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庭记》 分卷阅读1 明庭记 作者:有枝笔记 分卷阅读1 明庭记 作者:有枝笔记 分卷阅读1 《明庭记》有枝笔记 文案: 桑落酒带明庭进入沉沉睡意,他听见其宣在他耳边一直喊他的名字,但是他已经睁不开眼,他感受到其宣紧紧握住他的手,但是,他已经气息渐弱,等他醒来,在搜魂船上慢慢回想其宣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只想找到其宣,再见他一面。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明庭其宣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第 1 章 清晨,一簇红灯笼挂在翠绿的树叶上,冬日依然青翠的树叶,映得这灯笼分外明艳。元路挂好了灯,扶了梯子下来,抬头看了看亮澄澄的天,从地上拾了一粒细石子儿撵了枝上叽叽喳喳的鸦雀,回首嘻嘻一笑,道,大人,今晚的元宵节一定很热闹。其宣披着银裘长袍站在廊下,元路的话他似乎没听见,似乎也不关心。 院落游廊的檐上也悬好了红色的灯笼,角落还有未及融化的雪迹,院墙尽头的一株楹树倚着白色的高墙,顺着它的枝丫望出去,青天白日之下,隐隐看见玄天阁一角高高飞起,玄天阁,今夜城中元宵灯会将把它照得通宵透亮。 终于等到夜色将倾,金陵城开始上妆,从街陌院巷到水畔高筑,一盏盏灯挑着点亮,花灯如河一般渐次蔓下去,灯光映得内檐顶、树叶都是红的,水色潋滟摇着花灯,水上的行舟也似乎不稳起来,飘出的琵琶声和笑声漾落河面,岸边卖花灯的,卖糖偶的,卖各色应节事物的小贩都各在各自位置开摊叫卖,喧喧闹闹的一起将天色快些催晚。 其宣和臻漪的小轿穿过喧闹的街市,径直在玄天阁门口停住,臻漪笑道,我知道你不好热闹,我们放一盏祈福花灯便走。玄天阁夏天的荷塘败尽,弯曲的水面连着外河,高高低低的亭台楼阁依地势而起,又说玄天阁有旁边的远音寺护佑,朝颂暮祝,放的花灯也是最灵验的,故而每每元宵节,都被挤得水泄不通,其宣携着臻漪的手,在花灯上写了平安,轻轻放在河面上,看花灯随水远去。其宣看着每个花灯灯壁上写的,有佳缘,有盼归,有入榜,有大愈,有求子,有盈余……其实凡人所求,实在都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或假以时日都能达成,只是彼时彼刻不能实现,生活便多了很多缺憾。其宣还在看着花灯,远处的曲笛、三弦悠悠然的绕过假山飘然入耳,开台啰,开台啰,人群一阵涌动,朝着萧笛拍板,锣鼓声起的地方赶去,臻漪还未开口,其宣便道,元路,陪夫人前去,又对臻漪轻声说道,我在对面的亭子等你,你切莫着急,想多听一会儿便多听一会儿,我都等你。臻漪眼中笑着,应了一声便转身由元路带着前去。 刹时水边少了许多人,方才还拥挤不堪的河岸,现在只有零星的人还在写花灯,念念不舍的放入水中。其宣说的对面的亭子,匾额上写着畅言二字,亭中看似有一张石桌几个石凳,他走进去,才发现桌上摆着酒壶杯盏和果碟,再看一侧的石阶下,有一人面水而立,看来是遣走了家仆;其宣独自坐下,自斟了一杯酒,酒香四溢,轻声道,好酒啊,与其写灯祈福盼未来一个吉祥,不如趁此好风好酒享今朝一轮明月,水边的人回首过来,不言不语,也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是愠是怒。其宣径直上前,拱手道,兴之所至,还请见谅,若兄台宽谅,不胜感激,如兄台责言,洗耳恭听,自不敢辩。三尺的距离,依然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静默中,只听道:请坐。 有家仆闻声赶了过来,那人轻轻抬手,让他们退回到山石后面,其宣这才看清,这个人一袭黑衣,月色下面容皎洁,目光沉静,没有丝毫情绪在眼中。他斟了一杯酒给其宣,又斟了一杯给自己,依然一言不发。其宣将酒一饮而尽,无话可说。畅言亭中,寂静的听得见风过水面的声音。