么!” “笑话,我杀便杀了,虽然是误伤,却要给他跪下磕头么?无非人命条,算得什么天大的事?”她眸子里闪出抹寒光。 何千岚神色微惊,向后退了两步。 “殷霜,你杀过少人?” 殷霜想了想:“我自七岁杀第个人起,大概几十个吧,不大清楚。” 何千岚不语,她万万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见如故的女子,不过十□□岁,竟然身负几十条人命,最不可思议的是,她还能那般坦然!这个杀人如麻的女子,绝不是什么侠义心肠的江湖女侠,她浑身都透着危险! 何千岚顿时转身而走,殷霜却两步跨到她近前。 “怎么,你要走?” 何千岚头也不回:“你确实救了我,我感谢你,但你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超出我预计,我不能,也不敢与你为伍。我们聊过的话,就当从未有过,今后,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天涯海角,我自己生死有命。” 殷霜冷笑声:“你个青楼女子,能上哪儿去?回天蝶坊自甘堕落?” “我去哪里是我的事,自甘堕落也是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你是我带回来的,从今以后都是我傲霜门的人,我不准你走,哪个敢放你?” 何千岚停住脚步,阴沉地回过头:“我只问你句,你想要做什么?你来焉国,究竟想要做什么?” 殷霜眯起了眼睛,这个何千岚确实厉害,言切中要害。而自己的半身世都告诉了她,若放此女出去,肯定是个祸患。 她没有说话,咬着下唇直视何千岚,何千岚也不卑不亢地望着她。 “你为何不语?是被我看破心事,要杀我灭口么?” 殷霜确实动了杀机,但被何千岚这么说,心里拧了下,没有下手。 “我不杀你,但你也走不出这个山门。看穿了我的心事,你怕了是么?也是,青楼女子,本来也不能指望有什么太大的抱负。”殷霜嘴角挂着丝嘲讽。 但是何千岚面上却越来越平静:“随你怎么说都好,但依我看,不是我怕你,而是你怕我。” “我怕你?笑话!我殷霜天不怕地不怕,会怕你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那么,为何你屠尽天下人,却独独不敢杀我?你应该杀了我,不然,我有机会便会逃走,让你的野心天下皆知。我不信你能防我世。” 殷霜冷笑道:“你区区个弱女子,无权无势,也敢来逼迫我?实话说,杀你,比捏死只蚂蚁难不了少。但我偏偏就不杀你,你认定了我只会杀人,我就偏偏要你服我,谁让咱们见如故相谈甚欢呢?你说我防不了你世,在我看来,这是无稽之谈。” 何千岚杏眼圆睁:“那你便试试看!” 说罢,转身回了厢房,飞快地掩好门户。殷霜叫人看住那间厢房,吩咐十二个时辰轮流值班,不教任何人进出。 何千岚重重掩上门扉,长长地舒了口气,靠着门坐到了地上,似乎浑身无力。 真云连忙来扶:“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脸白的吓人。” 何千岚道:“没事,没事了。我刚才赌了把,咱们的性命应该是无忧了。” “赌了把?你不是去和殷霜理论?” 何千岚摆摆手:“似她这种人,无理可讲,关大哥动动她的马,都遭来杀身之祸,别说当面对她横加指责。如果刚才我不去找她,她想明白了肯定知道我心有不忿,来个快刀斩乱麻。所以我刚才兵行险招,装作大义凛然,心求死。我的身份,在她看来卑贱无比,都不如个强盗——所以她果然不甘心受我如此威胁,不想这样将我杀了,说早晚要让我服她。她这个人虽然杀人如麻,但是并没有对恶行加以辩解,看得出来也是个性情中人,对这种人,就要反着激她。若你和她讲大道理,她倒还未必吃那套。所以现在我们性命无忧了,只要她不动杀机,后面的事,就好办得。她这个人心狠手辣,野心又大得很,你尽量不要去招惹她,少蹚这浑水。” 第35章 三十五反激 欲望文 第36章 三十六山雨欲来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36章 三十六山雨欲来 真云听得寒毛直竖:“小姐,那要是你判断错了呢,要是她刚才直接杀了你呢?” “所以我说这是兵行险招,就赌她涉世不深又年少气盛,如果她是三十岁,涉世已深,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真云这才听得明白,安下心来:“小姐真是聪慧过人,不过,你刚才说她有野心,她有什么野心?” “你忘了么,她可不是焉国人——如果没有野心,会上来占山为王?依我看,她最轻也是要挑战焉国武林。” “那重了呢?” “颠覆整个焉国。” “啊?她有那么大本事?”真云睁大眼睛,似乎觉得何千岚说的太过了。 “这可不好说,九天派虽然不是什么大门派,但能以人之力攻上山来,没点胆气和手段是绝无可能的。再说,你忘了和她起来的是谁么?离国的皇子从飞白。如果殷霜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江湖人,离国的皇子怎可能与她为伍?而离国虽然表面上年年给焉国进贡,但背地里派出的杀手数他们最,这是妇孺皆知的事。虽然这些暗杀事件离国都撇清了,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小姐你怎么知道那么事?” 何千岚微微笑:“在青楼活了那么年,客人都是达官显贵,他们的席间谈话,你句都不听的么?” “我没注意这些……不过小姐,这样看来,其实你早就怀疑殷霜身份,是不是?” “没错,还记得我当时和你开玩笑,说殷霜也许还是个公主么?” “哦……原来你那时……” 何千岚皱眉想了想:“在我看来,这殷霜即使不是什么皇家子弟,也必定身份显赫。你看她说起自己的事便吞吞吐吐,分明有所隐瞒。我听说封国有个姓殷的大臣,不知道和她有没有关系。只是我当时并未想到她如此凶狠。” 番话毕,真云对何千岚加佩服了,她家小姐简直是个活神仙,只见了殷霜几面,便能说出这么道道来。还好刚才没让自己时冲动去找殷霜理论,否则,现在她和小姐肯定变成两具尸体了。 就这样半月过去,殷霜忙着操演军队,她将自己的四十二步剑传了十四招下去,改名为“傲霜剑法”。这期间,傲霜门逐渐走上了正轨,切运转良好,唯让她心神不宁的,就是自己的病。这月过去,她的十根脚趾有八根都没了知觉,指尖也开始麻木起来。照这个速度下去,不要说六年,就是三年都难以支撑。她不禁心情焦急,恨不得步迈到墨阳城里去,将墨阳城踏平。但她心知此事绝不可能,就算这六十几人条心,又哪里是数万大军的对手? 何千岚与殷霜之间,其实算不得什么深仇大恨,何千岚十分清楚这点。那关寸心不过是她少时玩伴,与她非亲非故,又十几年没见过,时气急平静之后,她觉得实在也没有必要将这件事向自己身上揽。不过令何千岚心中别扭的是,这个殷霜行事夸张,性格乖戾,全不顾天下人脸色。这样的人,分明要落得个自己和身边亲近人都身败名裂、不得好死的下场,所以她必须明哲保身,避免和她有所往来。好在殷霜这段日子直忙得热火朝天,无暇分神去理会何千岚二人。 封国,殷青山面前着个黑衣男子,蒙着半张脸,向他拱手。殷青山端坐不动看着来人,仍旧兀自吃着精美的午餐。 他呷了口酒:“这么说,殷霜算是在焉国住脚了?” “自从那日上了九天山,便没下来过,后来又劫走了墨阳城中个青楼女子。” “很好,你下去吧。”殷青山夹起片鱼,沾了些作料,放在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迈着方步走进屋,殷青山见,忙扔下碗筷起来: “离王陛下大驾光临,怎么也不叫下人通禀声,你看我这杯盘狼藉的……王冲!叫厨房做两道好菜来!” 从渊笑笑,撩长袍坐在椅子上,殷青山不敢怠慢,连忙在边倒酒。 “你坐下吧,不必如此,你我二人合谋大计,这倒显得生分了。” 殷青山颔首坐下:“不知陛下不辞辛劳光临寒舍,有何吩咐?” 从渊叹了口气:“唉,朕对那个孽子很不放心啊……” “陛下不必担忧,三皇子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不听您训诫的。” “朕倒不是担心这个,朕是担心他只身人,遭了什么不测,明儿朕得派两个高手跟着他去。不过,你那个闺女的情况,似乎有些超出预计啊。” 殷青山道:“陛下不必担忧,自那日我以言语相讥,便早料她有此遭,而且以在下看来,近期之内她还要有大动作。那丫头现在士气正旺,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你就不怕她安定下来,独居隅,就此甩手不干?” 殷青山丝阴笑:“这是最不用担心的,对于颠覆焉国这件事,全天下最急的不是你我,反倒是她。” “此话怎讲?” “此事说来话长,陛下便等着看好戏吧!”殷青山哈哈大笑。 顿饭吃完,从渊和殷青山打了个赌,就赌殷霜能不能再三年之内风生水起,赌资,便是墨阳城。 送走从渊后,殷青山心情大好,他觉得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唯的小插曲,就是不明白殷霜抢个青楼女子作甚——但这无伤大雅。 与此同时,墨阳城西南方三千里外,黑龙军的总坛正在举行集会,众门派的掌门人齐集堂,共商大计。 “拜见坛主。”众人齐齐拱手,洪亮的声音震得穹顶嗡嗡作响。 黑袍男子坐在中央正座,他束发免冠,面目祥和。头上高高悬着块招牌:“十六星坛”。 “各位掌门不必礼,我这个坛主,也不过是大家承让。我轩辕宫黄承昊今日把大家叫来,主要是商讨下我们下月的计划。最近有线报来说,下个月孙将军干人等,将在肃南集会,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我等可以趁此机会袭杀之,朝廷失去这么股肱之臣,定然军心不稳,朝政大乱,此役成功,大事便成了半了。” 众人互相商议片刻,纷纷点头,黄承昊刚要安排,忽然跑进个低级弟子来,他顿时面生不悦之色。 “今日集会,杂事暂不处理,谁允你进来的?” 那弟子慌忙单膝跪倒:“禀告坛主,刚有急报,是给青龙使的。” 黄承昊皱眉,对右边前排位男子道:“既然如此,青龙使便先去吧,速去速回。” 那男子拱手,抖了抖衣襟走出了人群,低声问那弟子:“什么事如此急匆匆的?” 那弟子掏出封信来递上,青龙使展开看,眉头顿时拧成了个疙瘩。信上只写了句:“九天派有变,请掌门人速速回山。” “信上写的模糊,究竟怎么回事!” 弟子道:“半月前,个浑身染血的弟子跑回来,给我我这封信,当即便咽气了。我以为是朝廷又使诈,便叫人暗中去九天山访看。路途遥远,他个时辰前才奔回来,并带来个十分不妙的消息。” “什么消息?” “九天山已经改了主人,代掌门死了,弟子也死的死,散的散。现在那妖女将九天派改做傲霜门,押了我们六十几个弟子当手下,自领掌门之位。” 青龙使大惊:“什么?是个女人?那妖女带了少人来?九天派的主力虽然都已经抽调出来,但有四大阵法相护,不是轻易能被打败的!除非是朝廷带了大队人马!” 那弟子干咽了口,低头道:“据说……就她个人。” “不可能!除非她有三头六臂!她叫什么,哪个门派?” “她自称殷霜,无门无派。” 青龙使想了半晌摇了摇头:“肯定是假的,若是江湖里有这么号厉害人物,我怎可能没听说过?” 虽然他口称不相信,但神色紧张,明明是信了大半,果然片刻后,他忽然揪住那弟子:“给我备马,我要回山!” 黄承昊向这边望了望,似乎青龙使动静颇大。 “岳明,出什么事了?”他停下言语,向这边望过来 “敝派出了些小事,我要即刻回山处理,还请坛主担待。” 黄承昊皱眉:“看你这急匆匆的样子,定然不是小事,便说出来,叫大家商议下,万是朝廷奸人用计诳你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岳明想了想,便将事情讲述了番。众人听了纷纷摇头,这江湖上武功高强的女侠屈指可数,但似乎没有个人听说过殷霜的名号。 “依老夫看,八成有诈。忘了落日岭那件事么?那次玄武使冒然出击,差点把命丢了去。”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洪亮地说。 两位女子齐齐上前拱手,其中个开口:“依我们看来,还是不要妄动为妙。毕竟我们接下来的计划为重要,切不可中了圈套而自乱阵脚。如果青龙使不放心,便等我们此事成后,再去详细探听,如果确有其事,再作打算不迟。” 众人纷纷相劝,都不建议他回山。岳明心里很是气愤,这班人,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可分明是认为九天派弱,不值提,这才袖手不管。青龙使岳明虽然心中怨愤,但也不好明里相抗,只好暂时压下。入夜,梆子刚响了声,便见七八匹快马飞也般奔出了黑衣总坛,直没入西北方浓重的夜色,为首的,正是岳明。 第36章 三十六山雨欲来 欲望文 第37章 三十七身世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37章 三十七身世 殷霜忧心忡忡地摆弄着自己的脚,又是揉又是搓,可就是不见丝起色。她心中五味杂陈,根本静不下心,在屋里踱了几圈后,忽然将门拉开: “把何千岚给我叫来!” 位弟子连忙跑开,到厢房去唤何千岚。何千岚不知道殷霜忽然找她是福是祸,暗暗藏了把匕首在袖子里,想了想,又放回了桌上。 “小姐,你怎么又不带了?” 何千岚道:“她功夫那么好,把匕首顶什么用?我随机应变好了。” “小姐你要当心些。”真云担心地说。 何千岚点点头,便转身跟着那弟子去了。殷霜的屋门大开,她正坐在桌边皱眉思索着什么。 “掌门人叫我,有什么事?”何千岚开门见山。 殷霜起身来道:“没什么要事,我心情不佳,想要找些事情消遣,便让你来跳支舞。” “没有音律,如何能跳?”何千岚皱眉道。 “没有敌人,尚可练剑,没有音律,便不能跳舞?” 对于殷霜的狗屁逻辑,何千岚懒得反驳,她不觉得奇怪,那便跳呗,只当活动活动手脚。 于是她便将门掩起来,又将桌椅挪在旁,腾出个较大的空间,随即平白舞了起来。 殷霜坐在床上观看,满屋只能听见衣裳的抖动声和踏脚声。何千岚舞得像只红鹤,翩翩细步,柔情万种。可就是这样优美的舞蹈,却看得殷霜心里越来越烦乱。 她忽然伸手打断:“你可不可以真诚些?不愿笑,你可以不笑。” 何千岚的假笑顿时僵在脸上,这么年来,她早已经养成了习惯,无论心情如何,脸上总是挂着丝笑意。此时被殷霜如此冷嘲热讽,心里顿时生出丝不快和委屈来。 殷霜的心绪仍旧是非常混乱,仍旧将情绪向何千岚身上发泄,何千岚越听越生气,怒道: “我惹到你了么?你要如此贬损我?你自己做人都做的那么差,为什么来教我怎样为人处世?笑话!” 殷霜的眉峰顿时竖了起来:“你有种再说次!” 何千岚轻轻笑:“我没种。” 句话堵得殷霜像吃了块石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她愤愤转身:“我好吃好喝待着你,你却要和我作对,你这个女人……” “我几时和你作对了?” “你对我出言不逊,还不是和我作对!是我把你带回来的,为什么你就不能全听我的!” 何千岚皱眉,看见殷霜的表情有些仓皇,似乎不是单纯生气的样子,试探着问: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 殷霜的怒气果然缓和下来,随即脸上愁云密布,但似乎并不准备回答。 何千岚思索这个人必须顺着毛捋捋,语气稍软,道: “你是不是个人觉得有些寂寞?” 殷霜神色未变,慢慢地摇了摇头。 “这山上全是男人,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聊聊。我们以前不是很聊得来么?”何千岚平缓地说。 没想到殷霜忽然抬起头来:“聊什么,你知道的已经够了,我不会和你这般下贱的人有什么瓜葛!你回去罢!” 本以为何千岚又会生气,可是她却反而笑了: “呵呵,这下我总算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我终于明白为何你总是贬损与我。因为你觉得自己的处境已经很糟糕,而我比你糟,这才让你有了优越感。你反复强调这点,不过是因为那么点可怜的自尊心。” “胡说八道!”殷霜大怒,抓起剑来就要杀人,何千岚不惊不惧: “你看,到底还是只会杀人。天下人那么,你天杀百个,也杀不完的。不如有点志气,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殷霜被何千岚说破,恼恨非常,泄愤似地挥出剑斩在桌上,没成想剑气破空,将何千岚的前襟撕了个大口子。何千岚声惊呼,连忙掩住前胸,背过身去。 持剑那人想要道歉,可是怎样也说不出口。 何千岚大为恼火,抱着双臂便向屋外走。 “别走!”殷霜声大喝,伸手去抓,何千岚走得急,又死死抓着前襟,将背后衣裳拉的很紧,殷霜这么抓,正抓在她衣料上,前后扯,后背又扯了个口子。 何千岚简直要气疯了,也不管是否衣衫褴褛,转过身来就抽了殷霜个耳光。 几乎是刚打完,她便心里沉,完了,这下殷霜怕是绝对不会再绕过她。 但是梗着脖子等了半晌,殷霜什么反应都没有,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好像不认识她样。何千岚不敢作声,只得在这尴尬的气氛中垂首而立。忽然殷霜抓住了她的双肩,何千岚闭目等死。可是殷霜只是扶着她转了个身,望着她露出的后背直出神。 何千岚感到根冰冷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脊背,激得她打了个哆嗦。 “你要杀便杀吧……不要玩弄于我……”何千岚闭着眼睛,紧咬牙关。 殷霜却是再触摸那个位置,问道:“你这里块匕首形状的红色,是怎么来的?” “胎记。”她咬牙道。 “真是胎记?” “胎记就是胎记,难道还是我画的!” 出乎何千岚意料的是,殷霜忽然放开了她,又去柜子里翻了套衣服出来。 “你先换上吧……”她叹了口气,重重地坐在床上,似有难言之隐。 何千岚也不推辞,去屏风后面换过衣服出来,只见殷霜坐在桌边,示意她同坐。 “你可不可以和我说说你的身世?” 何千岚侧头看着殷霜,面前女子的眼睛里似乎流露出抹若有若无的关切来。她语气忽然这般客气,到底出现了什么变故? “你为何忽然要听我的身世?和背上的胎记有关?” 殷霜不会拐弯抹角,便点头道:“先师有个失散的女儿,出生的时候便分开了,据她说,那女孩的背上有个匕首形状的胎记,而那女孩,应该恰好比我大两岁。” 何千岚嘴巴微张,眨了眨眼睛,轻轻摇着头,似乎难以置信。 殷霜接着说:“先师是我唯肯亲近的人,待我如严母,如果你是她的女儿,我也算帮她完成了个心愿,她也可以瞑目了。” 何千岚的心情下乱了起来,手脚冰凉,脸上却发热,犹豫半晌这才开口: “将我卖到青楼的,确实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殷霜抬眼望着她,她越看何千岚越像苏白芙,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然眼神大为不同,但眼底都有着丝不可侵犯的光芒。 何千岚便继续说: “我的养父母是两个穷人,不知道为什么,很年都没有子女。那时有个人贩子,说是男孩十两,女孩五两。他们几乎将所有的铜板都加起来,也才凑够了四两七钱。那人贩子看我父母实在可怜,便选了个最小的女孩给我的父母。那时我刚出生不久,正在病中,养父母用尽全力帮我治好了病,将我拉扯到八岁。但是,有年大旱,家里颗粒无收,又正赶上刚刚改朝换代,时局不稳。些活不下去的农人便上山当了土匪。有天,趁着养父不在,家里的存粮都被土匪抢走了,养母在打斗之中被人杀害,土匪又要抢走我。幸而当时位大侠路过,出手相救,他想带走我,但我心念养父,没有同意。不过,我从土匪口里得知,将我卖到青楼可以拿到五十两银子,这个价格在我听来,简直是天价了。所以养父回来,我便要他将我卖到青楼里去,来我不知道青楼是个什么地方,只是听说好吃好住便动了心,二来家里粮食都没了,如果不卖我,我和养父个也活不下去。养父没有办法,只好将我卖到青楼,说等有钱了再赎我出来。但是,他去便不复返了,也不知道是遭了横祸还是完全放弃了我。 “几年之后,我就不指望养父来救我了。不过当时梅姨对我很好,并没有和别的女孩样培养,而是让我读书,还找老师叫我琴棋书画。所以我直觉得,这辈子也就这样安稳下去了。可是没想到梅姨死,桃妈妈马上变了副嘴脸,我这才想要出来。唉,说起来也怪我,贪慕安稳富裕的生活,自己作孽。” 殷霜默默地听完,见何千岚眼中闪着丝泪光,便自然而然地将手伸出来想帮她拭去,但是手举到半,却悬在了半空中。她尴尬地咳了两声,接着道: “那么,你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么?” 何千岚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有个襁褓,我直带着,现在在我房里。” 殷霜眼睛亮,马上要跟着何千岚去看襁褓。 真云见何千岚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此时听见叩门声,忙不迭地跑过去,把拉开门。 “小姐你可回……” 看见何千岚身边的殷霜,真云生生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真云,我的襁褓呢?” 真云愣,思索片刻,忙去柜子里翻找,不时翻出个绿色的襁褓来。何千岚接在手里看了看,又递给殷霜。 这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襁褓,既没有文字,也没有夹层。不过殷霜却并不失望,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当年苏白芙刚生下孩子的时候,便晕过去了,哪有时间留下信息?估计这个襁褓,还是人贩子自己买的呢。 不过翻来覆去看了会儿,殷霜似乎看出了门道。封国的习俗是,绿色襁褓包女孩,红色襁褓包男孩,而且上面各自绣着相应的图腾,女为狼,男为虎。这个绿色的襁褓上,四处可见狼头,又加上是绿色,像极了封国的手笔。 但她仍旧不放心,问道:“焉国对于襁褓,有什么讲究么?” 何千岚道:“没什么讲究,不过绿色的襁褓确实很少见,因为在焉国,绿色代表狡诈,不会用在喜事上。” 殷霜点点头:“在我看来,你很有可能就是我师父的女儿。如果不是,那也未免太巧合了。” 第37章 三十七身世 欲望文 第38章 三十八立场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38章 三十八立场 殷霜将封国襁褓的讲究与何千岚讲了通,并说她即使不是师父的女儿,也必定和封国有所关联。 “如果你真是我师父的女儿,我定当尽心竭力保护你。”殷霜淡淡地说。 何千岚听了这番话,并没有眉开眼笑,反而眉头深锁起来。殷霜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又不知道再和她说些什么,只得叹了口气: “既然你有很大可能是我师父的女儿,那我便不为难你,留下还是走,你自己选吧。但是我外面什么人都不认识,只能保证你下山这路安全。” 何千岚没有看她,自是点点头,挥手逐客。 殷霜前脚刚走,真云便忽然炸了: “小姐,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这殷霜玩的是什么把戏,怎么忽然说你是她师父的女儿!这未免也太蹊跷了吧!你可千万别被骗了,我看她是有所图谋。” 何千岚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殷霜这个人,就是真要利用我做些什么,她也绝想不出这样复杂圆滑的把戏来。再说,我在她眼里不过个卑微的青楼女子,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 “这……这倒也是。可是,听小姐的意思,你就这样轻易相信她了?” “天下巧合种种,因果报应不爽,我姑且信其有吧……但是,仅凭块胎记和个襁褓就下如此结论,毕竟有些仓促,待日后我再探探她的口风,如有不实之处,我应当可以察觉……” 连三日,何千岚都在房中独自思索此事,看殷霜的表情,自是有番真诚在,以她性子,恐怕对皇帝都不会客气个字,可却独独对她如此客气,必定是有原因的。如今她衡量了三日,心中倒有大半向殷霜倾斜。 但令何千岚纠结的是,虽然现在话还没有点透,但这殷霜分明是个野心勃勃的反贼,自己真要与她为伍,会有好下场么?究竟何去何从,大概还需要些时日去考虑……或者,发生件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过,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倒是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从飞白进入山门的时候,身边跟着两个魁梧的侍卫,殷霜早在院中等着,从飞白刚踏入步,殷霜便大喝声: “从飞白,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两个侍卫见她说话不客气,双双上前护住了从飞白。 从飞白忙将他们按了回去,笑道: “殷霜,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接醉雪姑娘下山的。” 殷霜疑惑地皱皱眉:“你接她做什么?” 话音还没落,只听斜后方声轻快的叫喊:“小姐快看,是从公子来啦!” 何千岚好奇,袭红衣从厢房中探出身来,见从飞白正在张牙舞爪地向她挥手,便礼貌地点点头,走了过去。 刚要打招呼,殷霜却向她面前横,挡住了她的去路。 “殷霜,你怎么这样不懂礼节?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家好端端地从青楼抢过来,到你这关着。”从飞白埋怨道:“我知道你没有几个朋友,想要找些能说的上话的人陪你,但你也不能强迫人家不是?” “对呀,对呀,从公子说的对。”真云在旁帮腔。从飞白对真云报以微笑,真云的脸腾地红到耳根,直向何千岚身后躲。 何千岚终于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这从飞白是来傲霜门要人的,而殷霜,似乎不打算放的样子。 但她心有疑惑,问道:“从公子是怎么得知小女子在傲霜门的?” 从飞白撇了撇嘴:“别提了,我记得和你有两月之约,这不,个月了,我好不容易抽出空去找你,刚到天蝶坊,就被桃花拉过去了。说她左盼右盼,总算把我盼来了,还说之前冒犯了我,要向我赔不是。她说,本来醉雪没有七八万两银子,谁也别想赎出去,但若是我,万五千两就可以了。我高兴,就把钱给她了,结果她拿到钱却和我说,醉雪被傲霜门劫走了,让我自己去领人。在别人地头上,我也不敢怎么样,只好便过来了,可是殷霜啊殷霜,你说你这焉国,养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啊,个比个奸诈狡猾!” 殷霜却冷笑声:“你自己没记性被人骗,怎么怪到我头上?念在咱们朋友场,我可以去帮你要回银子,但是她,你就别想了。而且,今后也别动不动来找我!” “银子倒是小事,我是咽不下这口气!那桃花断定我要不来人,我就非要把醉雪带回去给那老鸨看看,让她知道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从公子。”何千岚柔声道,边拨开殷霜,面对着从飞白:“没想到你还记着我。” 从飞白顿时心中软,眼睛从何千岚身上移不开了。 真云插话过来:“殷姑娘,你要是真为我们小姐好,就应该让她跟着从公子走!她跟着你,能得到什么呀!” 殷霜狠狠地瞪了真云眼,真云吓得吐了吐舌头,刚要咕哝些诅咒的话,却听何千岚声轻叱: “你们都当我是什么?要我留便留,要我走便走?” 从飞白愣了下,回过神来:“对对对,其实,殷霜你也得尊重醉雪姑娘的意思。” 殷霜看了看从飞白,又望了望何千岚,后退步道:“那便随你,你想跟他走便走,想留便安心留。” 真云眉开眼笑,差点就要去收拾行李,却被何千岚把拉住手腕,她疑惑地看了看何千岚,何千岚轻轻对她摇头,随即回身对从飞白道: “从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领了。但我只是介青楼女子,怎可嫁作皇妃?纵使从公子你不嫌弃,我在宫中也不会好过。反而我在这山上也样逍遥自在,有何不好?” “你跟我走,不定要嫁我的呀!我们两个可以结伴游玩山河,岂不妙哉?” 何千岚慢慢后退了两步,施了个礼:“恐怕从公子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从飞白的表情僵在当场,看了看两个侍卫,二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殷霜。 “醉雪,你的意思是,不喜欢我,不要和我走?” “恕小女子不识抬举,另外我要提醒从公子,醉雪已经不复存在,我的名字叫做——何千岚。” 从飞白登时阴沉了下来,扫视了众人眼,最后落在殷霜身上: “殷霜,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了?” 殷霜笑道:“朋友之间,哪里有想不想要的说辞?志同道合自然便是朋友,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 从飞白恨恨地点着头,用手指指着殷霜的鼻梁: “你行啊,真行!过河拆桥啊!你当我稀罕来你这破山上,今后你请我,我还未必来呢!” “请自便。”殷霜甩下句话便转身欲走。 从飞白也愤然转身,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 “殷霜!九天派的真正掌门不日就到,你惹恼了黑衣军,再不给我面子,我就不派兵助你!” 殷霜停住脚步,微微张口,饶有兴味地望着从飞白: “不好意思,我本来也没指望你派兵,再不走,我可要赶你走了。” 从飞白气得狠狠跺脚,甩长袍将衣摆扯下块来,继而气呼呼地离开了。 最惊讶的要数真云,她呆呆地望着小姐,仿佛不认识了,也不知道是怎么被何千岚拉回厢房的。 “小姐……你是不是疯了……怎么竟然留在这个龙潭虎穴……”等真云回过神来,第句话便这样问何千岚。 “在这住了这么久,是不是龙潭虎穴我们清楚的很——但跟着从飞白走,切还是未知,我宁愿停留在有把握的处境里。再说——我并不喜欢从公子。” 真云扁了扁嘴:“从公子人又温柔,又有钱,又老实,长得又俊,你连他都看不上,还能看上哪个……” 何千岚望了望真云,扑哧笑:“真云,难不成你喜欢他?不然,你跟他走罢?” 真云的脸腾地又红了,简直像天边朵红云:“小姐莫说笑,真云是丫鬟,要跟着小姐辈子的。” 何千岚摆摆手:“不开玩笑了,你要是真喜欢他,我也不奇怪,但是现在还不是走的时候。有些事情我还没有弄清,你且等等,我去去就回。” 说罢,掩好屋门,向殷霜的寝居去了。 殷霜见她进来,竟然百年难遇地报以微笑,开口到: “我正要去寻你,你刚好来了,当真巧的很。” “你寻我做什么?”何千岚面无表情。 “你能选择留下,我很开心。” “我留下并不是为你。我只是觉得,留下来相对比较安全。” 殷霜笑道:“我不问原因,只看结果。这个结果我很满意。但是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高兴。” 何千岚点点头:“我只是有些事不明,希望你予以解释。” “何事?”殷霜正着人去弄壶好茶,并没有看见何千岚阴沉的脸色。 何千岚也不言,直接道:“方才从飞白来寻我的时候,无意中说了句话,你可能没有留意到,但我听得不是很明白。” “什么话?”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自然,而你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何千岚不慌不忙。 “究竟是什么话?” 何千岚呷了口茶,顿了顿继续道:“他说,‘你这焉国,养的都是什么样的人,个比个奸诈狡猾’,言外之意,你是个焉国人,并不是封国人,是不是?” 嚓地声,殷霜手中的茶杯碎作两半。她的目光游移起来,思索着怎样搪塞。 何千岚呵呵笑:“别挖空心思找理由了,我的身世,你已经了解得清二楚,而你的身世,我还是知半解。若你真想交我这个朋友,真想让我安安心心住在这里,那便应当坦诚相待。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38章 三十八立场 欲望文 第39章 三十九合作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39章 三十九合作 殷霜猛地转身,盯住了何千岚的双眸: “你打探我?” “呵呵,你要是直如此想我,这个朋友还真没法交下去了,我还是走罢。” 殷霜的眼神飘忽起来,似乎不敢看何千岚,她在床前左右踱了几圈,最后重重向床上坐,深深叹了口气。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若是让你知道,我会睡不着的。” 何千岚扬扬眉毛:“你这个人永远都学不会真诚待人,无怪从来都没有朋友。” “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朋友如流水般,今年是我和你,那明年呢?或许我们就反目成仇。” “哈哈哈,我原以为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原来也对人顾忌到如此程度!” 殷霜双眉皱:“何千岚,你不要得寸进尺!” 何千岚道:“其实你的事我已经能猜出十之七八,不过是差些细节,你还不如告诉了我,省的我自己胡思乱想,安不下心。” 殷霜闭上双眼,轻轻地咬住嘴唇,片刻后睁开双眼,换上副坦然的神情。 “好吧,反正我也没有几天好活,早死晚死,也不差什么,就当我为你破例次,也算我这辈子曾经有过个朋友。” 何千岚大惊:“你没有几天好活?你怎么了?” “这个慢慢再说,你不是要听我的故事么?” 何千岚点点头,殷霜便将前事种种尽数讲起,自己怎样去了封国,又怎样逃婚,怎样回到焉国等等。何千岚被惊在当场,殷霜说完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 “你竟然是前朝的公主……你是想复国么?” 殷霜摆摆手:“忘了这件事吧,纵使我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死之前打下这么大的江山来。我只是想尽力而为。如今你了解了我的切,我是不可能放你走了。” 何千岚眉头深锁,并未理会殷霜这半哀叹半威胁的语气,只道:“你的病,好不了么?” 殷霜的心里似乎有丝暖意流过,但她并没放在心上,摇摇头道:“恐怕是的,而且已经越来越糟。” “为何不去看大夫?” “我自觉无望,不想浪费时间。况且眼下有个燃眉之急——刚才从飞白说,九天派的原掌门恐怕不日就到。” “你害怕了?” 殷霜扁扁嘴:“你说得对。但我并非害怕那个劳什子掌门,而是封国和离国。那从飞白个养尊处优的皇子,怎会对江湖之事那般了若指掌?依我看,他定然是个眼线。以游玩为名,收集焉国各处情报——却不知道他究竟是要帮我,还是另有图谋。” 话没说完,只听敲门声咚咚响起,殷霜拉开门,只见个弟子手持封书信递上,看那神情,十分紧张。 见殷霜副表情凝重的样子,何千岚凑过看,只见信封上写着大大的“战书”二字。殷霜将信展开,先瞄上落款,赫然便见到“九天派岳明”几个大字。 她这才开始看信的内容,果然不出所料,岳明已经带人向九天山而来,人已在三十里外住下,先派快马将战书送到。信上写明,若是殷霜还讲江湖道义,便立刻下山,若不从,明日便上山杀她。 殷霜冷笑声,将信撕做两半,斜眼看着那弟子: “如何,你们的掌门回来了,把你们吓成这个模样?别忘了我傲霜门的门规,叛者当死。” 那弟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连忙退出去了。这晚,傲霜门里口口相传,说着明日掌门要来,有高兴的,有叹气的,也有皱着眉头言不发的,总之,没有几人睡得着觉。 真云也睡不着,在房里来来回回转圈: “小姐,你怎么这样沉得住气?明儿万殷霜死了,咱们都得陪葬!” 何千岚打了个哈欠:“你操的什么心,我看殷霜不见得会输。” “殷霜个年轻女孩子,这次只不过是钻个空子占山为王,真碰到硬茬子,她怎么敌得过?” “安啦,她硬茬子可没少碰,我说没事就是没事,睡觉。”说罢,何千岚口吹熄灯火,向里翻,闭起了眼睛。真云急的直拍脑门,她很想趁着夜色逃出去,无奈今晚院里到处都是人,根本无路可逃。 殷霜倒是最安稳的个,吃过晚饭将灯吹,索性剑也不练了,倒头便睡。 第二日清早,殷霜便起了床,寻思活动活动手脚,便提着煞天来到院中。刚舞了两招,便感觉手指阵酸麻,煞天瞬间脱手而出,叮咚声落在了十丈开外。此情此景正巧被刚刚出屋的何千岚看见,她当即奔了过来,便看见殷霜捡起剑,正迷茫地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了?” “又严重了,竟然握不住剑,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何千岚心中沉,登时拉着殷霜向屋里走。 “你的手感觉怎么样?” 殷霜将手握了几握,那感觉十分不妙,就像带了只厚厚的手套。她不由分说,找出块纱布,将煞天紧紧绑在了自己的右手中,试了试,似乎没那么容易脱手了。 切就绪,殷霜便在山门等候,个时辰后,岳明果然带着五位弟子杀气腾腾冲上山来。见傲霜门的牌坊便红了眼睛,大骂着奔入山门。傲霜门的门人没有个敢拦,甚至今早竟没有几个敢于出门的,空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殷霜人迎风而立。 “你就是殷霜?”岳明脸怒气。 “没错,我就是。” “妖女,我九天派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强占九天山!” 殷霜摇摇头:“我和九天派,是有那么丁点的仇怨,但是我并不想解释,你要动手,便动手吧。” 岳明撇撇嘴:“念你年少无知,丢下你的兵器自去吧,若再逗留,休怪我心狠手辣!” 殷霜故意伸出了右手,甩了甩:“你看,我这个兵器可是丢不掉的。” 岳明见这场景十分恼火,认为殷霜分明是没将他放在眼里,喝了声上,六个人将殷霜团团围住。 殷霜未等他们摆好架势,便率先出手,直取岳明。岳明应声而动,但其他五名弟子并没动静,也许是为了单打独斗的所谓江湖道义。没想到这岳明的剑法比之前那个万枫高明的不是点半点,六十回合下来,竟然点都不落下风。两个人彼此心里吃惊,殷霜惊焉国剑法确实高深莫测,区区个小门派竟然也有这般武艺;岳明惊的是殷霜的剑法神出鬼没,完全摸不到路数。 二人便不再试探,各自劲力全开,岳明剑刺去,却见殷霜不躲不闪,嘴角挂着丝阴笑,正冷冷地望着他。他顿觉不妙,连忙收住了剑势,向后急跳,没想到殷霜趁着这个当口身形闪,挥起掌直奔他胸口。岳明慌忙急转身,就见眼前寒光闪,接着脖子痛,忽然间天旋地转。当他落地的时候,眼睛大大地张着,似乎尚未想通自己是怎样落败的——只是他的眼睛,望见了几丈外自己尚在涌出鲜血的身子,他已经死了。 五位跟来的弟子傻了眼,怎么会?分明刚刚岳明还略微占着上风,怎么瞬间便身首异处?这殷霜究竟是何方神圣? 殷霜的发丝漫天飞舞,不需要再出手,那五名弟子便落荒而逃,殷霜疾步追去,却忽然脚下绊,晃了两晃摔倒在地,她连忙翻身起,却又坐倒。 在屋中观战的何千岚大惊失色,连忙跑出屋门去扶殷霜,殷霜稳了稳神,这才平稳地走了起来。但她的脚好像踩在棉花上样,虽然还有知觉,但是恐怕不能疾跑。 “给我追!个也不要放过!”殷霜冲着门内弟子大喝。 弟子们眼见前掌门身首异处,此时正惊着,他们本来还指望岳明能帮他们讨个公道,结果瓢冷水当头泼下。他们越发觉得殷霜是个恐怖的家伙,没人再敢拂逆,听她喝,连忙纷纷持刀下山,去追那无名逃走的弟子。 殷霜稳稳当当地走回了自己的房中,寻常人只道她是胸有成竹,可是何千岚却明白,她恐怕是走不快。 殷霜进门便将门反锁起来,拆下手上的纱布,煞天当啷声掉落在地,她颓然坐在床上。 “你的手脚……”何千岚有些忧心。 殷霜轻轻地摇着头:“忽然又严重了许。” “怎会如此?不是前几日还好好的么?” 殷霜叹了口气:“今日不知是怎么了,我控制不好力道,见招拆招还好,旦是动了杀心要动手,便会忽然尽力全开,收都收不住。自从我下了荡山,便发现只要我稍微运功些,病情便会忽然加重。唉,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我那些师叔们自从修炼太阴阳功至第十重,便纷纷下山,再不过问江湖事,想必本就应当如此……” 何千岚想了想:“我叫真云去给你找个大夫。” “没用的,师父说了,这病治不好。” “封国治不好,焉国可说不定!你别那么悲观。” 殷霜没有作声,她倒是不太担心自己早死,而是担心死之前没能把该做的事做好,像师父样郁郁而死。她也并不是不想治,而是怕终归治不好,还白白耽误时间,倒不如趁着能动,打些天下。 第39章 三十九合作 欲望文 第40章 四十湖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40章 四十湖 何千岚只看了会儿便看出了她这份心思,想了想道: “你想要重夺焉国,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以你这般孤军奋战,恐怕连焉国的边还没碰到,就先叫黑衣军灭了。虽说焉国与黑衣军都是你的敌人,但你并没必要与天下为敌。” “那又怎样?敌人终究是敌人。” 何千岚笑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依我看,就冲着你杀了岳明,黑衣军你定是攀不上了。那便不如顺水推舟,和朝廷合作。” “……我的事,你不要管。”殷霜轻轻地撇过头。 “哟,那你准备怎么办?就这么蛮干?” “我和你萍水相逢,你为什么帮我?” 何千岚微微笑:“你怎么戒心这样重?