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宠妻》 分卷阅读1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1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1 《世子宠妻(番外)》作者:倾我不倾城 文案: 世子与许神医的故事,可当《病娇》番外看,喜欢这对的亲们可以戳开看?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离忧、景熠 ┃ 配角:白锦书、许君陌、孟逸轩、成瑾浩 ┃ 其它:一往情深 ======================= 第1章 患难 水花击打石壁,澎湃激烈。 幽幽睁眼,许离忧发觉自己躺在河滩上,身上湿哒哒的,刺骨寒意席卷而来,唯一的感知便是冷。 脑袋昏沉尚有些糊涂,她渐渐忆起前事。 在林中遇到惊魂一幕,有人被追杀,带伤逃命,害她无辜被连累。可谓是飞来横祸,惊心动魄。 她躲得好好的,偏偏霉运当道。 黑衣蒙面人举剑向她刺来时,她整个人都傻了,还是那人回过身来救。 身后杀手穷追不舍,那人带着她仓惶奔逃。 逃到水流湍急的河边,她不会泅水,那人带着她打算淌过河,谁曾想半途失了力,二人便‘顺流而下’漂往未知的远方。 竟然没死? 仰躺在地望着天,蓝天白云,她只想高呼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抚着昏沉的脑袋爬起,四处找寻那人的踪迹,闭气跳入河里时,那人紧抓着她的手。 那人受伤不轻,再在水中折腾这许久,可千万别一命呜呼了。 环视四周,目光所及未见到一丝踪迹,她悲悯暗叹,“唉,许是被水冲走,他的伤……” 叹息未落,忽然瞥见一块石头后浮出一片纯白衣角,许离忧喜出望外,拔腿奔过去。 真的是他。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拖到岸边,探了探鼻息,还有气儿。 细看之下才觉着眼前这张苍白的俊颜极其惹眼,瞧衣着打扮也是非富即贵,此时的许离忧也只是随意瞟眼未细看,作为医者,美男与疑难杂症相比,她对后者更感兴趣些。 生死关头,她便只能将男女授受不亲先放一边。 渡气、挤压……如此反复多次。 “咳……”男子呕出两口水后轻咳出声。。 许离忧轻拍他惨白的面颊,想将他唤醒,“公子醒醒……” 面色苍白的男子只是微微睁眼,薄唇微动,未及出声便又陷入昏迷。 许离忧看着他腰际的伤口犯难。 伤得不轻且在水中浸泡已久,须得好生处理才行,但眼下她心有余力不足。 天无绝人之路,又或是眼前这位萍水相逢却与她共同经历生死的男子命不该绝,远处道上隐约有响动,许离忧高声呼救。 听到呼救声,秦大牛赶忙奔去查看,闻是兄妹回家途中被劫,兄长受伤昏迷,发了善心将两人带回家中。 秦大牛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娶妻半载,三个月前分家立户,如今家里只有夫妻二人,家中并不宽裕,两间茅草屋与一间新起的土坯房,许离忧与受伤的男子被安置在茅草屋里。 瞧着茅草屋顶,许离忧只祈求天公作美,可别屋漏偏逢连夜雨。 秦大牛的妻子秦刘氏拿着家里仅有的药草走进屋里,年轻而略显粗糙的面容上满是担忧。 “许姑娘,你家兄长伤的不轻,我们这村里又没有像样的大夫,这可如何是好啊?” 许离忧已替那人重新包扎好,转身接过她手中的药草后道谢,“多谢嫂嫂,这药草能凑合着用,稍后我到山里再采些别的,兄长这伤倒也无妨。” 话虽如此,心中腹议这人能捡回条命已是幸运,若不是看在这人不顾生死回头救她的份上,她才懒得理会他的死活。 一向不喜被拖累的她,这次可是破例而为,管了一回闲事。 “你懂医术?”秦刘氏讶异看着她。 此时的许离忧身上穿的是半新布衣,属于秦刘氏的尺量,在她身上大了许多,衣袖掠起,白皙的手指在药草间穿梭,动作极为熟练。 她将药草一分为二,轻笑道,“幼年时曾随家父学过一些,这些年来也有所磨砺,一般的外伤倒也能治。” 秦刘氏是机灵之人,听了她的话便已明白了大概。 木床上躺着的男子伤的不算轻,所幸没伤到要害,她却说只是一般的外伤,想来是真有几分本事的,否则岂敢用自己兄长的安危来赌。 “如此倒是好了,许姑娘便是大夫,许公子倒也不必颠簸去镇子上找大夫,你且将药方写下,让我家那口子去镇上药铺抓药去。”秦刘氏笑着往外走去,“你且等等啊,我去隔壁赵大娘家借纸笔,她家春生上学堂,我们岭西村也只有她家有了。” 岭西村是一个古朴的村庄,离镇子不算远,但也要小半个时辰,村里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识字之人不多,纸笔这东西对他们来说是稀罕物件。 许离忧应声,待到秦刘氏离去后方俯身去查看男子的伤势。 到此时她才有机会细看这人,这一看还真让她欷歔,受伤的俊朗美男虽面色苍白却影响他的风姿,反而让人移不开眼。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此话在理。 轻拍面颊醒了醒神,暗笑自己没见过大世面,不就是男子长得养眼些么,传闻中自己未曾谋面的未婚夫婿也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不说有眼前病怏怏的男子这等姿色,想来也不会太差的。 见他腰际的伤口处血已经止住,她便安心去煎药。 土灶燃起的火焰让她陷入沉思。 这次她独自进京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想瞧瞧自小指腹为婚的夫婿到底是何等模样,顺道去瞧一眼祖母到死都怨恨的白家。 如今的白国公府,听说人丁凋零,如今风烛残年的老国公白庆仓膝下已只剩下一病弱的长孙。 这或许便是白家的报应。 想来父亲与祖母一样已恨透了白家,这些年来从未提及。 许离忧入了神,直到秦刘氏拿着纸笔回来,听到脚步声,她才醒神,展颜微笑,眸含清波流盼,如碧波般清澈的笑意,如风过飞花,带着淡淡温馨。 嫣然浅笑,自有一股清灵之气。 秦刘氏微微愣神,而后拍额朗笑,打趣道,“瞧我都看痴了,姑娘真真是倾城佳人,以后谁娶回家可就有福了,定要在深闺后院好生藏着,不敢放出门去。” 已不是头一回被人如此夸赞,许离忧依然浅笑,面带羞涩道,“嫂嫂莫要取笑,我都没脸见人了。” “实话实说罢了,你们兄妹俱是龙凤之姿,乍一眼就跟天人似的。”秦刘氏恍然想起正事,忙将手中的纸笔递过,“瞧我这碎嘴,差点忘了正事。” “到镇子不算远,你写下药方,我家那口子劈完柴就去抓药。” “嫂嫂帮我瞧着这炉火,我去去就来。”许离忧接过纸笔往屋内走去。 回到屋内,在破旧摇摇欲坠的木桌上快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2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2 速写下几味药,想了想,她又从那人的枕下摸出银子,这是方才从他怀里找到的,不多,只有一锭十两的银子与少许碎银子,碎银能抓到药,还能买些肉。 她有银子,但这银子就该躺在床上之人出,若不是他,她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越想越觉得倒霉,许离忧不自觉地对着昏迷不醒之人轻哼一声,拿着他的银子便往外走去。 “嫂嫂将这些银子收着,我与兄长恐要叨扰几日,一切便有劳嫂子受累打点,顺道让大牛哥在镇子上买些肉回来。”将银子与药方都交到秦刘氏手中,见她要拒绝,许离忧笑道,“这银子是为兄长抓药买肉的,嫂子可别推辞。” 秦刘氏面露为难却也不再推拒,收下银子拿着药方离去。 不到一个时辰,秦大牛拿着药,拎着肉欢喜而归,将肉交到秦刘氏手中后,匆匆拿着抓回来的药来寻许离忧。 许离忧正给昏迷的男子喂药。 “许姑娘,这是你要的金疮药还要其他几味药。” 放下带有缺口的药碗,许离忧带笑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多谢大牛哥,劳你远跑一趟。” “许姑娘可别如此见外,有任何需要只管与你嫂子说。”秦大牛是憨厚的性子,说话也不会拐弯抹角,大大咧咧地笑着。 许离忧含笑点头,他转身离去。 夜幕之际,昏睡之人终于醒了过来,偏头瞧见的便是昏暗油灯下,杵着下巴趴在木桌上。盯着油灯发呆的女子,惶然不知今夕何夕。 似有所感,许离忧收手中起墨玉,抬眸望去,“你醒了?” 她起身走到床前,探手覆到他的额上,俯身时秀发垂下,落到他的颈边,她毫无所觉,床上躺着的男子却有瞬间的僵硬。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清冷如墨玉般的眼眸微微怔愣,很快便收敛了心神,苍白无血色的嘴角轻扯,俊颜一派温润。 他记起受伤奔逃时带着的人便是她,说起来也是自己连累到她。 许离忧直起身子,煞有其事点头,“谢意我收下,你的伤已无大碍,明日我先行一步,你在此处也会有人照应,待到伤好后自行离去便是。” “姑娘不若多留两日,最多不过三日,家里人便会寻到此处,届时结伴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男子好看的眉微蹙,他不喜人亲近,特别是女子,但眼前的女子却不同的,至少他不排斥,更何况她于他有救命之恩,一个女子孤身上路终究是不妥的。 许离忧摇头,“不了,不喜麻烦。” 言简意赅,她嫌他累赘。 也不怪她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头次碰面,连话都未能搭上便是陪着他逃命,前路凶险,她很是惜命。 他的身份与处境让她望而却步。 见她转身离去,男子低声问,“姑娘可否告知芳名,来日……” “不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公子无需记挂,若换做是别人也会如此,只愿你我后会无期,再无来日。”许离忧截住他的话,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男子借着幽幽暗光,眼眸直盯着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翌日一早,许离忧与秦大牛一同乘牛车去往镇子上,以回家报信为由,将受伤的‘兄长’托付给他后便离开了,秦大牛憨厚老实却不傻,从二人的行事做派便知晓这对‘兄妹’出身非富即贵,将柴禾卖完独自赶着牛车回家。 当天夜里,便有一队铁甲护卫寻来,夫妻二人被如此阵仗吓得不轻。 半晌回过神来才发现受伤的公子让人留下五十两银子已登车离去,马车上有标徽,他们不识,瞧着这架势便知晓身份定是极其尊贵,并非一般的富贵人家。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不定时更新,小天使们可以先看另一篇连载文,正在更新中~可收藏作者专栏,或从专栏关注微博(微博名为:倾我不倾城)o(∩_∩)o获取本文和新文的最新更新动态。 新文:病娇公子出墙来 保持日更哟,快来围观吧~ 第2章 戏弄 阳春三月,京都风景怡人。 碧湖画舫是风流雅士齐聚之地,或临湖乘兴吟诗作对,或三五成群邀约一风尘中的红颜知己,舟中抚琴,悠然自得。 来到盛京快一个月,许离忧是头一回领略京都风情,幼时虽常听祖父提及这繁华之境,却仅限于听闻罢了。 祖父祖母生历经坎坷,漂流在外,直至驾鹤西去也未能回来瞧上一眼,临去时祖父神态安详,与先行半刻的祖母的神情截然不同。 祖母那未完全闭下的眼朝着的方向……她终究还是放不下。 “姑娘留步,在下想请问……”一道带着笑意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半垂眸的许离忧悠悠抬眸,秀眉轻蹙瞧着眼前已经呆愣的靛蓝华服的俊朗公子。 “公子若是想问路便是问错人了,我方到此地不久,帮不了你。”来到此地半月有余,已不是头一回遇到这样莫名搭讪之人,早已失去应付得耐性,许离忧越过挡道的男子继续朝前走去。 心中懊恼,早该换身男装再出来闲逛的,也能避免诸如此类的麻烦。 自恃能迷倒万千少女的男子难得遇到不买账的许离忧,越发地想要证明自己的魅力,被截住话头也只是愣神片刻便匆忙跟上,浪迹风月的他可算得上是舌灿莲花,怎会轻易放弃。 “人生地不熟的,姑娘独身在此地想必也是像趁阳春三月之节气,赏花赏景,不若在下尽地主之谊,邀姑娘在城中畅游一番,领略京都的繁花春景。” 去路再一次被挡住,许离忧却笑了,堪比春花艳丽的笑颜又让男子神行一呆,忘了接下来该说什么。 许离忧随意瞥眼,不远处有几个同样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正一副观戏之态静立在侧,面上的戏谑之色不加掩饰,而他们其中一人便是她此次京都之行的其中一个原因。 而眼前的浪荡公子俨然是欠收拾。 灵眸轻闪,她有了主意,面带遗憾轻叹,“唉,出门瞧这繁花□□,不曾想还有意外收获,公子盛情着实让小女子惶恐,但今日家中兄长忽然旧疾复发,实在无闲心赏景。” 俊朗公子眼睛一亮,自身后得意地竖了个大拇指给与他立下赌注的公子哥儿们瞧,随即关切问,“姑娘家住何方?若是路远,在下可让随从备马车送你。” 她低首垂眸,在外人看来是含羞不已的模样,更让眼前的男子得意不已。 “姑娘但说无妨,在下……” “多谢公子好意,方才是小女子多心了,我本就是这京都之人,但甚少外出,家离此处不远,小女子自行回去便可。”许离忧含羞带怯,微微施礼,而后轻言细语道,“事出紧急,容小女子先行告辞,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四字让男子心颤,暗自喜悦,见她已移步离去,便又追上前去问,“姑娘家住何处可否告知在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3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3 下,正巧在下认识一些医术精湛的前辈,或许能帮得上忙。” 许离忧顿脚回眸,倾城一笑,“不敢劳烦公子,国公府往前面直走便到了。” 婉约聘婷的身姿渐行渐远,身后男子痴痴不肯收回视线,口中喃喃念叨着什么。 “国公府……前面直走……” “白国公府……”男子忽然眼睛一亮,惊喜不已。 一旁退居瞧好戏的几人围上来,见他魂不守舍,不免觉着好奇。 其中年纪最小的侍郎之子成瑾浩上前搭上他的肩,轻浮无状打趣道,“哟,瞧我们小侯爷这一脸□□,堪比这满城春花还有有看头。” 其余几人附和大笑。 “哈哈,方才只是远远看着便觉着定是貌美佳人,真是遗憾被小侯爷抢了先。”有人扼腕叹息。 被称之为小侯爷的靛蓝华服男子正是靖国侯府的小侯爷杨凌云,是京中出了名的风流贵公子,侯府嫡孙,自小被众人追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闻言,杨凌云得意扬眉,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给扯开,没好气轻哼,“哼,方才是谁说本公子会出师不利的?” 成瑾浩嘿嘿干笑道,“那是口误,小侯爷亲自出马,哪有搞不定的,再说你要是不成,不是还有我撑场么?再不济也尚有我的准姐夫孟大才子压轴不是。” 杨凌云不满地瞥了眼被提及只是温润淡笑的孟逸轩,他最瞧不惯这位总抢风头的,世间女子眼中‘正人君子’尚书之子孟逸轩孟大公子,随即意有所指道,“听闻逸轩前几日亲自到侍郎府提亲,如今尚书府与侍郎府结为姻亲,倒是京中一大佳话,且还听闻逸轩是双喜临门,三月后娇妻美妾同时进门享齐人之福,真是羡煞旁人啊。” 成瑾浩面上的笑意顿消,略带青涩的俊颜上带着怒意质问,“孟大哥,你不是承诺会将原来的亲事退了么,小侯爷所说的娇妻美妾同时进门是何意?” 被问及的孟逸轩俊眉微蹙,似有难言之隐,身旁另外两位嬉笑的年轻男子也停下嬉闹,不解地瞧着三人。 “逸轩之前还与别家千金有婚约?”有人好奇问道。 孟逸轩面上划过难堪,眉心紧蹙道,“家父早年有一挚友,二人相识于乡野,曾定下婚约,后来家父调任进京便与那家人失去了联系,一年前家父才得知挚友三年前病逝,那家人如今只剩下一对姐弟相依为命,我若是此时退婚便是落井下石,非君子所为。” “如此倒也是,若是此时退婚岂不是被人戳孟家的脊梁骨,骂逸轩是背信弃义之人。” “就是……” 另外两人唏嘘不已,似是对孟逸轩很是同情,杨凌云事不关己,还有几分幸灾乐祸之意。 成瑾浩眉头紧蹙,已有不悦,“我曾敬你是正人君子,不曾想却是这等品行,先前到我家提亲时信誓旦旦日后待姐姐一心一意,如今将事情弄到此等地步,妻妾同日进门,你将我姐姐的颜面置于何地,又可曾对得住自小与你有婚约的那位姑娘,订下婚约时是明媒正娶的正妻,现如今却让她成了你的妾。” 几人无言以对。 孟逸轩顿觉面上火辣辣的,眼前这位让他难堪下不来台的少年是自己未来的小舅子,不曾想平日里纨绔不堪的公子哥儿也有如此一面,丝毫不给他留颜面。 成瑾浩的这番言语是当着几位名门贵公子的,让孟逸轩心里极为不满,京中谁人不称赞他才华横溢,仪表不凡,与花容月貌的侍郎嫡女成静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今未来小舅子拆他的台,隐射他是无耻不守信的小人,让他难堪。 杨凌云清了清嗓子,为缓解尴尬氛围,岔开话头,“方才那位姑娘言谈风姿可不比一般的千金嫡女逊色,本公子可是将她的家世给摸清了,你们猜她是何身份?” 听他提起方才未能正面一睹芳容的佳人,另外两人来了兴致,贼亮着眼。 “小侯爷别卖关子了,快说说是谁家千金,方才隔得远了些,还未瞧清她的模样,听你这么一说就更加有兴趣了,难不成比侍郎家的嫡女还要美,不知可曾婚配?” “就是,小侯爷快说说。” 扫了众人一眼,杨凌云得意地扬眉,“她不是别人,正是往前直走的国公府白家的小姐,我本邀她一同游玩,奈何时机不对,国公府的大公子旧疾复发,她必须赶回去陪伴兄长。” 话刚说完,他自己也惊觉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此时孟逸轩开了口,“小侯爷或许是听错了,国公府白家嫡出长房如今除了老国公外,便只剩体弱多病的嫡孙白锦书了,未曾听闻老国公还有嫡出孙女。”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了然掩唇而笑,敢情这位自信满满的小侯爷被人家姑娘耍了。 “偌大国公府岂会人丁凋零至此?”杨凌云不愿承认被耍的事实,反驳道,“老国公嫡孙只白锦书一个,那庶出的孙女总有的罢,或许是庶出中哪一房的小姐。” 听到‘庶出’二字,成瑾浩眼中一亮颇为不敢置信道,“我倒是听闻老国公确有一位庶出的儿子,但国公府似是受过诅咒一般,男丁俱是英年早逝,这位国公府的二爷在嫡出的大爷之前便已离世,有无子女倒是不知。” “果然如此。”杨凌云拊掌道,“国公府在老国公前几代可谓是风光无限,只是后来衰败,我曾人说老国公膝下唯一的嫡子是第一任原配所生,后贬妻为妾,娶了当时武王的女儿德阳县主为正室,多年无所出便将此子过继,虽说过继,实际上也是嫡出,老国公也纳了几房妾室,但也只得一位庶子还英年早逝,保不准方才那姑娘真是庶出孙女。” 此言一出,几人都不再言语,这位小侯爷莫不是真看上了那位姑娘? 可即使证实了那姑娘出自国公府又如何,白国公府已经衰败,庶出的孙女恐怕连进靖国侯府为妾的资格也无。 于此时,孟府的小厮匆匆而来,对孟逸轩附耳低语,随即见孟逸轩面色微变,匆忙与几人告辞离去。 望着孟逸轩匆忙离去的身影,几人面面相觑。 杨凌云玩味儿勾唇道,“瞧孟大才子着急的样子,莫不是孟府出事了,咱们也去瞧瞧,说不定能帮忙。” 虽知这位小侯爷是唯恐天下不乱,帮忙是假,看热闹是真,但几人向来对他唯命是从,忙附和笑着跟上,往孟府而去。 早已远去的许离忧并不知晓自己不过是一时兴起抛出的身份让身后这几位王孙公子绞尽脑汁猜测,她不过是瞧不惯杨凌云等人轻佻的言行,还有便是打心底对白国公府的厌恶,这才有心戏弄杨凌云。 她一路直走来到国公府门前顿足片刻,而后转身离去。 宽敞的青石大道上,一辆华贵马车自身旁驶过,许离忧边走边看周边小摊上的稀奇玩意儿并未注意到马车小窗处幔帘轻挑,一双冷冽的眸子意外捕捉到她晃过的身影。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4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4 “竟然是她……” 第3章 退婚 去路忽被拦住,许离忧蹙眉抬眸,见拦在跟前的年轻男子并非想象中的那样又是哪家轻挑的公子哥。 相反,眼前这张略显平凡普通的面容上带着和煦有礼的笑意。 “许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许离忧意外挑眉,来到盛京快一个月,她自认并未认识哪家公子,知道她姓许的更是不多。 见她疑惑,年轻男子恭敬道,“我家公子与姑娘是患难之交,姑娘去见了便知。” 患难之交…… 许离忧顺着男子所指的方向望去是一家茶楼,听他所言,许离忧隐约猜出他家公子是何许人了。 她曾说过只愿后会无期,不曾想这么快又碰面。 来到二楼雅间,许离忧面色复杂瞧着眼前清隽卓逸的男子,不若当日那般苍白无血色的俊颜冷峻中掺杂着些许温润,极端的两种感觉在他身上却又无端让人觉得和谐。 引着许离忧前来的年轻男子退居门外,一双眼却不离屋内,跟随主子多年,他还是头一回见到主子竟会与人如此相处,对方还是个妙龄女子。 两两相望,半晌无言,竟让人生出无语凝噎之感。 这画面放在主子身上过于诡异,屋外的年轻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又赶忙捂了捂嘴,不敢看自家主子的神色,垂头上前将门给合上。 许离忧撇开眼,假意打量雅间内的格局,头顶忽然响起清润低沉的声音。 “我已无大碍,那日多谢你了。” 忽然的靠近,许离忧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保持安全距离,而后淡然摇头,“那日你已道过谢,我也收下你的谢意。” 实则,她想奚落他自作多情,方才她可没担忧他的伤势,不过是被他的容色迷了眼。 当然,关于美‘色’惑人这事儿,她是不愿承认的,至少不会当着他的面承认。 对方对她疏离仿若未觉,沉吟道,“当日尚未来得及报上姓名,今日有缘倒也不晚。” 未及许离忧应答,又听他道,“在下景熠,当初在岭西村时只听闻姑娘姓许,却不知姑娘芳名。” “许离忧。”她扯了扯嘴角,平静地瞧着他。 景熠,恐怕这天下也没几人敢直呼其名,许离忧却毫不意外,出奇地镇静。 “离忧……”景熠恍惚低喃,若有所思。 许离忧笑了笑,不再多言。 她不愿说,他便识趣不问,初识的两人以一种旁人难懂之态相交,沉默品茶,本是极其尴尬得氛围却又显得平静。 一盏茶后,许离忧抬眼看了看窗外,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今日多谢景公子的解渴茶,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景熠只盯着她,沉默不语。 许离忧默然转身,径自往外而去。 “眠儿……” 身后忽然传来的低唤让许离忧脚步一顿,疑惑转身,“景公子方才说什么?” 景熠深邃的眼眸不离她的面上,研判许久,想要从她的神情看出些什么,终是无果,迎上她的目光,温和道,“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你孤身在此行事多有不便。” 听似有头无尾的一句话,许离忧却是懂了,光凭‘景熠’这两个字便能让她在京都横着走了。 而眼下她正好可以用一用。 眸光微转,她含笑道,“如此我便不客气了,眼下正有一件棘手之事,想向景公子借外面的护卫一用。” “但说无妨。”薄唇不自觉扬起些许弧度,景熠挑眉看着她。 许离忧甚是苦恼又无奈地抚了抚额,叹道,“身边婢女不小心招惹了孟尚书府的人,如今恐怕是被扣在孟府了,是以想借公子身边之人行个方便。” 景熠不由的想到了狐假虎威,眼前的女子狡黠聪慧,可不正是小狐狸么。 “何必舍近求远。”他低笑。 许离忧微愣,明白他话中之意后也跟着笑起来,“如此便有劳景公子亲自陪我走一趟孟府了。” “救命之恩本该……”脱口而出的话险险打住,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此等小事与救命之恩相比不足挂齿。” 说完便率先上前将房门打开。 许离忧不以为意笑了笑,跟在他身后,缓慢出茶楼。 两人在马车内安坐之后,景熠才扬声吩咐,“云崖,去孟府。” 一直跟随在侧的云崖思绪还沉浸在方才主子的笑颜中,他以为自己置身梦中呢,主子有多少年未曾展颜了,今日竟然笑了。 马车中寂静,马车也是许久没动静,许离忧与景熠对视一眼,又不着痕迹移开,景熠长臂一伸,挑起帘子对神游天外的云崖蹙眉。 “云崖,去孟府。” “啊?”恍然回神的云崖不明所以,“主子要去孟尚书家?” 景熠冷冷瞥眼,不欲多说,挑起帘子的手也收回,又恢复到先前的坐姿,对上许离忧的目光,歉然叹息,“云崖有些呆傻,莫要嫌弃。” 许离忧掩唇低笑,无声点头表示理解。 外面的云崖却又再次呆愣,主子竟然还会拿他说笑? 难道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昂首望天,确定这不是错觉。 景熠与许离忧到尚书府时,正是热闹的时候,孟逸轩憋红着一张俊脸,在几位世家公子面前快要抬不起头来,特别是不敢迎上成瑾浩的眼。 孟尚书夫妇面色也极为难看,更多的是尴尬难堪,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不识好歹的乡下丑丫头造成的。 半个时辰前,下人前来禀报说府外有个姑娘拿着墨玉来拜见,孟尚书震惊不已,便让下人将手持墨玉之人请了进来。 该来的终究会来,孟尚书原本还想着待到儿子将侍郎之女娶进门后再慢议此事,不曾想昔年定有婚约的许家竟在此时寻上门来。 寻上门来也没什么,毕竟这是孟府,是他孟家的地盘,可偏偏几位世家公子也来凑热闹,是他孟家理亏,被刚请进门的丑丫头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却只得忍着。 孟尚书老脸臊得慌,也没问儿子的意愿,只说会遵守当年之约,让孟逸轩娶她过门,但名分却是妾室。 孟逸轩的厌恶和不满尚未出口便又迎来丑丫头的嗤笑。 “妾室,孟尚书打的如意算盘,当许家人好欺负么?” “许姑娘,此事错在我,与家父无关,你若有怨气便冲我来。”孟逸轩沉着脸道。 孟尚书待要说话,便见管家来报。 “老爷,淮安王府的世子来了。” 闻言,在场的众人皆是变了脸色,赶忙到正堂外相迎。 景熠在众人行礼前,冷然开口,“诸位继续,我不过是顺道来凑热闹的。” 众人面面相觑时,他看了眼身侧的许离忧,缓了缓情绪,对她低语道,“你觉着该如何处理这事儿?”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许离忧身上,有惊讶、疑惑等多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5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5 种情绪,还有一道最特别的是来自正堂之中那个被黑色胎记占了半面左脸的女子。 她愕然望着许离忧。 许离忧随意扫了眼众人,眸光在孟逸轩身上停留,不解道,“孟大公子既对侍郎千金情深义重,何不写下退婚书,将许家定亲的墨玉归还,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如此岂不是皆大欢喜?” “姑娘所言……所言甚是。” 孟逸轩头一次口齿打结,却又如释重负,命人准备笔墨后,他回到正堂中,站着在圆桌上行云流水写下退婚书。 而孟夫人则感激地对许离忧笑了笑,亲自去将许家当年留下的定亲墨玉取来,交到孟逸轩手中,让他亲手交到眼前丑丫头的手中。 正当众人以为事情了结之时,许离忧悠悠开口道,“若我没记错,孟尚书当年还从许家借走一百两银子,说是日后会十倍相报,不知可还作数?” 在场之人又是一愣。 孟尚书老脸涨红,虽有惊疑,却还是赶忙命人去拿了一千两银票来。 丑丫头拿着退婚书与墨玉,又接过孟府给的银票,隐去黑色胎记不说还算秀美的面容露出满意的笑,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缓缓走到许离忧跟前。 “小姐,往后咱们许家与孟家再无瓜葛。” 许离忧对上她诚挚的眼眸,会心一笑,“寻月,让你受委屈了。” 寻月噘嘴摇头,咕哝道,“临行前,寻月可是对少爷发过誓的,要好好保护小姐的,但路途中却因粗心,害得小姐您差点儿……这点儿委屈,就当寻月将功折罪好了。” 寻月打小便被许家收留,与许离忧的情意更多的亲情而非主仆之情,说话做事皆是随心而为,不似寻常主仆间的拘谨。 眼前的两位女子,一美一丑,从她们的言语中,在场之人都明白过来,敢情孟家是被许家的婢女上门退亲了,而真正的许家小姐清绝出尘,正如杨凌云所言,不比世家千金逊色。 瞧着孟逸轩的俊颜青红交加,愤愤却又碍于景熠在场不得发作的憋屈样,杨凌云心中一阵舒爽,看许离忧的目光越发好奇了。 