一阵萧笛之声悠远传来,那台上的人行腔婉转细腻,念白华丽儒雅,唱得是“人生聚散皆如此,莫论兴和废,富贵如浮云,世事如儿戏……” 一曲罢,其宣如自言自语般说,其实听曲何必太近,越是这样越了山石,自水面婉转而来,更加动听。对面的人答道,也是,水面传来的声音,反到是丝丝入扣,只是元宵佳节,不宜唱范蠡泛舟辞。听上去悲切了些。其宣摇头,依然低声道,这一河花灯,尽是祈盼,不如范蠡,早早看清,何必一定要辞藻欢喜来应景,都知道人生聚散无常,富贵如浮云,只是都放不下这一缕浮云而已……对面的人问道,如此说来,兄台自是放下了这一缕浮云,其宣说,见笑,我也是逐云者,知是浮云,依然逐之,只求温然存世,不会尽力。到是兄台,气宇淡然,想必早已看清一切。对面的人说道,世事视万物凡人如儿戏,但我却不敢视世事如儿戏,亦不敢视富贵如浮云,只是深知求而未必得,故也不会尽力逐之。说时淡然一笑。 两人浅浅淡淡的说着,有一句每一句的搭着,也不知道说了多久,说道哪里,直到酒壶的酒干了,夜风渐渐起了,对面的人突然讲到,听兄台口音,不像是金陵人士,其宣答,的确不是,这次只是来金陵访亲,暂住双十巷,已经住了一些时日了,明日便将辞别。那兄台家居何方?其宣看了对方一眼,对方亦蓦然觉出唐突,话倒是尽兴的说了一晚上,这个追问有点冒失,拱手道,在下明庭,久居金陵,今日一叙,如逢故友。其宣道:其宣,沅江人士,又自顾喃喃,明庭,可是齐王明庭,恍然起身行礼,明庭扶住他,不必,快快请起。你我萍水相逢,言谈甚投,如不介意,还是以名讳相称呼,如何?其宣笑道,不敢。说着就要辞别。明庭笑道,我送你,和其宣一并出了畅言亭,到了和臻漪分手的地方,直到臻漪远远的缓步走来,二人再次互道辞别,片刻臻漪走近来,在其宣身后骇他一下,你在看什么呢,其宣说,听得可还好?我们回去吧,不如你边走边说于我听。 第二日,依然是个晴天,元宵的灯笼还未撤下,整个城市的慵懒还未散去,明庭独自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平素齐王府的车马出行,行人望见珠穗红帏,远远避之,如今一袭黑衣便服而行,反而走得自在,反正人们只认车马大轿,车里的人是怎样,见过的人倒真不多。街面上开铺的不算多,大多是昨晚开了元宵夜市,店主都还在歇息,未及开张,也有郊外挑担进城的,赶了早市,捡这个空档做些生意。有黄髫小儿撵着纸糊的风车在石板路上满街跑,行人穿梭间,明庭忽然瞥见一个身影,似乎有些像昨晚的那个沅江其宣,明庭快了两步,跟了在他后面,却见他行入一个巷口,看他步履又轻又快,明庭也放轻快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明庭记 作者:有枝笔记 分卷阅读2 明庭记 作者:有枝笔记 分卷阅读2 了步伐,紧随其后,将要一声其宣出口,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他,面前的人衣袂飘飘,目若沉星,明庭看着他,却感觉他的眼光似乎越过了他,在看更远的地方,明庭还未言语,其宣忽然盯住他一笑,他笑得极其温和,眉目之中透着光芒,又是十分清澈,明庭看了,也似乎忘了问他什么,忽然又想起来,哦,对了,他是昨晚说了今天一早离开金陵回沅江,怎么现在在这里,他还说探亲暂居在双十巷,金陵人生地不熟,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这个小巷……诸多问题盘旋在脑海,其宣慢慢走近他,朗然说道,臻漪非常喜爱金陵,想在此多留一段时日,她幼时便住在这白槐巷,只是后来迁徙南方,久不来金陵了。这院子虽久置不用,倒也时常打扫,我心急来看看先,没想到竟然遇见了齐王,说着便拱手行礼。明庭呵呵一笑,我看见似你的背影,却又不真切,没想到得缘再聚。说着巷子一侧的朱色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元路探出头来对其宣说,大人,大人,已经打扫好了,也添置了新的茶具,大人请进吧。其宣笑着对明庭说,如不嫌弃,就在院中喝杯茶,可好?也算我还昨晚的一壶好酒。 