若你师父真的是我娘,那我们就相当于是半个姐妹,姐姐帮妹妹,需要原因么?大不了,哪天你觉得我害了你,便将我杀了之。” 正在这时,几位弟子回报,那五个人全部不见踪影,个也没有追到。 “群废物!”殷霜挥手大喝。 “掌门人,那五位本来就是九天山顶级的弟子,就算追上了,我们哪打得过呀……” 殷霜剑眉倒竖:“这么说,你们是故意放走他们的,对不对?” 说罢,抬手就要挥掌。 “住手!”何千岚大吼,殷霜生生将招式守住了,疑惑而愤怒地看了看何千岚: “怎么?你也要拂逆我?” 何千岚心里升起股火,本来她还有些同情殷霜,现在看来,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们先出去吧。”何千岚强压下殷霜的手臂,几个人连忙趁机退出屋门。 “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 何千岚腾地起来,脸怒气:“就这么小小个门派,区区六十人,你就要摆这么大的架子?你见过的江湖门派比我,有个掌门是你这样的么?” 殷霜不服气地哼了声,却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何千岚语气稍缓:“殷霜,无论行走江湖也好,掌管政事也罢,最重要的是待人接物。假若都似你这般动不动就杀人,世间还有安宁之日么?” “你休要教训我。” 何千岚叹了口气:“也罢,先不说这些。现在五个人都跑了,日后必定大祸临门,你准备怎么办?” “叫他们来,我将他们都杀光。”殷霜不假思索。 何千岚摇摇头:“何必要事必躬亲呢?既然两边都是敌人,你让两边自相残杀,岂不妙哉?” 殷霜眼睛亮:“你有什么主意?” “我看过城里的告示,岳明是朝廷通缉的要犯,现在他的脑袋还在,不如你派人将首级献给官府,这样来,黑衣军自然会认为岳明中了朝廷的埋伏,不敢轻举妄动。同时,我们要让朝廷有所准备,万黑衣军真来,便将他们网打尽。” “倒是条好计,但朝廷岂会听我个江湖人的?” 何千岚便皱起眉,点点头:“对,就只有这个问题。你先将岳明的首级收好,容我回去想想再说。对了,你可以试试与门中弟子客气些,或许会收到奇效呢。” 殷霜沉默首肯,等何千岚出门,便整理好了衣冠,缓步行至堂前大喝: “召集门中所有人,立刻来这里。” 正在堂中擦拭花瓶的弟子被吓了跳,立刻丢下抹布,将门中所有弟子个不漏全叫了来。 “拜见掌门人,恭祝长门人千秋……” “起来起来,别说那许废话!”殷霜面色不喜,什么千秋万代,她都快死了! 群人战战兢兢地起来,都以眼角瞥着殷霜,不敢正眼瞧她。 殷霜不管那许,径自问道:“关于黑衣军,有没有人懂的些?” 众人心中惊,心说这个掌门人什么时候学会问别人了?众人推推搡搡,最终出个样貌普通的中年人来。 “禀掌门人,弟子刘仲平,原是九天派长老之,或许能为掌门人提供些帮助。” 殷霜打量了番,这个人虽然长相普通,但神情坦然,并不怯弱,她有些欣赏他: “既是刘师兄知道,便请讲来。” 众人哗然,这殷霜竟然口称师兄,还用了请字,这是怎么了,还是那个飞扬跋扈的女魔头吗? 刘仲平也很诧异,但心中忽地升起丝暖意,道: “掌门人太客气了,叫我仲平便好。” “哎,没什么,你说。” 刘仲平便娓娓道来: “黑衣军原本不叫黑衣军,这是民间给起的称号,久而久之,他们自己也便这么叫了。不过,最初这个组织叫做‘十六星坛’,乃是焉国十六门派结盟而成。十六星坛最初是由焉国第大门派轩辕宫提出的,经提出便广受各门派支持,轩辕宫黄承昊便理所当然地当了坛主。坛主下,又分七星王与四神使共十名,加上五行旗主五名,共十六名。分别由各门派的掌门担任。” 殷霜算了算,问道:“不是十六门派结盟么?这么算,加上坛主不是有十七人?” 刘仲平拱手:“掌门莫急,听我慢慢讲来。七星王乃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王。天枢王乃是丐帮石补天,天璇、天玑王乃是璇玑阁两位阁主谭晚兰、谭晚竹,此二人是双生姐妹,同掌璇玑阁,这也是为什么会出位的原因。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四王,分别是明空山李思、落塔寺妙严大师、杏子林郭天飞、霸山欧阳聪。四神使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使,青龙使就是原九天派掌门岳明,白虎使乃是万鬼门祁引,朱雀使孔雀海丘紫苑,玄武使是玄镜山苏南北。五行旗主乃是西方金旗九刀门曾鸿,东方木旗合欢派风飘絮,北方水旗凤难湖杨晴,南方火旗炎苍洞贡布仁青措,中央土旗钟鸣岛张不二。 “这十六位主事之人,分别掌管百名门下弟子,不够的便从江湖招募,这千六百人便是黑衣军的中坚力量,轻易是不出动的,只在总坛集结。除这千六百人外,尚有分坛,正规的分坛便是各个门派的据点,比如我们九天山,便是第八号分坛。但是后来黑衣军势力逐渐壮大,在焉国的各个名山大川,甚至城里的隐秘小巷都设有分坛,单单编出号来的便有三十六个,散布在全国各处。没有编号的分坛是数不胜数,但大都不是正规编制,只是打着黑衣军旗号的山野盗匪。” 刘仲平施了个礼,表示已经讲完,殷霜以手扶额,问道: “黑衣军短短两年,何以发展的如此迅速?” “禀掌门,十六门派的影响不可小觑,焉国皇帝又不顾民间疾苦,灾民饿殍遍野。跟着黑衣军造反,虽然拿不到好处,但起码不会饿死,所以无论是江湖侠士还是有把力气的穷人,都纷纷来投。” “难道说,这全国的门派,都愿意跟着黑衣军造反不成?” “那倒也不是,焉国的大小门派几十个,加入黑衣军的不过十六个,其余的还是希望保持中立。” 殷霜点点头,心说这倒还好,不然岂不是和整个江湖都为敌了? “仲平,焉国最厉害的门派里,有几个加入黑衣军?” 刘仲平想了想,道:“焉国的门派间实力,差距并不大,只是各有所长。不过,黑衣军的实力确实不可小觑,就是按照上次蟒王楼论剑来说,排名前十的门派,倒也有八个在黑衣军。” “那么,黑衣军的这些王啊使的,哪些个最厉害?” 刘仲平冥思苦想了番,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要说最厉害的,自然是黄承昊,他近二十年,还没被打败过,其次就是璇玑阁二位阁主,不过此二人向是形影不离,共同作战,不知道单打独斗是怎样的实力。落塔寺的妙严大师很少出战,出战也必定落败。但与他交过手的人,都说他是故意落败,其实武功深不可测,只是不想争输赢。似这般化外之人,不知为何要加入黑衣军。其余的也大都都是顶的高手,武功差距只在伯仲之间,输赢不甚好说。只是孔雀使丘紫苑和万鬼门祁引二位,武功路子比较奇异,善用毒,并不单纯依靠武功伤人。炎苍洞贡布仁青措并不能算是个武林高手,只是身体强壮,但他乃是西南方化外民族,善驱虎豹野兽,又似乎会些奇怪的傀儡玄术,如果打起群战,恐怕也是大劲敌。” 殷霜问道:“依你看,岳明的功夫怎么样?” 刘仲平叹了口气:“九天派在皇城脚下,本来也不可能发展成什么大门派,在江湖上籍籍无名。不过,也正是由于位置特殊,才被黑衣军看中,拉拢过来。前掌门的功夫,在这些人中只能算是二流而已。” 殷霜的眉头拧得越来越紧,她愈发觉得何千岚说得对,偌大的焉国深不可测,仅凭她人之力与这些人为敌,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她不甘心地问了句:“依你看来,我的功夫,在焉国算得是什么水平?” 刘仲平咬了咬下唇:“掌门人武功精深,弟子实在是难以揣测……” “你但说无妨,我不会生气的。” 刘仲平轻咳声:“依……依弟子看,掌门人的功夫自然可以达到流,也许可以与黄承昊战个七八十招,但……” 殷霜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刘仲平松了口气。 “你们都退下吧,没有事了。”殷霜冷冷地说了句,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中。 第40章 四十湖 欲望文 第41章 四十一去向远方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41章 四十一去向远方 三日之后,反贼岳明伏法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墨阳城,殷霜的名字也随即传了开去。这样来,傲霜门与黑衣军结的梁子就大了,但奇怪的是,连过了个月,也并没有任何人上山寻仇。何千岚左思右想,觉得可能是黑衣军果然对朝廷有所忌惮,或者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冰雪消融,春寒料峭,何千岚穿着棉衣又热,穿着单衣又冷,冷热之间,终于害了伤风,倒在屋中。这下可急坏了真云,嚷嚷着要找大夫上山。殷霜听说此事,来到何千岚房中查探,掀开床帐看,只见何千岚脸上红红的,再摸,灼热逼人。 “我马上派人去城中寻大夫。”殷霜神情紧:“真云,你好生照料,如果有什么情况,就直接来和我说。” 真云点头应允,殷霜转身去倒茶,走得急了,忽然脚软,向前栽差点跪倒。她看了看真云诧异的眼神,摆摆手: “没事,我可能腿坐麻了。” 但这是夜里,墨阳城的所有医馆都关了门,殷霜久等大夫不到,心中焦急起来,拿起桌上的油灯,用手环着来到何千岚的门前。轻轻叩门,却无人应。 她便推门而入,只见真云已经伏在何千岚的身上睡着了,而何千岚头上的毛巾,早已经变得热气腾腾,她看起来严重了。殷霜摇了摇头,亲自取下毛巾放在水盆里洗凉,又敷上了何千岚的额头。 忽然阵风来,桌上的油灯被吹熄了,殷霜摸来摸去,怎么也摸不到,索性摸着黑掩好门窗,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坐下便苦笑起来。她这个女魔头,怎么竟照顾起人来了?大概是夜色正浓,心血来潮吧。 第二天早,两位弟子便将大夫拉上了山。那大夫是个女子,背着药箱,跑得头大汗淋漓,连个招呼也没打,问了问病患的位置,便急匆匆跑进去了。 “没事,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伤风。不过她身子骨有些弱,恐怕最近心绪不稳,过于焦虑,所以才病得有些严重。我开副方子,每日服药三次,三天便可见效。” 她取过纸笔,刚刚写完,殷霜便推门而入。 “她怎么样?” 大夫扭头,刚欲开口,忽然奇怪地咦了声。 “你是不是……曾经找我看过病?你是不是说自己的脚趾没有知觉来的?” 殷霜听她说,登时想起来当日在墨阳城遇见过的女医生,慌忙将门掩了起来: “正是,没想到你还记得。” 大夫笑,将方子顺手递给真云,真云看了看屋里气氛,自觉有些尴尬,便径自去找药了。 “姑娘,我上次说让你隔天再来,你怎就再没来过?我还辛辛苦苦翻了晚上的医书。”那大夫扑扑手,眼神里有些责备。 殷霜拱手:“那之后有些事耽搁,后来就忘记了。莫非姑娘查出了什么名堂?” 大夫没回答,只是问: “你现在怎么样了?” 殷霜抿了抿嘴:“现在,脚几乎完全没有知觉了,连跑都跑不稳,手指也开始麻木。” 没想到那女医眉头开:“果然如此!你这个毛病我听师父讲过!” 殷霜愣,眼中忽然燃起希望,连忙坐下:“真的?可还有救?” 女医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和师父学医的时候,大约二十年前,曾经遇到过个病人,症状与你很相似,也是从手脚开始麻木。到我们那里的时候整个下半身都僵掉了。可是那个病人气宇轩昂,精神矍铄,腰间还挎着剑,副从容的模样。但是我和师父对这病也束手无策,不过他俩十分投缘,便将那病人收治了三月。可是三个月中,那病人虽然没有严重,但也没有丝毫好转。有天,他说要去个地方,从此便不辞而别。后来有天,我师父无意中想起了另种治疗方法,但苦于找不到那个人,所以直留有遗憾。” 殷霜凑近问道:“是什么方法?” “我也不甚清楚,他没有细说,只说要在病人身上试试才知道是否管用。” “来的那位病患,是什么年纪?从哪儿来的?”殷霜急迫地问。 女医道:“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穿著打扮都像是个江湖人,不过他们平日谈话我也不在,所以的事我也不知道。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去寻我师父,或许能得到线生机。” 殷霜忙问:“你师父在哪里?” “我师父名叫莫云,大家都叫他莫神医。他现下已经不治病了,在肃南向下颐养天年。你要找他的话,可以说是我宋小涵介绍来的。” 殷霜起身拱手:“谢宋姑娘告知。” 宋小涵挎上药箱:“谢什么,治不治得好,还要看我师父,我还有病患,就不在这耽搁了,告辞。” 殷霜吩咐两个弟子将宋小涵好生送回去,刚欲出门喂喂马,忽听身后声轻唤。 “殷霜,人家帮了那么大忙,怎么也不给些谢礼呢?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殷霜转身,只见何千岚正望着她,刚说了句话,她又咳了两声。 “你别说话了,好好歇着,我先走了。”殷霜忽然觉得耳根有些发热,连忙摸摸自己的头,好像没有被传染。 何千岚连咳嗽带笑:“你躲什么呀,我知道你昨儿晚上来过。” “你昨晚没睡着?” “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帮我敷毛巾,本来以为是真云的,后来才知道她累的早就睡了。咳咳……我看桌上又两盏油灯,就知道是你,咳咳……除了你,谁大半夜的敢跑到我这来碰我。” 殷霜清清嗓子:“我起夜,就顺便看看你,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罢,推门要走,想了想,转身把抓过桌上盏油灯,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何千岚看着殷霜的样子越想越乐,这殷霜表面上盛气凌人,其实内心还存着丝柔情,只不过不轻易在人前显示,和刺猬个样。要不是她武功过于高强,应该并不是这个残暴的样子。 宋小涵的药果然有效,三日之后,何千岚大为好转,起床去院子透气,路过殷霜的屋子,见她并未关门,便向里望了望。只见她正对着本旧书看得出神,手里比比划划,似乎在练什么高深的功夫。 殷霜听得动静,抬眼看了看,见何千岚副鬼鬼祟祟的样子,皱皱眉没去理会,呼了口气又钻研起她的《天玄剑》。 她的天玄剑仍旧练的不好,似乎这功法和太阴阳功相冲,按照书上法子运气,经脉就会乱起来,虽然不至于走火入魔,但却让人十分恼火。她急于修炼天玄剑的原因,也是因为病状加深。天玄剑功法,可以任意调动经脉,使真气化作剑气激射而出。无论手脚残废也好,卧床不起也好,只要还有个穴道是通的,便可以伤人,就算今后不能持剑,不能挥拳,只要不死,便足可以杀人于无形。 殷霜莫名又想起苏白芙,以前她练功卡住,无论艰深的功法,只要苏白芙点句,便可以事半功倍,可是现在,独独缺的就是这么句,让她怎么都想不通。 等何千岚完全病好,山上的花已经开了,何千岚叫真云采了几束鲜艳的,亲自送到殷霜房里。殷霜还是对着那本书冥思苦想,咬得嘴唇都流血了。 “你就这样天天研究武功?这可是春天了,如果黑衣军要有所行动,现在可是最好的时节。” “我知道了,你别烦。” 何千岚将花向花瓶中插,捋着撮鬓角静静地看了殷霜会儿,道: “你不准备治病了?” 殷霜沉沉地叹了口气,又去看书,却怎样也看不进去了,索性将书甩在桌上: “我是想治,可是我走了,这里怎么办?如你所说,黑衣军随时有可能来,靠这些乌合之众,怎能守得住?” 何千岚眨眨眼:“你还真想在九天山常住下去?这里岂是久留之地?” “怎么?” “九天山确实易守难攻,距离国都也近,但毕竟在国都脚下,眼线密布,若你想成大事,这是第大忌。况且九天山地方狭窄,能容下几个人?若你日后招兵买马,要放在哪里?” “那你觉得应该如何?” “肃南距离这里两千里,地处偏僻又山明水秀,是个好地方。而且那位莫神医也在肃南,你不如带着弟子们搬去肃南寻个落脚之处,好过在这里窝着。” “那九天山就不要了?你不是说九天山地处皇城脚下,方便日后起兵么?” 何千岚摇摇头:“那是对黑衣军来说,对你来说九天山根本没什么价值,有得必有失,你需要另寻块地方。” 殷霜想了想,点点头:“好吧,就依你,我承认这方面我和你差得不是星半点,不过,我希望你能和我同去。” “我自然同去,你为何认为我要离开?”何千岚面露讶异。 殷霜笑:“我记得你说过,不想舍弃优渥的生活,不愿去奔波操劳。你看,刚刚上山月余,条件稍差你便病成这样,和我起跋涉去肃南,岂不是要病死了?” 何千岚声轻叱:“你这是调侃我,此时彼时,你做什么老抓我的话柄?” “呵呵,想抓你的话柄,可也挺不容易的,当然要把握机会。” 何千岚撇撇嘴,再不去理会她,径自回去收拾细软了。 殷霜笑着摇摇头,真是的,自己好不容易开了个玩笑,这何千岚居然不领情,还给她脸色看。但是真奇怪,她怎地就不生气呢?换成别人,她早怒不可遏了。大概,这便是朋友吧。 九天山本就少有马匹,六十几人的队伍,总不能徒步走到肃南去。在何千岚的怂恿下,殷霜忍痛变卖了九天山大部分的家什,又把马鞍上那块大绿宝石挖下来当了,这才凑够了五十几匹马。瘦小的弟子,便两人同骑匹壮些的马,何千岚上了素日,真云被刘仲平带着,总算让六十人都有了马骑。惊蛰那天,殷霜最后看了九天山眼,喊了声驾,抽了素日鞭子,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向肃南奔去,九天山上空无物。山间还回荡着两声尖叫,那是马蹄扬起时,两个姑娘的闭眼惊呼。 第41章 四十一去向远方 欲望文 第42章 四十二联合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42章 四十二联合 焉国东南沿海,横亘着条山脉,名为肃山,山北有湖,名为柔湖,其水冷如冰。肃山之南,便是肃南城,城里此时正团乱麻,位年轻的女将军正带人挨家挨户搜查黑衣军。 “将军,咱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找,也不是办法啊,乱党见到这个阵势,谁敢出来呀?” 女将军跨下马来,将马拴好,转头道: “我本来也没指望找到什么,就是搜到,无非是些个喽啰,我只是想吓吓那些大鱼,让他们消停个把月。” 说话的,正是柳青翼和屈灵霏。 “小霏啊,你也知道,我这心里慌得很,孙将军忽然这么死,让我做了大将军,真是有些无所适从啊!” 屈灵霏笑道:“您不是直抱怨才华难施么,好不容易有机会带兵,怎么反倒自怨自艾起来?” 柳青翼叹了口气:“要是孙将军的军队,也就罢了,大家起征战许年,有事也好商量。现在朝廷却给我这支完全陌生的军队,又把我派到这么个偏僻的地方,这不是故意架空我么?” “这也没办法,您还太年轻,朝廷可能不信任您。可既然如此,您应该做点成绩给皇上看看呀!” 柳青翼摘掉头盔,露出了头的乌丝,她擦擦额头的汗,道: “说的容易,我在这里无根无据,没个朋友,孤军奋战,很不利呀。” “先别想那些烦心事了,我们尽力就好,清明刚过,正是肃南茶的好季节,您暂且回府,我去街上帮您买些好茶来消消火。” 柳青翼笑了笑,从怀里掏出锭银子:“拿去买些首饰吧,天天跟我东奔西跑,你也没时间好好打理自己。” 屈灵霏乐,将银子大大方方收下,便去集市了。 柳青翼独自在府中研习着兵法,黄昏过后,忽然听到阵欢快的脚步声,抬头看,屈灵霏正拎着个包裹赶进门来,张口便说: “将军,你猜我与见谁啦!” “谁呀?” “去年冬天,在墨阳城外救过你我二人的那个女子,名叫殷霜的!” 柳青翼眼睛亮:“哦,是她?怎么这么巧?” “是她,她旁边还跟了两个漂亮姑娘。” “她在哪儿?快请过来,她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报呢!” 屈灵霏道:“她说在柔湖边上,前日刚到,准备在此处常住。” “啊呀,那太好了,以后就是邻居了。快去备些厚礼,我们明天早就去拜访人家。” 柳青翼说不二,第二天天刚亮,她便亲自驾着辆马车向柔湖而去,车上装了些金银珠宝,这是朝廷赏的升官钱,她直也没用。 却说傲霜门到达肃南城后,寻了三天,最后才决定在柔湖边另立山门。来这里三面环山,景色优美,二来也人迹罕至,方便行动。这几日,傲霜门的弟子都忙着施工建房子,钱财不,只盖了几间土棚,唯的两件木制房屋,间留给殷霜,间留给了何千岚。 殷霜正帮栽练功木桩,忽然个弟子来报,说两个将军模样的人驾着马车来寻,她略略想,便知道是柳青翼到了,登时沉下了脸,转头对何千岚道: “你看,昨天我们就不该把住处告诉她,她这么快就来了。” 何千岚笑道:“那有什么不好,人家可是将军,你还救过她命,若是能交上这个朋友,今后也方便许。” “可她毕竟是朝廷的人那。” 还没想完,便听得远处传来马蹄声响,二人举目看,只见两个金盔金甲的女将驾着黑色的马车缓缓而行。约百步之外,二人下了马车,脱掉头盔细步走来。 “殷姑娘别来无恙。”柳青翼拱了拱手。 殷霜抱拳还礼:“柳将军。” 说了三个字,便不知道说什么好,傻呆呆地立在了当场。何千岚见状,忙将二人向屋里请,殷霜愣了下,也皱眉跟了进去。 柳青翼走入屋子,那里面只有张桌把椅子,没有其余的家什,显得十分寒酸,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 何千岚再将柳青翼向唯的椅子上让,柳青翼百般推辞不过,只得坐了,殷霜靠在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柳青翼先开了口: “殷姑娘,此次青翼来,是为酬谢救命之恩……” 殷霜道:“我不是说过,不要谢的么?” “那怎么成?我们家将军听说你在这,已经坐立不安整完了,知恩不报,将军心中会过意不去的!”屈灵霏搭话。 何千岚忙打哈哈:“柳将军,咱们先不谈这个。我当年在墨阳城也住过许久,直听说您跟着孙将军驻守城内,怎么如今到了这偏远之地?” 柳青翼叹了口气:“想必姑娘有所不知,孙将军上月已经战死沙场。” “孙将军乃是朝中第将,怎会……” 柳青翼道:“上月朝中将军在肃南举行集会,共商讨伐黑衣军的大计。没想到此事被黑衣军知道了,早在肃南城中埋伏起来,会议刚进行半,忽然冲进来数十个顶级高手,认准了孙将军杀。我们保着孙将军逃出肃南,想要奔回墨阳城,可惜他伤势太重,半途殒命,唉……” 何千岚斜眼看了看殷霜,见她脸上丝惋惜的神色都没有,连忙转了个脚挡住殷霜,脸惋惜地对柳青翼说: “孙将军绝世之才,却英年早逝……这真是……” 柳青翼连连摆手:“罢了,能战死沙场,也是我们为将者的幸运。我柳青翼定要除掉黑衣军,为孙将军报仇!唉,奈何现在被派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又换了兵将,实在是有心无力。” 她用眼角瞥着殷霜,似乎暗示着什么。何千岚读懂了这眼神,放下心来。 看来这柳青翼和自己是个目的,明里是报恩,暗中却是来寻求联手的。这倒是好,省的她磨嘴皮子了。再看看殷霜,她依旧面无表情,似乎完全没有听出来柳青翼话中的意思。何千岚心中发愁,这个殷霜怎地这般木讷!好吧,她既然不准备开口,那就她来代替吧。 可是还未及开口,柳青翼忽然问道: “殷姑娘,我听说有位英雄杀了黑衣军的青龙使,名叫殷霜,是傲霜门的掌门,莫非就是你?” 殷霜点点头:“正是我。” 柳青翼眼带笑意:“那太好了,姑娘既有心为朝廷出力……” “等等。”殷霜打断道:“我几时说要为朝廷出力,我不过是恰巧杀了他,就顺便拿去换些银两。” 见柳青翼面露尴尬,何千岚忙道: “柳将军,我们是江湖门派,虽然看不惯黑衣军烧杀掳掠,但也不想参与朝廷纷争,您就放过我们吧。” 柳青翼道:“若傲霜门能效忠朝廷,朝廷定会封官加爵,现下你们得罪了黑衣军,如果没有朝廷保护,是很难立足于江湖的。” 何千岚笑道:“这个道理我们也懂,但从古至今,效忠朝廷的门派都是臭名远扬,为江湖所不齿。如果得了这个骂名,傲霜门恐怕难立足于江湖,还不如自生自灭。柳将军不必再劝,傲霜门虽小,但原则是不能变的。” 柳青翼细细品着何千岚的说辞,感觉话里有话,看了看何千岚的眼神,也并不像说不通的样子,番琢磨,似乎明白了七八分。 她拱手:“姑娘有什么要求,还请直说。” 何千岚点点头,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先掩好门窗,将殷霜拉至柳青翼近前,轻声道: “我知柳将军来意。柳将军想必是被朝廷排挤,才被派到了这偏僻所在,势单力孤,急需联合。傲霜门的处境也很艰难,独自恐怕难以支撑。若你我联合,倒是可以互相照应。但是,傲霜门毕竟身处江湖之中,若明目张胆联合朝廷势力,恐怕立刻会大祸临头,到时候还会殃及将军。再说,若是叫朝廷知道将军联合了不明不白的江湖门派,恐怕将军要失去信任。为今之计,我们可以暗中联手,但切不可给外人知道。” 柳青翼笑了笑:“姑娘想得比我周全,这确实是两全其美之计,却不知殷姑娘意下如何?” 殷霜摆手:“这些事我从来不懂,只懂打打杀杀,随你们吧。” 柳青翼立刻起身来:“那就这么说定了,二位姑娘今后如果有什么要求,只管来找我。” 何千岚见她要走,连忙挽留:“将军跋涉来此,怎么说也要吃顿便饭再走啊。” “不了不了,如你们所说,为了避免人眼杂落人口实,我还是尽快走的好。” 何千岚见她都这样说了,便也不强留,路将二人送至马车。 “这些金银财物,聊表谢意,你们就不要推辞了。傲霜门如今正是用钱之际,这些金银你们拿去修缮门面吧。” 殷霜刚要推辞,却被何千岚步挡在身前,抢道: “那就谢了,待傲霜门日后光大门楣,定原物奉还。” 殷霜心里忽地窜出股火来,瞪了何千岚眼,甩手便向门里走。何千岚只好独自将柳青翼二人送出谷口,刚回到房中,殷霜便怒气冲冲地问道: “联合便联合,你做什么要人家的银子?你就那么贪慕虚荣?” 何千岚被吼得愣,顿了顿道:“不要人家的银子,你拿什么钱盖房子?就让弟子们住草庐?丢不丢人!” “江湖人晓行夜宿,餐风饮露,本来就四海为家!” “胡说八道!”何千岚怒道:“傲霜门如果是这个破败的样子,谁会想来?没有人来,你带着六十个人去打天下?简直笑话!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是,你说什么都对,这个掌门,你来当罢!” 何千岚被气笑了:“你不满意,倒是说话啊,你不出声,又不让我说话,难道把人家晾在这?我说的话,难道不是你的意思么?” 殷霜被噎得没了话,气呼呼地坐在了椅子上。她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何千岚说的,确实也都是她的意思,只不过是换了种说法。但她觉得自己的威严被挑衅了,这种感觉让她极度不适应。 “真是小气。”何千岚觉得十分没趣,再不去理她,自己回房去了。 殷霜头上直冒火,她把她指着鼻子说了通,还竟然说她小气?她要是小气,何千岚还有命在?她左思右想,越想越气,拿起茶杯便摔了个粉碎。啪嚓声之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气的并不是何千岚,而是气自己不争气。 “唉。”她长叹了口气,好像,她是有那么些小气了。 第42章 四十二联合 欲望文 第43章 四十三脱离掌控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43章 四十三脱离掌控 封国,殷府。 殷青山怒视着面前位黑衣蒙面人,茶杯的碎片散了地,茶水沾湿了黑衣人的衣摆,他动不敢动地跪在那里。 “我叫你们去查,你们就给我来句查不到!要你们何用!” 黑衣人瑟缩了下。 “那殷霜不过介莽夫,头脑简单得很!凭她的性格,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竟然将青龙使的脑袋献给朝廷,她这是要效忠焉国么!” “大人,殷霜除了将首级上交朝廷,从未和朝廷任何人往来过,甚至都没下过山。依我们看,她应该是缺钱了,想要这笔赏银。” “放屁!”殷青山大喝声:“以她性格,就算不宽裕,也绝不会向朝廷要银两。她这样做,分明是想要让黑衣军转移目标。本来焉国就山高路远,现在朝廷再掺合进来,要我怎么控制她?” 黑衣人低头不语。 “你倒是说话啊!我说了几次了,凭殷霜的脑袋,她绝想不出这个法子来,她身边到底有什么能人,到底是谁想的这个法子?” 黑衣人叹了口气:“大人,她身边真的只有几十名弟子和两个青楼姑娘,我们实在是不清楚。” “平日里,她最喜欢和哪位弟子往来?” “她不和弟子往来,基本上只单独与何千岚说话。” 殷青山沉思半晌,虽然有所怀疑,但始终不相信个青楼歌姬能有这种头脑。他生气的原因是,殷霜的所作所为超出了他的预计,他开始对殷霜失去掌控,这是件需要警觉的事情,不小心,可能打乱他的布局。 “再去查。我定要知道,她身边出谋划策的那个是谁!” 黑衣军拱了拱手,转身要走,又被殷青山喝住: “等等,给猎鹰带个话,叫他去殷霜把话说清楚。” “遵命。” 殷青山独自在屋中踱起步来。他十四年前将猎鹰送到焉国,蛰伏这么年,好不容易在焉国煽动起了黑衣军,势力逐渐壮大。他本来将殷霜送到焉国,是想让她和黑衣军合作,等她名声再大些,等黑衣军势力再大些,便戳破她的身份,举灭掉焉国。虽然黑衣军是他设计煽动的,但他自问没把握控制,若有朝日黑衣军真的成了大事,当皇帝的也是那个黄承昊,和他封国没有半点关系。本来殷霜的作用就在于她是天命所在,又武功高强,若能在黑衣军中混的风生水起,到时候将黄承昊杀,位子肯定是她的。但现在竟然适得其反,殷霜不但没加入黑衣军,反而莫名其妙倒向朝廷边和黑衣军对着干,如果这样下去,殷霜不但完全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还将变成个绊脚石。 他的所有筹码都在殷霜和黑衣军身上,任何个出了差错,都会全盘皆输。不过,现在只是稍微偏了步,还有很大扭转的余地。 但殷青山并未意识到,他最大的错误在于他漏算了殷霜的感情。他仅仅以为殷霜是个肆意妄为,刚愎自用,毫无感情的人,这种人极易被猜透。但他却忘了,铁石再坚硬,也可能被水滴磨平,似殷霜这般的人,旦开始信任别人,变数将会大。若是那人愚钝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聪明绝顶的家伙。 黑衣军总坛,黄承昊徐步而上,他看着下面青龙使的空位,叹了口气。 “青龙使还是太冲动了,中了朝廷的埋伏,诸位要谨记此事,吸取教训。朝廷奸诈狡猾,诸位切记,万万不可单独行动。” “坛主,我们没有中埋伏,那殷霜确实只凭人之力……” “不要再说了。”黄承昊道:“那只是表面现象。如果殷霜真的如此厉害,为什么十几年来会籍籍无名?她定是朝廷豢养的绝世高手,蛰伏年才出江湖。否则,她为何要把青龙使的头献给朝廷?” “那我们掌门的仇,就不报了么?”九天派的弟子猛然瞪起了眼睛。 黄承昊摆摆手:“不是不报,现在我们没有能力与朝廷正面相抗。现在殷霜明摆着是朝廷的钓饵,我们若盲目报仇,即使杀了她,恐怕也要大伤元气。这得不偿失。” 几个九天派弟子气的说不出话,只好纷纷回了人群。 “子方,依你看,现下应当怎么办?合欢派就在柔湖附近,又防守薄弱,万殷霜对合欢派动了心思,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么?” 子方先生名叫雷子方,也是轩辕宫员,其人足智谋,是十六星坛军师般的人物。听得坛主相问,连忙答道: “依弟子看,这殷霜再怎么厉害,不过是个少女,或许受了朝廷蛊惑才做出此事。不如让弟子去拜访下,或许能将殷霜劝入星坛也未可知。” 黄承昊立刻摆手:“那怎么行,如果朝廷和她互相勾结,你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坛主放心,弟子扮作行商去肃南趟,只当是平常人,动动她的心,绝不会暴露身份。” 雷子方生平,绝不做没把握的事,而旦决定要做,就是掌门不准,他半夜也能自己跑出去。黄承昊知道这点,于是便不再相劝,叫过轩辕宫中二位高手,随行而去。 雷子方路跋涉来到肃南,已经快要立夏,天气转热,路上的人也了起来。他并没有直接去柔湖找殷霜,而是在肃南城等着,心说这殷霜既然和朝廷有所瓜葛,必然偶尔要来肃南城中小住。 果然等了半月,肃南城中有喽啰来报,说殷霜正从北门进城。他连忙赶过去,就见两位姑娘正牵马迎面走来,个身着蓝衣不苟言笑,牵着匹白色骏马;另个牵着批红马,身穿袭橙红色纱衣,兀自谈笑风生,远远看上去就像两团冰雪两团火,很是赏心悦目。 “是她们两个么?”雷子方问个喽啰。 “就是她们。” “师兄,哪个是殷霜?”其中名随行的弟子问。 喽啰刚要答话,雷子方便微微笑道:“蓝衣服的那个是殷霜。” “子方先生真神人也!莫非您见过她?”那喽啰奉承道。 “呵呵,这有何难?你们看,那蓝衣女子虽然动作不,但太阳穴微凸,目光有力,看就是武功高强。而红衣服的女子,连马都牵不稳,看就是手臂无力,根本不可能是习武之人。” “那我们现在上去么?” “不忙,先看看她们要去哪里。” 殷霜与何千岚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几个客商模样的人,按照原定计划来到了间叫“风花苑”的酒楼。何千岚直打趣说,这酒楼听起来和青楼差不。二人在靠近角落的位置坐定,雷子方行人也便跟了进去,在门口的张桌边落座。何千岚叫来小二点了几个菜,可是直到菜上齐了,二人也没动过筷子,桌上放了三副碗筷,很明显是在等什么人。 雷子方并不心急,又等了大约四分之柱香,门口忽然拐进个妇人模样的女子,并没有理会热情的小二,看了看,便径直走到殷霜的桌边落了座。 “这是谁何人?”雷子方自言自语道。 喽啰看了会儿,忽然道:“那个后进来的姑娘,我怎么看着像柳青翼那个副将啊!” “什么?你说柳青翼?” “对,她现在是肃南的守城将军,手底下有五万人马。” 雷子方点点头:“看来,这殷霜确实和朝廷有所勾结。这位将军如此打扮,看来是不想给人知道。” 来人确实是屈灵霏,为了避人耳目,她打扮成了农妇的样子。她此番来见殷霜,是为了商讨下月攻打合欢派的事,到殷霜这里搬兵。合欢派虽然没几个人,但处于沼泽之中,脚踏步便可被泥沼没至头顶,若不是绝顶轻功,神仙也没法进入,除非用大军的尸体填过去。所以柳青翼想让殷霜潜入合欢派,将唯的通路悄悄打开,她的三百精兵便可长驱直入。 可是殷霜却有些犯难,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虽然轻功可以用,但不能用太久,万路程太长,在泥沼中失了足,说不定要命呜呼。但是这件事除了何千岚,她没告诉过别人,就是真云都不太清楚,她自然也不想给柳青翼知道。何千岚知道她的心思,忙道: “合欢派内部情形尚不明朗,万冒然进去遭了埋伏,打草惊蛇,我们将会陷于被动。” “这……”屈灵霏也有些为难:“何姑娘聪慧过人,能不能帮我们想个办法?” 何千岚想了想,微微笑,如此这般说了番,殷霜和屈灵霏听得直瞪眼睛,屈灵霏口汤呛住,咳了半天: “咳咳……这能行么?他们万……咳咳咳,咳咳……” “不试试怎么知道,总比冒险潜入合欢派来得保险呀!再说,就是失败了,你也损失不了什么。” 屈灵霏挠挠头:“那我回去和将军商量下,有了结果以飞鸽传书。” 说罢,她夹了两筷子菜,草草吃了几口,便先行告辞了。 殷霜目送屈灵霏而去,忽然感觉到有人在向这边看,不禁转了眼睛,赫然便对上门口桌子商人的目光,那些商人连忙低下头,专心吃起菜来。殷霜戒心大起,不禁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第43章 四十三脱离掌控 欲望文 第44章 四十四猎鹰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44章 四十四猎鹰 “千岚,我总觉得那桌商人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何千岚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没看出什么门道。 殷霜道:“我觉得他们武艺高强。” 何千岚道:“可能是黑衣军的人,你不要看他们,专心吃饭吧。” 殷霜便拿起筷子,最后又回头看了眼那桌商人,正好见到为首的人微笑着向她走过来,她立刻皱眉,握紧了拳头。 雷子方走过来拱手:“和二位姑娘请教下,这柔湖怎么走?” 何千岚道:“我们不是本地人,不太清楚。” 雷子方并不诧异,缓缓地从怀里掏出封信来,递给殷霜,殷霜撕开看了看,脸上变幻莫测,她又递给何千岚看,何千岚也皱了眉。 那是张普通的兵器的价格单,可是个行脚商二话不说,将兵器价格单递给两个女子,这也太奇怪了些。何千岚和殷霜立刻便读懂了商人的暗示:我知道你们的身份。 “二位姑娘看看价格可还满意?若不满意,咱们再商量。”雷子方笑呵呵地说。 殷霜刚要挥手逐客,何千岚却拍座椅,示意他坐下。 “这位大哥有什么事么?”何千岚微笑道。 殷霜脸戒备地看着雷子方,雷子方却还是脸笑意: “我们的兵器来路不正,所以价格便宜,这里人眼杂,不知二位可否借步说话?” 何千岚将价格单还给雷子方:“对不起,我想您是找错买主了,我们不需要兵刃。” 雷子方压低声音:“兵刃可是好东西,不仅可以防身,还可以收藏。有了兵刃,猎人才能打猎,士兵才可以上阵……亡国公主,才可以复国。” 殷霜大为诧异,嘴唇颤抖地看着来人: “你……是谁?” 雷子方道:“还请借步说话。” 殷霜在此人身上感到了阵浓重的危险气息,从口袋里摸出两碎银,放在桌上,二话不说,起身便欲走。 可是却被面前的客商把拦住,将殷霜的只手压在桌面上,殷霜下意识抽,竟然纹丝未动,可见这人是带着功夫的,而且相当不弱。 何千岚看俺客商虽然神色坚决,但似乎真是有事想说,并不是故意为难,便与殷霜附耳道: “他既然知道你底细,毕竟不是般人,你且听听他是个什么来头。” 殷霜点点头,扭头对那客商道:“北门驿。” 话毕便觉得那只手松了力气,殷霜将手抽出来,与何千岚似没事人样走出了酒馆,上马去了北门。 何千岚刚学骑马,骑不得快到了北门驿的时候,雷子方早等在那里,见二位姑娘来了,圈马向树林里便走。殷霜轻轻抽了素日鞭,素日长腰,撒开蹄子奔了开去,眨眼便横在了那客商马前。 雷子方显得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了殷霜眼,道: “殷掌门果然好胆气,孤身至此,就不怕我暗害于你么?” “呵呵,你既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今日必定不能留你,倒是你,很有胆气啊。” 雷子方左右望望,见确实无人,便跨下马,拱手道: “在下十六星坛,轩辕宫下雷子方。” 殷霜呵呵笑:“果然是黑衣军的人,怎么,来为你们的青龙使报仇?” 雷子方笑道:“殷掌门不必紧张,虽然我是十六星坛派来的,但我的目的并非寻仇。” “有什么事快说,说完了快些领死。” “殷掌门武功高深莫测,与青龙使相比,可谓个天上,个地下。敝坛虽然损失了青龙使,但若殷掌门肯加入敝坛,便可皆大欢喜。敝坛得了大将,而贵派也不必整日提心吊胆,担心被人寻仇,不知殷掌门意下如何?” 殷霜冷笑声:“如果我想加入黑衣军,早就加入了,又何苦等到你来劝我?” 此时何千岚终于骑马走到,见到二人剑拔弩张,连忙下马奔来,害怕出了人命。 雷子方道:“即使殷掌门不加入十六星坛,也不该和朝廷同流合污,这是江湖大忌!” “我不过看不过你们烧杀掳掠,却何时与朝廷串通了?”殷霜皱眉。 “有没有与朝廷勾结,殷掌门自己心里有数,不用在下说。不过,在下怕殷掌门尚年少懵懂,辨不清利害关系,特地来和你说说。” 何千岚听殷霜话语直被那个雷子方牵着鼻子走,害怕言必失,忽然插嘴道: “雷大侠,您就不要言废话了,能说出我们掌门真是身份,您定然不仅仅是个黑衣军的普通角色,有话不如开诚布公,不要言废话。” 雷子方哈哈笑:“敢为这位姑娘尊姓大名?” “小女子何千岚。这位侠士可以说了么?” “也罢,也罢。天色将晚,我便照实说罢。”雷子方摆摆手:“其实,我和殷掌门样,是从封国来的,只不过,我比她早来了十几年。确切地说,殷掌门到达封国的那天,我便启程去了焉国。二位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的这么详尽。其实殷大人——也就是你的养父殷青山,是我的主人,我的绰号叫猎鹰。他将我安排进轩辕宫,就是让我策动场谋反,比如说这个十六星坛。等到时机成熟,封国便会趁虚而入,打下这片江山,还给你坐。本来这十六星坛相当于是公主你的亲卫队。可你和朝廷合作,反而来攻打十六星坛,这不是自毁前程么?倘若有天,叫侠士们知道前朝公主对付他们,那些心怀先皇的侠士们,还不都丧了气?公主若是有心,可以先加入十六星坛,待时机到,立刻上位,率众举攻入墨阳城。” “我若是不去呢?”殷霜冷冷地说。 雷子方仍旧不慌不忙:“哎呀……这可就不好说了。现在十六星坛的领军人物们,都隐约知道有这么个前朝公主,只是不知身在何方。而你公主身份的唯证物,握在殷大人手里,如果我们不承认,你想要面南背北,可是太难了。” “你要挟我?我殷霜生平最不怕的就是要挟!” “希望公主好好考虑下,加入十六星坛,对您的大业有百利而无害。殷大人为了报答您的父亲,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安排,为的就是帮您重夺焉国,您真的要枉费他片苦心?” 殷霜以手按剑,冷冷道:“我的身份,十六星坛中还有何人知道?” “时机未到,说早了只能引来杀身之祸,目前只有在下人知晓。” “哈哈哈!”殷霜朗声大笑:“有人知道,我也不会安心,受死吧!” 说罢,她飞快地拔出剑,向前便刺,却感觉后腰被人抓了把,身形缓,回头看看是何千岚,她正在轻轻地摇着头。 “他知道了我的秘密,唯死而已,你为何横加阻拦?” 何千岚附耳道:“你先放了他,我回去和你慢慢说。” 殷霜恨恨地望着雷子方,将剑架上了他的脖子,雷子方仍是副不惊不慌的样子,面带微笑,看得殷霜心里直发毛。现在雷子方的命,只在她念之间,杀了他,便了百了,但雷子方不同于青龙使,看起来是个大人物,又隶属最惹不起的轩辕宫,他死,黑衣军必定倾其所有来攻打她。倒时候只靠个柳青翼,恐怕难以抵挡。 她想了想,道:“雷子方,我且饶你命,不过,你回去和黄承昊说清楚,我殷霜从来不会听命于任何人,无论是黑衣军也好,朝廷也罢!还有,如果你将我的事走漏出去,便不要指望你的身份也能藏得住!” 