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命》


正文 第 1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1 章

    整理

    第十七章

    史册

    五四八年，洛国朝上有奸人惑主，佞臣掌权，民不聊生。

    五四九年，其邻国叶派皇子带兵攻打，烽火连三月。

    同年，叶皇子侵占洛国皇宫，却中楚国奸计，洛国为楚国吞并，叶朝皇子被俘。

    一月之后，叶国国君割地相赠，救回爱子。

    秋风瑟瑟，断送红飞花落树。

    青曳趴在临窗的案头上，枯叶飘黄，乘风而起，又悠然落下，划入屋里，掉在他手边。

    他穷极无聊，信手将它拈起，不料用力不当，极脆的枯叶立时碎裂成二半，喟然一叹，只觉败兴，便又缩到了床上。

    此时门外传来太监特有的细声细调：&qut;王......&qut;

    然而还未叫完，就断了音。

    青曳好奇地抬起头，镂花的黑檀木大门被人自外敞开，来者龙袍加身，金冠束发，明黄的锦靴踏在地上犹如降雪般，轻而无声。

    &qut;曳。&qut;

    青曳这才下了床，必恭必敬地要行礼，楚疏寒却摆了摆手，同时屏退了宫女与侍卫。

    屋里顿时仅余二人，楚疏寒卸了君王时的倨傲漠然，几个快步便自门口移到床边，身子一歪就倒了下。

    青曳侧头看他几眼，不由得失笑：&qut;你知我日前听到宫女们说什么吗？&qut;

    &qut;什么？&qut;

    楚疏寒连头也懒得抬，随口问。

    &qut;她们说，君主看上自洛国带来的歌舞班子中一姑娘了，所以日日往这倾绝殿跑。&qut;

    楚疏寒静默了少时，坐起身，因方才躺下时太过随意，以至本梳理整齐的发髻中冒出几根碎发：&qut;丫鬟的胡言乱语怎能放心上？&qut;

    青曳不以为然，坐在楚疏寒身侧：&qut;这也说不准，许是你日日来看我，实则醉瓮之意不在酒。&qut;

    楚疏寒挑高了眉梢，哼了声，将话题转开：&qut;心丫头今日可安分？&qut;

    心丫头与青曳他们同住倾绝殿，楚疏寒故有此问。

    &qut;安分着呢。&qut;

    楚疏寒啧了声，佯装恼火。

    &qut;这小丫头，在我这边闹得烈，碰上你却温顺的很，敢情是有意气我不成？&qut;

    青曳想起心丫头与楚疏寒相处时的拌嘴，不由得轻笑出声。

    楚疏寒在外不怒而威的模样他见过，群臣对之恭敬于心的姿态他亦有目睹，想来这楚国也只有他们这一行人会对楚疏寒不拘言笑了。

    青曳半仰着脸，目光转向床帏，轻而薄的罗纱，起风时宛如女儿家那般娉娉袅袅。

    伸手随意摸了摸纱上绣着的睡莲，似漫不经心地道：&qut;我想......告辞了。&qut;

    楚疏寒不语，目光凝向青曳在睡莲上勾动的手指。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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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2 章

    &qut;也在这里滞留许久了。&qut;

    因为不舍心丫头，青曳一行人陪着她在楚国皇宫里留了三个月，时下见她与楚疏寒相处融洽，已然放心。

    &qut;心丫头还小，幼时丧了双亲，我虽与她一起仅有一年，可是......&qut;顿了顿，收回手，两手合在一起轻轻地搓着：&qut;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我视她如己妹，她现下与你相认，你又这般爱护她，我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了。&qut;

    楚疏寒笑了笑：&qut;己妹？如此便可以了？&qut;

    青曳疑窦地侧过脸看楚疏寒，不明白他言中之意。

    楚疏寒自衣里取出一样东西在手中抛着，随后递到青曳眼前，青曳一看，竟是与心丫头手上那玉玦可合为一体的半块龙纹玉玦。

    &qut;你这是做什么？&qut;

    &qut;玉玦破裂成双，半块在心儿手里，另半块......交给你......你就此与她喜结良缘，如何？&qut;

    青曳怔了许久才将话全数理清，立时将楚疏寒的手推开。

    &qut;胡闹什么？她是公主，而我是戏子。&qut;

    楚疏寒闻言眼里透出些不悦。

    &qut;你这话可是意味着我与心儿一个为国君，一个为公主，便不能与你亲昵如往昔？&qut;

    &qut;我......没那意思。&qut;

    &qut;那便收下。&qut;

    楚疏寒将玉玦又递了去。

    青曳轻声叹息，未再推开他的手，而直接转移目光：&qut;我先前都说了视心丫头如亲，既是如此，又怎能再娶她......她于我而言......并非是那感觉......&qut;

    楚疏寒思量少时，这才将玉玦收了回去，而后起身，稍稍整了整衣装。

    &qut;那好吧，我有事先走了，至于你说的离开......过数日再谈可好？&qut;

    青曳心想，都留了这么久，也不差这几天，于是点头应允。

    楚疏寒离去不出半会儿，莲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

    &qut;曳，可在？&qut;

    青曳上前开了门，两人一同出了倾绝殿，漫步于宫中。

    异于洛家王宫的浮华，楚国的宫阙雅致又不失恢弘，琼楼林立嵯峨，宫殿自皇宫中间向二边展开，南北取直，左右对称，极尽壮丽。

    倾绝宫旁有碧水环绕，青竹比比皆是，每逢秋风，便飒飒作响。

    莲走在前，青曳于后，漫步在临水而建的长廊中。

    莲一直默不作声，久久后才轻声叹息。

    青曳疑窦的问：&qut;莲，怎么了？&qut;

    &qut;曳，你想走了吗？&qut;

    &qut;嗯。&qut;

    &qut;何时？&q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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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3 章

    &qut;......疏寒说，过几日再与他谈。&qut;

    莲应了一声，声音有些飘渺，目光锁上廊外碧水，随其涟漪波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长廊顶上垂下的枝条。

    &qut;怎么了？&qut;看出莲的心不在焉，青曳问。

    莲倏忽停下脚步，而后转回身看向青曳。

    &qut;我......&qut;

    &qut;嗯？&qut;

    &qut;......我想和你说......那个......&qut;

    莲突然咬住下唇，脸涨得通红。

    &qut;怎么了？&qut;

    &qut;算了，明日再和你说......我先走了。&qut;

    说罢，丢下茫然的青曳提着裙摆飞奔而去。

    青曳挠挠头，也不阻拦，照旧路前行，才走出长廊，便见着心丫头。

    心丫头穿着双层粉色纱衣，蹦蹦跳跳地晃着手中的花朵，雀跃的身影像只小蝴蝶。

    青曳略带宠溺地笑了笑，还未上前，她就先一步扑入他怀中蹭啊蹭的。

    &qut;曳。&qut;

    青曳拍了拍她的脑袋，随后向她身后的女子行礼。

    女子名为舒如衣，是后宫佳丽之一，她年不过双十，容貌仅是普通的秀丽，不可与其他妃子比美，亦不得宠，可气度却很幽娴，待人也亲近。她时常来找心丫头玩，两人年龄相近，所以很合得来。

    舒如衣浅浅笑着，向青曳微微颔首：&qut;公子何必如此多礼。&qut;

    青曳一行人随楚疏寒来至宫中，青曳虽拒绝楚疏寒以他在叶煌剑下救他为由，引他入朝堂，可宫中不知怎的，多半人都知此事，所以对他格外尊敬，舒如衣也不例外。

    &qut;舒妃见笑了，我这哪儿是多礼。&qut;

    &qut;明日我带心儿与无兰她们出城玩，你与莲姑娘当真不去？四日就可回到宫里了。&qut;

    &qut;不去了。&qut;

    舒妃点了点头，随后问心丫头：&qut;心儿，我们去御花园玩可好？&qut;

    心丫头自青曳怀里退开，轻轻抓着他的衣袂撒娇道：&qut;曳，我过会儿再来找你哟，到时给你折许多许多花儿。&qut;

    说着，将手中的花轻柔地放到青曳手里。

    青曳接下，嗅了嗅，轻笑：&qut;调皮丫头，小心些。&qut;

    心丫头咧嘴一笑，拉着舒妃如来时一般，蹦蹦跳跳地离去。

    翌日，青曳起床时，已是日上帘钩，梳洗完去找莲，屋里却是扣门无人应，过了晌午犹然不见人影，以为她后悔了，与无兰、心等人一同随舒如衣出城游玩，便不再寻她，随后的几日亦不见楚疏寒，于是一人百无聊赖，就出了倾绝宫乱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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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4 章

    随楚疏寒入宫时，曾对他说他们喜爱清静，所以倾绝宫里只有寥寥几个丫鬟，没有侍卫，周遭人迹也很是稀少，是宫中唯一一处稍显冷寂的地方。

    身边没了那群聒噪的丫头，竟有了分落寞，心下叹息，青曳举步回倾绝殿，然而恰在此时，他看到二抹陌生的身影，正匿于竹林间，东张西望的，看似来意不善。

    青曳蹙了蹙眉，却未上前质问，转身绕了个道，回到倾绝殿，当晚，楚疏寒便来访，他笑得春风得意，好不风流。

    青曳坐在桌边斜着脑袋瞅他，半晌后见他笑意不减，忍不住开口问：&qut;有什么事？欣忭至此？&qut;

    楚疏寒自袖中拿出一张请柬，往青曳面前一扔，青曳又看了眼他，才拿起请柬。

    红色的面，喜气洋溢，一喜字可谓笔走龙蛇，骨纤神秀。

    他展开一看，不由得怔住：&qut;你......要......&qut;

    &qut;我要纳莲为妃。&qut;

    楚疏寒走近青曳，一手撑在他左侧的桌面上，问：&qut;怎么，不高兴？&qut;

    青曳合起请柬，眼里浮上喜色，却佯装不快地道：&qut;怎么会不高兴？我正乐着呢，你们美人如玉剑如虹，这般匹配，且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相为表里，隐瞒他人的工夫做得天衣无缝。&qut;

    说完，脸上却不禁绽开笑，莲能找到楚疏寒这样的归宿，当真幸事，唯一的缺憾是宫中纷争颇多，但有心丫头相依，应不会出大事。

    心里为他们高兴，笑容越发粲然，可凝眸望向楚疏寒，却见他笑意淡了不少，眸底尤是清寒。

    &qut;疏寒......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qut;

    &qut;没，什么也没。&qut;

    楚疏寒扭过头，未看青曳，唇角却是呈出一弧度。

    &qut;婚宴设于一周后，曳，你会留到那时吧？&qut;

    &qut;当然了，你和莲的喜事怎可错过？&qut;

    青曳顿了顿，调侃道：&qut;再怎么你日日拿我当幌子却瞒着我找莲的帐，还得在喜宴时讨回呢。&qut;

    楚疏寒不回话，笑意回复初时浓郁。

    &qut;日前我找莲都不见她人影，起初以为她与心丫头她们一道出宫了，刻下看来......人在你这儿吧？&qut;

    &qut;她在宫里嬷嬷那儿。&qut;

    &qut;我可否见她？&qut;

    青曳说完一想，似乎有违于规矩，又急忙改口：&qut;算了，这些日子不方便再见男子吧？&qut;

    楚疏寒瞥了眼笑得格外明媚的青曳，神色刹那茫然，而后又以笑靥掩了去。

    &qut;你怎看上去比莲还高兴？&qut;

    &qut;莲能找到好归宿，做弟弟的自是欣喜。&qut;

    不满于楚疏寒的调侃，青曳眼角对着他，不悦地一挑，有清美至极的容颜衬着，竟是风情尽露。

    见楚疏寒目光异样，青曳自知兴奋过头，以至失态，咳了声掩饰尴尬，顾盼后，又是平日的淡然温和。

    楚疏寒转回目光：&qut;我有事要忙，先走了。&qut;

    站起身走至门旁后停下，一手扶着门，未回头，以至青曳无法看清他的神色。

    &qut;曳，你喜宴过后，还是会走？&qut;

    &qut;你娶的是莲，我留下做什么？&qut;青曳好笑地回道。

    &qut;不后悔？&qut;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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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5 章

    &qut;疏寒......你怎么了？&qut;

    楚疏寒此时微转头，青曳看到了他的侧脸，烛光下那容颜更是俊逸，却又显得有些阴霾。

    &qut;没什么，你自个儿休息吧。&qut;

    跨过门槛，再度停下，手向上一抛，半块玉玦向青曳飞来。

    青曳一怔后接住，摊看手一看，微微蹙眉：&qut;疏寒......我说过，我不能娶心......&qut;

    &qut;不是让你娶心儿，只是留着，当作分别的纪念。&qut;

    &qut;可这玉玦于你而言该是......&qut;

    &qut;是很重要，所以送给身为挚友的你。&qut;

    青曳犹疑了少时，终是收下，将它塞入衣带里，却忍不住多想。

    今日的疏寒有些古怪，却又说不出究竟古怪在哪儿了......

    青曳站了起来，开口欲唤住楚疏寒，但转念一想，他身侧有幽娴又善解人意的莲相伴，终究作罢，目送他远去。

    二日后，青曳伏在案头，等待应是今日归来的无兰等人，而当无兰她们归来时，已然薄暮时分。

    青曳自窗口一看到数抹熟悉的纤纤身影，就立即匆匆跑出卧房，迎接她们。

    无兰瞅了眼青曳，眼带俏皮。

    &qut;心丫头先回她皇兄那儿了。&qut;

    青曳点头，缄默不语，脸上却荡开笑。

    无兰见此，跟着一笑，笑靥中带着点雀跃与亢奋。

    &qut;曳，过些日子可有好玩的呢。&qut;

    青曳撇嘴，本以为能给她一惊喜，不料想她早已知情。

    &qut;是啊，原来你们已知了。&qut;

    &qut;当然知，虽然纳妃并非大婚，但皇榜召告呢，可见君王很珍视那女子，不知谁有这好福气。&qut;

    青曳一愣，疑道：&qut;不知谁有这福气？你还不知莲的事儿？&qut;

    这下是无兰不解了：&qut;莲？莲的什么事？&qut;

    &qut;他们的婚事啊......&qut;

    无兰瞪大眼，手在一旁比了半天，断断续续地挤出几字：&qut;你......你说什么......楚疏寒与莲的婚事！？可......可莲......喜欢的不是青曳你吗！？&qut;

    青曳愣了愣，才知，原来无兰误会了，便莞尔而笑：&qut;你不要胡言乱语，免得旁人听到，疏寒都已广发请贴了，莲是稳重的女子，做了这决定，断是爱极了疏寒，疏寒作为国君，是最避讳闲言闲语的。&qut;

    &qut;可......可是莲曾经说......她说......&qut;

    青曳瞅了无兰一眼，顿时想起日前莲红着脸，欲说又止的模样，定是想告诉他这喜事，却又害臊。

    &qut;她日前就和我说要嫁给楚疏寒呢。&qut;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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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6 章

    无兰见青曳神色笃定，也不免疑窦了。

    &qut;我过会儿去问问她。&qut;

    说罢当下就走了，留下那一群姑娘向青曳询问情况。

    青曳拉着她们回到殿里细说，姑娘们这次未闹，反而一个个攒着眉，一副凝思默虑的模样，青曳见此大是新奇，随后不免佩服楚疏寒与莲二人，将此事瞒得这么紧，聒噪如丫头们，也不免被这消息炸闷了。

    过了不久，无兰回来，姑娘们全数围向她。

    她神色略微难堪，犹疑少时后说：&qut;莲亲口说......她要做楚疏寒的妃子。&qut;

    姑娘们闻言面面相觑，随后齐数扫向青曳的目光，是道不清的古怪。

    无兰走到坐在一旁的青曳身前。

    &qut;曳，你......真让莲与楚疏寒一起？&qut;

    &qut;为何不？&qut;

    明白无兰脸上的踯躅为何，青曳站起身，转而将她按到椅子上。

    &qut;若是平素，我怎会让莲孤身留于纷乱皇宫中，可......这里的主子是疏寒，而小主子是心丫头，他们都是我信得过的人，所以......莲倘使爱疏寒，我祝福都尚恐不及，还去阻挠？&qut;

    无兰点了点头，却仍是一脸困惑，良久后，才喃喃低语：&qut;我素来以为......你们二人......情投意合......&qut;

    青曳愣过后断然否决：&qut;怎么会？我们的情谊仅限于姐弟。&qut;

    姐弟之情，莲于他而言，是第一次让他想将其纳入怀里护着的姐姐，可是......若来日有人愿以夫君之名守她一生，他自当将她托付于那人。

    无兰目光犹然狐疑不定，可耳闻青曳决断的话语，也不好再说什么，终究叹息作罢。

    纳妃不如娶后那般隆重浩荡，楚疏寒更是有意从简，可毕竟是一国明君，过程仍是繁多。

    虽然喜宴定于一周后，极为仓促，但宫里丫鬟奴才们仍尽心打点，忙得天昏地暗，无兰她们被楚疏寒唤去伴莲，青曳帮不上忙，又顾忌礼节不便探望莲，就陪着心丫头瞎闹。

    七日仿佛瞬间即过，婚宴设于后宫孀兰宫，孀兰宫是楚疏寒赐于莲的寝宫，黄琉璃瓦顶，菱花隔扇，如今张灯结彩，显得华贵，喜气洋溢。

    被邀入婚宴的皆是重臣，因先前楚疏寒曾说喜庆之日无须拘泥君臣之分，所以他们皆是一身轻装，带着礼品在殿内无排序的酒桌上坐下，侃侃而谈。

    青曳与心丫头也早早到了孀兰殿，但他不想与她同进，免得朝中有流言蜚语，便借忘了件东西要回倾绝殿去取为由，让她先行进入，自己在外晃了圈，才入殿。

    不过多时，楚疏寒也入了殿。

    他今日身穿红色小拖尾深衣，黑色镶边罩衫，领子白色，衣袂宽大，行走时颇有行云的流感，额上龙纹栅口更显他清贵气质。

    青曳落座于靠边的一桌，引杯之时，目光转向随后入殿的红色纤影。

    肩披画帛，发簪垂珠，秀如云的青丝绾起，独有几绺环着玉珠垂泻于外。

    此刻的莲，无疑是最明艳动人的。

    扶着莲入殿的是楚墨青，她将莲的手递给楚疏寒后，默默退下。

    宫里乐师在旁奏曲，楚疏寒与莲行完礼，在座臣子皆起身举觞相贺，不出多时，莲便入了里屋，楚疏寒则与群臣共饮，丝毫不拘君臣之礼，而臣子神情俨然有感恩之色，青曳看在眼里，暗暗钦佩他的恩威并施做得这般透彻。

    无意在群臣前露脸恭贺他，青曳拎了壶酒与一个酒盏在众人目光凝聚在一处无暇顾他之际，悄然出殿。

    此刻已是月挂正中，明星疏落，青曳嫌端盘来往的宫女太过败兴，便绕到孀兰殿濒临竹群的后侧，依着墙坐下。

    明月入酒盏，在波动的琼液中泛着清寒的华光，让人不忍入口。

    青曳叹了一口气，方才热闹与隆重在刻下的幽寂中恍如昨日一梦。

    将映着天上玉盘的酒盏搁在一旁，他直接拎着酒壶喝，秋风微拂，风力不劲，却是凉如水，修长的青竹有些斜，俨如微微弯着身的娉婷女儿家，刻下看来，更有不同往日的味儿，淡淡的，萦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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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7 章

    青曳又喝了口酒，觉得身子里有暖意流转，不似平日饮酒时的微淡，而是浓郁的......

    正想着这酒后劲厉害，不宜大口喝时，身旁就传来一声音。

    &qut;青曳你好雅兴，在这儿对月独饮。&qut;

    青曳将酒壶搁下，不由得喟叹。

    流音当过戏子，语声总是幽婉动听，偏偏刻下听在他耳中，让他不寒而栗。

    手撑着墙站起，青曳毫不失态的回以一笑。

    &qut;流音也是。&qut;

    流音摇了摇头，幽邃的眼在夜幕下清澈而又明亮。

    &qut;我是见你走来，才跟着来的。&qut;顿了顿，嘴边绽开笑。

    青曳不说话，上身斜倚着墙，过了良久，问：&qut;洛情真死了？&qut;

    感觉到流音笑靥一僵，随后又是漠然的模样，青曳心里升了股怅然，却不知为洛情而起，还是流音，抑或者......是为了不能与殇一起的自己......

    &qut;没有死......&qut;

    流音不回答是情理之中，反而真回答了才是出乎青曳的意料，所以当他听到流音此言时，不免错愕地眨了眨眼。

    流音的目光也是一滞，仿佛对于自己会应声一事惊诧不下于青曳，可不过多时，便敛下异色，笑得淡然。

    &qut;那他......？&qut;

    &qut;他说......要活着，为了等我。&qut;

    流音说罢，头微微转开，嘲讽道：&qut;可笑，他如今是亡国之君，于我而言已无用处，还妄想我会找他，承欢于他？&qut;

    青曳的头轻轻磕了墙数下，低声问：&qut;流音，你可喜欢洛情？&qut;

    &qut;不喜欢。&qut;

    不假思索的回答，断然决绝。

    &qut;难道会有男人甘愿被另一个男人当作女子那般......翻云覆雨？&qut;

    流音说着咬了下唇瓣，看向青曳的目光有些古怪。

    青曳心绪纷乱，未多加留意，只是笑道：&qut;因人而异吧，流音，我若是你......我断不会......罢了，我终究不是你。&qut;

    晃了晃脑袋，他略微费力地站直身：&qut;我累了，先回倾绝宫，还有劳你替我向国君道声歉。&qut;

    说罢向外跨了一步，不料方才流转于体内的暖意遽烈，如火般卷过四肢，以至足下不稳，身子跟着一斜，若非流音及时上前扶持，定会摔倒。

    然而避免于难，青曳脸色却更为难堪。

    唇翕动半晌后道：&qut;我......没事，你不用扶我。&qut;

    他依着墙站起，近乎挥地推开流音的手。

    流音好意却被拒，他并未露怒色，反而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

    青曳见此心里一凛，强笑道：&qut;这儿冷，流音先回去吧......&qut;

    流音摇头婉拒：&qut;不了，我想再吹会儿风，青曳先回吧。&qut;

    青曳磨了磨牙，四肢百骸犹如置于烈火中，刻下扶着墙才硬是勉强站稳，更莫说举步离去。

    额角沁出薄汗，身子在炽烈中像被抽空了般无力。压低声喘息，紧依着墙跨出一步。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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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8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8 章

    流音问：&qut;怎么？不舒服吗？可要我臂助？&qut;

    青曳的手攥紧，不应声，又跨了步，却不似方才那样好运，直接跌坐到地上。

    静默半晌后，声音微颤地问：&qut;为什么......你......&qut;

    &qut;不是我，是我君的命令。&qut;

    青曳愣住，抬头看着他，目光看似惘然，又似乎有些锐利。

    &qut;楚疏寒......让你向我下毒......？&qut;

    第十八章

    流音不回答，仅是上前一把搂住青曳。

    青曳一惊，想推开他，四肢却发软，连带着体内一阵空荡，心由此凉了半截：&qut;你......下了什么药？&qut;

    流音依然不回答，将他打横抱起。

    &qut;你放手！不要碰我！&qut;

    青曳蓄意大吼，想引来他人注意，却被流音识破，捂住了嘴。

    &qut;你觉得这样会有用吗？被来往的宫女发现又如何？只不过令宫里多了个被灭口的冤魂而已。&qut;

    青曳目光如寒霜般怒视流音，却真不再大闹。

    流音这才松开手，抱着他，却是往孀兰殿后门而去。

    &qut;你要带我去哪儿？！&qut;

    流音低头瞥了眼青曳，转进一偌大房间，将他抱到床上。

    &qut;我下的是，断齐果，抹在你酒盏上。&qut;

    青曳只觉得喉咙像被什么堵住般，说不出话，头深深埋入床上锦被中，未看流音。

    断齐果，磨成粉，由人的肌理渗入，令人防不胜防。

    中了此毒，手脚发软，而后......内力尽废。

    流音似知青曳心中所想，继续说：&qut;你该知此毒吧？它的解药是名贵的雪兰花，千年开一朵，你如今......内力废了，还是不要妄想逃出皇宫了。&qut;

    &qut;为什么？&qut;

    青曳顿了良久，问道。

    语声不再压抑感情的流露，却是凄甚于怒。

    &qut;我一心当他为挚友，为什么，他要这么做？&qut;

    流音不回答，过了少时，青曳听到朱门合上的声音。四肢顿时发凉，如严冬时躺在冰湖上那般寒得砭骨。

    门再度被敞开在何时，青曳已无心细想，心里的难过已成木然。

    感觉到有人碰触自己的手臂，青曳未将头自被褥里抬起，只冷声说：&qut;滚。&qut;

    手上力道猛地加大，青曳被捏地生疼，却不出一字。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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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9 章

    楚疏寒强硬将他陷在被褥里的脸扳向自己，低头便吻了过去。

    双手更是粗鲁地将他衣裳撕开，在那欺雪傲霜的肌肤上游移。

    青曳只觉得心里有种东西冲破束缚涌流而出。

    他最厌恶君主，他最讨厌这些将人玩弄于鼓掌间的权贵！

    他算什么！？他是什么！？

    佞臣用事逼宫，所以他不过是亡国之君！吴殇救了他，所以他如同溺水时抱住浮木般拥着他，可他究竟算什么？！

    拿自己的夏国双手奉上，用身子替那人招揽权利，他做够了！

    他只是亡国之君，所以他与有抱负的流音不同，他能放弃所谓的尊严承欢于他人身下，现在只不过人换成了楚疏寒，有何不可！？

    他是男人，所以不需要担忧贞操云云之事，所以对于欢爱可以一笑置之，所以对于刻下的楚疏寒会对他做的事......更是无须在意......

    这君主只不过比别人更狠些，废了他的功力，一如曾经那些臣子一般，背叛了一心信任他的他，仅此而已！

    青曳不再挣扎，楚疏寒诧异，舌自他口中退出，连带着手也抽回，不发一语地看着他。

    &qut;怎么了？&qut;

    青曳好笑地与楚疏寒对视，随后瞥了眼身上被扯的零碎的衣裳。

    &qut;你不是要我吗？给你好了，无论这身子，还是命，那么肮脏，那么腐败，你要？全拿去好了！&qut;

    吼着，将被褥扔向楚疏寒的脸，却因中毒无力只是令被褥一角斜挂在床沿。

    青曳大笑出声，脸上却有晶莹的液体在幽暗的屋里泛着碎碎的光。

    &qut;你要全拿去，我只不过误将你当友人，而你不过是抬高了我，用了这样名贵的毒，得到的不过是被人用过的东西，不就是如此吗？&qut;

    声音至语末越发低幽，越发不稳。

    楚疏寒蹙眉，而后一手将青曳抱住，臂力极大，仿佛想要将他揉入自己体内一般。

    而另一手扯下他裤子，毫无前戏地挺进。

    青曳疼得倒吸一口气，唇瓣被自己咬得鲜血直流。

    没什么的，只是自己一时失误而已，反正是男人，反正是手无权势的亡国之君。

    只是再度沦落为他人禁脔，再得尝透这苦楚，罢了......