明庭不跟他客套语絮,却一步踏入院中,青青翠翠的楹树满院,没有丝毫冬日的感觉,一束阳光打在石桌上,刚沏好的茶,香气清袅,不喝可惜。小院的布置非常简单,明庭看了却有一种熟悉感,似乎曾经到过这个地方,又细看每一处白墙跟前,或树或石竹或花草,倚墙而立,都如简单的寥寥几笔在白纸上勾出一副墨画,其宣在他身旁喝着茶,仿佛也一并融入这画中。其宣吩咐元路移花移草,只看着各色高低错落稀疏繁密的搭配,似乎始终不满意,元路却累得满头大汗,嚷到,不过暂住一段时间,大人,不必这么折腾小的吧。明庭笑着,那块小山石,就放在那里吧,等春天竹叶繁茂,挡了那山石一部分,自然别有意趣。其宣说,其实是想看春天山石和竹叶的影戏,那才别有意趣。 两人良久不说话,似乎这阳光,这一壶茶,这一院树影风动的摇曳,都是绝佳的风景与气候,沉浸其中已然足够。元路在一旁看着奇怪,只觉得其宣今日特别少话,而那位客人也不太讲话,而两人似乎都没有什么不自在。 也不知坐了多久,明庭深呼吸一口,伸了伸臂膀,像是无限满足,罢了说一声,今日真是开心,其宣,和你在一起,即使是坐而不语,也觉得轻松,好久没有这样的时刻,真希望你久居金陵,我也多了一个说话的人。其宣笑道,我们今天并没有讲多少话。只是我也觉得很轻松,或许,是今天的天气好吧。明庭一笑,或许,是今天的茶水好。其宣笑道,是旧年的雪水。明庭看其宣对金陵不熟,又对金陵风物很感兴趣的样子,便开始絮絮叨叨的跟他讲了很多传闻逸事,其宣也听得乐在其中,明庭想,应该是臻漪平时不提金陵,以免思乡罢,难得这次暂住一次,终于了了思乡情绪。其宣边听边讲沅江的风物,明庭也很感兴趣,两个人话又多起来,似乎讲得没个尽头,不知还要讲多久。元路站在一旁,越发看不懂了,算着茶水,都不知道添了第几遍了,心里默念着,刚才听其大人说要还酒,怕是早就还够了。先头不说话,沉默的没劲,现在又滔滔不绝,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快点说完吧,在一旁这样跟着,又不走不开,还想抽空从后门溜一圈玩骰子呢。 明庭真真走的时候,已经在其宣家用过午饭了,还用了一个下午的时光,看太阳从墙这头照到墙那头,只差没有用晚饭。元路心里捣鼓着,待得也真够久,不过看这位客人虽然黑衣,但纹理华美,腰间挂着的玉牌也是稀罕物,大人结交这样一个朋友,往来频繁了,总有支使的地方,或许有我几个赏钱呢,也不枉辛苦一回……“元路”心思还飘摇着,盘算着,房内传出一声,“回双十巷”也是刚刚打扫出来,如若寝具都添置好,或许就要留宿了,心里这样想着,元路一白眼,备车去了。 这一个月下来,元路身上多了几吊钱,倒不是谁的赏赐,而是明庭来的频繁,他每每在一旁伺候着,一站就是大半天,没时间溜出去玩骰子,往日输多赢少,现在倒好。明庭是个很利索的客人,每次都是聊天说话,有时只是待一待,略坐一坐,连话都不多,好像从来没有什么事情麻烦到元路,没有挣钱的机会,元路略感遗憾,就连有时明庭待得很晚,竟然也是独自走回去,既无车马来接他,他也不用其宣的车马,这位客人家住何处,是何身份,元路一概不知。明庭见过臻漪一次,后来听其宣说是因双十巷的老夫人抱恙,一同陪老夫人去了西郊的别院小住,暂时都不会回来,老夫人非常依赖臻漪,不舍她离去,只怕是回来,就直接回沅江了。 一日,明庭又待得很晚,两人待在其宣的书房畅谈,元路帮他们温了明庭带的酒,便退出房门打盹儿去了。明庭翻着其宣的书,在他批注过的地方着墨再写,有了酒意,字迹也更加飞扬肆意,其宣在一旁看,连连摇头,听他念着字句,帮他执笔。明庭看着架上的书,数着,说道,还有三册,其宣,要是这三册写完了写什么?其宣一笑,金陵风物我已熟到不能再熟,你今天不是又讲了一遍吗,你明天可以再讲一遍。烛灯摇曳中,其宣执着笔,自顾自的写着什么,明庭凑近了看,字迹很小,端正清逸,写的是,朝逢夕别,始知光阴。其宣,明庭轻轻一唤,其宣没有偏头,笔却停顿了,悬着没动,明庭的气息就在耳旁,近无可近。其宣搁下笔,侧着头,眼前的明庭,目光沉静而温柔,这样的明庭,他不是第一次见了,却又像第一次见,其宣用手扶住明庭的左肩,手掌摩挲着衣服上的纹饰,拉来距离,淡然说道,外面已经下雨了。 四下悄无声息,推开窗,确有细细的雨丝在空中飘落,其宣自角落里拿起一把折伞,交到明庭手里,说道,我送你出巷口。