说罢,她猛力抽离了煞天,拉起何千岚同上了素日,抽马鞭向北而去。何千岚的红马跟在后面,火红如天边晚霞。 雷子方掸了掸袍袖,轻轻笑了笑,便回身走了。他识人甚广,自觉这殷霜倒不是很可怕,可她身边那个何千岚虽然没说几句话,却让他万般在意。 何千岚跑至半路便觉得腿根颠得生疼,连忙去扯缰绳。没想到素日感到扯缰绳,立马来了个急停,差点没将何千岚甩下马去。殷霜连忙用手抓,这才环住了何千岚,定睛看,五指正抓在何千岚胸口,她登时面露尴尬,连忙松开。何千岚被这么吓抓,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羞的,双颊绯红,都快和衣裳个颜色了。 良久,她才尴尬开口:“殷霜,你和他说的最后句话,倒是很聪明。” “是吗?我就是随口说。” 何千岚低头道:“你能不能抱着我,你这骑得太快,我老觉得要摔下去,害怕。” 殷霜扁了扁嘴,只好用左臂环住何千岚腰间,登时种说不出的感觉袭上心头。她不禁将手臂松开了些,虽然看上去还是环着,但距离拉开了寸,谁也碰不到谁。何千岚随风飞舞的腰带让殷霜的手臂痒痒的,想抓又没手抓,弄得她心烦意乱。何千岚倒是挺坦然,见殷霜的手臂红红的,知是她被自己的衣料划着了,便用手轻轻地拂了拂,顿时感觉背后那人阵紧张。 她不禁憋笑声,没想到这殷霜这般怕人碰,这还真是没想到的事。 第44章 四十四猎鹰 欲望文 第45章 四十五黎明之战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45章 四十五黎明之战 回到柔湖,殷霜换了身衣服,穿着件白色的袍子走出了房间,何千岚嘲道: “看看你,人家穿白色都是仙风道骨的,你穿着像身孝服。干嘛老是副愁云密布的样子?” “哼。”殷霜不满道:“你穿红色又怎么了?天天和新娘子是的,不嫌晃眼睛?” “这倒好,咱俩个红事,个白事,倒也合拍。” “我倒还没问你,你认为那个雷子方,是怎么回事?” 何千岚道:“还能怎么回事,封国的人呗。” “唉,其实我觉得假如黑衣军倒也没什么坏处,他说的句句在理,我放弃这么好的资源去联合朝廷,真的不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何千岚笑笑:“刚说你学聪明了,就又笨起来了。他说黑衣军是你的亲卫队,你就信?若你真的按照他说的去做,或许能坐上皇位,但是这皇位,恐怕只是个傀儡。” 殷霜抱着脑袋长叹声:“太乱了,真是懒得想。” 何千岚话锋转:“你那个莫神医,找到了么?咱们当务之急是要把你的病治好。” 殷霜摇摇头:“哪儿那么好找,人家既然说了不再治病,就肯定不想让人找到。” 她愁眉不展地踱到湖边,也不管自己这身看上去是孝服还是喜袍,刚到岸边想照照自己嘴脸,便听见阵扑棱棱的翅膀响,抬头看,只信鸽正盘旋着落在草地上。 殷霜上去看,果然那鸽子脚边拴着个小纸卷,她打开看,忙唤何千岚: “柳青翼来信了,她说同意。三日之后行动。” 何千岚听见,便叫过真云来,如此这般吩咐番,真云点点头,下去安排了。 三日之后的个夜晚,月黑风高。殷霜与何千岚听见山谷里传来几声炮响,便知道是柳青翼出兵了。殷霜立刻拾掇了番,带着几名轻功稍好的弟子出了山门。何千岚与真云目送殷霜而去,心中都有些紧张。毕竟即将遭遇什么对手,谁也说不好,万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岂不是要倒霉?所以何千岚给了殷霜只哨箭,嘱咐她若是遭了危险,便鸣箭示意,她立马派人去救。 柳青翼将千名军士囤在合欢派门口,正值夜深,沼泽边瘴气浓重,大营四周的火丝也不敢熄灭。她吩咐众军好好巡营,千万不能出现什么火灾。远远望去,合欢派黑洞洞的,既没有火把,也没有旌旗,就像个死城。柳青翼心里有些没底,这合欢派真的会依何千岚所说行事? 直等到四天,合欢派还是没有动静,军士们昏昏欲睡。眼看天色将亮,柳青翼算算时间也快到了,便教军士们快些睡觉。军士们如遇大赦,纷纷横七竖八地躺倒,不会,大营中呼噜声震天。 此时柳青翼看见合欢派墙头似乎有个人影闪了下,瞬间便又缩了回去。她未做任何动作,只是扬扬眉毛,叫屈灵霏接着巡营,自己去解解乏睡个觉。 连五日,柳青翼什么也没做,只是让军士黎明睡觉,太阳下山起床,她等的有些心焦——合欢派没有丝动静,这怎么是好? 殷霜几个埋伏在沼泽边的树林里,亦是白天睡觉晚上起床,却没有和柳青翼有任何交流,这是何千岚嘱咐的。 第六日黎明,正当军队刚睡下的时候,合欢派终于有了动静,墙头忽然飞出三个人影,齐齐跳下墙头,踏着沼泽便向西边树林中奔。柳青翼装作没看见,依旧吩咐偃旗息鼓,但心里却突突跳了起来,她不知道殷霜是否能顺利将人拦住。 殷霜知道有人出来,忙吩咐弟子们打起精神,守株待兔。刻钟后,果然那三个身影没头没脑地钻入了树林,殷霜声令下,六名弟子齐出,将这三人拦在当中。三位合欢派弟子大惊,并不想交手,仗着自身轻功高强,虚晃几招便要从枝桠间逃走。没想到其中个刚跳上枝桠,那树枝便咔嚓断了,他顿时失去重心栽下去,被三名弟子扭住胳膊,点了穴道,口不能言。 其余的两名弟子见状并不去管,仍旧不管不顾向西跑,殷霜忽然从树上飞下来,直接抓住了后面位的头发,疼得他啊呀声。弟子们闻声赶来,将这位也点住了。第三个人轻功卓绝,跑的飞快,殷霜追了几步便觉脚下酸麻,便顺手捡了块石头,运足内力呼地抛,向那人后心打去。那人听得破空之声,连忙倒地躲过,同时从怀里掏出个哨箭来就要吹响。殷霜哪能让他得逞,直接剑划过去,将那哨箭劈得粉碎,剑气在地上划出了道深深的土痕。那合欢弟子啊地尖叫起来,原来他的手指,也被殷霜劈下了截,十指连心,钻心地疼。 几个弟子上去慌忙捂住他的嘴,将最后个也点住绑了,来见殷霜。三人眼中燃着怒火,恨不得活吃了殷霜。她很是不喜欢这样眼神,将剑尖在其中名弟子的眼前晃了晃: “你莫瞪我,再瞪我,我便废了你的眼睛。” 可是那弟子虽然有所惊惧,却仍旧对她怒目而视,殷霜冷笑声,刚想剜他眼睛,忽然想起何千岚说不要伤害他们,只好作罢。 何千岚在门派里等了六天,虽然她早预料到殷霜没有这么快回来,但还是觉得六天太久了。她暗暗想听见哨音,又不想听见,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但心里乱糟糟的,杯接杯地喝茶。 喝到第六杯,忽然听见外面人声,她连忙出去,只见殷霜带着三个五花大绑的人回来了,心中登时踏实许。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在黎明的时候派人出来?”殷霜回到房中,风风火火地脱下披风,整了整衣襟。 何千岚为她倒了杯茶:“我要柳青翼扎营在合欢派门前,可并不是放着看的。我要他们每日黎明时候放松警惕,晚上加防范,是给合欢派看的。等他们摸清了这个规律,才敢派人出去叫救兵,不然他们宁可死守,也不敢轻易出来的。所以他们看柳青翼每每黎明时刻防守薄弱,这才黎明时刻放人出来,被你逮个正着。” 殷霜轻轻笑:“你还真有办法。万合欢派要是不这么干,不怎办?” “那就是听天由命了呗,计谋这种东西,都是人想出来的,那就必然有疏漏。即使不成功,也是很正常的。之前在天蝶坊,我闲来无事,最喜读写古代的兵书,起先还对那些谋士很佩服,但读来读去便发现,胜败还是要靠运气的。比如你用火攻,老天忽然下场大雨,那不是全完了?” “既然知道有可能失败,你还敢出谋划策?” “哈哈。”何千岚爽朗地笑了声:“我觉得周密就行了,要都这么瞻前顾后,干脆别打仗了。” 第二日,殷霜将那三人押到堂前按倒,叫人解了他们的哑穴,问道: “合欢派叫你们出来,是为作甚?” 三人死咬牙关,打定主意不说。殷霜最讨厌这等人,刚要吩咐拉出去打,何千岚却凑了过来,附耳道: “似这般人,吃软不吃硬,别说打,你就是杀了他们,他们也未必说句有用的。” 殷霜沉了口气:“那你来问。” 何千岚点点头,来到那三人面前,蹲下来,轻轻问: “三位侠士受委屈了,诸位可否给他们松绑?” 殷霜看了眼,摆摆手示意放开他们。三人被松了绑解开穴道,又扶到座位上添了茶水。不过此三人似乎仍旧怒气未消,无论茶水点心律不碰,只是闷声坐着。 何千岚示意无关人等都出去,将门掩好。那三人互相看了看,见屋中只剩得殷霜个,顿时齐齐跳起,要刺杀殷霜。可是刚跳到半便歪身子摔了下来。 殷霜冷笑道:“穴道被制那许久,你们还有力气起来,已经很不错了。莫非还想来杀我?” 何千岚瞪了殷霜眼,陪笑道:“诸位不要太过紧张,我们将诸位请来傲霜门,是有要事相商,并不是要与贵派为难。” 个弟子大骂道:“少来这套,若是不与我派为难,为何要抓我等来此?分明是你们与朝廷同流合污,要灭我门派!” “唉……”何千岚忽然表情委屈起来,没消片刻,细细的泪水涌了出来,看得殷霜嘴角直抽,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面对,索性便不去看她。 何千岚抽噎道:“诸位有所不知,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傲霜门独木难支,本来想去黑衣军寻求协助——岂知又得罪了你们。如果不假意投靠朝廷,让我们这派上下六十几人何去何从?” 三位男子看何千岚流下泪来,自然都不好意思再对她恶语相向,只能撇过头去。 何千岚用衣袖擦擦泪水:“今日请诸位来此,实是有要事相商。掌门人其实早有意加入贵坛,奈何城中人眼杂,不能明里得罪朝廷,只能虚与委蛇。此次朝廷攻打贵派,意不在合欢派,而在黑衣军。他们早知合欢派要寻救兵,故意放走你们,其实已经在路上设了大军埋伏。等你们将黑衣军救兵搬来,便举成擒。敝派实在不知道怎样劝阻贵派,所以才不得已出此下策,从中拦截。” 位男子抬起头来:“空口无凭,你有什么证据?” 何千岚道:“少侠请想,柳青翼握有五万人马,如果真想举灭掉合欢派,何苦只派千人来,还只在山门叫阵而不攻击?她若是把五万人马都开过来,别说是区区沼泽,就是海也能填平了。这只能说,她们意不在此。” 那男子想了想,好像这何千岚说的有些道理。于是怒色缓和了些,道: “既是如此,便速速将我等放回去,待我合欢派再图良谋。” 第45章 四十五黎明之战 欲望文 第46章 四十六火烧合欢派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46章 四十六火烧合欢派 何千岚摇摇头:“少侠此言差矣,柳青翼既然故意放走你们,又岂能不知你们回来?三位还是在我傲霜门小住几日,以免打草惊蛇。傲霜门已经决意出兵,趁此机会打朝廷个措手不及。” 那男子问道:“你们六十几人,如何与朝廷千军马抗衡?” 何千岚道:“我们不会正面相抗。傲霜门目前与柳青翼暗中合作,自然能轻易进入军营。掌门人武功高强,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到时候柳青翼死,朝廷军马群龙无首,必定溃散,贵派之围可解矣。” “你说的是真的?”另个男子问道。 何千岚目光恳切:“朝廷荒淫无度,民不聊生,为侠者,以万民为利,岂能和朝廷勾结?我们留下三位,只希望有个见证,待此役成,三位能在黑衣军前说个好话,接纳我傲霜门。” 三位男子相互看看,皱了皱眉,缓缓地点了点头:“看在你言语恳切,姑且信你。” 于是殷霜给三人安排了间最大的厢房住下,连三日,何千岚天天向那厢房中跑,又是茶又是酒,好言相劝,来二去,把殷霜想问的话都套出来了,还顺便获得了些没有想到的信息。 “合欢派与孔雀海和凤难湖关系不错,与霸山和杏子林素来不和。合欢派有镇派轻功,踏雪无痕,其掌门风飘絮最擅长暗器……” 何千岚将得到的消息与殷霜说,殷霜便笑了: “你还真是行,能套出这么话来。可是这三人,我便这么养下去?” 何千岚干笑了声:“该套的话都套出来了,今晚你可以动手了。” 殷霜哈哈大笑:“没想到你变脸这般快,前日还拿他们当朋友,后日就要杀?” “这也没办法,此三人的性命不取,我怕夜长梦。” “好。”殷霜冷冷地说:“你要我怎么杀?” “最好不要让人看出武功路数,普通地杀即可。” 太阳刚落山,殷霜便提剑走出了自己的房门,毫不犹豫地来到北边厢房中。三个合欢派弟子没有丝毫防备,叫都没有叫出来,便被殷霜剑个干净利落地抹了脖子。殷霜想了想,又在三个身上随意划了几道伤痕,有轻有重,随即按照何千岚所说,叫几个亲信弟子趁着夜色,快马加鞭,将三具尸首扔到西边二百里的霸山脚下。 “杀完了?”何千岚看着衣冠整齐的殷霜,有些不大相信。 殷霜扑扑手:“这三个人不过轻功高些,算不得什么厉害人物。” 何千岚轻轻叹了口气,看来这殷霜对于杀人还是没有丝毫的忏悔之意,虽然是不得不杀,但那好歹也是三条活生生的人命。 柳青翼这几日仍旧是黎明睡觉,晚间起床,只不过开始让军士向合欢派中放箭。可是箭的射程不够,堪堪只能沾到墙头,没什么杀伤力。 合欢派中的弟子们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每日都偷偷爬上墙头向西看,盼着救兵到来,虽然此处距离十六星坛,来回怎么也要十天半月。终于,直将月牙等成了满月,他们才等来了救兵。 这晚,柳青翼营中忽然喊杀震天,合欢派弟子们纷纷跳上墙头,便看到有数百名江湖打扮的人正在军中乱砍乱杀,登时大喜。此时就听着那营中有人喊: “十六星坛朱雀堂前来求援,合欢派侠士,速速开门接应!” 手持弟子听是朱雀使的人,各个眉开眼笑起来,眼看柳青翼就要不支,连怒带喜,将机关按动。顿时,沼泽里升起十几块大石来,正将军营和合欢派大门连成了条通路。 合欢派百十名弟子杀将出来,两边合力,没笑两刻钟,将军营中的军士杀的杀,捉的捉。柳青翼被位脸生的女侠划伤了手臂,由两个人押着进了合欢派。 “怎么掌门不亲自来?”位合欢派弟子问。 个首领模样的朱雀堂弟子答道:“哦,木旗旗主大人刚被派往北边除贼,时赶不过来,就让我们朱雀堂代走趟。” “敢问朱雀使身在何处?” “朱雀使正在闭关,下月才能出来。” 那合欢派弟子忽然警觉起来,他自认也去过几次总坛,大大小小的首领总算有过面之缘,可这些人为何如此脸生?他猛然停住脚步,问道: “不好意思,我能看看你的腰牌么?” 对面弟子拱拱手,便去腰间掏起来,将东西抓在手里,却不给那弟子看。那合欢派弟子正诧异见,忽然被扔了脸的石灰,顿时大叫起来: “关上大门,沉下石头!” 声大喝如炸雷般响彻夜空,合欢派弟子这才知道情况有变,奈何刚才窝蜂地跑了出来,现在与人群混在起,想回去拉机关难比登天。 “我们上当了!快回门派!”不知道是谁又喊了声。 人群中的合欢派弟子连忙向前涌,却被人群挤住,用不上力,纷纷被制,轻功好的只能向沼泽里跳。柳青翼此时已经被松了绑,喊声放箭,片火箭应声射上墙头,合欢派中顿时变成片火海。 跳入沼泽的十数名弟子,七八个都力有不支,陷在了沼泽中,活活淹死。另有六七个上岸的,刚松了口气,就见前方忽然亮起片火把,名年轻的女将军持剑马上。喊了声杀,大军便冲了上来。这六七个弟子终是双拳难敌四手,个也没有活下来。 合欢派之役很快演变成了场屠杀,柳青翼本来留了两个活口,结果刚押到面前,就齐齐咬舌自尽了。 事情逐渐平息,这日真云在房中给何千岚洗脚,何千岚正抱着袭红衣缝些边角。 “这些事,我做就是了,你何苦要自己来?”真云不满意地嘟囔。 “什么都要你来,那我做什么?你又不是活该照顾我。”何千岚拍了拍真云的头。 真云抬起头:“照顾你挺好的,换个人,我还不乐意照顾呢。不过小姐,我这几日总听他们说你是活神仙,你做什么了?” 何千岚嗨了声:“什么神仙,都是胡说的,我只是帮殷霜打了个仗。” “给我讲讲,我最喜欢听故事了!”真云眼睛亮。 何千岚只好放下衣服讲起来: “之前柳青翼不是找我们帮忙攻打合欢派么,我就想了个计谋,先让殷霜将合欢派求援的人劫了。后来,我让柳青翼派兵化装成江湖人士,装作援军劫自己的大营,将合欢派的门骗开了,就是这么回事,没什么可说的。” “那外面怎么传说,是傲霜门劫的大营,殷霜还将柳青翼给伤了?” “呵呵。”何千岚扑哧笑:“那就是殷霜自己的小聪明了,她大概是想趁这个当口,在江湖上扭转下形象。不过,那柳青翼还真就让她砍,当真讲义气。” 真云帮何千岚擦了擦脚,忽然想起件事,忙道: “这几日我们你们忙,就没告诉你们,那个姓莫的神医,有下落啦!” “你怎么不早说?”何千岚略带责备。 “我……我看你们忙嘛,心想慢症求医,也不急于时。” 何千岚没法说她,这真云对殷霜的病情知之甚少,只知道是慢症,却不知道有严重。 “莫神医在哪儿?” “弟子回报说,在肃南的南郊,个不起眼的山谷里,距离此处大约三十里。” 第二日清晨,殷霜与何千岚便跟着带路弟子来到无名山谷,山谷里鸟语花香,深处,隐隐看见缕炊烟袅袅飘荡。二人走上前去,座草庐静静地立在那里,门前小院干净规整,种着些兰花,此时正值开放,散发出幽幽香气。 何千岚上前叩门,门吱呀声开了,走出个小童来,见两位年轻貌美的姑娘来访,不明就里,连忙叫着“爷爷”向屋里就跑。 二人没敢进去,直到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挑开帘子探出头来,这才施了个礼: “敢问是莫神医么?” 老人上下打量了二位姑娘番,道: “对不起,莫神医已经不在了,老汉我叫做莫云,二位有什么事么?” 殷霜道:“我是想找您瞧病……” 话没说完,莫神医便挥手打断:“老夫早就不行医了。还请二位另寻名医吧。” 何千岚忙道:“是宋小涵介绍我们来的。” 老人愣,笑道:“这个丫头,明知道我不行医了,还给我添麻烦,二位姑娘既然是小涵的朋友,便先来寒舍坐坐吧。” 殷霜与何千岚坐下,饮了两杯茶,便开门见山: “莫老先生,此次找您来瞧病,是因为……” “哎哎哎,这位姑娘,老夫早就弃了这行了,您就别强人所难,不然我这可要逐客了。” 何千岚拱手:“莫老先生,您先别急,等我们先和你聊聊症状,您在看治不治如何?” “别说了,老夫我说不治就是不治。”莫云腾地起身,就要回房。 殷霜终于忍不住了,拍桌起,强压怒气:“莫老先生,我听说医者悬壶济世,妙手仁心,作为大夫,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这与杀人何异?” 莫云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白胡子气得直抖: “两个小娃娃,你们懂什么!老不想治病么?老夫是治不了了!” 何千岚连忙起:“对不起老人家,我们不是有意冒犯你,我朋友的病极其古怪,宋小涵说这世上大概只有您见过,所以才迫不得已请您重开悬壶……” 莫云皱眉:“她说只有我见过?” 何千岚见老人来了兴趣,忙示意殷霜说话。殷霜将袖子挽,开口道: “老人家,二十年前,您接待过个手脚失去知觉的病人,是不是?” 第46章 四十六火烧合欢派 欲望文 第47章 四十七治病之方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47章 四十七治病之方 莫神医闻言,当即将手搭在殷霜的腕上,摸之下,眉头慢慢皱了起来,思索良久,忽然叹了口气: “唉,这可真是天意!老夫先前有怠慢,二位若不嫌弃,请到内室叙。” 见莫云松口,二人喜上眉梢,忙跟着他来到了内室。 “阿星,填壶好茶!”老人家冲门口喊。 不时,小男孩拖着个茶壶走进来,怯怯地看着两个姑娘,哈了下腰又退出去了。 “这是老夫前些年收养的个孙儿,胆子小,但脑瓜儿聪明,要是没有他,老夫可要寂寞咯……” 何千岚赔着笑,听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这个小孙儿,没敢打断。 “哦哟,你看,我都给忘了。”莫云拍额头,笑得满脸褶子都叠了起来:“人易老,就容易忘事。这位姑娘,我来问你,你可是练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功夫?” 殷霜皱眉点点头,心里有些不满,她练的明明是荡山正宗的太阴阳功,名门正派,光明正大,怎么能叫稀奇古怪的功夫? 老头子清了清嗓子:“你说你们这些武林人士,那武功本来是强身健体的,却个个都给练死了,这图个什么呀?” 殷霜听他说话颇为放肆,大为不快,眼中流出丝愠色来。 “怎么,小娃娃,老夫说的不对么?你这个功夫练了,会导致经脉崩溃,没几年好活咯!” 何千岚听莫云下便倒出了玄机,忙道:“老人家,既然您看出来了,必有解救之法,是不是?” 莫云摇摇头:“我二十年前遇到过个和你样脉象的病人,想必小涵都和你们说过啦。当时我心气高,当做疑难杂症,医了他整三个月,结果丝起色都没有。后来想起个法子,再想找他试试,他便走了,这是我很大的遗憾……” “敢问老先生,那人是不是从封国来?” “正是,他来自封国的荡山派,说练了什么功才弄成这样的,咦?莫非你认识他?” 殷霜道:“认识倒不认识,不过我们倒是同出门,很可能他是我的位师祖。” “诶呀,那可是个好人啊,天生副随和性子,精通棋数,老夫最爱和他下棋……” 何千岚眼瞅着莫云又要跑题,连忙打断: “老人家,既然您已经看出门道,可否给咱们说说如何诊治?” “恩……”莫云犹豫了下:“你们是要治标,还是治本啊?” “治标如何,治本又如何?”殷霜问道。 “治标嘛,就是老夫想办法控制住你的病情,令病情发展缓些,续你几年的命,治本嘛……老夫也没什么把握,只能试试,可是这个手段……怕你个女孩子忍受不了……” 殷霜道:“您尽管说,我不怕疼的。” 莫云摇摇头:“我先和你说说治标吧。你这个病,来源就是内功,本来类似的病状,废掉内功即可,但据老夫所知,你们这个内功,不把大半经脉打碎是废不掉的。可是要打碎大半经脉,那岂不是直接死了么?据二十年前那位侠士所说,你们这个武功是遇弱则弱,遇强则强,旦动了杀意,就收不住,但每次大肆运功后,都会让病情忽然加重,是不是这样?” 殷霜默默地点了点头。 “所以啊,你要治标,关键就是修身养性,不要妄动杀意,不要与人交手,尤其是强敌。最好是找个地方隐居下来,养养鸟,赏赏花,如此来,兴许能再活个五六年,我在给你配点药,内服外用双管齐下,又能再活个五六年。这样也有十年快活日子过,你看怎么样?” “呵呵。”殷霜冷笑声,出于礼貌没有顶撞。让她去隐居修身养性?那她还学这功夫干嘛?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啧啧啧。”老人对着殷霜连连摇头:“你看你这个女娃子,怎地那么不以为然?功名利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好好活个十年,有啥不好?” 殷霜稳了稳神:“老人家,不瞒您说,我有大事在身,不能去隐居,不能避免与敌交手。若此事不办,我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直接死了的算。” “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莫云忽然恼怒:“年纪轻轻的,死什么死!安生活着就没意义了?非得争名夺利才有意义?说句大话,你就是当了皇上,又能怎么样?我看不比老夫这养花种草来的快活!” 殷霜听他说皇上二字,心中凛,下意识地去按剑,何千岚连忙抓住她的手,二人的小动作,莫云并没有看见,还沉浸在自己的说教当中。 “老先生。”何千岚拱手:“烦请您再说说治本的法子吧?” 莫云咳了两声:“好吧。老夫后来冥思苦想,忽然想到点。既然经脉尽碎才能废掉武功,那么,能不能用什么方法,在人不死的情况下,打碎全身的经脉呢?后来终于让老夫想起了个法子,就是以特制毒药刺入经脉,将主要经脉毁去而不伤筋骨,这样来,人就不用死了——只不过,还是会全身瘫痪,但是只要在心脉崩溃前进行治疗,命就能保住。” 殷霜听了脑袋直发晕,气不打处来,这算是个什么法子啊,那太阴阳功还算是点点麻痹下去,进行治疗却要直接把她弄残了! 莫云饶有兴味地看了看殷霜二人,见两人面面相觑,大笑道:“害怕了吧,所以老夫说了,还不如好好去活个十年,何苦要为了保住条命,辈子卧床不起呢?” 何千岚越看这个老人越奇怪,似乎他作风怪异,并不像个常年行医之人。 便试探着问:“敢问老人家,您是什么时候开始行医的?” 莫云道:“老夫三十八岁开始行医,至今也快四十年了。怎么,你怀疑老夫的医术?” 何千岚道:“莫神医远近闻名,妙手回春,怎能怀疑,我只是奇怪,三十八岁才行医,您之前做什么了?” 莫云脸上的笑意忽然敛去,目光躲闪起来:“那……那自然是跟着师父学啊,我脑子笨,三十八岁才出师嘛。” “我只是奇怪,您怎么会想到以毒药施救?” “以毒攻毒嘛,这有什么奇怪,行医的,谁这辈子还不用点毒药……” 殷霜经何千岚点,似乎也看出点端倪,上前步便抓住了莫神医的手腕,莫云挣扎不开,脸怒色。阿星正巧进来添茶水,看见殷霜欲对神医施暴,直接冲进来,将壶的开水就像殷霜脚上倒。殷霜的脚没什么直觉,只感到有些热,但她知是开水,连忙跳在边。 结果那阿星确实自己哇哇大哭起来: “你们是坏人,欺负爷爷,让爷爷毒死你们!” 莫云本来气急败坏,听见阿星胡乱喊,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何千岚将殷霜拉过旁,低声喝斥:“你这是做什么呀!” 殷霜没理会她,指着莫云道:“你听,你的孙儿都说了,你根本就不是个大夫!大夫怎么会毒死人!” 莫云嗨了声,将阿星赶了出去,向床上重重坐: “我早就不用毒了,你们别揪着不放!” “那您之前……”何千岚不禁后退了步。 “行啦行啦,我告诉你们,反正我个老头子,也不怕人家来寻仇。我就怕阿星没人照顾。” “老人家,殷霜的命还得靠您呢,我们不会把您的事说出去的……” 没想到那莫云忽然大睁眼睛:“殷霜?她是殷霜?” 没等殷霜搭话,莫云忽然起来,急切地问道:“我问你,冯大海是不是你杀的,他真死啦?” 殷霜觉得冯大海这名字颇为熟悉,想了想,赫然想起是当日桔子峰顶那个用毒的老人,已经被她气之下给撕碎了。 于是点点头:“是我杀的,如何?” “哈哈哈,不如何,不如何!”莫云大笑起来:“这可真是天意,真是天意!二位快坐,待我和你们细细说来。” 莫云亲自为两人添茶,何千岚连忙接过来,再怎么说,也不能让个老人伺候年轻人啊。 “其实老夫早些年也是武林中人,精通下毒之术。后来封国来了名异士,自称冯仙人,就是那个冯大海。他挑战焉国各路用毒门派,说他配的毒药无人可解。确实,连两月,和他比试的人都输了,为此害死了不少无辜的人。当时老夫年少气盛,时气不过,就去应战,结果侥幸真解了他下的毒。那冯大海当时认输,可是过了月,又找我比试,暗中给我妻子下毒,逼我认输才给解药。我那时自负,认为解得了次,便能有第二次,于是没有认输,尝试自己解毒。可是最终,我也没能破解他的毒药,当我再去找他,他已经远走高飞。唉,我的妻子,连同肚中的孩子,就这样被活活害死了。 “后来我直想去封国找他报仇,可是屡战屡败,又害死了的人。我觉得这样下去毫无意义,便心灰意冷,弃毒从医,希望能救些人,以弥补我的过失。但是你也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的医术只能算是中上水平,每每遇到杂症,我便只接些身中剧毒之人,以毒相救。来二去,便不知怎么得了个神医的称号,实在是惭愧之极。七八年前,个病患来我处求医,看起来也是身中剧毒的样子,我便配药解救。但谁知我判断失误,那人压根就没中毒,而是得了怪病,本来只是浑身溃烂生疮,却反倒被我毒死了。从此,我便闭馆不再行医,从肃南城搬离至此。” “原来如此……老人家的经历,也实在是……”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妻子的死,也不能全怪别人,但后来那些无辜的人死,倒全是我的责任。不知道我这辈子到底是救的人,还是杀的人,唉……对了,女娃娃,”莫云转头看着殷霜:“你杀了冯大海,当真算是治了老夫桩最大的心病。起先听说他死,我还不大信,只当是他出的幺蛾子,现在听你说,老夫总算是可以瞑目了。” 何千岚总算松了口气,她差点以为这又是殷霜的个仇人。 莫云喝了口茶:“你们放心吧,老夫这半月就配药,你们也考虑考虑。半月后你们再来,若是还想治本,老夫亲自为你施针。” 殷霜还是脸愁容:“老人家,真的除了终身瘫痪,再没有别的法子保命么?” 莫云摇摇头:“除非你有其他办法废掉你的武功。这个老夫可就不懂啦。哈哈,天色不早,二位可要在我这吃顿便饭?” 何千岚想着打扰了大半天,总不能在这白吃顿,连忙识趣告辞,莫云也没有留,因为他这的饭菜,无非是些清粥野菜,人家姑娘也未必吃得惯。 第47章 四十七治病之方 欲望文 第48章 四十八刺杀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48章 四十八刺杀 来到肃南的这段时间中,傲霜门在附近四处收纳门徒,又添了二三十人,却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子弟,既不会武功,又不懂学问,只能在门派里打打杂,偶尔学些防身之术。黑衣军也并没有再派人过来相见,总的来说,切还算安宁。 殷霜被阿星用茶水烫了脚大泡,但并不觉得疼。不过何千岚为了谨慎起见,还是为她好好包扎了番。殷霜觉得脚上裹着纱布,又不能穿鞋,实在太过丑陋,索性闭门练功。 直到第三日清早,忽然阵杯盘碎裂的声音从殷霜的房中传出,随即就是阵朗声大笑。何千岚和真云正在梳洗,听见这声音下了跳,连忙跑到隔壁,就看见殷霜手压着天玄剑,手五指张开,掌心正对桌子,桌上的茶杯个不剩,全碎成了粉末,就连油灯也变了形,蛇样扭在那里,眼看是不能用了。 “殷霜,出什么事了?” 殷霜收回手,笑道:“没什么,练功小有所成,没想到,单单练成个穴道,就废了这许时日。” “天玄剑么?你练成了?” 殷霜点点头:“现在已经可以从掌心发出气刃,看来力道还不错。不过,这还差得远呢。” 何千岚擦擦头的汗:“你练功归练功,别糟蹋东西呀,茶杯茶碗虽然没几个钱,那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殷霜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于是便大摇大摆地走向了院中。 真云帮忙收拾了碎片,不小心划伤了手指,她小声嘟囔道: “我就是条贱命,活该给人收拾东西。” 何千岚道:“你伺候我那么年,也没句怨言呀,今儿怎么……” “小姐,我不是冲你。给你当丫鬟我心甘情愿,但我没义务伺候她。” 何千岚道:“你不乐意,那就得我来呗。要不咱俩在这吃干饭么?” “诶呀小姐!”真云跺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哪能让你受委屈啊。我就是说,她堂堂掌门,明知自己手脚不利索,就不会买个丫头嘛?这要是以后不小心受个重伤卧床不起,难道要我们端屎端尿?” “真云!”何千岚嗔道:“你怎么那么毒的嘴?人家好心收留我们,照顾她也是应该的。再说了,殷霜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没那么容易相信陌生人的。要是在她身边放个丫头,终日形影不离的,她说不定个不开心就给人家杀了。” 真云撇了何千岚眼:“小姐,你现在倒是越来越帮她说话了,我这是看不惯她老使唤你,你从小到大都当小姐养着,哪受过这委屈啊?” “我?我不觉得委屈啊……”何千岚有些诧异。 “行了,那算我自作情。”真云摇摇头:“但是小姐,你跟了她快半年了,她点要放人的意思都没有,这样下去,你还嫁不嫁人了?” 何千岚尴尬地笑笑:“干嘛非要嫁人那,那些男的,你还不知道,个个的……” 真云将桌子抹干净,甩抹布:“小姐你在青楼里,自然见到的都是浪荡子弟,可这世上,好男人得是呢。” 何千岚扬扬眉毛:“你这是说我孤陋寡闻了,你倒是说说,哪个男人好了?” 真云不服气地看着何千岚,刚想说话,又硬咽了回去,她知道何千岚不喜欢她老提从飞白。 不过,何千岚倒是真觉得有些对不住真云。真云是她的贴身丫鬟,按理说,丫头是随主子嫁人的。她何千岚不想嫁人,总不能逼着真云陪她守辈子活寡。可是以现在的状况看,即使自己想放走真云,殷霜也绝不会放。殷霜没对真云下手,分明是碍着自己的面子,客客气气就算不错了,哪能指望她放人? 整整日,何千岚都在考虑此事,时不时向真云看看,见她娇小可人,面带桃花,分明是待嫁闺中的样子,便越发觉得对不起她。正思索着怎样给真云寻个脱身之计,桌上的油灯却忽然灭了,两人顿时陷入片黑暗。 “小姐!”真云吓了跳,连忙向何千岚靠过来。 何千岚便去摸火石,敲了两下没有点着。此时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接着窗口透出的皎皎月色,她忽然感觉身后不大对劲,下意识斜着眼向后看去,就看见个颀长的影子鬼魅般印在地上,手举着把尖刀。 “啊!”她声尖叫,搂着真云便滚在地上,堪堪躲过了那刀。 门窗紧闭,个黑衣蒙面人立在屋中,毫无预兆,就像是忽然出现在那里。 那黑衣人击不中,连着就是第二下,何千岚把将桌子掀翻,躲过致命击,但手臂还是被划了刀,血流如注。黑衣人没有再攻击,立刻向上窜上房梁,何千岚这才看到,屋顶竟然有个腰部粗细的洞,上面覆盖着层黑布,不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也不知道这洞是什么时候打的。 黑衣人正欲逃走,前门却猛地被推开,殷霜穿着身睡袍,披头散发地闯了进来,抬头便看见那黑衣人,忙向上窜,拉住了那人脚踝,将他扯了下来。黑衣人见逃跑不成,立刻从口袋里摸出粒药丸,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殷霜的剑还没到,那黑衣人忽然惨叫声,七窍流血,当场暴毙。 殷霜将那蒙面黑布扯下来看了看,这人的面容十分陌生,从未见过,浑身上下搜了番,除了些银两之外,再无其他物事。 “千岚,你怎么样?”殷霜将何千岚扶上床。 “我只是被划伤,还有些微惊吓,并无大碍。幸亏你来的快。” “我刚睡下,便听见你这边有动静,于是就来了。” 真云哆哆嗦嗦地说:“这人是谁啊……小姐你认识么?” 何千岚仔细看了看,摇头道:“不认识,根本没见过。” 殷霜还剑入鞘:“看情形是个职业杀手,却不知幕后是谁。你可有得罪什么人?” 真云叱道:“我们家小姐处处与人为善,哪能得罪人呀?倒是你,得罪的人遍天下,说不定人家是来杀你的,走错屋子了。” 何千岚道:“这倒也未必……既然是职业杀手,怎么可能犯走错屋子这种错误?” 三人怎么都没想通,殷霜点起油灯为何千岚验伤,看之下大惊失色,只见那伤口中汩汩地流出黑血来,伤口周围颜色有些发绿。 “不好,怕是有毒!”殷霜当即扯下何千岚的腰带,死死地扎住了她的肩膀,不让血液流通。何千岚刚要说谢谢,却感觉眼前影影绰绰模糊起来,口唇也开始发麻,忽然阵恶心,哇地口血喷了出来,全是黑色的。 殷霜大惊,抱起何千岚就跑,边大叫:“马!牵我的马来!” 但她腿脚不甚利索,加上没穿鞋又裹着纱布,跑了没有几步,便脚下绊,连同何千岚并摔倒在地。好在此时素日已经奔至,殷霜稍提气,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在空中个转身,带着何千岚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 何千岚已经神志不清,软趴趴地靠在殷霜怀里,殷霜策马扬鞭,将素日打得直甩头。但素日十分聪明,似乎知道殷霜要奔哪儿去,笔直便向南跑,没消久便来到了莫神医的宅子。 莫神医睡得正熟,忽然被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点灯出来看,只见殷霜赤脚抱着何千岚在门外,脚上的纱布摊了地,看就是在赶路中被马镫蹭下来的。见到这般狼狈的模样,莫神医连忙将二人让进内室,吩咐阿星点油灯,将房子照的通亮。 何千岚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已经没有了气息。殷霜脸上看不出是着急还是生气,只是抿嘴坐在边,言不发。 莫神医搓着手来回走:“你说你们两个女娃,这是怎么搞的?老夫都发誓不再行医,只是为你破例次,她怎么又……” 殷霜伸手打断:“你要是有难处,就别治我了,让给她罢。” 莫神医叹了口气,仔细检查了何千岚番,连忙掏出银针,为何千岚全身上下连扎了二十针。 “她中的毒名为七仙散,这是封国七神教的独门秘药。” 殷霜愣:“七神教?冯大海?” “没错,就是那个教派。当时他来焉国挑战各路用毒高手,使的就是这个毒药。此毒已经几十年未曾现世,没想到今天又重出江湖,看来……唉,算了,听天由命吧。” 殷霜听听天由命四个字,登时起来:“什么意思?你救不活她?你救不活她,我就杀了你!” 莫神医连连摆手:“我要是真没办法,你就是把我杀了也没用啊!放心吧,我说听天由命不是冲你们,是说自己,你就别问了。” “那你是有办法了?” 莫神医捋胡须:“你这妮子记性太差,老夫不是跟你讲过,几十年前就解过这毒了。” 殷霜这才放下心来,重新坐在椅子上:“那就……那就劳烦您了。” 莫神医乐:“刚才还对我指着鼻子威胁,转眼就成‘您’了,你这女娃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殷霜微微低下头,似乎有些惭愧,但依旧没说什么。 莫神医叫殷霜看住何千岚,自己去药房配药了,半个时辰后,他持着个小瓶走进屋子,不由分说便将药向何千岚嘴里灌。 “还好是送来的及时,只是口气憋住了,心跳还有,再晚半个时辰,神仙也救不了她了。可是老夫奇怪啊,柔湖到这路可不近,你怎么来的这样快?” “可能是我的马好。”殷霜道。 莫神医抚掌道:“老夫你就不用谢了,不过,可是得好好谢谢你那匹马。你先出去吧,老夫要施救,不能分心。” 第48章 四十八刺杀 欲望文 第49章 四十九同居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49章 四十九同居 殷霜想了想,点点头出去了,径直来到素日前面,伸手摸,直摸到满手的汗。 “乖素日,亏你了,我回去定给你打些好草来。” 素日挺直腰板,打了个响鼻,居高临下望着她,似乎在说:这点小事算个啥? 殷霜在前厅直等到了天明,莫神医爷俩忙进忙出,三个人夜未眠,连口水都没喝上。辰时刚过,何千岚终于有了动静,先是发出了几声轻呼,继而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忽地睁开眼睛便吐,至吐了个天昏地暗。 刚吐完,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她眼睛翻,又晕了过去。 殷霜见状脸紧张地看向莫神医,老头子却脸笑容:“没事啦没事啦,再吐几回,都吐出来就好啦!” 三人这才有空喝了口茶。两个时辰中,何千岚又吐了三回,直到正午,吐出的秽物才终于不再是黑色,说明毒素已然除尽。莫神医毕竟年迈,折腾了宿,没什么心思招待殷霜,看何千岚已经没事,只待醒转,便嘱咐两句,径直回房补觉去了。 傍晚何千岚悠悠醒转,只见殷霜支着脑袋拄在桌上,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她忙轻轻唤了声。 殷霜猛地惊醒,见何千岚醒了,脸色转忧为喜,连忙凑过去: “你怎么样了?” “舒服了,咱们这是……在莫神医家里?” 殷霜点点头:“是他救的你。” 何千岚万分虚弱,挣扎着要起来感谢他,此时阿星走进屋来,轻轻道: “爷爷说了,他困得慌,要睡觉,你要是醒了,就自己走吧。他还嘱咐,这位姑娘三日之内脚不可沾地,十日之内不要吃辛、苦之物,以免留下病根。还有,别忘了半个月内来拿药,过了半月我们就要搬家了。” “搬家,为什么搬家?”何千岚奇怪地问。 “爷爷没说,反正你们快走吧,我就不招待你们了,不好意思。” 见阿星下了逐客令,殷霜与何千岚二人也不好再留,只得取下些值钱首饰放在桌边。由于何千岚脚不能沾地,殷霜仍旧抱着她出了门。 “殷霜,你的脚……”何千岚看着殷霜血肉模糊的脚,有些心疼。 “反正又没什么感觉,别去管了。”殷霜不以为然地说。 殷霜抱着何千岚回到门派已经是早上,真云忐忐忑忑等了宿,眼睛都哭肿了,听得小姐回来,连忙穿上鞋子就向外跑,便看见殷霜身尘土地抱着何千岚走来。 “小姐!”真云沙哑着喊道。 何千岚脸上罩着层灰色气息,双颊塌陷神采全失,但总算是还活着。真云不知道是喜极而泣还是心疼的,两行眼泪刷地便流了下来。 “真云,我没事。” 殷霜吩咐道:“快去做些吃食,累了宿,就喝了两口水。对了,别放辛辣之物。” 真云觉得这殷霜未免太不近人情,明明眼看人家肿着眼睛,却还要人做这做那的。但何千岚这次并没替她说话,真云只得皱着眉去厨房。 何千岚被殷霜路抱进屋,轻轻放在床上。殷霜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屁股坐在床边。她将披散的头发向后扬,半边侧脸露了出来,何千岚静静地看着,忽然觉得这张脸放松下来的时候,好看得莫名其妙。 可是这种美丽瞬间便又收敛下去,她恢复了那张生人勿进的脸。 何千岚轻轻地用膝盖撞了撞身边人的屁股,殷霜偏过头来,将缕头发别在耳后。 “怎么了?” 何千岚言不发,就那么静静地微笑着看。殷霜愣了下,觉得何千岚周身散发出股摄入的魅力,就连如此病容也掩盖不住。她的心瞬间漏跳了半拍,忙转回头去抚了抚额头,想着许是太累,出现了奇怪的感觉,连心脏都不支了。 “你还难不难受?”殷霜低低地问。 “不难受了,就是累,饿得慌。你去给我拿根缝衣针来。”何千岚答道。 “你要缝衣针做什么,衣裳坏了,拿给真云补补就行了。” 何千岚道:“谁说我要缝衣服了,快去拿,我不能下地。” 殷霜哪来的缝衣针,从小到大她也不知道女红是个啥,只得到何千岚房里翻箱倒柜,在最下面个抽屉找到了几根针,有长有短,索性便全都拿了来。 何千岚接过针,挣扎着坐了起来,靠在床头,脸小姐相: “去把水盆端过来。” 殷霜撇了撇嘴,将个铜盆放在了床下。 “把纱布拆下来,脚洗干净。”何千岚玩味地看着殷霜。 殷霜感到何千岚回来之后跟变了个人似的,竟然开始用如此态度和她说话,担心她是不是毒没除干净,伤了脑子,忙去探她的脉搏。 何千岚抽手:“你摸我干嘛,快把脚洗干净,过会儿该感染了!” 殷霜皱了皱眉,只好仔仔细细地将脚洗了遍。她脚上的水泡被马镫蹭破了大半,整个脚背都是红红的嫩肉,十分骇人。好在她并不觉得疼,只是觉得热热的。放在冷水里洗,果然舒服了很。 “脚。拿过来。”何千岚轻轻地说。 “干什么?” “叫你拿过来就拿过来!”何千岚猛地拧殷霜的大腿,疼得殷霜呲牙。 她将右脚抬起来放在床沿,何千岚把拉过去,便开始用手中的绣花针去挑伤口中洗不掉的泥土。 