    梦里不知身是客，终能一晌贪欢。

    青曳睁开眼，断齐果令人手足发软的毒性已过，但素有内力相护的身子如今空无一物，不免深感不适，且经过昨夜的翻云覆雨，刻下只要有什么动作，便有酸楚感袭身。

    坐起身，四下环顾，屋里只有他一人，楚疏寒显然已离开许久。

    目光落在满是污渍的床上，他已遗忘昨日楚疏寒做了几次，他也遗忘自己何时低贱的发出那种呻吟，昨日事如昨日梦，只是这一床的余渍这般鲜明的占据所有目光。

    门被敞开，有人踏着极轻的步子走来，当绕过将床与茶几等拦成二半的云母屏风时，显然一顿，而后脚步声加快，随后扑通一声，是膝撞上地面的沉闷声。

    青曳未抬眼看来人，有些打颤的身子躺下，转向里床，将被褥盖过头顶，整个人缩在里边，静默无语。

    莲跪着爬近床畔，而后颤着手，伸向那染着血迹的锦被，将碰触到时又慌忙收回。

    &qut;曳......&qut;鼻音重重的，语声有些低闷。

    青曳在被子里的身子蜷起，过了半晌，低声问：&qut;为何不是惊讶我这模样？&qut;

    &qut;我......&qut;

    莲脸上淌满了泪，只说了一字，便再也说不出话，仅是断断续续地发出低泣声。

    &qut;为何......莲......难道，你也知......楚疏寒会这样......会这样待我......？&qut;

    语尾处，语调极平稳，如静海般死寂，令莲的心豁然抽痛，却仍不回话。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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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0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10 章

    青曳轻声道了句：&qut;抱歉，我不想见你。&qut;

    &qut;曳......我......我不知......楚疏寒会这样绝情，我不知......他会伤你......我......&qut;

    莲伏在床沿处，眼角的泪如断了线的明珠，不停地落，绽在被褥上如花开极致。

    不会绝情？不会伤我？

    青曳只觉心里好笑，她已承认，她背叛了他，她弃他于深渊中，刻下......一句‘不知道会这样'便能抹去一切？

    &qut;不要让我再说第二次......请离开。&qut;

    莲怔怔地看着眼前拱起的被褥，阖上眼，泪落得更急，站起来，柔声说：&qut;现在已晚了，我为你端午膳来。&qut;

    青曳不应声，莲深吸一口气，才转身出了屋子。

    青曳掀开被褥坐起来，腿屈起，私密处传来辣辣的疼。

    莲端来午膳，青曳未动，夜间她又端来晚膳，他依然没动。

    至翌日清晨，莲再度过来看到这二盘未动分毫的饭菜，无法再隐忍，冲到床前，掀开裹住青曳全身的被褥，抓着他的手就往自己脸上煽。

    青曳蹙眉，抽回手，神情漠然地闭上眼。

    &qut;我叫人为你清洗可好？&qut;

    莲瞥了眼犹然充满污渍的床铺，轻声问。

    &qut;不劳莲妃大驾。&qut;

    &qut;曳，你究竟想我如何？！&qut;

    莲激动起来，语调也高了几分。

    &qut;究竟？&qut;

    青曳望向她，笑出声。

    &qut;让莲妃竟念及这二字，是我的过错。&qut;

    说完又扭开头，任莲在一旁如何劝说，皆漠然相待。

    此后数日，青曳不离屋子半步，下床也极少，大半时间窝在那满是体液鲜血的被褥中，每日只有莲在三餐时来看他，亲手为他端来膳食，乘便带走前一顿丝毫未动的饭菜。

    至第五日，莲比平日更早地来青曳屋里，手上依然端着银盘。

    将它搁在桌上，端起白色瓷盅，将其中的汤汁倒入青玉碗里。

    &qut;我亲手为你炖了些人参鸡汤，你这几日滴食不进，应该早饿了吧？&qut;来到床畔坐下，舀了一勺子鸡汤在唇边吹了吹，随后才递到青曳面前。

    青曳转过头，用手要挡开。

    鸡汤洒了几滴到自己与莲的手上，他却也不管不顾。

    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收回手将勺子放入碗中。

    &qut;无兰她们多日不见你，都问我你有没有见过你，我擅自告诉她们，你暂且不会离宫了，让她们先走，所以无兰昨夜就向楚疏寒辞行......得到应诺，今晚就可走了，你若想为她们送行......还是吃些东西吧。&qut;

    &qut;我要和她们一块走。&qut;

    &qut;......不行。&qut;

    &qut;为什么？！&qut;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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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1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11 章

    &qut;......我君不同意。&qut;

    青曳凝眸看向莲。

    她没有像别的嫔妃那样浓妆艳抹，仅画了娥眉，抹了淡淡的胭脂，清雅出尘。

    这样的女子，或许仅有帝王配得上。

    &qut;莲，你喜欢楚疏寒吗？&qut;

    极突然的一问令莲垂下了头，咬住唇不发一语。她静默半晌，才急声道：&qut;曳，我其实喜欢的人是......&qut;

    &qut;莲，让我走好不好？&qut;

    青曳打断莲的话，语气已不似先前那般强硬。

    &qut;你若喜欢楚疏寒，让我离开可好？&qut;

    莲的唇动了动，眼里有些湿。

    &qut;我......&qut;

    才说出一字，却传来急促的扣门声。

    莲一惊，问：&qut;谁？&qut;

    &qut;莲妃，是奴婢小因。&qut;

    &qut;因儿？怎么了？&qut;

    莲瞥了眼青曳，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qut;我君来了，在正殿里候着，他......&qut;

    说到此处声音忽而断了，过了少刻再响起时，却是极为恭敬的问候：&qut;奴婢参见我君。&qut;

    应声而起的是楚疏寒的语音：&qut;你下去吧。&qut;

    那被唤作因儿的人道了声&qut;是&qut;后，便踩着小步子离去，随后门被人推开。

    莲立刻站起，恭敬地向进屋的楚疏寒行礼。

    楚疏寒抬手示意她起身后，走至青曳身旁，目光在他身上一转：&qut;看来莲妃你的好意白废了，昨日这样求我允许青曳去为无兰她们送行，可我看青曳似乎不怎么想去。&qut;

    莲看着楚疏寒，少时后目光又凝向青曳。

    &qut;我君，青曳他......&qut;

    青曳不吭声，却自莲手里夺过青玉碗，大口将鸡汤喝下，冷声道：&qut;我要去见她们。&qut;

    楚疏寒背在背后的手紧了紧，随后悠然一笑：&qut;可以，我稍后命人送衣物来。&qut;

    说罢，挽住莲的腰，带着她往门外走。

    莲咬了咬唇，回眸看一眼青曳，才跟着楚疏寒并肩离去。

    二人走后不过多久，就有二个奴才搬来一桶水，热气丝丝缕缕，自桶口冒出。

    奴才很是机警，一放下桶立时离开，并未往床那边看。

    青曳怔了良久，才下床，翻入桶里。

    水的热气立时侵入肌理，顺着经脉流走，令他身子的不适舒缓了许多。

    松了一口气，青曳靠着桶壁，掬起一抔水，水面清澈，倒映着自己的脸庞，明晰而又模糊......

    人生，来如春梦，去似朝云，无觅处。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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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2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12 章

    来如春梦......春梦，朝云......无觅处，当真能如此？

    若是这样，那他这一生，是否在佞臣逼宫时完结，才是正确？

    青曳松开手指，水立时自指间滴落，在水面激起小小清漪，身子不断下滑，温热的水起先漫过锁骨，而后又没了颈项，最终，覆盖了鼻尖。

    在水下呼吸不畅，心如被大石压着，极闷，可却没有上来的意思，不过多时，连同着思绪也一并恍惚，回忆如潮般涌来。

    夏国的秋极美，树叶坠了满地，叶梢红红的，艳如晚霞。

    母妃生下他时因难产而死。

    父王极爱母妃，悲痛万分，却未因此仇恨间接害死爱妃的儿子，更把所有的爱倾注于他，可惜......这仁厚的父王郁积于怀，在他十二岁那年便逝世了。

    他还存有那日的记忆，幽寂无生气的寝宫里，跪满了一片人，皇奶奶站在他身侧，悲痛的用黄丝帕不停地抹着眼角，而他则跪在床畔，盯着消瘦的父王。

    父王抚着他的脸，目光温润如水般，丝毫没有死前的恐惧，他说：&qut;曳儿，夏国便靠你了......你父王要随你母妃而去......&qut;

    父王淡淡地笑着，苍老的容颜浮着他不曾见过的欢欣与宁静。

    他当时没哭，静静地看着父王阖上眼睑，手自他脸旁滑落。

    同年，他登上皇位，皇奶奶性子婉顺，而他年幼，朝中佞臣当权，不出多时便带兵逼宫。

    那时皇奶奶拼着命护他逃出宫，自己却执意留在殿里，说要与这皇朝同生死。

    他逃出后，昏迷在街上，便被微服探访吴国的三皇子吴殇所救。

    他知吴殇那时并非真心爱他，可他不在乎，因为他除了殇，当真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他为他付出一切，倾尽一切。

    吴王濒于病亡时，四位皇子兵刃相见，他为了助吴殇得位，不惜捐弃自尊做丞相的男宠，以收拢丞相的势力，殇得位时，杀了四个人，他的三个兄弟与丞相。

    当时是严冬，殇身上只有一件绵袄算是厚的，却把他裹得像粽子，还拉着他纵马驰骛于原野。

    雪纷飞，如絮般自天上悠荡着落下，地上积了层厚厚的雪，殇与他二人并肩而行，留下两排相依悠长的足迹。

    殇看着足迹看似很欢愉，当场抱起他，原地转着圈，那时他才确认，殇是真的爱他了。

    其后的二年，他日日习武，担任将领，替吴殇拿下夏国，将自己的家赠给了他。

    那时是春天，百芳齐绽，漫地绚烂。

    殇与他二人如孩子般在花丛里嬉戏打闹，还抱在一块儿连连打着滚儿。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比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又是一个二年，虽然众人面上不说，可他知他在朝中被冠上以色侍主的污名，他也知，吴殇虽爱他，可他更爱这天下。

    殇曾带着他站于高塔上，俯瞰皇城，风拂起殇的发，披风飒飒作响，殇那时是何等意气风发？说：&qut;总有一日，我将坐拥天下。&qut;

    那时他知道，他总有一日会失去殇，这种不安感，强烈得令他近乎窒息。

    果不其然，不多久后，殇决定迎娶秦国的公主秦雪岚。

    殇虽然不曾说过什么，但他知，他是他的一个阻碍，所以他留下一封信，做了易容面具，离开了吴国。

    君主纵是有情，却必须背负苍生，殇的心里有他，可他的地位远远不及那苍茫青山，浩荡江河。

    他当真累了。带着微薄的家当就离开殇，后果便是昏倒在街头，恰巧碰上了莲，被她带回歌舞班子里。

    歌舞班子的那群丫头忒容易雀跃，朝气蓬勃，令他脱离那悲凄的伤感，不觉间，照顾她们与避开皇宫便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可最后......竟遇上了身为国君的楚疏寒。

    追忆到这时，思绪已全然混沌，温热的水覆盖全身，令他深觉舒适之余，也断了生机。

    肺感觉被抽空的时候，头顶的水面却忽而传来涟漪声，同时，腋下被人用力一提，他只觉上半身倏忽发冷，同时清新的空气冲入肺腑，然而他却无暇注意，转过头，看向拉自己出水的人。

    &qut;你这是做什么？！&qut;

    不待青曳发问，楚疏寒已先开口。

    拿起挂在桶边的素色大巾，楚疏寒将青曳裹得厚实，随后打横抱起他，三步并两步将他扔到床上，而后弯下身，紧扣住他手腕怒声问：&qut;你想寻死？谁许的！？&qut;

    青曳才想反驳，不料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猛咳。

    楚疏寒这才松开他的手，愣愣地看着他。

    过了半晌，沉着脸道：&qut;薄暮时分到东华门来。&qut;

    说罢，竟不似平日那般稳重，脚步有些不稳地疾步离去。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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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3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13 章

    青曳喘息少时，才坐起来穿上白衫，随后下床，看着床上惨不忍睹的被褥与床单，心里一恼，将它们卷成一团扔进浴桶里，顿时水花四溅，在地上染上了斑痕。

    二个奴才低着头进来，不发一语的将桶抬了出去，青曳这才倒在床上，看着飘飞的床帏，不由得好笑。

    这样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日前那一事......许是一出梦而已。

    青曳睡意袭来，便做了一场梦。

    梦里星垂平野，明月如盘，他与楚疏并肩而坐，那时楚疏笑意笃厚，却说着豪爽的话。

    &qut;浩歌一曲酒千樽，男儿行处是，未要论穷通。&qut;

    &qut;青曳......？&qut;

    有些迟疑的叫声灌入耳中，手臂也被人摇了摇，青曳缓慢挣开眼，抬眸一看，来人竟是流音。

    &qut;有事？&qut;

    撑起上身，青曳揉了揉额角，转为盘腿而坐。

    流音瞥了眼床，说：&qut;方才我路过此处，丫鬟们说屋里的公子睡着了，不能铺上床单。&qut;

    青曳侧着头看他一会儿，却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一句：&qut;近来在官场中是否一帆风顺？&qut;

    流音微微低下头，回道：&qut;还好。&qut;

    青曳低低笑一声：&qut;流音齿冷承欢他人身下，立志成为助君王一统天下的肱骨之臣，如今却帮着君王做这种事......你......不过尔尔。&qut;

    流音这次怔住，再无平日的淡然平静，骇然望着青曳，青曳却毫不在意地起身离去。

    出了后门，来至日前那晚所去的竹林。

    修竹亭立依旧，纤细而沉毅。

    青曳依着墙坐下，下颌顶在屈起的膝上，心里浮想联翩。

    他赞赏楚疏寒的睿智，却不料想有一日会亲身体验到。

    当初相遇时，楚疏寒笑靥笃厚，他却也知这人不凡，可没想到会是一国之君，毕竟如此胆大，带着一丫鬟与侍卫便入了烽烟四起的敌国的君王实在少见。

    耳畔忽然传来幽微的脚步声。

    内力虽废，耳力却敏锐如初。

    &qut;莲？&qut;

    唤出声后，脚步声顿了顿才继续响起，不出少时青曳便看到墙角多出一抹纤细身影。

    青曳先前未多加注意莲的装扮，刻下才端量起来。

    她今日绾着云髻，发间插着一根金步摇，螭龙纹玉耳坠显得她气质雍容华贵，金丝衣带松垮地环着她的腰身，微微飘荡。

    莲不自在地咳了声，青曳才收回打量的目光，语气客套疏远：&qut;抱歉，失礼了。&qut;

    莲愣了愣，快步上前竟抱住青曳。

    青曳呆了半晌才推开她：&qut;你做什么？&qut;

    这时才发现，她的眼肿得厉害，他衣袂下的手紧了紧，问：&qut;哭过了？&qut;

    莲摇头，说：&qut;曳，对不起......&qut;

    青曳叹了口气，不说话，起身离去。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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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14 章

    薄暮时，夕阳晚照，皇宫的东华门前，站着十余人，侃侃而谈。

    青曳怔怔地看着无兰，问：&qut;无兰......你们当真要走？&qut;

    无兰点头：&qut;曳，你下定决心要在这儿陪莲和心丫头？&qut;

    青曳的手紧握着，圆润的指甲嵌入手心，不回话。

    &qut;他会陪莲和心。&qut;

    楚疏寒替青曳说着，转身向身后的流音交代数句。

    流音点点头，上前走向无兰：&qut;我命人送你们一程吧。&qut;

    无兰看了看青曳，又看向莲，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最后只说了句：&qut;不用了。&qut;

    而后与身后姑娘们一起向楚疏寒敛衽一拜，向宫门外走去。

    &qut;无兰。&qut;

    青曳疏忽叫住无兰，莲不安地望向他，楚疏寒仅是撇了撇嘴。

    无兰应声止步，回头望向青曳，笑着说：&qut;怎么？&qut;

    青曳犹疑少时，走到她面前将她轻轻抱住。

    &qut;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qut;

    无兰听着一愣，随后挣开青曳的怀抱，在他脑袋上毫不客气地敲了一下。

    &qut;胡诌，什么叫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qut;

    青曳笑了笑，转开话锋：&qut;无兰，走好，倘若日后有机会......我会来找你们的。&qut;

    &qut;嗯，好，还要带着莲与心丫头哦。&qut;

    &qut;知了。&qut;

    青曳微微垂下头，眸子如浸过水一般显得湿润。

    无兰见此，有些不放心地按住他的肩：&qut;怎么了？心情不佳？&qut;

    &qut;没有......你少罗嗦了，快走吧。&qut;

    拍开无兰的手，青曳小声斥责。

    无兰耳闻素来温和的男子竟这样说，便佯装恼怒地翘着嘴，横了他一眼，大步而去。

    姑娘们好动，不愿再坐马车，各个在马厩里拣了匹良驹。

    她们牵着马儿走出宫门，最后望一眼青曳、莲与心丫头才跨上马，马踏着悠游的步子而去，夕阳下，一道道身影交织在一起，逐渐消失于远方。

    青曳的目光紧跟着她们，即使再也望不见了，仍不肯转回。

    楚疏寒瞥了他一眼，搂住莲说：&qut;回去吧？&qut;

    莲点头，瞄了眼青曳，眼一闭：&qut;好。&qut;

    青曳站在原地不动，与宫门侍卫交谈完的流音见此走来，脸上难得的浮出冷漠外的神情，咳了声，说：&qut;你......不回去吗？&qut;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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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5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15 章

    青曳抬头看他一眼，不说话。

    流音又说：&qut;君与莲妃已回孀兰宫了。&qut;

    青曳木然点头。

    流音的脸色变了变，眼底浮上踯躅，过了良久才说：&qut;我君这做法或许太过强硬，可他......&qut;

    &qut;他没错。&qut;

    青曳抢着说：&qut;我们都没错。&qut;

    说罢笑了笑，也转身回孀兰宫。

    用过晚膳后，莲来到青曳房里。

    青曳身穿单衣，坐在案上，头斜着，眺望天上明月。

    清冷的月华落下，在他散开的长发上洒了层波光。

    &qut;曳，这样会冷。&qut;

    莲说着，打开衣柜，却不见一件衣裳，瘪了瘪嘴，话里有些怒色：&qut;新来的丫鬟就是不伶俐，明日我让她们送些衣服来。&qut;

    &qut;不用了。&qut;

    &qut;那怎么行。&qut;

    &qut;莲，我过会儿做易容面具，日后就以奴才的身份留下吧。&qut;

    &qut;不行，我怎能让你......&qut;

    &qut;可是我不想整日游手好闲。&qut;

    莲立即明白了青曳的意思。

    他宁愿做奴才，也不想以君主禁脔的身份过恬适的日子。

    莲的眼泛红了，上前抱住青曳的后背。

    &qut;你要恨就恨我吧。&qut;

    &qut;我不恨任何人，楚疏寒也是。&qut;

    莲惊诧地抬眼，青曳的笑容又清又冷，他说：&qut;我想开了，这样不好吗？&qut;

    莲愣了愣，少时后回神，用力摇头。

    &qut;曳，对不起......我明知楚疏寒的计划，我却帮着他将你拖住......我不喜欢楚疏寒......可是......我必须得嫁他。因为......我不想再过那种日子，我不想陪着不同的男人入睡......我......&qut;

    莲说不下去了，紧紧地拥住青曳，随后放手。

    &qut;我知道......我很脏......&qut;

    跌坐在地上，她紧咬着唇，泪珠不断地落。

    &qut;我有喜欢的人......我有很喜欢的人......当初我在路边看到他，带他回去，我起初仅把他看做弟弟，随后我知......我爱上他了......可是......我没钱没权，我无法让你们过日子......所以我找玲姬......我找她......我只能像青楼女子那样......我只能......这样。&qut;

    屋里流荡着莲的哭声，青曳听了，漠然阖上眼。

    人生若只如初见。

    他与莲会是关系密切的姐弟。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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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6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16 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他与楚疏会是情谊深厚的挚友。

    人生若只如初见。

    他与殇......

    只怨人生不如初见......

    第十九章

    雨初歇，空气清新的很。

    青曳瞥了眼窗外，出了房间。

    雨初歇，空气清新的很。

    青曳瞥了眼窗外，出了房间。

    无兰她们走了近一月有余，心丫头因种种缘由留在了倾绝殿，但却几乎日日登这孀兰殿的大门，楚疏寒也时时来此，有时为了寻心丫头，有时为了与莲缠绵。

    总之青曳有意避他，而他亦无心见青曳，二人因此也有许久不见。

    才走入正殿，青曳就见莲的贴身丫鬟小因坐在殿里檀木椅上，荡着腿，极其闲暇的模样，于是随意打个招呼：&qut;小因。&qut;

    小因听到叫唤立时跳了起来，猛地颔首：&qut;我我我我没偷懒！&qut;

    青曳见此忍俊不禁，好笑地看着她。

    &qut;别人见你这心虚的反应，即使本不以为你在偷懒，也不免要这么想了。&qut;

    小因点头的动作一缓，少时后仰起头，揉了揉眼，声调顿时高了几分：&qut;曳公子？天......你吓死我了......&qut;

    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小因如滩软泥般跌回椅子上，半转过头，对着青曳甜甜地笑着。

    &qut;曳，要出门？&qut;

    青曳做了易容术，得莲妃臂助，以侍卫的身份进了孀兰殿，改名为流曳。

    &qut;是。&qut;

    &qut;您怎么平素不爱出门？却喜欢在下雨后这冷清的时候出去？&qut;

    青曳低下头不语，心中暗想：就是因为雨后冷清才有意出门。

    小因见他不回话以为他不悦了，忙不迭道歉。

    青曳笑了笑，调侃道：&qut;为何连连道歉，我又不会拿你如何。&qut;

    小因听着努了努嘴，语气满是幽怨。

    &qut;您当然不会拿我如何，可是莲妃会，大家都知，孀兰殿外的主儿是我君，可这孀兰殿内嘛......&qut;她故意拖长了尾音：&qut;当然是您了，您执意说自己是奴才，可莲妃见着您哪次摆过主子架子，还总是为了讨您欢心忙里忙外的。&qut;

    &qut;那是因为我和莲曾经是好友。&qut;

    小因故作老练的点点头，半会儿后又问：&qut;曾经？那现下不是了？&qut;

    青曳愣了愣：&qut;是......现下也是。&qut;

    说着，往殿门走去。

    小因见此冲上前，笑靥甜美：&qut;我也想和曳公子一快，行么？&qut;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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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7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17 章

    &qut;你不要伺候莲？&qut;

    小因吐了吐舌，两腮飞上红晕，有些扭捏地说：&qut;主子她......她......&qut;

    青曳顿时憬悟：&qut;我君在？&qut;

    小因哧哧笑着，点了点头。

    &qut;那好吧。&qut;

    凉风习习，为雨后的清爽添了几分寒气。

    青曳搓了搓臂膀，忽而想起曾经为心丫头捕鱼，那日天气虽不似刻下冷，但初春料峭，以至水显得格外冰寒。

    小因恰巧看见青曳的动作，关切地问：&qut;公子您冷？&qut;

    &qut;殿里暖，所以显得外边有些......&qut;

    小因总爱唤他公子，他虽数度纠正，她仍不改，所以久了也懒得再提异议。

    小因不解地看着青曳，嘴撅地高高的。

    &qut;我真不明白您，莲主子给您一大堆华服，您也不要，硬是穿这奴才穿的衣。&qut;

    青曳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青色衣衫。

    &qut;这奴才的衣裳有何不好？&qut;

    小因眉毛竖起，才想长篇大论，前方便走来几个侍女。

    侍女见着小因，极为熟稔的上前笑道：&qut;因姐姐，真是好雅兴，这时候出来游荡。&qut;

    小因瞳人一转，明明才满二七的人，却摆出个极其稳重的笑靥，看得青曳在旁不由得失笑出声。

    侍女们因此一怔，这才看向青曳。

    小因则不满地两手撑着小腰：&qut;公子，您怎能当众嘲笑我，以后她们私底下都要取笑我了呢。&qut;

    青曳捂着嘴，强自抑制下笑意后才放下手，心中暗想，你这样当着人家的面直说这话才会让人私下嘲笑，但开口却是说：&qut;是了是了。&qut;

    小因这才服气，看向那几个侍女，语气有些傲慢：&qut;我们家公子随性。&qut;

    侍女们闻言眼底皆有些不满，脸上却浮着笑：&qut;你们家公子？你们家哪儿来做侍卫的公子？&qut;

    &qut;这用你们管？去去，干活去。&qut;

    小因摆了摆手，侍女们扁了扁嘴，悻悻而去。

    青曳敛眉：&qut;因儿，你平日都这样？&qut;

    他知小因入宫二年，已染上侍女那味儿，可别人他管不得，莲的丫鬟却不可如此，倘若日后莲失势，她会给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小因听出青曳话中责问，缩了缩脖子，目光四转，小声嘀咕&qut;我......不是啦......有时而已。&qut;

    &qut;日后莫要如此了。&qut;

    &qut;为什么？&qut;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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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8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18 章

    小因这次当真不解了，困顿地看着青曳。

    &qut;莲主子是我君最爱的宠妃，她们听我的不该吗？&qut;

    青曳心底叹息。

    幸好这女娃并非生在帝王家，不然不知多少奴才得受罪了。

    &qut;可帝王家的情薄如秋云，若有一日莲失了宠，你可知你今日作为会给她带来多大麻烦？&qut;

    小因抿着嘴，当真幽思起来，而后仰起脸，神色笃定：&qut;莲主不会失宠的，因为我君以往不曾连日住宿同位妃子的寝宫，由此说明我君是真心爱莲主！。&qut;

    青曳见此笑了笑，无意与她辩论此事，便又将目光转到一旁的景色。

    她始终不会明白。

    君王的心，装的终究只有天下而已。

    天下分量过重，容不下其他。

    随意逛了圈，以宫中奴才们对小因态度臆度，莲真是极得楚疏寒宠爱了。

    回到孀兰殿，恰巧见宫女们手端盖了红绫的大盘，来往不息。

    小因见这情景立时雀跃地冲入正殿，青曳跟去，但见殿里摆着诸多宝物。双龙戏珠玉雕，青玉水仙，镏金镂花瓶等，令人目不暇接。

    殿中正把玩着一个扳指的莲见青曳二人，立时手一挥，屏退了侍女，顺带将小因也遣了开，而后疾步走向青曳，在离他二步之遥处踯躅着停下，笑道：&qut;曳。&qut;

    青曳瞥了眼她手中的翡翠扳指：&qut;很漂亮，楚疏寒赠的？&qut;

    莲点头，又暗中瞄青曳一眼：&qut;曳，你若喜欢什么就......&qut;

    &qut;我什么都不喜欢。莲你欢欣便好。&qut;

    说罢，青曳不顾欲言又止的莲，上了二楼，一把推开寝房的朱门，却惊异地察觉到有人，凝眸一望，楚疏寒正倚窗观望景色，因此不由一怔，半晌静默不语。

    楚疏寒像似未发觉青曳，犹然悠游地望着窗外，此时阁楼上空已是澄碧如洗，只是天边尽处，仍是乌云重重，灰蒙蒙的一片。

    楚疏寒动了动，青曳立时退后一步，转身要离去。

    恰在此时，楚疏寒开了口叫唤：&qut;曳。&qut;

    青曳踯躅了一会儿，才将跨出去的脚收回，却未看楚疏寒，目光仍凝向走廊尽处的楼梯。

    &qut;曳，自那日后，我们虽处同一屋檐，却不曾交谈。&qut;

    青曳扑哧笑出了声，仿佛耳闻什么悠谬之事。

    &qut;确实。其实我有几日很想找您，因为我好奇，为何君王新婚之夜会抛下美娇娘从而对友人下手，不过那是曾经，如今，我对您的一切都不关切，不就被上了次吗？若因此能平白留在宫里过安逸的日子，我实则甚是欢欣，倒是莲主枉费了精力，一心以为我气恼，对不住我，而百般宠着。&qut;

    楚疏寒面色遽沉，垂在一侧的手握成了拳，微微抬高，然而过不多时，又放了下。面色一转，从而笑得优柔得意：&qut;本人素来爱美人，宫里多收一个曳，有何不可？&qut;

    多收一个曳......有何不可......