明庭应了一声好,也不多言,随他一起出去。这条路,明庭走过很多次了,这是这一次,即使轻飘飘的雨丝,都觉得心里很冷,他没有说,他也说了,其宣没有说,其宣也知道了,其实一早就知道了,其实从来就没有必要说,其实说了也没什么用。一路上想了半天,才突然发现其宣给他的这把伞有点特别,伞角悬了一颗夜明珠,熠熠生辉,即使雨夜,也将脚下的石板路照得通明,也许这伞太过别致,难得碰上两个匆匆行走的路人,也似乎张望了两下。更有一个挑担的小贩,看着这伞,像是被吓了一样,避之不及,难道夜明珠映在脸上的光是青色的,吓着别人了?想到这里,明庭压低了伞,遮住脸,快步回府。路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明庭记 作者:有枝笔记 分卷阅读3 明庭记 作者:有枝笔记 分卷阅读3 上仍不住想,其宣其宣,如果不是刚好下雨,那句外面已经下雨了,亏你怎么想的出来,这算什么托辞。你固然有你的考虑,我还没说,你便已回绝,即使说一句真心话,哪怕说过就忘,也不肯?明庭思绪万千,收了伞,看着伞上悬着的夜明珠,只是出神。 明庭以为自己会有心结梗住,但第二天醒来,一想到其宣,心里又如融化了一样,没有一丝芥蒂,自己也觉得奇怪,原来,喜欢的多了,连怪都怪不起来。午后时分,又同往常一样去了白槐巷。留了一张请柬,是明老太太的寿宴。其宣婉拒了一下,实在是不喜欢热闹的场合,明庭再三邀请,其实是想请他过府听戏,还是曾经一起听过的范蠡泛舟辞,殷殷切切的,直到其宣答应了,明庭一脸开心的走了。 其宣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若有所思,“大人是在想备什么贺礼吗?”元路见他一直发呆,上前询问。“贺礼怎么会是问题呢,我在想,再回到这座院子,再见到你,就不知是何时了。”“哦,大人计划回沅江了?这么快,不是夫人还要过一阵子才回来吗?”“臻漪……嗯,我或许先走。”元路越发听不明白,为什么赶着回去,可是沅江有急事?怎么好撇下臻漪夫人一个人在金陵。“元路”,其宣缓缓说道,“这些日子难为你照顾我,多谢你。”元路觉得其宣心里似乎很沉闷,但又不敢问。 其实他一直觉得跟随其宣蛮好的,虽然只跟了短短一个月,自从双十巷的管家把他找来做随从,他便觉得这个差事很轻松,臻漪夫人同老太太和管家住在双十巷,那么大的府邸,人口似乎太少了。他跟其宣住白槐巷,每天的事情也很简单,但是,但是,元路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听大人讲老太太病了,臻漪夫人回府陪同,那为何大人不搬回双十巷一起照顾呢,还有,大人和臻漪夫人回沅江了,那老夫人谁照顾呢,就一个管家,怎么可能?元路越想越想不通,后来又想,自己也只去了双十巷几次,每次送完其宣到那里自己又折回白槐巷,在府中仅是短短停留,或许,自己没碰上吧,只是大人刚才的那番话,唉,看来自己又要找新东家了。打个呵欠,翻身睡了。 明府的寿宴热闹非凡,宾客络绎,华服锦衣如云穿行,明老夫人喜欢热闹,也在寿字席上接受贺辞,明庭作陪,分不开身,却时时刻刻留意着其宣的人影,只要目光寻不着他,便担心他是不是已经走了,复又瞧见他,便始终用眼光余角挂着他,看他落座了西廊上的位置,准备稳稳的看戏,才稍微安了心。这戏台搭在明府花园的一方小湖之上,隔水而观,别有意趣,戏台上的人影倒映在水中,风拂过,人影涟漪,如是在夏天,湖上便会开满了荷花,更有画意。 直至散场,明庭也没机会和其宣说上几句话,见他真的要走了,便悄悄溜到他身边,说道,今日没同你说上话,真是不尽兴,等他们都散了,我们再独饮如何?其宣说道,天色已晚,不如明日,这里的景致实在好,明日我们一定尽兴畅饮。此时宾客已散,戏台已是空空,明庭忽然一笑,拉了其宣绕过山石屏障,走到戏台上来,只见当空一轮明月,湖中的水纹映在连廊的白墙上晃动,连廊背后隐隐可见亭台楼阁,再望远,便是玄天阁的飞檐。“其宣,”明庭正欲说什么,其宣和他面对面,看着他,轻轻扶了他的左肩,衣服的银线纹饰摩挲在掌心,说道,明日我一定赴约,后日一早,我便要回沅江了。