殷霜轻轻挣扎了下,也不知道这大病初愈的何千岚哪里来的这般力气,她硬是没有将脚拽出来。何千岚仔细地清理着殷霜脚上的泥土,殷霜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但看着何千岚那半笑半严肃的表情,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从哪儿生起股火来,直烧到脸上。 忽然大门吱呀声,真云端着饭食走了进来,看见这个景象,嘴巴都张圆了。 “小,小……小姐……”她惊得直结巴。 殷霜猛地向外抽腿,将何千岚带了个趔趄,手中绣花针刷地把殷霜的脚划了个口子,鲜血慢慢地渗出来。 “我先走了……”真云实在搞不清状况,急慌慌地走了出去,片刻后,她又转回身来,红着脸将饭盘放在桌上,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对不起……”何千岚指着殷霜脚上的口子:“我不是故意的……” 殷霜摆摆手:“没事,都小伤,你继续。” 说罢,很自然地将左脚也伸了过去。 何千岚边清理边柔声道:“昨天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怕是就死了。” “没什么,你莫名其妙被人刺杀,和我也脱不开干系。” “我还真没想到你会费这么大力气救我,本来以为你心里没别人呢。” 殷霜道:“你是我师父的女儿,我说过,无论如何都得保着你。” 何千岚的神色有丝不为人知的暗淡,轻道:“那如果我不是你师父的女儿,你还救我么?” 殷霜没答话,其实她在救何千岚的过程中,根本没想她是不是苏白芙女儿的事,只不过是下意识地救了。 “算啦!”何千岚识趣地打断道:“无论怎么样,你救了我命。再算上你将我从青楼劫出来,可算是我的大恩人。我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今后我便死心塌地跟着你混了。” 殷霜皱眉:“这么说,你之前都没死心塌地?” 何千岚撇嘴:“我不走,是为自保而已,给你想了那么主意,也是想着让傲霜门少经风雨,我也安逸些。” “你——”殷霜腾地起来,脚踩在水盆里,忙又坐了下去,些许恼怒地看着何千岚。 “你生什么气啊!我害你了吗?不是我给你想主意,你现在早就被朝廷和黑衣军两面夹击了,恐怕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这说的倒是大实话,殷霜虽然乖戾,但并非不明事理,这几个月,要不是何千岚处处出谋划策,她的处境恐怕要艰难得。但她并不想在何千岚面前示弱,四下望了望,看见桌上的饭食,忙转话题: “吃饭吧,菜都凉了。真云!过来喂你们小姐吃饭!她不能下地!” 连喊了数声,也没见有人进来,殷霜出门问,弟子们说那姑娘脸尴尬地跑了出来,不知道去哪儿了。殷霜咬咬牙,不想那些粗糙汉子进自己的房间,只得亲自端起饭菜喂何千岚。何千岚倒是脸笑意,饭来张口,似乎很受用。 口菜刚夹到嘴边,殷霜忽然停住了,看了看那菜,又放了回去。 “怎么了?”何千岚问道。 “昨晚那个刺客没回去复命,幕后黑手肯定知道出了岔子,难保不会派第二个人过来。万饭菜有毒怎么办?” 说罢,将饭菜端出去,找了个弟子,将每道菜都硬塞进那弟子口中试试,见似乎无事,这才又端了回来。那弟子被筷子捅的直瞪眼,肚子委屈地走了。 “没想到,你还挺细心的。”何千岚调笑道。 “今后你就住我房里,万再有刺客来,我也方便保护。”殷霜生硬地说。 何千岚点点头:“行,等风头过了我再回去。” 刚刚掌灯时分,二人便泛起困来,将晚饭胡乱吃了些,便宽衣解带。殷霜从柜子里又掏出床棉被和个席子,向地上铺便要吹灯。 何千岚好奇地问:“你不睡上来么?这床挺大的,两个人足够睡。” “我个人睡惯了,不喜欢和人同床。” “地上凉,还有虫子……你就张席子……” 殷霜摆摆手:“习武之人,江湖儿女,哪儿那么讲究?” 何千岚又劝了劝,见实在劝不动,加上身体疲乏,便失了兴致,倒头睡去。殷霜睡睡醒醒,会儿觉得太硬,会儿觉得太冷,会儿又觉得被子里钻进了虫子。虽然她嘴上说自己是江湖儿女,实际上从小到大,除了练功,从未在躺地上睡过,最差也是通铺。但是大话已经说出口,收是收不回来了,她看了看睡得正酣的何千岚,叹了口气,将头缩进了被子里,又运了遍太阴阳功,这才悠悠睡去。 第49章 四十九同居 欲望文 第50章 五十暖暖的被子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50章 五十暖暖的被子 连三天如此,殷霜的眼睛周围明显出了个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何千岚看在眼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热热的,又有些心疼。第三天晚上,她终于能下地了,便不由分说将殷霜向床上推,让她睡觉。 “不行,你的病还没好,我睡床,你着凉了怎么办?” “我只是坐这看会儿书,还不想睡,你先躺会儿,等我想睡了,再叫你。” 殷霜嗯了声,心想躺会儿解解乏也好,便闭目养起神来。没想到这几日实在是太乏,刚闭眼没久,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何千岚就着烛火看了会儿书,也开始犯困,便起身去看殷霜,见她睡得很沉,不忍去叫她,只是在边观看。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由于内力深厚,她呼吸的间隔很长,若不是脖子上血管澎湃跳动,何千岚甚至觉得,有那么瞬,面前这个女人和死去了般。她轻轻将殷霜的手放在被子里,殷霜略略皱了皱眉,但并没有醒来。殷霜睡觉从来都不沉,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外面雨声稍大些,她都会从梦中惊醒。然而今天她似乎很安心,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累了还是别的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陪着她,她才这般放心?何千岚无声地笑——算了,别把自己看得这么重要。 何千岚实在是不忍心叫醒她,便熄了灯,翻身在地上睡倒,似乎刚睡了没久,就被硌醒了。如此反反复复个时辰,她实在受不了了,下子坐起来,表情很是懊恼。这殷霜也真行,就着张席子睡在地上,又硬又冷,她硬是声不吭睡了三天。何千岚可没殷霜这个本事,她看殷霜睡得靠边,床上还有很大块富余,便蹑手蹑脚地抱起被子和枕头,轻轻地放在床内侧,随即又小心翼翼地跨过殷霜爬上床,没碰到她根汗毛。 “呼……”何千岚满意地舒了口气,这才对嘛,人果然是要在床上睡的,又暖和又软,此刻能在床上睡觉,那真是别无所求。 不时,她便微笑着睡了过去。四天的时候,何千岚迷迷糊糊之中感到身边有动静,将眼睛睁开条缝去看,只见殷霜披头散发地坐在床头,睁着大眼睛盯着她。何千岚定睛看,原来夜里不知道怎么回事,二人将被子踢得乱七八糟,此时正睡在条被子里,而自己的手,正揪着殷霜的裤腿。 她慌忙松开手,装作没睡醒,将被子卷,转身面朝墙壁,又闭上了眼睛。天还没亮,距离起床的时辰尚早,殷霜见熟睡的何千岚卷了两条被子,虽然心有不满,但怎么也开不了口,只好叹了口气,索性起床。腰带刚扎上,转身看,何千岚竟然醒了。 “时辰还早,不再睡会儿?”何千岚简单地说。 殷霜打了个哈欠:“不困……睡醒了,我去练功。” 说罢,看都没看,脚穿了何千岚的鞋,脚穿了自己的鞋,就要往外走。 “还说不困,鞋都穿错了!”何千岚轻笑道。 殷霜低头看,脸窘迫地走了回来,向床边坐,刚要换鞋,忽然感到被人勾住脖子向下拉,个不留神便被拉倒在床上。 “干什么?”殷霜皱眉。 “天都没亮,练什么功,你就不怕出去了,有刺客来杀我呀?睡觉睡觉。” 殷霜拿这个何千岚毫无办法,只好踹掉鞋子,尴尬地躺在那里闭目养神。忽然间,她感到床暖暖的被子盖了过来。自从修炼太阴阳功后,她的体质极为阴寒,除了生病发烧,几乎就没睡过热被子。这条略带香气的温暖被子上身,她忽地感觉周身舒服了许,困意瞬间又袭上身来。 何千岚早已经转身去睡回笼觉了,殷霜对这暖暖的被子竟然有些许贪恋,不想再回到地上,便闭眼,顺着困意又睡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何千岚已经不在身边,她忽然慌了下,害怕是不是这姑娘遭了不测,腾地下便坐起来。此时门吱呀声开了,何千岚端着清粥小菜走了进来。 “醒啦?吃饭吧。” “你怎么出去了?万有刺客……” “哦哟,刺客要来也得是夜里来,大白天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想不想活了?” 殷霜边穿衣服边说:“做饭这种事,吩咐下就是了,何必要自己来?” 何千岚撇嘴:“自己做的放心啊,省的你老是怕人下毒,天天用你那些个弟子试毒,弄得人家到饭点都不敢往咱们这走动了。” “可你还病着呢。” 何千岚白了她眼:“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弱不禁风?合着我这病是好不了了还是怎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 “吃饭吧,这几天我没出门,怎么帮派里了那么陌生人?个个凶神恶煞的。” “哦,是这样。”殷霜喝了口粥:“咱们的银子快花完了,门派里人又不,我就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什么方法?” 殷霜笑:“我放消息出去,说无论是被朝廷通缉的罪犯,还是被黑衣军盯上的江湖豪杰,只要愿意上交三十两银子,便可入我傲霜门得到庇护。这样来,又能赚些银子,又能扩大门派声威,不是很好么?” 何千岚口粥呛到了,咳了半天,面色抽动地放下筷子:“你这不是胡来么?江湖上的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朝廷通缉的罪犯,虽然有些真豪杰,但大部分都是偷抢拐骗,杀人放火的恶徒。你收他们进门派,这不是败坏傲霜门的名声么!” “本来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哪来的名声?你怎就这么看重那些虚名?” “不是我看重,是天下人看重,江湖看重。你为了这点银子这点人,寒了天下人的心,这值得么?我问你,这三天进来少人?” 殷霜顿了顿,低声道:“五十八个。” 何千岚差点晕过去,五十八个,这撵都撵不走! 殷霜笑道:“大不了今天起我不招了,咱们也该干些正事了。” “何为正事?” “昨天进来的个弟子带来个消息,黑衣军从富阳调了批军械马匹到总坛,要从肃南附近路过,咱们正缺这些东西,我想截下来。” 何千岚思索番,问道:“那批军械何时来?运送有几个人?” 殷霜道:“明日夜里出发,到咱们这估计是三日之后,护送人员十二名,都是高手,为首是杏子林郭天飞和霸山欧阳聪,就是黑衣军开阳、摇光二王。” “那弟子主动说的?” 殷霜点点头:“他说想来投靠傲霜门,身上又没那么钱,便用这消息作为交换。” 何千岚立刻摇摇头:“这绝对是个圈套。” “什么圈套?” 何千岚微微笑:“你想,黑衣军行事向谨慎,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随随便便走漏风声?而这消息,怎么如此准确,连日子和随行人员都详尽无比?最关键的是,这消息怎么不叫别人知道,却偏偏让你知道?” 殷霜立刻皱起了眉头,她觉得何千岚说得有理,这消息也未免来的太容易了些,简直就是送上门。 “照你这么说,这批军械,就不劫了?” 何千岚想了想:“倒不用这么快放弃,我们可以来个将计就计,不过,此事要找柳青翼帮帮忙,她还欠咱个人情。” 殷霜做事雷厉风行,吃完早饭便放出了只信鸽,至日落时分,信鸽飞回带来消息,柳青翼约定明日午时在澜沧茶楼相会。 第二日午时,四人如约在澜沧茶楼见面,何千岚直接开门见山: “柳将军,黑衣军将调拨批军械去总坛,会路过肃南苍山夹道。但依我看来,这八成是个圈套,目的是为了引诱掌门人上钩,将傲霜门中坚力量网打尽。不过,我傲霜门实在也需要这批军械,决定铤而走险,若您肯帮忙,便能有八成机会成功。” 柳青翼思索了片刻:“何姑娘有什么计策,不妨说来听听。” 何千岚道:“黑衣军明里说是十二人押运,但实际可能埋伏了不下百人。我决定让将军冒充殷霜先去劫军械,将这些埋伏的弟子引出来。” “不成!”屈灵霏忽然打断:“若是他们下杀手,将军便有性命之危!” 何千岚摆摆手:“将军请放心,他们的目的是活捉掌门,绝不会下杀手。将军可埋伏百十名军士在南边树林中作为后应,切不可过,将黑衣军引出即可,否则会露出马脚。黑衣军中高手如云,将军切不可力敌,若有危险,请即刻向南逃走。” 屈灵霏道:“无根无据的,我们怎么信你?若你和黑衣军串通……” 殷霜顿时脸怒色:“我要害你们,当日合欢派战,在营中就害了,还能等到现在!” “小霏,不得无礼。”柳青翼轻叱道。屈灵霏登时低下了头。 她接着说道:“何姑娘聪明绝顶,又心地善良,我信你。” 何千岚拱手:“感谢将军信任,我们继续刚才的说。当黑衣军出动的时候,将军要立刻以哨箭为号,我们马上赶过来……” 柳青翼并无异议,何千岚又说了些细节,四人直商量了两个时辰,这才拱手散去。 第50章 五十暖暖的被子 欲望文 第51章 五十一夜战苍山夹道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51章 五十一夜战苍山夹道 三天后的夜里,欧阳聪边扎着绑腿,边优哉游哉地哼着小曲,郭天飞在他身边擦着自己的宝刀。 “郭爷,甭擦了,待会说不定还得见血,擦了也是白擦。” 郭天飞咂咂嘴:“说了八百遍了,别老是爷,爷的。咱早就不是土匪头子了,得叫郭大侠,听见没。” 欧阳聪笑了笑,拍绑腿:“得嘞,郭大侠,待会儿还得劳您手下留情,留个仨瓜俩枣给我,回去也好报功啊。” “这你就见外了,出来的时候说的好好的,只要抓到殷霜,功劳咱俩人半,咱绝不贪你的。” 欧阳聪抱拳:“那就先谢谢了。不过郭大侠,有句话咱可别忘了。来的时候军师特意嘱咐,能抓就抓,不能抓千万莫要恋战,关键是要把军械送回总坛。” 郭天飞摆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这样畏首畏尾,能干成什么大事?外面传说那殷霜武功奇高,传的都快成神仙了,我看倒未必。她不过十□□岁,就算是从娘胎里开始练功,也不过练了十□□年,有什么可怕?我看啊,八成是那些人功夫不济,输给了个女子,心有不甘才胡乱编的。” 欧阳聪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但并没有说什么,二人打点了番,看看夜已深沉,便吩咐趁夜赶路。 算上欧阳聪和郭天飞,黑衣军这票总共出动了百人,十二个在明,其他在暗。本来他们也没准备要捉殷霜,却在临行的几天听说了殷霜招兵买马的消息,于是便派人混进去当奸细。郭天飞自己觉得此计甚妙,但总坛飞鸽传书,并不建议他们如此行事。可二人本来就在总坛没什么地位,挂着两个王的名号,整日地押运粮草不教打仗,心里憋屈得很,怎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三时分,月色正浓,黑衣军的六车军械来到了苍山夹道。这条路并非官道,只是条小径,窄的地方车比路还宽,行走并不容易。夹道两边树木茂盛,夜里黑不见底,正是埋伏人马的好地方。 郭天飞走在最前面开路,欧阳聪在最后压阵,十位高手依次而行,道旁的树林里影影绰绰,那是其余的黑衣军江湖客们在暗中跟随。 忽然,郭天飞看见远处倏忽闪过个黑影,连忙叫车队停下。 “是不是来了?”欧阳聪凑过来附耳道。 郭天飞点点头:“八成是,叫弟兄们都打起精神,谨慎着点,咱们依计行事。” 车队再次前进,侠客们仍旧谈笑风生,但脚下都暗中运着轻功,手中武器紧握,剑拔弩张。 忽然,队人马从树林中窜出来,字排开,每个人都是身黑色夜行衣,蒙着面,借着月色,依稀可以看出为首的是个女子。 郭天飞铮地声将宝刀抽出:“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那女子并不答话,向后招手,十几个人便飞快地冲上来。十二名护送军械的黑衣军弟子也冲上来,双方战作团。蒙面的方,统统使用同种剑法,那剑法十分精巧,以十四招为个循环,凶狠异常,沾着下便有性命之危。好在黑衣军这几位都身经百战,武功不差,只是受了些轻伤。 混乱持续了半刻中,双方谁都没讨到好,于是齐齐后退稳住阵脚。 郭天飞大喝:“黑衣军不过是押运粮草,若是江湖好汉便请放行!” 只听得那女子声轻笑:“管你押运什么,管你从何处来?留下东西,我便饶你们这些狗命。” “姑娘畏畏缩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欧阳聪逼问道。 为首的女子正是柳青翼,她的脸,黑衣军中有半人都认得,哪敢随便摘下面纱,听欧阳聪这么问,赶紧就着话语答道: “本姑娘行不名坐不改姓,傲霜门殷霜是也!” 郭天飞不怒反笑:“既然是你这妖女,咱们便不能手下留情了!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说罢,从怀中掏出了个火折子,甩开向当空抛,还未及火折子落地,两旁树林中忽然点起了近百支火把,将柳青翼行围了个严实。 欧阳聪哈哈大笑:“没想到吧?你这妖女今天竟然栽在我们手上,不想死的话,便乖乖束手就擒,量你武功再高,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哈哈哈!”柳青翼声轻笑:“我殷霜见过的江湖人也不少,都说是大侠,不过武功简直不堪击!空口说大话谁不会,我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罢,带头便向军械车冲去。郭天飞和欧阳聪看,正中下怀,喜上眉梢,各自用了最精妙的武功迎战。 柳青翼本来没把这两个人放在眼里,觉得就算打不过,将他们引到南边树林总是可行的了,但是刚交手,就感觉不对。郭天飞刀劈下来,她顺手挡,本来想将刀弹开,结果反倒震得自己手臂酸麻,还没缓过劲来,欧阳聪流星锤便抡了过来。她连忙翻了个跟头躲过这击。 郭天飞和欧阳聪打了两下,信心大增,这殷霜果然不像外面传扬的那么厉害,看来这遭真是没白来! 四周埋伏的黑衣军弟子全部涌了过来,柳青翼哪里能抵挡,弃了军械车便向南边树林逃窜,依靠树木的遮挡狼狈地刚跑了二三百步,便被追了个首尾相衔。 “妖女休走,速速束手就擒!”黑衣军的威吓声此起彼伏。 柳青翼紧张得很,她向是带兵打仗,从没和江湖人单打独斗过,没想到军队里的武功和江湖上的武功完全不是个路子。她又跑了二百来步,回头看,郭天飞凶神恶煞地追过来,距离她也就剩下七八丈远,可以说眨眼就到。她觉得时候到了,立刻拿出哨箭吹响,阵刺耳的尖啸破空而去,群鸟惊起,呼啦啦飞上了天。 郭天飞惊,身形缓了下来,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树枝微微晃动,心里忽然升起丝不妙来。还没等他回过味来,树上忽然跳下了七八十条影子,照着他的人便通乱杀。 “不好,有埋伏,快撤!”郭天飞声大喊。 但是人群已经乱作团,黑衣军光顾着追柳青翼,队伍拉得太长,首尾不能相顾。后面的人敢去前面相救,前面的人向后求救,来二去,全挤在了起,加上树木茂盛,人影乱晃,就加搞不清楚情况。 “快撤,快撤!”郭天飞边乱砍边大吼,也不管砍到的是敌是友。 欧阳聪比较谨慎,看见前面出现混乱,立刻便向后退,等来到夹道上看,哪里还有军械车的影子?他连忙去看地面,见到几条车轮印,知是有人拉着向西走了,连忙便向西面追。刚跑了几步,忽然前面树林闪出个人影来。欧阳聪以为是个喽啰,想都没想,锤便抡了过去,谁知那人抬手便抓住了他的流星锤,继而用力拉,他便重心不稳,向前踉跄了几步。那人直接捉住了他的手,向下撅,只听得咔嚓声,随即便是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面前人取下蒙面,微微笑:“谢谢你啊,要不是你们去追柳青翼,我还真难以得手。” “你是谁?” 那女子哈哈大笑:“我是谁?我就是你们要抓的殷霜!” 欧阳聪回头看看,又看了看面前这个女人,脸迷茫。 “柳青翼劫军械,却要嫁祸给我,没成想,你们鹬蚌相争,却让我渔翁得利!” 欧阳聪这才认定了面前女子是殷霜,二话不说,用没受伤的手挥起掌便向殷霜胸口拍去。殷霜不躲不闪,直接以掌相接,那欧阳聪刚开始只觉得力道相撞十分正常,但几乎即刻便感觉道极其霸道的内力从掌心进入,肩胛骨穿出,随即整条胳膊像着火样地疼了起来。他眼看着自己的胳膊拧成了麻花,衣袖碎成无数片飞散开去,紧接着咔嚓咔嚓的声音响个不停,他手臂的骨头全部被生生打碎,疼得他叫都叫不出来。 切只发生在瞬间,等欧阳聪从无边疼痛中缓过神来,殷霜已经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此时黑衣军从树林中逃窜出来,只剩了郭天飞和七八个人,欧阳聪连忙呼救。 郭天飞听,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搭救,还没等跑到半,便被半空中跳下来的殷霜捉了个正着。若是在平常,以郭天飞的武功,怎么也能和殷霜打个三四十招,可如今被惊吓,慌了手脚,刀法凌乱,殷霜只是挥了三剑,便剑穿喉,郭天飞当场命呜呼。这下殷霜拦路,没有人再敢去救欧阳聪,他们也不管这面前女子是谁,掉头便跑。傲霜门弟子却是又从后面包抄回来,几十人围攻六七个,没消久,便将这六七名高手杀死在当场。 殷霜慢慢来到欧阳聪面前,冷笑道: “回去告诉你们坛主,想抓我,就派些真正的高手,别总是派些草包过来!” 说罢,转身向上窜,蹬着树顶隐入了黑夜。傲霜门的弟子也都飞快地撤走,半刻钟后,苍山夹道片死寂,只有林中的熊熊大火尚在燃烧,那是黑衣军的火把在混乱中将草木引燃所致。 第51章 五十一夜战苍山夹道 欲望文 第52章 五十二莫神医之死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52章 五十二莫神医之死 殷霜押着军械马匹回到了柔湖,何千岚早早便在谷口等候,见殷霜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 “没与人大打出手吧?没动用内力吧?”她关切地问道。 “没有。”殷霜简单地答了句。 何千岚点点头:“这就好,军械都是小事,没有咱们可以自己打,你的病情才是大事。” 殷霜嘿嘿笑了两声,转身向茅厕走去,何千岚不好再跟,只好带着人去清点军械。殷霜其实早就气血翻涌,只是强压着没表现出来,此刻是再也憋不住,眼前发黑,又不想给何千岚看见,便躲进了茅厕。刚关上门,她便口血喷在了地上,眼前金星直冒,扶着墙才勉强稳住。她暗自责怪自己,为什么时冲动,就非要在那欧阳聪身上试试天玄剑的威力?他已经慌不择路,明明两三招的事情,最后闹得大动干戈。现在她用过招的左手整个都是麻的,从掌根直麻到指尖,她不能肯定明早起来,这只手还能不能拿住杯子。 她暗暗觉得辜负了何千岚,本来这个计策可以很简单,但何千岚为了让她少用内力,硬是想办法将郭天飞和欧阳聪的战斗力减到最低,可她却……这要是让何千岚知道,还不得气个半死? 殷霜休息了会儿,感觉气息平稳了下来,头也不晕了,便用袖子擦了擦嘴,没事人样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封国,殷青山宅邸。 殷青山在屋中来来回回地踱了三圈,最后停在了副画前。这幅画是当年焉国先皇司徒寻所赠,上面绘着江河奔腾的景色,座苍山兀自立在奔腾流水中岿然不动。 “我再给你们次机会。”他悠悠地说:“如果这次,还不能取何千岚性命,你这黑龙堂,便休想再接受朝廷事务。” “上次是个意外。”个身穿黄袍的男子拱手道:“本来以七仙散煨刀,只要中者见血,三个时辰内必亡。可谁想到焉国竟然有人能解七仙散之毒?如今我们已经将那大夫除了,下次必定万无失。” 殷青山转过身来:“万无失?呵呵。以前何千岚独门独户,你们杀的容易,现在她整日和殷霜形影不离,恐怕你们根本近不了身!” 那男子道:“纵使此二人再亲近,毕竟是两个人,不可能时时刻刻在起。大人放心,我以黑龙堂的名声担保,旦有机会,必定取何千岚性命。” “黑龙堂的名声,早就被你们败光了。废话少说,半月之内,我要听到何千岚的死讯。” 那男子拱手,倒退着出了门。殷青山闭起了眼睛,嘴角扬起丝邪恶的笑意,他总算搞明白殷霜为什么难以掌控,原来都是这个何千岚在捣鬼,没想到这焉国还真是人才济济,区区个青楼女子,就能将他弄的焦头烂额。有那么瞬间,他还真的想将何千岚招为己用,但是左思右想之后,又怕闹出什么乱子,便叫黑龙堂派人去杀。 黑龙堂是封国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组织,由朝廷豢养,专门培养刺客,堂主听命于殷青山。这个组织中的刺客并不,总共才十三名,然而他们个个身手矫健,神出鬼没,几乎没有失手过,这也幸亏他们获得了七神教的助力,得到七仙散的配方。黑龙堂虽然刺客少,但眼线众,几乎分布在封国、离国、焉国的各个角落,旦刺杀任务派下来,眼线便会将目标的行踪查的清二楚,让刺客举得手。 这次黑龙堂的失手让殷青山有些沮丧,天下能解七仙散之毒的寥寥无几,可偏偏就出现得这么巧,这让他不禁感到上天不怜。 从苍山夹道回来的第三日,恰好是殷霜十九岁生日。这天,何千岚亲自下厨给她做了顿丰盛的大餐,殷霜吃了两口,忽然开口说想吃花生拌芹菜,何千岚笑道: “那个很好吃么?你口味还真奇怪。” 殷霜摇摇头:“我讨厌芹菜,所以这道菜我从没碰过,但我师父向喜欢——我想尝尝那味道。” 何千岚笑容凝,放下了筷子: “殷霜啊,我娘在你心里,就那般难忘么?” 殷霜点点头:“我动不动就会梦见她,看见你的时候,有时也会想起……” “够了。”何千岚淡淡地说:“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 “怎么?难道你对我师父有什么怨恨?” 何千岚脸恼怒:“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我根本就不想当我娘的影子,你没必要为了我娘而对我另眼相看!我就是我,是何千岚,个青楼的歌姬,傲霜门的普通弟子!” 殷霜深深地看了眼何千岚,心中五味杂陈。说实话,她并不是因为苏白芙才待何千岚好,或许开始是这样,但现在远远不是。可是,她不愿意割裂这层关系,如果她与何千岚之间没有这层纽带,她要靠什么理由和她掏心窝子? 她闷闷地拿起杯茶,胳膊只抬到半,茶杯便掉在了桌上,茶水泼在了菜肴中。 何千岚登时便盯着那只手不放。 殷霜抱歉地笑笑:“吃别的吧,还有这么。” 何千岚却不依不饶,换过个杯子又倒满了茶,道:“喝吧。” 殷霜黑着脸,用右手去拿,何千岚把拦住:“用左手。” 殷霜只好咬牙用左手捏住杯子,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手上,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来,但饶是如此,她的嘴唇刚碰到杯口,那茶杯便又落了下去,这次,砸到了地上,碎成两半。 何千岚定定地望着殷霜的眼睛,希望她能给个解释,为什么去劫军械之前还好好的,今天却变成了了这个样子? 殷霜只好叹了口气,将事情五十地说了。何千岚神色平静地说道: “我就怕你乱用内力,结果你还是如此……逞时之能,就那么有趣么?” 说罢,带着失望的脸色起身来,慢慢踱出了屋子。 “千岚!”殷霜焦急地唤了声,何千岚回过头笑笑: “我去拿抹布,你看这地湿哒哒的,坐着怎么舒服?” 殷霜根本搞不清何千岚究竟在想什么,只好坐在原地等候,不时,何千岚果然拿着条抹布进来,将汤汤水水擦了个干净,洗了洗手,她又坐在桌边大吃特吃起来,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你不生我的气?”殷霜问道。 何千岚笑:“你自己的身体,又不是我的,我操什么心?” 殷霜听了只觉得心里发堵,深深的失落感袭上心来,硬噎了两口饭,便说饱了,转身进了内堂。何千岚也并未去理会她,径自吃了会儿,叫人收拾了碗碟,撩后堂帘子,只见殷霜趴在床上,用枕头埋着脑袋,不知在做什么。 何千岚顿时也觉得自己话说过了,殷霜滥用内力,想必自己也很自责,而她却冷嘲热讽番,实在是不够仗义。当即走进屋中,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了,下不为例。我们过几日再去拜会下莫神医,来感谢他救命之恩,二来也好向他求那方子。” 殷霜闷闷地应了声,看得出来仍旧是忧心无比。 三日之后,天气晴朗,何千岚与殷霜第三次来到了无名山谷。但刚走到谷口,殷霜便感觉不大对劲,似乎从这山谷深处,传来了丝杀气。何千岚倒是没有感觉出来,仍旧赏着路上的花草鸟兽,直到远远望见莫神医的宅子,她才忽然心中凛。 莫神医的宅子静得吓人,不似以往有袅袅炊烟升起,那草庐门户紧闭,院子里有些落花,似乎有几日未加清理了。 殷霜下了马,与何千岚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前,并未急于敲门,而是绕到了屋后,登时双双大惊失色。 莫神医大睁着眼睛望向天空,胸口插着把尖刀,干涸的血迹凝在衣服上,已经成了黑色。 殷霜心中沉,连忙踹开后门走进屋里。屋中凌乱不堪,桌椅板凳尽皆翻倒,看就是曾经有过激烈的打斗。何千岚跟进来,看到这个景象,与殷霜面面相觑。 “完了,他定是被灭口了。”何千岚皱眉道。 “看来他们不死心,非要置你于死地不可。”殷霜咬牙道:“从现在起,你步也不准离开我。” 虽然殷霜这么说着,但二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毕竟两个大活人,又没被绳子绑在起,怎可能不分开? 何千岚回过神来,便子啊屋中乱翻起来。 “你找什么?此地不宜久留,还是速速离开的好。” “我找药方。莫神医说了,让我们来取药,他定写好了药方,放在什么地方了。殷霜,你去他尸身上找找看。” 殷霜摆手:“不行,我们不能分开。” 何千岚拗不过,只得和她起翻找,可是将后院厨房卧室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见药方的影子,甚至点药渣都没找见。二人正迷惑间,殷霜忽然对卧室里个黑漆漆的大木柜产生了兴趣。那木柜上着把厚重的铜锁,看样子没有被打开过。 二人便来到了大木柜前,殷霜把抽出了煞天,拦在何千岚面前。 “做什么,不过是个柜子,里面还能跳出刺客不成?” 殷霜道:“不知道,但我感觉这个柜子不大对劲,里面应该有些想不到的东西。” 何千岚听她说,心中也害怕起来,但她根本想不出这柜子中能藏什么危险之物,是毒虫?毒药?难不成是腐尸……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作者有话要说:小米四入手~~~~~~~哦吼吼吼 ps。入v,1,花花霸王票来砸我吧~ 第52章 五十二莫神医之死 欲望文 第53章 五十三阿星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53章 五十三阿星 殷霜憋了口气,哗啦下将那铜锁斩开,柜门当即摊开,随即无数把武器胡乱地飞了出来,直奔她面门。不过,殷霜准备充分,在开门的瞬间,便抱着何千岚向旁边躲过,待得叮叮咚咚声落地,二人才发现,弹出来的什么都有,镰刀、斧头、银针、菜刀……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起来十分令人不解,若是这柜子的制造者存心害人,弄几把飞刀应该有效,而这些东西,看起来像是凑数的。 心情平复以后,殷霜轻轻将头探了过去,赫然发现那柜子里蜷着个孩子,手中搂着个镶金边的木盒,面色惨白,眼睛闭得紧紧的,如同死了般。 “阿星!”何千岚惊叫道。 二人连忙手忙脚乱地将阿星从柜子里扯了出来,摸了摸,似乎还有气,只是好像饿晕了。 两人连忙去厨房找了些面,煮成了面糊。殷霜用力掐阿星的人中,阿星嗯地声醒了过来,何千岚连忙将面糊端了过来,给虚弱无比的阿星勺勺吃了下去。过了刻钟,阿星似乎缓过来了,目光开始有了焦点,当他意识到面前的二人,当即哇地声哭了起来,边哭边哽咽道: “二位姐姐……爷爷被他们杀了!呜呜呜……” “阿星别哭,告诉姐姐,谁杀的爷爷?”何千岚将阿星搂在怀里安慰道。 “不知道!他们都穿着黑衣服,进了门便和爷爷打起来了!” “那你呢,谁把你锁在柜子里的?” “是……是我自己。”阿星抽抽噎噎地说。 殷霜脸迷茫:“你自己怎么可能给柜子上锁?” “爷爷死了之后,那些人没理会我便走了。我怕他们再回来,就躲进柜子里了,虽然很饿,但直不敢出来。那个柜子外面层是假的,如果有人硬砍,便会飞出武器来。其实机关在中间,里面拉就开了。” 何千岚恍然大悟:“这个柜子,是莫神医做的?” 阿星啜泣着说:“是……是我做的。小时候爷爷老逼着我念书,我就把家里的大木柜改成这样了,他追我,我就躲进来,他不敢开的,只能在外面骂……” 殷霜叹了口气,默默地拉起何千岚与阿星,将莫神医葬在了后院。 阿星仍旧抱着那个盒子,等到哭完通,才想起来: “对了,这个盒子是爷爷的,他说,药方都在里面,只是药材还没去找,万有什么不测,让我把盒子送给你们。” 何千岚接过盒子打开,其中果然有叠纸,纸张底下还有许长短粗细不的银针。 殷霜弯下腰来看着阿星,良久道:“莫神医他,早就知道会有不测?” 阿星点点头:“你们走的第二天,他就说了。” 何千岚与殷霜对视了下,皆低头沉默。 “阿星,你以后准备去哪儿?”殷霜忽然问。 阿星扁扁嘴,摇了摇头。 “既然没去处,就跟我回傲霜门吧。”殷霜接道。 何千岚眼中闪现了丝奇异的光华,她其实也是这样想的,却没想到,这番话会让殷霜先说出来。 阿星并没有拒绝殷霜的邀请,但他似乎很害怕殷霜,个劲向何千岚怀里躲。何千岚好说歹说安抚了半天,才让阿星平静下来,在凌乱不堪的屋子里翻出了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最后拜了拜莫神医,便跟着二人回到了柔湖。 弟子们见掌门领回来个小男孩,都十分奇怪,纷纷过来观看。阿星生平第次被这么人围着,浑身吓得直抖。 “看什么看,还不速速去练功!”殷霜大喝声。 弟子们这才让开了路。阿星被何千岚路领回自己房间,嘱咐他和真云住在起。真云倒是很开心,扫连日来的郁闷,就和阿星玩耍起来。 何千岚将阿星安顿好之后,立刻来到殷霜房里,看起了药方,拿起第张纸打开,原来是封没有署名的信。 “二位姑娘钧鉴。自老夫那日为姑娘解了七仙散之毒,便知道早晚有性命之危。但老夫向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了二位,便要尽力帮忙到底。此处附上药方五张,其乃是温补调理之方,用于治标,每日睡前服,长期服用可舒筋活血,调和经脉。其余四服药方乃是治本之用,其中药材为大热大寒或剧毒之物,切不可口服。老夫声无子,只得养孙莫星儿相伴,若老夫遭了不测,还望二位给他寻个好去处,也不枉老夫仓皇生。” 何千岚看罢,暗自番唏嘘,这莫神医弃医年,独独为她们两个破了誓言,便遭来杀身之祸,说起来心里还真过意不去。 她拿起第张药方看了看,上面写的药材都十分普通,何千岚粗通医理,也并看不出这方子有什么高深之处。她拿起第二张方子扫了眼,立刻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殷霜刚巧转身看到,随口问: “有什么问题么?为何眉头深锁?” 何千岚没有答话,兀自翻动第三张药方,看罢倒吸口冷气。 “这方子上的药,怕是不好买啊……” “什么药?” “钩吻,断肠草,见血封喉……” 殷霜惊道:“这不都是毒药么?” 何千岚干咽了口:“这些只是难买,到黑市上找还是找得到的。可是有些东西,我连听都没听过。就比如这个三头柳,是个什么东西?” 殷霜大瞪着眼睛摇摇头:“还是算了吧,这种药吃下去,别说治病了,恐怕当场就得死。” “这不是用来吃的,上面说磨成液体榨汁,以银针蘸着,刺入经络,便可将经脉中内力逸散出去。” 殷霜心中大骇,将几张药方抢了过来,哗啦啦地翻看着,良久,她哼了声,将药方捏在手上,作势要撕。 “你做什么!”何千岚连忙拦住,把将药方又夺了过来。若不是殷霜指尖无力,这抢怕是要直接撕成碎片。 “肯定是骗人的方子,他想要置我于死地!”殷霜忿忿道。 何千岚摇摇头:“应该不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害你,对他有何好处?况且他早就说过,要治你的病,就要破坏你全身的经脉,这方子虽然毒的很,但毕竟用量少,也倒说得过去。” 殷霜拂衣袖:“随你吧,反正我不到万不得已,是决然不会让自己躺下来的。” 黑衣军总坛,黄承昊又气又心疼地看着下立之人,那人条臂膀已经不见,另只手还吊着,似是骨折了。 “叫你们谨慎,谨慎,怎地还会孤军深入,遭了殷霜的埋伏?” 下立之人正是欧阳聪,他咬牙切齿道:“坛主,那埋伏的根本不是殷霜的人,而是朝廷人马。柳青翼先是冒充殷霜来劫军械,将我们骗了,殷霜是之后才来的,被她捡了个漏子。” 黄承昊脸疑惑:“柳青翼来劫?朝廷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雷子方拱手:“坛主,上次合欢派被灭的事,竟然个活口都没有,到现在也没有查清是否和殷霜有所联系,如今又来遭。我听说近来傲霜门不断扩大,已经小有声威,我们不可不防。” 黄承昊冷哼声:“那个殷霜,是不是和朝廷联手了?” 雷子方道:“那要看怎么说。殷霜与朝廷联手,不过为求自保,并非出于真心,依我看,傲霜门还可以争取下。” “那傲霜门虽然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却像苍蝇般惹人厌恶,还争取什么?要不是忌惮柳青翼那五万人马,我早就派弟子攻山了。” “坛主此言差矣,如摇光王所说,殷霜的武功令人匪夷所思,这种人如果成了敌人,于我们百害而无利,还是要尽可能化敌为友才是。我有计,可以逼迫傲霜门投降黑衣军。” 黄承昊平静了些,道: “什么计策,说来听听。” “殷霜如此猖狂,全赖柳青翼相护。我们可以在肃南附近柯城集结大军,骚扰朝廷军马,朝廷必调柳青翼来援。如此来,傲霜门内部空虚,我们只需派出璇玑阁二位阁主攻山,不怕殷霜不投降。” 黄承昊大笑:“好招调虎离山啊!不过子方,为了这么个苍蝇大费周章,真的值得么?” 雷子方附耳道:“坛主,此女出手不凡,今后必有大用,您可见过摇光王那条断手的伤情?” 黄承昊摇摇头:“不曾。” 雷子方道:“他那断手生生拧成了麻花,骨头粉碎,肌肉焦糊,普天之下,只有种武功能将人打伤至此。” 黄承昊皱眉想了想,惊道:“莫非……莫非是天玄剑?” “正是。” 黄承昊扫视番,拉着雷子方来到了角落中: “天玄剑乃是咱们轩辕宫失传近百年的无上功法,这殷霜从未和轩辕宫打过交道,她是如何得到的?” 雷子方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但从摇光王的伤势看来,殷霜的天玄剑还没到火候,否则她以人之力便可胜千军万马,还用躲在柳青翼的羽翼下么?” “如果她用的真是天玄剑,那武功心法她定了若指掌——就按你说的办,把那个殷霜给我捉过来,此事我定要问个明白。” 黄承昊是个武痴,轩辕宫的所有功法,他都练过遍,唯独没有练过的,就是传说中的天玄剑。此时听得天玄剑重新现世,方面心有疑惑,方面也有些欣喜。天玄剑,传说中万夫莫当的武功,练至火候,据说能刀枪不入,以意杀人。虽然黄承昊觉得有些玄乎,但不可否认的是,九十几年前的第三十代轩辕宫主,就是靠天玄剑横行江湖的,那时封国来攻,这位宫主人之力,打退封国三万军马,至今还被人传颂。 只可惜,这位宫主尚未来得及将天玄剑心法传授,便遭横祸枉死途中,那心法从此便失落了,这也怪他那战杀人太,恐怕是上天不容。黄承昊并不准备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对他来说,这种武功,只要他个人会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2 第53章 五十三阿星 欲望文 第54章 五十四假死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54章 五十四假死 殷霜吃了个月的温补之药后,病情果然稳了下来,虽然手脚依旧无力,但精神上明显好了很。何千岚虽然替她高兴,但最近总是觉得有个人在暗中盯着自己,往往回头又看不见人,不得不留了个心眼,随身带着匕首,如非必要,绝不离开殷霜半步。 却说真云这几日和阿星玩在起,当真十分喜爱这个弟弟,将何千岚的琴棋书画都借了来,又叫过几个年轻弟子教他练武。可是这个阿星性子相当奇怪,不爱刀枪剑戟,也不爱琴棋书画,唯独两个爱好,个就是搜罗门派中废弃的木头铁器做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另个,居然是绣花。 自从那日他看见真云在百无聊赖地绣牡丹花,便起了兴致,非要吵着学,真云只好帮他纳了幅荷塘月色的边,叫他自己去玩。可是没出两天,阿星居然就将这幅荷塘月色绣好了,针脚细密,背面线头整齐,就是用线的颜色诡异了些。 “真云姐姐,我想绣虫虫,你帮我纳个虫虫罢。” 真云头冷汗,从没听说哪家姑娘绣个虫子玩的,叫她怎么去纳?只好叫过何千岚帮忙,何千岚想了想,画了张螳螂交给他,阿星登时乐不可支,捧着针线去绣螳螂了。 阿星绣的螳螂,虽不至于活灵活现,但也十分细腻,为了感谢何千岚,他将最近自己最得意的作品送给了她。 “千岚姐姐,这个是我做的飞针匣子,你只要按,所有的针就会弹出来,要是有坏人来打你,你就用这个扎他们!” 何千岚尴尬地收下,却不敢放在口袋里,这个残残破破的盒子,万哪天失灵,扎到自己怎么办? 当夜三时分,几乎是二人刚睡熟,便从院子里传来阵声响,接着起了火光。殷霜猛然惊醒,拉开门看,原来是马厩方向火起。