先前让他误认为她是白国公府的小姐,真实身份却是与孟逸轩定有婚约的许家小姐,还与最得圣宠的皇孙淮安王世子景熠相熟,且瞧方才的情形,景熠对她甚是维护。 她到底有何能耐竟让从不让外人近身三尺的淮安王世子另眼相待? 杨凌云轻咳一声,上前致歉,“许姑娘,先前是在下失礼孟浪,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望姑娘……” 他的‘大人大量’还在喉间,却见佳人带着自己的婢女,只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小侯爷一日之内被同一个女子无视两次,作揖的姿势就这么尴尬僵住,身旁的几位公子哥相继‘噗嗤’笑出声来。 景熠冷冽的目光扫了眼孟逸轩,而后似笑非笑地对额头冒冷汗的孟尚书道,“保利弃义,谓之至贼也,今日长了见识。” 一句话打得孟家父子的脸生疼,孟逸轩翕合着嘴想要辩解,景熠却已转身离去。 好戏散场,杨凌云带着几人告辞离去,成瑾浩神色复杂地审视孟逸轩片刻,落后几步走出孟府。 第4章 疏离 瞟眼见身后浩浩荡荡跟着长尾巴,许离忧不禁失笑,几位世家公子似乎对她极其有兴趣,如此这般穷追不舍,却又碍于景熠在她身侧不敢上前,只不远不近跟着。 寻月一改在孟府时的柔弱,四下看顾,护着许离忧前行,“小姐,既然与孟家的婚事退了,咱们还是早日回去,少爷他……” 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了,许离忧打趣道,“寻月,你可是我的人,怎地张口闭口都是你的少爷。” 寻月瞬间红了耳根,半晌不敢言语。 因着有旁人在侧,许离忧没再捉弄寻月,敛了神色,顿脚回身看着身后一直默不作声景熠,“今日之事,多谢。” 她已多次向他言谢,疏离之态溢于言表。 景熠俊眉轻蹙,未曾言语,面色不太好。 云崖知晓主子这个神情已是不悦,连他都察觉到异样,这位许姑娘待自家的婢女亲如姐妹,待别人却冷淡疏离,而主子是何许人也,从未受过如此冷遇,有生之年难得见主子多管闲事,还是亲自为一个女子撑腰,最后却软话都未落得一句。 敢如此冷待主子之人,他只见过眼前的女子。 云崖是个机灵的,头一回未征询主子之意,自作主张道,“身后总有虫蝇扰人,不知姑娘如今在何处落脚,不若稍后由云崖相送,倒也可省去姑娘诸多麻烦。” 意有所指的言语引得寻月侧目,方才在孟府便知晓眼前主仆二人的身份,心中有诸多疑惑来不及问,而这个云崖的心思可不像他的样貌一般普通。 默了片刻后,许离忧将目光从景熠身上扫过,落在云崖身上,摇头淡笑,“方才之事已是不情之请,孟家怕是恨上你家世子了。” “你无需忌惮任何人。”景熠抿唇,黑眸中有些许不易察觉的情绪在翻涌。 莫名的一句话让三人怔愣。 许离忧失笑摆手,“民不与官斗,今日之事也是借了世子您的势才敢如此妄为,那日无意中救了您,如今各不相欠。” 再一次陷入僵局,云崖垂首不敢窥视自家主子神情,他从未见过这等不识好歹的女子,旁人烧香拜佛都求不来主子瞥眼一顾,这位许姑娘却总要掠老虎胡须。 寻月不明所以,氛围过于诡异,只觉着自家小姐不愿与淮安王世子有过多牵扯,细想也觉在情理之中。 许家无攀附权贵之意,即便尊贵如淮安王世子,小姐不愿深交,便是不想与之牵扯过甚,能独善其身是为上策。 身边行人来往,相对之人异常沉默。 少顷,许离忧颔首道别,“就此告辞,后会无期。” 伊人远去,芳踪难寻。 云崖愤愤咬牙却不敢多言,只小心翼翼道,“属下这就让人去查探许姑娘的落脚之处。” 景熠淡淡瞥眼,忽而问,“可记得跟着我几载了?” 云崖怔了怔,随即回道,“七载有余,陛下让属下誓死保护世子安危。” 七年前,淮安王妃离世后,他奉圣命来到淮安王世子身边,三千多个日夜,时刻守护着,当初那个清冷如玉的少年已成了绝世无双的清隽公子,无论是武功修为或是智计,世间再难寻其二。 高处不胜寒,多年伴随左右,主子的心思,他依旧不懂,或许也无人能懂。 “母妃已离去八年,真的是太久了,难怪连她也变了许多。”景熠怅然望着远处,日落西山,余晖下的人影拉得老长。 云崖抓抓后脑,听得云里雾里,待要张口问时,见主子已迈着长腿往前走。 她?不可能是已逝的王妃,主子指的是谁呢? 另一厢,寻月随许离忧在白国公府前站定。 “小姐,先前白国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6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6 公差人来医馆求医,您不是说没空?”寻月疑惑问。 许离忧未给她解惑,拾阶而上,抬手拿起门环轻叩。 已不是头一回被无视,寻月显然已经习惯,每回小姐心中有事或是心情不悦时便会如此,但以往有少爷在,他总有法子让小姐展颜,如今少爷远在千里之外,远水救不了近火,寻月便乖乖闭嘴,连叩门这样的分内之事也不敢抢过来做了。 不多时,紧闭的朱漆大门开启,一位老者迎上前来,正是三顾茅庐的白国公府老管家,他曾多次前去求医无果,乍一见到许离忧,老眼中满是惊喜。 “许大夫……您来了,快请进。” 许离忧点了点头,抬脚跨过门槛,寻月紧随其后。 百年世家白国公府,在现任老国公白庆仓手上已渐渐衰败,白家子嗣凋零,到如今,老国公膝下只剩一个体弱多病的嫡孙。 而老管家多次光顾医馆求医便是为了这位国公府唯一的独苗白锦书白大公子。 穿过前廊,行过楼廊尽头,转角进了一座小院,便见院中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正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抬眼,目光紧盯着紧闭的房门。 “老爷,许大夫来了。”老管家的声音带着喜悦。 白国公霍然顿住脚,循声望来,对上一双清灵无波的秀眸,微怔后匆忙上前,几乎是哀求道,“许大夫,快救救锦书。” 许离忧静默,越过他往房门处而去。 寻月赶忙上前,率先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将屋内的大夫请出来。 年过半百的老大夫摸着山羊胡须,对着老国公无奈摇头叹息,而后不再多言便挎着药箱离去。 早已说过无数回的结果,拖了这么些年,终究是迎来了最坏的时候。 老国公布满纹络的面上露出绝望,身子一软被老管家扶住,老管家出言安慰道,“老爷,许大夫是神医,有她在,少爷不会有事的。” 寻月张了张口终是无言跟着许离忧进了满是药味儿弥漫的屋子里,反手将门关好,而后将身后背着的包袱放到桌上,将包袱里的东西一应取出,有序地摆好。 “寻月,将窗户打开。” 话落,许离忧在床沿坐下,目光落于床榻上那个已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的男子身上,此时已意识全无,连气息也微弱到几不可闻,若不是眼皮下眼珠无意动了动,真让人觉着已经是一句尸体了。 寻月默默照做,不敢出声打扰。 诊过脉后,许离忧蹙眉道,“金针。” 动作利落地将金针递上前,寻月退到一旁,看了片刻后又去将灯点燃,屋子里亮堂许多,有了些许生气,不再那么死气沉沉。 手起针落,金针在玉指间闪过,快准稳地落在穴位上,最后一根金针落下,床榻上之人心口浮动,一口气提了上来,有了明显的呼吸声,虽只一声闷哼,到底是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许离忧站起身,抬手随意擦拭额际,走到桌前拿了只杯子放好,自袖中拿出匕首,对着自己的手腕划了下去。 “小姐……”寻月大惊,奔上前去。 “无碍。”许离忧摇头,将手腕移到杯子上方,血顺着手腕而下落入杯中。 很快便有小半杯,许离忧移开手简易包扎后,自腰间的锦袋里拿出玉瓶倒出一粒褐色药丸放入杯中。 不多时,鲜红的血渐渐变得如墨般黑。 寻月惊讶不已,“小姐,白家公子中的毒与少爷是一样的,且都是自胎中带来?” 这样的解毒之法,寻月曾见过一次,仅仅一次便让她永生难忘,之后她看着那个垂死的少年重复生机。 四年前发生的事,她依然记忆犹新。 许离忧见她发愣,蹙眉道,“喂他喝下。” 寻月不敢耽搁,赶忙按吩咐将杯中黑乎乎的药一滴不漏地让白锦书喝下,忽而想起什么,惊站起身。 “小姐,如若白公子中的是与少爷一样的毒,半个时辰后需有人为他运功疏导,四年前您为少爷运功时便已失去了修为,如今白公子这边该如何是好?” 想到当年因练功急于求成走火入魔,加上心绪不宁导致的后果,许离忧苦笑了一下,扶额道,“当时年幼,行事急躁了些,好在也未曾浪费,修为都给了陌儿,这一次随意一个有修为之人都能救白锦书。” “如此便让我试试。”寻月松了口气。 许离忧方要点头,便听屋外有人交谈,熟悉的声音让她改了主意,笑了笑,径自朝门口而去。 “有人自己送上门来,咱们不必费力了。” 寻月疑惑也走了出去,见到院中之人时,暗骂了句‘阴魂不散’后换上笑颜跟在许离忧身后。 “有求于人时要能屈能伸,笑一笑能省去自身不少力气何乐而不为呢。” 这是她家少爷说过的,可不正是应了此时之景么。 许离忧注意到景熠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抬眼迎上他。 “可否借云崖一用?” 景熠拧眉,而后对云崖点了点头,许离忧身形未动,只看了眼寻月。 寻月会意,领着云崖往屋内而去,接下来之事,她知晓该如何做。 许离忧微微侧身,神色淡淡看向一旁期冀望着她的白庆仓与老管家。 “老国公先去歇着罢,一个时辰后再来。” 第5章 失约 时隔多年后,门可罗雀的白国公府一日之内迎来了多位贵客。 除了许离忧外,先有从后门低调而入的淮安王世子,不到一炷香又有靖国侯府的小侯爷与侍郎家的公子造访。 老管家搀扶着腿脚已不利索的白老国公到正堂迎客,心中惊疑不定,贵客迎门本是好事,但于眼下的国公府而言却显得突兀。 靖国侯府与侍郎府的荣耀可谓如日中天,怎会忽然想起了早已没落的白国公府来,还是两位公子亲自来访,还是以探病为由。 抄手游廊上,白老国公气息不匀询问身侧的老管家。 “锦书打小便身子孱弱,甚少出门,与淮安王世子相识也是幼时偶然的机遇,而后几年未在踏出府门半步,侯府的小侯爷与侍郎公子是如何与他相识的?” 老管家想了想,老眼中闪过了然精光,而后压低声音道,“依老奴看,这两位公子爷探病是假,本意该是冲着许大夫来的,许大夫在京中出现只一个月却已名声大噪,更何况还是天仙般的容姿,这两位公子爷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杨凌云与成瑾浩一众公子哥的名声是众所周知的,听闻老管家之言后,白老国公叹了口气, “许大夫仁心仁德,依方才所见,她与世子也是相熟的,如今对锦书更是有救命之恩,今日无论如何我也得将她护好了,对两位公子爷只说许大夫替锦书诊过后已从后门离去。” 老管家点头应道,“只能如此,方才老奴问过许大夫,希望她在府中多留些时日为少爷诊治,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7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7 她也同意了,此时丫鬟已引着她去了厢房歇息,世子爷的随从还在少爷屋内,恐怕一时半刻也不会离府。” 主仆相处几十年,早已知根知底,余下的话不多说,各自心里都明白。 许离忧愿意留下看诊已是天大的喜事,而景熠与白锦书有多年交情,这事儿并无几人知晓,若不是因身子孱弱的缘故,白锦书便是这日渐落败的白国公府的唯一希望。 就凭今日许离忧对白锦书的救命之恩,白国公府一众人在杨凌云与成瑾浩面前势必要说谎的。 在路上时,杨凌云便找了由头将身边跟着的公子哥打发走,原本想独自偷偷跟去瞧瞧这许姑娘到底是何底细,没成想成瑾浩却是死乞白赖地不肯走,非要与他一道。 瞧着景熠的马车转进了道,他们二人才带着小厮一路跟着许离忧主仆来到了白国公府门前,本想守株待兔,但一炷香过去了,也未见许离忧出来,杨凌云这才让小厮上前叩门。 国公府的独苗自小缠绵病榻是众所周知的,以这探病的由头上门再合适不过。 然而,满心欢喜上门却失望而归。 白老国公亲自接待二人,只道白锦书已转危为安,如今正陷于昏睡,说了一大堆客套感谢的话,并无一句是杨凌云想听的。 随即他便问道,“方才是何人为白公子诊治?” 老管家恭敬笑答,“是许大夫,少爷无恙后,许大夫便从后门离去,想必是不愿惹人注意。” 话说到这份儿上,杨凌云与成瑾浩也不好再多问,只谦和有礼道待来日白锦书好转后再来探望。 身后国公府的大门缓缓合上,杨凌云遗憾叹道,“本想着趁此机会结识这位胆识过人的许姑娘的,终是慢了一步。” “有缘自会再遇,小侯爷无需挂怀。”成瑾浩笑应。 杨凌云摸着下巴想了想,疑惑道,“这位许姑娘既能将垂死的白锦书从鬼门关拉回来,想必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为何我从未听闻她的名声?” 成瑾浩笑了笑,未接话。 “你笑是何意?”杨凌云冷哼。 成瑾浩身边的小厮是个眼尖的,忙上前一步,小声禀道,“小人倒是有所耳闻,坊间传闻这位姓许的女大夫落入凡间的女菩萨,一个月已救人无数,白国公府上门多次都未能请到。” 闻言,杨凌云却是怒气腾腾瞪了眼自己身边一脸茫然的小厮,心中气闷,同样是下人,怎地会差这么多,别人的小厮什么都知晓,自己身边的就跟木头似的什么都不清楚。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被瞪的小厮身形一颤,惊恐垂首。 国公府的厢房内,许离忧神色复杂望着细心替他重新包扎手腕伤口的清俊如玉的男子,外人口中的生人勿近稍有偏颇。 不请自来,登堂入室,世子爷有这个权力。 清洗伤口、上药、包扎,他动作利落而娴熟。 修长白皙的指节在她腕间划过,很快收回,景熠抬眼问,“锦书的病情如何?” “有救。”许离忧淡淡吐出两个字,起身走到窗边,一只手将窗户推开。 夜幕包裹了整个夜空,沉沉的。 心中有些憋闷,许离忧深深吸了口气,有悠悠清风涌入屋中,灯火摇曳影重重。 “累了一日,喝水润润嗓。”不知何时,景熠已来到她身后。 许离忧转身接过他递来的水杯,受伤的左手自然垂下,道谢之后抿了一口,右手握着杯子望着他。 “我不知世子将我错认为谁,但我不是您要找之人。” 深邃的黑眸忽而沉寂下来,屋中氛围顿时压抑了不少,灯火闪闪,几乎要在微风中熄灭,几经挣扎又坚强地站起。 轻微的叩门声打破了僵局,丫鬟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世子、许大夫,晚膳已备好,请到前厅用膳。” 景熠仿若未闻,双眸只盯着许离忧,眼中辨不出喜怒,不言语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之势。 “就来。”许离忧移开目光,对着门口处应声。 丫鬟应声退下后,她后退一步,抬眼与景熠相对,勾唇道,“世上相像之人甚多,或面容相仿,有或神似,世子莫要执着于眼前。” 话落,许离忧绕过他往房门处行去,景熠在原地未动,望着她的背影。 “曾相约七年后再会,我如约而至,她却失约了。” 许离忧脚步微顿,回眸轻笑。 “时隔已久,或许她早不记得了,世子又何必念念不忘。” 第6章 偶遇 翌日一早,寻月听国公府丫鬟来报说白大公子已醒,她兴冲冲来到房门外又泄了气,昨夜淮安王世子离去后,她便觉着自家小姐心事重重。 平日里如何玩闹皆可,但若是小姐心情不畅时,她是不敢去触霉头的。 小姐该是关心白大公子病情的吧?寻月在屋外犹豫。 就于此时,面前的房门忽然从里打开了。 “小……小姐,您起身了?”她磕巴着问。 许离忧对她的慌张有些莫名,抬手轻拍她的肩,笑道,“寻月莫不是昨夜偷鸡摸狗做了亏心事,一大早便来认罪?” 寻月哑然,随即‘扑哧’笑出声来,“哪能啊,还不是小姐您给吓的,昨夜瞧您精神头不好,寻月可不敢去触霉头,以往您不悦时也只有少爷能让您展颜。” “我看你是被陌儿迷了心智,这才出来多久,时刻将他挂在嘴边,莫不是我知晓你的心思在别人身上,还真会怀疑你对他有别样心思。”许离忧别有深意一笑。 先前碍眼的胎记已无踪迹,寻月俏脸蛋上浮现可疑红晕,赶忙垂头缩在一边不敢接话,说多错多,她就算有十张嘴也赢不了自家主子。 玩笑过后,许离忧正色道,“我得回医馆一趟,白锦书这边就由你照看,将我昨夜开好的方子交给老管家,他会让人去抓药。” 寻月不再多言,只点头称是。 听闻许离忧要回医馆,老管家命人备了马车接送她,国公府的马车在医馆门前停放引得不少人瞩目。 白国公府的公子命不久矣,早些年老国公也曾请了宫里御医来,但还是毫无起色,如今请动许大夫去诊治,难不成还有转机? 前来求医之人无不议论纷纷,这许大夫一双妙手真能起死回生不成?白国公府虽早已淡出视野,到底是百年世家,也曾辉煌一时,白家这几十年的败落最大原因便是子嗣凋零,白国公膝下唯一的嫡孙一只脚早早便踏入了鬼门关,撑到如今二十有二的年纪已是不易。 周遭的议论,许离忧置若罔闻,避开慕名而来焦急拥上求医问药之人,一路进了内堂。 穿过内堂,径直进了后院的厢房,屋里坐着一个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老者,正是医馆的主人,有神医之称的游泊游神医。 “游叔。”许离忧含笑轻唤。 游神医轻掠花白胡须,带着欣慰与赞赏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8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8 点头,“青出于蓝胜于蓝,小丫头如今的本事可比你父亲当年还要高些,小小年纪便得了师叔真传。” 他口中的师叔正是许离忧的祖父,两人师出同门,年纪相仿,游泊的辈分却矮了一辈,两人同日拜入回春谷,机遇却是不同的。 许离忧笑应道,“严师出高徒,爹宠着我,但祖父却对我严苛得很。” “是啊,你有两个爹,一个是亲爹,一个是表叔父,你自小在你表伯父身边长大,第一声‘爹’也唤的是他,到如今都未曾改口。”游神医忆起过往欢乐,笑得眯眼。 “你打小啊便被他宠着,若不是君陌身子不好且在医术上确实没有天分,否则他可不愿将你送到回春谷去,你小丫头倒好,四年后便偷偷跑出谷,自此一去不回,失踪了一年才被你生父找到。” 游神医想起当年之事一阵欷歔,一个十岁的丫头,孤身在外过了一年,也不知她是如何活下来的。 十岁,已是记事的年纪,许离忧恍惚看到那时的自己,失踪的那一年她其实……也是那时候她才知晓自己的身世。 记忆里那个温润病弱的男子,她该称呼表叔,待她却比亲生更甚。 “他是我的父亲,一生都是。” 游神医看着她,深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许离忧茫然道,“祖母生前挂念,我不忍她九泉之下还不安稳,是以救了白锦书,游叔觉得我做对了么?” 游神医摸着胡须,慈祥微笑,“救人本就没错,更何况锦书那孩子与你又有这层关系,目睹了你爹与君陌被病魔纠缠的苦楚,你从小便有悬壶济世之心,只是后来因亲眼见亲生父亲惨死而无力能为力才变得……” “别说了,游叔。”许离忧扶额摇头打断。 游神医悲悯一叹,抬手怜惜地摸摸她的头顶。 “唉,你这丫头啊,该说你聪慧过头还是说你傻才好,医者并非神仙,生死自有定数,你何苦将一切背负。” 许离忧垂眸不语,眼中伤痛早已隐没。 “丫头,告诉你一件事。”游神医挑开沉重的话头。 许离忧抬眸无声询问。 “锦书的父亲并未认贼作父,锦书也与他一样,一直知晓自己的身世,是以这么多年来他们父子对宫里那位不曾有过好脸色。” 从医馆出来,许离忧一路深思,这是游神医对她说的话。 白锦书从小便知道自己的身世。 离开医馆不远,许离忧被人截住,望着眼前身着便装的一队人,她凝眸不语。 “许大夫,请随我等进宫。”领头之人亮出腰牌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宫里那位这么快便收到消息,倒是让许离忧有些意外,随即想到方才游神医之言便又觉得实属正常。 静心细想,景熠与白锦书的相识那是什么偶然,分明是有人刻意为之。 她淡然轻笑,心道宫里那人还真是操碎了心,这么大把年纪还这么喜欢掌控全局,果真是任何风吹草动皆瞒不过天眼。 “有劳了。”她微微颔首。 隐蔽的巷子口,不显眼的马车静候多时,许离忧平静往前。 红墙深处,青砖绿瓦,日光下显得庄严而神圣,雕梁画栋,尽善尽美,青玉石阶望不到头,犹如天街无尽处。 正阳殿外,许离忧收回散漫的目光,抬眸却撞入一双深邃却如墨玉般透彻的眸中。 她屈身行礼。 “见过世子。” 景熠摆手挥退许离忧身后跟着的便衣侍卫,静默凝视她许久。 “我陪你去见皇爷爷。” 不容她许离忧拒绝,景熠已折身往殿内而去。 第7章 否认 世子爷行事需询问别人的意愿?答案是否定的,对此,许离忧无言撇嘴,即便有千万种不愿的由头,他也没给她机会拒绝。 正阳殿坐着的那位是景熠的祖父,不是她许离忧的。 一步一行,她目不斜视走得极其缓慢。 “别紧张。”景熠在跨入殿门前忽顿足,静待她上前,与之并肩后才道了这么一句。 许离忧瞥眼看他,抿唇道,“得见威仪天颜,我等俗人三生有幸,何来紧张之说,世子多虑了。” “如此便好。”景熠早料到她会是如此反应,了然一笑便不再多言。 许多事变了,她也变了,但他知道有些习惯是根深蒂固的,诸如曾经那个小丫头爱逞强、不服输,还不愿被别人窥见软弱。 到如今依旧老样子,倔得厉害。 许离忧没再理会他,抬步进了正阳殿。 垂首跪地,匍匐行礼,有模有样。 “民女拜见陛下。” 久久未曾得令起身,她静静等候,殿内寂静无声,內侍早已退了出去,此时便只有三人在场。 忽而,身侧有袍角闪过带起一阵悠风,景熠在她身旁跪下。 “皇爷爷,许大夫便是孙儿的救命恩人。” 许离忧不解侧目,便听高阶之上传来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 “哦?熠儿先前为何只字不提?” “此事待孙儿与您细说,皇爷爷眼下有更重要之事要问许大夫。”景熠似是轻笑,许离忧未来及听真切,便觉手臂被扶住,一股力道将她从地上拉起。 未得到赦令便擅自起身,可见这位传闻中得帝王恩宠无限的皇孙淮安王世子到底有多得宠,能得起身,许离忧自然偷着乐。 景王朝皇室子嗣稀薄,如今在位的穆元帝已六十高龄,膝下到如今也仅剩三位皇子,皆已到中年,孙儿却只得淮安王世子一个。 淮安王驰骋沙场,戍边安邦。 德安王贤名在外,朝堂栋梁。 剩下的这位汝安王则是扶不起的阿斗,与两位兄长相比毫无长处可言,唯一算得上出彩的便是附庸风雅。 德安王与汝安王无子,王府后院百花齐放却只开花不结果,两位王爷年逾四十,却连庶子也未得一个,女儿倒是有那么几个。 淮安王在王妃遭遇不测后便从未回过京,未再续娶,只有景熠这个独子。 穆元帝被景熠给气笑了,自龙椅上起身,略微佝偻的身子行步有些费力,他一步一步走下玉阶。 “你小子难得愿在朕身边多留片刻,真当你皇爷爷老眼昏花不知你到底是因何故才去而复返么?”穆元帝轻哼一声,佯装怒责,“那日你仗着身份在孟家胡闹一通,早有人到朕跟前告状了,淮安王世子以权压人还真是出息。” 景熠别有深意看了眼许离忧后,才抬眼对上穆元帝。 “以权压人也是皇爷爷给的权,若是有人心里堵,便是质疑您,皇爷爷该去问问那些人才是,不该怪到孙儿头上。” 他理所当然的气势与语气让穆元帝一噎,瞪着老眼呼气。 自始至终,许离忧一言不发。 “抬起头来。”穆元帝终是没有忽视她。 许离忧应声抬首,不卑不亢,却见帝王似是受惊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9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9 一般往后退步。 “你……” 景熠蹙眉,抬臂将穆元帝扶住,“皇爷爷莫不是觉着许大夫长得瘆人?她并非青面獠牙,更无三头六臂。” 缓了缓后,穆元帝扶额再次看向许离忧,问道,“丫头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未等许离忧作答,景熠再次接话道,“经过孟家一事后,皇爷爷您对许大夫的家世了若指掌,有明知故问之嫌。” “平日里怎不见你如此聒噪,今日却跟个鹦鹉似的烦人。”很没面子地被拆台,穆元帝气得吹胡子瞪眼。 景熠不可置否,面上淡然无波,一双眸子却停留在面前的玉容之上,他也想知道那些关于她的,他所不了解之事。 问及家人,许离忧黯然垂眸,“父母亲早些年便不在了,祖父祖母也于三年前仙逝,如今家中便只剩下民女与幼弟。” 穆元帝悲悯道,“小小年纪却只有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实在是可怜了些,朕听闻你医术精湛,救了不少人,是个好孩子,不若将幼弟也接到京都来,日后有熠儿照拂也好些。” 头顶的目光不容忽视,即便是低垂着头,许离忧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深意,帝王心难测,她不认为真是爱民如子的悲悯让她有此厚遇。 无人察觉时不自觉地勾了勾唇,很快敛去,状作惊恐道,“民女与幼弟打小在乡野长大,特别是幼弟顽劣不堪,来到京中恐怕会到处惹事生非……” “皇爷爷言之有理,孙儿这就派人去将许大夫的弟弟接来,让他们姐弟早日团聚,况且如皇爷爷所言,日后由孙儿照应着,必不会让他们姐弟受委屈。” 她话未落便被景熠截住。 许离忧无言垂眸,心中早已将爱管闲事的世子爷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谁想借他世子爷的光了,她同意了么? 穆元帝若有所思扫了眼景熠,而后斟酌道,“熠儿所言倒也在理,这事儿便交由你去办,朕记得先前赏了处宅院给你,似乎就在白国公府旁,听闻许大夫近日再给白家公子治病,住的近些倒也方便。” 话到此处已无许离忧什么事儿,她只需按‘圣命’便可。 出宫的路上,许离忧没再与景熠说一句话,景熠也一路沉默,直到走到宫门外,景熠才唤住她。 “我带你去宅院里瞧瞧,若是有什么需要,让人去置办。” 许离忧摆手笑道,“世子的宅院自然是好的,没什么可瞧的,出来许久,民女也该去瞧瞧白大公子的情况,民女先行告辞了。” 语落转身,带着绝然。 景熠面上一紧,无意识时已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可是怪我多事,恼我了?” 手腕上的力道让许离忧挣脱不得,回眸看他,秀眉微蹙。 “世子言重,民女岂敢。” “没有你不敢的。”脱口而出的话让景熠有些后悔,此时不该惹她的。 于是他往前拦在她跟前,目光恳切又歉然。“既不是为此事生气,那是气我当年的不辞而别,当年我在桌上给你留有书信的,你可曾见到?” 许离忧闭了闭眼呼了口气,颇为困扰地望着他。 “世子认错人了,民女并非您要找的人。” 第8章 赌气 饶是淡漠如景熠,心底也有了几分情绪,几次三番低头服软,偏偏她油盐不进倔得厉害,再次听她否认,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些。 见她挣扎着想要挣脱,景熠抿唇道,“你的左耳垂上有颗红痣,我岂能认错,当年你救我时无意中瞧见的,过了这些年丝毫未变。” 许离忧微微一怔,而后撇开眼,嗤笑一声。 “耳上有红痣者不止我一人,世子单凭小小的一颗痣便咬定是我也没法子。”在他开口前,她又抢先笑道,“现如今说再多又有何用,找到又如何,找不到又有何妨?即便找回来也不是初时的模样,执着于过往并无益处。” 黑眸中氤氲中疾风骤雨,对上淡然的秀眸,他时隔多年再次有了力不从心之感,握着她的力道也送了许多。 最终依然是景熠妥协,他没再勉强她承认,而是改为牵着她往马车而去。 “我们先回去瞧瞧锦书。” 掌心相对的温热让许离忧面露别扭,几次没能挣脱,她无语望天,当做未瞧见马车旁云崖不敢置信的表情。 云崖揉揉眼睛再看,确定没有眼花。 主子牵了别人的手,对方是个姑娘,人家姑娘一脸不情愿,显然是被主子强迫的。 马车缓缓而行,驾车的云崖傻笑了一路,主子终于开窍了,英雄救美当是一见倾心,反过来亦是如此,被美人所救也当以身相许的。 马车里的两人各有所思,不大的空间却让人觉得相距太远,明明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却又遥不可及。 咫尺天涯莫过如此。 思量许多,心底最真挚的情感无法掩饰,几乎是无意识的,景熠终是问出了口。 “为何会来盛京?”他在期待,有种荒唐的想法。 七年前的约定,他如约而至,她失约了,却在回京的途中相遇,他是否能期盼她进京是为了他。 当初匆忙离开,他给她留下书信,言明了身份也是希望她来淮安王府找他,只是他高估了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 他盼了那么多年,那个古灵精怪小姑娘始终未曾出现。 他十三岁与她相遇,那时她记不起过往,甚至连自己是谁也忘了,他与她在眠州相遇,便以‘眠’为名。 那一年,她只是他的眠儿,而他亦只是她的阿景。 一场离别,他终究是将她弄丢了,那时眠儿大概十一岁左右。 许离忧抬眼,俊颜上的别扭与期待尽收眼底,她愣了愣,有些不忍直视地撇开眼,“世子难道不知许家世代以医药为生么?京都的医馆有大半是许家的产业,父亲离世后便是我接管了家业,进京自然是为了家业。” 燃起零星的希望之火被她一盆凉水浇灭,从始至终都是他自作多情。 心思百转千回,景熠明白步步紧逼只会适得其反,便软下声来,“与我说说这些年眠州有些什么新鲜有趣之事发生。” “世子问错人了,民女打小在回春谷学艺,十三岁因祖父年事已高,父亲又重病在身,是以才离了师门回到家中,眠州之事,民女了解甚少。”许离忧遗憾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是么?”