明庭神色泫然道,早知道有这一天,只是听你说出……,明庭梗在那里,后面,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送了其宣出去,明庭折返到存放贺礼的房间,他想看看其宣带了什么,对着帖子一个一个找,终于找到了,却是三个礼盒,一个装着沉香寿字串珠,还有一副字画,长长的卷轴,展开来,上方大片的留白,下方是两个人在松下煮茶,题字旧时雨雪留故人。看了这幅画,明庭心里一触,还有一个盒子,打开来是什么呢,满是好奇,却是一个玉佩,原本以为是如意之类,这个玉佩,到是有趣,明庭拿在手里,在烛光下细细看着它的纹路,琳琅通透,十分喜欢。第二天一早,明庭便匆匆回了老太太,要了贺礼里的字画和玉佩,悉心收藏好,和其宣给他的那把雨伞放在一起。中午刚过一会儿,早早命人备下酒,只等其宣来赴约。桌上除了一壶酒,还放了一个密封的信封,明庭打开来,只见上面写道是,制者乃二十年前沅江其府,其府因弊案倾覆,沅江不复再见。明庭面色一转,将信纸烧掉。复又取出其宣的画轴,缓缓展开,看了又看,心里默默念道,旧时雨雪留故人。其宣,你的沅江从来不下雪。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很短没写完,写的不好不要笑啊不要笑啊,如果看得开心那就笑一笑咯 第2章 若相逢 天色已晚,其宣如约而至,平时他的衣服都是月白色,非常素淡,今日却着一袭银色,云纹隐现熠熠生辉,而且自带了一壶酒,笑着对明庭说道,我知道你早备了酒,我带来的是故地的桑落酒,别处寻不到,你可尝尝。明庭说道不急,走到边上打开柜子,拿出一个锦袋说,你看,这是什么。说着取出昨日其宣送于老夫人的玉佩。其宣低头一笑,我便知道,你多半只留了那串沉香珠给老太太吧。是不是老太太的贺礼,你都要先搜刮一遍,中意的都先自己拣了去?明庭说,如果你把雨伞给老太太当贺礼,我一样要了过来。哦,对了,那把雨伞,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太过机巧,是你自己做的?其宣道,无非是想你行路方便,多挂了一颗珠子照路,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罢,眼中用充满神采,自袖中取出一件饰物,笑道,你看。明庭抬眼一看,竟然是同贺礼的玉佩一模一样的一只,无论色泽,纹理的雕琢,都是相同的,其宣拿了这只去轻轻敲击明庭的那只,叮叮声响,音色清越,丝丝入耳。明庭觉得心里也如这细碎的声音一圈圈起了涟漪。其宣给自己和明庭都斟满了桑落酒,自己先一饮而尽,又把明庭那杯也喝了,然后又倒满,又把两杯一饮而尽,明庭从他手上夺下酒杯,劝道,你慢一点,哪有这样喝酒的。 其宣笑着说,今日这么难得,就该一醉方休,以后怕是也没有机会再这样同你喝酒了,不必劝我。其宣问他,你,第一次见我,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冒失和唐突。明庭说道,我身边的人,都是规规矩矩的,从不敢逾礼,哪里敢那样随便拿我的东西,你喝的那样理直气壮,还一副喝都喝了,大不了骂一顿,我是从没见过的。我心里想,这人胆大率直又脸皮厚,一定是武夫。结果一看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明庭记 作者:有枝笔记 分卷阅读4 明庭记 作者:有枝笔记 分卷阅读4 又是一个清雅的书生摸样,心里偷偷笑了好久,心想这人生错了皮囊,不过同你谈了一晚上,我知道我错了。其宣看着酒杯,问道,你错在哪里?明庭说道,其宣,你不是冒失,而是,你从不说谎。你的眼睛好像是连着你的心,你的笑,从来都很真,我没有见过其他人有这样的笑容。其宣不语,举起酒杯,一壶桑落酒,几乎都是他喝完的。明庭备的酒,他很熟悉,是他之前赞不绝口的清霆菡泉,不烈也不清淡,有一点柔和的回长。 明庭问他,沅江冬天可比这里冷?其宣说,比这里暖一些,冬天很少下雪,即使下雪,着地也就化了。那你如何收集雪水煮茶?其宣说道,我的雪水,并非在沅江收集,而是在定州。