她惦念素日的安危,草草与何千岚嘱咐几句,便连忙向马厩处赶,到那里看,原来是干草起火,几个弟子已经挑了水来。她感到好生奇怪,这夏夜里平平静静的,连丝风都没有,马厩距离厨房又十分遥远,夜里无人,怎会忽然起火?略作想,暗道不好,难不成是有人故意纵火,吸引她来这里?想到这里,顾不得等火熄灭,连忙又向自己的厢房奔。 几乎是殷霜前脚刚走,何千岚那种被窥探的感觉便又来了,这次比以往都要强烈万倍。她立刻缩在了床上,胡乱将匕首藏在被窝里,屏息凝神地观察着周围。蓦地,她感觉地上的影子有丝扰动,手下意识握住了匕首柄。就在这时,个蒙面黑衣人呼地从房梁上跳下,拿刀就向床上刺去。何千岚急中生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棉被掀,直接盖了那黑衣人头脸,随即刻也没停就像外边跑。 “来人那!有刺客!殷霜!”她忙不迭地喊。 但她刚走出两步,便听背后撕拉声,棉被顿时散成了无数的棉絮,黑衣人在漫天的棉絮中又杀过来。 何千岚慌了手脚,胡乱将手中匕首掷出,却被他轻巧地躲过。她只得抓什么扔什么,将桌上的杯碗茶碟扔了个干净,虽然并未击中那黑衣人,也让他身形稍微缓了缓。蓦地,何千岚在桌上摸到了个东西,正是阿星的那个盒子,是今日顺手放在桌上的。 也管不得好不好用,她现在手上只有这么个家伙,眼看那黑衣人已经扑到面前,何千岚冲着他就按下了盒子上的机关,顿时十几柄绣花针飞快地弹射出去。夜里灯火摇曳,黑衣人光注意何千岚,根本不认识她手中玩意。当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晚了,盒子里那十几根绣花针个没漏,全扎在了黑衣人脸上,疼得他嗷的声踉跄倒地。 可是阿星的飞针匣毕竟是草草制作,用来玩耍,没大力道,那刺客虽然满脸银真,可最深的根,也不过才进去了半寸不到,等他重新起,这些针便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上。那黑衣人眼神十分愤恨,用手拔去最后根针,大喝声攻来。何千岚手上再没有任何东西,心中寒,只得闭眼等死。 突然哗啦声,卧室的门毫无预兆地打开,块石头飞进来砸在了那刺客身上,刺客向右歪,恰巧刺偏了几寸。殷霜扎着马步,双掌向前伸着,冰冷的掌风还兀自不息,压得那刺客喘不过气。此时殷霜声爆喝,跳将进来,拳便准确无误地打在了那刺客的太阳穴上,那刺客顿时眼冒金星,向后便倒。殷霜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右手伸将那刺客脖子抓住,刺客连忙挥刀,期望至少能划伤殷霜,但还没等抬起手来,便听得咔嚓声,脖子直接被拧断了。 “你受伤没有?”殷霜将刺客的身体丢在边,关切地抱起软倒在地的何千岚。 “没……没有。”何千岚心有余悸。 “对不起,我来晚了。”殷霜目光诚恳。 何千岚摇摇头,把搂住殷霜的脖子,就呜呜地哭起来。殷霜紧紧抱着何千岚,边轻抚着她的背,边斜眼去看那刺客。何千岚很快在殷霜的安慰下平复下来,便去摆弄那刺客的身体,翻了半晌,发现在袖口和衣襟背面,缝着几粒暗红色药丸,似是有毒。而那刺客腰上,搜出块青铜牌子来,正面刻着条黑龙,背面刻着几行小字,殷霜看便皱了眉头。 “发现了什么?”何千岚轻轻地问。 “这是封国派来的人。” “怎么看出来的。” 殷霜用指了指那行小字的右下角,道:“这标记是封国皇室用的,我在殷青山家里见过,封国皇帝送他的画上,就有这个标记。” 何千岚沉吟半晌,颓然坐倒:“若是封国要杀我,我就是藏到天涯海角也逃不掉了。” “封国为什么要杀你呢?你和他们无冤无仇……” 何千岚想了想,忽然心生计,拉了拉殷霜的袖口道: “你快把门关好,再把真云叫来,我要和你们说些事。” 殷霜点点头,将真云叫进卧室,把关上了门,倚在门边暗自思索。 “殷霜,我准备假死……明天早,你就和弟子们说,我被行刺中毒,再给我准备口棺材。” “什么?”殷霜睁大了眼睛:“假死?你准备怎么假死?” 何千岚看了看真云:“真云,还记得我在天蝶坊和你说过的几味药材么,你明日去城里帮我弄来。” 真云惊恐地点了点头。 “吃了这药后,我会假死七日,七日之后,你定要记得把我救出来,以附片、细辛敷我肋下。若迟日,我便真个死了。” “这不过瞒过时,怎能瞒过世!况且有个三长两短……” 何千岚摆手打断:“先不要担心那么,这法子我帮坊中个姑娘用过,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这七日之内,你要找些精工良匠修筑暗室,待我回来,便住在暗室之内,等风头过了再出来。记得,所有行事都要隐秘,切不可走漏风声,否则将功亏篑。” 第二日,何千岚在床上躺了天,殷霜对外只说何千岚中毒太深需要治疗,直到傍晚时分,真云终于拿着煎好的药走了进来。何千岚最后嘱咐了番,深深地望了眼殷霜,端起药碗饮而尽。 殷霜直守在何千岚的床前,何千岚喝过药后,气息越来越微弱,脉搏越来越缓慢,至凌晨时分,终于全无声息,身体片冰凉,真和死了无异。殷霜忽地便仓皇起来,左碰碰右碰碰,又唤了数声,只觉得眼睛发酸,口唇发干,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她怕了,怕何千岚出了意外,真的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可是,她现在是生是死根本谁也分不清楚,她只能相信何千岚。 “你从来都没骗过我,你不会死的,对不对?”殷霜轻轻地说了句,用掌心摸了摸何千岚的额头。 “你千万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和师傅交代……谁还来劝我……谁还……”殷霜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直接将嘴唇附在何千岚耳边: “谁死都行……可我不能没有你……” 她全身松,伏在了何千岚身上,担忧而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二日早,何千岚的“尸体”被抬了出来,殷霜换上了袭白衣,而真云已经披麻戴孝,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掌门人,节哀顺变……” 殷霜挥手,让两位弟子将何千岚放进了口黑漆棺材中,真云最后哭了通,直到喉咙哑的话都说不出了。 “钉棺。”殷霜脸悲戚地下令。 真云面色大异地看着殷霜,心说做戏也就罢了,怎么真要钉死棺材?万何千岚早醒来,岂不是要活活憋死里头! 但这是何千岚私下亲口嘱咐的,她说,既是做戏,就要做足。 弟子们用二十几根长钉将棺木钉得密不透风,将何千岚完全封在了其中。 此时个弟子不合时宜地跑过来:“掌门人,柳青翼大军三日前离了肃南,似乎向柯城方向去了。” “知道了。”她面无表情地说。 三十名弟子组成的送葬的队伍挂起白幡,人人头上系着个白布条,向谷口走去了。殷霜骑着素日走在最前面,路无言。她不能就这样将何千岚葬在门派里,因为人眼杂,不好暗地救她出来,她准备将她葬在谷外十里片梧桐树林中。 然而,刚刚离开谷口五六里,她便听到远处传来阵马蹄声,举目望,只见远处沙尘四起,不知是什么人正向谷口方向前进。她凛,心说怕是有人要对门派不利,刚想回身去救,眼角便又瞥到了黑漆漆的棺材,两下番衡量,决定还是先把何千岚安顿好再说,那些人八成是冲着她来,应当不会过于为难派中弟子。 何千岚下葬后,殷霜填了第锹土,眼看着那棺材被埋得没了顶,殷霜忽然悲从中来,将铁锹扔,便拐入了林中,手扶着颗梧桐树,默默地流下泪来。她开始后悔了,这何千岚好好的个姑娘,被她卷入了江湖纷争,遭了少苦难,废了少心思,闹到现在竟要假死脱身!万有个三长两短,她这辈子,恐怕再没有个能说话的人了。 真云默默地跟上来,轻轻唤了声。殷霜连忙擦干眼泪,佯装平静地转过脸去: “什么事?” 真云轻叹声:“原来你也会哭。” “我没有哭,我只是时……时……” 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忽然又听远处马蹄响起,送葬的弟子们当即弃了铁锹抽出宝剑字排开。来人瞬间便到了面前,略略看便有七八百之众。为首的是两个衣衫袅袅的女人,各自手提柄宝剑,指着殷霜。 她们几乎同时开口:“妖女,还不束手就擒!” 作者有话要说:3。求花花收藏霸王票~~~~~~~~~~么么么~~~~~~~~~~~~~·· 第54章 五十四假死 欲望文 第55章 五十五入狱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55章 五十五入狱 殷霜斜着眼睛看了看面前二位,冷笑道:“看你们生的如此相像,难不成是璇玑阁二位阁主?” 二位女子也不忌讳,左边的开口道:“正是,我乃谭晚兰,这是胞妹谭晚竹,既是知我二人厉害,便不要挣扎,免伤无辜!” 殷霜抖衣袍,煞天剑应声出鞘,她把握在手里: “你们黑衣军总算是派些像样的人物来了,我知道你们盛名在外,但打都不打就想捉我,未免想得太美了!” 话音落下,她周身真气忽然暴涨,衣衫凭空浮动,发丝凌乱飞起,脚下暗运力道,眼睛死死盯着两位阁主。 谭晚兰谭晚竹二人看,双双翻下马来,左右形成掎角之势,准备和殷霜相斗。她们身后的数百人也蠢蠢欲动,有些使暗器的已经将暗器捏在手上,只等有动静,就把殷霜这二十几人当做靶子杀个片甲不留。 殷霜似乎也看到了这点,心里暗暗衡量起来,若是今番在此出手,估计是不大好赢,而且即使侥幸胜了,她那二十名手下加上真云、阿星必定全得搭进去。再者,万自己失手被俘,傲霜门弟子又都死光,那谁来照应何千岚? 但她现在已经箭在弦上,根本想不出个理由停手,时间便僵在了那里,只是不甘示弱地看着,没有贸然出手。 而谭晚兰二人身经百战,登时便看出殷霜心中有所忌惮,却不知道究竟忌惮什么。于是谭晚竹使了个眼色,收住架势对殷霜道: “殷霜,即使你有天大的本事,以寡敌众也绝然讨不到好处。倒时候杀将起来,刀剑无眼,你辛苦经营的傲霜门恐怕要毁于旦。我把话讲明,今日我们本是为擒你而来,若你束手就擒,我们保证不伤害你门内草木。但你若意孤行,就休怪我们无礼了!” 殷霜向后看了看缩在边的真云和阿星,又看了看自己那三十几个弟子,略思索,打定了主意。她周身的真气慢慢敛了下去,衣衫和发丝渐渐垂落下来,哗啦声,她将煞天剑入鞘,开口道: “你们当真说话算话,不伤我傲霜门草木?” 谭晚兰道:“我们针对的是朝廷,江湖人士如非必要绝不杀害。” 殷霜点点头:“好,我跟你们走。” 谭晚竹却摆手:“殷掌门,我知你是个性情中人,绝不会出尔反尔。但是为了以防万,要暂时封住你的经脉,以免你在半路逃窜。” 殷霜阵冷笑:“怎么,你们不信我?” 谭晚兰拱手道:“有句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既是封国人士,我等自然也要防范,请殷掌门见谅。” 殷霜将佩剑卸下,向后扔给真云。 “好吧,就依你们。不过我有个条件。” “殷掌门请讲。” “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你们兵卒都不可在我傲霜门附近停留。” “殷掌门尽管放心,我们绝不会留下位弟子驻守于此。” 此时谭晚竹抛过个瓶子来,殷霜把接住,对着瓶口布塞闻了闻,有丝清香的气味。 “此药可以暂时封住你的经脉,等明日到了总坛,自会有人给你解药。” 殷霜没有停顿,拔出木塞便将药喝了下去,只觉得股清香深入咽喉,周身经脉都平复下来,真气被牢牢地锁在了丹田之内,无法运转。 “走吧。”殷霜步跨上了素日。璇玑阁二位阁主也确实言而有信,将手挥,带走了所有人马,个都没留下。 后面的真云战战兢兢地看着,刚要提醒小心毒药,殷霜便已经喝了个干净。她心知以殷霜的本事,要逃走不是不可能,然而她却没有,难道真是为了保她们这些乌合之众命?真云心里五味杂陈,对殷霜改观了不少。看着殷霜远去的背影,她忽地又想起何千岚来,呆呆地望着那个新土填起的坟茔,心乱如麻。 “真云姐姐……”阿星忽然拉了拉她的袖子。 真云转脸来,只见阿星脸戚色:“霜姐姐还回来么?” “会回来的,会回来的。”真云连忙挤出了个笑容。 殷霜喝了那药,身体并没有太不适,只是真气丝都提不起来。在马上颠簸了日后,她终于来到了黑衣军的总坛。刚进大门,忽然便有两个黑衣弟子窜上来,举刀便砍,殷霜无法招架,只能拼命向后仰。 只听叮的声,那两个黑影被弹出了两三丈,翻滚着落在了地上,原来是二位阁主出手抵挡,此时她们两个都面带怒色。 “你们是哪个堂的?为何擅自出手?” 个弟子挣扎着爬起来,单膝跪倒,将手拱:“咱们是开阳堂下弟子,要给开阳王报仇!” “退下!”谭晚兰声轻叱:“要不要报仇,是坛主说了算,你们怎可擅自做主!” 两个人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越向里走,人便越,众弟子见殷霜进来,纷纷私语起来,有些谈论她的相貌,有些谈论她的年纪,说她如花似玉个年轻姑娘,怎地出手那般歹毒。 不过,再没有人擅自阻拦殷霜,殷霜被路带到了黄承昊的门口。 黄承昊听说殷霜来了,早早便等在大厅里,见殷霜进来,便稳稳当当起身来,略略拱了拱手: “久仰殷掌门大名,今日见,真是不同凡响。” 殷霜露出丝微笑:“彼此彼此。” 黄承昊屏退了众人,将门关,与殷霜独自谈起话来,席间不断探听着她的私事,却并没有听出什么头绪来。 “黄坛主,你有什么话就开门见山吧,不要再试探了。”殷霜很是厌烦这种谈话方式。 黄承昊愣,干笑了两声:“好啊,既然殷掌门如此坦诚,黄某也就不绕弯子了。今日我请殷掌门来,是想招您入我十六星坛。殷掌门少年英才,身好武艺,为昏庸朝廷效力,不仅埋没,恐怕还要落个骂名,何不与我们江湖侠士起,重建朝堂,上安国家,下安黎庶?若殷掌门有意,您与星坛的恩怨便从此笔勾销,刚好青龙使的位子还空着,您与九天派也有些渊源……” 殷霜抬手打断了他:“若是为此事,坛主不必再说。殷某行走江湖,只是为了自立门户,换些逍遥,并不想投靠任何人,之前与朝廷合作,也是被贵坛逼迫,实属无奈之举。” 黄承昊皱眉:“殷掌门此言差矣,若是对星坛并无恶意,为何要劫我军械?” 殷霜舔了舔嘴唇,狡辩道:“傲霜门缺乏军械,刚巧听说有军械路过,以为是不相干的人马,实是不知军械是贵坛的。” 黄承昊明知殷霜此话是假,却并没有点破,亲自为她斟满了茶: “六车军械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傲霜门来投,我再送上十车也可……” “此事不要再说,黄坛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吧。您既然派人封了我的经脉,便没打算将我放回去,但你又不当场杀我,阁下究竟要些什么?” 黄承昊抚掌大笑:“哈哈,殷掌门果然是聪明人,可是说话也太不留情面了些。我今日抓你,确实有重要的事,黄某只想问问,阁下天玄剑的功夫,是哪里来的?” 殷霜心中戒备起来,没有直说,反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 黄承昊吸了口气:“不瞒阁下,天玄剑乃是我轩辕宫失传已久的无上秘籍,因为种种原因遗落在外,殷掌门若能交出来,我便放你走。” 殷霜直盯着黄承昊,他此前眼神十分坚定,只是在说起“放你走”的时候,目光闪了下,只这下,就让殷霜戒心大起。原来,这黄承昊说什么让她投降都是假的,实际是想要那天玄剑。不过,直觉告诉她,这个黄承昊根本没有璇玑阁那二位坦荡,很有可能是个口蜜腹剑的人,即使给了他想要的,他也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于是道:“殷某确实无意中得到天玄剑法,但殷某将它放在了门派里,如果黄坛主实在想要,便将我放回去,殷某保证七日之内派人送交坛主。” 她将日子定在七日,是想等何千岚醒来帮她出出主意,对于这个黄承昊,殷霜没来由地忌惮,自觉玩心思玩不过他。 没想到黄承昊忽然笑起来:“何苦那么劳烦。阁下既然已经学会天玄剑法,想必心法已经烂熟于心,您和黄某背遍就成了。” 殷霜心中咯噔声,暗道不妙,没想到还有此招,她想不出什么话来回答,只能言不发地坐着。 黄承昊掸掸衣裳起来:“殷掌门是想不起来么?若是想不出,就在我这小住几日,养养身子,等想起来了再告诉我不迟。” 殷霜恨不得立刻就走,何千岚生死未卜,哪里耽搁得起几日?见他要走,忽地也起身来,换上脸冷冰冰的神色: “黄坛主,殷某知道心法。但您说天玄剑是你轩辕宫的,无凭无据,要我如何信你?” 黄承昊也严肃了起来:“近百年前天玄剑在江湖上赫赫大名,使用者就是我轩辕宫的第三十代宫主,要什么凭据!” 殷霜道:“对不起,我并不知道此事,在我看来,这只是你面之辞。” 黄承昊哪受过这种挑衅,当即拍桌子:“放肆,殷掌门,你怎能不将我轩辕宫放在眼里?黄某今日讲话讲明,若你不吐出天玄剑心法,休想离开十六星坛步!” 殷霜扬眉:“怎么,你还要囚禁我不成?当初抓我来的时候,用傲霜门弟子逼迫与我,又说得好好的,我到这你们就给我解药,我傲霜门三十几名弟子可都听得清清楚楚。现在却又变卦,要囚禁个无法反抗的人,这要是传扬出去,你十六星坛的脸面何在?口口声声的道义又何在?不如你现在就给我解药,咱们两个光明正大、痛痛快快打场,是生是死我都认了,但你想要心法,却是休想!” 她已经知道,绝不能将心法给他,面前这个人绝对恶意满满,她不说还好,旦说了,恐怕要有杀身之祸。 黄承昊冷笑声:“殷掌门,我给过你机会,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咱们就慢慢磨,你是我十六星坛的罪人,我就算杀了你,也没有人会为你求情!” 说罢,招来五名随身弟子,不由分说将殷霜带到了牢里,理由就是殷霜杀害了十六星坛两个堂主。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吼~~虐虐开心 感谢昵童鞋的手榴弹~ 第55章 五十五入狱 欲望文 第56章 五十六逼供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56章 五十六逼供 殷霜路来到了地牢,进门就闻见股奇怪的气息,倒是不臭,反而有丝隐隐的幽香,夹杂些苦森森的味道,充满了绝望之气。 “这是安神香,可以让人凝神静气,除去心中浮躁。不过如果日夜闻此香,便会让人心智颓废,目光呆滞,丧失信念。这是我孔雀海的独门秘药。” 守卫带着丝得意,向殷霜介绍道。 殷霜沿着走廊向前,牢笼之中的囚犯下意识向她投来目光,殷霜见到这些眼睛,心中沉。那些目光没有丝毫神采,其中既没有同情,也没有愤恨,看着她好像在看着个不相干的路人。 将她关在中间的个木笼后,狱卒们便离开了。殷霜立刻盘膝而坐,却运不起功来,她心急如焚。 “别费劲了,你是不是也吃了九珍逍遥散了?”个低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殷霜转眼看了看,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药,总之吃了之后,真气就运转不了。” 那男子道:“没事,明天药劲就过去了,不过我提醒你,他们给的食物可别乱吃,都是带药的。” “你是谁?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殷霜好奇地问道。 那男子翻白眼:“我是谁?我是郝有钱,江湖上叫郝三郎。” 殷霜扑哧笑:“好有钱?你这名字倒是满别致的。” “唉,都是父母给的,咱不能挑啊。不是吧,你没听说过我?” 殷霜摇摇头:“我刚到焉国没久,江湖上的事知道的不。” 郝三郎撇嘴:“那也难怪了。其实我是个贼,专偷大户人家的东西。黑衣军招我少次了,可是我不想跟着他们干,自己逍遥啊!可是半个月前我鬼迷心窍,偷了孔雀海的个挺好看的罐子。谁知道那罐子是孔雀海的宝物啊,群人来追我,我不小心杀了几个,于是就给他们追杀。他们群喽啰打不过我,就下毒害我,我时不慎,就被抓住了。” “你来这半个月了?不是说这有什么安神香……” 郝三郎摆手:“是啊,我也很怕。东西咱可以挑着吃,但总不能不喘气啊!不过好在这香没那么快,估计要闻个半年才会起效。你看他们。” 他指了指对面两个囚犯,这两人正无精打采地靠在墙上,盯着草席发呆。 “我听说这两个进来快年了,现在每天就这么坐着,半天也动不了次。” 殷霜透过木栅栏向外看了看,目之所及共五名狱卒,防御并不怎样严密,如果身有武功,逃出去应当不难,她疑惑地问道: “既然你有武功,为什么不逃出去呢?” 郝三郎苦笑道:“我已经得罪了黑衣军,即使逃出去,半也会给再抓回来。他们这些人,稀奇古怪的手法可着呢,简直防不胜防。” 殷霜盯着郝三郎的眼睛,见他并不像说谎,于是凑过去,轻轻道: “你帮我逃出去,我罩着你。” 郝三郎慢慢抬起头来:“你罩着我,你凭什么罩着我?” “我也有个门派,叫做傲霜门。” “你是……傲霜门的?那不是女魔头的门派?” “女魔头?”殷霜诧异地瞪大眼睛。 “你别生气,我这也是听别人说的。江湖上说,傲霜门聚集了很大奸大恶之徒,弟子们剑法狠毒,与人打交道稍有言语不和,便下杀手。已经有无数正派人士死在傲霜门弟子手下……” “简直胡说八道!”殷霜怒道:“没有我的允许,没有人敢踏出我傲霜门半步,又怎么会和那些门派起了冲突?定是有人故意败坏我傲霜门名声!” 郝三郎惊:“听你这话……你就是那个女魔……对不起,你就是殷霜?” “不才正是殷某。”殷霜阴沉地说。 郝三郎顿时啧啧称奇:“我还以为殷霜要不就是个凶神恶煞的魔头,要么就是个面目歹毒的妖女,原来……也没什么差别。” “……算了,既然你不愿帮我,我便自己想办法。”殷霜撇过头去,盯着门上的锁研究了番,没摸出什么头绪。 此时狱卒送过饭来,乃是碗粥,碟咸菜,个馒头,素淡得很。郝三郎对着殷霜笑了笑,拿起馒头道: “要是想等药劲过去,粥和咸菜你千万别吃,馒头倒是可以吃的,只不过要吃里面层。” 说罢,他将馒头掰开,只吃芯,将馒头皮放入粥里搅了搅。殷霜学着他的样子,也将馒头吃了大半,嘴里顿时发干起来,四处寻水,可只有那碗粥还像个可以喝的样子。 “你难道不喝水么?”殷霜转头问道。 郝三郎道:“喝呀,不喝水不是活活渴死了。只不过我是将水存起来,两天喝,这样子,每两天,我就能恢复日左右的武功,以备不时之需。” “你不该叫好有钱,应该叫好聪明。”殷霜笑道,默默想着酸梅,希望能分泌些口水来止渴。 郝三郎吸了吸鼻子:“跟你说实话吧,我早有投傲霜门的意愿,但是又没有门路,你们招手弟子的时候,我又恰好错过。” “你不是说我是女魔头么,怎么还要来投?” “哈哈哈,女魔头怎么了,要的就是个自在,目前江湖上敢和黑衣军叫板的,恐怕也就只剩了你们个门派了!这般魄力,郝某佩服还来不及呢!我这个人,好逸恶劳,游手好闲,唯恐天下不乱,如此的个人,不去傲霜门,要去哪里?哈哈哈哈!” 殷霜会意笑:“既然承蒙英雄抬举,那我们便说定了,等后日我……” 刚说到这里,忽然听得尽处阵脚步声,二人慌忙分开,回头看,只见六七名全副武装的黑衣军弟子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目不斜视地径直来到殷霜的笼前,开了锁,哗地声将牢门打开。 “起来起来,坛主要亲自提审你。” 殷霜冷笑着起身来,甩掉过来拉他的两名弟子,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牢门。她用余光瞥了眼郝三郎,郝三郎正担心地望着她,见她望来,连忙又别过头去。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都转过去!没见过女人么?”黑衣军弟子路吼过去,牢笼中的囚犯没有几个敢抬头。 她被带到牢狱最深处的个暗室里,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但刚进去,就闻到阵极其刺鼻的药味。蓦地,盏油灯亮了起来,殷霜抬眼看,便见到安置之中立着三五付带锁链的十字木架,地下散落着五六个大小不的木桶,其中液体颜色各异,不知用途是什么。几名弟子将殷霜双臂展开放缚在了十字木架上,殷霜没有过挣扎,反正现在真气提不起来,挣扎也只是徒劳。 没有个人理会她,暗室里静的吓人,油灯毕毕剥剥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带着丝警告的意味。足足等了两刻钟后,暗室的门才又打开,黄承昊换了袭青衣,微笑着走了进来。 “殷姑娘,我这个暗室,已经两个月没用过了,你还真是幸运。” 殷霜沉默不语,她此时根本不想对任何人开口,只是脑中不断盘算起来。看这架势,黄承昊分明是要逼问她天玄剑法,如果不说,恐怕要吃苦头。但她环视周遭,并没看见任何能称得上是刑具的东西,这反倒令她有些心慌。 “真是个倔女子,还是不想开口么?”黄承昊淡淡地说:“你也不用怕,我并不会使用什么残酷的方法。孔雀海有种药,服用之后人会变得神志不清,心中秘密个也藏不住。我看姑娘行事神秘,恐怕心中的秘密不止区区天玄剑法,若是不小心说出了什么不该让我们知道的事,这便不大好了。” 殷霜白了他眼,似乎并不相信有这种药。 黄承昊扬眉毛:“看你这样子,好像不信邪啊,那咱们就来试试,听听你会说出什么有趣的事。” 说罢,他挥手,立刻上来名弟子,手中持着只大碗,就向殷霜嘴里灌药。殷霜打定主意不张嘴,药水呛到了鼻子里,又顺着脖子流淌下来,染黄了白色的领口。 她咳了两声,甩了甩头,闭起眼睛不理会面前众人。 黄承昊皱了皱眉:“殷姑娘,你莫要逼我用强,总之早晚也要喝的,你不如自觉喝了,咱们都省省力气。” 见殷霜还是不发语,黄承昊有些恼火,又叫人拿了碗药上前。这次,那人捏起了殷霜的鼻子,让她无法呼吸。殷霜怎么甩也甩不掉,过了会儿,憋得脸都红了,却仍是打定主意不张嘴。足足过了将近半刻时间,殷霜眼睛发红,面色发紫,憋得都快死了,却仍旧倔强地闭着嘴。 “停!”黄承昊连忙制止,他这辈子也没碰见过这样的人,这殷霜固执得可以,宁可活活把自己憋死! 黄承昊见状,拿起最后碗药,亲自走上前来,抓住殷霜的脸,用力,将她的嘴巴捏开,没头没脑地便往里灌。药水不断地流入殷霜的嘴里,但她竟然锁住喉咙,就是不往下咽,趁着黄承昊手滑,她噗地将口中液体都吐了出来,喷了黄承昊头脸。黄承昊哪受过这般侮辱,挥起拳头便照着她小腹打了两三下。殷霜疼得面目扭曲。 这药水极难配置,好不容易配出来的三碗药,转眼便教殷霜浪费了两碗半,只剩下最后个碗底。黄承昊轻轻将碗放在边,叹了口气: “你以为不喝药,我就没办法么?来人,叫薛落第!” 片刻后,位弟子引着个书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看样子,此人便是黄承昊口中的薛落第了。薛落第进门,看了看仅剩的点药,便明白了七八分,唤了声坛主,当即从怀里掏出了几根银针,泡在药水里。 作者有话要说: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虐,没有虐。 第56章 五十六逼供 欲望文 第57章 五十七越狱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57章 五十七越狱 他涮着针,头也不抬地说:“姑娘,会儿我会将这几根针直接刺入你的足底和指尖,如此来,药水直走经脉而上。你要是不想受这般痛苦,还是听话把药喝了吧。” 殷霜听这话,心里却暗暗喜。她的足底和指尖经脉早已毁去,知觉不在,就是神仙在世也难以接续。真气都无法通过,药水想要直走经脉而上,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但也正因此,让她有了做戏的可能性。 见她仍是不予理会,黄承昊只好摇了摇头,向后退步,将场地留给了薛落第。薛落第副书生模样,但下手毫不容情,叫人将殷霜的脚扶稳,便针扎了下去。 “啊——”殷霜声大叫,附近的弟子不禁缩。但实际上,她点感觉都没有,这声大叫不过是装的。 薛落第微微笑,目光又转向了她的指尖。根根手指扎过去,殷霜叫的声惨比声,甚至附近的弟子都默默地转过身去不敢看她那十根汩汩滴血的手指。殷霜干嚎了会儿,自觉口干舌燥,便也不再装了,慢慢将头垂了下去。薛落第见状,对着黄承昊点点头,示意大功告成。 哗地声,瓢清水泼了下来,殷霜趁机偷偷喝了两口,觉得喉咙舒适了不少。她缓缓抬起头来,故意让目光呆滞下来,定定地看向黄承昊。 “殷霜,你从哪里来?”黄承昊试探着问了句。 “封国。”殷霜嚅嗫道。 “你的师父是?” “荡山苏白芙。”殷霜不带丝感情。 黄承昊很是满意,觉得药见效了,于是屏退了众人,独自开口问了起来。 殷霜将天玄剑法胡乱背了半,却只说总纲,跳过了细节,黄承昊听得头雾水,连逼带问地耗费了个时辰,才听出丝门道。而此时殷霜忽然双眼翻,头猛地垂了下去,整个身子忽然软下来,半吊在木架上,像是昏过去了。 黄承昊连舀了几瓢凉水上去,殷霜都毫无反应,他心急如焚,便转身去找薛落第。几瓢凉水,足可以将个人浇醒,但若是这人本就清醒,只是打定主意装下去,纵使把桶都浇上去,也无济于事。殷霜便是如此,她本就十分清醒,只是装作昏倒,想要拖过夜再说,还趁着这个时机喝了些水。果然,薛落第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她是为什么晕,连掐带扎摆弄了半晌,殷霜始终醒不过来。 “她也许是太累了,刚才我施针有些猛,毕竟是个女子,或许身子骨不像男子那么强健。”薛落第只好找了个差不的理由。 黄承昊毫无办法,这半的天玄剑法,实在挠得他心里痒痒,可此时正主又醒不过来,他只得叫人先将殷霜搬回牢房中再作打算。殷霜整个过程都没什么太大的痛苦,但是刚刚薛落第想将她弄醒的时候,照实有些难熬,现在她身上到处又痒又疼,揉又不敢揉,挠又不敢挠,只能像个死狗样趴在地上。好在狱卒们似乎都没有在意她,四下巡逻去了。 她趁机发出了丝声音吸引郝三郎的注意,郝三郎正担心着,忽然见她有了动静,忙转过脸来。 “嘘……”殷霜朝他使了个眼色。郝三郎当即会意,将身子尽量贴过去。 “你怎么样?”他无声地问。 “没事。”殷霜动了动嘴唇。 “现在怎么办?”郝三郎又问。 殷霜瞟了瞟门上的锁,尽量缓慢地用唇语表达起来:“明天……早上……走。” 郝三郎朝她竖了竖大拇指,见她又闭上了眼睛,便也转过头去,没事人样坐倒角落望天去了。 夜里,几名狱卒又来看过殷霜几次,她仍旧趴在地上,姿势都没有变过,送来的饭食,被两只老鼠分而食之。殷霜直在假寐,脑子飞快地计划着逃狱的步骤:首先,在黎明时分,这批狱卒八成要换岗,这时防御最为薄弱,不知道那时,自己的功力能恢复几成;其次这次陷在高手如云的黑衣军总坛里,必定不能大动干戈,最好能无声无息地逃走,只要能悄悄上了素日,以素日的脚程,黑衣军必定追不上。只是,这个郝三郎要怎么办,难道说丢下他不管? 黎明时分很快到了,郝三郎的呼噜声逐渐弱了下去,不时揉揉眼睛,翻身醒了过来,只见殷霜还是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只不过眼睛睁得大大地,正看着他。 “天亮了,你恢复了几成?”郝三郎压低声音。 “半。”殷霜动动嘴唇。 片刻后,狱卒们有了动静,个个睡眼惺忪地向门口走去。殷霜见戒备松,立刻翻身爬起来,凑到郝三郎身边,如此这般说了番,郝三郎点了点头。 狱卒走得差不了,最后转出来的名狱卒正要出门,却赫然看见殷霜醒了,刚要大叫,忽然便定住不动了。 殷霜吓得身冷汗,在看郝三郎,只见他伸着两根手指,正对那狱卒,此时刚巧偏过头来对殷霜眨眼。 “隔空打穴!这可是我的招牌!”他嬉笑声。 殷霜竖了竖大拇指,手抓上门锁,略用力,锁链便被扯断了,她慢慢推开牢门,吱吱嘎嘎的声音惊得她心惊胆战。她不经意看了眼那个狱卒,忽然看见他腰间挂着串钥匙,心说真是好运气,当即取了下来,丢给牢里的郝三郎,让他试试哪把可以打开。郝三郎看都没看,直接将那钥匙环掰断,弯下截铁丝来,三捅两捅便将自己的锁捅开了。他出来,便飞快地将附近十几间牢门的锁都捅了开来。牢中的囚犯瞪大了眼睛,本来呆滞的目光终于有了丝神采。 “去肃南傲霜门,去肃南傲霜门。”郝三郎开把锁,就轻轻地唤声。约有半的囚犯会意地点了点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另半仍旧是不明就里的样子,看来中毒已深。 “快走,他们换岗了。”望风的殷霜连忙招呼。 郝三郎随后开了几把锁,将铁丝收在怀里,想了想,将那个被点穴的狱卒外衣和靴子扒了下来,又推在牢房中,边小跑边穿衣服。 殷霜左躲右闪,路跑出牢门,狱卒换岗已完毕,正纷纷向殷霜的方向走来。正无处可躲间,郝三郎拉殷霜,直接将她带上房梁。二人在房梁上路爬过去,狱卒们可能是刚睡醒,并没有注意地上奇怪的影子。 门口只有两个守卫,二人同时出手,殷霜放倒个,郝三郎点住个,除了衣袂卷起的风声,竟没有旁的声响。 “马厩,马厩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郝三郎惊道。 殷霜沉了口气,从躲藏处绕出来。她略略想,这十六星坛里人物各异,几千人走来走去,只要不慌张,应该没几人看过她的脸。于是她转上条小路,径直走向两个晨起砍木桩的低级弟子。 “敢问二位,马厩在哪里?我是新来的,不大清楚。” 两位弟子狐疑地望了她眼,虽然心有怀疑,但还是为她指了路。二人个在明,个在暗,没怎么费力气便来到了马厩。此时只听得监牢方向乱了起来,不断有人大喊着“有人逃狱!”,人群纷纷攘攘地涌了过去。 殷霜没有迟疑,步跨上素日,素日声长嘶,箭般窜了出去。与此同时,郝三郎拼命大叫起来: “殷霜逃狱啦!殷霜骑马逃跑啦!大家快追啊!!”随即牵过匹黑马,不由分说向殷霜追去。附近的几个弟子立刻向马厩望,就看见团白色影子疾驰而去,位狱卒模样的弟子骑着黑马拼命追赶,边还大叫“住!” 他们立刻弃了手中活计,纷纷上马厩牵马便追,十几个人呼啦啦地跑出总坛去,又撞倒了大路上许弟子。 时间总坛大乱,大部分弟子还在睡梦之中,主事的几位也不例外。待得黄承昊起床,殷霜早已经跑出了三四里去,十几匹快马在后面穷追不舍,却越拉越远。 “给我把狱卒都叫过来!从昨晚到今天当值的!”黄承昊没有下令追赶,他实在想不通,这殷霜功力全失,又力单势孤,究竟是怎么逃出去的?定是出了内奸! 片刻后,六十几名当值的狱卒战战兢兢在台下,黄承昊刚要盘问,忽然有人连滚带爬地跑过来: “越狱了,二十几个都越狱了!” “什么?”黄承昊怎么也没有想到下越狱二十几人,此时殷霜的事反而压到了边:“什么时候逃的?” “刚逃!就是您召集狱卒的时候!” “给我搜查总坛,关上大门!” 十六星坛最不好的点,便是人太,场子太大,虽然黄承昊已经用内力吼出,然而仍旧压不过嘈杂的人群,等号令传到大门口,已经又是过了三分之刻钟。眼看沉重的大门慢慢合上,变故却突生,人群中忽然窜出二十几条影子,将操作门轴的弟子利落地杀掉,继而胡乱跑了出去,有些抢了马,有些二人同骑匹,有些直接运开轻功拔腿疾奔。 远处的黄承昊当即愣在当场,他怎么也弄不明白,这九珍逍遥散加安神香,竟然没有制得住这些手无寸铁的江湖人士,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直支持~~~~~~ 第57章 五十七越狱 欲望文 第58章 五十八鸟枪换炮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58章 五十八鸟枪换炮 总坛下子派出数千名弟子追出大门,可那些越狱的人向着四面八方到处跑,他们只得分兵去追,直追到落日时分,也才抓回来两个人,黄承昊当即将这两人带来问话,结果刚开口,二人便双双咬舌自尽,气得他直跳脚,忙向雷子方问计。 雷子方听说此事也是神色大异,可是总坛向分工明确,牢狱的所有事,都是孔雀海手负责,他没法过问,此次出事,也并不是他的过失。正当雷子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人报朱雀使丘紫苑求见。黄承昊将这孔雀海的掌门放进来,她扑通下便跪倒在地: “坛主,孔雀海教徒无方,给总坛惹了大乱子,现求坛主降罪。” “我正要找你,究竟是怎么回事!”黄承昊皱眉问道。 丘紫苑擦了擦汗:“本门有个弟子,名叫清婉,专司安神香之事,她对总坛早有不忿。刚才我去看过安神香,发现已经被替换成了种普通的香料,料想是她做的好事。” “那她人呢?” 丘紫苑伏身:“刚才总坛大乱,目前寻她不见,想必见到事情败露,趁机逃走了!” 黄承昊把将红木椅子的扶手捏碎,恶狠狠地盯着丘紫苑: “你知不知道,这些囚犯都是江湖上等的好手,总坛抓他们费了少力气!” 丘紫苑不答,只是兀自跪着。黄承昊虽然气恨,但十六星坛本来就是个盟约,虽然推他为总坛主,但是平心而论,他没权利大肆处置任何帮派,不能将此事怪罪到丘紫苑头上,旦逼急了,孔雀海直接退盟倒向殷霜边,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你下去吧。”他强压下口恶气。 却说殷霜路狂奔,将后面追兵甩得越来越远,不消日,便回到了傲霜门。到门派看,顿时气歪了鼻子。 她刚刚离开两日,门内弟子逃走了五十几个,只剩得三十来人,有的还在收拾行李。不过令她欣慰的是,还是有那么二十几名弟子,忠心耿耿地守着门派,见她回来,激动得纷纷落下泪来。 “掌门人,你可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 “不要说了,你们快去守住山门,追兵马上就到。” 几个正在收拾行李的弟子看到凶神恶煞的殷霜,吓得手足无措,呆呆地立在那里。 “想走的,现在快走,我殷霜不留你们!你们几个,要是再不走,我便杀了你们!”她大喝声。 这几个人经历了九天派役,对殷霜的话大为怀疑,都害怕她又出尔反尔,可现在殷霜又说立刻便杀,走也是死,留也是死。几个人全部慌了手脚,只是在原地哆嗦。 殷霜直接抓过个带着包袱的弟子,那弟子根本不敢反抗,被殷霜脚踹出老远。 “快滚!”殷霜朝着他声大喝。那弟子不敢停留,连滚带爬地便向山门走。其余的几个弟子见他无事,也慌忙向外跑,殷霜泄愤似的连踹带踢,却并没有真正伤害个人。 又赶出了*名弟子,傲霜门上下只剩得二十余个,全部聚集在山门口,各个脸戒备地看着谷口。殷霜来到众人面前,忽然抱拳施礼: “我殷霜,江湖上的大奸大恶之徒,向待你们不好……你们能不计前嫌,跟随于我,殷霜十分感激,无以为报。日后傲霜门大小事务,还得劳烦诸位费心了!” 说罢,单膝跪倒。 靠前的几名弟子忙将殷霜扶起来: “掌门人这是为何,您是代豪杰,我们才是大奸大恶之徒,您能不顾朝廷和黑衣军两面夹击,敢于收留我们,我们怎能不效死命!” 殷霜定睛看,原来这二十几名弟子,大部分都是当时交了三十两银子来门派避难的。九天派带过来的,只有刘仲平等几个为数不的年轻人。殷霜轻轻叹了口气,吩咐人去取过银两,将三十两银子还给众人,众人没有个肯收,开玩笑说反正是赃款,本来也不是他们的。 猛然间远处传来马蹄阵阵,尘土四起,追兵已然到了。众傲霜门弟子纷纷掏出自己的兵器,排成字拦住谷口,没消刻钟,十几骑马奔涌而至,为首的正是郝三郎。 郝三郎到了山门,立刻将马头调,向回便冲,眨眼间便借势打翻了五六个没防备的人,殷霜大喝声,带着二十几名弟子直接杀上去,弟子们此时士气正旺,没消久便将这些追兵杀了个片甲不留,纷纷欢呼起来。 殷霜却并没觉得危机过去,俯身趴在地上,用耳朵贴着地面,不时,便听得轰轰响声从远处传来,连忙又摆好架势,这次听上去,人马远远不止十几个。 果然,半柱香后,远处尘土大起,黑衣军铺天盖地地杀将过来,弟子们杀红了眼,不消殷霜吩咐,便迎了上去。但是黑衣军人势众,傲霜门仍旧落了下风。殷霜独自守在谷口,将那些冲过来的黑衣军人马来个杀个,夫当关,万夫莫开。逐渐地,有些弟子受伤退了回来,黑衣军似乎也气急,看架势是想举将傲霜门踏平,不顾切地向前冲着,殷霜眼看就要抵敌不住,虽然知道会有伤经脉,却还是暗暗运起天玄剑法来。 蓦地远处又跑过来两骑马,马还没到,马上的人便飞冲天,直接落在人群里,挥起武器便乱砍起来,霎时间血肉横飞,惨叫声此起彼伏。殷霜正拼命思索这两个陌生人是谁,忽然又奔过来几匹马,马上侠士各用招式,杀得黑衣军大乱。半个时辰中,总共有二十几个侠士陆续从四面八方赶来杀敌,黑衣军渐渐不敌,终于溃不成军,聚齐残兵败将便向总坛路逃走。 侠士们各自歇息了番,打坐的打坐,疗伤的疗伤,郝三郎身法利落,受伤不重,边包扎着手臂上的伤口边走过来: “这都是牢里的侠士们,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只是因为不愿与黑衣军合作,才遭了迫害。殷霜,你愿不愿意收留他们?” 殷霜简直大喜过望,连忙走上前去逐道谢,侠士们各自拱手,哈哈大笑。 “黑衣军的安神香和九珍逍遥散,没有伤害到你们么?”殷霜好奇地问道。 旁的位侠士指了指远处角落里的女子,笑道:“都是她的功劳,你去问她吧。” 殷霜没有着急询问,而是将二十几名侠士先安顿好,让尚健全的弟子们弄了好酒好菜,犒劳派中所有弟子,自己也搭了把手。真云和阿星见殷霜回来,都松了口气,尤其是阿星,抱着殷霜的大腿便不松手,大哭起来。 “千岚怎么样了?”殷霜见到真云,开口便问。 “还在梧桐林埋着,这两天派里太乱……暗室也没来得及造。”真云脸沮丧。 殷霜摇了摇头,掐指算算时间,还剩四天,在四天之内造出个暗室来,恐怕有些困难,需得叫上顶的木匠和石匠才行。 吃过晚饭,她将那位名叫清婉的女子找进屋中,想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清婉眉目清秀,眼神安然,全不像个使毒的人,所以殷霜甫听到她出身孔雀海,着实诧异了番。 “师父向教导我们,如非必要,不要以毒伤人,尤其是安神香和九珍逍遥散不可滥用。孔雀海虽然研究天下毒物,但从未荼毒生灵,只是用来治病或者防身的。师父教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自安隅,永不参与江湖纷争。可是师父死后,继任的丘紫苑师姐没几年就投靠了十六星坛,让孔雀海上下大为不满,走了很弟子。但是我是个孤儿,无依无靠,只能跟着师姐来到黑衣军。 “没想到师姐竟然叫我用安神香来管束囚犯,眼看着好好个人变成了呆子,我怎么能忍心?从前还抓的是些大奸大恶之徒,最近,越来越无辜的江湖侠士被抓了进来,用此般恶毒手法简直天理难容。可我去和师姐说,她却句话也听不进去。所以三个月前,我自作主张将安神香换成了种普通的香料,这样来,中毒不深的侠士们便可慢慢恢复神智。