景熠撇开眼,略显落寞。 那个活泼聪慧,总喜欢与他在林间嬉闹的小姑娘曾是他孤寂晦暗心里的温暖日光,是他真切想要抓住的东西,到最后还是让她走丢了,远远离开他的生命。 他如何能甘心。 瞧他的样子并不是真想听她的回答,许离忧只无声点了点头。 马车在离白国公府不远处的转角处停下,嘈杂的人声传来,许离忧疑惑之时,景熠已挑起帘幕。 “云崖,发生了何事?” 云崖看了眼白国公府外排着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10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10 的长队,其中还有达官贵人家里的管事拿着拜帖往国公府中递去,只一眼便明白了大概,躬声回道,“主子,白国公府外聚集了不少人,想必是慕名而来求见许姑娘的。” 孟尚书家的公子被退亲之事一夜之间传开了,而与尚书公子孟逸轩退婚的正是京中最大的医馆济世堂的许大夫,加之许大夫随后竟救活了白国公府的大公子,素手神医之名很快传开。 正如云崖所言,这些人都是慕名而来。 门庭冷清了数十载的白国公府一下迎来这样的阵仗还真难以应付,老国公只让老管家收下达官贵人送来的拜帖,将府门关上,只对外道许大夫外出未归。 马车在原地停了片刻,景熠才吩咐云崖掉头先去穆元帝让许离忧暂住的宅院。 一座两进的宅院,布置极为雅致,难怪会入了穆元帝的眼,还将它赏给景熠。 见景熠对云崖耳语吩咐了几句,云崖应声往院落的墙边而去。 许离忧这才发觉这座宅院与白国公府相邻,准确说是只一墙之隔,而她亲眼看着云崖跃上墙头,眨眼便进了国公府的后院。 轻车熟路,显然不是头一回。 景熠见她讶异,低笑上前,“云崖先去瞧瞧锦书的情况,晚些时候我们再去看他。” 他自然而然伸手想要握住许离忧的,被她不着痕迹躲开。 “世子有心了。”她疏离点头。 她张口不离‘世子’这一尊称,冷淡的态度让景熠心冷不已,蹙眉道,“你定要与我如此生疏么?” “男女有别,更何况我与您本就不相熟。”许离忧淡然应声。 景熠抿唇,气得说不出话来,冷然镇静从来都只是对别人,在她跟前总无法做到冷静克制,她的三言两语便能让他火冒三丈。 两人之间像是陷入了死胡同,最好的相处方式是沉默。 许离忧不得不承认景熠的心思细腻,对她无微不至,衣食样样精致,而他似乎被她气得不轻,冷着脸交代丫鬟好好照顾她后便离去,晚膳也未曾出现。 独自用完晚膳已是月上梢头,她来到院墙角处,墙的另一边便是白国公府,但是她却没有云崖的那样的本事,只能望墙叹息。 国公府门前那些人也该散了,她还是走正门好了。 方要转身,景熠的声音悠悠从墙头传来。 “你曾说飞檐走壁是最短的捷径,为何要折身?” 忽然冒出的声音吓了许离忧一跳,待看清月光下立于墙头的颀长身姿,她仰头道,“我没有武功,做不到飞檐走壁。” 语气闷闷,带着赌气的意味。 说话间,只觉眼前一晃,景熠已稳稳落在她身侧,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俊颜在清冷的月光下黑沉得可怕。 “你为何会……” 第9章 牵手 右手腕上的触感让她感知景熠的掌心有些发冷,许离忧微微一颤,挣脱后背过身去。 “大概我与世子要找之人有几分相似才使得您误会,如今您已知晓我并不会武功,该确定了我真不是她。” 景熠在她身后,颓然无力道,“即便我不谙医道,却是知晓一个人为何内劲全无,除却从未修习过内功外还有别的原因。” 许离忧闭眼不言。 景熠幽幽道,“还有一种可能是修为被毁,变得与普通人一样。” 他不愿想象那样的情形,修为被毁,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过于残忍,更何况是她,没有了修为,她一个小姑娘是如何在外生存的。 相依为命的那段时日,两人时常在山间切磋,她喜欢无拘无束仗剑天涯。 那一年,他没有主动联系京中之人,包括他远在边关的父亲淮安王,母亲坠崖后,他一路被追杀,生死关头是眠儿救了他。 那时候,眠儿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武功修为却在他之上。 许离忧没有回头,在原地伫立,心中思虑的却是另一件事,她在等寻月。 “你方才不是想去国公府,你在等人。”他终究看出来了。 许离忧转身与他面对,点头,“嗯,白锦书身上的毒是胎中带来,毒已解,只是多年过来身子亏损得厉害,日后需要好生调养,但即便是痊愈了,他的身子到底要比常人弱上许多。” 景熠面色稍霁,“能活下来便已是大幸。” 说话间,墙头又落下一道人影。 “小姐,你果然在这里。”寻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许离忧跟前,借着月光细细查看,见她无恙后舒了口气道,“先前瞧见世子在墙头赏月,而一个时辰前从云崖知道小姐在世子身边很安全,遂才斗胆越墙过来瞧瞧。” 赏月?许离忧好笑不已,在寻月眼中,世子爷真是好雅兴。 景熠似乎也愉悦了,薄唇轻扬,“你们安心在此处住下,若嫌走国公府的大门麻烦,这道墙不高。” 明显揶揄的话让寻月多少有些脸热,方才她不过是随意找了个借口,她是偷偷尾随他而来,在墙的另一边偷听了许久。 许离忧神情依旧,低声道谢。 景熠没再言语,蹙眉离去。 “小姐,方才世子明明笑了,怎地忽然又变了脸?”寻月不明所以。 许离忧轻敲她的脑袋,不以为意道,“世子想什么哪是我等俗人明白的,咱们还是管好自己就好。” “小姐,那咱们还要在京中逗留多久?”寻月又问。 许离忧摇头,幽幽道,“我也不知,也许很快,或许很久,今日被召进宫,听圣上的意思,陌儿很快也会被接来,我们要离去恐怕不会这么容易了,除非……” 寻月愕然,“连少爷也会被接到这里,难道咱们被圈禁了?小姐说的除非是什么?” “除非白锦书彻底痊愈。”许离忧讥讽勾唇。 这又关白锦书什么事儿? 寻月听得一阵糊涂,待要追问,瞧见许离忧的神情后又悻悻住嘴,颇为自责道,“早知会让小姐您无辜招惹上淮安王世子,当初在路上寻月便不该独自去取水的,若是早些赶路便不会惹上这等麻烦。” 许离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当日救了景熠我并不后悔,只是从今往后陌儿恐怕也会被卷入这些恩怨里,有朝一日他的身份被揭开,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怎么会?您与少爷的身份如此隐秘,世上并无多少人知晓。” 寻月失了镇静,一脸惊慌。 抬首仰望是皓月当空,浩瀚而飘渺,人在尘世间显得微不足道,命运伊始已注定了这条道路,绕不开,逃不脱。 这是一张网,越挣扎越紧。 “世上哪有永远的秘密,总有一日会被公诸于世,你与星魂被派到我与陌儿身边,应当明白知晓我们身份的不知几人而已。” 许离忧疲惫揉眉心,拾阶而上进了屋里。 寻月在原地愣了许久,夜风袭来打了个寒颤,小声咕哝一声后也跟着进了屋子。 翌日一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11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11 早,许离忧带着寻月出门见景熠已在门外,四目相对,景熠率先开口。 “时辰尚早,今日我们从白国公府的正门进。” 许离忧嘴角微抽,隔了一夜,这厮还不忘揶揄她,昨日翻墙的可不是她。 “别发愣了,走吧。”景熠含笑上前,自然而然牵着她往国公府走去。 许离忧挣脱不得,只能木然跟着他往前走,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掌心的温热烫得她心里发疼,喉咙里堵得难受,拒绝的话也无法出口。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寻月急得跳脚,方要跟上去就被云崖拦住。 “主子们的事,我们做属下的无权去管,你就安分些罢,世子也就待许大夫有耐心,你别去触霉头。” “男女有别,你家世子出身皇族连礼数都不懂,他怎能如此轻浮无礼。”寻月怒目以对,一把挥开云崖拦在她跟前的手。 见她虽然恼怒却未再冲动上前,云崖笑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是管不了的,更何况许大夫都没说什么,你也无需着急,男未婚女未嫁……” “你闭嘴。”寻月气得一脚踹了出去。 云崖反应迅速,轻松躲开她的攻势,道了句‘好男不跟女斗’便逃似的跑开了,不回头也知晓寻月气急败坏的样子。 踏入白锦书的屋子里,浓浓的药味儿扑鼻而来,许离忧若无其事,景熠却蹙眉顿了顿脚才继续往屋里走。 白锦书半倚在床头,丫鬟端着药站在床前。 “药给我,下去吧。”许离忧上前接过丫鬟手中的药碗,将屋里侍候的丫鬟都打发出去。 白锦书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死气散去,焕发出生机,久病凹陷的眼眸依温润而感激地看着许离忧。 “多谢……”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许离忧在床沿坐下,舀了一勺药递到他的嘴边,“先喝药,道谢之言留到你真正活下来再说。” 一碗药见底,白锦书才将目光从许离忧身上移开落到沉默站了许久的景熠身上。 “这些年来劳你费心了,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想明白了许多事,往后我会努力活下去。” 第10章 相认 景熠走近,见白锦书确已无碍,很难得的竟露出了笑颜,“你能想通就好,这一回全靠许大夫妙手回春,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白锦书稍有疑惑便明白景熠话里的‘也’是何意,在他的记忆里,景熠甚少有笑的时候,也从未见他身侧有女子跟随,而方才他却是与许离忧一道来的,且看许离忧的目光也忒不寻常。 “看来你我果真成了难兄难弟,皆被许大夫所救。”柴毁骨立的白锦书费力一笑,不忘自我打趣,深陷的眼眸也染上笑意。 许离忧径自忙着自己手上之事,对二人的谈话充耳不闻,随手将药碗放下,她自袖中拿出丝绢替白锦书擦拭嘴角的药渍。 丝绢接触到嘴角,药香窜入鼻间,白锦书温润的目光落在的眼前的玉容之上,一时间找不到言语。 未施粉黛却精秀绝伦,如兰幽静,如菊清冷,像雪莲般高雅,辗转呼吸间几乎听不到换气之声。 注意到白锦书在出神,许离忧问,“可是身子不适?” 白锦书回神,歉然摇头,待要出声解释时忽然轻咳起来。 许离忧面上一紧,赶忙轻拍他的胸口替他顺气。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景熠蹙了蹙眉却不言语,只是负手立在原地,此刻他的心情极为复杂,说不出的烦闷,既有些担忧白锦书,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恼意。 待到白锦书终于缓过气来,景熠已不在屋中,许离忧喂他喝了水后又替他掖好被角,起身就要离去。 “许大夫与二叔是何关系?”白锦书在她起身时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想起先前游叔说过的话,许离忧心下了然,转身看他,轻笑道,“白公子所言有些突兀,离忧不知该如何回答,世人皆晓白公子并无叔父。” 白锦书回以一笑,“八年前二叔来看过我,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会有故人前来救我一命。” 等了八年,他终究等到了。 此刻许离忧终于相信游叔所言,白锦书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世,他能平静面对生死,看淡眼前的一切,唯独心里舍不下那一缕亲情。 血缘是斩不断的。 “他是我父亲,八年前我偷跑出来,他以为我会来盛京寻你。” 一句话已道明一切,当年她从师门偷跑出来,出了意外失忆一年,而那一年许家人都快急疯了,四处找寻她的下落。 闻言,白锦书笑意加深,很难想象眼前的女子幼年时淘气的样子。 而她是他的妹妹, “二叔身子与父亲一样……这些年可还安好?”想起那时见那个温润却消瘦的男子,白锦书心中挂念。 许离忧仰首望着屋顶,默了片刻后转眸轻笑,“父亲已离世多年,能得见你一面一了心愿,去时很安心,倒是苦了祖父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三年前也相继离世,临了了祖母依旧放不下你。” “祖母……”白锦书依旧红了眼,虽未曾谋面,幼时听父亲说过一些,即便那时父亲只有六岁却记得许多事。 三十年前白家发生的一切,他大抵知晓一些,骨肉分离三十载,背后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手足再会相盼无期。 “离忧,我能这样唤你么?”白锦书哑了嗓音,苍白的面庞,一双温润的眼带着期冀与欣慰就这么看着她。 许离忧温然轻笑,点头,“自然是能的,再过不久你还会见到陌儿,他与你一样打小便身子骨弱,这几年才慢慢好起来,他时常念叨着要进京来看你,这一回倒是被迫如他的愿了。” 被迫…… 白锦书的脸又苍白了几分,隐约猜到了什么,“那人威胁你了,因我对吗?” 许离忧并未否认,而是岔开话头,“陌儿进京,日后要劳你费心照顾了,他过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来到这似樊笼之地恐怕会惹下祸端,届时你护着他些。” “人还未曾见到,你却交代这么多,我尚不知陌儿是谁呢。”白锦书虚弱微笑,语带揶揄,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许离忧微怔后低笑,“陌儿是我不成器的弟弟,你见到他自然就知晓我为何会预先知会你了,活脱脱一个小霸王,做事只随喜好从不管别人如何看,往后教导他的重责落到你身上了。” “乐意效劳。”他也轻笑,眸光中氤氲着暖意,他想这大抵就是手足亲情罢。 被他身上的亲和所感染,许离忧顿觉放松许多,将半合的窗户撑起,又环视打量着屋内的陈设,或许是久卧病榻之故,他屋里的布置简单得可以,除去桌椅便只有一张小案,连个装饰的花瓶也没有。 环视一圈后许离忧兴致缺缺道,“瞧你这屋里一穷二白的,国公府虽败落了,但也不至于落魄成这等样子,相较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12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12 之下,陌儿比你有鲜活气,早些年他躺在床榻上也是可着劲儿地折腾,屋内的东西时常换着。” 忆起过往,她又无奈低笑,“他可没你能忍,痛了不会忍,心情不畅也如此,屋里那些桌椅茶具也成了他宣泄的方式。” “你很疼他。” 听了这许久,白锦书听出来了,眼前这姑娘是想家,思念弟弟了。 许离忧眨眼,意有所指道,“我猜往后有人比我更疼他,毕竟同病相怜更会惺惺相惜,看得出你是个好兄长。” 屋中有一瞬的静默。 白锦书抬眸望着帐顶片刻,而后才看她,带着淡淡的宠溺,“本以为我这一生注定是短暂而孤寂的,好在上天待我不薄,派了妹妹来救我,还有一个幼弟需要我这个兄长,因而我会努力活下去,照顾好弟弟妹妹。”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记下了。”许离忧上前坐到床沿,清灵的眸子精光一闪而过,“哥哥要时时记着今日所言,不仅要活着,而且要活得很好。” 她的一声‘哥哥’让白锦书浑身一震,心中暖意直达眼底,他郑重点头,“为兄会竭尽所能照顾好你们。” 许离忧欣然一笑,“父亲念了大伯二十多年,他们分离时还不到七岁,后来的二十三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再想着能再与大伯父相聚。” 白锦书眼露悲痛,很快掩下,摇头道,“父辈们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我们兄妹三人不会步他们的后尘,八年前二叔没能见父亲最后一面已是无法消弭的遗憾,为兄不会让遗憾蔓延。” 见他已坚定有了求生之意,许离忧含笑点头,听屋外云崖与景熠说着话,她面上的笑意渐渐变得茫然。 白锦书看着她,微微叹息,“看来世子与你早有渊源,只是他知我的身份却不知你的,为兄看得出世子对你是不同的。” “我并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她不以为意轻笑,“我不过一介医女,与世子相识纯属偶然,并无多少交情。” 白锦书斟酌了一番才道,“我幼时便与他相识,多少也了解一些,王妃在世时他时常会笑,王妃走后他与淮安王的父子之情也跟着断了,这些年我从未见他展颜,但方才他看你的神情……” 许离忧伸出去拉被子的手僵了僵,又若无其事继续为他将被子往上拉了拉。 没听到她的回答,白锦书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忙碌的手,许离忧怔了怔并未挣脱,疑惑地对上他的目光,知他有话要说,耐心地等着。 “世子与我是一样的,从血缘上他也是你的兄长。” 许离忧垂眸,许久后才摇头,闷声道,“哥哥你说错了,我姓许,与姓景的没有丝毫干系,如今我的兄长只有你一个,你大可安心,我与景熠并非你所想的那样,若是淮安王妃还活着,或许我与他……” 后面的话太轻,白锦书根本没听清,待要细问却听有人叩门,他抬眼望去见景熠推门而入,而景熠的目光定定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 白锦书松开手,任凭许离忧替他拉好被子,遂才对着景熠虚弱一笑。 “许大夫这些日子受累不少,还望世子代我照顾一下她。” 景熠沉默注视两人许久,而后跨步上前一把抓住许离忧的胳膊往外拖去,给白锦书留下一句毫无温度的话。 “锦书好生歇着,我与许大夫谈一谈。” “世子请留步。”白锦书急声低喊,想要支起身子没能如愿,而是扑倒在床边。 许离忧闻声回首见到,大力甩开景熠的手,疾步奔到床边将他扶起,面上关切,口中却责备道,“可是嫌命长了?若是受寒着凉,你就该去见阎王了。” 白锦书在她的搀扶下依靠在床头,因一席折腾他又低咳起来,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歉然道,“我无碍,下回不会如此莽撞了。” “先把命留着才有下一回。”许离忧瞪他一眼,又将被子往上拉了些。 如此一幕落在景熠眼中甚是刺眼,他只保持姿态立在原地,薄唇微抿看向床榻处,不知是看谁,目光并未落在实处,有些飘忽。 “锦书可是有话要说?” 第11章 仇怨 目光交汇是心照不宣的默契,或从前一刻的相认伊始,许离忧便对白锦书深信不疑,心中大抵知晓他要与景熠聊些什么。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向景熠透露她的身世,很显然依白锦书对景熠的了解,眼下白锦书尚不用走到这一步。 趁着白锦书拖住景熠的空当,许离忧打算再回躺医馆,有些事情需得当面与游叔交代清楚。 许离忧离去后,屋中只有两人无言对望。 白锦书瞧着有了些许精神,斟酌一番后,他率先打破沉默,“世子该明白离忧的困扰,门第之见,出身差别,这些贵贱之分或许只是世人的迂腐意识,但你我都无力去改变什么。” “你想说什么?”景熠撩开袍角坐于椅子上,好整以暇示意他继续。 白锦书无奈勾了勾唇,也不再与他绕弯子,开门见山道,“世子若是对离忧有任何想法,还是就此打住的好,明眼人都知晓陛下的意思,靖国侯府的嫡小姐杨素云才是最适合的淮安往世子妃人选。” “锦书会说出这番话倒让我始料未及,我以为你会说不用在意别人如何想怎么看,只要随心意便好。”景熠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拿了茶杯在手中把玩,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儿。 一拳打在棉花上无甚反应,白锦书也不在意,颇为费力地抬手抚了抚额,“你我终究还是尘世里的俗人,哪能避过人情俗事,随心所欲固然是好,可世事纷扰如何能轻易勘破,正所谓人言可畏,世子也该想想离忧的意愿。” ‘啪’的一声,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景熠嗤笑一声,“我竟不知你与她只一面便相熟到心灵相通的地步,她心中所想不过是你的揣测罢了。” 不由的又想起方才二人亲昵的举动以及许离忧对白锦书的着紧上心,心中更加气闷面上却越发不显山露水。 景熠油盐不进,白锦书头疼不已,但依旧耐心相对,嗓子痒痒的轻咳出声,而后才道,“世子可曾想过对离忧是怎样的心思,是多年前的恩情?又或是一年的相处便将当初救你的小女孩儿当成所有物。” 见他蹙眉,白锦书无声叹息。 “我曾听你说过,当年那个女孩儿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你对她也是一无所知,现如今离忧偶然也救了你一回,你便理所当然将她视为当年的故人,离忧何其无辜。”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景熠没好气轻哼。 白锦书点头,“你方才说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时我便想到了,当年王妃遇害后,你失踪了整整一年,回来后总盯着手里的玉珠发呆,后来心中憋闷便与我说了一些,一个月前你受了伤,今日再瞧你待离忧的态度,我便明白了一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13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13 二。” 景熠不为所动,复又拿起茶杯把玩着。 这也是白锦书头一回管闲事,奈何对方将他视为无物,他的话说与没说无甚区别,但他心中担忧许离忧,不会就此作罢。 “传闻八年前王妃是被宣国余孽所害,如此说来我也是你的仇人,我也属于宣国余孽,我的亲生祖母是宣国公主,而害死你母妃的是我祖母兄长的儿子,是她的亲侄子,但你却待我如手足,你说你我之间的恩怨又该如何清算?”这一次白锦书连尊称也省了,如同年幼时一般,两人有了争执他便会如此。 景熠这才有了些许反应,挑眉看他,“说了这么些无用的,就只是想提醒你是皇爷爷与宣国公主的孙儿?” “你一直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今日倒是开窍了。” 他面无表情来了这么一句将白锦书噎得够呛,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心绪浮动间又低咳起来,许久才平息下来。 白锦书不言,景熠不语,屋子里安静下来,直到白锦书再度出声。 “我能理解祖母心中的恨意,满腔情意错付绝情郎,她不惜放弃公主身份偷跑出宣国皇宫,历经一路艰辛来到这里,来到那人身边,正当她沉浸在那人的虚情假意里时,那人却一声令下灭了她的国,毁了她的家,而她竟还蒙在鼓里满心欢喜地为仇人孕育生子……” 又是一阵低咳后,他继续道,“知晓真相后祖母才会那般决绝,临产之际服下秘药,本打算带着仇人的骨血到泉下向自己的列祖列宗与子民们请罪,但还剩最后一口气时她终究是心软了,明知胎儿已染了毒还是拼尽最后一口气将孩子生下交给自己曾经最信赖的侍女抚养,而侍女正是当时被白国公由妻贬为妾室的夫人。” “祖辈们的恩怨早已成为过去,你又何苦时时记着,事情已过去将近四十年,真相已无关紧要。”景熠隐隐不耐,站起身走到窗前透气。 白锦书笑了笑,问道,“如此说来你是将王妃的仇也放下了。” 景熠回身,不辨情绪道,“害死母妃之人是宣国前太子的儿子,三王叔已手刃了仇人替母妃报了仇,冤有头债有主,此事与你无关。” “你也相信是所谓的宣国余孽害了王妃?”白锦书反问。 景熠撇开眼,“这些事我自有分寸,你好好将身子养好才是眼下最要紧的。” 白锦书失笑,“我这条命本就是赚来的,当年祖母服下秘药,父亲未能活过二十五,而我的寿命会更短,只是离忧出现给了我第二次生机,我自然会好好珍惜这条命。”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景熠觉着今日的白锦书很是异常。 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白锦书打起精神道,“我只想求你放过离忧,别再纠缠于她。” “是她与你说的我纠缠她不放?”俊颜上带着森森寒意。 白锦书摇头,“她并未说过,只是我与她投缘,不想她整日愁眉不展,而让她深陷愁苦之人是你。” “哼,白大公子还真是比阎王管的还宽,以往可没见你这么爱管闲事,更何况她未曾说过是我让她愁眉不展,你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虫。”景熠不屑轻哼一声,拂袖离去。 颀长的身影眨眼便消失在屋外,白锦书捂着心口喃喃道,“沉寂了多年,还是头一回如此沉不住气,难道你对离忧真的动了……咳咳……” 后面的话淹没在低咳声中,守在屋外的小厮赶忙进去查看。 许离忧回了医馆,游神医带她去密室见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侍郎程廷伟与其子成瑾浩。 “竟然是你……”成瑾浩讶异地看着她。 许离忧只是微愣,很快便恢复如常,宣国侥幸逃脱的旧部留下的后人有几人已在入朝为官,这些她略有耳闻却从未过问,许多事都是游神医在暗中调配。 乍一见到成瑾浩,她是被惊到了,站在她面前的哪里还是什么纨绔公子,面上的轻浮之态早已不见,有的只有精明干练。 程廷伟一脸激动,上前行礼,“公主,我等总算盼到这一日了,当初主上便安排好一切,让我等安心等着公主。” 许离忧后退一步,疏离摆手,“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夫,不是什么公主,宣国早在三十七年前便不复存在,你们的复国大计与我无关,我只想安稳度日罢了。” “血海深仇未报,公主怎可辜负主上的一番心血,公主是宣国皇室唯一的血脉,我等必当誓死追随。”程廷伟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密室里尤为震撼。 许离忧揉了揉揉眉心,心知此时说再多也无济于事,遂将目光落到成瑾浩身上,见他也是打量着她,显然还未从震惊中醒过神来。 成瑾浩确实震惊得无以复加,算起来先前已有两面之缘,但他如何也想不到许离忧竟然会是父亲时常与他提起的公主。 从幼时起,父亲便是亲自教导他们姐弟,人前他们是人人歆羡的侍郎家的千金与公子,人后他们姐弟却是宣国大将的后人,有着不为人知的使命。 而如今,他终于见到了父亲口中的公主,也是如今宣国唯一的皇室血脉。 “前日冲撞了公主,还望公主恕罪。”成瑾浩恭敬致歉。 许离忧撇了撇嘴,无奈苦笑,“可别再称我为公主了,若是被外人听去,我就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闻言,程廷伟一脸为难地看向游神医,希望他能劝说一番,但游神医只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逼得太紧。 成瑾浩看出父亲的心思,又见许离忧甚是排斥公主身份,随即笑道,“为掩人耳目,往后还是唤公主为许大夫,父亲您看如何?” 程廷伟思量之下还是点了点头。 从医馆出来已是两个时辰后,程廷伟不便露面从后门悄然离去,成瑾浩负责送许离忧安全回到白国公府。 一路上许离忧异常沉默,成瑾浩也不打扰,安静地在她身旁走着,快走到白国公府门前,许离忧停住脚,抬眼看他。 “我到了,你回吧。” 成瑾浩点了点头,却欲言又止看着她,许离忧眼神示意他但说无妨。 “我姐姐与孟逸轩的婚事只是幌子,昨日父亲已亲自上孟家将婚事给退了。” 第12章 往事 对于孟家与成家的婚事,许离忧倒是未放在心上,她好奇的是成瑾浩忽然对她提及。 孟逸轩于她而言不过是个只有过两面之缘的陌生人,这门亲事是十年前定下的,那个虽身子病弱却给了她完整的父爱的男子是想她能安稳度过一生,而那时的孟尚书只是个九品县令。 而她那时还在回春谷与师兄弟们斗智斗勇,寻求从机关重重下的脱身之策。 如今她看成瑾浩的目光不再是审视纨绔世家子的不屑,身份转变后倒是多了几分亲近,并非一见如故,一种再见亲人的奇妙之感,还有愧疚。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14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14 成家世代守护宣国皇室贵胄,国破家亡后亦不改初心。 像成瑾浩这样的年纪,父亲高官厚禄,作为侍郎之子的他本就该如他平时所伪装的那样的鲜衣怒马、游戏世间,却因祖训不得不背负这一切。 虽对宣国皇族这个身份并无多大感触,但她还是无法无动于衷。 宣国已覆灭,她不该再让祖辈们的孽债延续下去。 “公主在想什么?”见她凝思,成瑾浩满脸笑意抬手在她眼前轻晃。 