    青曳心里默默念着这话，稍稍扬起下颌，挺了挺背，笑意越发粲然。

    &qut;其实君王初时说伺候您一晚便能久住于此，我定当服侍妥当，何必浪费了您珍贵的毒药？&q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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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疏寒往昔温润的目光已去，刻下正是锐利如箭，悉数投向青曳，青曳浑身不自在，却又暗自得意：&amp;qut;若让君王恼了，在下深感歉意，可惜吃下的东西吐不出来。&amp;qut;

    刻下，他才转过身，坦然正视楚疏寒：&amp;qut;曾经一度将您当做挚友看待，确实是我自做多情，令君王蒙羞，如此想来，君王当初被我救下，岂不更折了您高贵的身份？毕竟我仅是一个曳，许是您众多兴起而宠幸的人之一。&amp;qut;

    楚疏寒一吸气，大步冲向青曳。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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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9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19 章

    青曳想闪，奈何此时已不如往日，虽知下步该如何动，手足灵活却远远跟不上，以至被楚疏寒抓住了手腕。

    楚疏寒怒形于色：&amp;qut;那时我军早围在宫外，叶军已是囊中之物，我本可无忧地在城外营地里等消息，却仍冒险留在流音殿与叶煌相斗，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amp;qut;

    青曳本以为楚疏寒会漠然置之，因此当楚疏寒带着怒火语尽，他先是一怔。

    可无及他回过神，楚疏寒已甩开他的手，他因此向后一倾，脊背撞上墙。

    楚疏寒目光一闪，怒色看似消去大半，更向青曳走了一步，而后一顿，容颜竟又浮上恼色，越过青曳大步离去。

    随即，青曳耳畔浮起如急雨般密而重的脚步声，其后，依稀是莲关切的问话，楚疏寒略带漠然的回答。

    确定楚疏寒走了后，青曳松了一口气，脊背贴着墙滑下，不多时后，莲踏着轻盈的步伐，款款上了楼，走到他跟前。

    &amp;qut;曳？&amp;qut;

    伸手欲扶青曳，却被他挡开：&amp;qut;我没事，仅是想坐坐，你不要管我。&amp;qut;

    莲退了一步，当真不再烦青曳，转而跑着离去。

    青曳虽有疑窦莲为何失态，但心中更多的是与楚疏寒相处后余下的怒气。

    莲为了生计而入宫为妃，楚疏寒也娶了她，理应对她抱有好感，可为何......他要对他做这种事......且......让莲知晓？

    莫非......莲当日所言非虚，她爱的人真是他？而且被楚疏寒知晓，于是他对他怀恨于心，借此折了他的倨傲，让莲对他死心？

    青曳越想越乱，心里叹气。

    无论原因为何，他已不想追究，反正事情再有隐情，二个事实却不会改变。

    他视为姐姐的莲知晓楚疏寒的心思却瞒着他。

    他视为挚友的楚疏寒用毒令他功力全失。

    青曳那日过得浑浑噩噩，极早就入睡，然而拂晓后，便被一阵响过一阵的扣门声闹醒。

    无奈下，披了件罩衫下塌开门。

    还未看清来者是谁，身体就承下一股冲撞力，令他向后退了一步。

    来者声音轻软娇嫩，带着哭腔，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amp;qut;曳......&amp;qut;

    青曳拉开怀中的人，一眼便看到心丫头脸上垂的两行清泪，心一紧，同时也极为疑窦，如今心丫头贵为公主，还有人欺负她不成？

    &amp;qut;心，怎么了？&amp;qut;

    心丫头两肩轻颤，半晌也不说话。

    青曳素来疼她，急忙将她抱起，走向屋里，让她坐在床在。

    &amp;qut;心丫头，你先别哭，告诉我，究竟怎么了？&amp;qut;

    &amp;qut;皇兄，皇兄他......不要我了......&amp;qut;

    青曳蹙眉：&amp;qut;谁胡诌，我打他去。&amp;qut;

    &amp;qut;不是......不是......是我亲耳听到的，他不要我了......他要让我......去和亲。&amp;qut;

    说着，心丫头哭得更急，呼吸也变得局促。

    青曳拍拍她的头抚慰她。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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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0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20 章

    和亲的公主，素来都没什么好下场，尤其在这乱世，说不准你昨日还是高高在上的王后，明日，就成性命不保的人质。

    &amp;qut;心丫头莫怕，楚疏寒他不会这样做的，你断是听错了。&amp;qut;

    &amp;qut;可他就是这么下决定的。&amp;qut;

    说话人站在未掩的朱门前，脸上微带笑意。

    青曳未抬头相望，他知来者是谁：&amp;qut;你又知道？却仍不规劝？&amp;qut;

    莲笑靥里添上几分自嘲，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裳：&amp;qut;让我规劝君王......？&amp;qut;

    声音低幽，虽是对青曳所说，却更像自言自语。

    &amp;qut;还是你去吧，我劝不了君。&amp;qut;

    心丫头此时哭声已消，感觉到青曳握着她臂膀的手劲在加大，渐渐感到痛楚，于是轻唤：&amp;qut;曳......你抓疼我了......&amp;qut;

    青曳仿佛大梦初醒，微怔后立时松开，笑着说：&amp;qut;心丫头，你先回去可好？&amp;qut;

    心丫头愣愣的点头，随后又瞅了莲一眼，眼眶仍有些泛红。

    待心丫头走远了，青曳前去掩上门：&amp;qut;莲，出什么事了？心丫头前日还不是好好的吗？&amp;qut;

    莲抿了抿嘴：&amp;qut;昨日我君不是来找你了吗？我见他脸色阴沉，还以为他已和你说过，而你与他意见相斥，他才会不快。&amp;qut;

    &amp;qut;他什么事也没和我说过。&amp;qut;

    但昨日楚疏寒确实有些反常，竟失了稳重而显出怒色。

    &amp;qut;秦国使者提亲，点了名要心丫头。&amp;qut;

    &amp;qut;......所以呢？&amp;qut;

    &amp;qut;......我君在考虑中。&amp;qut;

    &amp;qut;还需要考虑？！他不是最爱那姨娘吗！？他忍心让姨娘的骨肉陷于危难！？&amp;qut;

    青曳说着，语调不觉拨高了几分。心里一乱，没再理会莲而大步冲了出去。

    &amp;qut;姨娘？什么姨娘？&amp;qut;

    莲向着青曳的离去的方向大声问道，然而此时青曳已听不到了。

    青曳一路疾步至金銮殿前，眼中倒映着辉煌的殿宇时，心又冷静下，敛步站定。

    他一时冲动跑来，却未想出任何对策，见到楚疏寒该如何说？又应以什么身份开口？莲的规劝他都不听，何况是他青曳？

    如此想来，脑中一片混乱。

    正踯躅是否该先回去，殿中忽而有人出声，青曳诧异，看向金銮殿，入眼的是许久不见的楚墨青，她穿着青色双层曲裾深衣，步出大殿，踏着石阶娉婷走来，跟在她身后的是六个侍女，手中皆拿着抹布。：&amp;qut;曳，许久不见。&amp;qut;她日前见过易容后的青曳，所以认得出。

    青曳笑了笑：&amp;qut;嗯。&amp;qut;

    &amp;qut;找我君？&amp;qut;

    点了点头，又摇头，青曳随后抿着嘴，不发一语。

    楚墨青明亮的瞳人里泛出了然之色：&amp;qut;关于心殿下的？&amp;qut;

    青曳眸光一动&amp;qut;心丫头......&amp;qut;顿了顿，又改口：&amp;qut;心公主方才找我，说君主要让她去和亲......不知是否是真？&amp;qut;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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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1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21 章

    &amp;qut;青曳你不知吧？我在宫里身份是君侧的贴身丫鬟，在外有胆多说几句，在内嘛......哪敢多问。&amp;qut;楚墨青细声一笑：&amp;qut;你可以直接问君王，我知他在哪儿，带你去可好？&amp;qut;

    青曳立时摇头，婉拒道：&amp;qut;不用了，墨青姑娘在忙吧？&amp;qut;

    &amp;qut;不忙不忙。&amp;qut;

    楚墨青摆了摆手，看了眼身后的侍女，侍女们立时会意，散了开，俯身抹擦着巍峨宫门。她这才上前，不容青曳拒绝，硬是拉着他走，穿过御花园与九曲回廊，随后二人踏上一条幽僻小径。

    小径以鹅卵石敷设，上面还躺着数片落叶，道旁错落的树枝上还挂着树叶，似落未落的模样，更添秋意。

    走了半会儿，楚墨青停下，转身对向身后的青曳：&amp;qut;前面就是了。&amp;qut;

    说罢，松开抓着他臂膀的手。

    青曳看了楚墨青一眼，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迈出脚步，前方渐渐有流水声传来，再走一会儿，还多了女子娇软的声音。

    不由得放缓脚步，推度小径尽处会有什么景象。

    沿着小径拐了个弯，景致豁然开阔，却让他窘得愣在原处。

    但见眼前是由玉石砌成的池子，其中温水汩汩，热气升腾，池边有个女子坐着，她身上仅披着薄薄的纱，雪肌在纱下若隐若现，她半斜着身子，手如灵蛇般，正抚着池中男人的肩头。

    青曳呼吸一顿，退了一步，恰巧踩到黄叶，发出极脆的声响。

    女子显然万分惊愕，回头看向青曳，而后马上跳入水中，脸蛋通红，全然没有先前抚摩男人时的媚态。

    楚疏寒静默一会儿，说：&amp;qut;莹，你回寝宫去。&amp;qut;

    女子扁了扁嘴，红晕未退，眼底已染上几分幽怨，却仍依言走到一边，将衣服急急套上后离开。

    青曳站在原地，犹豫了会儿也转身，楚疏寒已开口，语气让青曳摸不清他心思：&amp;qut;谁带你来的？&amp;qut;

    &amp;qut;......抱歉，打扰到你了。&amp;qut;

    青曳怕连累楚墨青，未回答，嘴角一撇，迈出步子。

    &amp;qut;曳，没有话问我？心丫头找过你了吧？&amp;qut;

    青曳的脚步立时刹住，咬了咬嘴，转过身。

    &amp;qut;心丫头不是你姨娘的骨肉吗？&amp;qut;

    &amp;qut;乱世之中，有些事......&amp;qut;

    &amp;qut;所以你就可以问心无愧的牺牲心丫头？！&amp;qut;

    青曳听了楚疏寒半句话，就忍不住吼出来。

    借口，君王这些狗屁说法，全都是借口！

    楚疏豁然寒转过身，目光散着透人筋骨的寒气。

    青曳不由得被他震慑住，喉结上下一起一伏，心里本汹涌的怒气因此而降下大半：&amp;qut;你......当真要让心丫头嫁？&amp;qut;

    &amp;qut;我命画师画了心丫头的画，贴于皇榜，昭告天下，封她为惠兰公主，日前秦国国主遣使者来访，说秦国太子秦目游楚国时偶然目及皇榜，对心丫头一见倾心，有意娶她为后，所以我回他，若他们真有诚意，便让秦目带使者亲自来访，届时再做定夺。&amp;qut;

    青曳面对昔日欢谈的挚友，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别过头，轻应了声：&amp;qut;嗯。&amp;qut;

    &amp;qut;曳，不过来？&amp;qut;

    方才女子抚摩楚疏寒肩头的一幕顿时跃入脑海，青曳退后一步，不回话。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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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2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22 章

    楚疏寒从他微皱的眉心看出他心思，低笑一声，背过身，靠着池壁，盘弄起自个儿头发来，不再理睬青曳。

    这自是合了青曳的心意，他不说一语，径自离去。

    青曳去找了心丫头，告诉她此事未定，最后才回孀兰殿。

    正殿内卧在贵妃塌上啜茶的莲见到他，嫣然一笑，将茶盏放在一旁黑檀木茶几上，望着他，像似等他主动开口。

    &amp;qut;我君说，此事还未定下。&amp;qut;

    莲点头，笑容更深，却又带着些隐隐的凄然，低喃道：&amp;qut;果然......&amp;qut;

    &amp;qut;嗯？&amp;qut;

    青曳不明白莲的意思，问：&amp;qut;什么果然？&amp;qut;

    莲忙摇头，站起来，上前挽住青曳的手臂。

    青曳蹙眉，目光四顾，殿内两侧还站着伺候莲的丫头，小因也疑窦地看着他们，于是推开手臂上的手：&amp;qut;莲，你如今是妃子了，不要落下话柄给下人坏名声。&amp;qut;

    莲低下头，手也松开：&amp;qut;曳，你还恨我吗？&amp;qut;

    &amp;qut;从来就没有过。&amp;qut;

    &amp;qut;......嗯......&amp;qut;

    莲歪着头，轻轻笑着，转向青曳的眸子黯然无光，半晌后垂下头：&amp;qut;你快些休息吧。&amp;qut;

    青曳&amp;qut;嗯&amp;qut;了一声，未多想，大步离去。

    回到屋里一头倒在床上，阖上眼小憩，良久后翻了个身，手一移，碰到一物体，冰冰凉凉的触感立时在敏感的指尖散开。挪开手微微睁眼瞧去，正是楚疏寒赠他的玉玦，稍稍犹疑后将它拿在手里把玩着，半刻后觉得无趣了，低哼一声，随手抛到床尾，躺在床上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十章

    一个月后。

    &amp;qut;曳，曳？曳......曳！&amp;qut;

    倾绝殿的里屋中，心丫头歪着头，嫣红的唇瓣翘上了天。

    青曳猛地回神，愣愣地望着她，察觉到她的不快，干笑了几声。

    &amp;qut;怎么？&amp;qut;

    &amp;qut;你还问，你说要教我弹琴，却总走神。&amp;qut;

    青曳轻声叹息，揉了揉心丫头的脑袋，软声说：&amp;qut;丫头乖，我这就弹。&amp;qut;

    说完，身子坐正，勾挑着琴案上古筝的弦，乐声流泻，清婉而空灵。

    心丫头脸上的怨色这才消去些，坐在一旁，两条腿悠荡着，好不快活。

    一曲终了，青曳站起来将座位让给心丫头，自个儿走到一旁，打开镂空小窗，目光乱飘了一阵，最终定在看似遥远又如咫尺的云海。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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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3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23 章

    心丫头先有模有样地在古筝上挑弄着，不料几个音和在一起杂乱无章，又有些扎耳，她一恼，干脆乱来一通，然而闹了许久，见青曳仍是对着窗外发呆，受不住，叹口气，整个人如软泥般从椅上缓缓滑下。

    青曳过了良久才回眸，见她这坐姿，眉心紧了紧。

    &amp;qut;谁教你的姿势，小因？还是舒如衣？&amp;qut;

    &amp;qut;舒妃可好呢！她不会无视我！&amp;qut;

    心丫头立时跳了起来，反驳道。

    青曳一愣，看着双颊通红的丫头，思绪有些乱。

    曾经依偎在他身边，时时撒娇着的小丫头，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公主了，不再只有他一人依靠，亲近。

    想着，垂下了头，心中是道不明的滋味。

    心丫头暗暗咬了下自己的唇，蹿到青曳身边，抱着他的手臂一如往昔的晃着。

    &amp;qut;曳，如果，我真嫁到楚国了，怎么办？&amp;qut;

    &amp;qut;不会的。&amp;qut;

    &amp;qut;为什么？&amp;qut;

    &amp;qut;你皇兄疼你。&amp;qut;

    心丫头顿了一顿，细密又纤长的眼睫扇动时，犹如舞蝶的双翼般轻灵：&amp;qut;那他近来为何逼着我学这些东西？他以前......不都从不介意我不像其他千金小姐那样......擅长琴棋吗？&amp;qut;

    青曳眯了眯眼，关上窗后将心丫头抱入怀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她的脊背，嘴里轻轻哼着小调。

    心丫头新奇地看着他好半会儿，他才解释：&amp;qut;以前奶奶一直喜爱哼些小调，哄我入睡。&amp;qut;

    &amp;qut;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amp;qut;

    &amp;qut;......十多岁......我奶奶温顺，疼我，最怕我寂寥，所以常来伴我。&amp;qut;

    心丫头点了点头，明眸微垂时，笑意稚气而又清澈。

    门外倏忽响起缓而有力地敲门声，青曳眼皮一跳，放开了心丫头，笑意豁然敛住。

    心丫头去开门，还不看来者是谁就先扑上去。

    楚疏寒略显无奈地拍拍她的肩，示意她松开，她抬头看他一眼，急声说：&amp;qut;我不要学琴！我要找舒妃玩！&amp;qut;说罢不待他应允，就冲了出去。

    青曳站在原地，暗中瞄了楚疏寒一眼。

    楚疏寒许是把侍卫丫鬟留在倾绝殿外了，身后只有一女子，是当日他在池边看到的，与楚疏寒缠绵的莹，可今日的莹秀美端庄，与池边那柔媚酥骨的女子判若云泥。

    如此一想，就思及前些日子曾听到宫里丫鬟们说，近来楚疏寒频频往莹然殿跑，宠幸莹妃一人，连孀兰殿也鲜少去了。

    他知莲知此事，可她整日似笑非笑，看不出喜悲。

    &amp;qut;莹，你先下去吧。&amp;qut;

    &amp;qut;为什么，不是说让妾身教心公主琴技吗？&amp;qut;

    莹脱口而出就是一问，然而还未等楚疏寒回答，她又立时补上一句：&amp;qut;我知了。&amp;qut;

    说罢，微微躬着身，退出房间，顺带掩上门。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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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4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24 章

    青曳扫了眼合上的门，轻笑道：&amp;qut;很乖的狗。&amp;qut;

    &amp;qut;确实，你喜欢？&amp;qut;

    &amp;qut;抱歉，我没养狗的兴致。&amp;qut;

    楚疏寒低声一笑，坐到琴案前，随意挑勾着琴弦。

    &amp;qut;我本让莹来教心儿琴技，不过若你来，我也很是放心。&amp;qut;

    &amp;qut;不了，我这底子，还教不了一个公主。&amp;qut;

    &amp;qut;你这话若给心儿听了去，她会如何想呢？&amp;qut;

    说这话时，楚疏寒目光对上青曳，半阖眼睑下的瞳人幽邃，清冷，如深渊下的寒潭。

    青曳近乎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身子贴上墙，语声却沉稳如常：&amp;qut;我不过是坦然相待而已。&amp;qut;

    楚疏寒点了点头，手指仍是在古筝上游移。

    偌大房中，只有单调的琴音一声连一声地回荡，余音更添几分飘渺味。

    青曳最憎恶这种静默局面，便主动打破：&amp;qut;公主既已不在，奴才留在此也无意义，就此告退。&amp;qut;

    仅是简单的一拜，便向门疾步而去，中途却被楚疏寒抓住手臂并往后一拽，撞上琴案，古筝落地，绘有金丝的琴角砸了个缺口。

    青曳恼怒地瞪向楚疏寒，楚疏寒转过身避开他目光，只说了句：&amp;qut;既自称奴才就该懂些规矩。&amp;qut;随后离开。

    青曳在原地愣了半晌，手紧紧扣着琴案边缘，胸口起伏几下，最后叹息站直，也离开了房间。

    宫中的大道犹如长水般偎依连天，两边落叶萧萧下，几个丫鬟手持大扫把，徐缓地扫着，青曳才转进孀兰殿的院中，就听到小因扯着嗓子在叫喊：&amp;qut;你们，这儿，那儿，给我快些扫。&amp;qut;

    青曳无奈地抿着嘴，抖了抖衣摆后走向声源，便见数棵遒劲挺直的古树旁，小因单手插腰，另一手指指点点，全然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院子周遭散着几个丫鬟，正弯腰拣落叶。

    &amp;qut;因，怎么火气这么大？&amp;qut;

    &amp;qut;我哪儿大了！？&amp;qut;

    半吼着，小因转向青曳，脸上愤色极浓。

    &amp;qut;怎么了？&amp;qut;

    见到周遭那些丫鬟们抬头时微显不甘的目光，又看小因怒形于色，青曳一时新奇，问道。

    &amp;qut;还能怎么？这些贱丫头，竟在莲主面前乱说话，说什么我君不再宠莲妃，喜欢上那叫莹的小妖精了。&amp;qut;

    鼻子里发出鄙薄的低哼声，小因下巴向上一扬。

    &amp;qut;我进宫时那女人就在后宫里了，那么久都得不到君宠，这次会得到？她才没我的主子美。&amp;qut;

    原来是这事。

    青曳点点头，不吭声，直接走向正殿。

    小因本以为他会在追问什么，所以见此就这样走了，有些惊诧，以眼神警告那些丫鬟们认真干活后追上他。

    &amp;qut;公子刚刚去哪儿了？&amp;qut;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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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5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25 章

    &amp;qut;去见公主殿下了。&amp;qut;

    小因双眸一亮：&amp;qut;公子和公主殿下也是朋友？也是......您是莲妃的朋友嘛，莲妃和心公主以前又一直在一块儿。&amp;qut;哧哧一笑，又说：&amp;qut;您都认识二位贵人了还要留在这儿做侍卫，唉......如果我哪天不用做丫鬟......&amp;qut;

    小脸斜着，目光上挑，半晌后吐了吐舌：&amp;qut;我才不会那么傻地乱奢望。&amp;qut;

    青曳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她一眼，却未说什么，推开殿门，殿里一人应声站起，目光投向他。

    &amp;qut;流音？&amp;qut;

    青曳敛足，小因则走上前几步，敛衽一拜。

    流音向小因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她偷偷瞄了二人几眼，才掩门离去。

    &amp;qut;曳，近来住得可好？&amp;qut;

    &amp;qut;受宠若惊，未料想你也会问这类问题。&amp;qut;

    流音耳闻这淡漠的语声，仅是一笑置之。

    &amp;qut;近来忙得很。&amp;qut;在红木椅上坐下：&amp;qut;我和我君都是。&amp;qut;

    &amp;qut;我君很忙？我知了，我稍后会将这话转给莲妃。&amp;qut;

    流音愣了愣，手指轻点扶手，似在思考什么。

    过了良久后，才说话：&amp;qut;先前去见心公主了？那有见到我君吧？&amp;qut;

    &amp;qut;见到了。&amp;qut;

    &amp;qut;......和他吵架了？&amp;qut;

    &amp;qut;......&amp;qut;青曳静默不语，转身要走，流音立时站起来拉住他，却也没说话。

    青曳斜睨他一眼，这才出言：&amp;qut;流音，我与你相识虽久，却因种种原因不熟，但我还知你性子的，你何时这么多话？又爱管这么多了？&amp;qut;

    自洛家宫殿至楚国大堂，他与流音的接触次数寥若晨星，他虽看不清这男人的真面目，但他冷漠的性子还是能看得七分透，然而今天的他，较往常俨然有些怪异。

    流音被青曳这么直白地问，立时抽回手，转白的面色不知是他太过尴尬所至抑或是被青曳所惹恼。

    &amp;qut;你不要想多，我只是觉得亏欠于你而已。&amp;qut;

    青曳转开头，一手按着肚子强自抑制骋怀大笑的冲动。

    他倒是第一次听人将‘我只是觉得亏欠于你而已&#039;这一句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流音又坐到红木椅上，问：&amp;qut;你与我君相处如何？&amp;qut;

    &amp;qut;我待他极恭敬，你说如何？&amp;qut;

    &amp;qut;......你明知他讨厌你对他犹如一位君主那般恭敬，为何还要如此？&amp;qut;

    青曳思绪刹时凝滞，少时后犹疑地打量着流音。

    &amp;qut;我不明白你意思，我只知我是听天由命的奴才，而他是翻云覆雨的君主，他讨厌我恭敬地对他？呵，流音当会说笑。&amp;qut;

    手紧握，松开时又道：&amp;qut;再者......我即使于他而言有比奴才更特殊的含义，也就是......男宠而已。&amp;qut;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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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6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26 章

    平淡地说完，心却无故一紧，他匆遽将目光乱转，恰巧看到流音的眸子蓦然混沌死寂。

    流音站起来，笑道：&amp;qut;过几日，秦国王子就要来了，所以大家都得忙活，你就多陪陪心公主吧。&amp;qut;

    &amp;qut;舒妃她不行吗？&amp;qut;

    青曳极随意地问出口，流音回答如流：&amp;qut;舒妃她另有事做。&amp;qut;

    &amp;qut;舒妃也有事儿做？&amp;qut;

    流音一怔，随后笑着摇头：&amp;qut;没什么，我胡说而已。&amp;qut;

    言罢，神情淡然如往昔，只是眸里带着微茫的光。

    &amp;qut;我先走了。&amp;qut;

    &amp;qut;要我带什么话给莲吗？&amp;qut;

    流音张了张嘴，身子背对着青曳，投影一并洒在他侧脸上。

    &amp;qut;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来见见你而已。&amp;qut;

    说完，三步并二步地离开。

    青曳站着一动不动，流音如此怪异，莫非是洛情又找过他了？

    心里闪过这念，又立时笑着摇头。

    自己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他人之事。

    仰头轻叹，目光落下时，禁不住凝望流音的背影，凝望将和煦挡去大半的半掩宫门，凝望那镂空门板上略显温暖的色泽，随后坐到椅子上。

    不知秦国皇子秦目来访时，秦雪岚可会来，若秦雪岚来了......吴殇又会不会......

    念至此处，他不由得捶了下自己的脑袋。

    殇是一国之主，怎会亲访敌国，且......秦雪岚是王后，已是吴国人，又怎会牵扯秦国之事。

    青曳阖着眼，低声轻笑，自嘲味浓郁。

    中和殿为金銮殿之一，屋顶四角攒尖，上有鎏金宝顶，形若宝珠。

    殿呈方形，地以金砖铺设，放眼望去，极尽恢弘。

    目下的中和殿内站着百官，他们分立二侧，正中空出一条道，正对宫门。

    殿外，一个身穿藏蓝直裾深衣的男人迈着稳健的步伐踩上白玉石阶，他身旁有二人，一端庄女子与俊朗少年。

    他们身后，又尾随百余个奴才，奴才肩上扛着红色缎子紧束的礼箱。

    进了殿内，男人走到高堂中的龙椅前，站定脚后，负手而立，剑眉入鬓，鹰眸明锐，如雕刻而出的脸庞线条硬朗，又不显过分冷厉。

    龙椅上的男子见此付之一笑，气度与风骨齐现，浩气中又露王者风范，与座下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amp;qut;今日倒是令我诧异，没料想吴兄会亲访。&amp;qut;

    说罢，站起身，来至吴殇身前。

    吴殇笑着拍了拍后侧少年的背：&amp;qut;内弟念你那心公主念得紧，故我与雪岚一同来一睹这位公主的风采。&amp;qut;

    &amp;qut;吴兄你言重了，心儿还小，若说风采，哪比得上你的佳丽。&amp;qut;

    两人就此相视一笑，从而寒暄起来。

    孀兰殿二楼的窗半掩着，青曳坐在床上，床帏末梢半是盘旋于床沿，半是拖曳于地。

    心丫头伏在案上，头枕着手臂，双眼有些红肿。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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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7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27 章

    金猊香冷已久，余香却犹未散尽，徐缓地流动在屋里。

    心丫头蓦地站起，悻然瞪着青曳，见他仍呆坐着，一努嘴，拂袖要离去。

    青曳这才抬头，低声说了句：&amp;qut;心，去哪儿？&amp;qut;

    &amp;qut;反正你也不关心我！&amp;qut;

    说完，眼眶又红了。

    青曳叹气，走到她跟前将她抱了住。

    &amp;qut;......我没有......&amp;qut;

    心丫头顿了顿，挣开青曳环住自己的臂膀，随后细细打量他。

    &amp;qut;曳，你怎么了？&amp;qut;

    &amp;qut;没。&amp;qut;

    &amp;qut;可你心情似乎不好。&amp;qut;

    &amp;qut;没......真没......&amp;qut;

    青曳微微转开头，错开心丫头目光，嘴角略显牵强的扬起，过了许久笑容挂不住了，又垂下头，目光有些闪烁：&amp;qut;心丫头......你方才说......说他们来了？他们......除了秦目，还有吴国的......&amp;qut;

    &amp;qut;是啊是啊！而且皇兄还让我装扮下去见他们！&amp;qut;

    心丫头打断了青曳却不自觉，在一旁恼得又是捶胸又是顿足。

    &amp;qut;我说了我不要嫁嘛，皇兄也应允的......可是......而且非但秦目来，竟然连那吴国的君主和王后也来......我......我......铁定不行的。&amp;qut;

    青曳深深吸一口气，才转回头，正视心丫头，摸摸她的脑袋说：&amp;qut;谁说你不行的？我帮你打他。&amp;qut;

    见青曳有些恢复平素模样，心丫头缩到他怀中，羞态毕露：&amp;qut;我......才不要行呢，我不要嫁到秦国去。&amp;qut;

    &amp;qut;嗯，不想嫁，就不要嫁了。&amp;qut;

    青曳语声如同哄孩子般轻软，又带着宠溺的味。

    本是想抚慰心丫头，不料心丫头蓦然推开他，脸上通红：&amp;qut;我是在说正事！我已经长大了！曳不要总是像对孩子般对我！&amp;qut;

    青曳怔了怔，他自来这么对心丫头，心丫头也从不说什么，怎今日反应这般剧烈？

    心丫头见青曳疑窦不解的模样，更气了，直接冲了出去，青曳却未拦截，反而松了口气，伏在床畔，胸口压在床板上，心中却是空荡荡的。

    初闻秦目要亲访楚国，他就有猜想吴殇是否会一并前来，但所得结果是否定的，可......心丫头方才......却说......秦目来了......陪他的......是吴殇！

    吴殇来了......吴殇来了，吴殇真的来了......

    就在中和殿里......