有次我见个囚犯可怜,为了不碰九珍逍遥散,想饿死自己,就好心告诉他如何安全吃东西。没想到这件事在囚犯中传扬开来,众人暗自交流,约定了越狱时间。” 殷霜恍然大悟:“这么说来,即使我不来,他们也是要逃狱的,是不是?” 清婉点点头:“他们旦逃狱,我擅自换药的事自然就包不住了,我便索性和他们合作,偶尔帮他们传传话去。本来他们约定的是三日之后,没想到你来了,于是阴错阳差提前了三日。而且他们本来决定逃狱之后各奔天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都聚集到了这里。” 殷霜笑笑:“这个大概是郝三郎干的好事。这不是逼我和黑衣军撕破脸么。” “难道说,你本来想和黑衣军合作的?” 殷霜忙摆手:“你别紧张,我既然都逃狱了,大家就是根绳上的蚂蚱,要想活命,只能相互合作,别无他途。撕破脸又怎样呢?我并不害怕。” “殷掌门倒是大气之人。” “好了,此事揭过,我有事想请问。” “掌门请说。” “这二十位都是江湖上的英雄豪杰,姑娘可知,有没有擅长木工石匠的?” 清婉眼睛亮:“当然有啊,杨朔和牛三笑,那可是江湖上等的好手,个号称活鲁班,另个号称鬼斧。” “烦请姑娘快将他们叫来!” 清婉拱手:“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了,这便去叫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写的我好爽~ 继续求花花哦~~~~最近我别的文被封了n章,真是毫不容情……闹得我都不敢写亲密戏了……脖子以下不能描写…… 其实九珍逍遥散的名字——是出自肯德基九珍果汁……… 第58章 五十八鸟枪换炮 欲望文 第59章 五十九疗毒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59章 五十九疗毒 杨朔和牛三笑都是性情中人,又是好朋友,今日高兴,饮了两杯,此时正在屋中谈笑风生,听得殷霜唤,双双起身,歪歪扭扭地向殷霜房中走去,门也不敲,推了便入。 “咱们兄弟喝的正欢,掌门人什么事啊?” 殷霜终日被弟子们拱手奉承,今天看二人如此不羁,不但没生气,还生出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毕竟她资历太浅,这些英雄豪杰时落难,能够投靠她也是看得起她,殷霜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二位,我想在这屋子里打间暗室,不能发出太大声音,也不能走漏任何消息,四日之内必须完工,二位可有把握?” 两人没有作答,只是绕着屋子看了眼,又敲了敲墙壁和地面。 牛三笑拱手:“好说好说,这事简单的很,只是再要两人,是地鼠钱淳子,二是力王胡中月。” “此二人现在何处?” 杨朔道:“都在你派里,我们起逃出来的。钱淳子是盗墓好手,最善挖土,胡中月力大无穷,力能千斤。” 殷霜道:“我这便去和他们说,明日动工可好?” 二人同时大笑:“明日作甚,现在动工便好,在牢里关了大半年,也该活动活动手脚了!” 殷霜大喜,忙将两个人找来,四个人拍即合,趁着高兴,当夜便挖起土来。此四人果然名不虚传,做起事来非常麻利,而且声音很小,几乎传不出房子。殷霜为了掩人耳目,没有搬出去住,也搭把手帮些小忙。五个人每天傍晚动工,日上三竿睡觉,门派里其他人虽然发觉他们作息奇怪,而且老往掌门屋里跑,但也竟然没有发现什么。第三日晚上,暗室如期竣工。 暗室修建在殷霜屋子地下,入口在床褥下,只容得人通过,十分隐蔽。杨朔和牛三笑还心血来潮打了些家具在暗室中,殷霜下来看,这暗室除了没光,竟比上面还要豪华宽敞。 “谢几位出手相助,几位要什么报酬?” 胡中月立刻竖起了眉毛:“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现在我们投了傲霜门,你是掌门,我们就是办事的。” 殷霜忙道:“几位只是时落难,殷霜初来乍到,哪敢颐指气使,大家都是朋友。” “你就别谦虚啦!”钱淳子拍了拍殷霜肩膀:“我们这些人在入狱之前,谁也不服谁,盘散沙。你这小姑娘敢收留我们,自是有几分气魄,就凭这个,咱们服你。” “掌门姑娘,你也别高兴太早,我们这是吓怕了,找你顶罪而已,哪天你要是敢投黑衣军,我们肯定第个杀你,哈哈哈哈哈!”牛三笑半严肃半玩笑地说。 “诸位放心,殷霜就是死,也不会投靠黑衣军。” “那便好那便好,现在暗室修完了,我们几个便走了,有事再打招呼啊!”杨朔扑扑手,迈着方步踱出了大门。 殷霜将众人送走,坐在桌边独自思索起来。现在她这傲霜门算是厉害了,这是好事桩,但相对的,这些人都是等的好手,凭什么听她的?现在有个共同的敌人,或许还有理由绑在起,万日后黑衣军式微,傲霜门势大,凭她能够握得住大权么? 恐怕此事还是得让何千岚出出主意。殷霜想到何千岚,当即皱起了眉头,看看夜幕深沉,顾不得休息,当即叫上几个亲信弟子,到梧桐林挖棺材去了。 他们没敢骑马,趁着夜色,套上身黑色夜行衣便来到了何千岚墓前,此时正值三时分,月色当空,殷霜说了声快挖,几个人便无声无息地挖了起来。大约半柱香后,棺材终于露了出来,死气沉沉的,被月亮照,有些阴森。殷霜不管那许,第个跳下墓坑,就撬起棺材盖来。煞天剑着实锋利,剑下去,将棺材角劈掉块,她将剑锋插~入缝隙中,用力划,只听咯咯几声,半边铆钉顿时崩开,棺木露出个缝隙来。她如法炮制,将铆钉尽数起开,几个弟子用力抬,何千岚的身体便映在了月色下。 她的脸上全无血色,嘴唇却发紫,道寒气慢慢地散发出来,激得周围人都是凛。殷霜连忙俯□去探看,伸手摸,只觉何千岚的身体冷似寒冰,她气息脉搏已然全无,怎么也不像个活人,若不是身体还柔软,殷霜差点急得背过气去。 “你们四个,今天晚上的事,如果敢说出去个字,我定要你们死的很难看!” “弟子不敢。” 殷霜点了点头,众人连忙七手八脚地将何千岚抬出来,殷霜吩咐两名细心的弟子留下填土,自己带着另外两人急慌慌向回赶,生怕拖得片刻,何千岚便再也救不回来。何千岚的假死,殷霜并没有和派中弟子道明,所以此时几名弟子都不明就里,不知道掌门人急乎乎地挖个尸体做什么,尤其是背着何千岚的那位,脸上直冒冷汗,生怕背后那尸体忽然诈个尸,掐住他的脖子。 行动切顺利,殷霜到了门派便接过何千岚,径直带到了自己房中,翻起被褥,直接抱着何千岚跃入了暗室之中。真云早等在那里将床铺收拾妥当,忙将何千岚扶到榻上,又帮她脱掉了沾着泥土的寿衣。 “我来吧,你快悄悄去门派药房拿药来,附片和细辛。”殷霜挽起袖子道。 真云楞:“我……我不认识中药啊!” “怎么可能,以前不都是你照顾她么!” 真云急的眼泪刷下便下来了:“我那是去药房买药,掌柜帮忙抓的,我哪对的上号!” 殷霜咬咬牙:“你上去,快去东边第二间,叫清完姑娘帮忙!” 真云连连答应,连忙爬上梯子,刚爬了两步,脚下滑,直直落了下来。她顾不得疼,终于四脚并用爬了上去。殷霜轻轻地将何千岚的鞋子脱了下去,见她还是冰冰凉的,便又除掉了她的中衣和裤子,将寒气散掉,又将棉被捂了上去。 切妥当,她扯了把椅子坐在了何千岚的身边,定定地望着她,自言自语道: “对不起,我那天出了点岔子,不知道还能不能赶得上……”蓦地,她梗了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将手伸进被子里,握住了何千岚的手。 “那日你说,不希望我因为师父而对你另眼相看。其实我没有的……我只是找不到理由留你在我身边……其实我很喜欢你,除师父以外,你真的是我最在意的人了。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并不仅仅因为你的身份……” 殷霜轻叹了口气,她明知道何千岚听不见,才终于说出了真心话来。她暗暗恼恨自己的怯懦,她害怕,不敢将信任施予任何人,对任何人都不付出真心,那样便不会有伤害。尤其是像她这样的个身份,四周都是敌人,她敢相信任何个么?但这何千岚,竟然对她恁般信任,甚至将死活都交给她……可平心而论,至今她对何千岚也没放下过戒备,不过戒备归戒备,她却莫名其妙地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不时清婉拎着袋药材,急急忙忙地爬进了暗室,满脸都是讶异的表情,似乎惊愕于这个地下室的隐蔽。 “掌门人,真云姑娘说出人命了?”清婉揉了揉眼睛。 殷霜起身来:“哦,是我这位朋友服食了假死之药,浑身冰冷,本派精于医道的只有你个。” 清婉皱皱眉:“可是医术我只懂皮毛,我是专攻解毒的。” 真云带着哭腔:“别管专攻什么了,快点治吧!小姐说用附片和细辛敷肋下,你就敷嘛!” 清婉见真云这个样子,顿觉情况十万火急,连忙到何千岚身边看了看。 “这是江湖中流传很广的假死药,旦不能及时治疗,危险性比较大。这姑娘假死怕是有七日左右了,寒毒入体,附片和细辛见效太慢,万拔不干净,会留下后遗症来的。而且,这两味药药性太燥,寒热相对催,对脏腑伤害很大,身子要是弱点,恐怕短命……” “不要说了,你说怎么个治法?” 清婉唤过真云,吩咐道:“你去烧大桶热水来,我要将她泡起来。” “这暗室口只够个人入,大桶拿不进来啊!” 殷霜四下瞥,看见个大石缸,那是牛三笑顺手做来存水的,刚巧能容下个人。于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石缸搬到入口正下方,纵身跃出石室,开门吼道: “来人,给我打桶热水,我要沐浴!” 值夜的弟子正疲累地靠着,被她喝,强打精神拱了拱手,刻钟后,两个人将个大木桶抬了过来,还顺便拿了几块烧红的木炭。殷霜以最快速度将木桶里的水顺着入口倒在了石缸中。番折腾,水已经有些温凉,真云夹了块木炭放在水里。 三个人将何千岚衣服尽数宽下,置入缸中,水面顿时腾起了片雾气,整个暗室氤氲朦胧,恍若幽境。为了防人耳目,殷霜便教真云先上去屋中,真云虽然不大甘愿,但见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嘟着嘴爬了上去。清婉不断将附片和细辛掰碎,点点地扔入水中,又从怀中掏出瓶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倒了部分下去。殷霜目不转睛地看着何千岚,她低低垂着脑袋,洁白的双肩在雾霭中若隐若现,她此时方才惊异于何千岚的美丽。虽然她尚自睡着,殷霜却依然感受到种强烈的吸引力,这来自何千岚那葱茏而婉转的生命,她轻巧游走在世人之间,眉目带笑,若即若离,远比自己要光彩夺目。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办,我描写了“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的部位” 诶呀呀,会不会被锁…… 第59章 五十九疗毒 欲望文 第60章 章六十苏白芙之女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60章 章六十苏白芙之女 殷霜就这样盯着何千岚良久,清婉是不是回头看看,发现她并没有任何动作,便好奇道: “你看什么呢?” 殷霜这才回过神来,回头尴尬笑笑:“没……没看什么。” 清婉以为何千岚有动静,便凑近了去观察何千岚,细细打量半晌,也没见到有任何不妥。她将手伸进石缸,再拿出来时,竟是带出了几片薄薄的冰来。殷霜见状,立刻将手伸进石缸试探,刚触到水面,就发现水面上浮着细细层冰,可是,冰下石缸中的水却很温暖。 她向清婉投来疑问的目光,清婉随口道: “正常的,寒毒正在排出,你帮她把冰捞捞,免得会儿水冷下来。” 殷霜边捞着冰,边思忖着心事,猛地,她碰到什么,指尖却没知觉,仔细看,原来不经意戳到了何千岚的胸口。她僵在那里半晌,手微微抖动,引得水面轻轻翻起了涟漪。殷霜贼兮兮地回头,见清婉扔在低头碾药,于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将掌心贴在了何千岚的身体上,轻轻感受了下,随即立刻离开了。可是,只这么下,让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捞完了么?”清婉忽然头也不抬地问道。 殷霜突然将手抽离了水面,猛地了起来,面色有点发红,清婉吓得激灵,忙看过来。 “怎么啦?” “没事,没事,摸到木炭烫着了。” 见清婉面色诡异,她忙转话题:“清完姑娘,我目前身上也有病状,同样是因寒而生,你能治么?” 清婉将药洒在石缸里,甩了甩手,没有说话,直接捉起了殷霜的脉搏,片刻后,她轻松自如的神色忽地便不见了。 “你的身体怎么搞的?” 殷霜若有所思:“练了种武功,内功太寒,经脉逐渐崩溃,还有救么?” 清婉摇摇头:“内功的事,我真的不懂。不过我倒直想问问你,你师从何门?怎么这些年完全没有听过你?” 殷霜敷衍道:“早就被逐出师门了,不提也罢。” 清婉不依不饶:“问个出处而已,要不这样,我先说说自己,和你换?” 还没等殷霜同意,清婉便开始讲述起来: “我是个孤儿,十岁那年就进了孔雀海。养父其实待我不错,只可惜他是个臭名昭著的逃犯。他本来不是焉国人,只为了干完最后票好金盆洗手。可惜天不遂人愿,他的最后票并不顺利,没有完成目标,害怕被灭口,仇家又,于是便萌生的逃走的念头。逃走的时候,他在林子里发现了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旁边有个刚刚出生的女孩,连脐带还没有剪断。他时不忍心,就给抱了来,带着我口气逃到了焉国。在我十岁那年,仇家来追杀,他便将我送上了孔雀海,后来便再无音讯了。” 殷霜并没有兴致听这诸般往事,只是随意问道:“那你养父,是哪国人?” “他是封国来的。” 殷霜似是想到什么,面色忽然凛,慢慢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清婉,眼神十分可怕,清婉不禁向后缩了缩。 “怎么了呀,我说错什么了?” 殷霜迫不及待:“你的养父,最后票是在哪里做的?” “是……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是当时封国个很大的门派。” “是不是荡山派?” 清婉睁大了眼睛:“对对,你怎么知道!” 殷霜颓然坐倒,看了看昏迷不醒的何千岚,又看了看脸迷茫的清婉,不禁咬住了嘴唇,她不敢再向下问了。 可是清婉是个刨根究底的性子,见殷霜反常态,当即知道这其中有猫腻,连忙追问: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听说你也是封国来的,这事是不是和你有关系?是不是你杀了我养父!” 殷霜摆摆手:“别瞎想,我去年才离开封国,去哪儿杀你父亲。再说,十年前我还是个毛孩子。” 清婉想也是,面色又缓下来,继续碾着药材,轻轻问道:“那你干嘛忧心忡忡的?” 殷霜挣扎了好阵子,最后还是想想问个明白,于是低低问道: “你今年几岁?” “二十整,到了十月就二十。” 殷霜干咽了口,起身来到何千岚身边,将她向前推,露出了洁白的脊背。那脊背上,个胎记刺眼地刻在那里。 “清婉姑娘,你来看看,你的背后,是不是有差不的胎记?” 清婉放下手中活计,好奇地走过来看,顿时疑惑地皱起眉头。 “确实有,只不过她的偏左,我的偏右,我的胎记,形状要再尖点。究竟是怎么回事?掌门你说啊!” 殷霜的心乱了,难道说何千岚并不是苏白芙的女儿,面前这个清婉才是?又或者,苏白芙的事情走漏出去了,有人拿这个清婉来冒充,博取她的信任? “把你的胎记给我看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殷霜根本不相信。 清婉想了想,只好脱了衣裳,将背转过来。殷霜仔细摸了摸那胎记,确实是真的,并不是画上去的。清婉是今日被自己忽然叫过来的,她没有任何时间在这件事上做手脚。 “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殷霜心中乱糟糟,胡乱说道。 清婉尴尬地眨眨眼:“什么事啊?你还没说是什么事,就证据不证据了?” “你从荡山来的证据!” “没证据,爱信不信,我的身世又不是保密的,你去孔雀海随便捉个同辈弟子,人人都知道。”清婉不忿地穿好了衣服。 殷霜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现在可是还在求人办事呢,于是语气稍缓,又问道: “你说出生在秋天,也就是当年荡山战,应该发生在秋季,是么?” “可以这么说。” 殷霜心里便有了底。后来何千岚说过,自己被抱养是在深秋,也就是九十月之交,但是当时已经有两三个月大小。这也就是说,她应该出生于夏天或者春夏之交才对。如果有人能弄清楚二十年前荡山役,究竟是发生在什么时候,这两人的真伪便会立显。 “你先在这里治疗,我上去下。”殷霜对清婉说,但眼睛却看着何千岚。 清婉其实还想再问,这殷霜明显是知道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但是为什么又不把话说透呢?可是,看殷霜这意思,似乎并没有打定主意瞒她,也许时机不到?她百思不得其解,将自己憋得面色通红。 殷霜爬到屋中,天色已经微亮,真云伏在桌上,似乎刚睡过去。殷霜没去打搅她,而是轻轻走出了房门,又制止了两个弟子的问候,路向南边屋舍走去。南边住着位侠客,名叫赵坤仪,绰号“乾坤万事通”。他现在已经快六十岁,武功不怎么样,不过早年游历天下,最喜到异域观光,为人又豪爽仗义,交友广泛,据说,只要天下发生过的事,无论大事小情,他准知道。 赵坤仪刚刚起床,洗完脸正将水盆拿出去泼掉,便见远远个影子走了过来,他眼睛有些花了,下没看出是殷霜,于是也没管她。泼完了水,便要转身回房,此时只听背后声呼唤: “坤仪先生留步!” 赵坤仪好奇地转身看,竟然是掌门,连忙将水盆放在地下,拱了拱手。 “见过掌门人。” 殷霜没顾得进屋,当即问道:“先生,我有事请教。” “掌门人请将,老夫定然知无不言。” “二十年前,荡山有场烈战,不知先生可知详情?” 赵坤仪捋着胡须想了想:“我知道那战,持续了七八天,伤亡可不小啊。不过,当我得到消息,过去看热闹的时候,大战刚巧已经结束了,只见得尸横遍野,如果掌门人问起详情,老夫也无能为力。” 殷霜忙道:“详情不必尽述,只是您还记得这大战发生在几月么?” 赵坤仪皱着眉头思忖半晌,轻轻摇了摇头:“月份我可记不得了,不过荡山我只去过那次,唯能想起的,就是遍地的枫叶,红得十分漂亮,想来应当是深秋吧。” 殷霜心中沉,只感觉眼前有些眩晕,无意识地退了步。赵坤仪连忙相扶: “掌门人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起的太早睡眠不足?快进来吃早饭吧。” 殷霜感激地笑:“不妨事,我的问题问完了,谢先生关心。我这便告辞了。” “掌门人慢走,老夫就不送了。”赵坤仪似乎看出殷霜心中发急,便没留,望了会儿,便呵呵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这小妮子,还挺懂礼貌的嘛,和江湖上传的不样嘛。” 殷霜未做耽搁,立刻奔回了房中,真云下惊醒: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是不是小姐出了什么事!” “她好好的,我去茅厕了。”殷霜甩下句话,纵身又跃入暗室之内。 清婉正帮何千岚添木炭,见殷霜脸急慌慌地走回来,抬头望了望,但始终也没问出口,倒是殷霜先开口: “清婉姑娘,我再问你遍,你方才说的事,属实么?” “当然属实,我骗你干嘛?” “你可敢发誓?” 清婉撇了撇嘴:“干什么啊,你不信拉倒。” 殷霜凑过来:“此事关系你的亲生母亲,不可儿戏。” 清婉愣,看了看殷霜,见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于是叹了口气,举起三根手指冲天。 “我刚才和殷霜掌门所说的话,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叫我日日受毒虫咬噬之苦,全身腐烂而亡。” 殷霜见这个誓言确实够毒,于是将她拉到边,轻道: “我知道你的生母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大反转~~~~ 第60章 章六十苏白芙之女 欲望文 第61章 六十一告第白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61章 六十一告第白 清婉虽然预感殷霜知道些什么,可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带来如此令人震惊的消息。闻言猛地在原地僵了半晌,手足无措。 殷霜继续说道:“如果你所言属实,你的生母,就是我的师父。我……找你好久了。” “怎么可能,天下没有这么巧的事情!” 殷霜无言以对,她倒背着双手,在暗室中焦急地踱来踱去。边的清婉冷冷地扶着石缸,目光散乱,似乎心中挣扎。 “确实是太巧了……为什么会这么巧……”殷霜喃喃自语。清婉以为殷霜说的是此事,却不知,殷霜在感叹的,是何千岚。 沉默良久,清婉似乎是终于想通,怯怯开口道:“我母亲叫什么名字?” “她叫苏白芙,是荡山派的名女侠。” 清婉还想追问,殷霜来不想过纠结此事,二来也惦念何千岚的身体,便敷衍了两句,继而道: “此事日后再说,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千岚治好。” 清婉这才将心思转回到病人身上,走过去摸了摸她脖子上的动脉,感觉到了丝轻微的跳动,石缸又换了块木炭,水面的浮冰少了很,何千岚的脸色也有了丝红润。猛地,她想起何千岚背上也有个胎记,再看殷霜此时的神色,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暗自摇头,看来这殷霜八成是之前找错人了,又对她付出许,现在难道说在后悔?可是看那神色,又不像是后悔,倒像是紧张,她在紧张什么呢?这两个人之间,必定有段故事,她确实不好问。 看看何千岚已经基本无事,清婉便识趣地告退了。殷霜亲自去抱丝不挂的何千岚,刚抱起来半个身子,忽然闭眼,将自己转到了她背后。掌心传来柔软的触感,犹如环着件名贵的轻纱,她的鼻尖贴在她披散的头发上,嗅到丝泥土气。 将何千岚抱进被窝之后,殷霜感到十分疲惫,这疲惫来源于内部,而非*。她坐在床边靠着床柱,眼睛望着十步远处的桌椅,就是不想走过去,力气似乎忽然被抽尽了。她幻想着桌椅能自己移动过来,然后又幻想着有刺客进来,她在保护何千岚,结果清婉忽然跑过来要杀她,她回头看,何千岚便消失了,这让她大惊失色。 油灯熄灭了,暗室里片漆黑,殷霜已经在数不清的乱七八糟的幻想中,倚着床柱睡了过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平平地躺在了床上。殷霜迷迷糊糊之间,还以为自己是在荡山,向右翻便要起床,却咚的下撞到了墙壁。她瞬间便清醒过来,睡去之前的所有事股脑地灌进脑子里,再看,自己正是睡在暗室的床上,何千岚真的不见了。 她的心顿时揪了起来,猛地坐直,却看到何千岚刚巧从床脚转过脸来,好奇地看着她。 “你总算醒了,睡了整天。” 殷霜起身来,却感觉十分不妙,她的脚现在根本不是像踩在棉花上了,而是从小腿足三里以下都没了知觉。何千岚见她面色突变地盯着脚尖,便知异象,连忙过来搀扶,殷霜下意识地躲,何千岚的双手登时僵在了那里。 “你怎么了?”何千岚十分敏锐。 殷霜干咳了声,努力调动起自己的双脚,慢慢挪了两圈,竟然也能走得稳了,可是感觉像踩了幅高跷。 何千岚皱着眉将床铺好,边道:“你都不问问,我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殷霜于是问道。 何千岚苦笑声:“这密不透风的,我也说不好,估计是两三个时辰之前。” “你觉得,这次能骗过那些人么?” 何千岚道:“运气好的话,许能骗过,不过,我住在这里,确实比在上面明晃晃的安全了,刺客要进来,恐怕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嗯……”殷霜欲言又止。 “你是想说什么么?” 殷霜并不知道应该怎样与何千岚说起清婉,咬了咬牙,强扭话题: “其实给你下葬的那天,我被黑衣军抓去了,关在牢里。” 何千岚道:“我都知道了,方才真云下来看过,将事情的大概和我说了遍。你为什么那样傻呢,柳青翼莫名其妙走,你就应该逃走的。” “你这是在怪我么?” 何千岚笑笑:“哪有,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真云都和我说了,你这次回来,像变了个人,待大家都很有礼貌,这很好。” 殷霜摇摇头:“不知道真云和你提起没有,那二十几个不请自来的人,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我怕镇不住他们,但又不敢和他们伤了和气,正不知道怎样才好呢,还好你醒来了。” 何千岚深深地望了殷霜眼:“那要是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呢?” “我……我也不知道。” “作为个掌门,你得自己拿主意才行,现在门派里藏龙卧虎,你应该去了解下每个人的背景,人尽其用。还有,你这次把黑衣军得罪大了,他们必定不日起兵伐你,柳青翼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回来,你要早做准备。如果可以的话,要避免伤亡,最好的办法就是暗中派人找雷子方,让他从中斡旋,拖到柳青翼大军回来。我想现在门派里定有不少武功高强的侠士,你派几个高手去暗杀朝廷官员,嫁祸黑衣军。朝廷必然气急,去攻黑衣军总坛。按照惯例,黑衣军会暂时散到各个分坛,你再找机会各个击破。兵马壮大了以后,黑衣军便不敢轻易来攻你了。此时你大可将你的身份透露出去,江湖中许人应该会慕名来投,黑衣军必将加式微。此时你只需要按兵不动,看双方争斗。当双方斗到两败俱伤,封国必定有所行动,很可能来教唆你起兵,希望你也伤伤元气。你此时千万不要中计,要向封国求援兵,先将这些援军骗到焉国土地上。至于后面的事,还要看朝廷和黑衣军的战况如何。” 殷霜觉得何千岚的话是中肯的,但是说的未免也太过长远,都是些遥不可及的猜测。而且她语气隐隐透着丝冷淡,就好像切和她无关。 “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人意料,你怎么知道事情定会这样发展?” 何千岚道:“这只是比较可能发生的状况,如果不发生,那你就要随机应变。” 殷霜皱眉:“我随机应变?那你呢?” 何千岚拍了拍殷霜肩膀:“我要走了。” “什么!”殷霜大惊:“你为何要走,你不怕有人杀你么?” “趁我还活着的消息没有为人所知,我要赶快走,即使他们今后知道我还活着,但已经不和你为伍,他们何必要大费周章来杀我这样个微不足道的人呢?只要不和你在起,我就是安全的。” 殷霜脸紧张:“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还想要命呢,不像你这个亡命之徒。”何千岚声冷笑。 殷霜实在不知道何千岚的态度为什么来了个急转弯,难道说,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但是,想了半天,好像似乎并没得罪过何千岚啊,难道说…… “真云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殷霜问。 何千岚歪着脑袋看了看她:“真云应该和我说什么么?” “不……但是,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为了自己的命,弃朋友于不顾……” “那就算你看错我了吧。”何千岚道。 殷霜目不转睛地看着何千岚,似乎在看个陌生人,何千岚咬了咬嘴唇,皱眉转过身去: “好吧,我和你说实话。其实我在水中泡着的时候,就醒来了,只是身体动不了,但听觉仍在。你和清婉说的话,我字不落全都听见了。” 殷霜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看来这件事对何千岚打击也很大,不然她不会拐弯抹角说了这么久。 “其实我不想点破,直想听你亲口说出来。方才我暗示过你许次了,但你直都不开口,还故意岔开话题。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殷霜的表情变幻莫测,无言良久,才轻轻说道: “我没跟你说,就是不想让你走……” “为什么不呢?我既然不是你师父的女儿,那就和你毫无瓜葛,而且我手无缚鸡之力,还遭人追杀,留在这里,于你是累赘,于我是龙潭虎穴,没有点好处。你是做大事的人,应该懂得权衡利弊,不要为个毫无瓜葛的人费心思。” “怎么是累赘?你那么聪明,能帮我很忙的!” 何千岚摇摇头:“与其终日惶惶,我宁可选择不帮你,我走后,找个地方躲躲风头,过几年嫁个好人,生衣食无忧,再不用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好。” “我不准你嫁人!” “呵呵,你不准?你凭什么不准,你是我什么人?”何千岚依旧脸淡然。 殷霜只觉得身体里升起股急火来,鼻翼微微翕动,却不知道怎样劝她才好,又恼火她这般咄咄逼人,恼羞成怒,铮地下拔出了煞天: “你要是敢走,我就杀了你,你休想什么世安宁!” 何千岚愤然望着殷霜,恨得直咬牙,怒喝道: “你杀呀,杀!殷霜,你就不能说两句真心话么?你要留我,就是因为我聪明又用?还是因为我走了就没人陪你说话,没人听你抱怨?如果只是如此,你还是杀了我干净!反正我孤家寡人个!” 殷霜将剑按在何千岚的脖子上,何千岚悲愤地望着她,眼含泪光。 叮的声,煞天剑落在了地上,殷霜居然背过身去,伏在床上低声啜泣起来。 何千岚始终是心有不忍,走过去弯下腰来,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 没想到殷霜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转过脸来,脸泪痕地说: “我真的不想你走,从之前就不是因为师父,也不是因为寂寞,不是因为你有才华……我这样说,只是给自己个理由……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这样辈子和你在起!”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让殷霜吧话说出来了,我都要憋死了 对不起啊 说好周日发的!!周日写完了可是日期设定错了,我以为周日是15号呢…………囧………… 第61章 六十一告第白 欲望文 第62章 二六十二提亲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62章 二六十二提亲 何千岚捧着殷霜的脸,用拇指拭去她的泪水,轻轻将她抱在了怀里。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我还以为你真的对我无情无义,只是出于对师父的愧疚和对我的利用。” “我不知道……我说不出口。”殷霜将头埋得深深的,紧紧抱着何千岚。 何千岚叹了口气,问道:“我问你个问题,如果让你放弃大业,与我归隐山林,你可愿?我与大业,你只能选个。” 殷霜抬起头来,望着何千岚,看她脸认真,心里便乱了起来,她起来抹抹眼睛,想了半晌,道: “我要把傲霜门安顿好再走,大业……就顺其自然吧,如果苍天可怜,哪天让我有了好机会再……不过恐怕殷青山不会放过我。” 何千岚笑了,她并没打算真让殷霜放弃大业,她只是试探下,看看自己在殷霜心里究竟有重的分量。虽然说殷霜尚有犹豫,但她毕竟是说了要为她而走。现 在,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就可以了。 “殷霜,别想了,我不走了,你也不必走。” “为……为什么?”天知道,她是下了大功夫才答应愿意和她走。 “你也说过,封国不会放过你。所以还是在这里安全,起码大家有个照应。” “可是……你不是说和我在起有危险么?” 何千岚微笑道:“你都愿意为了我放弃大业,我为什么不能为你铤而走险呢?再说,你不是说会保护我的么?” 殷霜愣了片刻,登时知道自己被耍了,心里暗暗腹诽这个何千岚怎么城府这样深,为了骗她句真心话,竟然想出这么招数来。不过,话说出来之后,她的心情反而轻松起来,先前的疲惫也扫而空,反倒是十分开心的。 “霜儿?”何千岚尝试着唤了声,殷霜头顶上冒出股寒气,“霜儿”这个称呼,她可好久没有听过了,此时从何千岚口中说出来,好像有些突兀,但同时又感觉有些甜腻。 “嗯,啊……”殷霜似是而非地答应声,耳朵有点发热。 何千岚笑的花枝乱颤:“你还会害羞呢?” 殷霜脸严肃地走过去:“你又把我摆了道,是不是,你是故意说要走的。” “那倒也不是。我还想着,如果你直都不肯开口,那我就真的走了之了。” 殷霜把抱住了何千岚:“你要是真的走了,我真的会伤心的。” 何千岚将脑袋靠在她肩上,耳语道:“要是真走了,我自己也会伤心的。” 殷霜扭过头来,刚巧蹭到了何千岚的脸,何千岚也抬起头,二人鼻尖距离不到寸。殷霜觉得此时的何千岚散出种似水的柔情,令她忍不住想靠近,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而何千岚也第次觉得向凛冽的殷霜似换了副模样,似乎褪去了层伪装。面前的她眼中还有遗留的晶莹泪光,眼神难得地十分温和,有了丝丝缕缕的感情,令人不忍远离。 二人的脑袋缓慢地靠近,何千岚被药性燥得嘴唇很干,殷霜忽然想帮她舔舔。何千岚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小姐!” 千钧发之刻,入口忽然拉开,还没看见人,真云的声音先传了过来。二人惊,慌忙分开,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们双双来到梯子口,真云刚巧探出了半个身子,看二人便是愣: “你们怎么啦,脸怎么红红的?” “咳,没事,下面有些闷得慌,你有事么?” “没有什么事,我是来送饭的。”真云说着,递过个餐盘来。 何千岚接过摇摇晃晃的餐盘,放在桌上,真云奇怪地看了二人眼,又倒退着艰难地挪了出去,刚挪出去,却又忽然探回头: “差点忘了,有位客人来,殷霜你见是不见?” 殷霜抬头问:“什么样的人?” 真云道:“个男子,带了把剑,穿的很普通,长得也很普通。” 殷霜觉得真云这话等于没说,于是便与何千岚打了招呼,亲自上去看了。 真云引着她来到门派正厅,个男子正坐在那里喝茶,殷霜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先观察了番。此人和真云说的点不差,除了看出是个男子,完全没有别的特色,也无怪她说不出来。 “这位侠士,来找殷某有何事?”殷霜慢慢地走了进去。 那男子连忙放下茶杯,起来,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殷掌门,我家公子要见你,又怕你脱不开身,所以才着小的来先看看你在不在。” “你家公子是哪个?” “是离国的三皇子从飞白。” 殷霜轻轻摇头:“我就知道是他,他向就知道做这种虚头八脑的事情。” “那殷掌门可肯与公子相叙?” “他有什么事?” 那男子摇摇头:“公子没说,只是让我来请。” 殷霜想了想,觉得这从飞白肯定是没安好心,不然干嘛不亲自来?八成是不敢在她这傲霜门里造次。不过殷霜其人,逆反心理过旺,越知道没好事,好奇心就越强,当即也没去跟何千岚商量,便应了下来。 她没有骑马,而是到马厩拉了匹黑马,套在马车上。素日看见她,兴高采烈,以为她要骑它出去,挺胸抬头上前步。殷霜暗暗叹气,走过去搂了搂素日的脖子: “好素日,我恐怕这段日子都骑不了马了,我的脚……你就担待,乖乖的。” 素日似乎听懂了,目光黯淡了下去,脑袋也垂了下来。它望了望不远处的马车,忽然开始拼命挣缰绳。 殷霜连忙安抚:“素日乖,别乱动。你是匹千里良驹,我哪能让你去拉车啊!再说,你跑的那么快,车要翻的。” 但是素日似乎生气了,挣开殷霜怀抱,扭头两口就将缰绳咬断,踢踢踏踏跑到车前,照着那匹黑马就是口。那黑马气坏了,登时扬起前踢,要和它打架,奈何自己被拴在了车上,没法做什么大动作。 殷霜只好妥协,亲自将那黑马卸下来,换素日上去。 二人同乘车,还没抖缰绳,素日撒腿便跑。 “慢点,慢点!”殷霜使劲扯缰绳,路不平,车颠得十分厉害,整个车都在哗啦啦作响,似乎都要碎了。 那男子吓得脸都白了,用手紧紧地抠住座椅,生怕下翻出去。而殷霜经过番努力,总算是控制住了素日,它稳稳地跑起来。 来到肃南城已经是日落时分,从飞白等在最繁华的酒楼里,将整间酒楼都包了下来,十几个小二伺候他个,酒楼四面都是守卫,正在严肃地张望着周围。 殷霜见这阵势,心里阵不快,这么人围着,难道说从飞白要对她不利?可是没有理由啊! 刚上到二楼,从飞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们这牛肉怎么这么硬啊!我要的是牛腩,你懂不懂什么是牛腩!你这全是实心的,点肉筋都没有!” 小二点头哈腰,连忙端着菜盘子去换。从飞白目送小二而去,正好见到殷霜,于是马上和颜悦色起来: “你终于来了,我就说么,好歹是朋友,你总归不会不给面子。” 殷霜冷笑声:“你搞什么?整个院子都是你的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三皇子驾到么!” “我这不是为了吓唬人么,我要是有你那身武艺,就不要这么人啦!” 殷霜坐下来:“怎么着,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要事?”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我回宫了趟,父皇已经答应我和何姑娘的婚事。这次我本来是来迎亲的,又怕你不给面子……” 殷霜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休要提此事,千岚不是都和你说了,她不想嫁给你!” 从飞白默默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上次是我太急了,冒犯了何姑娘,她说说气话也无可厚非。当时我脑子进水了,还把她当场青楼女子对待,是我的错。” “你就那么肯定她会答应嫁给你?” 从飞白没有接话,反而叹了口气,愁眉苦脸起来:“和你说实话吧,上次九天山之前,我只是喜欢她,并没到定要娶回家的地步。可是自从被她骂了顿,反而想娶她了。自从九天山别后,我简直满脑子都是她,后来再去寻她,想道个歉,谁知你们已经搬走了。我方打探,才知道你们搬到肃南来了。我知道,她现在对我还心有芥蒂,这次叫你来,就是希望你回去帮我说说好话,劝她嫁给我。我知道你现在缺人,如果这事成了,我借你两万兵马,你随便用,还不还随你!” 殷霜眼神奇怪地看着从飞白,从飞白脸红,嗔道: “行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我贱呗。你要肯帮我,随便你怎么说我。” 殷霜恢复脸冷漠,摇摇头:“算了吧,算了吧。” “别呀,是不是不够?不然我再给你几千两银子?” “你这还是在做买卖,哪有真心?” 从飞白黯然:“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办啊……我只有这个法子。你不知道,我实在是放不下她,尤其是这几天,闭上眼睛就想起她来,你说,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见生情?” “我要是不帮你呢?” “别呀!殷霜,这我可得说说你。你要真是何姑娘的好朋友,就别拦她,并不是所有女人都像你这样心高气傲,她们绝大部分还是想嫁个好人家的。” 殷霜瞥了瞥嘴:“那如果她有心上人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直跟文的童鞋!感谢扔霸王票的童鞋!是不是有种很想pia飞真云的感觉?没办法,为了避锁章节之嫌……大家可以自行脑补下吧对不起了…… 第62章 二六十二提亲 欲望文 第63三章 六十三大战前夕(一)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63三章 六十三大战前夕(一) “我说的是如果。”殷霜喝了口汤。 “那……那我也不会放弃,你把我带进柔湖,我要亲自向她请罪。” 殷霜心说这个从飞白怎地如此死缠烂打,简直是撞破南墙也不回头,但是从她的角度,是不可能将从飞白带到柔湖去的,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是不是以此来打探自己?忽地,她心生计。 于是道:“那如果何千岚已经死了呢?” 从飞白笑笑:“怎么可能,她在你的羽翼之下,哪有人敢来。” 殷霜不由分说从怀里掏出块牌子,扔在了桌上,正是当日刺客身上那块黑龙堂腰牌。 “你看看吧,他们还真敢。” 从飞白连忙拿起牌子查看,看之下便大惊失色,颤抖着问:“她,她真死了?为什么?” “真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从飞白沉默半晌,眼看就要哭出来,蓦地,他拍桌子: “简直岂有此理,殷霜,你为什么让她受伤害!她好端端的,没得罪什么人,定是他们要杀你,却误伤了千岚!” 殷霜沉默,她不想做解释,免得言必失。她预备做个倾听者。 可是从飞白却不依不饶:“你刚才为什么不和我说,是要玩我么?现在被我逼的没话说,便说她死了,定是在骗我!” “我那是不想让你伤心。”殷霜淡淡地说。 “不可能,就算她死了,我也要把她的尸体带回去,封为后妃!这笔账,要算到你头上!” 殷霜恼怒:“凭什么,这分明是封国派人杀的,你也知道,黑龙堂想杀人,有个躲得过么?你不去和他们叫板,倒来和我大喊大叫!” “废话少说,马上带我去见何千岚!