许离忧回神,扯了扯嘴角却没能笑出来,“与孟家的亲事不过是场误会,解决了便也就无事了,你时常与孟逸轩混在一处,他真实的人品如何想必你很清楚,伯父亲自上门退亲,想必也是觉着他不适合你姐姐。” 她的豁达似是在成瑾浩的意料之中,赞赏地挑了挑眉,“许大夫不仅一双妙手悬壶济世,一颗玲珑心更是举世难寻,与家姐倒是很相像。” 除去身份的累赘,他更愿意与她如好友一般随心自在。 显然许离忧也更喜欢‘许大夫’这个称呼,瞬间眉眼俱笑,“有机会定会去府上一游,届时还望成公子给杯热茶。” “能得许大夫大驾光临必是蓬荜生辉,瑾浩哪敢怠慢。”他笑应。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很快便来到白国公府,成瑾浩不便露面,许离忧却放心不下白锦书的情况,两人拱手道别。 目送成瑾浩远去后,许离忧微提裙摆走上石阶,慢步进了白国公府,方进门便听身后寻月急声唤她。 “小姐。” 许离忧回身在原地驻足,见寻月面上急切,便知事关紧急也没多问,只等着她一起往府内而去,直到进了白锦书的屋子遣退下人后寻月小心地将房门关上才将事情禀报。 “收到星魂的消息,少爷一个月前便留了书信离家出走了,星魂猜想少爷或许是来盛京寻小姐您了。” 听到许君陌离家出走,许离忧微微蹙眉,自己弟弟心里想什么她多少能猜出一些,当初决定只带寻月出来时便已料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只是眼下情形有些微妙。 按理说一个多月的时间从眠州到盛京早该到了,而且许君陌也是知晓许家暗中设在盛京的几处落脚地的,时至今日却没见他来寻她,事情过于蹊跷,让她有些忧心。 当然,许离忧并不认为许君陌会如景熠一般总有杀手盯着,更何况如今许君陌身体康健,她的武功修为又全数给了他,这几年来他又勤加苦练,修为精进不少,就凭许君陌那聪明的脑袋瓜,一般人根本拿他无法。 到了却不露面见她,恐怕又打起了什么鬼主意,千万别惹祸的好。 许离忧抚着眉心叹了口气,颇为苦恼。 白锦书在许离忧主仆二人进屋时便睁开眼,一直不作声便是想听听她们说些什么,虽只是三言两语,他也未曾瞧清许离忧的神情,但他大概是知晓她的心情的。 “陌儿已十五岁,已经长大了,你这个做姐姐的也该试着放手让他自己成长,多想无益,暂且等等看。”说完又是一阵低咳。 许离忧对寻月摆手,让她先退下,而后拔腿便往床前而去。 “吵到你了?”她俯身替他顺气。 白锦书忍下喉间的痛痒,憋了口气将咳嗽止住,摇头道,“缠绵病榻二十载,差些将此生都睡过去了。” “胡言乱语。”许离忧瞪他。 “嗯,为兄知错。”被秀眸一瞪,他觉着心中暖了不少浑身通畅了。 毫无诚意的认错态度让许离忧哭笑不得,“这时候与陌儿还真是像极了,那时他在病中,脾气可差了,每回被我训斥都像你这般,偏偏让人打骂不得。” “那是你心疼舍不得,换做是我,定会好好教训他的。”白锦书喘着气轻笑。 许离忧又赏了他一记白眼,“你还是闭嘴的好,你这身子比起陌儿可差了许多,他休养了大半年便好了大半,你估计得三年五载才能恢复元气。” 白锦书沉吟道,“相同的症状,若是陌儿大半年便好了,为兄却要三年五载,只能说是许大夫偏心。” 他的话中之意许离忧听懂了,敢情是怪她只对弟弟好,不关心兄长,大半年便能医好的病症却要拖三年五载让他活受罪。 许离忧不怒反笑,毫不掩饰的愉悦映在玉容之上,如星光璀璨,犹如日光便和煦温暖。 “未曾想一本正经的白大公子也会说笑,只是你这面黄肌瘦的样儿还真是不养眼,陌儿打小有祖父悉心照料,身子骨比你好很多,而且我替他解毒之时还将功力给了他,你可没这么幸运,只能慢慢调养。” 白锦书看着她久久不言,而后露出向往之态。 “有时真羡慕陌儿,羡慕他所拥有的一切。” 许离忧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解,便听他又道,“离忧,与我说说祖母与你祖父罢,我想听听他们的事。” 许离忧点了点头,替他掖好被角开始讲述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三十七年前,宣国国君最宠爱的十公主在外结识了一位男子,芳心深陷不能自拔,没多久便听闻景王朝和亲使臣指名要宣国十公主和亲,这一次无论十公主如何恳求,宣国国君都未曾心软,最后十公主在随身侍女的帮助下逃出皇宫。 公主逃婚后由侍女代嫁,送亲途中却出了意外,整支送亲队伍就只有侍女一人侥幸活了下来被一富家公子相救,回到那公子家后侍女才知他是国公长子,几经波折两人终究还是成了婚,只是好景不长,在侍女有孕期间国公府又与当时最得势的武王府联姻,对象自然是国公长子,来历不明的侍女由妻被贬为妾。 自此恩爱夫妻情意化为泡影,只看别人情意绵绵,侍女不哭不闹待在破旧的小院待产,只是已为正妻的武王女儿德阳县主并未打算放过她,是以临产之际,侍女以外出上香为由离开国公府去了静心庵。 天意使然,侍女竟在静心庵里遇到了同样即将临盆的主子十公主,当天夜里侍女先产下死胎,而十公主亦是难产产下两子后血流不止终究香消玉殒。 侍女将主子安葬之后带着主子留下的孪生子带回了国公府,自此后带着病弱的两个孩子屈闭的后院求生存,而她从未隐瞒两个孩子关于他们的身世。 六载过去,德阳县主依旧无子,她便将主意打到了两个孩子身上,而此时的国公长子已顺承爵位成了国公,但生性懦弱的他还是不敢违逆德阳县主的意。 在长子病危之际,德阳县主将已为妾室的侍女遣到静心庵求菩萨庇佑,而幼子也偷偷跟离去,当天夜里静心庵毁于一场大火,国公府的二公子与其母葬身火海,大公子则被寄养到嫡母名下。 故事告一段落,白锦书的脸却更加惨白,消瘦得只剩骨节的手指紧紧捏住被角,语气却出奇平静。 “祖母与二叔死里逃生必是有贵人相助。” 许离忧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15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15 点头,“嗯,宣国在和亲队伍出事不久便被景王朝的铁骑踏平,皇室中人无一幸免,只有在回春谷学艺未归的宣国太子,听闻家国被灭,他撇下了有孕在身的师妹游荡四方寻找流落在外的胞妹十公主,找了六年却只找到妹妹当年的侍女与她留下的孩子,他在静心庵大火里救了他们。” “宣国太子便是你一直说的祖父是吗?”白锦书眼中戾气淡去。 祖辈们的事已过去三十多年,许离忧依稀记得祖父眼中的淡然,祖父此生最愧疚的便是当年被他抛下的妻儿。 “祖父本是爹的亲舅舅,但隐姓埋名却以父子相称,感情比亲父子还亲厚,而祖母亦是如此,她虽是咱们亲祖母的侍女,但她依旧是我的祖母。” 往事过于残酷,再计较似乎又找不到出路,错综复杂,谁又是真正的仇人? “离忧,答应为兄,你不可轻易冒险,那人还是这天下之主,灭国之仇你报不了的。”白锦书伸手握住她的,带着暖意传递全身。 许离忧沉默片刻,而后淡笑。 “哥哥是怕我会做出御前行刺这样自取灭亡的蠢事么?” 第13章 陌路 白锦书沉默,他确是担忧她因仇恨而冲动行事。 “咳咳……离忧,宣国早在三十多年前便不复存在,无论过往恩怨如何,那些都不该是你背负的,更何况你我……那人始终是你我的亲祖父,弑亲之罪,你不能……” 许离忧淡笑摇头,“他是你的亲祖父,但不是我的。” “此话何意?”白锦书忍住咳意,一脸茫然带着疑惑。 今日似乎说太多了,许离忧这才想起他是她才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随即只对他笑了笑,并未再多言。 他误会也罢,她不想解释太多。 “你好生歇息,我明日再来看你。”许离忧替他掖好被角,反身出了屋子。 身后又是一阵低咳,即便他极力克制还是无法止住,许离忧眼眸微暗,确如她所料,白锦书不仅是胎中带毒,身上还有另一种慢性毒。 一路上许离忧都在深思,到底是谁会如此关注一个病痨公子,明知他命不久矣还大费周章在三年前又给他下了毒。 站在穆元帝‘强行’为她征用的景熠的宅院前,她无语撇嘴,先前她明明记得这宅院并无牌匾标识,可如今眼前‘许宅’两个醒目大字横在门头。 世子爷果真是闲得慌。 寻月顺着她的目光而去,一眼也见到了头顶的门匾,很是不解,“小姐,不是说这是淮安王世子的宅院,咱们只是借住么,何时变成许宅了?” “世子阔绰,大概是可怜咱们主仆弱女子无家可归,赏给咱们的容身之所罢。”许离忧面无表情地给她解惑。 寻月却不领情地轻哼,“咱们许家要宅院多的是,像这样的方寸之地,少爷定然是嫌弃的,世子爷忒小气了,要送也得送个大点的才是。” 许离忧嘴角微抽,扶额跨进门槛。 一连三日,许离忧未再见景熠上门来,每日她去国公府陪白锦书一个时辰,而后便回到小宅窝着,闲来无事看一看医书,又或是让寻月端来茶具,两人在树下煮茶赏景,日子倒也悠闲自在。 让她心安的大抵是白锦书已无大碍,短短三日便好了许多,都能下榻走几步了,让她不安的还是许君陌,不知他又在盘算些什么。 想到许君陌,先前白锦书给她带来的喜悦便被冲散了。 “寻月,星魂也快到盛京了,你与他要抓紧些找到陌儿,别让他惹出什么祸事来,此处不必眠州,不是能让他胡来的地方。”杯中茶水有些凉了,许离忧蹙眉放下。 一阵风来,绿叶飘落在小案上,有的落在一旁的炭盆中,冒出一缕青烟夹杂着难闻的气味儿。 “落叶归根,只是落地是方向错了。” 寻月不明所以,“小姐您说什么,什么错了?” 许离忧摇头不语,复又拿起凉了的茶水抿了一口,味道偏苦,让她再一次蹙眉,这种口感让她恍惚,似是回到七年前的那日傍晚。 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背着药篓哼着小曲儿踏着月色回到木屋,没有往常的烛火明灭与翩翩少年在屋里等着她,迎接她的是一屋清冷。 木桌上安然躺在的信笺让她的心拔凉,终究还是留下她独自一人面对那一室冷清。 小丫头从未对那少年说过,她其实最怕孤独与遗弃,但她却总被遗弃,这些都是一个月前她才记起来的,她忘记过往,甚至忘了自己是谁,整整一年后还是记起了所有。 那个面上冷清,眼眸中带着不知名暖意的少年让她眷恋,她自欺欺人地认为,他会真如他所言的那样,一辈子都不会抛下她。 从别后,相逢便是陌路。 寻月很少见主子发愣,然而自打来到盛京后,特别是住进这座小院后,她见到不下十次,反常到让她心中不安。 “小姐,您与淮安王世子是否早已相识?”她忐忑问了出来。 许离忧抬眸,“你怎会如此想?” 寻月颇有几分小心翼翼道,“您自打碰上他后便变得不像您了,时常望着一个地方出神,也不知想些什么,您以往可不是这样的,除了被少爷气到之外,您很少有不正常的时候。” 闻言,许离忧忍不住笑了,原来不自觉间竟泄露了这么多的情绪,也难怪,寻月见惯了她处事不惊对任何事都胸有成竹的样子。 正想说什么,无意抬眼便见廊下不知已站了多久又听了多少的景熠,笑意渐敛后若无其事垂首为自己续茶。 “我与世子只是一月前萍水相逢而已,并非早已相识。” 她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淡,寻月低应了一声,又觉着有些不寻常,习武之人的灵敏让她霍然回身望去。 景熠何时来的,她竟丝毫未觉。 第14章 怀抱 许离忧只淡淡一瞥便移开眼,而窥视之人丝毫也无被抓包的窘迫,负手从容安稳走近,银白锦袍衣角随风翻飞,似临风登仙般的飘逸,风盈于袖,腰间玉带上系带的是一粒玉珠,在日光下散出青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寻月连忙起身抱拳行礼,无声退居于侧。 头顶的光被颀长的身躯挡了去,许离忧抬眸,目光触及的是他腰间所挂玉珠怔了片刻,而后移开眼,“劳驾世子移步,贵体挡了我的光。” 口中所说是敬畏请求之言,玉容却带着不耐,还有几分嫌弃。 寻月掩唇背过身偷笑,这才是她家小姐正常的言行举,不悦了从不加以掩饰,从不管对方身份是否尊贵。 “我瞧着你身边这丫头还差些规矩,公然与主子同席而坐是为大不敬,倒不如让云崖带去王府里好生□□一二。”悦耳的声音郎朗清新却透着森森寒意。 寻月颤动的肩头僵住,连指尖都有一瞬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16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16 的冰凉,转念一想自己小姐定不会将她往火坑里推,随即转身狠狠剜了一眼俊眸微眯的世子,极力压下心中的畏惧,轻哼一声后撇开头。 又有落叶落到炭火之上噼啪作响,不多时青烟冒出随风飘散,气味有些难闻。 许离忧这才抬眸望向从院墙的另一边越过墙头遮在头顶的繁茂树枝,略微深思后便对寻月吩咐道,“寻月去一趟国公府,让老管家找人将院角的这棵树砍了。” 寻月应声称是,走了两步又折身往院墙而去,脚下轻点跃上墙头,不放心地驻足回望,见许离忧对她点了点头后才安心跃下。 原地只剩下两人,气氛沉寂下来。 “一个婢女,脾气比主子还大,也不知是被谁给惯出来的。”景熠撩开袍角坐于她一侧。 许离忧这才侧眸望他,不以为意道,“我的人便不劳世子操心了,好与不好与旁人也无干系。” 每回话说不上三两句便被气得心肝肺疼,世子爷面上很是复杂,别后重逢本该是有千言万语想诉说,到了她这里全然不按常理来。 她不愿承认那段过往,他无计可施。 “眠儿,我到底何处做的不好惹得你不愿与我多说一句话,当初不告而别我也是迫不得已,也怪我思虑不周,只留了书信却未让人留下接你一道走,让你独自面对那些……” “茶凉了。”许离忧淡笑,执一杯微友余热的温茶递到他跟前。 景熠接过,目光紧锁在她脸上,深邃的眸中透着无奈与歉疚,更多的是怜惜,在她只有他一个亲人时被他抛下,记不起过往的她才十一岁,即便身怀武艺,她也还是个孩子。 茶凉了可以再续,心冷了是否就再也捂不热。 多年前的那个女孩身上有嫉恶如仇的侠女气节,但他也知她的心最难靠近,还很记仇,眼前的女子褪去了幼时的稚嫩与青涩,少了活脱变得沉稳安静,若不是七年来变化不大的容颜与她耳垂上的红痣,他几乎不敢认她。 “眠儿……”那一年里他每日这般唤她,若是隔得远了她也会拔高声音应他,有时是他陪她在山中采药,似水如歌的声音会在整个山谷里回荡,而他很快便能寻到她的位置。 是他错了,不该丢下她,过了几日他才似有所悟,即便留了书信对她而言依旧是遗弃,她不会再来寻他。 只是多年来他依旧期待,也一直记着她曾说过的话。 她说:阿景,若是有朝一日你我走散了再也寻不到彼此,那七年后无论身在何方也要到此处相聚。 他也曾问为何会是七年后,她说她要用七年的时间去游历江湖,悬壶济世做个鼎鼎大名的神医游侠。 许离忧似是未察觉他愣神,站起身打算回屋去。 “眠儿,你要如何才肯原谅我?” 身后传来的声音已不复清润,许离忧只顿住脚却未回头,她望着前方屋檐下在风中摆动的灯笼。 “世子认错人了,我姓许,我的名字叫许离忧,并不是您要找的眠儿,世间千万人,容貌相似不足为奇,我不过是商户医女只管治病救人无法替您解除心病,若是寻不到,自此忘了也是好的,无缘之人人相见争如不见,各自安好或许才是最好的安排。” 她并不期许他的回应,语落便要再次移步,踏出去的脚还未落到实处便被一股大力拽了一个趔踞,毫无防备的她撞进了温热的怀里,鼻尖磕在他肩上,秀眸顿时盈满雾气。 鼻间且酸且痛,热泪盈眶,她不愿去思考别缘由,只认为是被撞疼的。 景熠也未料到自己的举动会伤害到她,听到她的抽气后便俯身去看她的鼻子,率先撞入眼中的却是秀眸中的泪花。 他从未见她流过泪,头一回见却让他的心揪痛,手足无措的他只能将纤瘦的她揽在怀里不住地低声道歉。 “眠儿,对不起……” 第15章 流血 似是鼻尖的疼痛引发的酸楚,眸中水雾越积越多,无声坠落滴落在他的肩头,喉间被酸涩堵住发不出声音。 隐约入鼻的是陌生属于男子的清冽气息,心绪浮动间连心律也变得清晰可闻。 “眠儿,对不起,当初我不该将你独自留下的,往后再也不会了。”暗哑低沉声音带着凄楚。 许离忧闭了闭眼,缓缓抬起手,最终落于他的肩头轻拍了两下,带着鼻音道,“男女有别,世子请放手,让人瞧见不好。” 固在她肩头的手臂顿了顿却越发用力将她搂紧。 挣扎未果,她隐约不耐,“世子请自重,若再不松手,鼻血流在您价值千金的衣袍上,我可赔不起。” 景熠微怔,随即渐渐松开,垂首看她的脸,小巧秀挺的鼻尖红红的,几乎是在他望去的瞬间便见她左鼻孔里确有血滴落下,落在平滑的青石地面上,而后一滴接一滴落下。 随意瞥了眼似是被她样子吓傻眼的世子爷,她慢条斯理拿了丝绢捂住鼻孔,鼻尖的湿润却并未好转,反而越发越发汹涌,丝绢很快便被浸透。 “真倒霉。”她低骂了一句将被血浸湿的丝绢拿开,又从袖中抽出唯一仅剩另一条丝绢捂住,动作急促间沾血的那条落地她也无暇顾及去捡,快速朝屋里走去。 突发的意外状况让景熠怔愣许久,知道纤瘦的身影从眼前晃过,踏入房中再瞧不见他才回神,垂眸瞧见地上躺着的丝绢,俯身拾起握在手中凝视片刻而后收入怀中疾步跟着进了屋里。 进屋之后,景熠手足无措立在一旁瞧着她自行清洗,面盆里的清水很快也被染红,他蹙眉道,“要不找大夫来瞧瞧?你流了好多血。” 许离忧以手捂鼻,翻白眼瞪他,“我便是大夫还用得着去外面找么。” 景熠识趣闭嘴,见她指尖又有血流出,赶忙拿了一旁架子上的巾帕去为她擦拭,被躲开后也不恼,一手强势地将她的肩揽住不容她闪躲,口中却是耐心劝道,“此时别与我置气,你自己瞧不见,我替你擦。” 许离忧往后仰了仰也没能避开,便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他总是这副模样,想要做的事便会不择手段去达成。 无论是七年前或是七年后,有些事始终未变,只是她不再是那个随心而为只做着江湖梦懵懂小姑娘了。 不知不觉她已盯着他瞧了许久,期间景熠无意抬眸便瞧见了她恍神,不多时见她鼻血已止住又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了面颊上的血污,而她还是神情恍惚,随即抬手亲昵地捏捏她的腮帮,笑道,“这张脸这么让你着迷么,往后每日给你看如何?” 戏谑轻挑的言语又带着试探,黑眸深深不见底,有她看不懂的情意在浮动,让她心惊,更让她慌乱不安。 “多谢。”挣开束缚后,许离忧撇开眼不看他。 景熠心中五味杂,也不敢逼迫,只无声叹息,那时十三岁的他不懂自己对她是何种心思,毕竟那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17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17 时她年纪尚幼。 八年的别离让一些模糊的东西渐渐明晰,不再仅仅是最孤苦无依时的相互慰藉,在离别岁月里滋长的相思已不是记忆中的样子。 许离忧避开他的目光,与他同处一室多少有些不自在,他缄默不言,她不想开口,氛围颇为尴尬。 “小姐,白公子的不好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寻月焦急的声音打破屋中的尴尬。 许离忧对景熠微微福身,而后转身往房门而去,在门口与寻月相遇,她平静道,“有事慢慢说,改改你这急躁的毛病。” 寻月闻言立即站稳身子,深深吸了口气压下急躁,而后带着僵硬的笑意一字一顿道,“白公子方才吐血了,白国公让您赶紧去瞧瞧。” 许离忧失笑,“咱们家寻月还是正常些瞧着顺眼,若真与大户人家那些懂规矩的丫头一样了便与木头无异,但世子最是瞧不起不懂规矩的,咱们还是别叨扰了。” 别有深意的话让世子爷黑了脸,寻月明白过来也怒了,碍于身份却是敢怒不敢言,她默念了少爷曾训导过的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总有一日会讨回来的。 “既不被待见,小姐咱们还是回医馆去吧,这巴掌大的院子也着实委屈您了,若是被少爷瞧见免不了又要心疼了。” 寻月没好气轻哼一声,扶着许离忧往外走。 “果然还如幼时一般记仇护短呐。”景熠扶额苦笑,顿觉额间沾染了湿濡是来自于掌中,放下手细看才发觉不知何时沾了她的鼻血而不自知。 然而总觉着忽略了什么。 鼻血…… 景熠面上一紧,这血是她左腕上的伤裂开留下的,伤口裂开她一声不吭离去,无意中他又伤害到她。 行走之中觉着日头晃眼,许离忧抬起手遮挡日光,袖口处的鲜红让她微微眯眼,这才惊觉手腕的伤处隐隐作痛。 自嘲地勾了勾唇,原来自己竟麻木不仁到了如此境界,连痛也后知后觉。 “小姐,为何您如此平静,白大公子危在旦夕,您不是常说人命关天么?”寻月还在琢磨着方才为何不翻墙走捷径的事儿。 许离忧不着痕迹收回手负于身后,扬眉含笑,“郁结已久的毒血吐出来挺好的,锦书他命硬着呢,阎王不敢这么快收他的。” 寻月脚下一个踉跄,身形极快稳住,她讶异问,“小姐您与大公子相认了?” “原来寻月才是深藏不漏,竟连锦书的身份秘密也知晓,陌儿定不会告知你这些,我倒是好奇寻月掐指一算的本事是何人所授。”许离忧似笑非笑一脸莫测。 每回见到这番笑颜,寻月总不寒而栗,若不说实话便要倒霉。 “小……小姐,我如实招了,我与星魂不小心偷听了您与少爷的谈话,知晓白大公子是您与少爷的堂兄。”寻月说完咽了咽口水垂下头又紧张兮兮地偷瞄。 半晌未有动静,她鼓足勇气抬眼。 此时许离忧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有种虚无缥缈捉摸不透的飘忽。 “锦书确是陌儿的堂兄,日后他们……”日后什么她没说,目光悠悠看向大道尽头。 寻月心中犹疑却不敢刨根问底,耳力极佳的她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响动,随即回眸望去。 “小姐,世子阴魂不散追出来了。” 第16章 路窄 抬眸而望,长街上行人往来一派祥和,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石板铺成的平滑大道甚是平坦,许离忧驻足凝望着这繁华帝都。 寻月立于一侧,顺着方向而去并无特别之处,不敢打扰便只能静默陪在一旁,心下却是狐疑,小姐从不喜欢人多热闹之地,对市井之气也颇为不喜,在眠州时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来到盛京后跟变了个人似的,在衣食住行上皆是随意。 转念一想又想明白了,在眠州时凡事皆是少爷要求的,小姐所有的一切都要求用最好的,即便是一件纱衣也得少爷满意了才能递到小姐跟前,而小姐似乎从未违逆过他的意。 少爷说好便就是好的,小姐自身从不挑剔。 现如今无少爷在跟前,诸事变得寻常,究其根本是小姐对这些毫不在意。 “小姐,您出门的这几个月吃尽了苦头,若是少爷见到必是要心疼的。”不自觉地将心中随想吐露,话落便胆怯偷瞄。 许离忧瞥眼笑道,“我寻思着寻月不是怕你家少爷担忧,而是怕被他迁怒才是真的,你且安心,若是你家少爷挑刺,我会替你说好话的。” 被一语道破隐藏的心思,还被揶揄一番,寻月俏脸微醺跺了跺脚,“小姐又拿寻月寻乐子,少爷早有交代要如在家时一般好生照料您的。” 想到那个认为女儿家要娇养些才好的弟弟,许离忧摇头失笑,自打因为他去毒失了修为之后,他对她这个姐姐可说是事无巨细皆要亲自过目,此次出门也是费了好些口舌才说服了他。 记得出门相送时许大少爷那勉强的笑意便觉无奈。 “你呀,还是不懂你家少爷。” 许离忧道出莫测的一句后便启步往前。 寻月赶忙跟上,没多久便从白国公府门前路过,见许离忧并无停下的打算,不解道,“小姐,国公府到了,您再往前便走过了。” 许离忧自袖中摸出一个药瓶,看也不看便往后一扔,寻月眼疾手快接住,未等她询问便听到许离忧的吩咐。 “三日一粒给锦书服下,寻月好生照料锦书半月,我要出趟远门。” 寻月猛然停住脚步,待要多问时见她背对着摆了摆手,到嘴边的话又回到腹中,苦着脸望着渐渐远去的纤影,直至人群中再难分辨出那道身影她才拿着药瓶进了国公府。 许离忧先回医馆拿了些东西,让人备马时被游泊拦住,待她道明缘由后游泊锊着胡须深思后终是点头让她离去。 要彻底根治白锦书的病,尚缺一味重要的药,那便是碧落花。 碧落花只有绝命崖上有,绝命崖顾名思义极其危险,常年毒障环绕,要上绝命崖先得过毒林,而能过毒林之人不一定是修为极高的习武之人,也只有她能一试,即便不能从绝命崖上成功取下碧落花,至少她自保无虞,带着人去反倒累赘。 孤身出了城,却在城外不足十里处被成瑾浩追上。 她蹙眉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翩翩公子,“游叔让你来的?” 成瑾浩摇着折扇轻笑,“听闻许大夫要去游山玩水,瑾浩闲来无事也想出去走走,结伴而行倒是一桩美事。” 游山玩水…… 许离忧咬了咬牙,亏他说得出口,游山玩水是假,玩命倒是真的,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去毒林就是给他添乱罢了。 似是知她所想,成瑾浩敛了玩世不恭的神情,一本正经道,“不放心你独自前去,但我也知毒林的凶险必不会给你添麻烦,届时我只在山下接应你便是。” “也好。”许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18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18 离忧妥协点头,心中明白即便拒绝他也会偷偷跟着,倒不如应了他,将他安排在她能瞧见的明处。 或许从绝命崖下来,她真需要人接应,绝命崖的凶险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但为了白锦书,即便是万丈深渊她也得拼尽全力一试。 马不停蹄地赶了四日,终于在第四日的傍晚在离绝命崖最近的一个镇子上停下歇息,本想养精蓄锐,无奈又见到了一些人,让她心烦意乱。 在客栈住下,她与成瑾浩各自回房梳洗修整,待她沐浴后又换了衣裳拉开门时便见景熠抱臂立在她房门前,而楼梯口处也来了一位熟人,正是包括退婚在内有过两面之缘的孟逸轩。 三人就这么不期而遇,好巧不巧,成瑾浩也在此时从房里出来。 第17章 翻脸 景熠抱臂而立,眸光只从多余的两位男子身上扫过,继而依旧面无表情注视着许离忧,深邃的眼底有太多无法言喻的情绪。 不期而遇,氛围颇为诡异。 许离忧抚了抚肩头垂下发梢的上的水滴,目光直接略过孟逸轩,对成瑾浩微点了点头便折身回屋。 房门未关,景熠勾唇悠闲而入,进门后还不忘随手将门关上。 孟逸轩尚处于怔愣,房门合上时发出轻微的响声让他下意识去瞧成瑾浩,一时间找不到言语,面色极为难看地立在那里。 方才许离忧对他视而不见,但对成瑾浩却是不同的。 “真巧。”成瑾浩熟稔轻笑,如往时一般上前轻拍孟逸轩的肩。 孟逸轩的身子僵了僵,抬手将搭在肩上的手挥开,不悦地责问,“你为何会在此地,还与他们二人一起?” 成瑾浩不以为意收回手,笑意未减,“逸轩误会了,确切说是我只与许大夫同路,淮安王世子只是巧遇。” 闻言,孟逸轩再难维持风度,沉着脸道,“侍郎公子可真是好本事,许姑娘前脚才去孟府退了亲,你后脚就……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成瑾浩抚了抚袖口不存在的灰尘,讥讽道,“孟大公子这话好没道理,许大夫与你并无瓜葛,你别一副妒夫样儿,我与她如何似乎无需像你报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与她乃男未婚女未嫁的自由身,即便是同路也轮不到无关之人指指点点。” 孟逸轩何曾料到成瑾浩会与他翻脸,而且不顾及一丝颜面,以往二人与几位世家公子哥举杯对饮的场景变得虚幻不真实,他忍不住怀疑那些可曾真的发生过。 眼前的成瑾浩让他觉着陌生,像是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瑾浩,你真要为了一介医女与我翻脸?” “不管她是何身份都已被我放在了心上,若是有人要为难她自然是与我为敌,翻不翻脸在你不在我。”成瑾浩无所谓摊手。 孟逸轩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忍了又忍才咬牙道,“即便你对她一见倾心又如何,暂且不说她身边的淮安王世子,你连小侯爷也比不过。” 他所提及的小侯爷正是靖国侯府的小侯爷杨凌云,杨家家世显赫深得圣心,有传言道靖国侯府会与淮安王府结亲,而淮安王世子妃的人选正是杨凌云的胞妹杨素云,靖国侯府嫡出的千金。 成瑾浩不屑一笑,“不愧人称孟大才子,孟大公子就是想太多,在我看来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许大夫不似大公子所想的那般趋炎附势,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孟家落破之时许家从未低眼一看,还倾囊相助,只是看错了人才沦落到上门退婚这样的难堪境地。” 未等孟逸轩开口,成瑾浩便又赞赏道,“许大夫的气节风采是我等男儿也羞于相较的,若能得她芳心,是几世也修不来的福气。” 孟家被退婚之事已闹得人尽皆知,而与成家的亲事也这么黄了,侍郎亲自上门退的婚,自此他孟逸轩总被人指指点点。 短短数日便经历两次被退婚的难堪,他郁闷得紧才出门散心,不曾想冤家路窄会遇上他们,而此时成瑾浩的话无疑又一次让他抬不起头来。 明里暗里指责孟家忘恩负义,落魄时靠许家接济,高升之后却背信弃义,这些指责议论几乎压得孟逸轩喘不过气来。 昔日名门贵女们有多倾慕他,如今就有多鄙夷,他就跟着过街老鼠似的,出门还得偷偷摸摸,而这一切都拜许离忧所赐,再次偶遇,她竟视他为无物,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如今竟连成瑾浩也对许离忧百般维护甚至不惜与他翻脸。 