    青曳下了楼，还未入正殿却先闻低泣声，便加快步伐。

    入了殿，但见莲面无表情的站在殿正中，冷眼看着她足下的侍女，小因则兢兢业业地站在一旁。

    侍女双肩轻颤，头磕着地，清泪在地上蔓延。

    莲蹙眉一会儿，而后问：&amp;qut;你哭够了没？&amp;qut;

    声音极轻，却带着寒色。

    侍女立时压下哭声，鼻音极重：&amp;qut;莲主子，我......我错了......我真......真的不敢了......&amp;qut;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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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8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28 章

    莲顿了顿，向侍女跨去一步，手扬高，似欲要掌侍女嘴，然而抬眼目及殿口的青曳时，又放了下。

    青曳见此笑了笑：&amp;qut;莲主，在惩戒侍女？&amp;qut;

    &amp;qut;侍女不懂分寸，乱说话，罚她四十大板，你说该不该？&amp;qut;

    青曳闻言点点头，看向侍女，侍女恰在此时瞳人暗暗转来，便撞上青曳目光，一滞后惊惶地匆遽转开。

    莲说：&amp;qut;她竟在这孀兰殿中说我坏话，诬枉我与......&amp;qut;

    &amp;qut;原来如此。&amp;qut;

    不待莲说完，青曳就已出言。

    坏话？诬枉？一字一言？

    四十大板会重伤一侍女，而侍女还得强忍病痛服侍她这主子，莲何时也变得如此残忍？

    青曳瞥了眼脸色不佳的莲，又说：&amp;qut;背后诟骂您，自该受罚，四十大板何足挂齿？&amp;qut;

    莲身子一僵，目光刹时投向青曳，眸底带着震惊与不可置信。

    &amp;qut;你是......这么想的？你以为......我有心为难她......？你......&amp;qut;

    青曳抿了抿唇，听着莲发颤的问话，心下白茫茫的一片，于是大步离开孀兰殿。

    青曳身着侍卫服，漫无目的地走在铺着青石板的大道上，道上宫女来往频频，脚步俱是疾而稳。

    她们是去中和殿服侍的宫女？

    忖摸着，随之脚步也停下，望着与自己擦身而过的宫女们窈窕背影少时，心湖忽而翻腾，脚不自主地往另一方迈去。

    停在楚疏寒的寝宫，乾清殿的远处，青曳遥望殿门处站得笔挺的二个侍卫，随后攥紧了手，清晰，鲜明地感觉到手劲已非往昔般有力，身体中不知哪处蔓延开尖锐的怅恨。

    用力晃了晃头，似欲把这种感觉驱离，青曳笑了，松开手，思量着如何入殿找楚墨青。

    正当他烦恼之际，一抹纤细身影就以款款步伐出了乾清殿大门，青曳登时疾步上前，拦她去路。

    楚墨青看着他神情微露诧异，随后笑道：&amp;qut;曳，有事？&amp;qut;

    &amp;qut;......其实......也没什么......&amp;qut;

    有些犹疑地说着，青曳顿了会儿：&amp;qut;只是想......向你打听些事儿......&amp;qut;

    楚墨青是楚疏寒贴身丫鬟，或许会知晓些关于吴殇住行的事。

    楚墨青目光蓦地一闪，随后温润如常。

    &amp;qut;你说，若我知，定会相告。&amp;qut;

    &amp;qut;你也知，心儿如今虽贵为公主，但终究是我照顾许久的孩子，刻下有人提亲，我想......&amp;qut;

    &amp;qut;你是想问问秦目那三人的事吧？&amp;qut;

    青曳一顿，点头称是。

    楚墨青歪着头，显出苦恼的神色：&amp;qut;我整日费心于如何伺候君王，哪有心思关心这些？不过我知吴国君主三人下榻西慈殿，明日见心公主，半月后离去。&amp;qut;

    &amp;qut;嗯，我知了，谢谢墨青姑娘。&amp;qut;

    楚墨青哧哧一笑：&amp;qut;你宽心，我君不会轻易做决断的。&amp;qut;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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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9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29 章

    青曳点点头：&amp;qut;嗯，那我告辞了。&amp;qut;

    离开乾清殿，青曳缓慢走着，踯躅再三，终究没往西慈殿去，反而回到孀兰殿。

    正殿里空无一人，他未多在意，直接回到自己屋里。

    将门合上，身子斜依着门板，思绪紊乱得很，心仿佛即将跳出胸口般。

    然而过了半刻，却又是乐极反悲，渐渐平复了心情。

    他在欢欣什么？他在期待什么？

    他离开时，已不是下定决心，不再见殇，让他全心付诸天下之争吗？

    他不是已下定决心......不再牵扯王室，平凡余生吗？

    却不料想颠簸流离，结果非但功力尽失，还被强留于这宫阙高墙中。

    当真可笑。

    抑制心中起伏不定的那湾泉水，青曳自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摆，正要往房内走时，响起扣门声。

    青曳敞开门，来人是小因。

    小因双眼通红，手里端着银盘，她瞄了眼青曳，将银盘推到他怀里。

    青曳接下搁着晚膳的盘，还想说话，小因却先行跑开了。

    青曳半身探出朱门，望着长廊。

    他知小因眼红的原因是莲，他亦知，方才他的话令莲寸心如割。

    只是一些话，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他或许没有自己想得那么达观，他或许真的有恨，恨自己曾一心信任的莲与楚疏寒。

    望了半晌，最终将银盘搁到桌上，随后又出了屋子，在院里找到方才被莲惩戒的那名侍女。

    第二十一章

    侍女见到青曳神色大是恐慌，深深低下头退了一步。

    青曳笑意温润，直入主题：&amp;qut;先前你说什么了，让莲主那么气。&amp;qut;

    &amp;qut;我......&amp;qut;

    侍女暗中瞄了眼青曳，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道明白。

    青曳抚慰：&amp;qut;你莫怕，我仅是随意问问，莲主她也不是故意为难你，她近来心情不好，难免有些......&amp;qut;

    侍女闻言立时连连道了数个&amp;qut;不是&amp;qut;。而后见青曳疑窦地望向自己，头垂得更低。

    &amp;qut;是奴婢不好......奴婢......奴婢说......说我君不再宠幸莲妃......是因为......因为她与流曳你......做过......苟且之事......我君知了......然后......&amp;qut;

    侍女没将话说尽，青曳却猜出了末尾，他蹙着眉，望着她，她的泪就涌出了眼眶，断断续续地说：&amp;qut;我也是随口说的......因为莲妃很顾着你......却被她听到了，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amp;qut;

    说罢，扑通跪下，拉着青曳的衣摆摇晃着：&amp;qut;流曳，你求莲主饶过我吧，我再也不会了......真的。&amp;qut;

    青曳未说话，仅是推开侍女的手，回过身，便见莲站在不远处的古松旁，静静地望着他，清亮异常的眸中淌着一丝期待。

    莲是坚毅的女子，他知，可此刻的她却在期待他的抚慰。

    青曳走向她，他看到她的眸越发澄澈，温润，然而，在他脚踝一扭，转向正殿时，她的神情又立时黯然迷惘。

    他脚步不由得一顿，可最终还是迈入正殿。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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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0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30 章

    用完晚膳，青曳心情无端抑郁，不想留在孀兰殿，就去了倾绝殿找心丫头。

    心下头有特意嘱咐过奴才不得拦截青曳，所以他无须通报，就直接进了正殿，可方要进里屋，就迎面走来一人，正是舒如衣。

    舒如衣回眸看了看里屋，又看向青曳，微微笑着：&amp;qut;心儿已入寝了，流曳不如明儿再来？&amp;qut;

    舒如衣虽不知流曳便是青曳，但也知他是心与莲的友人。

    &amp;qut;嗯。&amp;qut;

    说罢往回走，舒如衣也是要出殿，于是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出了殿，青曳向着孀兰殿的反向步去，舒如衣见了疑窦，问：&amp;qut;流曳，你不回孀兰殿？&amp;qut;

    &amp;qut;暂且不想回。&amp;qut;

    &amp;qut;若是如此，陪我一道走走可好？&amp;qut;

    青曳蹙了蹙眉，没立时回答。

    他与舒如衣不熟，若说二人有何关联，便是那俏美好动的心丫头，然而虽是如此，他仍应下她的提议。

    &amp;qut;好。&amp;qut;

    舒如衣遣开奴才们，只留下一贴身丫鬟。

    他二人比肩走在九曲回廊上，月明如素，倒映在水中，江天一色，落叶纷纷下，凌波漂浮，犹如一叶扁舟。

    &amp;qut;心公主她不仅灵秀可人，还这般纯真，真让人打心里喜欢。&amp;qut;

    舒如衣听着青曳娓娓道来有关心公主的事儿，不由得笑道。

    &amp;qut;嗯，心公主清真过人，倘使在宫里不被淤泥染及，定是最美的人。&amp;qut;

    舒如衣侧眸看着青曳：&amp;qut;闻公子此言，你对宫里偏见颇大啊......&amp;qut;

    &amp;qut;偏见？&amp;qut;

    青曳歪着头凝思少时，随后耸了耸肩，不发一语。

    辗转于宫阙深海中的人身处淤泥却不自知，更不听劝解，他对此习以为常。

    舒如衣转回目光，怔怔地看着廊下波动的池水，波光粼粼，水色朦胧。

    &amp;qut;真美。&amp;qut;

    脱口而出的赞叹，她停下脚步，依栏而立，凝望池水。

    青曳跟着停下，目光随之落于水波上。

    &amp;qut;端的如此。&amp;qut;

    &amp;qut;我儿时与爹爹入过一次宫，当时路经这儿，就莫明地喜欢这池，立誓日后要住进皇宫，日日夜夜地守着它。&amp;qut;

    &amp;qut;很怪异的愿望。&amp;qut;

    却很澄澈。

    舒如衣淡淡地笑了，身子紧贴及腰栏杆，上身俯下，探至栏外，手指着池水一处，向青曳隐带惊喜地叫道：&amp;qut;流曳，你看，鱼儿都游过来了。&amp;qut;

    青曳看着平素稳重的妃子刻下有些孩子气的模样，面上禁不住浮起笑容。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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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1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31 章

    &amp;qut;我看到了，和这水上明月一起，相映成趣。&amp;qut;

    得到青曳的认同，舒如衣笑得更欢，身子探得更外，青曳方要提醒她小心时，她就足下一滑，竟跌到了湖中！

    青曳见此大惊，冲到栏杆前看着在水中扑打可俨然不谙水性的舒如衣，急得如锅上蚂蚁。

    夏国多陆少水，他也不谙水性，刻下又已入秋......

    与青曳相同，舒如衣的丫鬟也急得原地打转，青曳心知无法靠她，于是急急抛下一句&amp;qut;你在这里用衣带看看是否能让她够得到&amp;qut;后就立时往回奔去，下了九曲回廊，听到前方拐角处隐隐有人声喧腾，心里一喜，不顾来者是谁便一头冲去，然而真过了拐角，目及眼前一片人，却硬是愣住了。

    吴殇......吴殇正与楚疏寒侃侃而谈。

    楚疏寒看着一脸震惊地望着吴殇的青曳，眸里有些不快。

    他身后的楚霄恒见此，开口说：&amp;qut;曳，你在做什么？&amp;qut;

    一言惊醒梦中人，青曳立时望向楚疏寒，未行大礼，动了动唇，想起失足落水的舒如衣，心里明是急切万分，喉间却像被什么东西哽住般，发不出声，过了片刻，才勉强挤出一句话：&amp;qut;舒妃落水了，在九曲回廊下。&amp;qut;指着自己冲来的方向。

    楚疏寒神色如覆清霜，他冷瞪青曳一眼，率先大步离去。

    他身后一队丫鬟与侍卫尾随其后。

    青曳未跟上，深垂着头，暗中瞄了吴殇一眼，却见他若有所思地抿着嘴，当察觉到他投去的目光时，神色露出一丝警戒，随后跟上楚疏寒。

    青曳立时将目光转到地上，耳畔清晰地传来吴殇的鹿靴踏在青石板上的声。

    他知吴殇对人警戒心极重，而此刻他在他眼中，又是一敌国侍卫，可......当触及他眼中那看陌路的目光与警戒时，心仍是一沉。

    深深吸口气，又细细吐出，青曳待吴殇与他的仆人走尽后，才跟着迈出步子。

    当他重新回到九曲回廊上，舒如衣已被救起，面色却是苍白惨淡。

    楚疏寒蹙着眉，瞥一眼一旁哭哭啼啼的丫鬟，对身后的楚霄恒说：&amp;qut;送舒妃回宫，派太医去诊治。&amp;qut;

    楚霄恒受命道一声&amp;qut;是&amp;qut;，随后手一甩，数个丫鬟就走到躺在地上的舒如衣跟前，用披风裹住她，将她抱起，与楚霄恒一同离去。

    楚疏寒从头至尾都未露出一丝担心，反而一脸败兴的模样，语带伥惋，对吴殇说道：&amp;qut;今日出此变故，未能尽兴，当真可惜，我要回寝宫休憩，吴国主一路奔波，也受累了，早些就寝吧。&amp;qut;

    吴殇的笑靥隐含深意，青曳看在眼里一愣，转头看看楚疏寒，他却是一副毫无察觉的模样，真领着奴才们离去。

    可才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看向青曳，语气不悦：&amp;qut;你还在这儿杵着做什么？莫打搅吴殇国主。&amp;qut;

    青曳惊诧，未料到此时楚疏寒会管着自己，凝眸望去，见他已举步继续走，便跟了去。

    一行人回到乾清宫外，楚疏寒摆了摆手，宫女侍卫立时会意，自个儿散了开，青曳见此，也跟着转向，楚疏寒却拦截：&amp;qut;曳，你跟我进来。&amp;qut;

    青曳站在原地踯躅少时，才尾随他入殿。

    这是青曳首度进入他的寝宫，寝宫偌大，面阔九间，进深五间，装饰精致，华而不俗，可他无心细赏，只想着如何尽早离去。

    青曳掩上门，上前两步，看着楚疏寒的背影，低声道：&amp;qut;不知我君留我有何事。&amp;qut;

    楚疏寒未说话，目光定在殿正中的龙座上。少时后，蓦然回身，拽着青曳往前大步而去，随后将他推到龙座上。

    青曳大惊，忙不迭要起身，楚疏寒却随即俯身压在他身上，一手将他双腕制住，另一手强硬地勾起他的下颌，唇紧接着覆上，炽热的唇舌相合，辗转缠绕。

    青曳剧烈挣扎，收效甚微，怒极，便直接用力一咬。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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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2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32 章

    楚疏寒看出端倪，先一步自他口中退出，目中寒光流溢，手松开他的下颌，转而举到半空，似要掴他巴掌。

    青曳面无表情，眼中却积蓄着怒火，他扬起脸，不发一语，倨傲地看着楚疏寒。

    楚疏寒见此一顿，须臾后猛地将他自龙座上推到地上。

    &amp;qut;滚！&amp;qut;

    青曳手撑着地站起来，嘴角一弯，一抹笑靥清浅，然而在月色流转中，又显妖冶。

    &amp;qut;还请我君恕罪，下次想泻欲，就找乖些的狗，免得徒生不快。&amp;qut;

    说罢，缓步走出乾清宫。

    晨曦细碎，飘飘洒洒，满屋纷飞。

    青曳微微睁开眼睑，手指一松，便闻&amp;qut;哐&amp;qut;一声，正是瓷器破碎的声响。

    他稍撑起身，探出床外一看，地上平躺着酒壶的碎片，酒如宣纸上化开的墨，在地上缓缓蔓延成一滩。

    他半眯着眼，凝思半会儿，才想起昨夜去御膳房拿了几壶酒回房，却不知怎么，喝着喝着，手里还拿着一壶，就睡着了。

    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发丝，青曳下了床，梳洗后才将地上碎片收拾干净。

    用过早膳后，他就去拜望舒妃。

    寝宫的正殿中，舒如衣自里屋走来，她只披了件薄衫，见到青曳，拢了拢对襟的领子，面色虽不如常人红润，但相比昨日的苍白，俨然有所恢复。

    &amp;qut;流曳，多谢你来拜望。&amp;qut;

    在丫鬟的扶持下她坐上贵妃塌，随后也请青曳入座。

    青曳一拜，婉拒道：&amp;qut;我身为奴才，怎敢承舒妃赐座。&amp;qut;

    舒如衣闻言先是一怔，半会儿后憬悟，摆了摆手，殿内两侧站着的宫女便尽数退去，青曳这才坐下：&amp;qut;身子可还好？昨日我太过粗心，要不也......&amp;qut;

    &amp;qut;流曳你说笑了。&amp;qut;

    说到这儿，舒如衣垂下头，笑意含有歉意。

    &amp;qut;是我自己糊涂，让你受惊了。&amp;qut;

    &amp;qut;舒妃何出此言？后宫能出你这样清真的人......是我君的幸事。&amp;qut;

    思及素来沉稳的妃子有如此稚气的一面，青曳只觉待下人亲和的她更显蔼然。

    舒妃耳闻这赞赏，脸上竟浮起二朵红晕，低笑不语。

    青曳话锋一转，说：&amp;qut;莲主子那儿有些补品，若舒妃不介意......&amp;qut;

    &amp;qut;没事儿的，虽然我君不宠我，但补品这类殿里还是有的。&amp;qut;

    经舒妃此话出口，青曳顿觉自己方才所言大有不是，立忙补道：&amp;qut;舒妃莫要误会，我并非是......&amp;qut;

    &amp;qut;我知，流曳你和莲妹妹都不是恃宠而骄的人。&amp;qut;

    青曳松了口气，舒如衣便问：&amp;qut;心儿去见秦皇子了？&amp;qut;

    &amp;qut;我不清楚，应该是吧。&amp;qut;

    &amp;qut;你不清楚？莲妃不是陪着心公主与我君一块儿去了吗？&amp;qut;

    青曳一顿，手搓了搓腿，才道：&amp;qut;我哪管莲妃的事......她是主......我是奴才......&amp;qut;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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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3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33 章

    语末声音幽微。

    舒如衣听着眼眨巴，疑道：&amp;qut;你与她不和了？&amp;qut;

    &amp;qut;我也不知......&amp;qut;

    许是如此吧，虽起初一度以为自己不恨她，也懒得恨。

    思绪一转，青曳有意将话题转开：&amp;qut;不知秦目此人如何......&amp;qut;

    &amp;qut;若想知，为何不一块跟去？&amp;qut;

    &amp;qut;我不想见某人。&amp;qut;

    &amp;qut;某人？谁？&amp;qut;

    青曳仅是摇头，未回答，转而说：&amp;qut;那吴殇胆子真大，竟敢亲访楚国。&amp;qut;

    委实符合他作风，但他无论什么举动，都有其目的，此楚国一行，恐怕意不单在于一睹心丫头容貌。

    舒如衣点点头，目光几度回旋，随后落到自己臂膀上。

    &amp;qut;嗯......虽是如此......但他是好人呢。&amp;qut;

    听闻此言，青曳怔了下。

    &amp;qut;你......认识吴殇？&amp;qut;

    &amp;qut;不认识......不认识......我只是随意猜度而已。&amp;qut;

    舒如衣笑靥不如先前那般坦荡，青曳心下疑窦，却也不再追问，起身就告辞：&amp;qut;我先走了，你好生修养吧。&amp;qut;

    舒如衣点点头，跟着站起来，要送他，他却婉拒：&amp;qut;不必了，舒妃你吹不得寒风。&amp;qut;

    舒如衣侧着头稍稍踯躅，许是觉得有理，便说：&amp;qut;好，那恕我不送。&amp;qut;

    夜幕初降，日落月升，正是华灯初掌时。

    青曳手里提着剑，站在孀兰殿门口，小因路过，见这景况很是惊诧，问：&amp;qut;流曳，怎么是你？小齐那人呢？他竟让你站在这儿替他干活？！&amp;qut;

    青曳闻言心下好笑。

    他本来就是个侍卫，站岗有何希奇？

    小因看着他，不一会儿便是义愤填膺的模样：&amp;qut;不行，那小齐，敢偷懒。&amp;qut;

    青曳手一抓，拎住想要往里冲的小因，笑道：&amp;qut;不用了，是我主动要求替他站的，我本就是侍卫，偶尔也该尽下责，不然被下人看了去，成何体统？&amp;qut;

    下人看你无所事事的模样已经看惯了，小因在心里暗暗回他一句。

    &amp;qut;那我陪你。&amp;qut;

    &amp;qut;你进去吧，我一人便可。&amp;qut;

    小因有些踯躅，然而一阵夜风吹过，她哆嗦了一下，便不再犹豫，回殿里去。

    小因一走，顿显岑寂。

    青曳四下环顾，见周遭无人，便偷下懒，依墙而立。

    他并非兴致突上，想尝尝秋风中持剑站岗的味儿，只是实在不想窝在屋里，又怕出去撞见吴殇或楚疏寒，干脆以此打磨时间。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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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4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34 章

    心里想些琐碎的事，偶尔与来往的侍女侍卫攀谈几句，时间仿佛俯仰间流逝，青曳再感无聊时，已是戌时。

    这时，一个侍卫向他走来。

    &amp;qut;流曳，你还真替齐那小子站岗？&amp;qut;

    青曳笑了笑：&amp;qut;他说他身子不舒服，我反正也闲着。&amp;qut;

    侍卫听了骋怀大笑：&amp;qut;他那是骗你的，你还信？&amp;qut;

    青曳仍仅是一笑，他自是知齐骗他，不过他既闲来无事，也就无所谓了。

    侍卫又说：&amp;qut;你是新来的，我们还没好好聚聚，不如一块儿去喝酒？&amp;qut;

    青曳愣了愣：&amp;qut;喝酒？&amp;qut;

    他不是该接替他站岗吗？

    侍卫看出青曳所思，极为熟络地勾住他的肩。

    &amp;qut;没关系，莲妃和我君去见秦目等人，很晚才会归来。&amp;qut;

    青曳点了点头，模糊地应了声，心里真正在意的是肩上侍卫的手臂。

    他知宫里侍卫多不拘小节，但仍蹙眉，正要推开那只手时，眼角余光所及处，忽有暗影掠过。

    他一惊，立时向那方望去，却只有黑色的夜幕与垂挂正中的明月。

    他虽功力尽失，但眼力还在，方才没看错，是有黑影掠过。

    会是......刺客吗？

    心咯噔一跳，然而转念一想，吴殇与楚疏寒的武功他有幸目睹过，应无大碍，且宫中高手不胜枚举。

    而他又是一小侍卫，若进言说看到有刺客以疾速掠过，恐怕也会引来非议。

    &amp;qut;流曳，你在想什么呢？&amp;qut;

    侍卫见青曳盯着夜幕不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青曳立时转回目光，想到屋里一人喝酒是闷了，便点头应允。

    随侍卫入了院中一间屋子，屋里情景入眼，不免让他一愕。

    小小一屋子，竟有二十余人挤在一块儿，围成一个圈，圈中堆放着正燃烧的干草，干草上架着一个锅，锅里热气腾腾，香味浓郁。

    青曳的清目眨巴了会儿，四下一望，坐在这里的不仅是侍卫，还有宫女，可他们神色各异，目光皆投向他与他身旁的侍卫。

    那侍卫挠挠头，向青曳有些尴尬地一笑。

    青曳立时明白他们担心什么，笑着说：&amp;qut;我也是闲着想凑凑热闹，不会告诉莲妃的。&amp;qut;

    众人一听，这才嘻嘻哈哈闹起来，更拉着青曳坐下，还将温过的酒塞给他。

    他拿着酒壶，看着一屋子嬉闹着的人，突然想起无兰她们。

    曾经他们也是如此，窝在小屋子里瞎闹，虽清苦，但很充实。

    仰头一饮，酒壶便已空荡，虽不是上等美酒，却也入喉甘甜。

    侍卫们见此鼓掌起哄起来，更有人笑道：&amp;qut;流曳，真看不出。&amp;qut;

    青曳的手磨搓着酒壶，笑意多了分恳挚，少了分清冷。

    一位宫女起身，手里拿着褐色的碗，从锅里舀了汤水与肉，递给他，他接下，道了声谢，那宫女却摇头：&amp;qut;不......是我对不住你，上次乱说话......那次若非你恰巧来正殿，莲妃定要重罚我呢。&amp;qut;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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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5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35 章

    她这话一出口，底下如砸开了锅。

    一人说：&amp;qut;你们发觉没？近来莲妃可怪呢，动不动就发火。&amp;qut;

    有人跟道：&amp;qut;就是就是，她初入宫时待下人很和蔼呢。&amp;qut;

    &amp;qut;呸，宫里的主子初来时哪个不和蔼？结果呢？还不是不把下人的命当回事儿？&amp;qut;

    众人议论纷纷，最终全数把目光投向青曳，青曳一愣，只好接口：&amp;qut;莲......她以前很温柔，待我和歌舞班里的姐妹们都很好......像大姐姐一般......&amp;qut;

    他身旁侍卫听了，手挂在他肩上，将他拢向自己：&amp;qut;你小子老实交代，以前和莲妃有没有......&amp;qut;

    话没说全，可大家心里都明了，于是哄堂一笑。

    青曳瞅了侍卫一眼，方要说话，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

    众人齐数将目光投去，脸上的笑容在看清来者是谁时，全都僵住了。

    楚疏寒目光一扫，在经过青曳时顿了顿。

    他身后只有一人，是御前侍卫楚霄恒。

    他瞥了楚霄恒一眼，跨入屋里，楚霄恒便为他掩上门。

    他的目光再度扫过众人，众人依然愣着，甚至忘了得行君臣之礼，他也不追究，大步走到青曳身旁，随后在诸多迟滞的目光里坐了下来，眼一转，停在环住青曳肩头的手臂上。

    青曳身旁的侍卫察觉到，立时将手抽回，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另一侧的下人也是如此，所以屋里呈现出青曳、楚疏寒与下人对立的局面。

    楚疏寒见此笑得温润，随意拿起地上一壶酒，也不问是否有人碰过，便直接饮尽，随后说：&amp;qut;嗯，好酒。&amp;qut;

    下人们见此，都回过神，心里因君王的一句话而深感暖意，又想起竟还未行礼，便纷纷站起身。

    楚疏寒适时摆手，说：&amp;qut;不必了，聚在小屋里喝酒这等有别样趣味的事，若搀了君臣的沟壑，岂不有失这情趣？&amp;qut;

    听他此言，下人们皆点头称是，随后为他递酒，盛肉。

    他也不推拒，接过碗，夹了一块狗肉入口，众人这才真正笑了，望着他的目光中感激与尊敬并存。

    青曳看在眼里，心里冷哼，站起来，转身要离开，却被楚疏寒猛地勾住腰，脚没站稳，向后一倒，竟摔入他怀里。

    他立时挣扎着要起身，然而腰上那只手却不肯挪开，更甚至将他往主人怀里带。

    他咬住唇，愤恨地瞪着楚疏寒，已不顾自己的行为在众人眼中是否为逆天犯顺。

    &amp;qut;放开。&amp;qut;

    楚疏寒看他一眼，良久后才松开手，却笑着对众人说：&amp;qut;我方才已让楚霄恒给莲捎话，让她放你们今夜共醉。&amp;qut;

    众人听了，欢呼出口，目光却不住地往青曳与楚疏寒那儿飘。

    青曳已从楚疏寒怀里撑起身，坐直后看向他。

    楚疏寒搁下碗，转而拿了二壶酒，一壶递给青曳，青曳却一把推开眼前的手，直白地拒绝：&amp;qut;我不想喝你的酒。&amp;qut;

    楚疏寒眼里浮起一丝怒气，然而不过多时，又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amp;qut;我们已有多时没引杯共饮了。&amp;qut;

    &amp;qut;我宁愿月下独酌，也不想与你共饮同欢。&amp;qut;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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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6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36 章

    话说到这份上，青曳已是怒目切齿。

    楚疏寒不语，灼热的目光投去，青曳被他这样盯着，说不出的难受，于是站起来走出屋子。

    这次楚疏寒未阻止，反而跟着一块出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孀兰宫，乱走了三四里，来往下人见楚疏寒竟独自一人行路，前不远处还有个自顾自走着地奇怪侍卫，心里诧异，却不敢询问，只是行了礼，而后频频望去。

    青曳受不住了，周遭无人时停下来，瞪着楚疏寒。

    &amp;qut;奴才斗胆，请问我君想去哪儿？&amp;qut;

    楚疏寒笑得粲然：&amp;qut;去青曳在的地方。&amp;qut;

    青曳一怔，转过身子避开他目光，心里怒火却越发浓郁。

    楚疏寒又说：&amp;qut;我和莲、莹陪着心儿去见了秦目......和吴殇，你不想听听吗？&amp;qut;

    青曳不知是否是错觉，楚疏寒提到吴殇时似有杀气，但他无暇细究，因为单是吴殇二字已让他心绪纷乱，可他仍粗气回答：&amp;qut;不想！&amp;qut;

    深吸一口气，又道：&amp;qut;我君，请您先行，不然给下人看了，会笑话。&amp;qut;

    楚疏寒笑出声：&amp;qut;你若担心我被下人笑话，方才就不该当着他们的面拒绝我。&amp;qut;

    他说这话时，眼里竟有些许宠溺的味儿。

    青曳见此，心中气极。

    楚疏寒究竟想如何？！日前对他态度强硬，今日又极其忍让，可他费了诸多心思，目的不就在于一个？可惜，他青曳不存让君王宠幸的兴致！

    此念在心头掠过，过了半会儿，怒容渐渐转淡，最后嫣然一笑，跪下，轻声道：&amp;qut;若我君想泻欲，您那儿听话的狗不胜枚举，何必对着一只不解情趣的狗徒惹自己不快？&amp;qut;