其实,我不回沅江,已经很多年了,我即使回了沅江,也没有人再认识我。 其宣为明庭斟了酒,继续说道,其氏在沅江本是大族,最知名的,便是府中有一帮工匠,能制精巧的事物,原本是做一些小玩意,后来又用在用具和兵器上,那日给你的明珠伞,便是最普通的一件,我给你,也并不完全是给你照亮道路而用,而是,它是其府过往的标识,你那日一定路遇一些奇怪的人,盯着你又避开你,就是他们了,看了这把伞,他们就知道明珠所在皆有跟随,不敢妄害于你。“跟随?”明庭问道,“你派人跟着我。”其宣说道,“不是我派人跟着你,而是我夜行飞檐一直跟着你,看着你回府,我才回去的。” 所以,其宣,呵呵,你会飞檐走壁?明庭已有一些醉意,看着他,直直问道,其宣,你究竟是谁?其宣也醉意朦胧的一笑,用手扶了明庭的左肩,说道,你的伤想必早已复原。明庭说,你怎么知道我左肩有伤?除了明府近侍,并无人知道,你究竟是谁?其宣缓缓说,三年前,你在回府的路上遇刺,刺客刺到你的金丝甲胄,无法伤及你的性命,而你的护卫也没有抓到刺客。两年前,你在后花园遇刺,刺客本可以一剑取你性命,没想到被你的丫鬟挡了一剑救下,丫鬟当场殒命,而你只伤及左肩,后来齐王一直未娶,却有一个侧夫人的名号写在这个丫鬟的墓刻上。刺客受了伤,却还是逃走了。齐王,多少人想取你性命,你难道不知。 其宣眼中如蒙了一层雾水,继续说道,齐王和昭王共主淮南江南道六十八州,北方早已割据,昭王以各种弊案之名灭了诸多地方大族,沅江其氏本为其制造兵器,后来担心其氏力量日盛,也以弊案之名一举覆灭,其氏只余其宣,其臻漪逃出一路北上,远赴黑河水,在黑河水畔,兄妹二人险被昭王人马乱箭射死,后被北安王救下,从此便在定州北安王麾下。后来北安王联合靺鞨南下偷袭昭王,昭王兵力折损,而昭王遇袭亦中了靺鞨的鸠毒,传位长子伏翼后便隐退了,现在不过悬着一丝生机,无非是他死了,伏翼难以维持局面,虚活而已。所以六十八州,最大的对手,就是齐王了。齐王安于平和,既不扩张,也不增兵,只是加强了防卫,以保百姓安居,可是齐王,你不觊觎他人范围,自有人想扰乱六十八州,趁势夺下。齐王进出都有高手如影随形,即使是便衣出入白槐巷,护卫从来不曾减弱,或许齐王自己不曾发现,可明老夫人均有安排。即便如此,想取你性命的人,只会多,不会少。北安王虽有与靺鞨联姻,不过也是维持暂时的关系,若北安王再不拿下六十八州的地盘,势力只会越来越弱,到时,北安王即将是下一个昭王。 北安王对我兄妹有救命只恩,而我亦许他三年取下齐王的性命。失手了两次,北安王已没有时间再等,这次来,我既非黑衣,也取下蒙面,近身寻找机会,因为,我根本没有打算再回北安王府。 明庭,冒失的走进畅言亭喝酒,是我等待观察已久,却实在没有接近你的机会,只好借此一博。白槐巷的住所,你觉得亲切,你觉得曾经来过,是因为它的布局和陈设,连栽种的花木都是按照你幼时苏州宅院布置的。一切,都是像一场梦一样,布置好的,只为让你觉得亲切喜欢。这里面,只有一样东西是我的喜好,那就是定州带来的雪水,和那院子里煮的茶。 明庭听到这里,眼睛已经模糊,脑中一片昏沉,其宣,所以一切都是假的吗,没有一样是真的,都是假的,都是一场请君入瓮,是吗。 其宣的气息已然不稳,额角渗出汗珠,微声说道,书架上还有三册书没有写,那些写过的,都是真的。 我们在玄天阁分手之后,我自然会再找机会碰见你,只不过没想到,第二天,你在白槐巷就遇见了我,白槐巷都还没来得及按照布置安顿好,你就走进来了。更没有想到的是,我发现,和你相处的越久,我越下不了手,而臻漪,已经被北安王在双十巷胁迫了。 明庭,画是真的,旧年雨雪是真的,玉佩,也是真的。就连桑落酒,都是真的。说到这里,其宣已经面色苍白,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明庭,只是,我们没有机会再喝酒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说喜欢清霆菡泉吗,并非我真的喜欢这种酒,而是因为,因为,只有和它……桑落酒只有和它,清霆菡泉,融入,只需要一个时辰,它就会分散出葫蔓毒,侵入人的五脏六腑,这个过程,不会痛,只会觉得昏沉欲睡。