孟逸轩敛了怒意,苦口婆心劝道,“瑾浩,你莫要被她无害的外表所迷惑,她出身商户,自是没有世家千金的纯善,生意场上的那些手段让你防不胜防。” 成瑾浩像看傻子一般看了他片刻,而后轻嗤一声转身回屋。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轻嘲的话伴着房门合上的响动似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孟逸轩脸上,抽得他生疼却又发作不得,只能愤恨地盯着那道已紧闭的房门。 屋外这一番精彩好戏,在屋内的许离忧自然不晓得,倒是耳力极佳的景熠一字不落听进耳中,俊眉微蹙又若无其事展开。 成瑾浩这位深藏不漏的侍郎家的公子,以往还真是被假象所惑小瞧了他。 自始至终许离忧未与景熠搭过一句话,进屋后她自顾自忙着自己的事,先拿帕子绞干微湿的发梢,后又打开行囊查看可遗忘了什么。 绝命崖之行非同小可,马虎不得。 屋中多了一人,虽无声无息,但不容忽视的气场让她心绪不宁,她总觉着每回遇到这位身份尊贵的世子爷便会遇到麻烦。 屋中沉寂许久,许离忧重新将包袱整理好后这才回身看来,景熠闲适地坐于桌旁,一双眼盯着不知瞧了多久,见她望来,他嘴角微弯对她招了招手。 “过来。” 熟悉的语气,似曾相识的动作,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多年前,冷冽少年站在溪边仰头望着树上的小姑娘,俊朗如玉的面上忽而露出安心笑颜,对着上方勾手。 无意识朝前走了一步才回神顿住,蹙眉垂眸,“世子不该来的,毒林非寻常之地,你……” 景熠忽然截住她未落的话,起身走到她跟前,“你说过只要有你在便能保我长命百岁,是以有你在的地方即便是阎王殿也无甚可怕的,毒林你能去得我也能去。” 她头痛不已,揉了揉眉心道,“世子做事自有分寸,我本不想多管闲事,但事关重要我便事先提醒世子一句,进了毒林我不一定能顾得上你,届时也只能自求多福。” “你不会撇下我不管的。”他甚是笃定无半分怀疑。 知晓劝不住他,许离忧不再纠缠这个。 “世子是从何处知晓我的行踪的。”她前往绝命崖之事除了游泊外无人知晓,很显然不会是游泊泄密。 景熠见她终于愿正眼看他,便起了逗弄之心,带了几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19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19 分委屈道,“眠儿怀疑我便是给锦书下毒之人么,你与游神医在屋里说秘密并无外人在场,除了游神医外便只可能是幕后下毒之人事先猜到你会来此地寻药,因而我的嫌疑最大。” 他分析在理,许离忧一时无言以对,但她从未怀疑过他,转念一想她便明白了他为何会知晓她的行踪。 她霍然抬眼瞪他,咬牙,“你跟踪我,还在屋顶偷听我与游叔的话。” “是你们声音大了些,我不过是在屋顶纳凉赏景罢了,没打算偷听的。” 无良世子爷拒不承认自己做了梁上君子。 第18章 险境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怪自己粗心大意,被人偷听竟毫无所觉,也正是景熠此举提醒了许离忧隔墙有耳防不胜防,医馆也并非是密不透风之地,若是关于她身份的秘密泄露出去又将牵连许多无辜之人。 默了默,她真切恳求道,“游叔算是我的半个师傅,往后还望世子别再去医馆打扰他老人家的安宁。” “原来在你心中我只会给别人带来麻烦,是以你才这般避我如猛兽。”景熠自嘲地笑了笑,“幼年时曾遇一江湖术士预言我命中带煞,此生近亲缘寡,近者离、亲者散……当初母妃只当他胡言给了些银子打发走了,何曾想到竟真的应验,连你也觉着我是不祥之人。” 深邃眸中满是孤寂与凄凉,许离忧撇开眼不愿再看。 “我并无此意,你何必曲解,更何况江湖神棍的胡言乱语本就作不得真,他不过是为了骗些银子罢了,命由天定乃懦弱之人为自己的无能所找的借口,我命由我不由天,你该懂的。” 景熠微微垂首盯着玉颜研判片刻,忽而薄唇微弯,无声而笑,她这是在开解他,面上嘴硬不承认其实心底里还是在意他的。 抬眼见到俊颜上的笑意,许离忧心中懊恼不已,又被他给算计了。 以往那个清俊少年很是孤傲,如今却在孤傲之中藏了不少心机城府,他识破人心懂得适当示弱反而能掌控全局。 繁华京都,庙堂之外更有侯门深深,在这个染缸里挣扎求生之人怎会不染杂色。 世人皆知淮安王世子景熠惊才卓逸颇得圣心,是穆元帝唯一的皇孙,盛名远远盖过了父辈,成为江山继承人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而他志不在此,许离忧却是知晓的。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或许别人难以理解,但她能感同身受。 诸多的身不由己是身份带来的,享受无上尊荣时所要承受的也更多,有得便有舍。 见她神色多样,景熠觉着甚是有趣,想说什么又怕将她给惹毛了,随即挑了个比较正常的话头。 “明日一早出发,我保证到了绝命崖之后绝不给你拖后腿。”他很有诚意地保证着。 许离忧点了点头,事后想想总觉着哪里不对。 夜里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望着厚重的帐顶凝思时才想到是何处不对。 他说‘到了绝命崖之后’不给她拖后腿,但去往绝命崖最凶险的是毒林,他可没保证在毒林里他也能安然无恙。 果然这厮黑心黑肺,对她所说的每句话里都藏了玄机,这些年来脾气收敛了许多的许离忧气得使劲跺了几下硬邦邦的床板犹不解气,带着一肚子的火气到了深夜才睡去。 天将明,许离忧敲开了隔壁的房门,成瑾浩衣冠整齐出现在眼前,二人相视一笑并未多言,成瑾浩随手拿过她肩上的包袱与他的一同挂到肩上,许离忧没说什么,率先转身出屋,走到廊上顿了顿脚回看另一道紧闭的房门。 她并未打算与景熠同行,待他发觉她早已离去后该会知难而退,至少不会只身涉险闯入毒林。 策马前行半个多时辰后两人来到毒林外,冉冉初升日带着金光照亮天际,素素清风穿梭于茂密林间,白雾环绕的毒林泛着森森寒意。 成瑾浩眼含忧色,“毒林内凶险异常,方才给你的锦囊里装的是金粉,你挂在腰间沿路做记号,若是你明日一早还未归来,我便去寻你。” 许离忧点头,将手中的锦囊系于腰间,手上动作不停嘱咐道,“最迟到明日午时,我若未归便是遇到麻烦,毒林中情况未明,你进入林中必先服下避毒丹。” 成瑾浩应声,目送她离去,直到素衣纤影淹没在白雾中,他才抬手抚上心口,那里放着她留给他的避毒丹。 路途艰险,她早已想好退路,只是他依旧心有不安,来时游叔已交代过,她没有武艺傍身,沿途需要人护送,但一路平静得诡异,危险恐怕早已潜伏在侧,只不过时机未到而已。 方入林不久,许离忧便听到身后骨哨声响起,她蓦然回首望去,茫茫白雾中有道朦胧身影向她靠近,虽瞧不真切,但她知道是那人是景熠。 骨哨声声响彻山林,梦里走失已重复无数遍,手中是少年用兽骨亲手为她做的骨哨,她用力吹着四下寻找出路如无头苍蝇乱窜,她始终记着少年说过的话,若是走失了便吹响它,无论在何处他都能寻到她。 可是,直到梦醒他依旧没来寻她。 记忆如潮,眼眶微微酸涩,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映入眼中的俊颜让她恍神,身处缥缈白雾中,不知今夕是何夕。 如梦似幻却又无比真实。 “我猜得不错,你定然会扔下我不管。”他抬手轻拍她的发顶以示惩戒,面上似怒非怒,语气多了几分怅然。 许离忧醒神,幽幽道,“你跟着来只会是累赘,我这人最不喜麻烦。” “那没法子,我这了累赘你是甩不开的,进了林子你自然是嫌麻烦不会折身送我出去,那我也只能继续麻烦你咯。”他无辜摊手。 许离忧捏了捏拳头,恨不能甩手就往眼前这张清俊如玉却极其欠揍的脸上挥去,他总有法子挑起她的怒火,压也压不住。 但她怎能如他的愿就这么轻易被他激怒。 她隔着清冷的雾气看清了他眸中的得逞,心中好气又好笑,这厮是何时变得这般没脸没皮的,传闻淮安王世子景熠不是高贵如天人般只可瞻仰的么? “忘了说了,我不仅不喜被麻烦,我还不喜多管闲事,是以世子您可千万要瞧仔细脚下,届时可别怨我见死不救。”许离忧撂下冷淡无情的话便不再理会他,转身继续朝林子深处走去。 世子爷迈着长腿,踏着阔步,很是悠闲地跟上她的不调与她并肩前行。 “就知你待我与待旁人是不同的,我一次次麻烦你,陷入困境之时你从未见死不救,八年前如此,一个月前也是。”他沾沾自喜。 许离忧忽然停下,冷声道,“别再提你那些无关紧要的往事,我不是你要寻之人,听得多了会很烦。” 景熠愣了愣,没料到她会忽然发难,听完她的话语后心中涌出酸涩,薄唇嚅动却说不出话来。 那些往事对她来说竟是无关紧要。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20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20 “回去后你我该好好说说话,我们之间有误会。”他指的是安全从绝命崖回去。 许离忧继续往前行去,没好气道,“我与世子本就不熟,何来的误会,只盼回去后您别再来烦我就万事大吉了。” 景熠被噎得够呛,每回她这样都让他束手无策,眼前的她不再是曾经那个一束野花也能哄得她开怀的小姑娘了。 更何况如今她这般耀眼,围在她身边的人可不少,正如此刻正在林外等着的成瑾浩就无比碍眼。 “成瑾浩整日浪迹花丛,周身都是庸脂俗粉味儿,亏你能当做什么都没闻到。”世子爷语气酸酸地说着别人的坏话。 许离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咸不淡道,“我未曾闻到什么脂粉味儿,鼻子也不如世子的灵光,隔得这么远也能辨别出他身上是何种味道,您这鼻子可与狗鼻子媲美了。” 世子爷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被树藤给绊倒,心中憋着一口气无处宣泄。 敢将他比作狗的就只有她了。 许离忧在他被绊得踉跄时无意识间已伸手扶住他的胳膊,低斥道,“这么大个人连路也不会走了,眼睛长在头顶还是……” 责备的话还未说完,便觉腰间一紧,身子一轻被他带着飞身而起落在粗壮的树枝上,许离忧惊魂未定顺着他的目光而去,朦胧雾气里有一庞大的黑影往他们的方向而来,还伴随着奇怪的响动。 许离忧瞬间变了脸色。 第19章 相认 雾太浓瞧不清前方是何东西朝他们而来,方才来不及细听的响动也随着距离拉近而渐渐清晰,景熠不清楚是什么,许离忧却是懂的。 蛇吐信时发出的声音便是如此,但令许离忧苦恼的是听着响动不似一般的蛇,而且不止一条,忽觉腰间蓦然一紧,显然景熠是瞧清它们的模样被惊到。 发觉他有些紧张,许离忧抬手轻拍他固在她腰间的手,见他垂眸望来,许离忧给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松手。 景熠见她很是平静,知她有法子对付已经盘桓在树下的巨蟒,随即揽在她的手松开改为扶着她在树干上站稳。 许离忧从随身斜挎的小布袋里摸出个小瓶来,递到景熠跟前,“以防万一,你还是先将能解蛇毒的解药服下,稍后必有一场恶战,全靠你了。” 景熠哭笑不得,瞧她一脸自信,原以为她有法子应付眼前的困境,不曾想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让他出手。 从小瓶内就只倒出一粒药丸,景熠猛然抬眼,“那你呢?” 许离忧偏头扶着树干往下看,见树下聚集着越来越多的蛇,两条巨蟒如同王者引领在前仰着头对着树上吐信,而一些小蛇已沿着树干往上爬。 “脱困后再慢慢说这些。”她来不及与他多作解释,拿过他手中的药粒塞进他嘴里后又很快补充道,“这些蛇还伤不了我。” 药粒入喉,口中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景熠压下恶心,自腰间扯出软剑将爬到她脚边的小蛇斩为两段。 “此地不宜久留,抱紧我。”语落便用左手紧搂住纤腰,右手拿着软剑,脚下在树枝上轻点,几个纵跃后已在落在十丈开外的另一棵树上。 两人站在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细的树枝上,雾气越发浓了,连树下是何种情形都瞧不清,方才景熠恐怕也是凭着非凡的耳力来寻找落脚点的,许离忧望着环在腰间的手凝思,先前被他激怒与他拌嘴,竟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毒林之所以无人敢轻易擅闯,除了林子里各种毒物外还有瘴毒,林中布满了瘴气,稍有不慎便命丧于此。 绝命崖本身与普通悬崖无甚差别,却因毒林这道屏障而得名,入林便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绝命往前,侥幸生还者上了绝命崖回路只有一条,那便是原路返回再入毒林。 来时走绝路,回时行死路,多少人有去无回,绝命崖由此得名。 许离忧挣开他的手臂,望着看不到路面的下方,眉头紧锁,“林子深处有瘴气,我也不知暗处到底有多少毒物,沿路撒有金粉,你原路返回,下面的路我自己走。” “脚长在我身上,我想如何走就如何走。”景熠抿唇,眼眸深处压抑着怒意,她只要再多说一句,怒火便会喷涌而出。 世子爷脾气大着呢,好心当成驴肝肺也如此理直气壮,许离忧无语撇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过了这么些年,这厮犯起倔来还是这么别扭。 但愿接下来的路他也能这么的英勇无畏,她若没记错,世子爷最怕的就是蛇。 “也是,脚长在别人身上,我可管不着,只是容我好心提个醒,这林子里最多的就是蛇,绿的、白的、红的、黑的……” 见俊颜渐渐扭曲,她得意挑眉,“要往里走需得先解决树下这成堆的蛇,再往前会有瘴气,中了瘴毒一样无法活着走出去。” 说了许多,与她预想的不同,景熠并未反驳,反而是俊眸含笑望着她。 “很好笑?”她笑问。 景熠笑意未改,反问,“方才你给我的药丸只有一粒,可是为成瑾浩准备的?但他最终还是没胆量随你而来,他怕死。” 她为别人准备的药却是他服用了,他隐约觉着欢喜,此时是他护着她前行,他与她同生共死,不会有别人,只会是他。 许离忧敛了笑意,撇开眼道,“并非是为谁而备,只是为自己留条后路罢了,这片林子有黄泉林之称,谁会傻到白白来送死。”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眼前不就有两个傻子来送死么。”景熠无所谓地笑了笑,而后扶上她的肩,低声问,“我是为你而来,能否告知你为何愿为锦书至此?” 为了他不惜以性命相搏。 许离忧微怔,他说是为她而来。 “我要救他。”清灵的眸中满是坚定。 景熠自嘲一笑,“我还以为是因我之故才……原来并非如此,你待锦书比当初待我还要上心,所以那日皇爷爷让你暗中替锦书诊治,你才会欣然答应。” 依照她的性子,若是不愿做的事谁也强迫不得,而那时她是自愿为白锦书解毒的。 雾气笼罩,瞧不清底下的情形,细微的响动却越来越清晰。 许离忧想说的话又咽下,指了指树下道,“那两条巨蟒是那些毒蛇的首领,得想法子将它们引开,而且它们是奔着你来的。” “为何是奔着我来的,不是还有你么?”景熠颇为好笑,不信她所言。 许离忧豁然拉起衣袖,左腕上已愈合脱落的伤疤露出来,抬到他眼前,似笑非笑道,“这就是我敢只身进毒林的缘由,我的血是这世上最毒的东西,即便是毒蛇也是惧怕的,我能安然无恙走出这林子,但世子您却不能。” 这下景熠是彻底笑不出来了,隐约知晓她为何总鄙夷他,嫌他碍事了。 “如此甚好,我便无后顾之忧,底下那两条小蛇不过是一挥手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21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21 的事儿。”多么豪气的话,底下那两条巨蟒在世子爷眼中只是两条小蛇。 许离忧将信将疑望着他,没等她开口,景熠已纵身跃下,身影在白雾中很朦胧,只有他的声音真切传来。 “你好好在上面待着,稍后来接你。” 隔着雾气看不清底下的情况,许离忧只扬声道了句‘自己小心些’便不多言,扶着树干站着四处张望。 这雾很怪异,几乎都聚集在下方,随着风向而动,远目所及之处见雾渐渐褪去,变得明晰可见。 “雾快散了。” 许久没听到回应,她低头望去哪里还有什么朦胧身影,连个鬼影都没有,忽然想到什么,她面色煞白,再无法顾及别的,一个纵跃后飘然落在地上。 雾散去,景熠却不见踪迹,连蛇也不知去向。 她沿着地上巨蟒留下的痕迹往前寻去,没多远便见地上有不少被斩断成两截的蛇,越看越心惊,她加紧步子朝前奔去。 景熠,你可别有事。 沿着痕迹一路追踪,脚下的血迹也越来越多,她不敢多想,四处张望,正在这时忽听前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她定眼望去被入眼的情景给怔住。 一身玄衣的景熠手握软剑,凌空翩然落下,而地上是横躺着一分为二的巨蟒尸体,周围的树木东倒西歪。 见他安然落地,许离忧悬着的心也跟着落到实处,正要抬脚向他而去,却见他露出惊慌的神情。 “眠儿小心……” 她顿脚回身,头顶陇上暗影,一条巨蟒张嘴向她袭来,未及她反应就觉腰间一紧,熟悉的清冽气息入鼻,身子移了个位置,紧接着便听到身前之人一声闷哼。 景熠被巨蟒咬住肩头,这一幕将许离忧激红了眼,晃眼的动作,景熠手中的软剑已落入她手中,纤弱的身姿如风般飘忽跃起,一声暴喝,“找死。” 巨蟒的头应声而落,沿着斜坡滚了很远,庞大的身子轰然倒地,震得地面一颤。 执剑落地之时见景熠往后倒,许离忧大惊失色唤出了声。 “阿景……” 景熠只觉着两眼晃悠,地转山摇的,听到她的急声呼唤,霎时两眼恢复清明,踏着虚浮的步子,向她伸出手。 “眠儿,我终于找到……”方走出两步便无力倒下,没力气说话,目光紧盯着她的方向。 无意识唤出声后,许离忧才惊觉自己错了,见他踉跄着朝她走来,俊颜苍白却带着愉悦,一时间让她不知该如何反应。 可尚未走出两步,他便倒了下去。 “阿景,你怎么了?”她奔上前跪坐在地上,将他半抱在怀里。 好看的眉眼不复神采奕奕,黑眸依旧,蒙上了几丝迷离,景熠紧握住她的手,有气无力道,“眠儿,临死前能见你一面足矣,可是我不甘心才与你相认便要阴阳相隔。” 关心则乱,许离忧早已失了冷静,错过了黑眸中一闪而逝的精光,她红着眼哑声安慰,“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我真怕这又是一场梦,醒来之后你又消失不见……你别走……”紧握住纤细玉指,他说的断断续续。 许离忧点头允诺,“这不是梦,我也不会走,你撑着些,找个安全的地方替你疗伤,你不会有事的。” 景熠闻言又打起几分精神,靠着她的搀扶站了起来,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肩上。 “方才我瞧见前方有个山洞,应是安全的。” 第20章 护她 风云变幻只在眨眼间,薄雾尽散,日光从云中挣脱从密林的空隙中穿透,日影斑驳映在绿草之上,露珠晶莹透亮滚落到地上,无声无息。 山洞里潮湿阴暗,许离忧只往里看了眼便放弃扶他进洞的念头,她深知此地的凶险,毒物横行,山洞里有什么还不能确定,于是便扶着他在洞外的大石上坐下。 “好在你先服过解药,这蛇毒奈何不了你,只是你肩头的伤需要包扎。”动作轻缓地将他肩头的衣物扯开些,肩头上的两个血窟窿是巨蟒的牙造成的,伤口还不断冒血,许离忧微微蹙眉。 景熠侧头望去,见自己的肩头已被血染红,不由的想起巨蟒自身后攻击她的一幕,此时仍心有余悸,若是他再慢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眠儿,如今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往后你可得对我好一些。”他动了动麻木的胳膊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呲牙。 许离忧缄默不语,拿出随身带着金疮药,按住他的胳膊便将药粉往他肩头的伤口倒了些许,药接触到伤口时他有一瞬的僵硬,抬眼望去只见他苍白的唇角轻扯对着她笑。 “若是觉着痛可以喊出来,不必忍着。”她神色如常,心中滋味难言,她很是清楚这药散在伤口有多疼,而他极力忍着,在她面前连眉也不皱一下,但额头密密麻麻的细汗出卖了他。 景熠抬起还能动的左手随意抹了把额头的细汗,忍着痛意笑道,“是有那么一点点痛,不过倒也值得,至少让我看懂了你。” 许离忧替他整理肩头的衣物,闻言动作微滞,很快便恢复如常替他拉好衣裳后便站起身往回路走。 “要做什么?”他在她身后问。 未曾回头便已知晓他已挣扎着站起身,许离忧冷声道,“不想死就安分待着,别给我添乱,这林子里最不缺的就是毒蛇。” 景熠悻悻摸鼻,不敢再多问,还真怕她将他扔在这蛇堆里不管了。 惊鸿盖世的世子爷什么都不怕,唯独怕蛇,这事儿恐怕也只有她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恐吓他,天知道方才他用了莫大的勇气从树枝上跃下站在蛇堆里,也是因着顾及她的安危才以身为饵引开巨蟒。 手起剑落,无数条毒蛇被斩成两截,估摸着距离已到能让她远离危险时,他才打定主意将两条巨蟒彻底解决。 一人两蟒缠斗如火如荼,他用尽全力也只能斩杀一条,另一条隐遁逃窜没踪迹。 她忽然出现是他始料未及的,惊觉她有危险时更是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不及多想,本能驱使下他已将她护于怀中,肩上的剧痛反而让他的心安定了。 心中所盼不过是她无事便好。 许离忧回来时右手上拿着一把精巧的匕首,左手握着一个琉璃瓶,在景熠向她看来时,她慢条斯理地将琉璃瓶装进随身的布袋里,而后将匕首放回腰间的匕首鞘里。 “兜里藏了什么宝贝,可否让我瞧一瞧。”他好奇地盯着她斜挎在身上的布袋。 许离忧摇头拒绝,“既是宝贝自然不能让外人瞧了去。” 被拒绝虽很没面子,但好在世子爷脸皮够厚,被拒绝不要紧,想看自然是能看到的,于是乎,在许离忧毫无防备之时,世子爷的爪子伸进了布袋里将琉璃瓶给拿了出来。 被人摸了腰包拿了东西,许离忧怒不可遏,咬牙瞪眼,“你这人简直是厚颜无耻。”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22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22 “这是何物,恶心死了。”景熠嫌恶地咋舌,还摇晃着琉璃瓶中绿油油的两坨东西。 许离忧被他的动作惊到,急声斥道,“你别动,弄坏了我非得宰了你不可。” 脱口而出的话让两人都愣住。 久违的亲切感油然而生,恍若回到曾经的某一时刻,小姑娘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指着篱笆小院里半蹲着身子的少年,恶狠狠道,“若敢将我的药草踩死,我非得宰了你不可。” 景熠来到她身前站定,将琉璃瓶归还,“我不过是瞧你如此稀罕这东西,想瞧瞧它到底有何稀奇别罢了。” 同一句话,时隔多年他再次只字不差地说了一遍,曾经的一切恍若昨日,历历在目,那个喜怒皆形于色的小姑娘可还会回到他身边。 他的一言一行皆是试探,她又怎会不知。 她收回琉璃瓶,无奈笑叹,“我不知你为何总抱着过去不放,即便我亲口承认了又如何,你便是你,我也只是我,不能改变什么的。” 没有笑意的笑颜带了太多的不为人知的情绪,无奈、彷徨、委屈,或许还有更多他看不懂的复杂心绪。 “眠儿,只要你别再躲着我就好,我们还能如从前一般,我会一直陪着你,护着你。” 他目光真挚而肯定,让人忍不住信服,许离忧只淡然应声,“好,我不会再躲着你,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岁月从不曾优待任何人,过去的终究已过去,任凭如何努力也无法将如今活成从前,曾经美好的过往都只存在记忆里,不死不灭。 她与他,如黄粱一梦,只是两人都将梦境当了真,死死抓着不放。 梦境本就是虚幻的,求而不得是必然,求不得,放不下,陷入了死循环,周而复始。 “事不宜迟要启程了,可还能坚持?”许离忧担忧地看着他的右肩。 景熠点头,“小伤而已,无碍的。” 两人往毒林深处行去,清晨薄雾散去,林中却寂静异常。 景熠凝神细听片刻,侧眸道,“林子茂密,却连虫鸣鸟叫声也无,太过于蹊跷。” 许离忧平静道,“毒林之中最多的是毒物,越往深处走就越危险,虫鸟皆不见踪迹便说明我们方向是对的,前方不远应该有瘴气。” 明知前方有瘴气还如此平静,景熠不知该赞赏还是该说她没心没肺。 “眠儿,前路坎坷,我将自己托付给你,你定要带我去瞧瞧那开在黄泉林尽头的碧落花是何等的娇艳迷人。” 许离忧撇了撇嘴,无言以对。 碧落花迷人么,她可没他这么有闲心赏花,她只知碧落花也是世间至毒之物,却与白锦书身中之毒相克。 斟酌一番后,景熠将心底压了许久的困惑道出。 “眠儿为何对锦书之事如此上心?”不惜以身犯险,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七年来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她又为何要隐藏自己的武功修为,他有太多的困惑需要她来解答。 第21章 捉弄 入眼满是翠绿,林中静谧异常,景熠也不催促,耐心等着,想知她是如何想的。 关于白锦书,许离忧早料到景熠会起疑,此时林中只有两人,确实是聊不能为外人知晓的秘密的好时机。 只是她从未想过要与他坦诚相对。 迎上他的期待的目光,许离忧停住脚未在继续前行,找了个位置席地而坐,从包袱里拿出水囊慢悠悠地喝着水,漫不经心道,“我救人从来都是随眼缘的,瞧着顺眼的便救,瞧不顺眼的便任其自生自灭,赶巧了,我觉着白锦书挺顺眼的。” 怎会不明白她是在敷衍他,事已至此,她不愿多说,景熠明白说再多也是枉然。 “如此说来,当初我也是入你的眼才幸运得救的。”他扶额低笑,想到两次被她所救都是他最狼狈之时,想来此生也只与她有这等缘分。 患难与共,生死相随,他与她之间早已有了剪不断的缘分。 许离忧赏他一记白眼,也明白他是故意找话说,林子里寂静的没有一丝活气,他以为她还与幼时一般害怕孤寂。 多年过去,她不再是那个爱凑热闹害怕冷清的小姑娘,相反,如今的她更喜欢寂静,因寂静会让她心静,如此便能想明白许多事。 眼前的男子不再是记忆中孤傲的冷峻少年,眉眼长开了,褪去青涩后的俊颜更加惹眼,眉目如画,内敛沉稳加之浑然天成的贵气让人不敢直视,也容不得她再如从前一般肆无忌惮。 “闭上眼,有东西要送你。”她忽然一改冷淡,不怀好意地对他笑了。 堪称完美的笑颜让景熠顿觉毛骨悚然,虽觉着不会有好事发生,对上灵眸,他不好拂了她的意,毕竟她这算是头一回给他好脸色。 于是乎,世子爷在疑惑中乖乖闭了眼,“既是有东西要送我,该让我睁眼瞧着才是,闭上眼什么都看不到。” “不用看,稍后慢慢回味即可。”许离忧意味深长应了句,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条丝巾,为防他偷偷睁眼看,她将他的眼睛给蒙上了。 这一举动越发让景熠惶恐,直觉告诉他,事出反常必有妖。 许离忧从布袋里拿出琉璃瓶,轻轻摩挲着,忍着笑意一本正经道,“前方有瘴气,我能安然无恙走过去,你却不能,我备了能避瘴毒的药给你。” 听她这么一说,景熠心下安定不少,暗道自己小人之心,眠儿还是和幼时一样喜欢给他惊喜,想到这些,他不自觉地弯了嘴角。 未等他笑意收敛,许离忧便命令道,“张嘴,解药只有一个,不许浪费。” 喜从心底满眼的世子爷没细细品味她的话,听话地将嘴张开,等着吃药。 “良药苦口,入口立即便吞下会好受些。”许离忧暗自低笑,差点儿就破功笑出声来,赶忙掩饰地轻咳了一下,从琉璃瓶中取出一坨绿油油的东西,这也是她为何要将他眼蒙上的原因。 世子爷最怕的就是蛇,若是知晓这绿东西是她从巨蟒身体里取出来的蛇胆,别说让他将它吞下,恐怕光说这是蛇胆就够他吐的了。 景熠张着嘴还很配合地应声,示意他准备好了。 许离忧看了眼手中的蛇胆,又看看蒙着眼张着嘴的景熠,心一横,指尖微微使力便将蛇送入他口中,在他没来得及反应之时随手抬了下他的下巴,见他喉结滑动吞下后才松开。 “咳咳……好苦……”景熠捂着嘴苦不堪言,嘴里不仅有苦味儿,还有一股子腥味儿让他直犯恶心。 许离忧替他解下蒙眼的丝巾,又将水囊递到他跟前,“出门在外没这么多讲究,我只带了这一个水囊,你将就着用。” 景熠接过,仰头灌了一口,喉间滑腻之感却如何也冲刷不去,他苦着脸问,“你给我吃的是什么,怎会有股腥味儿?” “你先运功调息一下,一个时辰后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23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23 再往前走。”许离忧并未回答他,而是以命令的口吻告知他接下来该如何做。 景熠抿了抿唇,他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前一刻还笑脸相对,一眨眼又冷若冰霜,若不是嘴里经久不散的苦味还在,他会认为自己方才是置身梦中。 神色复杂打量着正重新整理包袱的女子片刻,景熠忽觉身子有些异样,顿时记起她方才的话,她让他运功调息。 凝神闭眼调息小半个时辰,睁眼时明显感觉到自己有些不同了,他说不清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只觉着身子轻盈了许多,正疑惑时他瞧见不远处同样静坐调息的许离忧。 