    不出青曳所料，楚疏寒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他愤怒地拎着青曳的领子：&amp;qut;不听话的狗也无妨，我自有法子让他听话。&amp;qut;

    第二十二章

    青曳不说话，紧咬的下唇沁出一丝殷红。

    楚疏寒目光转开，半晌后又正视他，眼波一动，将他拉入怀里吻上。

    不同以往的炽热狂烈，刻下彼此间流转的气息如一脉细流，细腻之余更添温润。

    青曳怔了怔，才挣扎着要推开楚疏寒，瞳人一转，却捕捉到天幕里有黑影划过。

    又有黑影？！是谁？

    在青曳脑海中掠过这疑问时，楚疏寒已放开他，却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

    青曳的脸色因他的态度立时转青，在原地呆站着半天，才气冲冲地回到孀兰殿。

    几日的怒气凝聚心底，他恼得将房里的东西全往地上砸，直到莲被这声响惊扰，来扣门，才停手。

    &amp;qut;进来。&amp;qut;

    跨过一堆碎片，青曳坐在桌旁，倒了杯茶轻啜。

    薄暮时沏的茶，刻下已冷却，入口虽冰凉爽口，却少了分清香。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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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7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37 章

    莲见了上前按住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amp;qut;不要喝了。&amp;qut;

    说罢，自他手里拿过茶盏，放回到桌上，同时对门外侯着，一脸担忧频频往房里瞧的小因道：&amp;qut;因，沏壶热茶来。&amp;qut;

    &amp;qut;哦......&amp;qut;

    小因应了声，离开时目光仍不住往二人身上扫。

    莲见小因走远了，才坐下，她身着雅致的真丝织锦缎罩衫，笑靥在越发幽娴的气度中尤显清贵。

    &amp;qut;怎么了？摔得一屋子都是碎片，正殿里都听得清晰，侍女们还以为怎么了呢。&amp;qut;

    语声平静而清冷。

    青曳低下头，喉结一个起伏后笑道：&amp;qut;没什么。&amp;qut;

    &amp;qut;有什么不快的事吗？&amp;qut;

    &amp;qut;没有。&amp;qut;

    莲脸蛋微垂，半晌后，伸手，覆在青曳手背上。

    青曳一愣，立时站起身，甩开莲的手，她却跟着站起，更扑入他怀中。

    &amp;qut;曳......&amp;qut;

    拖长的语尾将厚重的鼻音一展无遗。

    版权所有经典耽美小说BL同志SM专区万岁！ [&lt;B&gt;<a /&lt;B&gt;" target="_blank">/&lt;B&gt;</a>]　　青曳缓缓阖上眼，细密的眼睫如远山。

    &amp;qut;莲，你放开。&amp;qut;

    莲不说话，仅摇头。

    &amp;qut;莲，过会儿因就会上来了。&amp;qut;

    莲依旧不应声。

    青曳猛地睁开眼，眸中如有火焰翻腾般炽烈：&amp;qut;莲！你究竟想如何！？&amp;qut;

    &amp;qut;我不要你恨我！&amp;qut;

    莲近乎吼地回他一句，清泪也一并夺眶而出。

    &amp;qut;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就直说！何必如此？！说着不恨我，却漠视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打也罢骂我也罢，为何要这样？！&amp;qut;阖上眼，手撑着桌沿，唇轻颤不止，声音顿时轻下，满是疲惫：&amp;qut;以前的曳......在有人欺凌我时，定会站出来护着我......你可知道......你可知道你那日替侍女说话......令我何其悲痛？&amp;qut;

    青曳看着激动的莲，神情有些木然，过了半晌后才开口，语调极平淡无波，却令她血液凝固：&amp;qut;若是曾经的莲，也不会弃我于深渊之中。&amp;qut;

    莲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神情满是茫然，直至青曳大步跨出，才如梦初醒，立时冲上前拉住他：&amp;qut;你不要走，不要走！&amp;qut;

    青曳本就余怒未消，再被莲一扯，怒火顿时迸发而出，近乎本能地手一甩，推开扯着自己手臂的人，而莲脚跟未站稳，就向后一跌，扑向了地上那四散的碎片。

    青曳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无及细想，忙不迭冲上前想拉住她，奈何身手早非往昔那般灵敏，只能亲眼目睹她摔在碎片上，随后门外炸开瓷器堕地的清脆声响，正是初到的小因手里那茶壶跌落而出的声响。

    &amp;qut;你......流曳......你......竟然......&amp;qut;

    青曳屏住呼吸，却未看小因，而是将目光定在地上那纤细的躯体上，然而那缓缓流动，漫开的殷红液体让他深知，莲受伤了。

    &amp;qut;莲......&amp;qut;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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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8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38 章

    莲从头自尾都没发出一声声响，直到青曳微颤的声音出口，她才半撑起身，却未回头。

    青曳立时扑倒在她身边，不顾周遭裂口锋利的瓷片在自己身上也留下了口子，手伸向她的脸蛋，她却一把推开他：&amp;qut;不......不要看......你不要看我！&amp;qut;

    大吼一声，莲立时从地上爬起，向外冲时却不慎撞上小因，因而身形一顿，青曳乘隙拉住她，将她扳向自己，然而在莲的尖叫声中，他全然呆滞了。

    只见莲脸上血流满面，一道道口子细长，分布在那本如明玉般的容颜上，异常奇诡。

    莲登时将青曳推开，手掩着脸，步伐踉跄地向后退。

    &amp;qut;我......我的脸......好疼......好疼......曳你不要看我......不要看我！&amp;qut;

    青曳惊惶得不知如何是好，心里一片空白，仅是依着莲的意思用力点头。

    &amp;qut;我不看我不看......莲......你不要这样......我不看......&amp;qut;

    手紧紧揪着衣裳，耳畔充斥着莲细细的哭声，他又急声道：&amp;qut;莲，你......你等会儿，我去找人！&amp;qut;

    说罢不待莲阻拦就冲下楼，然而刚跌跌撞撞跑出孀兰宫，就一头撞上一人，险些跌倒，仓皇抬眼一看，怔住，是衣衫有些不整的楚疏寒与莹，还有一队侍卫与宫女。

    而楚疏寒身后站着的，竟是小因。

    她去找楚疏寒来了？

    小因冲上前，朝着青曳捶打。

    &amp;qut;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莲妃对你这般好！你却这样对她？你为什么！？&amp;qut;

    她凄厉地吼着，声如雷鸣。

    此时孀兰宫的下人也纷纷出了房，聚在了门口。

    被众人盯着，青曳咬住唇，抑制下心中隐隐流窜的情绪。

    莲，是他推倒的......莲满是伤痕的脸，也是因他......

    是他不对，是他不好......全是他的错。

    他千不该......万不该......他......竟对莲动手了。

    &amp;qut;你说话！流曳你为什么不说话？！&amp;qut;

    小因眼里泪水如流，却仍消不去心头愤恨，又用力捶青曳一下，青曳不稳地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发一语，头深深垂着，几绺青丝孤自飘曳。

    小因蹬着地，还要捶他，却有一个声音震住所有人。

    &amp;qut;够了！&amp;qut;

    楚疏寒上前拉住小因的手腕往后一甩，小因便跌到地上。

    青曳仍低着头，动了动唇，耳畔没了小因的指责，鼻子却反而一酸。

    楚疏寒差身后的楚墨青招太医，随后往里屋去，走至青曳身侧时，轻声说了句：&amp;qut;你跟着进来。&amp;qut;

    众人移至屋里，莲窝在角落中用手抱着头，任楚疏寒如何宽慰，硬是不肯抬头。

    楚疏寒于是屏退所有人，独留青曳在屋里。

    莲这才将脸缓缓抬起，脸上的清泪和血混作一体，纵横交错。

    楚疏寒蹙眉，将她打横抱到床上，抚慰几句后，数个太医和几个手里端着木盆的丫鬟入屋，又叮咛他们好生医治莲，才拉着青曳离开房进正殿。

    因楚疏寒先前下令，下人们和莹都在殿外伫候，所以空旷的大殿里刻下只有青曳与楚疏寒二人。

    青曳不出言，亦不曾抬头。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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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9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39 章

    楚疏寒凝望着他，半刻后上前将他搂住。

    青曳奋力挣扎，甚至对楚疏寒又打又踹，却仍挣不开那双异常有力的臂膀，被他强行抱入怀中。

    楚疏寒说：&amp;qut;莲没事的，只是脸划破而已。&amp;qut;

    脸划破而已！？

    莲是需要君宠庇护的妃子！不说妃子，即使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划破了脸......日后日子又该如何......

    青曳咬牙，怒吼道：&amp;qut;划破脸而已？！难道你愿意宠着容貌已毁的女子吗！？&amp;qut;

    楚疏寒听闻此言，也怒了：&amp;qut;那怎么办？！你将自己的脸赔给他！？&amp;qut;

    如雷动般的声响回荡大殿，青曳怔住，紧紧闭住眼，再度垂下头，半晌后低喃：&amp;qut;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虽然恨她，但从来没想过......伤她的。&amp;qut;

    楚疏寒轻声叹息，搂紧青曳，青曳此次未再挣扎，却不再出言。

    二人等在殿里半个时辰，一个太医自里屋走来，向楚疏寒跪下，道：&amp;qut;我君......莲妃......&amp;qut;

    太医欲言又止，青曳立时站起身要冲去里屋看莲，却被楚疏寒拉回：&amp;qut;莲现下最不想见的人约莫就是你。&amp;qut;

    青曳听着深锁眉，愁意尽显，他点点头，当真坐回椅上。

    楚疏寒将目光调回太医身上，沉声问：&amp;qut;莲她如何了？&amp;qut;

    &amp;qut;秉我君，那碎片割入肌理过深......疤难以消去，恐怕莲妃容颜......美貌不复了。&amp;qut;

    说罢，身子伏下，磕头，额紧贴冰凉地面，太医却薄汗涔涔。

    楚疏寒点头，手抬了抬：&amp;qut;起身吧，若是如此，苛责你们也无用。&amp;qut;

    年迈的太医闻言高呼：&amp;qut;谢主开恩，臣定当竭尽所能，医治莲妃。&amp;qut;

    说完，站起身，又向楚疏寒深深一拜后匆忙进屋。

    楚疏寒看向青曳：&amp;qut;先去乾清宫住一段日子吧，莲出了事，这儿的下人也要忙活。&amp;qut;

    青曳低低应了声，眉中却愁意不消。

    楚疏寒言中之意他明白，祸是他造成的，小因怒不可遏，是情理之中，但他不明白的是，他害莲容貌毁于一旦，楚疏寒深爱她......为何不怪罪他？更甚至要庇护他......

    方才楚疏寒推开小因的一幕赫然跃上，他手紧了紧，踯躅会儿，抬头看向楚疏寒：&amp;qut;你......不恨我？&amp;qut;

    楚疏寒看着青曳，眸里似静如止水，又似波光流转。

    &amp;qut;恨？恨你什么？&amp;qut;

    &amp;qut;我......害了莲。&amp;qut;

    楚疏寒的神色忽而变得古怪。

    &amp;qut;你害不害莲与我何干？&amp;qut;

    &amp;qut;与你何干？&amp;qut;

    青曳的声音高了几分：&amp;qut;她不是你的妃子吗？你不是爱着她吗？&amp;qut;

    楚疏寒的手指划过一旁茶几，目光豁然混沌，半晌后，转过身，背对青曳。

    &amp;qut;我不爱莲。&amp;qut;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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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0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40 章

    &amp;qut;那你为何......&amp;qut;

    青曳愣住，思绪有些纷乱。

    &amp;qut;因为莲心仪一人，那人恰是我心中所爱，为了不让她与那人在一块儿，最好的法子，便是娶她，不过......我不曾碰过她。&amp;qut;

    青曳全然愣住，端绪转动，却是治丝益棼。

    莲所爱之人......楚疏寒所爱之人......

    难不成......楚疏寒亦有龙阳之好。

    然而此念才闪过，心却陡然一震，莲所爱之人......莲所爱之人......

    莲曾经与他说过，她所爱之人是......

    青曳张大了嘴，半晌也说不出一字，楚疏寒却走向殿门，足下速度比往昔快上许多：&amp;qut;快走，我困了。&amp;qut;

    青曳闻言，这才缓过神，却像被钉在原地般不动，楚疏寒走了几步回头见此情况，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直接拖着他往外走。

    乾清宫里，色泽明艳，斑纹相错的三彩釉陶制烛台上，红烛烛光明明灭灭，却又给人温心之感，烛油自盏中溢出，顺着柄淌下，点点滴滴，犹如离人泪。

    青曳细细看着烛台，心里却想着另一事。

    此时，偌大殿中，响起楚疏寒温润又不失磁性的声音：&amp;qut;不睡吗？&amp;qut;

    青曳顿了顿，目光越过摇曳生姿的水精帘，凝于床上。

    &amp;qut;我......和你睡？&amp;qut;

    一说完就立时咬住唇。

    楚疏寒不应声，仅是翻个身，面向里墙。

    青曳见此站在原地，又怔怔望着红烛，然而沐浴过后，身上仅着了一件单衣，寒风蹿过，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双臂交错环在胸前，手用力搓了搓臂膀。

    此时楚疏寒猛地坐起身，目里隐带怒色。

    &amp;qut;你要我过来揪你？&amp;qut;

    青曳一听，脾气也上来了，手立时放下，身子站得笔直，不搭理楚疏寒。

    楚疏寒不再规劝，也不躺下，只是紧盯着青曳，直到他身子又颤了下，才叹了口气：&amp;qut;流音说的没错，你这脾气只吃得了软。&amp;qut;

    青曳低低哼了声，楚疏寒又说：&amp;qut;你过来。&amp;qut;

    &amp;qut;......不要......&amp;qut;

    楚疏寒静默不语，过了半晌，下了床走到青曳身前。青曳立时向后退了一步，警戒地看着他，他抿着嘴角，许久后才有动作，却是自衣柜里拿出件衣服，套上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青曳杵在原地看着重新掩上的宫门，镂空的门与窗上映出一抹黑影，拉长，随后又豁然消失。

    心中一空，说不准是松了口气还是别的，他盘腿依着墙坐在地上，地面寒气侵入，却没殿外寒风那样砭骨难耐。

    头抵着墙，眼睑数度一合一开后，思绪转沉......

    青曳渐渐转醒时，耳畔传来瓷罐撞击的清越声。

    他费力地撑开眼帘，却觉得眼涨得很，翻了个身，身上厚重的被褥压得他极不舒坦，于是脚一蹬，手一并挥去，身上顿时一轻，凉意也同时侵上，细细地，钻入衣里，冻得他一颤。

    耳里传入叹息声，紧接着身上又是一重，青曳这才强行睁眼，往一旁瞧去，一身白衫的男子在日光下显得清逸秀雅。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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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1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41 章

    青曳撑起身，依着床柱坐着，目光一转，就见流音端着一只冒着热气的碗，徐徐向自己走来。

    人未到，药味已达，青曳蹙着眉，向后缩了缩。

    流音未注意到他细微的举动，径自坐于床沿，将碗递到青曳面前，目及他疑窦的神情，析疑道：&amp;qut;你前几日夜里受寒了。&amp;qut;

    青曳点点头。

    无怪流音在房里他也睡得这么沉......

    如此思量着，又猛地一顿：&amp;qut;前几日？你意思是......我睡了......睡了......&amp;qut;

    &amp;qut;三天。&amp;qut;

    流音替他说完，盯着碗里的褐色液汁看，随后又接了句：&amp;qut;齐断果很伤身子，你又一直未好生修养，受了寒，所以病症一并出来了。&amp;qut;

    &amp;qut;我......那......莲......她......&amp;qut;

    青曳期期艾艾地挤出几字，语声略显干涩。

    流音瞥了青曳一眼，不回答，仅是把碗向他递近几分。

    &amp;qut;我不知，我一直在这儿照顾你。&amp;qut;

    青曳一愣。

    一直照顾......？

    &amp;qut;我......不喝了。&amp;qut;

    推开面前的碗，要下床，却被突然横出的手臂阻拦。

    流音神情温和，口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决断：&amp;qut;我君有令，让我守着你，你现在还不可下床。&amp;qut;

    &amp;qut;我要去看莲。&amp;qut;

    &amp;qut;不可。&amp;qut;

    &amp;qut;我不过是受寒，不需要如此费神。&amp;qut;

    &amp;qut;可我君的命令也不可忤逆。&amp;qut;

    &amp;qut;但是......&amp;qut;

    &amp;qut;没有但是。&amp;qut;

    流音打断青曳的话，将他强硬地按回到床上，把碗凑到他唇边。

    青曳因莲的事而急切于心，流音态度又极强制，令他不快，于是推开流音的手，流音没拿稳，碗一滑，摔到地上。

    &amp;qut;我受寒与他何干？&amp;qut;口气俨然不佳。

    流音一愣，而后竟不如往日般沉静，怒声回他：&amp;qut;青曳！你不要不识好歹，对我发脾气也罢，但他......&amp;qut;

    &amp;qut;你们吵什么？&amp;qut;

    门恰在此时敞开，楚疏寒跨入屋里，扫了眼地上的碎碗，又看向流音。

    &amp;qut;流音，那人来了。&amp;qut;

    流音闻言，眸里跃上喜色，虽一掠而过，但他目光俨然柔了些，匆匆看了楚疏寒一眼，不行礼就跑了出去。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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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2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42 章

    青曳望着流音离去的背影，许久后才转回目光。

    楚疏寒不说话，在屋里左晃右晃，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目光却一直往青曳那儿飘，令青曳不由得挺直脊背。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楚疏寒才走。

    他前脚离去，后脚楚墨青就进来，将一碗新的药端给青曳，与他闲谈几句便离开。

    待偌大寝宫又只剩他一人时，他缓缓倒在床上，翻来覆去良久，才硬着脖子，将已有些凉了的药汁倒入口中。

    三日后。

    青曳敞开宫门，门前站着二个侍卫，他们不待他跨出殿，就先行跪下：&amp;qut;我君有命......&amp;qut;

    不等二人道完，青曳先一步退回殿里，将门&amp;qut;嘭&amp;qut;地甩上，深深换气，却抑制不住怒火。

    三日来只要他开门想离去，这样的状况就会自然而然地发生。

    他身无武功，自是打不过这二侍卫，可楚疏寒又不见人影，让他苦无法子。

    想着，不由得更怒不可遏。

    楚疏寒这样，根本与软禁他无异！

    青曳大步走到床前坐下，却无法平静焦躁的心情。

    已经这么多日了，不知莲她......

    夜阑人静，漏断声停，乾清宫几里外，数队侍卫腰挂配剑，踏着稳健整齐的步子，来回巡查。

    乾清宫里，破裂声乍响，守着宫门的二个侍卫手握上剑柄，电光火石般直冲入大殿深处，合着的薄薄床帷中依稀映出隆起的被褥，一只花瓶躺在大理石地面上，碎成数片，而碎片不远处，有只脖上系着长长细线的猫。

    二个侍卫认得这猫，正是日前莹然殿忽而失踪的宠物，恐怕这花瓶，就是它给弄破的。

    侍卫将猫揪起，随后对床那侧躬着身一拜。

    &amp;qut;抱歉，打扰公子入寝了。&amp;qut;

    殿里无人应声，二侍卫相互看了眼，以为他已睡了，便不再出声，可方要退下，却又猛地面面相觑。

    这猫将花瓶弄碎搞出这么大声响，他二人在外都听得清晰，那就在深殿里的人会不受干扰，兀自睡得安适？

    如是一想，二侍卫立时冲上前，一把将床帏拉开，被子一掀，只见被褥下有二个枕头，叠在一块儿。

    &amp;qut;那公子呢......&amp;qut;

    青曳站在假山后放轻吐息，待假山旁的大道上传来的脚步声远去，绷直的脊背才松下。右手按着左手手背，辣辣地生疼。

    那猫性子真烈，单是抓住它，就被它的爪子招呼了好几下。

    倘使是当初的身手，才不会被区区猫爪子碰到......

    青曳抿了抿唇角，不再乱想，转而细心观察情势。

    当他在乾清宫偶然发现猫时，便有了主意，将线的一头圈住猫脖子，另头绑在茶几足上，接着把茶几上的花瓶自桌面移出一半，将枕头塞到被褥中充数，而后来到宫殿口。

    那猫时间一久便会乱蹿，它拉不倒茶几，却足以让花瓶落地，从而引来门外侍卫，而他则待侍卫冲入里屋时逃出。

    楚疏寒许是深信身无内力的他无法逃脱，乾清宫近处只有寥寥几个侍卫，所以一路躲躲闪闪，也无状况，可虽成功脱身，但不保乾清殿那二个侍卫不会发现其中蹊跷，可他已顾不上这么多。

    他不要由楚疏寒摆布，软禁在乾清宫里。

    思量了番，青曳又踯躅着该去哪儿。

    心丫头那边去不得，莲那处......现在这么晚了，不能烦劳她......

    如此一想，这皇宫里还真没有能容得下他的地方。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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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3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43 章

    2324

    抬头，一弯明月如钩，星星稀朗，四散在无垠的夜幕中。

    景致醉人，可惜看者无心欣赏。

    青曳低下头，顿了半会儿，朝御花园走。

    时近子时，刻下的御花园空无一人，甚是凄清。

    青曳四顾后，寻了一棵遒劲挺拔的巨树，费力地爬上，靠着粗壮的树枝躺下，决定在这儿凑合一晚，一路紧绷的心弦同时松下，睡意渐渐袭来，方要入睡时，忽闻树下有细微的动静。

    他稍稍清醒，撑起眼睑目光随意一扫，将那窈窕的身影收入眼底，正是小跑而来的舒如衣，而她身后......竟有个黑衣人。

    思绪猛地明晰。

    青曳立时坐直身，手扶着树枝，却未有所行动，仅是稍稍屏息，静观其变。

    树下，舒如衣身着水蓝深衣，青丝四散，宛如云波。

    她拎着裙摆，又跑了几步，随后回眸望向后方。

    黑衣人向她走去，每一步都极轻，却很是有力。

    舒如衣不再小跑，更直接面向黑衣人，一步一步往后退，直至脊背贴上一棵树。

    黑衣人停下脚步，静静地望着她，她便开口，往昔的清柔的嗓音刻下略见凄婉：&amp;qut;我不要......&amp;qut;

    &amp;qut;你不要什么？&amp;qut;

    极熟稔的......曾一度在记忆中盘旋迂回的声音瞬时荡开。

    青曳的心一震，思绪千回百绕间，有一念跃至心房。

    这黑衣人......是......吴殇......

    竟是吴殇！他......这是在做什么？！

    黑衣人笑了，轻声道：&amp;qut;如衣，我不想逼你，我也觉得......我这样......很可笑，竟会......&amp;qut;

    喟然一叹，其中满含无奈与自嘲。

    &amp;qut;我不逼你......真不逼你。&amp;qut;

    说罢，转头，往来时方向大步迈去。

    青曳因此一怔，因为他在树上看到，吴殇并未真离去，而是走了十余步，在舒如衣无法看清的地方，纵身跃上树，随后凝眸望着她。

    舒如衣起先见黑衣人离去，发怔，隔了好半会儿，膝一软，跌坐在地上，竟就此低声垂泪。

    直到那时，匿迹于枝叶间的吴殇才悄然离去。

    而过不多久，舒如衣也爬起来，抹去眼角泪痕，一边拂着衣摆一边向自个儿寝宫方向走去。

    待二人皆去，花园又寂然无声时，青曳才靠回到树枝上，目光却犹自迟滞。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舒如衣与吴殇......他们......认识......？

    且方才那谈话何以理解？

    不要？逼？可笑？

    青曳咬住下唇，一股不安自略凉的足底流窜而上，游遍四肢百骸。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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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4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44 章

    正处于端绪纷乱时，底下又响起另个声，亦是如斯熟悉，是楚疏寒。

    &amp;qut;你当真让我好找。&amp;qut;

    一句话，令青曳的思绪刹时空白，脚下也不慎一滑，将向下跌了去，最后，落入一个有力的怀抱中。略有余悸地抬眼，目光恰巧对上楚疏寒锐利的眼，神色顿时一冷。

    &amp;qut;放开。&amp;qut;

    楚疏寒蹙着眉，抱着青曳的臂收紧。

    青曳被他抱得难受，手抵上他的胸膛想推开他，他垂下眼，目光定定地停于青曳手背上那细长的爪痕。

    &amp;qut;为了跑出乾清宫，你连猫都能用上，我当真拜服。&amp;qut;

    语调平淡，听不出喜怒。

    青曳冷哼，扭过头，盯着一旁的树看。

    楚疏寒不再说话，横抱着青曳跃上枝头，数个点足，回至乾清宫。

    乾清宫如青曳去时无异，镂花纸窗中隐隐透出昏黄的烛光，忽明忽暗。

    青曳扫了殿口一眼，似随意地问：&amp;qut;那二个侍卫呢？&amp;qut;

    楚疏寒不答，回到殿中，将青曳扔到床上。

    青曳狼狈地自一团乱的被褥中爬起，怫然作色，开口却仍是先前那句：&amp;qut;那二个侍卫呢？&amp;qut;

    楚疏寒自柜里拿出一瓶长颈玉瓶，拔了塞，在素净的手巾上倒出些许药粉，随后拿着手巾走向青曳。

    青曳上身微微往床里贴，楚疏寒瞥他一眼，一把将他扯近，擒住他的手腕，用手巾包住他手背。

    青曳起初微微挣扎，而后爽性任他处理，不料想他处理完，未走，直接褪下衣裳在床上躺下。

    青曳看了他半天，最后牙关一咬，说：&amp;qut;我不要和你睡一块儿。&amp;qut;

    &amp;qut;那就滚。&amp;qut;

    青曳眸光转淡，扭头对向床角，毵毵垂落的床帏在昏黄烛光下如一泓暖江。

    &amp;qut;我不要和你独处。&amp;qut;

    又重复了一次，帐上暗影忽长忽短，令他本是烦躁的心虚更添不快。

    &amp;qut;你把腿挪开！我就马上滚出去！&amp;qut;

    隐忍不住，他终是冲着出言让他滚却把腿重重压在他身上的楚疏寒怒吼。

    楚疏寒闻言，眼睑也懒得撑开，直接手一勾，把青曳揽到身旁后整个人压上去。

    青曳脸色顿时转青，将身上人用力推了又推，收效却甚微，正怒不可遏时，耳边传来沉稳的呼吸声，眼角余光扫去，沉稳端详的睡颜映入眼底，那如双峰般的眉间流露些许倦怠。

    青曳抿住唇，不再挣揣，将头扭到一边。

    &amp;qut;装睡也无用，你为何不准我出去？&amp;qut;

    话音初落，无人应声，过了半晌，楚疏寒的呼吸一顿，他翻了个身，自青曳身上转开。

    &amp;qut;我明日陪你去看莲，所以先睡。&amp;qut;

    青曳眨了眨眼，真不再说话，身子转向里侧，背对楚疏寒。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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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5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45 章

    六个侍女手里拿着木盆与白巾，自房里走出，目及楚疏寒时，立即跪下行礼。

    楚疏寒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起身后，跨入房里，刻下房里有三人，舒如衣，心丫头还有卧在床上的莲。

    心丫头见楚疏寒立时对着他俏皮一笑，而见到他身后的青曳时，即刻扑上去。

    楚疏寒蹙着眉，将心丫头拉开，随后刮了刮她的鼻子。

    心丫头努努嘴，不出言。

    &amp;qut;怎么，不去看看？&amp;qut;

    安抚好心丫头，又免了舒如衣的礼，楚疏寒回头，见青曳愣在原地，出声问。

    青曳抬头看楚疏寒一眼，才转向床塌，踯躅地挪去，然而手才伸出，背对着他的莲就先将被褥盖过头顶，开口说：&amp;qut;不要碰我。&amp;qut;

    青曳一怔，手悬空，半晌后才收回。

    心丫头见此大是惊奇：&amp;qut;莲姐，你怎么了，他是曳啊。&amp;qut;

    莲先不吭声，随后说：&amp;qut;你们全出去。&amp;qut;

    &amp;qut;莲姐，你究竟......&amp;qut;

    &amp;qut;心儿。&amp;qut;

    心丫头本还想说什么，却被舒如衣适时拦截：&amp;qut;心儿，莲妹妹约莫累了，我们出去吧。&amp;qut;

    舒如衣牵着心丫头的手，离开房间，楚疏寒与青曳尾随在后。

    进了正殿，将下人屏退尽，心丫头纳闷地开口：&amp;qut;曳，你是不是惹莲姐不高兴了？还有莲姐究竟生什么病？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她又为何总是背对着我们不给我们看看？&amp;qut;