明庭,你还听得见吗,明庭,你还听得见吗……明庭,明庭,其宣抓住明庭的双手,不愿放开,明庭已经合上眼,手里,还握着那一只玉佩。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比较短,嗯,看着开心就笑一笑咯。 第3章 魂归 星汉灿烂,灵河迢迢,一艘大船驶在天际,乘风而行,云雾环绕。 船头的舵师将船驶入金陵城的上空,船头挂着的巨大铃铛在风中叮铃铃的响彻长空,搜魂啰,搜魂啰,舵师手持一个捕魂网,将灵河上飘荡的魂魄全部打捞上船。一边网罗着灵魂,一边念念有词,忘去吧,忘去吧,今生不在,来世不待,忘去吧,忘去吧…… 被打捞上船的灵魂,有的泪水涟涟,捞上来湿哒哒的放在一边,有的似乎还在沉睡中,捞上来悄无声息,继续着前生未完之梦,还有懵懂无知的婴孩,被打捞上来,茫然无措的望着舵师。上了搜魂船的魂魄,尽着白衣,这里不再有人世的高低贵贱,富贵的,短夭的,长寿的,怨怒的,都是一缕白衣亡魂,今生已毕,统统顺着灵河前往冥府而去。 船上有嘤嘤声,是一个年轻女子不舍她幼小的孩儿,她离开了,家中的孩儿尚无人照看,女子双手扶着搜魂船的船舷,欲望过船下的云雾,再看一眼她那城中的幼儿,悲恸之极,竟然想跳下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明庭记 作者:有枝笔记 分卷阅读5 明庭记 作者:有枝笔记 分卷阅读5 船去,舵师连忙阻止:“夫人不可,你的孩儿自有他的命运,会有一僧路过,将他带走,将来云游八方,属方外之人,夫人不必多虑。”女子听闻,已然泪如雨下,执意再与她的孩子再见一面,舵师叹道,“跳下搜魂船,必然魂魄散尽,即使拼劲全力尚存了两三分,也再也渡不了灵河,只能在这人世寄魂魄于树枝花草,寄住上两三年,也会为花草呼吸,渐渐散尽的,夫人何不随我渡河转世,将来有缘,与你那孩儿来世再聚。” 这边刚安慰下了这个女子,那边又有人嚷道,“把东西还给我!”起身一手夺回。抢东西的魂魄笑了两声,不过是个石头,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人夺回了玉佩,手里紧紧握着,目光朝向船舷之外,捕魂网从灵河上一个又一个的捕收魂魄,此刻,捕魂网收了网口,金陵城也快走完了,那人问道:“舵师,这条河上,今夜驶过几条船?”舵师指着前方说到:“前面还有一艘,不过你的魂魄沉睡了三日才漂到灵河上,如果你要找人,或许他早下了船,过了奈何桥,就各奔来生了。” 灵河走完,通往冥府的路如崖壁又湿又黑,魂魄们依次而行,长长望不到头,明庭看着那一行白衣,前方就是奈何桥,孟婆守在桥头,一碗汤下肚,前生尽忘。 前面的人越来越少,都是白色的衣服,究竟哪一个才是其宣,他会不会已经过了桥,明庭止住步伐,忽然大吼一声“其宣!”鬼魂们嘤嘤喃喃的哭声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看着他,明庭面不改色的又大吼了一声“其宣!”孟婆从手上放下汤勺,站了起来说道:“这位公子,你终于来了,来来来。”却见一个人从桥旁走了出来,远远看着明庭,手上,举着玉佩。 孟婆说道:“这位公子一直等在这里不喝汤,不过桥,说是有人要来找他,已经等了三日了。”明庭快步走了上去,拉着他的衣袖,将他上看下看,“其宣,真的是你。” 其宣说道:“你不来,我是不会过桥的,一日不来,我便等一日,一年不来,我便等一年。现在,你不再是齐王,我不再是行刺你的人,我等的就是这样一天。在世之日不敢想,不敢望,我只有赌一把人有灵魂。既然生不能相伴,不如以死想随。所以,我早早到了这桥边,我一定要等到你。” 孟婆嗤的一声笑出来,“您二位,真是情深意长,竟然以死相约,难道您二位以为自己能一直不过这桥去,就以魂魄游于这冥界?既然你们上了搜魂船,就只有过桥转世这一条路,不能转世的,该受罚的,该灰飞烟灭的,早被无常使者捉了去,哪还有搜魂船来相接。您二位就别多想了,冥界也不是想留就留的,还是快些过桥吧。”说着舀了一碗汤递给明庭,“快喝吧。” 其宣对孟婆说道,“我们弃命而来,无非求一个长相守,如果婆婆体谅我们一番真心,可否告诉我们究竟该怎样做?” 