为防毒虫毒蚁,两人周围都散了一圈不知名的药粉。 此时许离忧也睁眼,缓缓起身,在他毫无准备时给了他一记惊雷。 “方才你服下的是蛇胆,巨蟒得年岁少说也是活了上百年了,它们能在毒林里存活且来去自如自然是非同寻常的,我本打算将两个蛇胆带回去给锦书与陌儿补身子的,如今倒是便宜你了。” 许离忧话落,景熠便侧头干呕起来。 到底是无法做到视而不见,许离忧暗自叹了口气,还是上前替他拍背,“先前不说便是怕你如此,毒林不是你该来之地,你若执意要与我同行,后面还有得罪受。” 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景熠不再干呕,渐渐支起身,抓起水囊漱了漱口后才喘息道,“我最怕蛇,可是今日我不仅杀了蛇,还吞了蛇胆,往后便没什么畏惧的了,更何况是与你一起。” 许离忧怔了怔,随即只是笑了笑。 两人继续前行,步子明显快了许多,越往前走就越阴暗。 “为何不将云崖带在身边?”静下心来,她才发现从昨夜到现在,看到的就只有景熠一人。 景熠回道,“皇爷爷将接你弟弟之事全权交由我来办,别人去我不放心,只好让云崖亲自前去。” 许离忧紧急顿住脚,偏头侧目,盯了半晌知他所言为实,颇为无奈地扶额,“陌儿在我之后没多久也跟着来了,云崖此行恐怕是白忙活一场。” 景熠缓了缓脚步,又若无其事往前走,摸着下巴沉吟道,“云崖不认识去眠州的路,我让他在王府里等着,待你我回去后,让寻月亲自带他前去。” 又被他给骗了,许离忧愤愤咬牙,恨不能一记飞毛腿往尊贵的世子爷身上踹去。 第22章 惊险 见她怒极又无法发作的样子,景熠识趣闭了嘴,若真将她惹毛了,好不容易换来两人间友好相处的一面又将回到疏离时的模样,如此得不偿失的事他是万万不能做的。 云崖不认识路……世子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许离忧无言以对,二话不说,拔腿就走,此刻不想与他搭话。 景熠目光复杂地凝视纤瘦的背影片刻,叹了口气,无奈苦笑跟上她的步子,他知自己不善与人相处,多年来已养成了孤僻的习惯,可对她是不一样的,这些年来他时时记着她,性命垂危得她相救,在他最无助、最痛苦之有她相伴,离别后的日子他无时无刻都在后悔,若是当初他坚持等她回来带她一起走…… 世间没有后悔药,好在他与她还有后路,再次相遇,他好好护着她,守着她,不会再让她一个人面对孤独。 一路静默前行,半个时辰后许离忧抬手拦下景熠,望着前方飘来的蒙蒙薄雾悠悠道,“前面便是毒瘴,你要跟紧我。” 边说着就往布袋里拿出两条薄薄的棉帕,一条递给景熠。 “掩住口鼻,若感到身上有何不妥,尽量别开口说话,只要扯扯我的衣袖便可。”想了想,她又补充道,“有事别忍着不说,毒林里的毒物不可小觑。” 景熠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实则是关心他的安危却嘴硬不肯说,口硬心软。 她真的变了不少,曾经想什么便与他说什么,如今却懂得拐弯抹角隐藏自己的情绪。 比如,那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在弯腰采药时突发奇想,忽然站起身,手里还攥着半截药草,忽然神色扭捏地唤了声卷着裤腿在溪中捕鱼的少年。 “阿景……” 少年应声仰头,那是他头一回见小丫头脸红,疑惑等着她的下文。 小丫头将手中的被毁坏的半截药草扔进溪中,顺水而下来到他的脚边打转,而后顺流而下,越飘越远。 许久未等到她的后续,少年轻声问,“何事?” “你长得好看,人也勤快,就是闷了些,不过我不嫌弃你。”小丫头仰了仰头鼓足了架势,话从口中出来时却又少了几分气势,带着茫然,还有几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记不得过往,而你也没有亲人,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我长大了就嫁给你好了。” 语出惊人,少年差点儿栽倒在溪中,也在那时有些东西渐渐变得不一样。 过去的美好只存在于记忆里,让人回味。 许离忧将棉帕系好,见景熠依旧神游天外,随即拍拍他的肩,“此时后悔为时不晚,照原路返回,很快便能出林子。” 景熠回神,听清她说什么后,薄唇微弯似是极为愉悦,深眸中溢满许离忧看不懂的情绪,久久才听他轻声道,“眠儿,你甩不开我的。” “回头不许与别人说你我在眠州的事儿,我嫌丢人。”许离忧虎着脸瞪他,往事不堪回首,他却时时提醒着她。 景熠抿唇,俊眉轻蹙道,“你隐藏自己的身手,一直不愿与我相认,到底是何故?” 许离忧勾了勾唇却没能笑出来,“不想与你有瓜葛是真,但我并未隐藏身手,三年前我救弟弟时出了些岔子,修为全没了。” “那你……”景熠面上一紧,不久前他明明见她身手灵活矫捷。 半面遮在棉帕下的许离忧垂眸片刻才抬眼对上他的目光。 “如你所见,无人知晓我身怀武艺之事,连我弟弟也不知,所以请你替我保密。” “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缘由。”他往前一步,双手固住她的肩。 四目相对,凝视片刻,许离忧撇开眼,闷声道,“因为娇弱的许离忧会活得更自在些,她不需要强大,如此便能躲开许多事,或许包括仇恨。” “好了,往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她不愿多说,他便不问。 许离忧未应答,只催促道,“白锦书至多能坚持半月,时日已过半,我们需得抓紧些才行,穿过毒瘴,后面不知还有什么。” 景熠也如她一般以棉帕遮住口鼻,一股奇异的药香窜入鼻肩,右手接过尚在她手中的软剑,左手自然而然握住她的。 “这样我才安心。”没给她挣扎的机会,他牵着她往前走去。 两手相握,掌心相对,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之感在滋生,暖暖的,这就是被保护的感觉,一种不同于来自父兄的关切暖意。 眼前的景熠与从前的阿景真的判若两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24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24 人,或许在别人眼里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依旧是身份尊贵高不可攀的淮安王世子,可是对她,他真的变了不少。 是什么变了,她不愿深想,她与他之间停留于现状才是最好的结果,有些事一旦深究必然要揭开上一辈的恩怨。 怨与仇皆过于沉重,无论是哪一个,她都不想背负,也背不起。 每往前行一步,雾气便弄了几分。 少顷眼中便只苍茫一片,相握的掌心依旧温热,心中也安心不少。 在景熠的牵引下,许离忧跟着他的步子一步一步朝前走,景熠的耳力极佳,听着风向便能朝前走。 不多时两人便走出了迷雾,两丈之外竟是深渊,而他们所要找寻的碧落花便开在对面的峭壁之上。 花开四瓣,宛若碧玉凝成,碧绿生光。 “那就是碧落花。”许离忧指着对面峭壁上在日光下泛着碧光的碧落花,惊喜过后面露忧色。 悬崖绝壁上并无树木藤草可攀附,百丈深渊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一眼望不到底的悬崖只瞧得见浮在下方的白雾。 景熠这才松开她的手,沉吟道,“你安心等着,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便往崖边而去,许离忧一把将他的胳膊抓住,他回眸望来,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相信我,不会有事的,我定会将碧落花采回来。” 许离忧动了动嘴,喉咙涩然,好半天才哑声道,“你小心些。” 话说出口了却不见她放手,景熠哑然失笑,一步一步往后退去,直到她的手完全松开,他才毅然转身往前起跑两步,脚下借力轻点便往对面的峭壁跃去。 玄色身影划出最完美的弧线,于深渊之上飞跃而过,迅速攀住峭壁上凸起的石块,沿着石壁缝隙往上攀去。 碧落花就在头顶上方约莫六尺左右的地方。 见景熠往上攀去,许离忧舒了口气,取下背在身后的包袱,从里面翻找出先前准备好的蚕丝绳,绳结两头固有铁钩便是以备不时之需,只是景熠动作太快,她来不及拿出来。 抬眼望去,景熠已攀到上方正要抬手去摘碧落花,许离忧嘴角的笑意尚未完全展开便僵住,霎时急白了脸,惊呼道,“阿景,你右边有东西。” 几乎是许离忧出声的同时,景熠已察觉危险,惊觉望去是一只体型极大的色彩艳丽的蜘蛛正在一尺外虎视眈眈盯着他。 许离忧隔这么远都能看到的东西,个头自然是不小的,要比寻常的蜘蛛体型大了数十倍。 景熠忽见这么恐怖的东西,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听见许离忧的声音后很快冷静下来,右手攀着石壁,伸出去的快要摘到碧落花的左手慢慢收回放于腰间。 许离忧这才发现,软剑不知何时又回到他的腰上,看他的手势,她明白他要做什么。 要想摘下碧落花,必先解决毒蜘蛛。 许离忧急得手心出汗却不敢出声,暗自后悔方才不该让景熠去摘碧落花,若是此时是她在峭壁之上,毒蜘蛛根本无法伤害她,但是景熠不一样,被毒蜘蛛咬到后果不堪设想。 “小心!”毒蜘蛛忽然发起攻势,许离忧心提到嗓子眼儿扬声惊呼。 景熠早有准备,毒蜘蛛向他扑来时,身子一个翻转,后背贴着峭壁,左手利落反刺将毒蜘蛛钉在了右手边,剑锋是沿着他的袖口边沿刺下的。 刺鼻的臭味随着毒蜘蛛的开膛破肚散发出来,在恶心的浑浊水污未流出之前,景熠左手扬起将软剑拔起,见毒蜘蛛的大花腿动了动,他嫌恶地甩了甩软剑,蜘蛛脱离剑锋落入深渊之中。 他回眸给了许离忧一个安心的笑意,将软剑抛向她,“眠儿回去得用药好好洗洗它,洗干净我才敢继续带在身上。” “好。”许离忧破天荒给了他一个微笑,极为认真地点头应承。 景熠这才心满意足回头,伸手去摘上方的碧落花,而后小心翼翼地放入衣襟护在怀里。 许离忧来到崖边,将手中的铁钩往他脚下的石缝掷去,铁钩稳稳固定,她往后退去将蚕丝绳绷直,景熠会意,松开右手,以丝绳借力一个纵跃便落在许离忧身旁。 他安然而回,许离忧悬着的心也跟着落地,只打量了一眼便径自弯腰去收拾包袱,悲喜莫辨道,“碧落花是最重要的一味药,但摘下最多能保持两个时辰便会枯萎,我制药需要时间,所以需得在一个时辰内赶回客栈。” 景熠下意识默默右手腕蹙了蹙眉,终究什么也没说。 第23章 蛛毒 成瑾浩带手下在外守着,见景熠与许离忧一同从林子里出来时很是讶异,正打算询问时,许离忧漠然摇头。 “时间紧迫,容后再解释,让你的人匀一匹马出来给世子。” 成瑾浩不再多言,依言照办。 三人策马在山路上疾驰,惊起山中飞鸟,终是在碧落花摘下的一个时辰不到便回了落脚客栈,许离忧下马后便匆匆进了屋子。 随后而来的景熠与成瑾浩被拒之门外。 成瑾浩看景熠嘴角泛乌青,关切道,“世子面色有些异样,莫不是在毒林受了伤,还是让大夫瞧瞧为好。” “无碍。”景熠冷然转身,掩在袖中的右手握了握拳,麻木不已。 成瑾浩盯着缓缓合上的房门百思不得其解,淮安王世子为何会也从毒林里出来,他又是何时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毒林的? 又看了眼两道紧闭的房门,成瑾浩随意扫了眼身后那道半合的窗户,勾唇讥讽一笑。 孟大公子也不甘寂寞了呢。 半个时辰过去,已是黄昏,许离忧打开门出来却见云崖一脸焦急守在外面。 “许大夫,您快去瞧瞧主子,他像是中毒了,可主子吩咐不许打扰到您……唉,总之您快去。”云崖已急得语无伦次。 许离忧神色变了变,此时正好成瑾浩开门出来,她将手中的小瓶交到他手中,“五日内将此物送回白国公府,他知该如何做,拜托了。” 白锦书的身份,与许离忧是何关系,成瑾浩是知情人,知时间紧迫也没多问便接过她递来的东西,郑重点头,“你放心,我亲自送去。” 许离忧道了句谢便跟着云崖进了景熠的屋子。 成瑾浩没回房里,而是匆忙下了楼,出了客栈后吹了一记口哨,很快便有五人围到他跟前。 “留下两人,好生保护许大夫,不容许有任何闪失,其余的人与我一同回京。”他冷冷吩咐了一句后便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留在原地的训练有素分开行动,其中两人隐入暗处,另外三人各自上马追了上去。 而客栈房中,景熠已失去意识,浑身哆嗦,嘴角泛着乌青。 这症状…… 许离忧惊白了脸,俯下身去将景熠的右臂抬起,宽大的袖子往下滑落,手腕上的青紫伤口映入眼中。 他被毒蜘蛛咬了。 “许大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25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25 夫,您可得救救主子啊。”云崖见状吓得六神无主,扑通便跪在地上。 许离忧却是安定下来,疲惫地抚了抚额,挥退云崖。 “你家世子命硬着呢,一时半刻死不了,你下去候着。” 目送一步三回头的云崖出了门,许离忧反身恶狠狠瞪着木床上人事不知的景熠,牙咬得咯咯作响,奈何躺着的人毫无知觉,她又泄了气。 “你这人估计就是上天派来克我的,就见不得我过一日安心日子,是我上辈子欠了你还是前世作孽太多,非得将我往死里折腾。” 她无力哀呼,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昏迷之人扶起,她盘腿坐到床榻上,开始替他将毒逼至一处。 幸好先前给他服了蛇胆,他才有命撑了这么久。只是可怜了她,近一个月内没好日子过了。 翌日一早,景熠醒来时只觉着手腕的伤口有些痛,身上倒没任何不适。 “主子,您醒了?”云崖端着药进屋,见他醒来,惊喜不已。 景熠掀开被子,只着一身单衣,活动了一下筋骨后无意瞥见云崖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凝眸道,“可是许大夫替我解毒的?” “嗯,许大夫还嘱咐属下让您醒来务必将药给喝了。”云崖不敢抬眼看他,赶忙将药奉上,将头埋低低的。 景熠面上一凛,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随手将药拿过仰头便喝了,将空碗扔了出去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云崖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她在何处?” 头顶传来主子带着寒意的声音,云崖往后一退单膝跪地,颤声如实交代,“许大夫哪儿也没去,就在房中歇息,只是昨夜她将您身上的毒渡了去……” 说到后面他说不下去了,昨夜他听到响动进屋来看时,主子好好躺着,面色略显苍白,但气色已明显好转,许大夫却面无血色趴在桌子上奄奄一息,还对着他咕哝着什么。 他凑近听,断断续续听清了。 她说的是,“毒蜘蛛的毒果然霸道,搞不好本姑娘小命都得搭上,我要是死了,你家主子就做一辈子孤家寡人来偿还。” 后来云崖命人去请了大夫来看,老大夫说主子无碍,倒是这位姑娘脉象奇特,将蜘蛛的剧毒渡到了她身上却还有命活着,实属罕见。 兀自陷入思绪纳闷儿许久,一阵风拂过,云崖回神时床榻上空无一人,赶忙回身四下看了看,屋里哪还有主子的人影。 巡视一圈,目光落在床前摆放好的长靴上,云崖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何时见过主子如此失态的一面,衣衫不整不说竟连鞋也不穿便闯进人家姑娘的房间? 而隔壁房间内,口干舌燥的许离忧捂着心口从硬邦邦的木床上艰难起身,深一脚浅一脚挪到桌边倒了水正送到嘴边,这时房门忽然发出一声脆响,无防备的她吓了一跳,杯子落地,水溅湿了她的鞋袜。 回眸便见到衣衫不整的景熠赤着脚,面色不善地站在那里,目光相触,两人俱是怔愣。 “主子,您的鞋……”云崖拎着长靴出现在门外,不敢轻易进门,只得小声报备。 许离忧由上往下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可用狼狈形容的世子爷,忍不住笑出声,“世子您这是唱的哪一出,赤脚大仙?” 景熠不自在地回身扯过云崖手中的靴子,随手将门给关了才赤脚走到椅子前坐下,慢条斯理地套上长靴,又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襟才往里走。 许离忧已脱了鞋袜回到木床上拉了被子躺好,见景熠走来,打趣道,“这么着急跑过来,莫不是怕我再也醒不过来了?” 见他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她才正色道,“没大夫说的那般吓人,蜘蛛毒在你身上是会致命,但我不会。” 踏着沉重的步子来到床沿坐下,景熠凝视着眼前这张巴掌大小的无暇玉容,幼时略带婴儿肥的稚嫩与青涩已消失殆尽,换上了捉摸不透的淡然。 “眠儿,别让我对你一无所知。”语中满是无奈与叹息。 许离忧对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道,“我服用过千年雪蚕,任何剧毒都能化解,只是需要时日。” “多久?”他拧眉问。 许离忧淡笑,“不久,一个月而已,只是我怕对锦书下噬魂草之人不会让我活这么久,给成瑾浩的药是假的,真的碧落花还在我手里,还得需你相助才行。” 景熠点头,俯下身侧耳听她低声安排。 少顷,云崖听到吩咐进入房中,不多时便又出来了,手中多了两个小瓶,匆忙出了客栈唤出两名影卫低声说了几句话,而后将小瓶交到两人手上,目送两人从两个方向离去后他才折身回了客栈复命。 翌日一早,许离忧由景熠扶着上了马车,一路走走停停就跟游山玩水似的,好景必去赏一赏,美食必去尝一尝,晃晃悠悠行了十日才回到京中。 而早在三日前便听说白锦书继承了国公之位,是由白老国公亲自上书请封后得了御旨亲封为四品少卿参与朝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沉寂数十载的白国公府重得帝王看重,一切皆源于那位传闻中命不久矣的国公府大公子白锦书。 绶封御旨一出,将白锦书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许神医便名扬天下了。 景熠以保护为由将许离忧带去了淮安王府安置,许离忧为避免麻烦也无异议,淮安王府确实能让她静心调养。 景熠外出未归,入夜时分白锦书来了淮安王府。 繁星点缀夜幕,星空不若月空明亮,许离忧独自在屋顶静坐,院中有架梯子,两名护卫守在檐下。 夜风清凉拂动衣角,白锦书立于庭院中仰头笑看屋顶的女子。 “这梯子是为为兄而备?” 许离忧摇头失笑,起身拍了拍手,踩着瓦片来到房檐,顺着梯子而下。 “你怎会来,我在淮安王府之事该不会人尽皆知了吧?”来到白锦书面前站定,借着灯笼的微光也瞧不出什么,但他能站在她面前便证明已是大好,她安心微笑。 白锦书别有深意勾唇,“他将你护的严严实实,除了居心叵测之人外应无人知晓你在此处,而我也是见了他后才猜到你回来了,趁着他被召入宫,我这才来瞧瞧你。” 许离忧不想去深思他的话外之音,装作不解笑问,“居心叵测之人意指谁呢,也包括你?” 他能想到,有心之人也能猜到,只是淮安王府寻常人进不来。 笑言过后,白锦书恢复正经模样,“我问过云崖,从他口中知晓你们此行的凶险,成瑾浩还因此受了重伤,因你的周密安排,云崖最后出发却是最早将药送到国公府,为兄欠了不少人情,但欠最多的还是你。” 成瑾浩先行,景熠安排两名影卫兵分两路拿着空瓶做饵,而后许离忧与他随后启程,云崖留在最后走另一条路赶在前面入京将碧落花交到游泊手中。 第24章 第 2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26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26 4 章 独身前往毒林寻碧落花,关于此事白锦书是从云崖的只字片语中听出来的。 那时云崖先回京中,将碧落花交给了游泊游神医,第二日便将解药送到了白锦书上手,在白锦书卧床休养的两日里,云崖每日会悄悄来探望,有时白锦书与他闲聊问起毒林之行,而他所知甚少,只是对景熠中毒之事心有余悸,言谈之间皆是对许离忧的感激。 今日一早,白锦书才进宫谢恩,而后被留在宫内用过午膳才出的宫,今日的午膳比他缠绵病榻之时用的膳还要食不知味。 年迈的帝王满是长者的慈爱,他却觉着讽刺。 午膳过后他随便找了个由头便出宫了,正巧在宫门口遇见正要入宫的景熠,白锦书这才知晓景熠已回京,而许离忧定是与他一道的,但许离忧一直未出现于人前,由此猜到许离忧被他安置在了淮安王府里。 是以白锦书命人在宫外守着,并非监视,不过是盯着景熠的动向而已,。 景熠从宫里出来已是傍晚,而后又被德安王请去了德安王府,一时半刻不会回王府,白锦书这才瞅准时机来见许离忧。 听着白锦书发自内心的感激之言,许离忧只是微微一笑。 “祖母临走前还念着你,我答应过她,定会保你长命百岁,不会食言的。” 白锦书默了半晌,斟酌一番后才道,“我曾听父亲说过一些,关于祖母的,父亲他打小便知祖母并非他的生母,但在父亲心中就只将她当作自己的母亲。” 此言听着虽有些不孝,但却是事实。 许离忧深以为然点了点头,“于我而言,我也只有她一个祖母,祖母虽是宣国公主身边的婢女,背负的却比真正的公主还要多,而公主……她虽是公主却感情用事、任性妄为,知晓国破家亡后也只会懦弱选择以死谢罪,想想还真是可悲。” 她叫不出那一声祖母,在她心里,那个软弱可悲女子就只是宣国的亡国公主。 白锦书漠然道,“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罢了,怀着一腔情意,家国被灭还蒙在鼓里,为仇人孕育子嗣,后来她有多深的爱便有多深的恨,但她更恨自己,是以选择了以死解脱。” 许离忧抬眼看眼前这位本该称呼为‘表兄’的兄长,大病初愈后,面容消瘦而憔悴,凹陷的眼眶里那双眸子却是焕然生机,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言语间,她却觉着与他有许多相似之处。 同样的渴望亲情,珍惜所拥有的温暖。 还有同样的薄凉,他们只对在意的珍视。 “哥……”她低唤。 “嗯?” 白锦书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惊喜,她很少会这么唤他。 “其实陌儿才是你……”许离忧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她瞧见寻月急匆匆地奔了过来。 白锦书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而去,越过寻月,定定望着寻月身后的青衫少年。 王府里灯火照得很亮,夜色有些沉。 此时便听许离忧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带着喜悦的声音响起。 “陌儿,你小子可算是出现了。”无奈而宠溺的语气。 寻月不敢出言打搅,默默退到一旁候着,她身后的青衫少年俊秀的面庞上扬起歉疚的笑意,大步往前来到许离忧跟前。 “本想给你个惊喜的,不曾想反而让你忧心,是我思虑欠妥,下回再不会如此了,你大人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 许君陌很自然抬手将许离忧揽入怀中。 闻言,许离忧轻哼了一声,手却熟稔地拍着许君陌的肩,显然这样的情形已不是头一回,即便有气,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姐弟情深的一幕看得白锦书一愣,无意瞥见一旁寻月了然的笑意后,他忽然有些心热,更多的是羡慕。 他羡慕许君陌,很羡慕。 许离忧拍拍少年的肩,而后退出他的怀抱,“好啦,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见堂兄么,这便是你心心念的锦书哥哥。” 两双相似的眼眸对上,彼此有种恍惚之感。 白锦书温润含笑,“常听你姐姐提起,陌儿,我是你的兄长……” 还未等他的话落,许君陌已上前一步,探手便搭在他肩上,粲然一笑,“锦书哥,我可算是见到你了,祖母每日在我耳边念叨你,晚上我得给她烧些纸钱,告知她一声,说我终于见到你了。” 许离忧头疼地扶额,这都什么跟什么。 白锦书嘴角微扬,点头道,“为兄与你一道,咱们兄弟二人一起祭拜祖母。” 没料到白锦书这么个稳重的人也跟着瞎胡闹,许离忧对眼前的二人翻着白眼,没好气笑道,“我觉着你俩倒不如拿着祖母的牌位去白国公府当着白老国公的面祭拜,若是瞧见你们这般手足情深,你们猜猜他会是如何反应?” 许君陌不屑地哼了哼,接话,“离忧这主意不错,老家伙薄情寡义,为攀上高枝将祖母贬妻为妾,后又任妻妾欺辱祖母,还害得祖母与父亲差点儿就命丧火海,瞧见祖母的牌位,老家伙还不得吓得老腿一蹬就下去找祖母谢罪去。” 白锦书面露不忍,恳切地望着姐弟二人。 “早年他做了许多糊涂事,但对父亲与我都有教养之恩,这些年来他时常寝食难安活于自责之中,如今年事已高无多少日子可活,可否看在为兄的面上放过他,让他安稳过完余下的时日。” 三十多年前的白国公与如今的白老国公虽是同一人,但到底还是悔悟了,年轻时为了名誉地位做出的事也让他后半辈子都活于愧疚之中,这对白庆仓来说便是最残酷的惩罚。 许离忧沉默,不做应答。 许君陌收回搭在白锦书肩上的手负于身后,长叹一声,“既然锦书哥不忍,那小弟自然遵从兄长之意,更何况离忧与我此次进京□□也不是冲着白庆仓来的,他亏欠祖母的就让他到地下亲自去还给祖母,离忧与我要替宣国上下讨回血债。” 少年眼中的恨意让人心颤。 白锦书担忧地望向许离忧,他从未想过许君陌会有这么深的恨意,三十多年过去,祖辈们的恩怨情仇要延续到儿孙辈吗? 而且他从许离忧眼中并未看到恨意。 许君陌的恨意让许离忧微怔,这一刻她竟看不清这个自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许早有猜测,只是她不愿深想。 如今他终于不再压抑心底的恨意。 是了,他该恨的。 亲眼看着父亲英年早逝,自身也从出生起便受着折磨,每逢毒发便是生不如死,而他忍受了十多年。 这一切的痛苦都是因一人而起,所以他恨,他恨始作俑者,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穆元帝是他的亲祖父,却也是他的仇人。 许离忧担忧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她曾看着他备受煎熬,毒发时生不如死的哀嚎,掩在笑意之下充满恨意的俊颜变得有些陌生,也让她心疼。 “陌儿,游叔与你说的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27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27 那些是祖辈们的恩怨,不该你来背负,你该如锦书一般学着放下,仇恨只会让你迷失,即便要有人来承担这所谓的国仇家恨,这个人也该是我而不是你。” 第25章 醋了 夜色浓,灯火照亮庭院游廊,沉郁却不期然堵在心间,寻不到出处。 带着一身酒气回府的景熠径直来了许离忧静养的兰苑,无声挥退身后的云崖,他驻足在兰苑外,深邃的双眸紧锁在那道背对着他的纤瘦身影上,不知名的埙曲沧桑神秘,似有一股泥土的芬芳随着埙声飘散而出,至纯至美的天籁绝响隔绝了世间烦扰,恍然给人远离尘嚣的错觉。 不自觉抚上心口,只觉着心堵得慌,景熠不明白为何自己会生出这许多陌生的心绪,他只知自从她再度出现在眼前后,一切变得迷离无法勘破。 她有心事,他听得出。 曲终意尽散,院中寂静,院中人的孤寂让苑外驻足之人踏足往前,忍不住低唤。 “眠儿……” 许离忧闻声转身,神色平淡无波望着他,事实上他来时她便知。 稳步走近,在她三步外停下,景熠定定望着眼前精致的玉容,神情有些飘忽,无意识抬手便要抚上白皙的面颊,她后退一步躲开。 “何事?”她神情自若看他,无形中带着疏离。 僵住的手微顿后收回负于身后,握了握拳后,他才缓缓道,“听闻方才锦书来了府里,而后又有陌生客人来访,我来看看你。” 许离忧歉然淡笑,“是我思虑不周,本不该让他们上门打扰的,王府贵地不是寻常人来的,仅此一回。” 景熠冷下脸,抿唇看了她许久,情绪涌动,极力压下尽量保持心平气和,“你明知我并非介意这个,何故曲解,你也是这王府的主人。” 此言一出,气氛陷入尴尬。 许离忧怔了怔,无意窥见他一闪而逝的窘迫,忽而掩唇低笑,“这话可不能乱说,被人听去可就是害了我,你是世子,寻常人可不敢觊觎。” “若是我允许你觊觎呢。” 脱口而出的话让气氛再次凝固,景熠见她神色微变却不是欢喜,薄唇再次抿起,面色又沉了几分,上前稳住她的肩,极为认真地凝视她的眼,“当初的承诺依旧作数,我从未忘怀,只要你点头,随时能履行。” “什么承诺?”许离忧一脸茫然。 她果真只是一时戏言,并未放在心上,只有他认真了。 漆黑如墨玉的俊眸的黯然一闪而逝,很快被决然所取代,他岂能容她这般忽视,只他一人记着过往是多么的不公平。 “你说长大后要嫁给我的,如今你已满十八,寻常女子及笄或二八年华出阁最合适,但我不嫌弃你,而我二十有一,也正是成家立室之时。” 