    青曳紧咬着唇，不发一语，仅是牵强一笑。

    楚疏寒蹙着眉，拍了拍心丫头的肩：&amp;qut;心儿，今日莲心情不好，你回去吧。&amp;qut;

    心丫头闻言，眼眶立时一红：&amp;qut;为什么？又让我回去学琴？我不要，你以前答应我不逼我学那类的，现在你连如衣姐姐也遣开不陪我。&amp;qut;

    楚疏寒抿了抿嘴，不回话，心丫头只觉得委屈，甩开楚疏寒冲向青曳：&amp;qut;曳，皇兄欺负我。&amp;qut;

    青曳本无心宽慰她，可见她灵眸噙泪，心里终是不忍，便向着她一笑，眸子一转，不知是打趣还是讽刺：&amp;qut;你皇兄连我也欺负，恐怕我帮不上你。&amp;qut;

    心丫头听了愣一愣，问：&amp;qut;皇兄哪儿欺负你了？&amp;qut;

    青曳方想说，楚疏寒却上前，将心丫头带入怀里。

    &amp;qut;心儿，回去。&amp;qut;

    &amp;qut;不要，除非你让曳陪我。&amp;qut;

    &amp;qut;不行。&amp;qut;

    斩钉截铁地回答，楚疏寒垂在一旁的手微微收紧。

    &amp;qut;那......让如衣陪我也成。&amp;qut;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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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6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46 章

    &amp;qut;也不可，她近来有事忙着。&amp;qut;

    &amp;qut;什么事嘛，你告诉我！&amp;qut;

    楚疏寒看着心丫头，半天也不回话，正当心丫头要动怒时，他对舒如衣说：&amp;qut;带她回去，暂且陪她一会儿。&amp;qut;

    舒如衣笑着点头，而后抚了抚心丫头精致的脸蛋，牵着极不情愿的她离开。

    待二人走后，楚疏寒坐到椅上，手指在扶手上敲着拍子，一会儿后抬头看向青曳：&amp;qut;我倒不知你现在还有揶揄人的心情。&amp;qut;

    青曳不冷不热地回他一句：&amp;qut;好说。&amp;qut;

    楚疏寒啧了声，又站起，走到窗边，启窗而观。

    &amp;qut;曳，我日前和你所说......&amp;qut;

    &amp;qut;我想先走了。&amp;qut;

    一句话还未说完，青曳就已迈开步子，却被楚疏寒拉回，按到椅上。

    楚疏寒面色有些僵硬，咬了咬唇，才抬眼看向青曳。

    &amp;qut;莲应该有告诉你，她喜欢的人是谁吧？&amp;qut;

    青曳不回话，仅眨了眨眼，楚疏寒便清楚他已知道。

    &amp;qut;青曳，我承认我当初得到你的法子过于强制......但......&amp;qut;

    楚疏寒说到此处说不下去了，磨了磨牙，深吐一口气。

    青曳将目光定在别处，定下心，随后才正视楚疏寒：&amp;qut;我已有心仪之人。&amp;qut;

    楚疏寒一愣，面色顿时转白。

    青曳又转开目光，见楚疏寒抬起手，便闭上眼，然而预料中的疼痛许久都未降，他疑窦地睁眼，却是眼前豁地一黑，随后脸被按入一个胸膛中。

    &amp;qut;我会让你喜欢我的。&amp;qut;

    扔下一句话，楚疏寒松开青曳，头也不回地走了。

    青曳愣在椅上，过了半晌，身子趴到扶手上。

    楚疏寒至今还能如此立誓旦旦地说这种话，可惜......他不知，他青曳最深恶痛绝这种强制的人。

    青曳在殿里坐了会儿，没过多久后也离开，在殿门口碰上小因，小因一反当日吵闹，更对着他淡然一笑：&amp;qut;小因当初狗眼看人，不知公子身份，若知您侍于君侧，我一定不会无礼，敢问公子入住乾清宫的滋味如何？&amp;qut;

    青曳听着尖酸刻薄的话，心里翻腾着苦水。

    原来是来嘲他的。

    &amp;qut;莲，她如何了？&amp;qut;

    小因脸上愤色更浓。

    &amp;qut;明明是你推的！你还有脸问！？&amp;qut;

    &amp;qut;你还没资格说这种话，不要脑袋了？&amp;qut;

    不等青曳反驳，第三个声逐风而起，令青曳与因齐齐回头。

    &amp;qut;流音大人......&amp;qut;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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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7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47 章

    小因声音顿时轻了许多，不甘地横一眼青曳，随后低着头，跪下。

    流音不理会她，径自朝着青曳浅笑。

    &amp;qut;我正找你呢，陪我走走如何？&amp;qut;

    &amp;qut;抱歉，我没兴致。&amp;qut;

    青曳转头就走，流音仅是耸肩，未挽留，转而进入孀兰殿。

    青曳徐缓地走在宽敞的道路上，天淡云闲，秋风清凉，盘旋而过。

    走到一小池边，他蹲下身，碧池中群鱼摆着尾，扭动身体，穿插着游动。

    眼追逐着它们，思绪却是一恍，转而想到昨夜之事。

    他断不可能认错吴殇的声音，那黑衣人，就是吴殇。

    如此推度，前几次他见到的黑衣人，亦是吴殇？

    吴殇......又和舒如衣有何关联？

    吴殇......吴殇......吴殇......

    正想得出神，耳畔突然传来呵斥声。

    &amp;qut;哪儿来的奴才？不要挡道！&amp;qut;

    青曳一愣，回过头，但见一个侍卫冷眼瞪着自己，而他身后......站的竟是......吴殇三人！

    青曳蓦地站起身，把那侍卫吓了一跳，然而那侍卫却畏于主子在场，不敢口出粗俗之言，于是又瞪了青曳一眼。

    青曳登时低下头，往一旁退了一步，目光紧盯地面，过不多时，视线中便走入一双金色虎头靴与银色衣摆缎边，靴子向碧池挪去，一步一步，踏地无声，却让他一阵心慌。靴子忽而停下，更转向他，他一愣，顿时不知所为，此时，吴殇说：&amp;qut;你是舒妃落水那日，与我们撞上的侍卫？&amp;qut;

    青曳点头，闷不吭声。

    &amp;qut;哦......&amp;qut;

    吴殇一顿，又笑着问：&amp;qut;我们可否认识？&amp;qut;

    青曳身子一僵，心里排山倒海，语调却平静得出奇：&amp;qut;没有，吴国国君。&amp;qut;

    认得又如何？

    吴殇爱的是天下，他在吴殇心里，终究比不过那壮丽山河。

    如是想着，空悬的心忽然跌落，鼻子一阵酸，他的期待与紧张，够令人发笑的。

    &amp;qut;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有些像一个我认识的人。&amp;qut;

    吴殇脸上滑过一丝迷惘，瞬息而逝，还未激起波澜，已化为无痕。

    秦雪岚上前，站在吴殇后侧，笑意温婉，姿态高贵又不显傲慢，俨然是一国之母的风范。

    &amp;qut;殇，你从没告诉过我还有这样一号人物呢。&amp;qut;顿了会儿，目光又一闪：&amp;qut;你......该不会是说那人吧？&amp;qut;

    吴殇先是一愣，而后笑着说：&amp;qut;才不是，我说与这奴才像的人，是不足挂齿的人物，所以才未和你提，现下说，也不过是突然想起有这样一人罢了。&amp;qut;

    不足挂齿......突然想起......有这样一人......

    青曳有些愣住，思绪如沧海上盘旋的雾蔼般茫茫，以至吴殇一行人何时赏完鱼，何时离去都不知。

    青曳留在池边，一直蹲着俯望池里的鱼，不知不觉中，夜幕落下，明月初上。

    肩上忽而一沉，他却未惊，因为水波里已映出身后之人的容貌，在缭乱的波痕中模糊，却仍俊逸。

    &amp;qut;我君，有事吗？&amp;qut;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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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8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48 章

    来人的眉心隆起：&amp;qut;不回去？&amp;qut;

    &amp;qut;回去？回哪儿？&amp;qut;

    &amp;qut;......乾清宫。&amp;qut;

    青曳的笑声自鼻里涌出：&amp;qut;若我记忆无误，那该是我君的寝宫吧？&amp;qut;

    楚疏寒不说话，一把将青曳拉起来，青曳蹲了良久，腿麻了，没站稳，便向前栽去，楚疏寒立忙将他往自己怀里拉。

    青曳靠着楚疏寒，却仍站得费力，腿稍稍一动，酸楚感便如云海般一拥而上。

    楚疏寒看着他：&amp;qut;和我回乾清宫。&amp;qut;

    &amp;qut;不要。&amp;qut;

    &amp;qut;曳。&amp;qut;

    &amp;qut;不要！你滚！&amp;qut;

    青曳厌烦地推开楚疏寒，站不稳，又向碧池倒去，楚疏寒上前一步拎住他的领子，手一挥便是一巴掌。

    青曳愣住，楚疏寒亦是，然而他几个粗声喘气后，神色恢复如常，二话不说，抱住青曳的腰把他扛到肩上。

    &amp;qut;你做什么！放我下来！&amp;qut;

    青曳恼怒地捶楚疏寒，他却不搭理。

    &amp;qut;楚疏寒！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就大吼，让宫里所有人知道你的丑事！&amp;qut;

    &amp;qut;丑事？&amp;qut;

    楚疏寒已施展轻功向乾清宫掠去。

    &amp;qut;那人是这么定义你和他的关系？&amp;qut;

    青曳要捶楚疏寒的手一僵，唇一颤，却又笑了：&amp;qut;我不明白你意思。&amp;qut;

    楚疏寒在乾清宫前停下，此时有二人自暗处掠来，向他跪下，青曳奋力仰起身，目光探去，是以前守在宫前的二个侍卫。

    &amp;qut;事办完了？&amp;qut;

    &amp;qut;是。&amp;qut;

    &amp;qut;那你们退下吧。&amp;qut;

    &amp;qut;是。&amp;qut;

    二个侍卫又如来时般，跃入夜幕之中。

    青曳惊奇地望着二人消失之处：&amp;qut;他们......&amp;qut;

    楚疏寒不搭话，踹开宫门后一路直达自个儿床前，将青曳扔到床上，随后掩上门。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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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9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49 章

    青曳立时坐起身，抱着腿坐在床角，目光灼灼如华，劈头就问：&amp;qut;你方才那话究竟什么意思？&amp;qut;

    楚疏寒来到床前，仅脱了鞋，坐在床头，眸子忽明忽暗，修长的眼睫扇了扇，平静地说：&amp;qut;你想见吴殇吗？&amp;qut;

    青曳的呼吸一顿，面上却是淡然一笑：&amp;qut;我为何想见吴殇？&amp;qut;

    &amp;qut;夏曳，何必。&amp;qut;

    青曳的笑容瞬时凝住，第一个反应便是冲下床，却被楚疏寒截住，转而紧锢在怀。

    &amp;qut;曳！&amp;qut;

    &amp;qut;楚疏寒！你究竟想怎么样！&amp;qut;

    青曳恼怒地大吼，心里却空荡一片，楚疏寒他......知道了？

    楚疏寒回话，音量不下于他：&amp;qut;你清楚！&amp;qut;

    &amp;qut;我不清楚不清楚不清楚！我怎么会清楚一个友人为何会对我做这种事！？&amp;q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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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mp;qut;这种事，哪种事！就是吴殇曾对你做过的事！？&amp;qut;

    青曳闻言立时停止挣扎，不动弹也不出声，楚疏寒抿住嘴，脸色也不见好。

    &amp;qut;你怎么知的？&amp;qut;

    &amp;qut;洛情告诉我的。&amp;qut;

    &amp;qut;洛情？呵，亡国之君已是你麾下人马？楚疏寒当真厉害。&amp;qut;

    青曳说得轻巧，脸上笑容却不复存在。

    楚疏寒顿了顿，说：&amp;qut;因为我允许他与流音在一块儿。&amp;qut;

    青曳听了，冷哼出声，眉梢一挑，说：&amp;qut;楚疏寒招纳贤才都是以这种法子？嗯......聪颖。&amp;qut;

    太聪颖了，这不和他曾经为吴殇招拢势力的法子如出一辙吗？

    楚疏寒抓着青曳的臂膀的手的力道猛地一重，青曳疼得扭过头，却不吭声。

    &amp;qut;流音是自愿跟着他的，与你情况不同！&amp;qut;

    一字一词灌入耳中，刺得青曳的心尖锐地疼痛，未及多想，一巴掌煽过去，随后扬着下颚，神情清冷而兀傲，如同欺雪傲霜的梅。

    楚疏寒用手背抹了抹嘴角，一丝殷红蜿蜒，他愣愣地看着手背上的血，过了半晌，脸上涌出阴郁的笑：&amp;qut;好，很好，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掴巴掌，青曳，你好得很！&amp;qut;

    他甩开衣摆，大步离去。

    青曳闭目，过了半刻，睁大清灵的眼，环顾空无一人的寝宫，突然觉得凉意袭身，于是将床上的被褥一层又一层地将自己裹了个结实。

    随后的二日，楚疏寒未再回乾清宫，青曳亦不曾离去，整日窝在床上，甚至滴水不进。

    第三日的清晨，有人缓缓敞开宫门，举止温雅，随之一片熙和的晨曦呈柱形散落在殿里。

    青曳兀自卧在床上，平素润泽的唇刻下有些干裂，他头也不抬，劈头就问：&amp;qut;流音，你和洛情在一起了？&amp;qut;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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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0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50 章

    往殿里走的人俨然一顿，随后直接敛住脚步。

    &amp;qut;......我君告诉你的？&amp;qut;

    &amp;qut;嗯。&amp;qut;

    青曳的喉结一动，可喉咙仍干燥的很，连同发出的声音，也如破裂般难听。

    流音倒了杯水，而后递给青曳，青曳却摇头：&amp;qut;为什么，为什么在一起？当初不是决断地说不会再理他了吗？&amp;qut;

    流音收回伸出的手，垂眸看着杯里泛出的水光。

    &amp;qut;不知道，我不知道......&amp;qut;

    &amp;qut;也是......&amp;qut;

    青曳缓缓阖上眼，不知为何，忽而想睡了。

    流音见此，摇了摇他的肩：&amp;qut;你的事是洛情告诉我君的，可，你知洛情怎么知的吗？&amp;qut;

    青曳猝然睁开眼，眸光清亮得骇人，然而过了半晌，又将头转到另一侧：&amp;qut;我不想......&amp;qut;

    流音眸光一凝，看了他须臾，仍开口：&amp;qut;洛情尚是国君时，他有安了个丫鬟在秦雪岚身侧，丫鬟陪嫁到吴国，有一日，秦雪岚与吴殇生了口角，是为一个叫青曳的奴才，最终，吴殇为平息秦雪岚的怒气以得她国家臂助时，告诉了她，青曳是夏国国君，青曳是棋子，为他得夏国，收权力......&amp;qut;

    &amp;qut;你够了！&amp;qut;

    青曳猛地坐起身，却未回头看流音。

    流音顿了会儿，继续道：&amp;qut;恰巧被丫鬟所听，禀告给洛情......&amp;qut;

    &amp;qut;我说够了！&amp;qut;青曳又吼了一声。

    &amp;qut;如果......楚疏寒想要我痛彻心扉，践踏我自尊，那他目的已达，所以......你够了。&amp;qut;声音轻了下来，却很沉，如千斤般凝重。

    流音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将话给硬生生咽入肚里，不发一语地离开，然而他始料未及的是，青曳又出了声：&amp;qut;流音，你以前是蠢蛋。&amp;qut;

    流音一愣，眼里有些惊诧，随后淡淡一笑，开口却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amp;qut;青曳初时为何不改名换姓？倘使你改名换姓，洛情与楚疏寒还不一定将你与夏曳联系在一起。&amp;qut;

    &amp;qut;......因为......我......心底一直期待......期待吴殇能有一日来找我......&amp;qut;

    流音全然顿住，身子颤了颤，这次真的离开了。

    薄暮时的苍穹置于一片通红中，浮云泛着淡淡的红，单薄，飘零。

    青曳立于窗前，眺望天空。他过于凝神，以至身后走来一人也不知。

    楚疏寒脸上划过一丝踯躅，伸向青曳的手也在空中凝固少时，但最终仍触上他的脊背。

    青曳未回头，目光仍在苍穹里打转，同时浅哼低唱：&amp;qut;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如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amp;qut;

    楚疏寒蹙着眉，未搭声，青曳努了努嘴，转头对上他：&amp;qut;有兴致陪我喝一杯吗？&amp;qut;

    楚疏寒点头，出了宫殿，少刻后又回来，手里已端着许多餐点。

    青曳见此调侃道：&amp;qut;倘使被侍卫看到不知，还以为有贼从御膳房里出来了。&amp;qut;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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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1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51 章

    楚疏寒闻言，古怪地看了青曳一眼，青曳指了指窗外，又说：&amp;qut;我们出去喝，可好？&amp;qut;

    楚疏寒点头，眸里凝聚的光有丝沉重，拿了膳食出屋，又招来一个侍卫让他屏退所有下人，并命他守着不得让人打扰，随后揽着青曳来到宫殿边上的竹林里。

    青曳看着修竹上斑斑痕迹，问：&amp;qut;湘妃竹？&amp;qut;

    &amp;qut;嗯。&amp;qut;

    青曳笑了，又看了会儿，依着竹坐下。

    楚疏寒跟着坐在他身侧，递酒给他，看着他畅饮，自己却不动手。

    青曳疑窦地看楚疏寒一眼，问：&amp;qut;怎么不喝？&amp;qut;

    楚疏寒摇头，拿着酒壶，却只喝了一小口，眉紧了又紧，最终仍耐不住，说：&amp;qut;你......流音......他先前来找我，求我放了你。&amp;qut;

    青曳扑哧笑出声，因此不慎呛了下，于是拍着胸脯，却仍咳了好几声。

    楚疏寒为他拂背顺气，他也不抗拒，咳完后对着楚疏寒莞尔一笑，楚疏寒拎着酒壶的手指紧了紧，欲言又止。

    今日的青曳出乎他意料。

    青曳又饮了一口，而后头一歪，倒在楚疏寒肩上。

    楚疏寒一震，这才举壶大饮一番，随后侧目望向青曳，青曳说：&amp;qut;你气疯了吧？我也未料及，流音会对你说这话。&amp;qut;

    楚疏寒回道：&amp;qut;我和流音说他变了，可流音也说我变了......但变得不彻底，倘使变得不彻底，得不到的仍旧会失去。&amp;qut;

    青曳点头，模糊地说：&amp;qut;我也变了......可是他却没变。&amp;qut;

    楚疏寒的眼睫一颤，知青曳口中的他是吴殇，然而令他自己也惊奇的是，他并未因此动怒。

    二人就此谈了诸多，直到亥时，楚疏寒提出回去，青曳才尽兴地放下酒壶，跌跌撞撞地走向乾清宫。

    楚疏寒立时上前扶住他，二人回到宫里，让人熄了灯，双双倒在床上，过了半会儿，青曳忽然转身对向楚疏寒，笑吟吟的说：&amp;qut;抱我吧。&amp;qut;

    楚疏寒的眼眯起，眸在漆黑的夜间炯炯如珠。

    &amp;qut;你醉了，快睡。&amp;qut;

    青曳眨了眨眼，轻笑，爬近楚疏寒，脸贴在他颈项间。

    楚疏寒忽然坐起身，愤恨地看着青曳，青曳微微垂下眼睑，眸里的波光看似清寒又似混沌。

    楚疏寒看着看着，叹了一口气，抚了抚青曳的脸蛋：&amp;qut;你醉得不轻。&amp;qut;

    想想也是，喝了许多又烈又醇的酒，纵使青曳酒量在佳，也抵挡不住。

    青曳半撑起身，一晃，就倒在楚疏寒身上，嗫嚅了半天，只说了一句：&amp;qut;我知道的，殇只爱天下，君王都该爱天下，可洛情为何不爱？&amp;qut;

    楚疏寒一顿，半晌后笑了：&amp;qut;我也不爱。&amp;qut;

    青曳抿着嘴，低声说：&amp;qut;骗人。&amp;qut;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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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2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52 章

    &amp;qut;那你爱么？&amp;qut;

    青曳立刻回道：&amp;qut;爱。&amp;qut;隔了半晌后又补道：&amp;qut;因为殇爱。&amp;qut;

    楚疏寒伸手撕下他脸上的易容面具，一边亲吻着那容颜，一边问：&amp;qut;你伤心时便喜欢把自己灌醉，而后拉个人到床上？即使那人是你恨之入骨的。&amp;qut;

    青曳嬉笑出声，顶撞回去：&amp;qut;我没喝酒，何会醉？&amp;qut;

    楚疏寒为青曳褪下衣衫，轻柔如雨的吻一路蜿蜒而下。

    &amp;qut;没醉？胡扯。&amp;qut;

    &amp;qut;我说没醉就没醉！&amp;qut;

    青曳不悦地嚷着，楚疏寒瞥了他一眼，转而吻到那处，他低哼了一声，拉过被褥蒙住自个儿的脸，随后任楚疏寒再是扯，亦不肯松手。

    &amp;qut;你这儿是做什么？&amp;qut;

    青曳摇头，手紧紧按住被褥：&amp;qut;不要你管。&amp;qut;

    &amp;qut;不要那么孩子气。&amp;qut;

    &amp;qut;没有！&amp;qut;

    楚疏寒不由得发笑，随后将青曳纤长白皙的双腿架在自己肩上，低头含住他的欲望，舌翻卷着，缠绕着。

    2527

    青曳低低哼了声，极力想并住双腿，却被楚疏寒分得更开，随后蒙住脸的被褥被人一把夺过，顺带着几绺发丝也张扬地被带起，而后又优游而下。偶一抬眼，便见自己的欲望在他口中吞吐，思绪刹时纷乱......只依稀感到有激流在身体中回转而过，最后凝结在那点，喷洒出，接着身子被他翻过，映入眼底的便是锦被，腰被他托着，有硬物抵在自己的私密处，随后横冲直撞，攻城掠地。

    青曳觉得被褥在眼前晃动，最终形成残影，他分不清，究竟是自个儿在晃，还是被褥在晃......

    青曳曲起腿，酸楚感挟雷霆之势，扫过全身。

    难受地蹙起眉，侧过身后，脸上碰到温暖而硬朗的东西，疑窦之下微微睁开眼，随后诸多念头自脑中闪过。

    一只手忽而落在他头顶，抚摩着他四散的发丝，随后顺着纤柔的长丝移下，又转到脸上，最后勾起他的下颌，他便将手的主人的容貌看在眼里，利索又不失温和的眉目，俊逸的脸上，唇形优美，勾勒出厚实的唇瓣。

    青曳的思绪顿时凝住，半晌后微微缓了神，便低头看着自己，赤裸的身子，吻痕斑斑，他动了动唇，立时拉过被褥将自己裹紧，接着手脚并用地往后退，直至脊背紧贴墙面，唇翕张，却吐不出一字。

    楚疏寒下了床，拣起地上的衣裳套上，看着青曳的眼里透出了然之色。

    &amp;qut;我就知道你今日会后悔。&amp;qut;

    青曳悉力搜罗脑中残缺的记忆，而后拼凑。

    昨日......他......一时发疯，竟要求楚疏寒陪自己喝酒，自己大口大口的喝......他只饮了几口......然后......回到殿里......最后......最后......

    青曳脸色顿时转青，抓着被褥的手用力得能看出皮肤下的青筋。

    &amp;qut;昨夜我已替你清洗过，易容面具也已贴上。&amp;qut;

    楚疏寒说完出了宫，青曳伏在床上，全身酸疼得厉害。

    隔了不久，楚疏寒又回来，手里端着一碗鸡汤，身后竟还跟着楚墨青和几个丫鬟。

    丫鬟们低着头，却暗中打量青曳，青曳见了忙将脸垂低，又将被褥往上拉高。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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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3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53 章

    楚墨青接过身后丫鬟双手捧着的龙袍，将龙袍展开并抖一抖，几人合力为楚疏寒穿上，中途，楚墨青打趣道：&amp;qut;无怪我君今日心情这般好，原来有成因呢。&amp;qut;

    楚疏寒听了不搭腔，青曳的脸色白了几分，也是不语。

    为楚疏寒系上衣带，楚墨青笑着问：&amp;qut;要不要也为曳公子......&amp;qut;

    &amp;qut;不用。&amp;qut;

    还不及楚墨青说完，楚疏寒先打断她，随后脸上涌出笑，粲然得让她心下一冷。

    她立时摆了摆手，努着嘴：&amp;qut;好了，不服侍就不服侍嘛。&amp;qut;

    见此景，几个侍女都掩着嘴低笑，楚疏寒也不追究，摆了摆手近乎打发一般：&amp;qut;你这妮子，可以下去了。&amp;qut;

    说话的语气全无主子架子。

    楚墨青吐了吐舌，在床尾放下一件衣裳后，又向略显诧异地青曳一笑，才领着侍女退下。

    待她们走后，楚疏寒走到床边，将叠得方正的衣裳铺开，是一件白底锈有墨竹的直裾深衣，他看了眼雅致的衣裳，随后向青曳伸出手：&amp;qut;过来。&amp;qut;

    青曳盯着他，半晌后摇头：&amp;qut;我自己来。&amp;qut;

    楚疏寒目光一闪，勾住他的腰把他拖到自己身边。

    &amp;qut;我说了自己来！&amp;qut;

    青曳气得裂眦嚼齿，楚疏寒看了他少刻后，终是松开，坐在桌边，背对着他，他踯躅了好一会儿，才将手自被褥里伸出，匆匆忙忙地将衣服穿完，坐在床上不动。

    楚疏寒听没有衣服的摩擦声，问：&amp;qut;好了？&amp;qut;

    &amp;qut;嗯。&amp;qut;

    楚疏寒端起桌上的鸡汤，递到青曳面前，愣了半晌，竟说了一句：&amp;qut;补一补。&amp;qut;

    青曳险些吐血，脸胀得通红，心中尴尬多于恼怒。

    &amp;qut;我......昨晚......是我责任，无须你操心。&amp;qut;

    &amp;qut;我放在这儿，你喝完出来。&amp;qut;

    说完不顾青曳意愿将碗塞到他手里，就大步离开。

    青曳咬着唇，挣扎了许久才拿起汤匙，一口一口喝。

    青曳出了宫，宫外站着二列下人，横在宫前，乍看之下如流水绵延，竟有百余人。

    他愣了愣，随后望向站在白玉石阶上的楚疏寒。

    楚疏寒下了石阶，在众人面前，他龙行虎步，威仪凛然。

    走到底，他回头见青曳不动，眉一挑，问：&amp;qut;怎么？&amp;qut;

    青曳抿住唇：&amp;qut;去哪儿？&amp;qut;

    &amp;qut;走了再说。&amp;qut;

    见青曳神色踟躇不定，他补上句：&amp;qut;你不关心一下心儿吗？&amp;qut;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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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4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54 章

    听此言，青曳立时明白过，他们是要去见吴殇。

    &amp;qut;我......不想去。&amp;qut;

    刻下楚疏寒已知他与吴殇的事儿......