孟婆笑着说,“世间痴男怨女我见多了,你们今生的缘分已经,来世如是有缘,又何愁不能相见。” 孟婆举着汤对其宣和明庭说:“我只舀了半碗,不必喝完,我只能帮你们留一点记忆在彼此,如来生,看着谁觉得似曾相识,便是那一口没喝完的孟婆汤,留在你心里的感觉。” 其宣淡然一笑,心中暗暗思量,明庭,今生我遇见你太早,而认识你太晚,来生,我只有凭这仅有的一点记忆,我并不知道能否真的再遇见你,找到你,喝桑落酒之前,我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妹妹臻漪,而现在,我放不下的,只是你,如果一定要在这短短的桥上划个句号,将一切还未开始的全部结束,又不留一个未来,那么你先喝,你先走,你先忘掉我,让我多再看一眼你的背影。 明庭握着其宣的手,“忘掉彼此之前,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下不了手,又是什么时候愿意以死相殉的?”其宣说道:“这还重要吗,你问了一个连我也无法回答的问题,如果我问你,如何让一个刺客不再成为刺客,你又该如何回答。明庭,这世上,除了妹妹臻漪,我能相信的人已经很少了,北安王的救命之恩只是一份需要偿还的恩情。而你,让我感受到,这世上,尚还有人可信,可亲,可盼,可留恋,可相依相偎。这样一种感受,是我以前从未知道的。我刺死了你,也就刺死了我心里的这份感受,心源枯竭,我必会随你而去。” 孟婆在一旁无奈叹气,“时辰到了,二位此生执念再深,也熬不过这一碗汤的,请喝吧。” 其宣把汤端到明庭面前,“你先喝吧,我看你过桥。” 明庭知其心意,将汤水饮下,举步上桥,走在桥上,桥下冥河水波荡漾,潋滟无比,明庭只觉得步履轻飘飘的,往事如烟一般在他眼前层层飘过,耳畔有声音如风阵阵掠过:玄天阁涉水而过的唱曲,其宣在白槐巷回转身看着他笑,其宣在书房写下‘朝逢夕别,始知光阴’,其宣递给他的一把伞,他拉着其宣绕过山石走到明府花园的戏台,他听见自己说,其宣,慢点喝,哪有这样喝酒的,他看见其宣手里举着琳琅剔透的玉佩,碰着他手上的玉佩叮叮声响,清越悠长…… 他感觉自己的步履越来越飘忽,面前的迷雾也越来越浓厚,看不清,也不知道前方要去向何处,唯一能紧紧抓住的,就是手里的这只玉佩了,只有这只玉佩了…… 疾风幻影之间,他感觉自己的手里又被紧紧的塞了一个玉佩,只听见其宣的声音在耳边细若游丝:“明庭,我没有喝孟婆汤,我过桥了,过桥时魂飞魄散,我拼尽全力追了一缕魂魄寄于这玉佩之中,孟婆说这一缕魂魄也会慢慢消散,我不知道能维持多久,我只想来世陪伴在你身边,守你一日是一日,守你一年是一年,什么有缘自会再相逢,从今生到来世,我不会与你分离,直至殆尽。”明庭听见其宣的这一番言语萦绕在他的耳边和脑际,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飘忽,慢慢缩小,仿佛进入一场漫长的沉睡…… 当他醒来,如同经过一场撕心裂肺的疲乏,已经是个婴儿了。吹弹可破的皮肤,透亮的眼睛,“恭喜夫人,是个小少爷!”婴儿没有啼哭,睁开眼,黑亮的眸子,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婴儿的手里,死死的捏着两粒细小的玉佩。 “小少爷带玉而生,是吉兆啊”喜婆吓了一跳,存了几分敬畏,又喜笑颜开的看着老爷和太太,后又有人说,这家少爷怕是天上哪个星宿下凡转世,落入凡胎。 这个婴儿长大,和别的孩子并无两样,一样的嬉笑打闹,顽皮不堪,一样的读书识字,慢慢成长。他出生带来的两粒玉佩,太小了,母亲给他做了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明庭记 作者:有枝笔记 分卷阅读6 明庭记 作者:有枝笔记 分卷阅读6 项圈,藏在里衣贴身挂着。 弱冠之时,该取表字了,师长和家中长辈给他取的字他皆不满意,问道,你自己可有什么想法,他执笔写下了其宣二字。旁人问道何解,答:似曾相识。 (全文完)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