就算是入土了,你也要带我去看她的尸首!” “她……没有入土,我把她火化了。” 从飞白恼恨地坐了下来,盯着牌子,神情悲愤,忽然,滴眼泪流了下来。 “她……真去世了?”从飞白声音明显哽咽起来。 殷霜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真的,我没骗你。” “你发誓。” 殷霜舔了舔嘴唇:“如果我骗你,就让我辈子受尽牢狱之苦,辈子遭人白眼唾弃,家徒四壁永无翻身之日。” 从飞白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走罢,我去找封国算账。” “我建议你还是别去,别到时候逮不着狐狸还惹身骚。” “你……你就别管了。能不能……把这个牌子送给我?” “不行。”殷霜把抢了回来,这个牌子是重要的物证,将来要和封国翻脸,也是个由头。 “那你总得有些纪念品留下吧!她的衣服,首饰什么的,也好让我留个念想。” 殷霜道:“有对耳坠,在真云那里,回头我派人给你送过来只。” 从飞白点点头,黯然挥手逐客,殷霜也并不想久留,告了个辞便走下楼去。 驾着马车走进大门,真云早在那里等候,还没等殷霜下车,真云便凑上来,喜气洋洋地问: “从公子找你说什么啦?” 殷霜皱眉:“没说什么,叙旧而已,怎么了?” 真云有些失望,却还是不甘心地问:“他没提到我家小姐?” 殷霜深深地看了她眼,语气不快地道:“你若是喜欢他,下次再遇见我就帮你问问,他要是同意,你就和他走,不过,别非得搭上你家小姐。” “胡……胡说什么……”真云红着脸低下了头。 何千岚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就着盏油灯翻着书本打发时间,殷霜走,她就点起了炷香,默默算着时间。根香烧尽,大约是半个时辰,可是这根接根,眼看着香炉的灰都积了大半,殷霜还是不回来。思来想去,她便耐不住了。殷霜去了这许久,并不像是会客,莫非是出了些岔子?就算是殷霜来不及,真云也该下来知会声才是。 正胡思乱想间,只听头上吱呀声,接着颗脑袋探了下来,何千岚忙去看,果然是真云来了。真云倒退着爬下梯子,刚呼吸了口,便大声咳嗽起来: “小姐你在干嘛,怎么点了这么香,呛死我了!” “我算时间啊,这都三个时辰了,殷霜怎么还不回来?” “她刚回来,现在上面打坐呢,我先来看看你好不好。” “怎么去了这么久?究竟是谁找她?” 真云神秘地笑:“你猜?” 何千岚本来以为可能是黑衣军或封国的人,可是看真云的表情带着几分戏谑,时间也想不出究竟是谁了。 “我怎么猜得到,你说罢。” “嘿嘿,是从公子来找她!” “找就找呗,你笑什么……” 真云皱眉:“小姐难道真的就对从公子点儿也不上心?” 何千岚摇摇头:“路人而已,上什么心?” “毕竟是从公子把我们赎出来的啊!” “明明是殷霜把我们抢出来的,怎么是他赎出来的!” “他有这份心啊!殷霜可没有这份心!” 何千岚嗔怒地看了真云眼:“她什么心我知道,你不要在这里胡乱揣测。” 真云哼了声:“好嘛,你就辈子和殷霜住在起吧,不嫁人了!” “那又如何?”何千岚轻描淡写地反问道。 “你们在吵什么?”殷霜从入口跳下来,好奇地问。 真云没好气地看了眼何千岚,径自爬上梯子去了。 殷霜呵呵笑:“这个真云,是你的丫鬟,还是你娘啊?怎么什么都要替你操心?” “她是自己着急了,她喜欢那个从公子,虽然她不承认。对了,从飞白找你什么事。” 殷霜瞥了瞥何千岚:“人家要上门提亲,娶你。” “什么?我不是都已经拒绝过……” “死缠烂打呗。反正我已经告诉他你死了。为了尽快把他打发走,你给我只耳坠吧,我派人给他送去当个念想。” 何千岚表情尴尬,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耳坠摘了下来,放在殷霜手里。殷霜顺手拿起个,就别在了自己的衣领上。何千岚从她衣领上取下根头发,放在眼前细细看,发现竟然有半根是银色的,趁着殷霜还没注意到,她将这根头发丢掉了,再去留意殷霜披散的头发,赫然便发现那乌黑的头发中,很明显地夹杂了几丝银光。 “我刚才听你和真云说,似乎要和我住在起辈子,是不是?”殷霜的语气相当愉快。 “是啊,目前是这么打算。” “目前?”殷霜大异。 “如果你不小心死了,难道我和你的坟墓在起辈子么?所以你要和我在起的话,最好不要作死。” 殷霜扑哧笑:“我知道啦,如非必要,我不会滥用武功的。” 何千岚撇了撇嘴,她压根就不信这话。 “我去上面下,过会儿送饭过来,咱们起吃可好?”殷霜微笑地看着何千岚。 何千岚点点头,殷霜转身欲走,却冷不丁回过头来,两步跑到何千岚面前,如电光石火般亲了亲她的嘴唇,趁着何千岚发愣的当口,殷霜用手撑梯子,忽地便窜了上去。何千岚半天才回过神来,顿时耳根子有点发热,她连忙奔到水盆边用冷水洗了洗脸。 第二日清早,几乎是殷霜刚刚起床,门口便跑进个弟子来,手持封书信,殷霜打开看,顿时大惊,拉开机关便跃入了床下的暗室中。何千岚正在梦中,猛然惊醒,见殷霜脸紧张,连忙揉揉眼睛坐起来:“出什么事了?” “柳青翼走了!”殷霜声音有些颤抖。 何千岚立马全醒了,接过信来看,也咬起了嘴唇。 信上写道:肃南方远离国都,叛贼猖獗,朝廷战事连年不利,欲弃肃南而转攻他处,待日后再兴兵夺取。而今墨阳城守将叛逃,朝廷调某驻守国都,此乃朝廷看重于某,无上光荣。然某思之,若某远离肃南,傲霜门便四面楚歌,恐再无宁日。以某观之,殷掌门武功拔绝,何姑娘智谋过人,皆将才也,若他日傲霜门危及,汝等可弃之来投,某定向朝廷好生举荐。 虽然没有落款,但看字迹分明是柳青翼亲笔书写。 “柳青翼这走,我们真的四面楚歌了。”殷霜轻叹声。 何千岚道:“傲霜门已今非昔比,又是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黑衣军若是来攻打,却也不是那么容易。他们虽然人,但是分散在全国各处,不可能倾巢而出来对付我们。不过,从今天开始,要把门派里粮草备足,看来我们不久后必有场大战。” “我要不要派人去找雷子方?” “不必了,现在黄承昊在气头上,他定会选择明哲保身。你放心,旦黑衣军出兵,封国不会坐视不理任由你死活的。” 殷霜只好放下担心,坐在了何千岚身边。 何千岚将脑袋靠在殷霜肩膀上,喃喃地说:“反正无论如何,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你的,当务之急,是要将你的病情控制住,不然万哪天你连路都走不了……” 说到这,她忽然顿住了,直起身体目光灼灼地看着殷霜: “总之早晚要有战,晚来不如早来,是不是?” “你想到什么了?” 何千岚道:“你先别管,我还要仔细考虑下,你现下便去各处购买粮草,尽快屯够三个月的口粮。” 殷霜便不问,点点头欲起身,却被何千岚拉住了衣袖,回头看,只见何千岚和她勾了勾手,似乎要说些悄悄话。她不假思索地凑了上去,将耳朵贴向何千岚嘴唇,没想到何千岚有些粗鲁地将她脑袋扳,继而吻了吻她的嘴唇。 “叫你昨日戏耍我!”何千岚略带戏谑。 殷霜眨了眨眼,毫无预料地直接将何千岚扑在床上,个劲地挠她的痒痒。 “就戏耍你了,怎么样,怎么样!” 何千岚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对着殷霜连拍带打,想要从她的魔爪中逃离。殷霜看何千岚也实在辛苦,便不再去挠她痒痒,慢慢平静了下来,却仍旧半伏在何千岚身上。 “你好重啊。”何千岚吐气如兰,半玩笑地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环在了殷霜的腰上。 殷霜向侧面倒,何千岚也跟着翻了半身,二人对面侧躺,鼻尖贴在起,都大大地睁着眼睛。 “我……我想亲你。”殷霜忽然动了动嘴唇。 何千岚轻笑声,蹭了蹭殷霜的鼻尖:“快去办正事,别老往我这跑,你老是不出门,会惹人怀疑的。” “让我亲下嘛……”殷霜居然有些撒娇。 何千岚抿了抿嘴,似怨似羞地皱了皱眉,继而慢慢闭上了眼睛。殷霜便吻了上去,双唇相贴,个感到丝丝凉爽,个感到融融暖意。 作者有话要说:……圆了吻戏的梦。 第63三章 六十三大战前夕(一) 欲望文 第64章 六十四大战前夕(二夕)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64章 六十四大战前夕(二夕) 秋风萧瑟,封国降下了年中的第场霜。殷青山的小孙女脚步蹒跚地来找爷爷,双脚踏在门槛上,似乎这样能让自己显得高些。殷青山笑眯眯地走过来,见到她身后路上段浅浅的脚印,忽然便想起了殷霜来。当年,那胆小的女孩也是在这样个霜降的天气里,来到了他的门前。二十年前,他门心思想将殷霜培养成个工具,并没有真心将她当做女儿看待,但果然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长大后的殷霜,也并没有打心眼里承认他这个父亲。 殷青山是不会爱的,自从帮助现任皇帝登了基,就再也不会爱了。他整日穿梭在宫廷之中,满脑子都是阴谋和奉承,早就已经烦了。有些人厌烦了权术,便会清心寡欲,归隐山林,但也有些人,便会心有不忿,开始觊觎权力巅峰的位置。殷青山就是后面种人,虽说现在他还不是皇上,但皇帝已经老态龙钟,太子仍旧未立,各位皇子营私结党,闹得朝廷片乌烟瘴气。不过,无论是怎样的乌烟瘴气,这些皇子们没有个不想讨好殷青山的,殷青山说句话,很可能比得上朝中重臣集体跪上三个时辰。皇子们送来的礼物,他从未收过件,这倒并不是因为他清廉,而是因为他不想把这混水荡清——水至清则无鱼啊!况且他看重的,是皇帝曲方屁股底下那张龙椅,并不是再当回太子的亲信。 他那么致力于图谋焉国,不过是想让焉国易主之后,听他号令,继而再帮他登上封国的龙椅。他为什么拐弯抹角这样做呢,因为曲方虽然老,但并不呆,殷青山要什么他就给什么,但就是不给兵权。 小孙女还在爷爷肩膀上撒娇,位家丁不合时宜地来报:“离国陛下来访。” 还没等报完,从渊便脸严肃地走了进来,殷青山慌忙将小孙女放在地上,拍了拍她的屁股将她赶了出去,继而施了个礼。 从渊点点头,低声道:“去杀何千岚的杀手,为何暴露了行踪?那何千岚是小儿的心爱之人,现在小儿不忿,要找封国讨个说法,朕怎样也劝不住,你说怎生是好!” 殷青山脸惭愧:“在下确实不够谨慎,可也没有想到贵皇子会与何千岚有所纠葛,若早知道此事,在下必定不会如此鲁莽。” 从渊屁股坐在椅子上:“朕现在将小儿的兵权收了,关在家里,不然,他脾气来,恐怕两国兴兵啊!唉,你说,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这么个棘手的人物!还好是死了,阵也就过去了。日后你办事,可要谨慎些!” 殷青山已经许久没得到殷霜的消息,十分想从从渊口中套点消息出来,于是便问: “贵皇子回来,有没有带回什么消息?” “唉。”从渊叹了口气:“那个不争气的,这次是专程提亲去的,我知道何千岚已经不在,本来是想让他去撞撞南墙,死了这条心,他也没问别的什么。不过,他倒是个劲的埋怨殷霜,说她连何千岚的尸体都烧了,连个念想都不给他留。” “什么,烧了?”殷青山睁大了眼睛。 “是啊,怎么了?” “没,没什么。烧了干净,挺好的。”殷青山陪笑着说。 从渊又抱怨了几句,无非是让他做事再仔细些等等,但殷青山却是个字也没听进去。当日探子回报的时候,说的是亲眼看见何千岚入殓下葬,入了土,怎么殷霜却说是烧了呢?她是为了敷衍从飞白,还是说其中有内情?自从那日殷霜被抓傲霜门大乱,埋伏的探子便趁乱逃走了,而今傲霜门封了山门,不许进出,想再混进去是难上加难。他很着急再派个探子去探探傲霜门的情况,可是没有门路。 这个何千岚身上的纠葛远比他想得要乱,怎么还和从飞白扯上了关系?她到底是死是活? 经过这么久,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个何千岚的存在绝对是个莫大的隐患,如果她还活着,定躲在暗处,要想个法子逼她现身才行。只不过,这个何千岚的弱点究竟在哪里?想了想,他叫过个人来: “去,告诉白鸟到焉国给我找几个人来。” “敢问是哪几个?” “我听说何千岚以前是天蝶坊的,你去把那里的老鸨带过来,再捉几个和她关系好的人。” “小的领命。” 殷青山独自坐了会儿,又想起殷霜来,现在可真是鞭长莫及了。喝了两杯茶之后,他忽地心生计。她不是不听话么,那么就找个听话的来当公主,总之司徒寻的信物在他手上。 殷霜用了七八天时间置办了三个月的粮草,期间清婉来邀请她,她并没有拒绝,在屋中详详细细地将苏白芙的事尽数讲了遍。清婉的表情瞬息万变,当故事讲完,她深深地长吁口。 “娘也是个命苦的人啊!” “有时间我带你回荡山,好生拜祭师父。” 清婉似乎心情不佳,点点头便送客了,她望了望殷霜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舔了舔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她有丝缕的疑虑,这个殷霜究竟什么来头?听口气,并不像是个普普通通的江湖人。 殷霜回到寝室的时候,刚巧看见何千岚从暗室入口探出头来,连忙掩好门: “天哪,你怎么出来了。” 何千岚面色苍白,身子似乎很虚,抬头看了眼窗外,正值天黑。她的神色显得有些失望,软声道: “终日黑暗,晒不到太阳,我好难受,想出来透口气。没想到是晚上,真是不巧。” 说罢,又钻了回去。 “最近我听到些风言风语。”殷霜紧跟着爬进了暗室,边说道: “有人说,现在北边人都说焉国前朝公主回来复仇了,她忍辱负重十九年,朝出山,誓灭司徒礼,恢复前朝大好江山。你说,这算个怎么回事?” 何千岚想想道:“我不大清楚这消息是怎么走漏出去的。这件事,你知我知,真云也知道,再有就是黑衣军那个雷子方和你养父,还有荡山的几个人。不过,前朝有个公主失踪,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难保会有其他人以此为噱头起兵造反,并不定是针对你,你不必担忧。”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那传说中的前朝公主,就在黑衣军里。” “谁啊?” “这个就不大清楚,或许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只是有这个传说。” 何千岚皱了皱眉,蓦地倒吸口冷气: “坏了,这消息怕是封国殷青山透出去的,你想想,你是公主这件事,空口无凭,唯有他能证明。现在你总是不听话,他很可能放弃你另外培养他人。这样来,即使你今后揭竿而起,恐怕公主身份的真假还是他说了算。” 殷霜舔舔嘴唇:“不可能,真的还能变成假的?” “不得不防,这种事年年都有,如果大家都认为公主另有其人,你就是再怎么据理力争,怕是也争不过民心。现在我们四面受敌,封国袖手旁观,情形十分危急……” 话还没说完,忽然上面传来梆梆的响声,殷霜按开机关,真云脸慌张扔下支箭来,箭上卷着张纸。 “刚有人射进谷口来的,守门弟子不敢耽搁,直接送来了。” 殷霜打开看,头两个字便是“战书”,再往下看,正是黄承昊写来的,意思是让她交出所有逃走的俘虏,并自缚请罪,不然三日后就要踏平傲霜门。 “呵呵,终于来了。”她冷笑声。 何千岚道:“谁来了?” “黑衣军来了。前几日你不是叫我把生病的消息传出去么,黑衣军果然来趁火打劫了。” “来得好,阿星把椅子改好了么?” 殷霜笑道:“那小子真聪明,在椅子上装了四个轮子上去,我用手就能操控,还加了四五个机关按钮,虽然威力不大,但很灵敏。” “看来,我们当时救那孩子,还真救对了。” “对了。”殷霜从怀里掏出支簪花:“这几日去城里置办粮草,顺手买的,送给你。” 何千岚接过来,爱不释手,直接插在了自己的发髻上。 “谢谢,你有心了。” “这没什么的,之前你去肃南,不经意瞄了它几眼,我当时没在意,昨天心血来潮就给买了。” 何千岚笑:“我说怎么看着眼熟。” 虽然嘴上说得清淡,但何千岚的心里暖融融的,没想到殷霜这人,原本就不是块木头,只是之前没有把心思放在这。 “好了,很晚了,你去歇息吧,三日之后的场大战,不知会怎样惨烈,需得好好准备下。” 殷霜转身坐在床上:“我这三日和你起睡。” “做什么?你不是不习惯和人起睡么?” “三天后就要大战了,切还得靠你,我可不能让你出了什么岔子。再说,咱俩在起讨论讨论计策,不也挺好的?” 何千岚扬了扬眉毛:“那你可不许动手动脚……” 话说出口,两个人都愣了,片刻后,忽然齐齐扑哧笑。 “原来你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个,我还以为你在想怎么打这场仗呢!”殷霜调笑道。 “哪有啦,我就是忽然想起来的。” 三日之内,殷霜将山门紧闭,不容许任何人进出。何千岚将门派里每个弟子都研究了遍,按照各自所擅长的事,借殷霜之口安排下去,派中弟子不禁啧啧称奇,都认为这殷掌门不仅武功高强,还是个将才。番敬服之后,殷霜反倒有些惭愧。 大战的日终于来了,殷霜乘上了四轮木椅,躲在个偏僻的角落中,旁边郝有钱与清婉陪着,此外再没有第四个人。派中弟子依令而行,各自守在了要处,傲霜门中鸦雀无声,何千岚、真云和阿星在暗室里躲着,竖起耳朵听着上方响动。整个傲霜门已是箭在弦上,只待敌袭。 第64章 六十四大战前夕(二夕) 欲望文 第65傲章 六十五傲霜门之战(一)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65傲章 六十五傲霜门之战(一) 黑衣军这次来打傲霜门,来是黄承昊怒气未消,二来也是忽然听说殷霜病重不能行走,雷子方劝了两句没有劝动,便也明哲保身,驻守在了总坛。这次黄承昊算不敢大意,将十六堂主派出了十名,各自带领百精干弟子跟随而来。就连当日围捕孙将军行,也没花这么大心思。这千人来到谷口的时候,黄承昊忽然觉得不大对劲。山谷中花草繁盛,却连点鸟鸣也听不见,静得连风吹草动都听得真真切切。 “坛主,会不会有埋伏?”天权坛主李斯带马过来,他似乎也嗅出了丝不妙。 “她傲霜门上下,满打满算不过几十个人,就是全埋伏在这里,又有何惧?”黄承昊虽然这样说着,还是拍了几个不起眼的弟子去探路,几人刻钟后返回,说是并没发现任何异状。 黄承昊小心翼翼地带人走入了曲折的山谷,谷中的溪水潺潺,是从柔湖流出来的,带了些柔湖的寒气,虽然日正当午,但谷中却丝丝寒意,有些怕冷的弟子已经将脸埋在了领口里。绕过个山头,大家赫然发现,去路已经叉住了,乱石树木堆得老高,看不见后面的情况。 “哼,她当我们黑衣军都是普通军队不成?用这种法子怎能拦住武林高手?”黄承昊冷笑声。 合欢派掌门风飘絮轻功最优,纵身跃,便从乱七八糟的木石上方跃了过去。刚落地,脚下忽然软,这才发现原来地面是伪装的,下面是个陷坑,底下积了潭水,水下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什么东西。他本来要开口提醒,可是正在运轻功不能开口,于是便先仗着轻功高强,左脚踩右脚,真气提,落在了陷坑边上。 “你们先不要过来……”刚落地,他便立刻大叫。 可是已经晚了,许弟子早就跃跃欲试,此时已经跟着他跳了进来,刚翻过乱石便见不妙,可有没有风飘絮的本事,只能眼睁睁地往下掉,瞬间便扑通扑通掉下去二三十个。 后面的弟子没敢贸然行动,只好七手八脚地搬起乱石来。习武之人力气远大于常人,没久,就将那石墙开了个口子,黄承昊进去看便大惊。进去的二三十人,除了风飘絮还好好地在那里,其余的全部陷在了水坑里,动也不能动,只是眼神惊惧地看着上面。 “快把他们救出来!”黄承昊指指下面。 “慢着。”朱雀使上前拦阻:“以他们的武功,摔这么下不至于如此,水里定是有什么问题,待我先去看看。” 她取出个奇形怪状的面具戴在脸上,又戴上双银手套,小心翼翼地爬了下去,用手指沾着水,放在眼前看了看,见那水隐隐泛着红光,却又不像是血。斜眼瞄,登时发现水下有东西,于是轻轻用指尖碾取了小撮,只觉得摸到的又软又凉,似乎只是泥。她将那团泥巴放在指尖搓了搓,只见那泥里出现了些白色的点状物,似乎是什么东西的卵。刚要仔细看看,那白色的点状物竟然开始有了动静,以极快的速度蠕动起来,向她肉里钻。好在她带的是银手套,虫子钻不进去。 朱雀使顿时大惊,将手套甩下来,用火折子烧了半天,这才舒了口气。 “千万不能救它们,这坑内的水,根本不是水,而是用来养蛊的尸液。现在这坑里的尸虫不知道有少,几十个弟兄已经染上了,旦救出来,如果不能瞬间解蛊,马上便会传染,倒时候……” 黄承昊恼恨地看着坑里几十个人:“那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弟兄们死啊!” 朱雀使抬手:“弟兄们不会死的,这尸虫并不要命,只是要借人体阳气繁殖,只要不饮酒不运功,最就是浑身麻木几日,回头用硫磺熏,便能痊愈。但是,他们的内功,算是废了半。” “该死,他们哪里来的这种毒虫?” “据我所知,这种毒虫是从西域传过来的,本来是入药的,但旦泡在尸水里,便会生出毒素,等段时间尸水干了,这些尸虫便可成为剧毒之物。目前,只要这虫子还活着,毒性便不是很大。” 黄承昊只得作罢,留下是个弟子在此看守,防止傲霜门趁机杀人,便带着大军向前走去。没走几步,去路忽然又被堆乱石荆棘挡住,这次再没人敢托大,只好按部就班地搬动石块。道路开通后,风飘絮第个进去探路,但是检查了圈,根本没有什么机关暗器。 就这样连又遇见了两堵石墙,每次众人都是小心翼翼地挪开石头,却发现后面什么都没有,耽误了不少时间。 “坛主,我看她就是吓唬吓唬咱们,后面这些石墙,根本就是挡路而已,想浪费咱们些时间。我们最好尽快进军,免得夜长梦。”讲话的正是西方旗主九刀门曾鸿。 黄承昊点了点头,吩咐继续行军。不久后,果然又遇到堵石墙,黄承昊有些不耐烦了,直接运起深厚内力,轰的下将石块打的漫天飞舞,连轰了三掌,将石墙轰得乱七八糟,视野打开。放眼望去,前方路途笔直通向片树林,并不是很茂密,树林后隐隐看着有些建筑,想来就是傲霜门的所在了。 “走,马上就到了!”黄承昊下令。 大军立刻开拔,向着树林方向进军,此时黑衣军每个人的心里都憋着口气,来是让尸虫吓得,二来也让后面的石墙骗得恼火。通往树林的道路比山谷还窄,似乎久无人走,草地上遍布着苍耳,刺球挂在人们的裤脚上,扎的人直痒痒。此时璇玑阁二位阁主打马上前,把抓住了黄承昊的马头。 “二位有何要事?” 谭晚竹拱手:“坛主,我们二人上次来过傲霜门,可似乎走的不是这条路。” 黄承昊愣,向四周望了圈,皱眉道:“可是路走过来,咱们也没看到什么岔路啊!” “我们上次也并未注意是否有岔路,但此处景色十分不对,上次我们并没有经过树林,不过方向倒是对的。” “是前进还是后退,请坛主速速定夺。”众人齐齐拱手道。 黄承昊正在思索,忽然林中几个人影闪动,片刻后,窜出排傲霜门弟子来,字排开,持的都是弓弩暗器之类。 为首的开口道:“黄承昊,你欺人太甚,掌门只是放走了几个本来就无罪的人,你却扬言踏平我们傲霜门。我等就是拼死,也不能让你们过去!” 黄承昊没有接话,皱眉思索起来。傲霜门的人本来就不,却在这下埋伏了三十几个,可谓下了血本。但是,他这将近千名弟子进山,对付三十几个简直绰绰有余,殷霜为什么要让他们来送死?还有,如果说有岔路的话,她怎么知道自己会走这条,将人马埋伏此处?还是说,另条路机关深,她有把握,反而害怕自己走现在这条路,所以才在这里派上这许弟子? “我来问你。”黄承昊以剑相指:“这谷中只此条路么?” 那为首的想了想,表情显得很是纠结,似乎并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 “各位都是好汉,如果能弃了傲霜门投奔我黑衣军,我必当重用。我们今日是来要人的,若殷霜意孤行,再踏平傲霜门不迟,黄某不想在此与诸位交战,现下只想先进山。”黄承昊拱了拱手,佯装要回头,转头的同时,余光瞥见那为首的像是松了口气。黄承昊心中笑,任殷霜再怎么安排,她手下人的表情还是出卖了她。看这个架势,这三十几个人,确实是不得不守在此处的,迫不及待想要让他走另条路。 于是他又将马头转了回来,向前步,傲霜门弟子立马紧张起来,手中的武器微微抖着。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黄承昊宁愿和这三十几个人交战,也不愿再回去踏上那条凶险未知的正路,况且,他已经断定了,殷霜怕他走这条路。 他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喊了声上,登时几百名黑衣军弟子如饿虎扑食般抢了上去,傲霜门弟子神色大惊,连忙招架。 “黄承昊!你言而无信!不是说不与我们交战么!”不知是谁大叫了声。 黄承昊莫名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却又不是十分相熟,便张望起来。奈何人太,他根本就看不清脸,只得走近了些。各位掌门见坛主上前,以为他要主动出击,纷纷持起兵器,加入了战局。傲霜门弟子哪能是几百名高手的对手,瞬间便被打得节节败退,只在树林深处左躲右闪搞偷袭。黑衣军弟子们气急败坏,拥而入,没久,几乎所有人都进入了树林深处。 追着追着,黑衣军便发现那三十几个人莫名其妙没了踪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正在四下张望之时,忽然位弟子大叫了声,用手捂住了小腿蹲在地上,满脸的痛苦之色。几位堂主连忙过去看,结果撩起裤腿看,只不过是有只蜜蜂误打误撞闯进了裤管里,蛰了他下。 “小心些!”万鬼门主祁引拨开人群道:“我刚刚发现,这林子里有些胡蜂,此蜂很是凶猛,不但脾气暴躁,而且最喜欢围攻。若人同时被这种蜂蜇十次以上,便有性命之忧。好在此处蜂巢虽,但已是深秋,蜜蜂并不活跃,只要别靠近那些蜂巢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天天加班到晚上十点,实在是码字慢了,对不起大家。。。。。 第65傲章 六十五傲霜门之战(一) 欲望文 第66章 六十六傲霜霜门之战(二)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66章 六十六傲霜霜门之战(二) 祁引提起蜂巢,大家才想起来去看树枝,只见在粗壮的枝桠间,垂挂着数不清的蜂巢,每棵树上至少都有个,大的有近半人高,小的还不到个拳头。零星的蜜蜂在蜂巢里进进出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陌生人。但是,当大军重新行动起来的时候,情况又发生了变化,本来趴在蜂巢上安安静静爬行的蜜蜂,忽然焦躁了起来,四下飞舞,离得较近的批,直奔人裤腿而去。 弟子们纷纷拍打起来,惨叫声时不时地响起。 “住手,不要打!死了只,会来十只的!”祁引大叫。 但是弟子们似乎都很厌恶这些蜜蜂,并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边走边拍,似乎非要将这些扰人的蜜蜂除之而后快。胡蜂的尸体散发出种奇怪的味道,人是闻不到的,但四周的蜜蜂忽然都恼怒了起来,逐渐地,胡蜂越聚越,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成千上百的蜜蜂向人裤腿钻过来。黑衣军弟子们慌了手脚,纷纷运起轻功左窜右逃,队伍立刻散的不成样子。 “别乱跑,向前走,走出林子就到了!”黄承昊向前指了指,远方的建筑近在咫尺,已经可以看到匾额上的三点金光。 黄承昊发话,众弟子们连忙向前冲起来,胡蜂越来越,眼看已经有几十名弟子倒地,再也爬不起来,但是没有人敢去救他们,只得回头向外逃走。祁引心里很是纳闷,他曾经养过胡蜂,但在没有食物气息的时候,胡蜂是不会随便飞出巢穴的。若是春季花开还情有可原,可是秋天万物开始凋谢,地面上只有些半枯的草,胡蜂为什么会飞出来钻人裤脚? 没有时间想,他掀起衣服包住脑袋,飞也般向外逃。黄承昊的马被蛰了眼睛,差点没将他掀下来,他就地打了个滚压死片胡蜂,继而学着祁引的样子,将自己包的只露出了眼睛。眼看要逃离蜂群包围,忽然三十几个黑影不知又从哪里窜了出来,看身形,就是先前那批人,只不过带着头套,手持火把,浑身湿乎乎的,好像刚从河里爬出来。 黄承昊气急败坏地拍出掌,正中名傲霜门弟子,那弟子登时向后飞出几丈,后背撞在树上,继而伏地不起。为首的看,气不打处来,喊了声:“给我烧!”顿时,三十几条火把四处乱挥起来,专打蜂巢,十几个蜂巢瞬间便落在地上,继而恐怖的声音响了起来。 胡蜂从蜂巢中涌而出,黑压压的遮天蔽日,翅膀挥动的嗡嗡声甚至盖过了黑衣军的惨叫。黄承昊见势不妙,运起内功向天乱打,胡蜂成片地落下来。但旧的群刚死,新的群就扑了上去,它们怒不可遏,不要命地蛰了起来。 这些武林高手,就算对付几千个士兵,也未曾这般惊怕。这些胡蜂远比人难对付的,任你金钟罩也好,铁布衫也好,统统穿透,任你连环腿也好,排云掌也好,根本使不上力气。在胡蜂的围攻下,大家根本分不清方向,四面八方逃窜起来。这样来,惊起的蜜蜂便越来越,弟子们成片地倒下去。最后,只有十位堂主和黄承昊逃出了林子,身后跟着不到二百个弟子,而且绝大数都是头脸的包,连路都走不稳了。 黄承昊被蜜蜂蛰了脑门,这时候两只眼睛都肿成了条缝,不断流着眼泪。十位堂主并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不是左脸肿了,就是右脸烂了,还有位脸倒是没事,却直捂着自己的裤裆。好不容易走出了林子,黄承昊恶狠狠地回头看,赫然便看见三十几名傲霜门弟子和没事人样,正在搜捡战利品,他愤愤地咬了咬牙,捡起块石头便丢了过去。可惜眼睛肿着,视力不济,没有打中人,倒是打中了个蜂巢。那蜂巢直接落在了位傲霜门弟子的脑袋上,砸得他屁股坐在地上,蜂巢中的蜜蜂嗡嗡地飞了出来,将那弟子围了个严实。黄承昊解气地啐了口,刚要转身,忽然看见那些蜜蜂围了那弟子会儿,却都离开了,四下绕了圈,又奔着他这边飞来,但是飞到树林边缘,便又老老实实飞了回去。 他气的拔出剑,剑将身边岩石劈作两半。同样是人,那傲霜门弟子为什么没事?定是有什么秘法!他黄承昊千算百算,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殷霜给玩了。早知如此,当时就不应该进这片林子! “坛……坛主,”谭晚兰的花容月貌已经不在,她龇牙咧嘴地说:“现在怎么办?” 黄承昊盘膝坐下:“不急,咱们只是被蛰了两下,狼狈是狼狈了些,又不是断胳膊断腿。大家先运功把蜂毒逼出来,免得伤了脏腑。我就不信,凭傲霜门那班手下败将,能斗得过我们十位掌门!” 众掌门点点头,神情平静了下来,围成圈尽速运功逼毒。经脉刚运转至半个周天,忽然个声音当空响起: “黄坛主,我们殷掌门说了,你们要是识相的话,就请速速退兵,今后不要再来傲霜门。否则,便不仅仅是蜜蜂了,我们还要放蛇咬你,放箭射你,放屁崩你,哈哈哈哈……” 笑声逐渐弱了下去,风飘絮皱眉问道:“坛主,此人是谁?怎的内力这般深厚?” 黄承昊听到先前番侮辱之语,脸正绿着,被他问,没好气地说:“会千里传音的,世上就两人,个还在总坛驻守,你说这个是谁!” “狮子吼周通?连他也投奔傲霜门了?”风飘絮睁大了眼睛。 “丘之貉,同流合污,狼狈为奸!”黄承昊叱道。 风飘絮闭上了嘴巴,白了黄承昊眼。 忽然,水旗旗主指着黄承昊身后叫道:“殷霜!” 黄承昊回头看,果然远处有两名女子,名坐在四轮木椅上,名在身边立侍,坐着的那个,确然无疑就是殷霜。可还没等黄承昊发话,朱雀使先亮了武器: “清婉!好你个叛徒,今日我就要为孔雀海清理门户!” “丘师姐,你我的恩怨日后再算,现下掌门来此,是希望和黄坛主单独谈谈。” 黄承昊阵冷笑:“简直胡言乱语,我们有什么可谈的,除非你交出那二十几个人,自缚请罪,否则我与你只有战!” “黄坛主。”殷霜冷冷道:“你我之间还有事,只完成了半,你若大动干戈,恐怕这另半就无法完成了。” 黄承昊心知肚明她说的是天玄剑谱的事,心中尚在衡量,那殷霜却被清婉推椅子,转身走进了扇小门。他向前跨出步,被丘紫苑拦下: “坛主,清婉是孔雀海的人,善用毒,你要当心有诈。” 黄承昊点点头,向丘紫苑要过瓶包解百毒的药水喝了,走近看了看那小门,里面是个窄窄的通路,没有出口。殷霜坐在通路的尽头,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轻轻开口: “殷某现下腿脚不方便,黄坛主可近前来,我将剑谱拿于你看,希望你得到剑谱之后,能放我们傲霜门条生路。” 黄承昊扬起丝嘲笑,步跨进了门内,忽然,身后落下了块巨石,生生将门封死。黄承昊看不妙,登时知道被骗,将内力集于掌心,直取殷霜。谁知千钧发之刻,殷霜身后尽头处的石墙忽然翻了起来,清婉飞快地向后撤了步,将殷霜拉了进去,继而立即启动机关,石墙又恢复了原样。黄承昊几乎是在石墙翻起的刻就摸到了石门,但终究是差了两寸,没来得及抓稳,瞬间被封在了石廊之内。他并没有沮丧,而是加憎恨殷霜,慢慢地摸索起两扇门的机关来。 殷霜退到石门后面,立刻从椅子上起来,向脸上撕,撕下张人皮来,立刻变了副模样。原来,此人并不是殷霜,而叫做李子璜,精通易容变音之术,任何人,只要他看过眼,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此时他正在箱中翻找着衣裳。那黄承昊穿的是件普通黄色外袍,灰色中衣,黑色布靴,除了腰间宝剑玉佩之外,都很好模仿。李子璜用最快速度选好衣裳配饰,猛运气,骨节嘎巴作响,身形瞬间长大了圈。他此前为了模仿殷霜,用了缩骨*,现下解开,只觉得浑身舒畅无比。 刻钟后,他画好了黄承昊的人皮面具,向脸上戴,问清婉道: “你看怎么样,可有破绽?” 清婉看了看道:“破绽肯定有的,玉佩、宝剑都不样,衣服上的花纹似乎也略有不同。但是若不仔细观察,是看不出来的。” 李子璜叹了口气:“没办法,太急了,先糊弄下吧。要是能糊弄过去,傲霜门之危便解了,可要是糊弄不过去……” “放心吧,王叔的宝甲都借给你了,就算被识破,你也肯定保得住命。” 李子璜点点头:“希望如此吧,你快去回禀掌门,我去碰碰运气。” 第66章 六十六傲霜霜门之战(二) 欲望文 第6六7章 六十七傲霜门之战(三)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6六7章 六十七傲霜门之战(三) 黑衣军的十位堂主见黄承昊久久不回来,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性急的,便想直接攻进去,谨慎些的便不住相劝,正在争执不下的时候,黄承昊却是从正门拐出来了。 “坛主!”李思第个凑上去:“你没事吧!” 黄承昊哈哈大笑:“量她个殷霜,能奈我何?殷霜料想傲霜门抵挡不住,这才找我去谈谈,算是求着我等退兵啊。” 谭晚兰皱眉:“听坛主的口气,我们这便要退兵?” “诸位觉得呢?” 谭晚兰拱手:“坛主,我们十六星坛,打的是天下苍生的旗号,傲霜门虽然与我们有些过节,但并没伤百姓草木,今番来此,本来是向殷掌门要人的,若她肯将那些逃犯交出来,放她马也未尝不可。” “胡说!”李思向前步:“殷霜杀了我们那么英雄,怎可以说说就算了?开阳王和青龙使都是命丧她手,摇光王被她打伤几乎成为废人,这深仇大恨,怎可不报?倒是她没祸害到你们两个头上,所以在这里说风凉话!” 谭晚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了。谭晚竹看不过,上前道:“李掌门说的不无道理,但是我们十六星坛本来的目的是推翻朝廷,本不应和江湖门派大动干戈,就是要教训傲霜门,也要等到大业将成再说,切不可忘了初衷!只要我们不去理会她,她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我们来讨伐她,若不成,反倒是给她涨了名望。” “攘外必先安内,你们不要再劝,今日就是坛主下令撤兵,我也要会会这个殷霜!” 黄承昊摆摆手:“李掌门稍安勿躁,刚才我见她面,她已经双腿残废,行走都成困难,轻易再搅不起什么风浪。说到底,她才二十不到,是个晚辈,我们十位掌门联手欺负她个腿脚不便的晚辈,传出去,让江湖上的英雄好汉怎么看我们?” “坛主你……”李思弄不明白黄承昊为什么此番出来想法大变,但他都已经发话,自己也实在没什么话可说。 黄承昊微微笑:“殷霜已经答应,过几日就将那些囚犯送来,咱们姑且信她,若是她出尔反尔,再伐她不迟。她势单力薄,这次是我们轻敌了,若有下次,直接扫平,这个道理她也懂。” 十位掌门神态各异,有遗憾的,有疑惑的,还有愤愤不平的,不过黄承昊已经发话,他们只得起来扑扑衣角。 正当大家转身要走,忽然北方旗主杨晴神色阴郁地开了口: “坛主,您的蜂毒消得很快么?刚才离开的时候,眼睛还有些肿,现在便已经好了?” 黄承昊神色微变,笑了笑转过半个身子去:“不敢,黄某的内功自然有奇异之处。” “敢问坛主,您腰上的九龙佩怎地不见了?” 杨晴最是以眼神敏锐著称,听她问,众人纷纷转过头来,皆是向黄承昊腰间扫去。黄承昊索性转回身来,神色平静地背起双手: “怎么,我的玉佩放在哪里,需要向你汇报么?” 蓦地,只听嘭的声巨响,旁边的围墙忽然炸开了,碎石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力道极大。众人大惊,连忙各执武器戒备地望过去,只见灰尘散去后,又个黄承昊走了出来,他灰头土脸,腰间挂着九龙佩,双眼还兀自肿着。 众人大异,看了看两个黄承昊,下意识地把二人围在了中间。 李子璜暗叫不好,眼看大计就成功了,却万万没想到黄承昊的武功高强至此,那么厚重的巨石,随随便便就能打成碎片!这真是功亏篑!暗暗扫了四周眼,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起来,只好开始绞尽脑汁,思考怎样逃走。 黄承昊伸手指:“李子璜呀李子璜,你把我骗得真惨啊!还不将面具摘下来,束手就擒!” 李子璜眼看瞒不过去,卖了个破绽,嗖地便向空中窜,眼看着要踏上城墙,却脚腕紧,回头看,原来是被风飘絮捉了下来。又被他借势向地上用力掼,摔了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此时他便觉得有人将自己的人皮面具扯了下来,疼得他闭眼。 “住手。”个清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众人回头看去,便见殷霜坐在四轮木椅上望着这边。 她端坐不动,眼神笔直地看着黄承昊,不卑不亢地说:“这是我的主意,和他无关,你们放过他。” 黄承昊根本没有理会,叫人将李子璜绑了,这才回过头来,轻蔑地笑笑: “你终于出现了。今日算你有本事,将我们弄得如此狼狈。但真不巧,我们可不是乌合之众,这样的阴谋诡计,你就是再用几个,也不能奈何吾等。” 殷霜不接话,只是问道:“黄坛主,殷某问你句话,希望你如实作答。最近我听说贵坛出了个前朝公主,敢问是确有其人,还是你杜撰出来的?” “确有其人又如何,杜撰出来又如何?总之与你无关。” 殷霜仍旧不接话茬,兀自问道:“黄坛主可知前朝公主姓甚名谁?” “前朝公主自是复姓司徒,至于名字,我何必告诉你?” “哈哈哈哈……”殷霜大笑道:“黄坛主不知就说不知,殷某来说与你听。前朝公主复姓司徒,名琦君,乃是先皇司徒寻的独生女儿。安和二十三年,司徒礼兴兵篡位,先皇危难之时,将司徒琦君交予封国大臣殷青山带到封国抚养,这去就是十四年。文宣十四年,也就是去年,公主重回焉国,为了避人耳目,不以真名行走世间,而是换了个名字,你可知她如今姓甚名谁?” 黄承昊的脸越来越阴沉,手中暗暗运力,准备随时发难。 但是殷霜仍旧不依不饶:“很不巧,这个前朝公主我熟得很,黄坛主若是说不出来此人名姓,我便勉为其难告诉你。” 黄承昊声冷笑:“你便说说看,她叫个什么名字?” 殷霜微微笑:“黄坛主您仔细听着,琦君公主被殷青山带到封国,收为养女,故姓殷,单名个霜字。所以,你以为殷霜二字,是随你呼来喝去的么!” 众人哗然,黄承昊愣在当场,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真是胡说八道,你个来路不明的妖女,也敢大言不惭冒充金枝玉叶!” 殷霜冷笑道:“黄坛主您手眼通天,想必略加计较,便能查出我的来路,我骗你有何用?你凭空捏造个公主出来,无非是想让黑衣军出师有名,但是恕我直言,任何谎言都是纸里包不住火,您的如意算盘,恐怕是打错了。” 黄承昊思索良久,慢慢收了架势:“你忽然说这些,究竟目的何在?” “黄坛主,殷某既然表明身份,就是想告诉你,我志在推翻本朝,与你本是同仇敌忾,相煎何急?” “故事讲得不错,可惜,”黄承昊将眼睛眯得小:“我不信你那套!” 说罢,出手疾攻,掌如排山倒海之势,四周的杂草土石尽皆卷起,距离殷霜越近,那掌风便越凛冽尖锐,至近前,直如排利刃袭来,眼看就要到殷霜面门。 殷霜举起双掌相接,只听轰的声,灰尘四起,待烟消雾散,只见地上炸出个土坑来,黄承昊端立不动,殷霜却被击得退后七八丈,险险连人带椅子翻倒。她愤愤然望着黄承昊,用手捂着胸口,蓦地,神色变,噗地吐出口血来。 “黄坛主果然武功霸道。”殷霜惨惨笑。 黄承昊哼道:“这掌我起码用了七八分力道,就算在场的几位掌门,也不敢硬接,而你硬接过去,竟然没有崩裂双掌。殷掌门,看来你的武功也是深不可测啊。” 殷霜摇了摇头:“这样说来,黄坛主是如何也不肯退兵,非要荡平我傲霜门么?” 黄承昊正色道:“我早就说过,只要你和那二十几位逃犯束手就擒,我不会动你傲霜门其余草木。如果你意孤行,那便休要怪我不客气!” 殷霜默默地点了点头,向怀里摸去,片刻后掏出本书来: “黄坛主,您其实是为此而来吧。” 黄承昊冷哼声,没有答话。 “不瞒您说,傲霜门尚有后招,此剑谱虽然宝贵,但人命贵。我用此剑谱换那些逃犯的命,黄坛主可愿?” 黄承昊咬了咬牙:“休得废话,你凭什么和我讲条件!” 殷霜笑了笑,双手合十,将剑谱夹在中间:“当然,如果黄坛主不允,这剑谱也就没什么用了,便毁去算了。” 说罢,皱眉就要运功。 “住手!”黄承昊大喝道。身边的堂主们见黄承昊如此,各个脸疑惑之色,心说难不成坛主真是为了剑谱而来? 殷霜扫了众人眼,道:“我知道黄坛主想换,但是奈何耳目众,不方便承认自己是为己私利兴师动众。也怪我,考虑得不甚周全。” 黄承昊气急败坏,看了看剑谱,又看了看四周围扫来的奇怪眼神,把心横,抽出剑便攻了上去,殷霜使力,连着椅子起跃了起来,出手就是三道镖。黄承昊挽了个剑花打落,剑尖直刺殷霜眉心。 千钧发之刻,不知道哪里丢来枚烟玉,噗的下,十步之内烟雾弥漫,黄承昊连忙收剑,捂住口鼻向后疾退,生怕遭了暗算。