    &amp;qut;心儿也不想见？&amp;qut;

    青曳默然不语。

    心丫头他想见，莲......亦是。可......以往总是以不会被吴殇关注的身份注视着他，但如今......大大刺刺地站在楚疏寒身后面对他，那算什么？

    楚疏寒说：&amp;qut;心儿吵着要见你，快些，不要耽搁时辰。&amp;qut;

    说罢大步走到队伍前方，青曳无奈，只能跟着。

    中和殿里，心丫头，莹与吴殇等人已坐在座上，楚疏寒跨入殿里，殿里众人皆站起身。

    &amp;qut;楚国主，今日怎那么晚？&amp;qut;

    楚疏寒瞥了眼身后的青曳，笑道：&amp;qut;一些事耽搁了。&amp;qut;

    心丫头见到青曳，眼里划过喜色，立即上前，对着楚疏寒敛衽一拜，经过多日训练，举止显得大方闲雅，莹紧随其后，也是一拜，随后众人在楚疏寒的示意下入座，青曳垂着头站在原地，门只离他数步之遥......正踌躇是否该悄然离去，楚疏寒就向他招呼道：&amp;qut;曳，你做什么？&amp;qut;

    青曳立时摇头，他感觉到众人目光齐数转向自己，包括殇的，心里说不出是忐忑还是焦躁。

    心丫头知礼仪，所以仅坐在位上，巧笑倩兮：&amp;qut;曳，快过来坐呀。&amp;qut;

    青曳略略抬起头，回以心丫头一笑，随后举步走向她。

    心丫头不知他心绪，以为他身子不适，于是关切地问：&amp;qut;曳，你是否哪儿不适？&amp;qut;

    一句话出口，本对青曳心有疑窦的吴殇三人便不再按捺，直白地道：&amp;qut;楚国主与心公主待此人特殊，不知可否引介？&amp;qut;

    心丫头闻言，有些不情愿努了努嘴，吴殇见此，心里更是狐疑，目光对上楚疏寒。

    楚疏寒笑着说：&amp;qut;他是我友人，心儿沦落民间时，他对她照顾有佳。&amp;qut;

    说完，抬头看了眼莹，莹会意，站起身，移位到心丫头身旁，楚疏寒继而将青曳拉到身侧，青曳这才坐下。

    &amp;qut;原来如此。&amp;qut;

    吴殇略有所思地点头，一笑后，又语带关切：&amp;qut;据悉楚君有意与祁国交战？&amp;qut;

    &amp;qut;不错，洛国已归我楚家所有，而祁国屡屡侵犯它边境，开战一事，不会晚。&amp;qut;

    吴殇点头：&amp;qut;若真有战事，我吴国与秦国定会倾力相助，说到此，还不知心公主对这婚事心意如何？&amp;qut;

    焦点一下移到心丫头身上，心丫头眨巴着水眸，目光扫过众人后垂下。

    楚疏寒笑了笑，问青曳：&amp;qut;曳，你说如何呢？&amp;qut;

    青曳诧异地看着楚疏寒，未料及他会有此问。

    &amp;qut;我......心公主的终身大事，怎可凭我之言而......&amp;qut;

    &amp;qut;曳，你说嘛说嘛。&amp;qut;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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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5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55 章

    心丫头面上的晦暗顿时淡去不少，她紧盯着青曳，两只小手绞着。

    &amp;qut;我......&amp;qut;

    他不知楚国国情，对于吴、秦情势亦不熟，这让他如何做决断？

    思量少时，最后望向楚疏寒，刹那愣住，他在这君王的眼里看见什么？宠溺？

    楚疏寒不知为何，突然避开青曳的目光：&amp;qut;既然心儿无异议，那你就说吧。&amp;qut;

    青曳心里疑窦，但面上毫无异样，回头看了看心丫头：&amp;qut;我觉得，此事还待商酌。&amp;qut;

    楚疏寒对吴殇说：&amp;qut;何不让他们二人多接触，再定结果？&amp;qut;

    吴殇垂下眼，仅笑了笑，秦雪岚说：&amp;qut;如此也好。&amp;qut;

    二时辰已过，看似众人一起欢谈，实则仅有楚疏寒、吴殇与秦目三人闲聊，秦雪岚、莹与青曳早已习惯这种场面，心丫头却坐不住了，见他们聊得欢，暂时不会注意到自个儿，便悄悄挨近青曳，拉着他袖管轻轻晃荡。

    青曳回头宠溺地笑了笑，低声问：&amp;qut;丫头，坐不住了？&amp;qut;

    心丫头自入宫以来许久不见青曳露出这种神色，心里大是欢喜，笑靥更添几分淘气。

    与吴殇正谈六韬三略的楚疏寒注意到二人交头接耳，便转了个话锋，问：&amp;qut;我兴致突上，不知吴国主是否有意来一局棋？&amp;qut;

    &amp;qut;楚君邀约，何来推拒之理？&amp;qut;

    楚疏寒点了点头，一直守在宫门前的楚霄恒便向手下低语，过了少时，一个奴才双手捧着玉制棋盘跨入宫里，小心翼翼地将它搁到茶几上。

    楚疏寒一边摆着子儿，一边对身旁的三人说：&amp;qut;你们留在这儿吵，下去吧。&amp;qut;

    早已耐不住的心丫头闻言心里大喜，也不顾是否失态，向楚疏寒草草一拜后就匆促往外走，然而半路回头，见青曳在原地发怔，便向他挤眉弄眼，好一会儿，他才似缓了神，向楚疏寒行礼。

    楚疏寒看了眼他，对着他一笑，随后便将注意力尽数投诸棋盘上。

    &amp;qut;曳？&amp;qut;

    心丫头催促地唤了声，青曳这才转身跟着她出去。

    一出宫，心丫头便将仆人屏退尽，走在道上一蹦一跳的：&amp;qut;幸好曳你今日来了，要不皇兄断不肯放过我。&amp;qut;说完，手拍了拍颈子，又扭了扭双肩，一副极疲惫的模样。

    青曳见了她稚气的举动，轻笑：&amp;qut;瞎说，我来不来，与他放不放过你有何干系。&amp;qut;

    &amp;qut;当然有！皇兄舍得我劳累，却受不得你无聊。&amp;qut;

    青曳眉一蹙，先前欢愉的神情黯下不少。

    心丫头见的是假象，倘若她知内情......知楚疏寒做过什么，才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心丫头跳着跨出一步，顿了顿，蓦然转过身：&amp;qut;曳，我们出宫玩好不好？&amp;qut;

    &amp;qut;出宫？不要瞎想了......&amp;qut;

    出宫，他日日夜夜想，可谈何容易？

    &amp;qut;为什么？只是溜出去玩一会儿嘛，我保证只是一会儿。&amp;qut;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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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6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56 章

    &amp;qut;怎么出去？&amp;qut;

    &amp;qut;曳你会功夫嘛。&amp;qut;

    青曳足下倏忽一顿，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心丫头吓一跳，立时冲过去抱住他：&amp;qut;曳，你怎么了？&amp;qut;

    青曳摇摇头，将她推开：&amp;qut;没什么......我突然累了，我想回去了，心丫头你一人去玩吧。&amp;qut;

    心丫头看着面色有些难堪的青曳，小心翼翼地问：&amp;qut;曳，我惹你不快了吗？&amp;qut;

    &amp;qut;没......没有。&amp;qut;青曳笑得有些牵强。

    &amp;qut;你......真要回去了？&amp;qut;心丫头眼里透出丝落寞，声音依旧软软的，却让青曳心里一紧，他问：&amp;qut;丫头，做了公主，不快乐吗？&amp;qut;

    心丫头垂下头：&amp;qut;莲......莲变了，她变得好古怪，无兰姐姐们又走了......曳......你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疼我了......&amp;qut;她吸了吸鼻子，呼吸略显急促。

    &amp;qut;我......&amp;qut;青曳一时说不出话，经历那些事，他的确不再如曾经那样，百般疼爱心丫头。

    &amp;qut;皇兄纵使疼我，可......他总是以国家为重......这几日，又逼着我学这学那的，就连如衣姐姐也整日不见人影，我......&amp;qut;

    青曳疼惜地揉了揉心丫头，将她搂入怀里，脸上尽是愧色。

    &amp;qut;我......我现在......没有武功了......如何保护心丫头？&amp;qut;

    心丫头哽咽着，问：&amp;qut;为什么......为什么没了......&amp;qut;

    &amp;qut;我有一日，不慎喝错了酒，甜美的酒......随后，心里被针扎了下，内力就尽失了。&amp;qut;

    心丫头仰起脸，俨然不懂青曳的意思，青曳笑一笑，叹一口气，也无意向她解释，一人往前走。

    心丫头跟上他，拉着他问：&amp;qut;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嘛？我不懂，曳，你告诉我。&amp;qut;

    青曳起先不理心丫头，然而走了没几步，忽而停住，回头看向来路。

    心丫头不解地看他一眼，随后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来方，但见不多久后，拐角处走来一群人，位于首者风姿绰丽，是秦雪岚。

    青曳一手背在身后，捏成拳，掌心里出了微凉的汗。他低下头，轻声问候：&amp;qut;见过吴后。&amp;qut;

    心丫头跟着轻唤：&amp;qut;吴后好。&amp;qut;

    秦雪岚温婉一笑，缓步挪到心丫头跟前，纠正：&amp;qut;何必如此生疏？直接叫雪岚姐姐吧。&amp;qut;

    心丫头依言又乖巧地叫了声：&amp;qut;雪岚姐姐。&amp;qut;

    秦雪岚笑意更见婉约，她眼波带着喜色，在心丫头身上一转后，投到青曳身上。

    &amp;qut;方才楚君引介时，都未告诉我们公子名讳，不知可否相告？&amp;qut;

    &amp;qut;流曳。&amp;qut;

    &amp;qut;流曳......好名字。&amp;qut;喃喃低语一下，秦雪岚的目光是道不尽的清明。

    &amp;qut;我还和莹妃有约，先不奉陪。&amp;qut;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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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7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57 章

    &amp;qut;吴后莫客气，请。&amp;qut;

    青曳低声笑了笑，比了个恭送的姿势。

    他曾想过无数个与秦雪岚单独晤面时会有的心态，或苦涩，或悲戚，却没料及......会如刻下这般平静，自然，无波。

    秦雪岚回了个礼，随后款款离去。

    心丫头看向青曳，见他目光迟滞，直直望着秦雪岚消失之处，疑道：&amp;qut;曳？你怎么了？&amp;qut;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青曳抓下在眼前的手：&amp;qut;没什么，只是想些事而已。&amp;qut;

    心丫头点了点头，瞳人一转，又回到先前的话题：&amp;qut;曳，陪我出宫嘛。&amp;qut;

    &amp;qut;......日后再说可好？&amp;qut;

    心丫头瘪了瘪嘴，却也不抗议，脸蛋浮上幽怨之色，水灵灵的眼一挑，倒也有味儿。

    青曳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心里有些感慨。

    &amp;qut;曳，那我先走了......&amp;qut;

    &amp;qut;嗯，改日定陪心儿好好玩。&amp;qut;青曳的神色是道不尽的温柔。

    心丫头见了心情略微转佳，傻气的弯着薄唇，小跑着离开。

    待她身影消失在远处，青曳的笑容渐淡，最后神色漠然。

    他一手扶着古树，看着繁茂枝叶间投下的斑斑光点，目光时混沌，时清明。

    回到乾清宫，不意外地看到楚疏寒已坐在案边，正阅奏折。

    青曳不吭声，沏了壶茶坐在一旁，轻轻吹散杯上升腾弯曲的水气后，便见楚疏寒的侧脸在白色水气中时隐时现，那氤氲水气，为他刚毅的脸廓带上一分柔色。

    楚疏寒偶一侧目，便见青曳盯着自己猛看，顿了顿，咳一声：&amp;qut;曳？&amp;qut;

    青曳眨了眨眼，极自然地垂下了头，心里却着实慌了下。

    &amp;qut;怎么？&amp;qut;

    楚疏寒摇头，目光又转回到那明黄的折子上，轻叹一声，将折子合上。

    青曳抬头瞧了眼，却未问话，屋里阒然无声，只有窗外竹叶的‘唰唰&#039;声偶然掠过。

    &amp;qut;心丫头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amp;qut;楚疏寒突然问。

    &amp;qut;什么？&amp;qut;青曳未会出他意思，疑窦地反问。

    楚疏寒目光一闪，笑得不如平素豪爽，手里拿着折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案面。

    &amp;qut;我只是随口问问。&amp;qut;

    &amp;qut;她说......若非我，你断不会放过她。&amp;qut;

    楚疏寒的手指一顿，折子就从指间滑落，坚硬的角撞上案沿，转而跌到地上。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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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8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58 章

    青曳疑窦地望向他，他拾起地上折子，说：&amp;qut;那丫头尽胡说，我看直接把她嫁到秦国得了。&amp;qut;

    青曳恰巧在啜茶，听他此言，险些呛着。

    &amp;qut;你那是什么意思？心丫头不是你姨娘的女儿吗？你可忍心？&amp;qut;

    &amp;qut;不忍。&amp;qut;楚疏寒回答的简洁利索。

    &amp;qut;曳，我曾经赠你的半块玉玦尚在？&amp;qut;

    &amp;qut;不在了。&amp;qut;青曳见楚疏寒低声一笑，于是问：&amp;qut;怎么，后悔吗？那么贵重的东西。&amp;qut;

    &amp;qut;你回答的这般干脆，断是还留在身边。&amp;qut;

    青曳闻言立时站起身，脸色转青。

    楚疏寒走到他身边强硬地将他按回到椅上：&amp;qut;今日见了吴殇，感觉如何？&amp;qut;

    青曳不答反问：&amp;qut;倘使我今日同意心丫头嫁去秦国呢？&amp;qut;

    &amp;qut;那我便让心丫头嫁去。&amp;qut;

    青曳的手紧了紧：&amp;qut;你那是什么意思？楚疏寒，我纵使疼心丫头，但不保我对你的......&amp;qut;

    本想说，对他的恨会延及心丫头，但一转念，想到心丫头俏美清真的模样，便说不出这话。

    楚疏寒见他言至一半，硬生生地将呼之欲出的后话吞回，一脸吃鳖的模样，忍俊不禁。

    &amp;qut;你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我都会遂你的意。&amp;qut;

    青曳挥开楚疏寒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怒声道：&amp;qut;楚疏寒！你有病！&amp;qut;

    起身要走，却被身后男人拦腰一挡，跌到他怀里，回头恼怒地瞪着他，他一愣，眼里有碎光隐隐，半晌后，挤出一句话：&amp;qut;曳，你倘使留在我身边，你要什么，我都会应你。&amp;qut;

    青曳愣了愣，半晌后怒极反笑：&amp;qut;只要留在你身边便可？那我要离宫，你可会陪我一道走？&amp;qut;

    楚疏寒目光顿时沉下，不回话。

    青曳冷哼，用力推开他：&amp;qut;楚疏寒，你以为我青曳是什么？当真是你的男宠？！只要你赐几个宝物，便会乖乖呆在你身边？！&amp;qut;道完，心里顿时顺畅不少，站起来，要走，楚疏寒立时箭步上前，拦截下他，目光转了又转，最终叹口气，轻声道：&amp;qut;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amp;qut;

    字字珠玑，令青曳如遭雷击，惊诧万分地瞅着楚疏寒。

    楚疏寒见他这神情，蹙了蹙眉，转身离去。

    夜阑人静时，青曳孑然一人，漫无目的地走着，不觉间，竟来到舒如衣的寝宫前。

    他粗略地扫了眼宫殿，殿里只有几处有烛光晃动，显得略微冷寂。

    楚疏寒后宫佳丽不多，且并非各个倾国倾城，而多为重臣之后，如舒如衣，便是朝上晋将军的女儿。

    搀和目的的姻缘，多半不受月老眷顾，楚疏寒近来又忙于国事，因此冷落了这儿。

    青曳在宫外顿了顿，忽而想起那夜，吴殇与舒如衣的对话，脚就不由自主地迈向寝宫。

    他扣响宫门，前来开门的是个丫鬟。

    &amp;qut;我是秉心公主的命令......&amp;qut;

    &amp;qut;你是心公主的朋友，舒妃向奴婢提过。&amp;qut;那丫鬟打断青曳呼口欲出的说辞，替他说完，倒省了他的事。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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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9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59 章

    &amp;qut;是，公主让我来探探舒妃，因为她近来似乎很忙，都不常去伴公主，公主还时时抱怨呢。&amp;qut;

    那丫鬟听了，嬉笑出声：&amp;qut;舒妃还未就寝，不过奴婢有事，无法领着你去，请你自便。&amp;qut;

    青曳点了点头，往里走去，刚转向西间舒如衣的寝室前，就听到瓷器破裂声，他一愣，立时快步冲上前，却在略微踌躇后，才拍响了门，屋里传来舒如衣匆忙的声音：&amp;qut;谁？不许进来！&amp;qut;

    &amp;qut;我......流曳。&amp;qut;青曳心里顿时疑云重重，舒如衣素来端庄娴静，未有如此匆促过。

    &amp;qut;流曳啊......你等等，我马上来开门。&amp;qut;

    青曳应了一声，站在门外候着，过了片刻，舒如衣才敞开门，她的发髻略显凌乱，柔嫩的唇有些红肿。

    迎上青曳疑窦的目光，舒如衣淡淡笑着，眼里却有掩不去的惶惶。

    &amp;qut;曳，你怎么这么晚过来？&amp;qut;

    &amp;qut;心公主最近可惦记着你了，怎么，最近很忙？&amp;qut;

    舒如衣立时摇头，目光乱转，却始终不肯与青曳对视。

    青曳暗中往屋里瞧去，不经意间，在地上看到一块玉配，通体澄碧，饰以流苏，极漂亮。

    他往后退了一步，神色在黑夜下略显晦暗，然而风拂过，烛光跳跃时，又在他脸上洒下些许明亮。

    &amp;qut;我......先走了......&amp;qut;

    舒如衣看着他，有些新奇地问：&amp;qut;你这就走了？心儿让你来，没有什么话想转告我？&amp;qut;

    &amp;qut;没有......什么也没有。&amp;qut;

    青曳笑了，看一眼舒如衣后，转身，不急不缓地往回走，跨过宫殿门槛后，他深吸一口气，再也隐忍不住，随意朝个方向拔腿就跑，直至累了，才靠着道旁一棵树，缓缓跌坐在地上。

    那块玉配，他认得，是吴殇的母妃赠他的，他片刻不离身，却掉在舒如衣的寝室里，那代表什么？舒如衣薄唇红肿，又代表什么？

    青曳垂下头，将脸埋在膝间，手紧紧揪着衣摆，关节发出&amp;qut;咯咯&amp;qut;的声响。

    没什么......没什么，吴殇如何，都与他无关，真的没什么......

    肩头忽而一沉，随后身子被向后扳去，拉到一假山后。

    对这突变，青曳一惊，登时望向来人，眼睁得如铃般大，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直至脊背贴上冰冷的假山。

    来人一身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遮去大半张脸，而露出的那双眸子，熠熠生辉，将天上明星都给比了下去。

    青曳怔住，唇一动，却惊觉已被点哑穴，发不出声音，他骇然看着男子，手在背后紧攥成拳。

    蒙面男子先是盯着青曳看，半晌后，伸出手，捏着他的下颌，动作很轻，也很柔，可过了少时，力道又猛地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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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曳蹙眉，挥开男人的手，就要往大道上冲，却被那男人伸脚一勾，给绊倒在地上，随后男人将他拉到自己身下，要撕他衣裳。

    青曳立时踹向男人，却被男人抓住脚踝，往旁一拉，随后男人修长的腿切入他双腿中。他动弹不得，只好恶狠狠地瞪着男子，心里却是排山倒海。

    他，是吴殇吗？

    男人粗鲁地撩开青曳的衣摆，手隔着裤子，竟抚上他下体，他倒抽一口凉气，正要抵抗时，忽闻远处传来隐隐的嚣杂声。男人一顿，立时松开青曳，盯着他须臾，喃喃道：&amp;qut;真的像他......&amp;qut;语声本就模糊，男子又蒙着面，所以青曳并未听清他所言。

    青曳警戒地看着他半晌，慢慢往后挪。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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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0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60 章

    男子眼阖住，随后一个纵身，跃上树梢，而后如惊鸿般消失。

    远处嚣杂声嘎然而止，青曳半撑起身，抓紧被男子撕开的领子，凝在地面的目光中蓦然多出一双靴子，他抬眼一看，楚疏寒神色淡漠，对着他的眸子却炯炯炽热。

    楚疏寒不说话，几步上前打横抱起青曳，青曳垂下眼帘，不知为何，觉得四肢冰凉得刺痛。

    待楚疏寒抱着青曳走远后，一棵树后，显现出女子的纤细身影，女子歪着头，低眉浅笑的模样很是秀美，却阴郁得让人胆寒。

    &amp;qut;殇啊，你果然不能忘......&amp;qut;

    乾清宫里，青曳坐在龙床上，楚疏寒正批阅奏章，过了好一会儿，他说：&amp;qut;哑穴已经解开了吧？为何不说话？&amp;qut;

    青曳抿着唇，漠然置之，楚疏寒站起身，招来侍女炖了二盅燕窝，随后将其中一盅递到青曳面前。

    青曳看也不看一眼，径自脱下鞋，往床上倒，楚疏寒见此，将碗搁在茶几上。

    青曳道：&amp;qut;你不问我吗？&amp;qut;

    &amp;qut;问什么？&amp;qut;

    &amp;qut;方才发生什么事。&amp;qut;

    &amp;qut;有必要吗？倘使你想告诉我，你自会相告。&amp;qut;

    青曳弯起唇，笑声闷闷的，更含些许嘲讽。

    &amp;qut;我怎不知我君如此开明？&amp;qut;

    楚疏寒看向青曳，神情淡然，耸了耸肩，不置一语，不存青曳预料中的盛怒。

    青曳这下觉得奇了，看向楚疏寒的目光里有不加掩饰的疑窦。

    楚疏寒任他看着，隔了许久见他目里疑窦不消，有些经不住气地问：&amp;qut;怎么？你印象中的我是暴君？&amp;qut;

    青曳这才转开目光，平躺着，闭目假寐，呼吸因此显得顺畅。

    隔了约莫半时辰，正当思绪昏昏沉沉，要入睡时，忽而听到脚步声向自己靠近，他豁然清醒，但眼未睁开，仍旧合着，过了少时，他感到有东西极轻极缓地落在身上，随后有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那只手并不光滑，更有习武之人皆有的茧，所以它与肌肤摩挲时，会带来些细痒......

    想着想着，青曳真睡着了。

    翌日，青曳转醒时，已是日上帘钩了。

    床尾摆放着一件衣服，桌上还搁着热气袅袅的碗，青曳环顾，却已不见楚疏寒的影。

    抓了抓长发，他下了床。

    梳洗完了，喝完热腾腾燕窝，他走出屋子，却在乾清宫外，听到吵闹声，他前去一看，正是小因在与侍卫在争执。

    &amp;qut;怎么了？&amp;qut;

    侍卫闻声回头，看到青曳向行礼，青曳笑着摇头，看向气呼呼的小因。

    &amp;qut;因儿，怎么了？&amp;qut;

    小因先不搭声，眼眶泛起红潮，过了半刻，才支支吾吾地说：&amp;qut;我想来看你，但这侍卫不让道。&amp;qut;

    侍卫跟着道：&amp;qut;我君有命，不许任何人打扰曳公子休憩。&amp;qut;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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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1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61 章

    &amp;qut;我明了了，这事不怪你。&amp;qut;青曳对着侍卫说了句，然后出了乾清宫，没有回头看因，却对她说：&amp;qut;因，我想......看看莲，你和我一起吧。&amp;qut;

    &amp;qut;嗯......&amp;qut;

    2829

    孀兰宫华美如旧，只是宫里那缦立之人美貌已非。

    偌大殿堂的最深处，莲身穿单薄的丝衣，站在蟠龙柱前，略施粉戴的容颜比往昔多了几分艳色，然而......那细细浅浅的疤痕，看在青曳眼里，令他寸心如割。

    &amp;qut;莲......&amp;qut;

    其实当楚疏寒不再管制他出入时，他就能来此见莲，然而......他始终愧疚于心，不想来见她，他不知，现下是否还恨她，而她......又是否怨他。

    &amp;qut;莲......&amp;qut;见莲不应声，犹自对着蟠龙柱发怔，青曳又低唤了声。

    莲猛地回过头，见到青曳，笑了，两片唇瓣弯如明月。

    &amp;qut;曳，你来了？&amp;qut;

    &amp;qut;莲......我......&amp;qut;见莲笑得如此明媚，本该高兴，却不知为何，心里一空。

    莲缓步走到青曳跟前，侧着头，慢慢靠到他肩上。

    青曳不动，任她靠着：&amp;qut;莲，好些了吗？&amp;qut;

    伸手，本想抚摩她的脸，然而踟躇少时，还是放了下。

    &amp;qut;好些了？&amp;qut;莲疑窦地重复着青曳的问题，顿了顿，又说：&amp;qut;嗯，好些了......好些了......&amp;qut;

    后方忽而传来幽咽声，青曳往回一看，见到小因两行清泪自眼里涌出，她用力用袖管抹了抹，愤恨地瞪了眼青曳，竟夺门而出。

    青曳不解小因为何有如此举动，就在此时，莲发话了：&amp;qut;曳......刚刚跑出去的人......是谁啊？&amp;qut;

    青曳闻言，立时怔住，好半晌后，才艰涩地挤出几字：&amp;qut;你......莲......你......不记得她了？&amp;qut;

    莲扁着嘴，轻轻哼了声：&amp;qut;我想起来了，怎会不记得她？她喜欢曳对不对？&amp;qut;斜斜地瞅了眼青曳，模样我见犹怜。

    &amp;qut;她气曳陪我，不陪她对不对？&amp;qut;

    青曳僵硬地动了动唇，抓着莲的手臂把她拽到眼前，端详着她，然而她始终笑得欢愉纯澈，让他无法看出蛛丝马迹。

    &amp;qut;莲你......你究竟怎么了？你不记得她了？她是因啊......你的丫鬟小因啊......&amp;qut;

    莲敛眉，挣开青曳的手，低声抱怨：&amp;qut;你抓疼我了。&amp;qut;

    &amp;qut;莲......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吓我......你不要吓我好不好？&amp;qut;

    青曳抓着莲的双肩，咬住唇，拼命摇头。

    莲见此，神情疑窦，她抱住青曳，笑道：&amp;qut;好啦好啦，不要对不起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抓疼我的，可是我没吓你，你方才真的抓得我好疼哦......&amp;qut;

    青曳的脸色顿变，他微微推开莲，退了一步。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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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2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62 章

    莲的凤眼中凝着薄薄的水光：&amp;qut;曳......你怎么了......你不要我了吗？曳不要我了？&amp;qut;

    她慌乱地垂下头，目光乱转，双手环在胸前，惴惴不安地低喃：&amp;qut;曳不要我了......曳不要我了......曳不要我了......没人要我了......莲不是好女人，莲是坏女人......&amp;qut;

    青曳立时上前，一把将莲搂入怀中，他不停地抚着她的脊背，重复着念道：&amp;qut;曳理你，曳理你，曳不会不要你的......&amp;qut;

    莲仰起脸，胭脂被蜿蜒而下的泪水冲散，素净的脸上宛如垂着血泪。

    &amp;qut;我好丑......我好丑是不是？&amp;qut;

    &amp;qut;没有，谁说你丑？曳找她评理去。&amp;qut;青曳语声极不稳，他深吸一口气，强制抑制心里翻滚的疼痛。

    &amp;qut;真的？&amp;qut;泪有止住的迹象，莲一脸胆怯地问：&amp;qut;曳不骗我？&amp;qut;

    &amp;qut;曳不骗你。&amp;qut;

    &amp;qut;哦......那......我想看看镜子，可好？&amp;qut;

    青曳一下子愣住。

    莲倘使看了镜子......岂不......

    他立忙抚慰道：&amp;qut;莲，不要看镜子了，莲美貌无双，镜子不配映出你的容颜。&amp;qut;

    &amp;qut;当真？&amp;qut;莲眼里有喜色流窜，她斜垂着头，脸上的二朵红晕很是艳丽。

    &amp;qut;当真，曳不骗莲。&amp;qut;

    &amp;qut;曳，我们出去玩好不好？&amp;qut;莲抓着青曳的袖子，睁大眼，哀求地望着青曳。

    &amp;qut;好。&amp;qut;青曳咬了咬唇，强笑道：&amp;qut;莲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不过......改日好不好？曳要先打点些东西。&amp;qut;

    莲欢喜地点头，双手伸展着，在殿里乱转，柔声低吟：&amp;qut;愿我如心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amp;qut;

    青曳眼里含笑，追逐着那舞动的身影，往事如潮水，漫过心房......