他眼眸含笑,暗藏着的忐忑不易察觉。 许离忧却脸都绿了,恶狠狠瞪着他,“十八又如何,也轮不到你这个二十一的来嫌弃,如你所言寻常女子二八出阁,那寻常男子还弱冠便成亲了呢。” 言外之意是寻常男子十六便娇妻进门了,世子爷您都二十有一了还有脸嫌弃我十八。 心意被曲解,世子爷嘴角微抽,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她蛮不讲理的性子虽收敛了不少,但他心里明白收敛只是对别人,对他却是有增无减。 思及至此,他又觉着舒心不少,至少在她心上他与别人是不同的。 没听到他反驳,许离忧气哼地甩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世子您仪表堂堂、身份尊贵,二八年华的名门贵女们可都惦记着呢,赶紧的,趁着黄花菜未凉娶个知书达理的世子妃来替您打理这冷清的淮安王府后院。” 景熠凝了凝眸,正想说什么时,忽然又笑了。 “眠儿竟是醋了。” 许离忧一噎,又瞪他一眼,对上他满含戏谑的双眼后不自在地别开眼,漠然道,“你我已不再是不知事的孩童,这种事不该拿来说笑。” “你以为我方才所言不过是戏言,若我说不是呢?”景熠不悦拧眉,“我对你从无虚言,以前不会,如今也不会,但你却变了,以往那个心直口快、敢爱敢恨,从不肯委屈自己的你竟变得畏首畏尾,成了缩头乌龟。” 许离忧撇嘴,小声咕囔,“你才是王八。” 声音虽小,奈何世子爷耳力极佳,又离得这么近,想听不见都难。 王八? 此时乌龟与王八的寓意似乎是不同的…… 世子爷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偏偏又无可奈何,她向来伶牙俐齿,在他面前从不肯吃亏,即便是口头上的便宜也占尽了。 硬碰硬自然不行的,他又软了语气道,“婚姻大事本该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却是不需要这些的,如今你弟弟已进京,明日我便进宫去请旨赐婚,往后我会……” 许离忧霍然抬眼,出声打断他。 “可是我不愿。” 比话语更无情的是她的眼神,像一盆冰凉的水当头浇下,将他刚燃起的热情浇灭。 许离忧闭了闭眼,垂眸道,“过去的我早忘了,若是以前说了什么让世子误会,从今日起您就当作是童言无忌,我此次进京并非是来寻你,本意是来与孟府履行婚约的,只是造化弄人才退了亲事。” “你想说什么?”他沉声问。 许离忧抬眸与他相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了出来。 “我没想过来找你,更不想进这淮安王府做世子妃,我已有心仪之人。” 前一刻还有所期冀,这一刻却是如坠冰窟,她的这一句‘我已有心仪之人’如冰锥狠狠扎在他的心上,以前他不懂这种痛意,现在隐约懂了。 有怒气萦绕在心间,还有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他理解为妒忌。 是的,他妒忌了。 彼此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许离忧平复了情绪,垂眸道,“你替我摘下碧落花,我又救了你,算是两清了。” 负于身后的手握成拳,紧了又紧,他听到自己终是问出了最不愿听的疑问。 “那人可是白锦书?” 诶?许离忧被问得一愣,这关白锦书何事? 从他的眼中她才看出他问的是什么,好气又好笑道,“你想到何处去了,我与他不过是投缘罢了,若说有情也只是兄妹之情。” “那是何人?”景熠面色稍霁再次追问。 许离忧摊手,“此乃我的私事,恕我无可奉告。” 景熠嗤笑一声道,“原来方才所言不过是你为拒绝我而找的借口,心仪之人也是子虚乌有,只是为了堵我才胡诌的。” “世子睿智,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她笑颜以对,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窘迫。 她越是如此,景熠就越气闷,也不知该说什么了,而后自嘲道,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她对他无意,他还能将她的心剥开瞧瞧辨辨真假不成? 沉默片刻,许离忧释然一笑,“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28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28 你我相识多年,往日情分自是不同与旁人的,我为年少无知的戏言给你造成的困扰的道歉,若是可以,我们往后还是朋友。” 世子爷心中不满,面上却截然相反,温文尔雅地含笑点头。 心中恶狠狠道,“朋友?谁稀罕与你做朋友,你且等着,我倒是要看看你与我是如何做朋友的,哼。” 面前知人心思百转千回,许离忧又何尝不是,只不过她想的是另外的事。 她在想关于许君陌的事。 “舍弟顽劣,日后还望你多担待些。”想了想,她还是低声所求。 许君陌的心思,她也能猜到几分,日后难免会与景熠对上,这是许君陌自己选的路,她无法阻止,只希望景熠看在她的面上能手下留情。 景熠复杂地望了她一眼,若无其事移开,点头应承,“我不会让他有事,你们姐弟许久未见,明日让云崖去锦书那里将他接过来王府。” 许离忧摇头,“就让他跟着锦书也好,他长大了,许多事我不便多管,与锦书在一起或许会更好。” 景熠心中疑虑更深,状似无意问,“你连重修了武功之事也瞒着他,难道是为了日后他不服管教时出手揍他?” 世子爷脑袋瓜里都想些什么呢,许离忧暗暗撇嘴。 这是她的习惯,景熠看在眼里,心中暗笑她再如何伪装,有些东西还是老样子,比如她无奈时便会这样撇嘴,以前是明目张胆的,现如今倒是收敛了不少。 “定是被我猜到了。”他愉悦勾唇。 这人比她还喜怒无常,方才还一脸怒气,眨眼又笑得开怀。 许离忧懒得去猜他的心思,也没打算对他隐瞒,正色道,“陌儿他自小身子不好,被折磨久了,性子也变得有些极端,京城不比家里,我怕他会闯祸,至于我隐瞒武功一事,并不是防他,而是防别人,有些事我不便与你说,但还是那句话,娇弱的我会活得轻松些。” “你不便说,我不问就是。”景熠无意识抬手抚上她的发顶,眼中多了宠溺,“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你再受伤害。” 许离忧眼眶微热垂下头,他的这些话终究是迟了,横亘在她与他之间的沟壑是无法跨越的,仇恨便是一道越不过去的城墙,未捅破时,她在墙内,他在墙外,如此她与他才能相安无事。 但是,这样的平静恐无法再维系下去。 迟早有一日要面对,到了那一日,他该是拔剑对她,不会再是今日这般的怜惜。 景熠并未深想,只当她的异样是因方才他的亲昵,虽知男女授受不亲,可他那是无意识的行为,在梦里他已做了无数回这样的动作。 “明日要去羽灵山猎场狩猎,君臣同行,锦书也会去,你若是不放心便与我同去。”他循循善诱,不明说白锦书会带许君陌同去,便是要她心甘情愿点头。 此事许离忧也有所耳闻,原本她不并在意,可是许君陌出现了,她必须前去。 “嗯,明日我与你同行。” “夜已深,你早些歇息。”目的达到,世子爷眉眼俱笑,这才转身出了兰苑。 躺在舒适的大床之上,许离忧却毫无睡意,一夜未眠起了个大早,与景熠一同用过早膳后随着他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前行,宽敞的马车内只有她与景熠二人,景熠拿了书卷翻阅,她无甚兴趣靠在一边,迷迷糊糊竟睡了过去,期间她也曾蒙蒙睁眼,觉着自己靠在软枕上,眼眸微眯向上望去是熟悉又陌生的下巴。 困意袭来让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好似又回到多年前,有时去山间采药,她疲倦时便会借少年的腿作软枕,闭眼歇上一歇。 “阿景,待我睡够了再回家……”她无意识呢喃。 景熠在她靠在车壁上熟睡时便来到她身侧,将她揽过靠在他肩上,察觉她不适地动了动,想起她以前的习惯,又将她的身子轻轻放下,枕在他的膝上。 见她将醒,他敛了敛呼吸,有些紧张地垂眸盯着她,见她似醒非醒的模糊样儿,冷漠的心泛起异样波澜。 听到她似呓语的低唤时,他怔了怔,随即低笑叹了口气,将盖在她身上的披风往上拉了拉,抬起的手并未收回,又替她拨了拨额前微乱的流苏后落于粉颊上流连许久。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更新: 有榜随榜更新,无榜不定时更新,当然啦,如若有小天使催更的话,会酌情更的哟~ 第26章 哭了 一夜未眠后的困顿再加上先前元气大伤导致身子倦乏不已,许离忧并不知自己是枕在景熠膝上入梦的,只是莫名觉着熟悉,就连梦里也尽是光怪陆离的熟悉过往。 慈祥温和的祖母,和蔼不失严厉的祖父,身子孱弱却又总将她抱在膝上的爹,还有那个直至临死前才对她一笑的亲生父亲。 梦中的身影若隐若现瞧不真切,过往一幕幕重现,音容笑貌陌生又熟悉。 亲生父亲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她表露那样神情,无路可逃时,那人将她藏在了隐蔽之处被点了穴藏在树丛里的她感受到了他流露出不舍与愧疚。 “为父欠你良多,今日恐葬身于此,你要好好活下去。” 记忆中总对她冷眼以对、不苟言笑的生父身上插着无数根箭羽,手持宝剑缓缓倒下,流出的血将她的眼睛染红了,她想大声唤他,叫他别睡,可是她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就这么眼睁睁瞧着他睁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漫天血红,她寻不到出路,忽而周围景物变幻,她看到了屋里跪于床前的姐弟二人,那是少女模样的她,身旁跪着同样红着眼忍着泪的弟弟。 弥留之际的祖母躺在床上,嘴唇哆嗦,紧紧抓着她的手却是只哼出声音说不出一个字,但她知晓祖母之意。 她握着那只已渐渐无力的手,含泪道,“奶奶,您放心,我会去白家救他的。” 祖母临了还记挂着太多的事,未曾闭眼,身旁的弟弟隐忍地捏紧拳头,红着眼道,“祖母死不瞑目,总有一日我会将一切都讨回来的。” 此时年迈的祖父走了进来,苍老的面容上无悲无喜,他只看了眼床上已没了气息的祖母,而后在椅子上坐下,对姐弟二人招了招手。 “过来。” 姐弟二人起身来到他跟前跪下,同声低唤。 “爷爷……” “陌儿日后无论走了哪条路都不可忘了初心,离儿她永远是你姐姐,你长大了,往后该换你保护她了。”未及姐弟两人吱声,年迈的老人叹了口气,“你们祖母这一生是替宣国活的,是我们沐家欠她的,荣华富贵皆是过眼烟云,离儿的父亲早先看不透,一时糊涂便遗憾终生,说到底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责任。” 许离忧红着眼摇头,“父亲他不怪您。” “离儿,爷爷此生最得意的便是有你这个孙女儿,你是沐氏子孙,但爷爷只希望你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29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29 姓许,那些事已过去几十年早该放下,不该由你继续背负,记住你答应过爷爷的。”老人欣慰又担忧。 祖孙三人又说了许多,大多是祖父说着,姐弟二人听着,他们心里明白,祖父在交代后事。 “陌儿,我虽不是你的亲祖父,而你爹也该唤我一声舅舅,但于我而言,他既是我的外甥也是我的儿子,你便是我的孙儿,你可明白?” 十二岁的少年跪行往前,执起那双曾妙手回春如今却如枯柴一样的手,拉过覆于面上,与往常一样撒娇轻拱,哽咽道,“陌儿的爷爷只有您一个,您说的陌儿都记住了。” 老人欣慰笑了,爱怜地摸着孙儿的头。 “你们先下去,爷爷想独自陪陪你们祖母。” 姐弟二人应声起身,慢慢走出了屋子,房门合上将他们隔绝在外,自此后便是天人永隔。 手持书卷却一字未入眼的景熠被膝头的凉意拉回神志,他垂首望去瞧不见她的脸,随即探手抚上她的眼。 指尖沾湿,他怔住。 她都梦到了些什么,竟是哭了。 一梦黄粱自是有醒来之时,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她脸上时,许离忧的梦也结束了。 此时马车忽然一个颠簸,她睁开了眼,起初眼前蒙蒙的,她随后揉了揉眼,眼睛恢复清明后才惊觉有异。 她是躺着的。 入眼的上好衣料,顺着望去是掩在袍下的长腿,青白长靴…… 意识回笼,许离忧猛然惊,而此时正巧景熠俯身,于是一场意外的碰撞便发生了。 “唔……”下巴被撞,世子爷闷哼一声。 “你……我瞧瞧。” 作为肇事者的许离忧快速退到一边,听到他的抽气声,先是一愣,看见眼前人俊眉微蹙,手抬着下颌看上去似乎不太好,她赶忙扒开他的手查看。 看着‘外伤’并不严重,是略微泛红,看他的样子该是‘内伤’不轻。 “嘴张开我瞧瞧。”估计是咬到舌头了,她拧眉凑近,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 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景熠睁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玉颜,黛眉微蹙,呼吸清浅洒在他的脖颈上,他怔怔望着,连痛也没那么强烈了。 两人并非正面相对,只要他已扭头便会碰到她。 “我让你张嘴。”下巴上的力道骤然加紧。 隐隐带着不耐的声音却如清泉流过般沁人心脾,深邃的黑眸染上暖意,听话地将嘴巴张开,舌尖的痛意也被心底的泛起的不明感觉给压制住。 他张着嘴,不眨眼地望着她。 许离忧瞧见他舌尖的伤口后又紧了紧眉,创口不小,由此可看出她方才的力道不轻,眼看血从舌尖冒出,很快将嘴唇也染红了,她赶忙找出身上干净的帕子擦拭。 “将舌头伸出来些,需得上药才能止血。”帕子很快被染红,她内疚地对上他的眼,而后快速撇开,从身上的小袋里翻找出止血药。 世子爷依言伸长了舌头。 折腾一番后总算是将血给止住了,但结果可苦了世子爷,舌头缩回去也不是,舌尖上着药,到了嘴里可就毁了,伸出来片刻便觉口水止不住就要从嘴角流出来了。 他可怜地对着努力憋笑的始作俑者眨眼求救。 “能见到世子爷您垂涎三尺,着实有幸。”许离忧忍不住,终是低笑出声。 世子爷毫无形象可言地哀嚎了一声,待要不管不顾将舌头缩回去时,下巴又被箍住,他苦笑地望着她。 见他想说话,许离忧恶狠狠道,“舌头不许动,否则前功尽弃。” 说话间也没再捉弄他,许离忧重新拿了条丝绢垫在他的舌头下,顺便将他的嘴角也给堵了,在舌尖血液凝固前正好可以拦住口水流出。 一切就绪后,许离忧未再看多看他一眼,半掀了车帘往外望去。 驾车的云崖听到动静,扭头看来,“许大夫,主子可还好。” 方才他真切听到了主子的‘惨叫’声,听声音似乎有些惨烈,主子最是能忍,他还是头一回听到主子这么惨痛的声音。 许离忧忍着笑意道,“你家世子爷忽然对黑白无常的长舌头起了兴趣,有意学一学。” 黑白无常的舌头?云崖狐疑待要往马车里看,忽然一道幽风从车厢内飘出,帘幕微动,他后背生寒,赶忙回头专心驾车。 “马车比骑马稍慢一些,许大夫先在车内歇一歇,估摸着再过小半个时辰便能到羽灵山了。” 头也不敢回的云崖道出这么一句后便扬起鞭子加快了速度前行。 许离忧偏头四下看了看,这是一条管道,路面较宽,路上却无动静,好像就只有这一辆马车的响动,难不成落在最后了? 放下帘子回到车内,她靠在车壁上看着不知何时已背过身不给她看的景熠,笑问,“口水流出来了?” 半晌没有动静,她知他是恼了。 也是,他何时这么丢过脸,也只是在她面前会如此狼狈,想来若是别人根本没法子近他的身,更别说还让他伤了舌头。 他待她却是包容了许多,也忍耐了许多,被她伤了也忍着。 如此一想,刚压下去的内疚又涌了上来。 “方才我睡得沉了些,醒来有些犯迷糊,并非有意伤你。” 闻言,景熠终于僵硬地转过身,一双眼紧锁在她身上,许离忧这才注意到丝绢早被他取下,而他的舌头也缩了回去。 见他抿唇不语,许离忧正色道,“你还是微微张口较为妥当些,那药粘在伤口不易脱落,但碰到吐沫会化开,很苦的。” 听到她的关切之言,景熠僵硬的面色化开,,目光依旧落在她面上,微微启口,“方才你哭了。” 他很笃定。 许离忧的目光下意识扫向他的膝上,默了默后不以为意耸肩道,“或许是梦见逝去的亲人了,醒来便忘了。” “眠儿,对不起……”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却不再你身边。 马车内有一瞬的寂静,变得有些压抑。 而后许离忧抬眸一笑,“你不欠我什么,更无须歉疚,过往不过是因缘际会的萍水相逢,离散终不能幸免,人都是往前看的。” 过去的让它烟消云散,再见便同陌路,或有缘得以重新相识相交,却再也不是当初的样子,各自有了思量。 景熠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忽觉舌尖更疼了。 “我睡了多久,为何这道上都无人了?”许离忧岔开话头,暗想该不会是影响她,他故意让云崖减速才致使落到最后的。 黑眸中有得逞的精光一闪而逝,世子爷不紧不慢地为她解惑。 “你只睡了半个时辰,道上冷清倒也平常,是我记错了,明日才是狩猎开始的日子,也怪云崖糊涂没提醒我,这才来早了一日。” 记错了……许离忧一时无言以对。 压了压怒火后,她才尽量保持心平气和道,“世子爷您一个不小心记错日子,我们今晚便要风餐露宿了。”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30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30 听着还算和气的语调却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若是可以,她真想扑向前一口将他咬死,一了百了,看他还敢不敢算计她。 第27章 亲昵 心中憋着气将头扭从一边,沉默良久竟也不曾听到他言语,或是因舌头伤到了不便开口,如此一想顿觉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因她的缘故才会如此。 正眼望去正对上满含愧意的俊眸,心中滋味难言,明明是恼他算计她,可每回对上他的眼,总会让她腾起一股无力感。 当初还是冷峻少年的他可没这么多花花肠子,有时惹恼她了,也只跟块木头似的冷着脸站在一旁等着她消气,而眼前这张俊颜与七年前相较也不过是退去了青涩更加养眼罢了,其余并无多少不同,但他的心思却让人难以琢磨。 就如此刻,他盯着她不转眼,眼中的愧意让她有种是错觉,觉着并非是他的过错,他那略含委屈又愧疚的神色让她很无奈。 “你到底想如何?”秀眸冷瞥,无形中已带着几分妥协,本打算这一路都不理会他的,终究还是心软了。 似是被她的态度伤到了,世子爷嘴角动了动却不发一言垂眸。 许离忧顿时傻眼,这厮是吃错药还是换了个人了,竟也会用这一招,以柔克刚、以退为进,这不是陌儿惯用到已烂俗的招吗? 僵住的嘴角抽了抽,她更想抽自己两耳刮子,不同的两人用同一个招数,自己竟毫无还手之力。 心太软果真是大忌。 眉间隐隐作痛,玉指轻柔片刻依旧无法缓解,沉闷的氛围越发让她心烦意乱,“你这一根筋的性子也该改改了,世间诸事并非都能如你我所愿,有时放下便是放过自己。” 景熠眼中一派温和,言辞却有些犀利,“我竟不知你何时也学了庙里和尚那些道道了,我记得你最厌烦的便是和尚念经,如今倒是成了小和尚了。” 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许离忧听懂了言外之意,暗指她口是心非。 他如今最擅长的便是蛇打七寸,一打一个准儿。 她懒得再做口舌之争,往后一靠,叹息道,“那一年出了点小意外,我忘却前尘独自在外游荡遇见你,无人管束,性子野了些,难得你一味包容忍让便变本加厉欺负你,现如今你这样反倒让我越发歉疚了,像是被我欺压已久不知反抗了。” 即便她无理取闹,他也沉默忍受着,逆来顺受,他对旁人总冷着一张脸,她时常嘲笑他是木头,他也一笑置之。 是的,在她面前,他是不一样的,不经意也会笑。 舌尖的火辣辣的,心间又是一阵烦躁,景熠觉着糟糕透了,眼前的她钻了牛角尖,而他竟不知她是因何逃避他,逃避过往的一切。 “是何原因让你对我避如蛇蝎?”躁意上心头,他向她靠近,双手捧住她的头,沉着脸问。 近在咫尺的面庞俊美无俦,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脸上,姿势过于暧昧,她下意识地偏了偏身子,没能如愿,他似乎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眠儿,为何?” “只因不喜。”她冷然偏开脸。 不喜…… 只因对他无意,是以不喜,归根结底还是他自作动情,让她厌烦不已。 深邃的黑眸中猛然凝结了汹涌情绪,盯着她漠然的面庞,只觉寒意侵袭,浑身由内而外透骨冰凉,想要质问却无从开口。 景熠颓然退开,自嘲地勾起唇角,“岭西村重逢,你分明是认出我的,见我性命无虞便抽身而去,京中再遇,若不是我强求,你我便是形同陌路。” “眠儿,你的心真是狠呢。”只对我狠心。 无力地往后一靠,景熠疲惫地闭上眼,似乎再多说一句的力气也耗尽了。 见他如此,许离忧终究还是不忍,嘴张了张,忽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阿景,对不起……” 清韵的低唤让双眼霍然睁开,深邃黑眸中的沉寂一点一点被期冀照亮,他耐心静待,更是不想错过,熟悉的呼唤于他而言恍如隔世。 目光相触,淡淡的忧伤在蔓延,似是有什么在推动,她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微微倾身轻轻抱住他,将头靠于他结实带着暖意的肩上。 忽来的亲昵之举让景熠蓦然僵住,半晌不知该如何动作,听她幽幽低语。 “阿景,若是不曾相识,你我会活得恣意些,你是身份尊贵的皇孙,庙堂之上由人瞻仰,而我亦是游于江湖,自由自在。” 她的无奈,他似懂非懂,双臂抬起揽住她的肩,力道渐渐收紧将她束于怀中,他哑声道,“我这人最是自私霸道,你我相遇是缘,也是恩赐,我不知你到底背负着什么非得与我划清界限,这些都是你擅自做主不曾问过我的意愿,此刻该让我来做主。” 臂上的力道又紧了紧,他俯首,下颌抵在单薄的肩上。 “眠儿,我不许。” “不许你忘了我们相依为命的那一年,不许你擅自悔婚,你说做人信誉最重要,你曾对我许下婚约,我信了你,你甩不掉我的。” 低沉的嗓音透着决然与坚定,无形中充斥着一股诱惑力,如醉人的酒暖了心却飘忽不着地。 许离忧轻挣,他揽得越紧,不肯有一丝退让。 “世事并不总随你我之愿的,从我去孟府退亲时起,许多事便脱离了掌控,尘封已久的往事终会被揭开,届时你会陷入两难的境地。”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她软下身子依偎在他怀里。 这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不同于幼时的撒泼耍赖往他怀里钻,而是成年男女的越界之举,属于他特有的清冽气息漫入鼻间,她知道有些事终究是不同了。 然而,她还有不得已的苦衷。 见她安静下来,景熠微微松了力道将她圈住,不自觉地扬起嘴角,不以为意道,“我虽不知你心底压着什么秘密,但如你所说,既是尘封已久的往事,那便与我们无关。” 他不在意那些,他只心疼她。 许离忧仰首,就这么趴在他怀里,玉颜含笑,软绵的话语从樱唇中溢出却如冰锥刺心。 “若是我说,我的生父便是害死你母妃罪魁祸首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不定时更新,小天使们可以先看另一篇连载文,正在更新中~可收藏作者专栏,或从专栏关注微博(微博名为:倾我不倾城)o(∩_∩)o获取本文和新文的最新更新动态。 新文:病娇公子出墙来 保持日更哟,快来围观吧~ 第28章 迷醉 气氛一瞬凝固,相依许久,不言不语,许离忧暗自苦笑,她还在期待什么呢,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的父亲死了,他的母亲意外离世,那些无法无法弥补的伤痛,凝结成的伤疤永远无法消弭,他有他的执着,她坚守她的固执,当日的乱红飞溅,年少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31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31 无忧执手看花落,相携静听风雨声的诺言全当是童言无忌的笑闹之言。 风吹散的华年,他们终究只适合存在彼此的记忆中,许离忧想,或许她做错了一件事,她不该进京的。 景熠垂首,伏在她肩头,无限怅然道,“三年前在凌阳,只差几步我便找到你了,可你终究比我聪明,几步之遥也将我算计其中,阿澈与你师出同门,他待你却比待我这个表兄更亲,他不愿告知我一丁点儿关于你的消息,是以我找了三年依旧一无所获,可我还是不甘心,时刻记着你我的七年之约,我去了眠州,在木屋里等了三日,但你依旧没出现。” 许离忧一声不吭,只听他又叹道,“好在上天厚待于我,原来你已在来的路上等我,生死关头随手那么一抓便找到你了,在岭西村时我一眼便认出你了,我们七年未见,你的样貌长开了,可我记得你身上所有的特别之处。” 无意识地抬手摸上耳后,手却被一只大掌捉住,温润的掌心相贴,她颤了颤,想要挣脱却不能。 而他绝口不提她的身世,她道出身份时他毫不意外,显然已将她的底儿给摸清了,但有一事他该是不知的。 “你是何时派人去查我的身世的?”她平静问他。 景熠如实道,“那日你退婚后,我便让人去查了,原来这些年你一直在眠州,你的祖父却是宣国前太子,你是宣国皇族后裔。” “只有这些么……”她心下一松,心道至少陌儿隐秘的身份未曾暴露。。 景熠并未察觉她的异样,应声,“我只知晓这些,关于你这些年的过往,我想听你亲口与我说。” 言多必有失,许离忧静默不语。 沉默之时,马车缓缓停下,车外云崖的声音传来。 “世子,已到羽灵山。” 许离忧微微仰首便对上深邃的眼眸,固在肩上的力道紧了紧,似是不愿就此松开,景熠也不理会云崖,只盯着她。 少顷,许离忧挣开他的手退开些许,未再看他一眼率先下了车。 此时的羽灵山猎场早已准备妥当,兵将卫队在四周把守,营帐已然扎好,宫婢內侍们虽忙进忙出却是井井有条,丝毫不见混乱。 景熠紧随其后下了马车,快走两步跟上与她并肩同行,忽而偏头温言笑道,“若是累了,可先到营帐内歇息,稍后我再带你四处逛一逛。” 许离忧如看傻子一样看他一眼,颇为无奈道,“世子爷,我不是三岁孩童,有手有脚的,想去何处自己就能去。” 似是习惯了她的忽冷忽热,世子爷也不在意再次被冷待,再次将纤纤玉指握于掌中,领着她进了大帐。 帐中糕点瓜果一应俱全,许离忧这才觉着腹中空虚,也懒得动了,她不会与自己的肚子过不去,随即甩开景熠的手,自行在桌案后坐下,很温雅地开始品尝摆在案上的精致糕点。 味蕾舒坦了,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自身魅力抵不过糕点瓜果的世子爷无奈失笑,舌尖的痛意让他笑意僵了僵,而后随手拿了案上的书卷与她并肩坐下。 许离忧嫌弃地推了推他,“地儿宽敞着呢,你别挤着我。” “哦,你吃你的,我不挤你。”世子爷口头应着,身子却不动分毫,顺手挑了块她喜爱的荷叶酥递到她嘴边,“呐,我特地让云崖去给你买的。” 许离忧咀嚼的动作顿了顿,扫了眼桌案才发现无论是瓜果还是糕点俱是依照她的喜好准备的,不自在地撇开脸,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糕点,她兴致缺缺道,“即便是喜爱的吃食,每日吃着也是会腻的,况且很多人的口味也是会变的,你准备了这么多难免要浪费了。” 世子对她的疏离之言置若罔闻,又体贴地给她倒了杯热茶,将离她稍远的盛放红枣的碟子挪到她面前。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许离忧垂下眸子,心微暖,眼眶却忍不住发热,木然地又塞了块糕点进嘴里却只有苦涩的滋味,颇有些食不知味,她猛然灌了一口茶,许是太急,竟被呛到了。 “咳咳……”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景熠赶忙放下手中的书卷,轻拍她的后背替她顺气,好气又好笑道,“已是十八的大姑娘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这些都是你的,没人敢与你抢。” “咳咳……若不是你,我何至于被饿到现在!”憋着喉间翻涌的麻痒,许离忧鼓着眼瞪他,想着他强势的拐带就一阵来气。 鼓着的大眼,清灵的眸色,未施粉黛却透着红晕的粉颊,愤愤不满撅起的小嘴儿,无一不透着吸引他的魔力,让他心生燥意却无法移开眼。 目光相触,暧昧丛生,许离忧尴尬别开眼,没好气咕哝道,“别以为靠脸便万事大吉了,本姑娘可不吃这一套,看惯了师兄那张妖孽脸,还会怕你不成……” 这话世子爷不爱听了,手臂微动便将她揽到怀中,俊眸微眯,“我与阿澈相比如何?” 暧昧的姿势,威胁恐吓的言语,为何觉得怪怪的,腰间不轻的力道以及透过衣料传来的热意,还有鼻息间清冽的气息,这一切都让她晕乎乎的。 “你松开。”