众人睁大了眼睛也看不见那团烟雾里的情况,待烟雾散尽以后,殷霜连人带椅子都不见了。 众人正疑惑间,洪亮的声音又从傲霜门内传出来: “黄坛主你也太贪心了,掌门都说给你剑谱,你却还想要掌门的命,这样做人可不适合。有胆子你就进来,我们傲霜门的人个个都不是吃素的,也不怕与你战!想当年,我们也没犯什么错,只不过不愿与贵坛合作,自己逍遥罢了,却被无端抓入大牢受尽苦头。诸位十六星坛的掌门,黄承昊这种人,私心太重,不择手段,跟着他,你们就不怕他过河拆桥,兔死狗烹么?” “坛主……”谭晚竹上前步:“当年我们组建十六星坛,曾经发誓不枉杀江湖人士,现下实是没有必要为了傲霜门而破誓,这样会失民心的。” “不要再说了,这个殷霜逼人太甚!再说,她个封国人,算得什么江湖人士!” “她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前朝公主,此事不妨先查查,先皇深得民心,这万是真的……” “闭嘴!她就是天王老子,我也要把她碎尸万段!”黄承昊没有想到,今日会被殷霜逼问得颜面扫地,此时他正在气头上,只想将这个殷霜除之而后快,取得天玄剑谱独步江湖,什么民心,什么大计,通通以后再说! 璇玑阁二位阁主实在劝不动,只好提了宝剑随着黄承昊杀进大门。 第6六7章 六十七傲霜门之战(三) 欲望文 第68章 六十八傲霜霜门之战(四)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68章 六十八傲霜霜门之战(四) 黄承昊行来到中庭,便看见傲霜门干人等早在正殿前排开,殷霜坐在正中最前方,旁边是清婉和郝三郎,身后是那二十几名从总坛逃出的囚犯,个个对他怒目而视,其余弟子在两边列队守候,双手紧握兵器。 两边排开阵势,气呼呼地看了好会儿,郝三郎才打破僵局: “我说黄坛主,咱们在这大眼瞪小眼的,又不会把谁瞪死,要打你就快打,单挑也好,拥而上也好,总好过这样浪费时间!” 黄承昊听了这话却皱眉,照现在的情况,傲霜门是必输无疑,为什么郝三郎还百般挑衅呢?这其中定有猫腻!他看了看庭院的地面,又看了看各处房檐,似乎并未看见什么机关暗器。 “哈哈哈哈……”殷霜忽然大笑:“怎么,黄坛主,你被我吓怕了么,如此瞻前顾后?” 黄承昊捋胡须:“黄某方才想了想,殷掌门虽然得罪过我,但毕竟是晚辈,又身有残疾行动不便。若我等拥而上,这是存心欺辱于你。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嘛。我们十六星坛这次来了十位掌门,加上黄某在内总共十人,不知殷掌门想与哪个先交手?” 殷霜笑:“黄坛主,你如此瞧不起殷某,殷某很是不服,不如我和你打个赌,我们比试五局,五局三胜,若你赢了,我不用你打,乖乖将你要的人和物奉上,若是我赢了,你便放过这二十几位朋友,不知黄坛主意下如何?” 黄承昊并不怕她单打独斗,只怕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不过想了想,就算傲霜门侥幸使诈赢了,他照样能以其他名义拿殷霜个,殷霜束手后,那二十几位逃犯便不在话下。如果是十六星坛赢了,那他便名正言顺夺取傲霜门,同时还能保住自己的颜面。况且,殷霜都已经这般说了,自己作为名门正派,总不好不应战。 于是道:“我便应你,但说好了,不可暗箭伤人,不可下毒使诈,比武之时生死有命!” 殷霜爽快笑:“就依黄坛主,若是有人违约,便算他输。” 她拍了拍郝三郎,后者向前步。 “黄坛主,郝三郎的武功想必你也略有耳闻,他虽然轻功不错,但算不上什么绝顶高手,傲霜门先便派他出战,让你们局。” 郝三郎嘻嘻哈哈笑,也不推辞,倒背着手向前迈了几步,扫视人群片刻,指着明空山李思道: “天权王路鸣沙剑法名满天下,郝某早想会会,奈何上次你捉我的时候,给郝某下了点药,并没用上鸣沙剑法。今日有幸,还请上前战,让郝某看看这鸣沙剑法是不是浪得虚名。” 李思被郝三郎讽刺得面色发黑,也没向黄承昊请示,便跃上前去,拱手道: “既然你心有不服,李某便用上真本事,让你试试我明空山的鸣沙剑法!” 殷霜实在是为郝三郎捏了把汗,她不知道何千岚为什么要郝三郎去挑战李思,这二人的武功水平根本不在个档次,任郝三郎再怎么努力,恐怕在李思手下也走不过三十招。 果然,二人交起手来,郝三郎就处处落于下风,二十五招过后,李思向后撤出步,正要刺出宝剑,郝三郎便大叫声,忽然倒着飞了出去,扑通声落在了人群里。他躺在地上不起来,捂着腿拼命大叫: “李思,你太卑鄙了!我分明招招处于下风,你却还用暗器伤我,你还要不要脸了!” 李思双眉倒竖:“胡说八道,我甚么时候用暗器伤你了!是你自己莫名其妙飞出去的!” 郝三郎咬牙,从大腿上拔出枚错骨钉,扔到了黑衣军面前: “你们看,你们看!这是不是李思的!” 黄承昊拾起来看,顿时皱了皱眉。这分明是李思的独门暗器——柳叶错骨钉,上面还刻了明空山的空字,绝对不会弄错。 “李思,你太丢人了,速速下去!”黄承昊声怒吼。 李思黑着脸慢慢退了下去,眯起眼睛恶狠狠看着郝三郎。战斗之中,他根本没让郝三郎碰到他根汗毛,这姓郝的究竟是怎么把他的独门暗器拿到手里的? “此战……此战就算你们赢了!”黄承昊甩袖子,扫了眼璇玑阁二位阁主,但是二位姑娘装作没有看到,将头别,看别处去了。 杨晴拱了拱手走上前来,恨恨道:“殷霜,你们用了什么伎俩,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我杨晴!今日我要替李掌门雪前耻,傲霜门哪个来领教我的九节骷髅鞭!” 殷霜身后蓦地走出人请战,乃是江湖人称小慕容的范清方,他衣袂飘飘,似个书生,手上拿支判官夺命笔。此人出口成章,满腹诗书,却不愿为朝廷效力,练了身江湖本领,最擅长临摹诗书画卷,赝品做的惟妙惟肖。 二人刚交手,便斗了个昏天黑地,但判官笔太短,在九节鞭面前落了下风,刚开始,范清方处处受制,但仍旧不顾疼痛硬向杨晴身上贴,把判官笔不断向杨晴脸上划,却没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反而因此挨了不少鞭子。杨晴没见过这种不要命的粘身法,怕他使诈,只得边退边打。六十招后,范清方身上的伤痕越来越,终于坚持不住,向后急退,拱手罢战: “杨旗主武功高强,范某认输,哈哈哈哈!” 杨晴见他分明落败还哈哈大笑,脸的不明就里,再看傲霜门诸人,都各个憋着笑,脸都憋红了。她奇怪地回过头,以目光询问十六星坛的掌门。回头的瞬间,掌门们神态各异,有的眉头紧皱,有的捂着嘴不知道在干嘛。最后,丘紫苑递过面随身的镜子给她,她照,顿时怒冲九霄。 原来,范清方在她脸上画了个大王八。 她差点骂起街来,却被众人按了回去,说好在怎样也赢了,就让人家找找平衡吧。 见众人无论输赢却连连受辱,黄承昊恼了,直接喝璇玑阁二位阁主,让她们上前迎战,竹兰二人深深觉得错只在殷霜不在那些逃犯,本来就不建议对这些人穷追不舍,所以直不想蹚这趟浑水。但此时黄承昊已然下令,二人不好当众拂逆,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此二人的武功已经盛名在外,江湖传言仅次于黄承昊,所以傲霜门看这二位上来,也没有敢应战的。殷霜对于这二位上场也颇为意外,按照何千岚的说法,这二人深明大义,为人光明磊落,若无私仇,轻易是不会对傲霜门穷追猛打的。 “二位盛名在外,若我傲霜门派出别人,恐怕对二位不敬,这次殷某便不自量力,亲自领教二位的高招。”殷霜坐着四轮木椅上前。 “殷掌门,我二人并不想置你于死地,还望你好自为之。”谭晚竹轻轻地说。 “客套话就不要讲了,你我已是敌人,只有交手。”殷霜道。 “那我们便不客气了!”谭晚兰声大喝,二人随之暴起,左右向殷霜攻来。 般来说,腹背受敌应该左挡右推,但殷霜并没那么做。来,她极少与两位高手同时作战,二来她打架从来没有固定的套路。竹兰二人白黑,殷霜并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只是味照着黑衣女子猛攻,吃了白衣女子不少的攻击,不过都躲过了要害。那黑衣女子直被殷霜隔开,看不清另外人的招数,只好向上跳去,转过个角度重新再来。 殷霜行动不便,时没有转过身来,只听耳畔两道风响,她向下打出掌,将自己反着向后推了数丈,刚巧闪过这次猛攻。竹兰二人下手实有分寸,依旧点到为止,只是逼殷霜认输,殷霜却并不管那许,仍旧向着黑衣女子猛攻。 三人战作团,来来回回斗了百六十余招,不见胜负。殷霜脸上划了两道血痕,白衣的谭晚兰分毫未伤,黑衣的谭晚竹却在不断地滴血。 “殷掌门非要这样咄咄逼人么?”谭晚兰阴沉地说。 殷霜采取直攻人的战术,并不完全是自己想出来的。她记得那个万事通老头赵坤仪后来说过,无论麽相似的二人,武功必有上下之分,强的方会有意无意地保护弱的,只要拼命攻其弱处,便可牵制强者。刚刚二人出招的时候,殷霜就发觉黑衣的那个速度力道都稍显薄弱,所以才选择她来攻,希望以此稍微牵制白衣。果然此计十分奏效,每当她以杀招攻向黑衣,白衣总会赶来救护,无招例外。 听见谭晚兰问话,殷霜笑道:“二位,殷某也实是无奈,此战对于诸位只是小小战,对于殷某却事关生死,实是没有办法手下留情。” 谭晚兰哼了声,也不再留情,二人均以杀招来攻。殷霜见时机已到,猛然将内力提至顶端,仍是不管不顾去攻谭晚竹,谭晚竹拼命招架之时,谭晚兰已经攻了上来,手起剑就要去剜殷霜心窝。殷霜不退反进,五指张,道热浪直接击向谭晚竹胸口。这招乃是动用了天玄剑法,谭晚竹若是当胸挨着,便有性命之危。谭晚兰似乎也看出这招凶猛,连忙变招就去拉谭晚竹手臂。殷霜早料到有此变,趁谭晚竹重心不稳,掌拍下,堪堪要取她性命。谭晚兰眼看救护不及,只好剑刺向殷霜,想要以命换命。 这剑噗地便刺入了殷霜的胸口,离着心脏半寸不到,同时,殷霜的掌也拍在了谭晚竹的头顶。谭晚兰料定妹妹是活不成了,恼恨非常,刚要转动宝剑,却忽然被拉住了,回头看,谭晚竹好端端地抓着她的胳膊。再看殷霜,她的手臂尚举着,牙关紧咬,满面的痛苦之色。 “姐,她刚才掌并未使力,是虚的。”谭晚竹幽幽地说。 谭晚兰连忙将手离开宝剑,收了招式,问殷霜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殷霜摇了摇头:“我看得出来,你们两个也是身不由己,刚才我犹豫了下……没想到……” 竹兰二人面面相觑,想了想,双双拱手大声道:“殷掌门武功高强,我们姐妹认输了。” 于是便摇了摇头,退回了黑衣军阵营。 第68章 六十八傲霜霜门之战(四) 欲望文 第69章 战六十九傲霜门之战(五)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69章 战六十九傲霜门之战(五) 黄承昊疑惑地看着二人,质问道:“你们为何不尽全力?” 谭晚兰硬着头皮道:“我们已尽全力,实是不能得胜。” 黄承昊冷哼声,心说回去再收拾你们。他将目光转回殷霜,只见她手捂着心口,鲜血汨汨从指缝间流出。 “殷掌门,你重伤至此,我看也不用比了,速速束手就擒吧!” 殷霜没有答话,她还在回味刚才那掌。手掌发力之前,她已经看出谭晚兰要置她于死地,就是这么瞬间,她忽然觉得,如果自己死了,杀了谭晚竹也没什么用,于是便犹豫了下,力道未发,谁知就是这么个犹豫,反而救了她命,让她没有当场奔赴黄泉。她也暗叹二人的武功,看来,如果日后想杀这二人,是断不可能全身而退的,她在二人开始未尽全力的情况下,本想攻她们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反而弄得这么狼狈,若不是谭晚兰及时收手,恐怕就要去见师父了。这可真是出乎意料。 众傲霜门弟子连忙将殷霜推回来,清婉当即包扎伤口止血,发现殷霜内功实在深厚,止血药刚上了片刻,血就逐渐地止住了。 双方战成二比,黑衣军再输场,面子上可就过不去了。黄承昊没有料到个小小傲霜门能将他逼到如此田地,如今只准胜不准败,他冷哼声,抖抖袍子起来,向场地中间走去,过处阵风吹起,灰尘卷起落叶,贴着地面飞到了殷霜脚下。 “黄某不才,愿连战两场,敢问傲霜门哪个先来!” 殷霜正在疗伤,无暇顾及他的挑战,傲霜门众人各个咬牙切齿,暗骂他趁人之危。 何千岚在暗室里不住地转圈,她现下辨不清上方情况,也不知道殷霜究竟能不能依计拖到傍晚。她将茶水喝了整整两壶,也没将心里这股急火消下去。 “真云,是什么时辰了?” 真云偷偷爬上去,向窗外看了看,回到:“申时了,估计还有个时辰,快了。” 个时辰虽然不长,按照现在的状况来看,却也攸关生死,何千岚挠了挠头,吩咐道: “你去上面看看,我总觉得不大妙,殷霜是不是出事了?” 真云点了点头,蹑手蹑脚地爬上去,轻轻挤到人群中,远远便看见殷霜坐在椅子上,双目紧闭,面色煞白,半身都是血迹,几个弟子正为她拼命运功疗伤。她倒吸口凉气,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了屋子。来到暗室入口,她忽然停住了,现在把这个消息告诉何千岚,会不会扰乱她的心神? 左右番衡量,她似乎拿定了主意,舒口气爬下去,笑道: “没什么事,上面战得正酣,殷霜好端端地坐在那里观战。” 何千岚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稳了椅子: “能用的办法都用尽了,能不能保住傲霜门,就看宋八宝能不能成功了。” “你究竟派宋八宝干什么去了?”真云问道。 “十六星坛来的那天,我便让殷霜指派郝三郎去雍城偷了官印,又叫范清方写了张调兵令,让宋八宝到四罗县游说县令。四罗县离咱们这最近,但大军来此,起码也要两日路程。本来这只是个后手,我以为前面那些障碍,就能让黑衣军知难而退,谁知那几个人武功高得那般离谱,竟能在胡蜂的攻击下毫发无损。接下来碰运气的几条计策也并未收到效果,还是叫他们进了山门。” 真云愣:“你把朝廷的兵马带来,那我们岂不是要同归于尽!” 何千岚摇摇头:“不会,我已经让殷霜挖了几条暗道,只要朝廷兵马来,肯定和黑衣军起冲突,到时我们趁乱躲到暗道里,其中已经备有三个月的口粮,他们不会搜到的。我现下只怕宋八宝无法成功,到时朝廷军马不来,我们就只能硬打了——可是必输无疑。” 真云叹了口气:“小姐,你已经尽力了,黑衣军千人的队伍,被你杀得只剩百,已经搅不起什么风浪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那些重要人物,个都没有伤到。” “怎么没有,他们不都被蜜蜂蛰成猪头了么?” 何千岚道:“可是我本来指望能重伤几个的,看来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武功。不过你说得对,就单单黑衣军那千弟子,战斗力堪比朝廷两万人马,我若不大量杀伤他们,就凭四罗县那几千老弱病残,吓得住谁啊!” 忽然,上方传来阵巨响,何千岚猛地起来: “快去看看,上面发生什么事了!” 真云刻钟后战战兢兢地跑回来:“那……那个黑衣军的坛主气急败坏,把咱们的弟子杀了个!” “谁死了?” “……那个力大无穷的胡中月。” 何千岚不住地摇着头,暗道可惜,这胡中月此役为傲霜门出了不少力,就单单那些拦路巨石,没有他根本就砌不起来,听说自己这暗室也是他帮忙建造的,这恩情还没来得及报,他便先赴了黄泉。 “黄承昊的武功……竟然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她喃喃自语。 真云没有作声,静静地看了看何千岚,最后还是松了口:“这动静是殷霜她弄的……” “什么!我不是让她装残废么!” “她……她可能是看胡中月死了,时不忿,就没忍住……” 何千岚懊恼地捂着额头,她想破了脑袋想出这些办法,图的都是什么?不就是想让黑衣军不将殷霜当作威胁,好让她全身而退么,现在可倒好,别人倒是没来向她叫阵,她自己先跳上去了。 真云看见何千岚的表情,吓坏了,喃喃又道: “其实她方才似乎就出手了,还受了伤……” “出去。”何千岚烦躁地挥手。怎么搞的,殷霜出门的时候,说的好好的,绝不轻易动用真本事,怎么才会儿,就食言了呢? 何千岚的懊恼是有理由的,但殷霜确实也非故意。她与竹兰二人战,双方都只用了五分力气,且没有使出看家武功,所以看上去百六十回合打得挺激烈,其实殷霜不过为了拖延时间,却没成想个不慎,受了重伤。可是黄承昊并未给她疗伤的时间,咄咄逼人上前挑战,胡中月看不过去,为了帮殷霜拖会儿疗伤时间,仗着身蛮力便上前应战,希望至少走个四五十招。谁知他与黄承昊实力差距实在太大,刚打了没有十招,便被黄承昊劲力全开,掌拍死在当场。殷霜当时虽然在疗伤,却也分了丝神去关注战事,看见胡中月惨死,她心里急,道真气走岔,向体外爆了出来,逸散出的真气向四面八方涌动,众家弟子只感到股凛冽的冷风扑面,回过神来再看殷霜,她身下的椅子已经碎成粉末,周围的弟子被崩出七八丈远。殷霜稳稳地在那里,脚下个大坑,正身杀气地看着黄承昊。 殷霜这么下,让黄承昊着实有点吃惊,他预料到殷霜内力远比常人深厚,却没料到竟然深厚至此,他黄承昊尽全力拍出掌,估计也就和目前的状况差不。 “黄坛主,你黑衣军曾发誓不杀江湖人士,如今又是怎么算的……” 黄承昊抹了把脸:“方才已经说过,擂台之上,生死有命,我也不是故意。” 殷霜冷笑道:“明眼人都看出胡中月根本不是你对手,你斗败他不过二十招的问题,却非要杀死他,还说不是故意!” 黄承昊舔了舔嘴唇:“这样也好,我若不杀他,恐怕还不知道殷掌门你还留着手!我先前当你是残废才让你,如今看来,却是你骗我在先!” “废话少说,出招吧!这最后场,殷某来接!” 清婉上前拉住:“掌门,你的伤很严重,才刚刚止住血……” “走开!”殷霜声怒叱,清婉并不生气,只是担心地望了望,轻叹声直接转身出了人群,向殷霜屋中走去。 “你住!”殷霜回头大喝:“你不要去!” 清婉抿了抿嘴:“我累了,只是回房。” 便转过脚跟,又向西面去了。 殷霜扭过头来,看了眼太阳。太阳已经有了西斜的趋势,现在大约是申时三刻。 “好!殷掌门爽快!今日黄某便好好领教殷掌门的高招!” 殷霜运力,又是阵气浪涌出,她似乎觉得自己的小腿忽然回来了,下意识跺了跺,却并不似皮肉骨头的知觉,仿佛有道气裹在那里。 “看剑!”殷霜声暴喝,出剑疾攻,黄承昊扎稳马步,使了缠字诀,将殷霜招式仔细避过,翻身就是招连环剑。殷霜退后闪过,后脚转脚跟,又攻了上来。二人招式极快,在场的人没有几个看得清,东西南北走过圈,已经来来回回斗了七八十招。傲霜门弟子想上去帮忙,却找不到空隙,各自急的直搓手。斗着斗着,黄承昊忽然有些奇怪,殷霜开始的速度力道都远不及他,可是随着时间经过,她越来越快,越来越狠。他只好将功力提至八成去战,瞬间占了上风。可是没过十几招,殷霜的速度力道却又追上来了,他的优势消耗殆尽。逐渐地,黄承昊发现,只要他加卖力,殷霜就愈厉害,简直是越战越勇,内力无休无止,但无论如何,都只是恰好和他战个平手。 但他不敢松懈下来,以殷霜现在的表现来看,只要他稍松懈,就可能身首异处。好在黄承昊尚有余力周旋,他觉得殷霜的面色越来越阴沉,打斗间能看见股寒气不断地涌上她的面颊。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武功,但久经沙场的黄承昊断定,殷霜定是在透支她的内力。于是他学乖了,不再提升自己的功力,只是与殷霜缠斗起来。忽然,殷霜胸前的伤口迸开了,鲜血四溅,阴冷的气息从伤口中散发出来,笼罩了她全身,此时的殷霜犹如恶鬼般,双眼通红,浑身是血,脖子上的经脉呈现出种诡异的蓝色,随着心跳的节律流淌。 第69章 战六十九傲霜门之战(五) 欲望文 第70章 七重十重伤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70章 七重十重伤 七十、重伤 十六星坛的掌门人都看呆了,他们从未想过有人能在坛主手下走数百招而越战越勇,尤其惊呆的是竹兰二人,方才与殷霜战,她的功力根本连现在的三成都没有发挥出来,这分明是手下留情。若她开始就以现在的状态相斗,她们姐妹二人绝不可能全身而退。 交战正酣,忽然上空飞过只信鸽,众人被打斗吸引了眼球,没有注意到这只小小的动物。唯有郝三郎直瞟着上空,见鸽子来,连忙捉过来,将信取下看看,头也不回地就去喊清婉。 清婉其实绕了圈,又暗中回到了殷霜的寝居,手忙脚乱地爬下去,将情况说,何千岚顿时再也呆不住了,也不顾什么避人耳目,直接爬了上来,刚出大门,就和郝三郎撞了个满怀。 郝三郎并没见过何千岚,愣了瞬,便回过神来将信交给清婉。 “宋八宝成功了,现在朝廷大军已经攻进谷口,正在清缴后面的黑衣军。” 何千岚应都没应,推开郝三郎就向前庭跑,久未运动,她短短路摔了两跤。她奔到人群中,看见殷霜的模样,差点心都跳了出来,连忙大吼: “殷霜,住手!” 殷霜打的几乎失去了神智,只知道挥剑,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她身边的寒气越来越重,弟子们几乎不敢靠近。黄承昊却仍是十分小心,脸上未见紧张之色。 “坛主——大事不好了!”蓦地,位黑衣军弟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朝廷的人马来了,现在正在杀我们弟兄!” 黄承昊顿时紧张起来,卖个破绽就要逃,殷霜哪能放过他,见他要走,直接伸出手掌,打了式天玄剑。天玄剑乃是炙热无比的武功,遇到殷霜周身的寒气,顿时激起团雾气,眼看这团雾气就要打到黄承昊后心,他却猛然转身,双臂划了个弧线绕在胸口,掌推出,生生硬接了这招。这掌乃是轩辕宫的看家本事凌霄掌法,黄承昊已经练至九重,除非遇到强敌,否则轻易是不用的。此般危急时刻,他只好打出掌。这掌比先前门口掌厉害了不知少,掌风形成了两道纠缠的龙卷直奔殷霜而去,殷霜未及躲闪,当胸被轰中,身子顿时打着旋向后飞了出去,鲜血甩得漫天都是。可是黄承昊并没有讨到好,那天玄剑看似从掌中激发,实际上却并不是掌法,而是道极其霸道尖锐的剑气,他使了全力的招凌霄掌,并没能完全打散天玄剑,还耽误了躲闪的时间。道细细的剑气直接打中了他的眼睛。他怪叫声,捂着脸向后便倒,只觉得左眼疼痛非常,就像着了火般。 几位掌门慌忙抱住黄承昊,他过了会儿才缓过劲来,用手摸左眼,眼窝已经空空如也。他简直怒不可遏,起来就要去杀殷霜,可是此时朝廷的军马已经攻了进来,将黑衣军众人团团围住,他只好带领众掌门先突围再说。 前庭片混乱,朝廷的军马根本不管这是哪派的弟子,只要没穿军服的,就不分青红皂白追着乱砍。殷霜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接连砍死十几个士兵,竟然还要去战黄承昊。 “掌门,快走!”清婉声大喝。 殷霜全然无觉,认准黄承昊的衣袍便提剑而去,她的口鼻都喷出血来,脚步踉跄但是坚定得可怕。 忽然,她感觉有双手死死扯住了她的胳膊,正想剑挥下去杀死这个讨厌的人,却看到是何千岚。 “殷霜……你不可如此。”她目光很坚定。 殷霜愣了片刻,呼吸忽然急促起来,眼神散,小腿哆嗦了两下,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你……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她抬起头,重重地喘息着说。 何千岚连忙跪下去,二话不说,架起殷霜便向暗道方向走,只觉得殷霜的身体越来越重,到最后,实在是走不动了,扭头看,这人已经晕了过去。几名傲霜门弟子慌忙来搭手,七手八脚地将殷霜飞快地抬入了暗道中。傲霜门的弟子趁乱把被抓的李子璜搭救出来,清婉又将真云阿星护送着送进暗道。清点番,确认所有人都进来之后,地鼠钱淳子填了两锹土,将暗道入口封死。 “快,快给殷霜疗伤!”何千岚急不可耐。 派里大部分人都没见过何千岚,不知道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不过殷霜的模样实在可怕,时间也没有人去管何千岚的身份,都纷纷开始处理殷霜的伤情。有本事的,便上前搭把手,没本事的,就缩在角落里,给殷霜腾出空间。 “她被黄承昊当胸击,受了严重的内伤,又加上之前剑,没有死在当场,真是奇迹!”清婉心有余悸。 番检查过后,清婉又是皱眉,何千岚心里紧: “怎么样,是不是情况不妙?” 清婉摇摇头:“不是,情况比我料想的好。掌门的肋骨震断了七八根,但都好端端地没有插到肺里,似乎被什么东西保护住了。我想,这应该是她内功深厚的原因。” 何千岚松了口气,看来这太阴阳功虽然让殷霜经脉逐渐崩溃,但关键时刻,也倒是有些用的,起码不会让她轻易死去。 “她可有救?需要什么药材?” 清婉道:“暂时不需要药材,只是需要大量真气注入,还需要些鲜血。” “用我的!我今天没动手,气血足得很!”位弟子当即撸起袖子。 清婉道:“不是什么人的血都能用,要能和掌门的血融在起的才行。” 经过尝试,有五位弟子的血能与殷霜融合,这五位弟子二话没说,直接掏出兵器割裂了自己的手腕,鲜血盛满了两个大碗。清婉从怀中掏出两三只叫不出名字的虫子扔在碗里,那虫子没会儿就涨得比桔子还大,她将虫子放在殷霜的脉门上,以指尖捋了那虫下,虫子便以可见的速度开始缩小,最后又变成了瘪瘪的小条。重复了几次之后,清婉终于将两大碗血都输进了殷霜体内。 但是她看着殷霜的胸口却犹豫了,凑到何千岚耳边,悄悄道:“我不会接骨。” 何千岚想了想,轻轻问众人:“各位,有会接骨的么?” 郝三郎起身道:“我会点……我接过手指骨。” 没有合适的人选,暂时只能让郝三郎试试,郝三郎万分小心,紧张得头汗,摸索了足有半个时辰,才总算把骨头摆正了。暗道中材料有限,弟子们凑了些木头竹片给殷霜当做支撑,甚至有人将刀鞘都劈碎了。 番忙乱过后,殷霜的伤情总算是稳住了,看着她躺在地上呼吸平稳,何千岚才慢慢地坐了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郝三郎边啃着馒头,边瞟着何千岚,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悄悄问清婉道: “那个漂亮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啊?” 清婉道:“是掌门的好朋友。” “好朋友?她什么时候来的,我咋都没见过?” 清婉道:“她来得比咱们早,不过直和掌门住在起,不大出门的。” 郝三郎还要继续刨根问底,清婉却转脸不理他了,此时有个模样平凡的人慢慢凑了过来,眉头紧皱地直盯着何千岚。 “姬苍,你干什么?没见过人家漂亮姑娘么?”郝三郎调笑道。 姬苍本生于官宦人家,但因为司徒礼篡位,家中遭了大灾,被抄家灭门,他那时恰好负气离家出走,逃过了劫,等到回来,便傻了眼。十六岁的他走投无路,只得沦落街头成为乞丐,又被丐帮收留入帮,后来他因为实在过不惯苦日子,便悄悄叛离了丐帮。但是丐帮有帮规,旦入帮,终身不得退出,否则格杀勿论。这样来,他便成了丐帮的罪人,四处躲藏逃窜,以替人卜卦为生,倒也收入不菲。不过,他是连点卦术都不会的,只不过坑蒙拐骗。但他还算是有良心,只骗那些看着富贵的人,从不骗穷人。逐渐地,他的骗术倒是逐渐高明起来,练了手好戏法,来去混了个江湖第骗的名号。 他很少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所以郝三郎见他皱眉,才加以调侃,谁知姬苍非但没有接话,还狠狠瞪了他眼,似乎在呵斥他不敬。 姬苍凑到何千岚身边拱手:“敢问这位姑娘……你可是从墨阳城来?” 何千岚愣:“阁下是……” 姬苍道:“在下姬苍,墨阳城人事。我看姑娘面善,像极了我个恩人。” 何千岚眨眨眼:“我是从墨阳城来,不过,天下长相相似之人颇,我未必就是你的恩人。” 姬苍道:“五年前我途经墨阳城,被仇家追杀得走投无路,三日未进粒米,实在是饿坏了,便趁夜摸到家青楼的厨房,想偷些吃食。谁知道被位年轻姑娘发现了,不过这姑娘心底很好,看我饿极,不但没有赶我走,还亲自摸黑给我做了顿饭……我还记得她的名字,叫醉雪。” 作者有话要说:9月27日~10月2号要回家被老妈全程监控,无法新,请诸位谅解…………10月2号晚上准时新………(出柜党好无奈) 第70章 七重十重伤 欲望文 第7一1章 七十一运功疗伤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7一1章 七十一运功疗伤 何千岚想了想,忽地咧嘴笑:“是你啊!我那天没看清,以为是个老头呢!” 姬苍点点头:“对对对,我那日是化妆成老头了,算卦么,不上点年纪没人信啊!这么说来,你就是那醉雪姑娘?” 何千岚摆摆手:“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的名字是何千岚,不再叫做醉雪,也与天蝶坊没有瓜葛了。” 姬苍俯身就拜,连磕了三个响头,何千岚连忙给扶起来: “侠士这是说的哪里话,只不过顿饭,你何必行此大礼!” 姬苍眼睛都湿了:“我真是没想到还能找到你,若你那日随便呼喊声,我恐怕就活不到今日了!” 何千岚摇摇头:“那也是你自己救了自己,若是那日你没有化妆成老头子,我肯定当你是什么地方来的登徒子,叫杂役打你了!” 姬苍从怀里掏出块玉佩:“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个就送给姑娘吧,以报答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何千岚推辞不过,只好硬着头皮收了,说实话,当日若不是姬苍吃饭向饿虎样给人印象太深,她早就将他忘得干二净了。 “姑娘在天蝶坊怡然自得,是怎么进了傲霜门呢?”姬苍问。 “唉,此事说来话长,有时间再慢慢谈吧。”何千岚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殷霜,帮她拭去脸上的汗水。 “她是个风尘女子啊?”郝三郎戳了戳清婉,耳语道。 清婉轻叱道:“那又怎么样了,你还是窃贼呢!” “我又没说风尘女子不好!” 何千岚隐隐听到“风尘女子”四字,顿时有些尴尬,她轻咳了声,郝三郎立马闭了嘴。 场面有些僵,清婉凑了过去,轻声何千岚: “你的事儿,殷霜和我说了个大概。她说这次的退兵之计都是你想的,我倒是很好奇,那些黑衣军,怎么就乖乖地让蜜蜂蛰啊!” 她的声音稍微大了些,暗道又不隔音,附近的黑衣军弟子听,也都睁大了眼睛,纷纷凑过来,希望何千岚讲讲。何千岚有些恼火,她本来没想将自己暴露出来,不过想想今日自己已经在几百人面前现身,总归也瞒不住了,索性便点点头讲了起来。 “我们这个柔湖,地形十分奇特,三面环山,只有个谷口可以进入。进入谷口后,有南北两条小路可以通往傲霜门,南边条比较远,但道路宽敞,北边条近点,但崎岖狭窄些。我们般是走南边的,因为走北边的话,必须经过蜂林,不小心就会被蛰伤,所以都宁可绕下。黑衣军有千人之众,单靠我们这几十个人,根本打不过他们,而且这么人完全可以遇山开山,遇河架桥,我想了很久,觉得唯独胡蜂他们没有办法对付。这些蜜蜂极其凶狠,又数量众,如果群起而攻之,他们肯定伤亡惨重。 “于是我请掌门暗中布置了番,就是为了引他们进入蜂林。首先,我让胡中月等人在北边路上架了几面石墙,这也可以耗费他们力气,为宋八宝争取时间。但这几面墙却并不是单单用来拖延时间的。” 清婉好奇道:“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会走北边?” 何千岚笑笑:“般来说,他们肯定是走南边,所以我才架这些石墙吸引他们的目光。你想,个初来乍到的人,看见前方有封堵,肯定认为此路是重要的,必定会向这条路走。” “他们不会绕路么?” “是啊,所以我才向你要了些毒虫,为的并不是杀人,而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这样,他们就会小心翼翼地搬石墙,而不敢擅自跳过来。我让弟子们在南边岔路的入口处种了几排树,从远处看,是看不出来这里有路的,但是仔细看,定看得出来。不过,如果黑衣军的目光被吸引住了,便根本不会想着看这边有没有路。我其实最怕的,就是璇玑阁那二位阁主,她们两个曾经进过傲霜门,应该对路有印象。不过上次,她们是为捉人而来,可能不会记得道路——从结果看来正是如此。” 清婉转转眼睛:“可是,林子里虽然有胡蜂,但般只是零星地出来攻击人,这次怎么群都出来了?” 何千岚挠了挠头:“这就亏了叶姑娘了。” 位姑娘略略欠身:“没什么的,我只是提供了点材料。” “对哦,你以前是养蜂的,最善驱蜂!这次是你来驱蜂,才让黑衣军这么狼狈吧?” 叶姑娘连连摆手:“你太抬举我了,我能驱蜂不假,但那都是我自己养的蜂,却不是深山老林的野蜂。再说,我最也就控制百十来只蜜蜂,这蜂林里的蜜蜂成千上万,我哪驱得动?” 何千岚趁着她讲话的当儿看了眼殷霜,她的气色仍旧不好,不过已经不冒虚汗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郝三郎迫不及待地问何千岚。 何千岚道:“你们还记得蜂林前面有片苍耳吧?” 众人纷纷点头。 “苍耳这种东西,专会挂在人裤脚上,般来说,也没什么危害。叶姑娘提供了些秘制香料,这些香料闻上去味道很淡,但蜜蜂却最喜欢。我安排了些弟子,将这些秘制香料仔细涂在了苍耳种子上,黑衣军大军过,便全都粘在裤脚上了。所以进林子,便会有胡蜂被吸引来。” “哦!是这样!”清婉恍然大悟:“所以他们肯定会去打,然后越打越。” 何千岚点点头:“是这样,我怕来的胡蜂太少,还派了三十几个弟子去烧蜂巢。叶姑娘有种独门药水,能解蜂毒,又能杀蜂。我叫掌门将这药水混在水里,淋在弟子们的衣服上,心想少应该能避免胡蜂的靠近,结果试了试,还算挺灵。” 看着清婉佩服的眼神,郝三郎有点不乐意,阴阳怪气地挖苦道: “可是你之后的几个计谋,可个也没成,还差点把李子璜给折了。” 何千岚苦笑声:“我也只不过试试,黄承昊这个人我不了解,摸不准他心思的话,被他识破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后面这些伎俩也并不完全失败,总归是让他生气了,人生气,就会忘记本来的初衷,也会忘记自己的虚伪,所以,才和那些掌门们有了嫌隙。我听说今天战,那些掌门本来很积极,后来都想袖手旁观了,是不是?” 清婉点点头:“没错,黄承昊倒是说了很得罪人的话。” “不光打仗,任何事都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谁占得,谁就是赢家,天时他们占了,地利我们占了,那么我们就定得从人和下手。本来我们双方都差不,但他发火说了昏话,便破掉了自己这个‘人和’,让我们占了优势。” “那殷霜在前庭摆擂台,也是你想出的主意?”郝三郎问道。 何千岚道:“是的,我听说他们这种以名门正派自居的人,都很要脸面,为了拖时间,我只能想这样个主意。让你去打头阵,点名挑战李思,也是因为你们两个有过节,在他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耍个赖皮。” 郝三郎哈哈大笑:“这个我喜欢,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脸皮厚!” 何千岚也忍俊不禁,可是余光扫殷霜的脸,面容又沉了下去。 “清婉,我怎么觉得殷霜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清婉连忙凑过去检查,手刚搭上脉门,眉头就是皱。 “想是掌门方才透支了,这会儿气血平缓下来,内力正在急速减少,现在需要大量内力补充。” 说着,她便将殷霜扶坐起来,盘好了双腿,向她背后轻点,将内力缓缓输入。 几乎只是片刻后,清婉便感到不对劲了,她的内力似乎正在源源不断地进入殷霜体内,那殷霜就如同个无底洞般,自动吞噬起内力来,这样下去,不出刻钟,她自己便要被吸干了。她连忙要收手,却发现不知怎地,整个身子都不听使唤,脖子以下根本无法动弹,她逐渐地感到阵刺骨的寒意从掌心传来,直入骨髓,走遍了经脉。 “快!快来帮忙!我撑不住了!”清婉的声音轻轻颤抖,虽然她十分寒冷,但是虚汗仍旧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郝三郎听了,忙坐在清婉后面,双掌拍在她背上开始运功。没久,他也感到了那般刺骨的凉意,急忙又喊人帮忙。就这样,殷霜的身后连坐下了十二个人,这十二个人都是满脸焦急,鬓角滴汗。终于,当第十三个人坐下的时候,众人都猛地感到身体震,接着暖和了起来。 真气这才正常运转,众人齐心合力,总算是将殷霜的内息稳了下来。好不容易熬到最后,这十三人松手便趴在了地上,各自气喘吁吁,眼睛都睁不开了。 “唉……掌门为了咱们,也是真拼命。”不知道谁嘟囔了句。 何千岚心中暗道,这殷霜恐怕也没想到会这般拼命,只不过是时气盛,到后悔时,已然来不及了,只能任由那太阴阳功控制自己。 她亲自取了些干粮来,掰碎了,与真云起口口给这些人喂了下去。阿星直窝在角落里,将两只眼睛露出来怯怯观望,他确实被吓坏了,从出生到现在,他可能也没见过这么人起打架。 第7一1章 七十一运功疗伤 欲望文 购第72章 购买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购第72章 购买 不小心购买的同学也没关系,等新到这章我会把正文换上来的。谢谢大家。 防盗章节请勿购买 以下内容请无视 “既然没去 何千岚看罢,暗自番唏嘘,这莫神医弃医年,独独为她们两个破了誓言,便遭来杀身之祸,说起来心里还真过意不去。 她拿起第张药方看了看,上面写的药材都十分普通,何千岚粗通医理,也并看不出这方子有什么高深之处。她拿起第二张方子扫了眼,立刻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殷霜刚巧转身看到,随口问: “有什么问题么?为何眉头深锁?” 何千岚没有答话,兀自翻动第三张药方,看罢倒吸口冷气。 “这方子上的药,怕是不好买啊……” “什么药?” “钩吻,断肠草,见血封喉……” 殷霜惊道:“这不都是毒药么?” 何千岚干咽了口:“这些只是难买,到黑市上找还是找得到的。可是有些东西,我连听都没听过。就比如这个三头柳,是个什么东西?” 殷霜大瞪着眼睛摇摇头:“还是算了吧,这种药吃下去,别说治病了,恐怕当场就得死。” “这不是用来吃的,上面说磨成液体榨汁,以银针蘸着,刺入经络,便可将经脉中内力逸散出去。” 殷霜心中大骇,将几张药方抢了过来,哗啦啦地翻看着,良久,她哼了声,将药方捏在手上,作势要撕。 “你做什么!”何千岚连忙拦住,把将药方又夺了过来。若不是殷霜指尖无力,这抢怕是要直接撕成碎片。 “肯定是骗人的方子,他想要置我于死地!”殷霜忿忿道。 何千岚摇摇头:“应该不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害你,对他有何好处?况且他早就说过,要治你的病,就要破坏你全身的经脉,这方子虽然毒的很,但毕竟用量少,也倒说得过去。” 殷霜拂衣袖:“随你吧,反正我不到万不得已,是决然不会让自己躺下来的。” 黑衣军总坛,黄承昊又气又心疼地看着下立之人,那人条臂膀已经不见,另只手还吊着,似是骨折了。 “叫你们谨慎,谨慎,怎地还会孤军深入,遭了殷霜的埋伏?” 下立之人正是欧阳聪,他咬牙切齿道:“坛主,那埋伏的根本不是殷霜的人,而是朝廷人马。柳青翼先是冒充殷霜来劫军械,将我们骗了,殷霜是之后才来的,被她捡了个漏子。” 黄承昊脸疑惑:“柳青翼来劫?朝廷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雷子方拱手:“坛主,上次合欢派被灭的事,竟然个活口都没有,到现在也没有查清是否和殷霜有所联系,如今又来遭。我听说近来傲霜门不断扩大,已经小有声威,我们不可不防。” 黄承昊冷哼声:“那个殷霜,是不是和朝廷联手了?” 雷子方道:“那要看怎么说。殷霜与朝廷联手,不过为求自保,并非出于真心,依我看,傲霜门还可以争取下。” “那傲霜门虽然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却像苍蝇般惹人厌恶,还争取什么?要不是忌惮柳青翼那五万人马,我早就派弟子攻山了。” “坛主此言差矣,如摇光王所说,殷霜的武功令人匪夷所思,这种人如果成了敌人,于我们百害而无利,还是要尽可能化敌为友才是。我有计,可以逼迫傲霜门投降黑衣军。” 黄承昊平静了些,道: “什么计策,说来听听。” “殷霜如此猖狂,全赖柳青翼相护。我们可以在肃南附近柯城集结大军,骚扰朝廷军马,朝廷必调柳青翼来援。如此来,傲霜门内部空虚,我们只需派出璇玑阁二位阁主攻山,不怕殷霜不投降。” 黄承昊大笑:“好招调虎离山啊!不过子方,为了这么个苍蝇大费周章,真的值得么?” 雷子方附耳道:“坛主,此女出手不凡,今后必有大用,您可见过摇光王那条断手的伤情?” 黄承昊摇摇头:“不曾。” 雷子方道:“他那断手生生拧成了麻花,骨头粉碎,肌肉焦糊,普天之下,只有种武功能将人打伤至此。” 黄承昊皱眉想了想,惊道:“莫非……莫非是天玄剑?” “正是。” 黄承昊扫视番,拉着雷子方来到了角落中: “天玄剑乃是咱们轩辕宫失传近百年的无上功法,这殷霜从未和轩辕宫打过交道,她是如何得到的?” 雷子方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但从摇光王的伤势看来,殷霜的天玄剑还没到火候,否则她以人之力便可胜千军万马,还用躲在柳青翼的羽翼下么?” “如果她用的真是天玄剑,那武功心法她定了若指掌——就按你说的办,把那个殷霜给我捉过来,此事我定要问个明白。” 黄承昊是个武痴,轩辕宫的所有功法,他都练过遍,唯独没有练过的,就是传说中的天玄剑。此时听得天玄剑重新现世,方面心有疑惑,方面也有些欣喜。天玄剑,传说中万夫莫当的武功,练至火候,据说能刀枪不入,以意杀人。虽然黄承昊觉得有些玄乎,但不可否认的是,九十几年前的第三十代轩辕宫主,就是靠天玄剑横行江湖的,那时封国来攻,这位宫主人之力,打退封国三万军马,至今还被人传颂。 只可惜,这位宫主尚未来得及将天玄剑心法传授,便遭横祸枉死途中,那心法从此便失落了,这也怪他那战杀人太,恐怕是上天不容。黄承昊并不准备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对他来说,这种武功,只要他个人会就够了。 购第72章 购买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