终于发现是哪里不对,她羞恼推他。 没错过她的窘态,世子爷愉悦低笑,那笑声似是从胸腔发出的,沉沉的,带着极致的喜意,“呵呵,眠儿向来是个胆大的,如今倒是越发胆小了,终归是大姑娘了,知晓害羞了,我记得那时有人趁我熟睡还偷亲我来着。” 许离忧面上一囧,支吾道,“谁偷亲……你适可而止,本姑娘一向胆大,再不放开……” “不放又如何?”世子爷斜眼笑问。 扣在纤腰上的手微微用力,又将娇躯揽近,两人已是亲昵相触,暧昧升级,面颊似火烧般的灼热,许离忧愤愤瞪眼。 “你……唔……” 羞恼之下的责骂被堵住,清灵的眸子猛然瞪大,充满了不可置信,近在咫尺的俊颜,心跳声变得清晰,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唇上压下的重力带着温柔缱绻,由最初的相触不动再到之后辗转厮磨似乎用了很长时间,又似乎只是片刻,脑中空白一片,她忘了如何反应,被动接受着。 初时的试探厮磨不足以填满期许已久的渴望,环在纤腰上的手臂收紧,越吻越深,从毫无章法的乱啃慢咬渐寻规律后无师自通,温柔缠绵得令人心醉,不觉沉湎其中。苦涩的药味儿在口中蔓延,迷失的理智瞬间回归,她大力将他推开,用力过猛,失力的身躯往后倒去。 “小心些,会摔疼的。” 景熠眼疾手快探手将她揽住,手臂一紧顺势将娇躯揽回怀中,放任身子往后倒去,双双倒在了身下的红毡上。 耳边是‘噗通’的心跳声,急促似心律不齐,身下是软软的肉垫,许离忧真很不得自己晕过去逃避眼前尴尬的一切。 “景熠!你这个……登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32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32 徒子!”她挣脱不得,羞恼不已,用力在他腰间一掐。 世子爷也就闷哼一声,手臂上的力道有增无减,耍无赖地将人抱着,死活不肯松手,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道,“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清白没了就得负责,你除了嫁我已无路可走,淮安王府已沉寂太久,也是时候该热闹了。” 谁能告知她,这位传闻中的冷面世子爷是被鬼附身了么?不然怎会如此无赖、如此无耻、如此欠揍! “谁道我无路可走,嫁给你才是我的绝路,我是江湖人,江湖儿女是不在意这些的,我可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失了清白便寻死觅活的,更何况这还只是随意抱了一下呢,我还抱过师兄呢,他也没你这般矫情缠着让我负责。”狠狠一掐犹不解气,她抬手捶在他的胸口。 景熠身子一僵安静下来,正当她欲再次用力挣扎时,他忽而偏开头。 “呕……”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呕了出来。 许离忧面色大变,挣开他的手,匆忙支起身将他扶起,探过他的脉象后,神色难看至极,怒道,“你竟受了如此重的内伤,怎不早说,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景熠无力地靠在她身上,虚弱喘息道,“昨夜从德安王府回来时,顺道去探望锦书,在街头碰到他遭暗杀,顺手去帮了忙。” “帮忙有帮成你这副死样子的?受了伤一声不吭是想证明你命硬,阎王不敢收么,我看你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这回许离忧时真的怒了。 世子爷心虚垂眸,不敢看她。 “回府后你不理我,也不关心我,若是我说受伤了你定会认为是我使苦肉计骗你。” 第29章 求亲 到最后竟归咎于她,人家世子爷受伤不治也是她的错,她竟无言以对。 “你不必自责,下回受伤我不会再瞒着你了。”世子爷面带委屈地望着她,靠在她肩头的头还蹭了蹭。 什么叫你不必自责?许离忧被他的无耻给气笑了,“又不是我伤的你,我凭什么自责,若真有下一次,我看你还是提前准备棺材得了。” 一物降一物果真是没错,想她一介闲散小女子,行事从来都是只随自己的意愿,自打碰上这厮,她的耐心可是好了不止几倍。 偏偏他就是有这等本事,让她一味忍让迁就,狠不下心来。 “劳烦世子您老人家别再瞎折腾了,你真当我是傻的,即便有天大本事的刺客也无法将你这个有皇家暗卫保护世子爷伤成这样,受伤后你放任不管可不就是为了算计我么,世子爷的手段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她没好气地塞了粒药进他口中,起身时又被他给拉住。 许离忧无奈,平日里一本正经之人黏起人来还真是令她头疼,她忽然开始怀念那个冷淡,沉默寡言的景熠了。 “阿景,我累了。” 拨开他的手,她未在多看他一眼,径自转身出了大帐,景熠追出去时芳踪已无迹可寻,颀长的身子立于帐前许久,一动也不动。 还是留不住么? 云崖端着清粥来时便见自家主子如同木头桩子似的立在那里,疑惑四下看了看,并无异样啊,随即想到什么,露出了然的神色,赶忙将粥碗递上。 “世子,许大夫嘱咐属下给您拿来的清粥,许大夫交代说世子舌头上火不可吃刺激的食物,最近三天您只能喝清粥。” 景熠微怔,转过身看他,并未接过,“你方才说是……她人在何处?” 云崖指了指前方的搭建的简易灶棚,道,“许大夫说她不喜清粥小菜,要自行动手弄些肉吃,也不让属下帮忙。” 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主子的神色,这一看云崖了愣住了,向来自持、冷静,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子竟也有这样的一面,俊朗如月般带着清辉的玉颜上是藏不住的喜色,无奈、惊喜、懊恼混在一起,让俊颜更加生动。 云崖明白,主子的一切不寻常皆是为了一个人,一个让主子变得鲜活的女子。 “世子,这粥您还喝吗?”他觉着主子更想与许大夫一道吃肉吧。 果不其然,世子爷愉悦笑了,“这粥你喝了吧,我也不喜清粥小菜。” 不及云崖回话,世子爷已负手朝着临时搭建的简易灶棚而去,云崖望了望炊烟袅袅的灶棚,又看了看手中的清粥,其实他也不喜清粥小菜,也想吃肉来着。 没法子,肉是没指望了,他还是先喝粥吧。 景熠来到门前站定,里面的情形让他摇头失笑,许离忧站在木桶前,苦大仇深地瞪着桶里的鱼,她最喜欢吃鱼,可她仅限于吃,关于鱼上桌前的种种,她一概不知。 “鱼啊鱼,本女侠想吃你,这可如何是好……”她忘情地喃喃自语,根本未曾主意到有人在注视她。 “年幼时,想吃鱼有师兄,后来有阿景,可如今我只能自食其力了。”她低叹了声,掠起袖子便要将魔爪伸进桶里。 “这种事还是我比较擅长,眠儿想吃鱼何须亲自动手。”景熠低笑出声,在她惊愣之际已来到她身旁,掠起衣袖,快准狠地抓了条鱼放到砧板上。 许离忧望着锦衣华服的俊雅男子做起这等事来竟也丝毫不损风姿气质,反而多了一种道不明的韵味,曾经的俊朗少年已长成了风靡万千少女的男子,洗手作羹汤却依旧顺手。 记得那时的少年也是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是她硬生生将他□□成这样的,因她喜欢美食却不愿动手,那时在师门有一个善烹饪的师兄,离开师门后她失去了记忆,但她遇到了阿景。 世子爷这些年也没闲着,手艺不曾落下反而越发精进了,杀鱼的动作利落娴熟,还时不时侧目看身旁目瞪口呆的女子。 “这些年我每日都在想,你那么喜欢吃鱼,若是我找到你了,手艺生疏了,你不喜欢我做的鱼该如何是好,是以我得空便勤加练习,就是为了今日。”世子爷大展身手之时也不忘邀功,“眠儿,若是我做的鱼让你满意了,可有奖赏?” 许离忧撇嘴,还当与年幼时一样,他做鱼的那顿,她便赏他……想想都觉脸红,那时她怎就一直觊觎他的美色呢,即便他千万个不愿,她也厚着脸扑上去在他脸上啃上一两口,最后都是他羞愤交加,红着脸逃跑。 风水轮流转,如今轮到她被调戏了,往事不堪回首,她索性不予理会,折身回了营帐。 景熠动作微顿,抬眸注视,直到她进了营帐才安下心来继续忙活。 在营帐内唯一一张卧榻上躺下,许离忧盯着帐顶发一阵呆,细想到底是哪里错了,思前想后得到的结果是从头彻尾都不对,进京途中不该在自己武功禁制时瞧见他遇险便凑过去,若是没有岭西村的那一遭,她与他便不会有纠葛,退婚后她救了白锦书便潇洒离去,再不会陷入这些烦恼。 事到如今已是身在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33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33 局中,她想全身而退似乎是难了。 帐帘微动,帐中瞬间香气四溢,也将她飘忽的意识拉了回来,侧头望去正对上含笑的深眸。 “来尝尝,看看我的手艺可曾精进。”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红烧鱼放于案几上,世子爷眉宇间的笑意不减,一步一步朝卧榻而去。 他的笑意让许离忧心里发毛,眼珠骨碌转,未及她反应,强大的压迫感袭来,整个人被压制住,迎上幽深而魅惑的俊眸,呼吸交缠,她没能移开眼。 “你……你给我起开。”只一瞬她便找回意识,羞恼地抬手推半压在身上的他。 景熠使了巧劲儿将她的手制住,白皙修长的手落于玉容之上,抚过眉眼停于粉颊,盯着她的眼,极为认真道,“眠儿,我们成亲吧。” 许离忧撇开眼不看他,久久不言。 凝视许久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景熠终是支起身,改为牵着她的手,将她从榻上拉起,说不上失望,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中。 “鱼要趁热吃,冷了就变味儿了。” 宠溺揉揉她的头,景熠牵着她来到小案前坐下,此时云崖拿了碗筷走了进来,放下后又目不斜视退了出去。 第30章 吃定 变味儿的何止是鱼,人心也如此。对上他眼眸,她即将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默默拿了筷子小口小口地品尝世子的手艺。 确实是手艺精进了,比一般厨子还要好上许多。 “如何?”虽是询问,世子眼中满是自信,苦练这么些年可就是为了今日能大展身手。 曾经多么孤傲的一个人,如今却跟变了个人似的,因她的一句夸赞便会傻乐半日,她仅微微蹙眉便让他小心翼翼,这已不是他,更不是她愿见到的。 半晌未听她应声,景熠也拿起筷子,还未喂进嘴里便被她拦住。 “舌头还要不要的?”许离忧用筷子截住他快要入口的鱼肉,白了他一眼后将整盘鱼都挪到自己跟前。 世子爷委屈了,只可远观默默咽口水,他也腹中空虚难耐啊,于是他打着商量道,“眠儿,我就尝一口。” 许离忧只瞥他一眼,不为所动,自顾自地吃着。好在这时云崖又盛了两万粥端进来。 因着先前身子亏损过甚,填饱肚子后,许离忧便昏昏欲睡,大帐内就一张卧榻,她也没打算让给景熠,即便他受了伤也不例外,想着这里这么多营帐,眼下又只他一个主子,随便挑再找一个营帐就是。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睁眼时茫然僵了许久,入眼是带着苍白的俊颜,睡得极为安详,胸口因呼吸而平缓起伏,她整个人被他揽在怀里,如此亲昵的姿势让她心神恍惚。 见他睫毛颤动似是要醒,她下意识闭上眼,揽在她肩上的手臂紧了紧,滑到腋下的锦衾被往上拉了拉,忽而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脸上,顿时让她呼吸一窒。 额上忽然一暖,只是一触即离,身侧之人又恢复了平静,她眯眼望去,见他已安然睡去,冥思许久终是打消了起身的念头,随即也闭上眼继续睡。 身旁之人传来清浅呼吸声,景熠幽幽睁眼,深邃的眸中哪见半丝朦胧,眼底清明一片,他从一开始便是醒着的,方才她醒来盯着他看,他也知道,因而故意假装醒来就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她闭眼假寐,他也不戳破,虽不说心满意足,却也如愿了,至少她不曾推开他。 翌日一早醒来,榻上便只有她一人,许离忧下榻随意理了理微乱的发,又整理了衣裳,走到面盆前掬水净面。 “醒了,我给你煮了肉粥。”景熠掀帘进来,手上端了只碗,目光温润含淡淡的宠溺。 许离忧动作微顿,又若无其事地拿了面巾擦拭,“你伤得不轻,还是多歇息为好,这些琐事无需亲自动手,况且我也不需你做这些。” 景熠怔了怔,眸中黯然,“我只想让你离不开我,哪怕是一刻也会让你惊慌不安,如此,我便能永远留住你,眠儿,这便是我的目的。” 许离忧呆愣,没想他会这么直白,只喃喃道,“不该如此……定是何处错了,你是景熠,是淮安王世子,不该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我又该如何?”景熠苦笑,放下手中的碗,一步一步逼近,在她退无可退时揽住不盈一握的腰肢,垂首魅惑审视着她,“眠儿,我只是我,你的阿景一直在。” 掌心灼热透过薄薄的衣料烙在腰间,近在咫尺几乎要贴在一起的脸颊,睫毛轻颤似是就能扫到对方的面上。 “我与世间万千寻常男子并不不同,食人间五谷,逃不开七情六欲。”手臂微使力将娇躯拥进怀里,控制不住情绪耍性子般执拗道,“你顾虑颇多,却从未顾虑过我分毫,这不公平。” 这又是抽的什么风?许离忧无言抬手抚上他的额头,嗯,确实是发热了。 “这两日你还是好生休养为好,受了伤,若是再发热便是雪上加霜。” 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顾左而言他,世子爷心中气闷,面上却笑了,笑倾城,风华现,道不尽的柔情四溢。 “有你在,我自是不怕一病不起的。” 许离忧借机推开他的怀抱,没好气道,“你当仙丹啊,况且我的药可不是白吃的,昨日吃的药值百两,回去自是要找你拿的。” “晤……王府库房里不乏奇珍异宝,眠儿若是喜欢,可每日去观赏一番。” 许离忧抚额,鸡同鸭讲,拿他无法,她还是闭嘴的好。 “饿了吧?”每每见到她无奈妥协的样儿,世子爷心情大好,她会如此只因待他不同。 又一次被强制拉了手,许离忧已无精力去计较,顺水推舟来到案几前坐下,满足了口腹之欲。 每与之独处总会生出旖旎,一个冷清之人忽变得热情,会让她应接不暇,不知该如何面对,又或是心底那几分不舍在作祟,她明白若是继续下去,势必一发不可收拾。 是以此刻她生出一种卸磨杀驴的不厚道念头,如何想的,她便如何做了。 “时辰也差不多了,今日是君臣同乐的闲暇时光,我便不凑热闹了。”也不多作解释,她在景熠尚未来得及制止时便飘然而去。 帐帘轻晃,闻声抬眼时已无佳人芳踪。 世子爷再难压抑,手中的玉碗狠狠摔了出去,发出一声脆响,惊得不远处的云崖慌忙前来查看,窥见世子铁青的面色,云崖不敢多言,拱手向后退去,就在他即将退出大帐时,身后传来世子疲惫而无奈的声音。 “眼下她武功尽失,护好她。” 云崖凛然应声,匆忙出大帐追去,他清楚许大夫的本事,若是慢了还真可能追不回来,届时主子怕不是只摔碗这么简单了。 慢悠悠在林间闲逛了快一个时辰,脚酸腿麻的,许离忧瞥了眼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云崖,颇为无奈,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34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34 “一路快跟了一个时辰,你都不累么,回去告诉你家世子,我就四处瞧瞧,稍后会自己去猎场找锦书的,让他别再费心了。” 云崖虽为难,却依旧不为所动,亦步亦趋跟着,死缠烂打这一招还是与世子学的,他觉着许大夫就吃这一套。 “与你主子一样,臭德行!”许离忧懊恼低斥了一句,而后就地坐下,一臂为枕躺在了绿草坡上,闭眼假寐。 云崖见状,也在原地盘腿坐下,静静地守着。 不知过了多久,许离忧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急切地与云崖禀报什么,她霍然睁眼时云崖已一脸急色奔至她面前。 “许大夫,世子中箭了!” 许离忧支起身,半信半疑眯眼,漫不经心道,“世子中箭去找随行御医便是,与我何干,你还是快些去看他罢。” 云崖面色又难看了几分,脱口便道,“伤了世子的正是您的弟弟,陛下震怒,许大夫可以不管世子,那您弟弟的生死也不管了?” “带路!”许离忧霍然色变,站起身便大步往回走去。 回到大帐内,却只见医者围着景熠,除了两名在一旁侍候的內侍,并不见别人,许离忧一眼便见到肩胛处插着一支箭羽的景熠虚弱地躺于卧榻之上,俊颜寡白无血色,额角渗着豆大的汗珠。 自打她进来,景熠的目光便不离她身,也不开口唤她。 许离忧四下看了眼,不见白锦书也不见许君陌,顿觉不妙,又匆忙转身往大帐外而去,晃动的帐帘便如景熠此刻飘摇的心,她终究还是…… 见到许君陌时,他被捆绑押在君王帐外,由五位御前侍卫看守,许离忧想要上前也被拦住,而此时正值白锦书掀帘出来,抬眼见她,扬起一抹安心的笑意。 “陌儿不会有事的。” 许离忧松了口气,看也不看一直盯着她的许君陌,抬步朝白锦书走去,未等她低声询问,帐中传出穆元帝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 “锦书,让陌儿进来……” 白锦书给许离忧递了个少安毋躁的眼神,便去给许君陌松了绑,送他进了王帐后才回到许离忧跟前,许离忧微仰首看他。 “你将陌儿的身世告知陛下了。”不是疑问,她只是陈述事实。 白锦书愧然,“为兄无能,唯有如此才能保陌儿周全,我不该带他来的。” 许离忧垂眸凝思片刻后抬眼无力地笑了笑,“祸事陌儿自己闯的,该是他自己的责任,与人无尤,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白锦书苦笑了一下,将前因后果道与她。 来到羽灵山后,穆元帝便下令进行狩猎大赛,以一个时辰为准,猎物最多之人有重赏,有了这个彩头,参加狩猎之人皆兴奋不已,而许君陌也参与了。 白锦书因身子虚弱之故只能在一旁看着,也是怕许君陌出什么意外,然而百密一疏,一个不留神便不见了许君陌的踪迹,正当白锦书赶到时见到的便是许君陌骑在马上拉弓射向站在斜坡上的景熠,而这一幕是穆元帝亲眼目睹。 唯一的皇孙在他面前遇刺,穆元帝震怒,抬起手中之箭便要射向行凶的许君陌,好在白锦书急声制止了,捏了把冷汗赶忙上前求情。 景熠被扶回大帐,穆元帝命御医不惜任何代价要保世子无恙,否则提头来见,发了一通火后,白锦书也被叫进了王帐。 “锦书说说那少年为何杀不得。”座上君王已恢复如常,锐利的目光直射在白锦书身上。 白锦书往前一步,躬身道,“陛下,陌儿与锦书是一样的。” “此话何意?”穆元帝冷瞥。 白锦书从项间取下一枚玉坠放在手中,不卑不亢道,“三十七年前,陛下亲手雕出两枚玉坠送与当时怀有双胎的宣国公主,生下一对孪生子后宣国公主香消玉殒,这对孪生子被公主曾经的贴身婢女带走,而这位婢女便是当时的白国公夫人。” 穆元帝猛然自座上惊起,蹒跚奔上前来,紧紧抓住白锦书的手臂,且惊且喜,“当年那孩子并未在大火中丧生,他还活着!” “二叔得贵人相助逃出生天,此后便改名换姓,而陌儿便是二叔的儿子,陌儿身上的玉坠便是凭证,陛下可亲自查验。” 白锦书漠然后退,不着痕迹将手臂从穆元帝手中挣开,穆元帝凝眸思索片刻,随即摆手让他退下。 听完事情始末,许离忧沉默转身回了景熠所在大帐,先前在大帐内的御医被撵了来,焦急地在帐外踱步。 许离忧借了御医的药箱便进了大帐,景熠衣襟半敞躺在榻上望着她,肩胛上的箭已取下,但仅仅是取了箭,伤口未做任何的包扎,血流不止。 她沉着脸来到榻前,气闷地打开药箱,快速替他处理完伤口上了药包扎好,愤愤咬牙瞪着榻上苍白脸上洋溢着得逞笑意的景熠。 “你是吃定了我无法对你狠心,才可着劲儿欺负我,二十出头的人了,你丢不丢人。” 第31章 温柔 自出生起便受万人景仰的尊贵身份,人前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却无人知晓这些都不是他想要,他所求不过是与眼前女子携手看晚霞,并肩赏花开。 木屋安身,粗茶淡饭的平淡日子是他求而不得的,兜兜转转终让她回到他身边,这种幸福便是她在他眼前,触手可及。 “我不知他因何故对我下手,但他是你的弟弟,我也不好躲开,想着受他一箭,他心里舒坦了,你也舒心了。” 许离忧无言,这是什么烂理由,也亏他说得出口,堂堂世子爷,且身为景王朝唯一的皇孙,他真是不拿自己的命当命。 “你真当自己是九命猫妖,若是再偏三寸,我看你必然当场一命呜呼,说到底还是陌儿手下留情了。” 许离忧看也不看他,抬手按了一下他的伤口,听到他的抽气声才满意收手,低斥,“连死都不在乎了,还在意这一丁点痛意?你既想借此让我舒心,最直接有效的法子是提剑自刎得了,一劳永逸。” “最毒妇人心。”景熠小声嘟囔。 许离忧白他一眼,“我还有更毒的呢,找机会让你见识见识,远比陌儿这一箭厉害许多,□□穿肠过,却还能让你活个十天半个月的。” 世子爷似是被吓到了,身子僵了僵,打了个寒颤,又小心翼翼地抬眼瞄她的神色,见她好整以暇抱臂望着他,又如做错事的小孩一般垂眸。 “你明明能躲开的,为何不躲?”平静下来后,她想清楚一些事,以景熠的身手不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许君陌要想伤到他并非易事,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他故意不躲。 景熠依旧沉默以对。 许离忧失去了耐心,没好气道,“你即便想寻死也别挑陌儿,他虽有些任性顽劣,如今却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即使他真误杀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35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35 了你,我也不会让他给你偿命的。” 波澜不惊之言,句句锥心,景熠霍然睁眼看着她,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出自她口中,可事实却是极为残忍的,她确实说了,而且不仅这一句。 “陌儿对你们皇族很是厌恶,而我亦是如此,但他与我却又是不同的,即使厌恶,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我是宣国皇室后裔,我的族人尽数命丧于你景氏的刀剑之下,虽过去了几十年,可宣国皇室那些无辜枉死的冤魂依旧盘桓,我不找你寻仇,是因这仇与你无关,可我亦无法再如曾经那般待你了。”许离忧平静地看着他,眼中无一丝波澜。 “阿景,自我恢复记忆与亲生父亲相认时,你与我便再无可能。” 景熠忽而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急声道,“不,眠儿,这些本就不该是你我来承担的,宣国之事已过去几十年,那些仇恨该埋在土里,更不该让你背负,我亦未做错什么,你不能这么待我,我只求你公平些。” 许离忧缓了缓情绪,俯身替他将衣襟拉好,不再继续纠缠于这个问题,而是与他正面谈起了许君陌。 “陌儿身上也流着景氏皇族的血,今日他虽莽撞伤了你,但念在他年幼且又是你堂弟的份上,你别为难他,日后若是……若是起了争执,你也让着他些。” 又是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响,景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愣愣问,“你方才的话是何意?他是你弟弟,怎会是我的堂弟?” 许离忧在他身旁坐下,将隐藏了多年的秘密与他细细道明。 “三十七年前,宣国公主也就是我姑婆曾为陛下诞下孪生子,此事虽极为隐秘,但你该是有所耳闻的,当姑婆生下孩子时已奄奄一息,是以将孩子托付给当时已是白国公夫人的心腹婢女,当时的白国公府并不平静,妻妾间的争斗亦是无休无止,七年后的一场大火让那个婢女带着小儿子死遁逃离了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许离忧顿了顿,又接着道,“我的祖父是宣国太子,宣国灭国时,他外出学艺未归,得以逃过一劫,惊闻宣国覆灭后,他一直在找寻我姑婆,七年后终于找到姑婆留下的孪生子,也是他从火海里救了姑婆留下的小儿子,同时带着那个婢女去了眠州定居,而我的父亲是祖父与他的同门师妹所生,祖父惊闻宣国覆灭,匆匆离开师门,离开时并不知我父亲的存在。” 景熠眼不眨地看着她,前后一联想,前因后果已明白了个大概。 “你的生父后来得我外祖父看重,收为义子,自此后他隐姓埋名藏匿于苏家,成了我母妃的义兄,后来纪初杭奉我姑姑岚安公主之命去杀我大舅母,你父亲错手将纪初杭给杀了。没过多久,我姑姑便亲自进宫检举苏家藏匿宣国余孽,而外祖父一家也是因此获罪被贬至淇阳关。” 他知晓这些,许离忧丝毫不意外,作为淮安王世子,自是不会如表面看着的与世无争,更何况是自小便在勾心斗角中求生的景熠。 “没错,事实便是如此,后来你母亲也是因要保我父亲才与淮安王起了争执,负气带着你从边关回京,我父亲一路默默跟随,却不知早被有心人盯上,后来害得你母妃意外坠崖,而你也流落民间受了许多苦。” 景熠摇头,轻叹,“若不是如此,我又怎会与你相遇,这是你我注定的缘而非仇恨。” 许离忧情绪终有所动,她苦笑,“可是你母妃是因我父亲殒命,而我的父亲也在两年后被德安王乱箭射杀,我亲眼看着他的血流干染红了身下的土地,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可那些事并非你我之过,眠儿,你公平一些,为何你对任何人都宽容却不肯对我发善心,在我眼中,那些往事早已虽尘烟消散,唯你是真切在我眼前的。” 景熠面带痛色,低语轻喃,“我不管那些,只要有你在身边就好。” 动情之言,伤痛的神色,无不让人心疼,他是景熠,那个曾高傲冷漠的少年,何时竟也卑微至尘埃。 是了,也只有在她面前会如此,她于心何忍。 “阿景,今日我们不提往事,你好好歇着,我守着你。”她换上安然的笑颜,起身弯腰将睡榻整理好,又扶着他轻轻躺好。 忽然的转变让景熠半晌回不过神来,呆愣地任她摆弄,直到躺下时无意扯动了伤口,轻微的痛意让他感受到真实。 许离忧小心地替他拉好薄衾,见他傻傻地睁着眼,笑了笑,抬手覆上他的眼,“你且安心睡,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许是她的语气温柔得让他心安,不消片刻,景熠握着她的手安然睡去。 许离忧盯着他的睡颜许久,轻轻抽回手,轻手轻脚出了营帐,白锦书与许君陌已在外不知等候了多久。 “离忧,我还以为你真生气,一辈子躲着不肯见我了呢。”见她出来,许君陌嬉笑着上前。 这一次她并未像以往一般笑着说没事,而是对白锦书点头示意后,不咸不淡地对许君陌道,“你随我来,我有话与你说。” 在许君陌的记忆里,她从未对他冷过脸,每回他犯错或是惹恼了她,只要嬉皮笑脸说几句软话便能将她逗乐,而这回,她分明是真怒了。 只因他伤了景熠。 走到无人的小溪边,许离忧停下转过身,一言不发看着许君陌,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在她眼前的这个少年,还是那个纯真的弟弟么? “陌儿,为何这么做?” 许君陌目光闪躲,撇开脸,笑嘻嘻道,“只是意外罢了,我箭术稍欠火候,本想射只野鹿的。” 许离忧目光带着失望与不解,“你是我弟弟,我看着你长大的,你想什么我岂会不知,又何必在我跟前撒谎,你可知你那一箭也带着你的性命。” 满眼翠绿,入目之处皆是生机盎然,此刻许离忧的心却是凉的,到底是从何时开始,自己的这位弟弟竟也开始对她耍心机了。 许君陌对着她笑了笑,全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你我又不是亲姐弟,更何况我不可能一直生存在你的羽翼之下,我不想你始终将我当孩童看待,我是男子,我也能保护你。” 许离忧怔住,他眼底氤氲的坚定之意,她似乎是头一回见,原来不知不觉间,他真的长大了。 许君陌转过身,情绪莫辨,“自小你学的为君之道,治国之策,我也学了不少,可我从你脸上瞧见的只有强颜欢笑,那时候我便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我能活下来,你不愿做的那些事我替你来完成,很显然,我此时的身份便是一条捷径。” “你有这种心思,祖父可知晓?”她很是震惊,自小身子孱弱,又喜欢缠着她撒泼耍赖的弟弟竟有如此野心。 许君陌转过身,笑看着她,目光清朗。 “祖父何许人也,我的这点心思如何能瞒过他的眼,也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36 世子宠妻 作者:倾我不倾城 分卷阅读36 是因他的默许我才能学到更多,今日此举虽然冒险,却是最为有效的法子,锦书哥哥不会见死不救,就凭我身上流着一半景氏的血脉,那老头儿便不会将我如何,还会想尽法子让我认祖归宗。” 听完后,许离忧并未感到欣慰,反而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