    青曳离开孀兰宫，已是天边红尽时。

    他缓缓走在宽敞的大道上，过不多时，敛足侧目，凝视着地上寂寥纤长的影子，浅浅的笑着。

    回到乾清宫，楚疏寒坐在桌边，不知沉思何事，见他来了，对之温和一笑。

    青曳回了个笑容，瞥一眼桌上放满的膳食，膳食还冒着热气。

    &amp;qut;我回来得真巧，饭菜都还是热的。&amp;qut;

    楚疏寒瞥了他一眼，说：&amp;qut;因为已经换下四桌了。而早上的燕窝，我也是让下人待冷了后，换一碗新的。&amp;qut;

    青曳愣了愣，而后笑道：&amp;qut;你不必如此顾着我，我已说过，那夜之事，是我醉了而......&amp;qut;

    &amp;qut;我知。&amp;qut;楚疏寒打断青曳的话，拍了拍身旁的椅子：&amp;qut;坐。&amp;qut;

    青曳上前坐下，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拿起木箸，动了几口，便又搁下。

    楚疏寒问：&amp;qut;饱了？&amp;qut;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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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3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63 章

    &amp;qut;嗯。&amp;qut;

    &amp;qut;只吃这么点？&amp;qut;楚疏寒低声笑了：&amp;qut;怕我下毒不成？&amp;qut;

    &amp;qut;倘使怕你下毒，我早饿死在这儿了。&amp;qut;

    青曳站起身，走到窗边，遥望天空。

    楚疏寒也放下木箸，来到他身侧：&amp;qut;我发觉，你很喜欢看天。&amp;qut;

    &amp;qut;因为觉得，那里会是自由的地方。&amp;qut;

    楚疏寒目光微寒：&amp;qut;你可是在怨我非但令你成为废人，还把你锁在身侧？&amp;qut;

    青曳不答反问：&amp;qut;你喜欢望着天吗？&amp;qut;

    &amp;qut;不喜欢，因为我不喜欢仰望。&amp;qut;

    青曳点了点头，心下了然。

    是啊，他是君王，只要是君王，都有统一天下，坐拥江山之心，怎会肯放下自尊，仰望人或物？

    &amp;qut;曳，你恨我吗？&amp;qut;

    青曳对楚疏寒突来的这一问有些诧异，但仍坦然回道：&amp;qut;以前恨，现在，我也不知。&amp;qut;

    这回，轮到楚疏寒惊诧了。

    青曳不再出言，转身离开了。

    来到倾绝宫，院里，心丫头正叫嚷着和几个小丫鬟在玩耍，见到来访的青曳，立时屏退下人，缠上他的手臂。

    &amp;qut;曳。&amp;qut;她拉着他的手，坐到石椅上，两条腿晃悠着，一脸雀跃，连连不休地说着今日与丫鬟们玩乐时发生的趣事。

    青曳认真地听着，脸上倦色极浓，心里却舒坦了些。

    心丫头说了大半天，才觉曳的异样，关切地问：&amp;qut;曳，你怎么了？&amp;qut;

    青曳看着心丫头，挣扎了半天，终是起身，随后......跪下。

    心丫头吓了一大跳，也跪下，紧紧抱着青曳：&amp;qut;曳，曳，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amp;qut;

    青曳的头枕在心丫头单薄的肩上，过了良久，才轻声说：&amp;qut;丫头，帮我个忙，可好？&amp;qut;

    心丫头点头如捣蒜。

    &amp;qut;我......想离开，离开这皇宫，带莲一起。&amp;qut;

    心丫头如遭雷击般立时放开青曳，随后愣愣地望着他，开口便是：&amp;qut;你不要我了？&amp;qut;

    青曳苦笑，紧咬着唇，语声是不曾有过的苦涩：&amp;qut;丫头，莲疯了......是我不好......是我害的......我......恨她，她背叛我，所以我恨她，我冷落她，在下人污蔑她时，亦不帮她，我更害她容貌......她疯了......她说要我带她离开......我不想，不想在留在这儿。&amp;qut;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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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4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64 章

    莲的背弃，楚疏寒的强制，吴殇与舒如衣之间......

    他不想，不想再留在这儿了。

    心丫头急得哭了，她不明白青曳的话，也不知他为何恨莲，害莲毁容貌又是怎么一回事，一心只想着站起来后，要拉青曳起来，青曳却推开她的手：&amp;qut;心儿，帮我好不好？&amp;qut;

    &amp;qut;曳......你要丢下我一人在宫里吗？&amp;qut;

    心丫头一边抽泣，一边问。

    不想，当然不想，可是，他没法子，他甚至连自身的安然都无法保证，遑论心丫头与莲的？

    可莲......她是不得不走，但心丫头不同，心丫头她有疼爱她的皇兄，她有这能保她的地位。

    &amp;qut;心丫头，对不起......&amp;qut;

    &amp;qut;我明白了......曳，你站起来，只要你站起来，心儿什么事都应你，好不好？&amp;qut;

    青曳看着那泪痕交错的脸蛋，心里一紧，想出言抚慰，偏偏喉间被硬物堵住般发不出声，于是默然无言地站起来，顺带扶着心丫头起来。

    心丫头抹着泪，脸蛋埋入青曳胸膛中，泪如珠，落得他衣裳痕迹斑斑。

    &amp;qut;曳，你和莲也要走了......那日后我......&amp;qut;

    &amp;qut;傻丫头，你皇兄......会疼爱你的。&amp;qut;

    楚疏寒如此念着他的姨娘，断不会薄待心丫头。

    心丫头咬着唇，抬头望着青曳，泪眼中，他的目光温柔得如荡漾的春水。

    &amp;qut;那......明日......你要我做什么？&amp;qut;

    青曳凑到心丫头耳畔，喃喃低语，面上尽是愧色。

    心丫头点了点头，说：&amp;qut;那......你晚上陪我好不好？&amp;qut;哀求的目光望穿秋水，青曳点头应允，她才笑了。

    两人回到房里，坐在床上，心丫头靠在青曳的肩上，说：&amp;qut;还记得莲姐刚把你带回来时，你安静得很，和你说半天话，你才回一句。&amp;qut;

    &amp;qut;那是因为不熟。&amp;qut;

    青曳暗想，他有这么闷吗？

    &amp;qut;有一次，我说想吃鱼，曳就下水，为我捕了好多呢，然后莲姐就一展身手......莲姐的厨艺真好，我还想吃......&amp;qut;

    青曳揉了揉心丫头的脑袋：&amp;qut;日后有缘相见，曳再捕，然后......亲自帮你烤，好不？&amp;qut;

    心丫头听了脸上露出诧异之色：&amp;qut;耶？曳也会？&amp;qut;

    &amp;qut;傻丫头，就你不会。&amp;qut;

    未听出青曳语中暗含的宠溺，心丫头不满地瘪着小嘴，一脸委屈。

    青曳也未解释，目光定定地看着地面，二人都不出言。

    不知过了多久，青曳觉得眼有些泛涩时，看向肩上的小脑袋，却发觉心丫头早已阖眼入睡，无奈地笑了笑，小心地扶着她躺到床上，随后为她盖上被褥，掖掖被角。&amp;qut;心儿，对不起......&amp;qut;

    青曳才跨进乾清宫，就迎面撞上一人，他一边抚着额，一边望向来人，竟是数月不见的离震飞。

    离震飞见到青曳，眼里倒无诧异。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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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5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65 章

    &amp;qut;数月不见，近来可好？&amp;qut;

    不好，青曳暗暗想着，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见他如此回应，离震飞笑道：&amp;qut;我听流音说，我君变着法子讨你欢心，怎么不好？&amp;qut;

    青曳的脸色顿时沉下：&amp;qut;我全然没看出我君有这意思，流音大人倒瞧出了。&amp;qut;

    言辞犀利，令离震飞愣了愣，不一会儿后，脸上又掠过了然之色。

    &amp;qut;我也算是看着我君长大的，虽然我流离在外那几年，他改变很大，但有些......终是不变的，诸如待所爱之人，他不知如何表达。&amp;qut;

    青曳垂下眼，只觉倦怠，无意细想这些：&amp;qut;抱歉，离大人，我累了，去睡了。&amp;qut;

    说罢，直接向寝室走去，离震飞不拦截，也离开了。

    推开门，但见楚疏寒侧卧在龙塌上，一手撑着头，另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被褥。

    青曳掩上门，梳洗完，躺到他身侧，闭目不语。

    过了良久，楚疏寒突然转过身，将青曳抱住，青曳立时坐起身挣开他的手臂，他非但不怒，还笑了，两手枕在脑后，眼帘闭了撑开，撑开后又合住，来回数次，就闭着不再睁开。

    青曳低声呼了口气，才躺下。

    &amp;qut;去嘛去嘛，一起去嘛。&amp;qut;

    心丫头抱着楚疏寒的手臂硬是不肯松。

    &amp;qut;心儿乖，改日如何？&amp;qut;

    楚疏寒啜了口香茗，目光不自觉地往龙塌上转去：&amp;qut;曳还睡着，莫吵醒他。&amp;qut;

    心丫头努了努嘴，不满地甩开楚疏寒的手，重重地坐在椅子上。

    &amp;qut;不要改日，我就要今日，就今日，我们出宫玩嘛。&amp;qut;

    &amp;qut;心儿，难不成丢下使臣......&amp;qut;

    &amp;qut;谁说丢下使臣了？我们和使臣一起去嘛，乘便让他们领略楚国都城的繁华啊。&amp;qut;

    心丫头迫不及待地抢着说。

    &amp;qut;这......好吧......&amp;qut;

    &amp;qut;耶，皇兄我最爱你了！&amp;qut;

    心丫头一头冲入楚疏寒的怀中，脸蛋在他胸口蹭啊蹭的。

    床塌上，青曳望着合住的罗帏，半晌后翻了个身。

    青曳待楚疏寒离去时才起床，打理完就去孀兰宫找莲。

    此时莲正坐在庭院里，看着落叶在面前旋转而下，痴痴笑着。

    青曳走上前，并未打扰她，她却倏忽转过头，见到青曳后弯下身，拾了片落叶后跑到他身前，伸手递给他，她脸蛋红扑扑的，微垂着，隐露羞态，仿佛情窦初开的少女送定情信物给心仪之人。

    青曳接下，看了看，笑道：&amp;qut;很漂亮。&amp;qut;

    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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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6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66 章

    莲跳着欢呼起来，围着青曳转了数个圈，直到青曳拉住她，将她轻轻抱入怀里，她才罢休。

    &amp;qut;莲最爱曳了，曳爱不爱莲？&amp;qut;

    &amp;qut;爱。&amp;qut;青曳不假思索地回道。

    爱，就如同弟弟对姐姐的爱。

    莲回抱住青曳，笑得甜蜜而幸福。

    待莲在房里用膳时，青曳拦下送盘出去的小因。

    &amp;qut;因......&amp;qut;

    小因不回头，端着银盘就往外走。

    &amp;qut;小因！&amp;qut;青曳冲上前拦小因去路，小因这才停下，悻悻转过头，不看他。

    &amp;qut;小因......&amp;qut;青曳轻叹口气&amp;qut;我已托心公主帮忙，若无差错，薄暮时，我会带着莲离开。&amp;qut;

    &amp;qut;那么......照顾好莲妃......&amp;qut;

    &amp;qut;你不和我们一块儿走吗？&amp;qut;

    此问一出，小因蓦然看向青曳，半晌后又僵硬地转过身。

    &amp;qut;不了......你照顾莲妃已是无暇，我怎能再去拖累你们？&amp;qut;

    &amp;qut;可是莲需要人服侍，我一男人，不可能照顾她到纤悉无遗。&amp;qut;

    小因抿了抿嘴，过了许久，不确定地问：&amp;qut;真的......没关系？&amp;qut;

    &amp;qut;你还小，留在宫里太可惜了。&amp;qut;

    小因脸上顿时浮现喜色，她抹了抹有些湿润的眼角，模样有些莫知所为。

    &amp;qut;我......我马上去收拾！&amp;qut;

    快步走了几步，又转回头：&amp;qut;不对不对，我还要送盘子回到御膳房......然后再......&amp;qut;

    脸上笑意加深，她兴冲冲地疾步离去。

    青曳遥望小因离去的方向，笑了。

    小因匆遽送完碗盘后，就来找青曳，二人在莲的寝室里，一起为她收拾细软，而她则坐在一旁，把玩着院里拣到的枯叶。

    正理到一半，忽而有人敲门，小因慌乱地将包裹塞到床下，回道：&amp;qut;谁？&amp;qut;

    门外响起满是欢喜的声音：&amp;qut;小因，快开门，我君来啦，正在正殿里呢。&amp;qut;

    倘若是日前，小因听了定是欢喜，然而这空挡，她忍不住目露担忧。

    &amp;qut;流曳......这......&amp;qut;

    &amp;qut;没事，就去见吧，不然只会引他疑心而已。&amp;qut;

    &amp;qut;嗯。&amp;qut;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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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7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67 章

    小因扶着莲，三人出门时，门外那丫鬟愣了愣：&amp;qut;流曳，你也在？&amp;qut;

    &amp;qut;嗯。&amp;qut;

    当曳跨入殿里，不由得怔了怔，没料想不单楚疏寒来访，就连流音，吴殇等人也在，他们坐在太师椅上，一旁丫鬟们正在沏茶。

    小因扶着莲，跪下一拜，青曳后她们一步行礼，然而他还未跪下，楚疏寒已对着他们说：&amp;qut;免了。&amp;qut;

    抿了口茶，楚疏寒又说：&amp;qut;坐。&amp;qut;

    青曳在一侧坐下，而小因扶着莲来到心公主身旁的空位，莲的瞳人随意一转，看清首座上何人，立时惊叫，令当场众人与下人们一并望去。

    &amp;qut;不要......不要......&amp;qut;

    莲甩开小因扶着她的手，踉跄地连连退后。

    &amp;qut;不要......不要逼我......&amp;qut;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惊诧，惟独楚疏寒面无表情。

    莲环顾周遭，像是寻找什么，当目光看到青曳的身影，立时扑过去。

    &amp;qut;曳，曳......&amp;qut;

    &amp;qut;莲......&amp;qut;

    拉开怀里的莲，青曳尽力安抚：&amp;qut;莲，你怎么了？莫要怕......&amp;qut;

    &amp;qut;我不要！&amp;qut;

    莲挣开青曳，往后退，低声喃喃道：&amp;qut;曳，你不要我了......不要我了......你真的不要我了......&amp;qut;

    众人因莲的话当场怔住。

    妃子竟对一个男人说这种话。

    数道目光一下子凝聚在青曳身上。

    &amp;qut;我......&amp;qut;

    青曳不知如何是好，倘若上去拉莲，必引人非议，何况在座的......还有吴殇三人。他转而看向小因。

    小因会意立时拉住莲：&amp;qut;莲妃，你在胡说些什么？&amp;qut;

    莲立即推开她，抿了抿嘴：&amp;qut;哪有，我没胡说，没胡说。&amp;qut;

    她嘀咕几句，缩着脖子往后退，直到撞上茶几。

    楚疏寒蹙眉，霍然站起身，青曳立时上前挡住他，急着说：&amp;qut;莲如你所见，已经疯了！&amp;qut;

    楚疏寒看着青曳，对上他急切的目光，默默无语，又坐回到位上。

    青曳回眸，与一旁的心丫头对上眼，心丫头美目眨巴几下，眼底俨然有水光流动，她站起来，走向莲。

    &amp;qut;莲姐，你......&amp;qut;

    莲怔怔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心丫头，一顿后，平静的神色顿时惊涛骇浪，抄起一个茶盏就扔去，心丫头惊骇地停住脚步，与吴殇、秦雪岚相同，一直静默的秦目豁然起身，一把拉过心丫头，茶盏就越过心丫头，竟迎面飞向青曳。

    3031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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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8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68 章

    茶盏中本是为莲倒的茶水也一并洒出。

    青曳顿时愣住，未料到茶盏会扔向自己，方要闪躲时，手臂被人拽住，转而摔入一人的怀里，随后&amp;qut;哐&amp;qut;的碎烈声炸响，他望去，但见茶盏在地上碎成数片，而抱着自己的楚疏寒一只手沾着茶水，通红。

    外边已冲入几个侍卫，殿里几人的神色也惊异不定。

    心丫头立时冲到楚疏寒身前，握住他的手，急声问：&amp;qut;皇兄，你的手......&amp;qut;

    &amp;qut;没事，烫伤而已。&amp;qut;

    青曳的脑里一片空白，愣愣地望着楚疏寒，直到他目光投来时，才匆忙转开眼。

    此时莲又忽而冲上前，扯住楚疏寒的衣袖说：&amp;qut;我后悔了，我后悔了......真的......我......我不要做妃子......我可以去卖身......我也不会有和他在一起的念头了......只要他不恨我......他不恨我......&amp;qut;她说着说着，泪就落了下来。

    此时几个御医跌跌撞撞地跑进殿里，看到这情景都呆了呆。

    楚疏寒面色阴沉，冷声斥问：&amp;qut;莲妃变成这模样，为什么你们不禀告我！？&amp;qut;

    &amp;qut;我......我君......我们......也不知......我们医治她时......她好......好好的啊......&amp;qut;

    几个御医跪在一起，期期艾艾地说着，声音都不住地发颤。

    楚疏寒看向吴殇等人：&amp;qut;看来要给吴国主看笑话了，我想今日出宫游玩的事，也得耽搁了。&amp;qut;

    心丫头听了心里不免焦急，青曳昨日让她想法子劝皇兄出宫的啊。

    想着，目光即刻投向青曳，却见他怔着，不知思索何事。

    &amp;qut;没事，那我与雪岚、目先退下了。&amp;qut;

    说罢，率先走出大殿，秦雪岚与秦目紧随其后。

    待三人离去，流音站起身，冷声说：&amp;qut;你们还跪着？还不快去看看我君的手？&amp;qut;

    御医闻言立时爬到楚疏寒身前，楚疏寒看一眼怀里的青曳，松开他后，举步向殿外走。

    &amp;qut;不必了。&amp;qut;

    &amp;qut;皇兄！&amp;qut;

    &amp;qut;我君！&amp;qut;

    楚疏寒不理会他们，继续迈出步子，直至一只手抓住他的臂膀，他回过头，就见青曳的瞳人迅速一转，移到旁侧的柱上，有些别扭地说：&amp;qut;还是给御医看一下吧。&amp;qut;

    楚疏寒盯着青曳，不说话，青曳挂不住脸，立时松开手。

    楚疏寒转身走向椅子，坐下后，几个御医立时会意，围在他身旁。

    青曳看了一眼他们，走出大殿，心丫头踯躅了会儿，跟着出去，随后叫住他。

    &amp;qut;曳！&amp;qut;

    青曳转过身。

    &amp;qut;怎么了？&amp;qut;

    &amp;qut;曳......皇兄决定不外出了，那你和莲......&amp;qut;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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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9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69 章

    青曳一顿，这才惊觉他方才惶惶惚惚，竟忘了这事儿。

    &amp;qut;我......这事......过几日再说，我会另想法子，丫头不用担心。&amp;qut;

    心丫头松了口气：&amp;qut;那我回去看看皇兄。&amp;qut;

    &amp;qut;嗯。&amp;qut;

    青曳倚着床柱坐着，心里思绪乱飞。

    他本想让心丫头缠着楚疏寒出宫，而后皇宫四门的守卫力会凝聚在楚疏寒等人外出的那一扇，到时他们混入玉膳房材料运输车逃出皇宫的几率会大增。

    可现下......虽然几率减低，但也不是不可行，只是......不知为何，突然不急着想出宫了。

    青曳的眉紧蹙，门忽而打开，他即刻望去，楚疏寒单手背在身后，跨入屋里。

    &amp;qut;手......没事吧？&amp;qut;青曳问。

    &amp;qut;没。&amp;qut;

    &amp;qut;方才，谢谢......&amp;qut;

    &amp;qut;不必。&amp;qut;

    青曳抿着唇，不知该说什么，屋里顿时阒然无声，他左顾右盼，却仍消不去心弦的紧绷，受不了，索性扔下一句&amp;qut;我去看莲&amp;qut;便匆遽出门。

    来到莲的孀兰宫，还未入门，先闻哭闹声，他一愣，立时冲了进去，就见莲一头秀发凌乱的散着，小因抱着她不放，而几个御医在一旁脸色很是难堪。

    &amp;qut;滚！你们滚！&amp;qut;

    莲哭着将手旁一个花瓶砸过去，步入暮年的御医慌乱的散开，小因急得泪如涌泉：&amp;qut;主子，您不要这样，让他们为您医治啊......&amp;qut;

    &amp;qut;不要！我不要！他们都是楚疏寒派来杀我的！他们都不是好家伙！&amp;qut;

    莲说着，挣开小因，紧抱着身旁的茶几，御医们听到她的话，脸色骤变。

    &amp;qut;莲。&amp;qut;

    青曳走到莲跟前，极温柔的笑了笑。

    莲止拭去泪水，一头倒在他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颈项。

    &amp;qut;莲，你不要怕。&amp;qut;青曳拍了拍她的背，又转头对御医说：&amp;qut;她今日受惊吓了，你们明日儿来，可好？&amp;qut;

    御医心底也怕给莲医治，连连点头，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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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mp;qut;莲......&amp;qut;青曳轻声叹息，扶着她坐到太师椅上。

    &amp;qut;你为什么不给御医看一看？&amp;qut;

    莲紧张的摇着头，瞳人四转，身子往椅子一角缩。

    &amp;qut;他们都来害我的......楚疏寒巴不得我死......&amp;qut;

    &amp;qut;你是他妃子......&amp;qut;

    &amp;qut;不是！&amp;qut;莲立时大叫着否定，声音尖细锐利，吓了青曳一跳。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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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0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70 章

    &amp;qut;才不是......&amp;qut;她嗫嚅着重复了一句，小心翼翼地看着青曳，说：&amp;qut;我为了保班里妹妹们清白，也为了生计，所以不得不找玲姬卖身......楚疏寒他得知此事......他告诉我，倘使我嫁给他......就不要出卖身子了......我......我真不想再干那种事......所以才应允他的......他也只是要求我拖延你一段时日，我起初也不知他会对你......所以......我不知道，不知道的......他好坏，他好坏，他利用我......&amp;qut;她一边说，一边握住青曳的手，脸凑上去蹭着。

    青曳笑着点了点头，心里五味陈杂，早已道不出滋味。

    &amp;qut;曳，你不会喜欢他的，你不会喜欢楚疏寒的，是不是？&amp;qut;

    青曳又是默默点头，莲却没看见，她的目光定在远处，涣散无神。

    小因轻轻扯了扯青曳的衣袂，问：&amp;qut;我们何时离去？&amp;qut;

    &amp;qut;今日......恐怕不行了。&amp;qut;

    小因说：&amp;qut;那我给你们沏茶去。&amp;qut;随后不待青曳回声，就匆匆离开。

    青曳在一旁坐下，莲伏在二人中间的茶几上，笑着娓娓道来儿时之事，笑声不断，却让他四肢冰凉。

    &amp;qut;曳，我想要夏国。&amp;qut;

    &amp;qut;莲，倘使夏国还有君，你断会是他的王后。&amp;qut;

    &amp;qut;我才不要，我要和曳在一起。&amp;qut;莲抿着嘴，巧笑倩兮。

    小因拎着茶壶回来，为他们倒了茶，静默地立在一边听着，偶尔也会插上几句。

    莲则不断地说着在夏国的往事，那和蔼却早逝的双亲与随后收留她的师傅。

    &amp;qut;师傅好严厉，每每舞姿不佳，她就会给人鞭子。&amp;qut;莲顿了顿，又兴奋地问：&amp;qut;曳会不会受鞭子？&amp;qut;

    &amp;qut;不会......不过，不乖的话，会打手心。&amp;qut;

    &amp;qut;痛不痛？&amp;qut;

    &amp;qut;痛定思痛，痛甚以往，可是，我却异常怀念那滋味。&amp;qut;

    莲瞅了青曳一眼，眼里有些将信将疑：&amp;qut;思念痛的滋味？&amp;qut;

    青曳摇了摇头，话锋一转，聊到小因身上：&amp;qut;因儿，我们出宫后，第一件事，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如何？&amp;qut;

    小因本就没料及青曳突然会谈及她，再闻话里内容，脸蛋蓦地通红，暗地里瞄莲一眼，说：&amp;qut;我不要夫君，我一辈子陪着莲主子便可了。&amp;qut;

    青曳扑哧笑出声，莲见他笑了，也展颜一笑，小因本是尴尬，可看莲笑得欢欣，再是幽怨也发不出牢骚，只好噘高了嘴低声嘀咕。

    三人聊得甚欢，恍若俯仰之间，夜幕已悄然落下。

    小因出言留青曳用膳，青曳不推拒，宫里下人将山珍海味一一端上，放了满满一桌，小因见了心下好奇，宫里多是趋炎附势之人，自莲忽然失了宠，他们服侍得自不如往昔周全，更遑论刻下莲疯了，还在众人面前对君王不敬，可玉膳房却反而添菜了。

    端玉膳的丫鬟们笑道：&amp;qut;我君下令，要把莲妃照顾好，我君还是顾情意的，哼，那些敢嘲笑我们莲主失宠的宫人是瞎了眼。&amp;qut;

    孀兰宫里的丫鬟们虽相识仅半年，但到底是日日睡一屋檐下，服侍一主的，早已同心协德。

    青曳不接话，只是问：&amp;qut;不如一起用晚膳吧，人多，也热闹些。&amp;qut;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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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1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71 章

    丫鬟们听了面面相觑，神情虽是欢喜，却都不敢入座，青曳于是问方入座的莲：&amp;qut;莲，不如叫她们一起用吧？&amp;qut;

    莲瞅了她们一眼，笑意纯真：&amp;qut;曳说什么就是什么。&amp;qut;

    得莲此言，丫鬟们才敢坐下，曳又到院里唤了几个侍卫来，一桌坐满，欢声笑语，好不融洽。

    莲俨然更欢了，拉着青曳的袖子说：&amp;qut;无兰那几个丫头还是这么爱闹。&amp;qut;

    说着，站起身，夹了一筷子糖醋猪腰给座上一丫鬟，还热切地招呼道：&amp;qut;无兰，吃吃这个。&amp;qut;

    桌上忽而静下，众人目光皆投向那丫鬟，丫鬟有些不知所措。

    青曳说：&amp;qut;莲让你吃，你就吃吧。&amp;qut;

    丫鬟抬头看了眼青曳，将那猪腰夹到嘴里，咬了几下，赞赏道：&amp;qut;好好吃，谢谢莲主。&amp;qut;

    莲笑了，不回话，转而殷切地为青曳连连夹了数筷子菜。

    众人欢笑不断，氛围融融，一顿晚膳用得安适又清闲。

    待用完膳，小因等人收拾残碟，青曳则先告辞说：&amp;qut;我要先走了。&amp;qut;

    小因等人点头，莲依依不舍地拉着他袖子不放。

    &amp;qut;莲，我明日再来看你。&amp;qut;

    青曳看看了窗外全然黑下的天色，说。

    &amp;qut;明天......一定哦。&amp;qut;

    &amp;qut;嗯。&amp;qut;

    对着莲莞尔一笑，青曳才离去。

    时下已入冬，寒风越来越烈，带着近乎能割破皮肤的凛然，呼啸而过。

    青曳独自走在大道上，用膳时间，楼阁殿宇灯火通明，宽敞的道路却显得冷清，月光荧然，半隐在云后，如羞赧的佳人，银华落尽，清贵又不失柔情。

    青曳忽而敛足，不知怎的，总觉得不舒坦。

    他回头看了眼，来路枯枝摇曳，影子映在地上，风吹过时如蛇般扭动。

    他眨了眨眼，心里莫明的一涩，然而又过了少时，只有冷风刮过，没有异常，于是转回身，继续向乾清宫走着，可这次，没走几步，颈项处流荡的风豁然转疾，转利。他一愣，近乎本能的一闪身，明晃晃的剑光在地上划出一泓冷泉，同时，脸颊传来刺刺的疼。

    他惊住，可足下速度却不慢，黑衣人连刺数剑，他左闪右避，皆堪堪避过。

    &amp;qut;你......你是谁？&amp;qut;

    黑衣人凌空而起，青曳立时往回跑，大叫&amp;qut;有刺客&amp;qut;的同时，试图凝聚内力，然而体内仍是空荡荡的，毫无收效。

    来人又是一剑，破空横来，此次再不如先前幸运，他本就无法完全闪避，脚踝更不慎一扭，他瞬时摔倒在地，寒光如波的剑透肩而过，在这一刹那，痛感顿生之时，他同时看到剑上那微小的刻印，心登时沉得无法呼吸，抽痛起来，那种疼痛，将肩上被剑刺穿的痛楚都盖了去。

    &amp;qut;你......是吴殇的手下......？&amp;qut;

    艰涩地吐出一句话，得到的是黑衣人眼里一闪而过的寒光。

    黑衣人拔出剑，血珠四射时，又要刺下，只是这次的目标是青曳的颈项。

    &amp;qut;不要！&amp;qut;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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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2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72 章

    竭斯底里的叫声，令杀手的剑一顿，令青曳的呼吸一窒。

    远处，女子狂奔而来，竟纵身扑到杀手身上，将他撂在地上。

    杀手只有一恍神的踌躇，剑身立时一转，在青曳瞪大的眼中，一剑刺向女子单薄的身躯。

    青曳怔住，呆坐在原地，眼里只有女子颤如落叶的身子跌跌撞撞往后退，随后倒在地上的景况，就连已一剑刺向自己颈子的剑也不顾。

    空里利石掠过，割碎了风，划破了夜幕，向只离青曳的颈项咫尺的剑打去。

    剑尖一偏，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几个护卫高手将杀手围住，剑光如致密的网，层层覆下，杀手知已无生机，牙关一咬，只听&amp;qut;咔嚓&amp;qut;一声，须臾后，他嘴里溢出黑血，倒在了地上。

    骚动扩大，孀兰宫的下人们也都跑了出来，小因看到地上倒在血泊里的女子，一脸茫然。

    莲有些泛紫的唇动了动，发出几个模糊的音，青曳立时扑过去，将她抱入怀里。

    她笑了，竭力问：&amp;qut;你恨我么？&amp;qut;

    青曳的泪簌簌地落，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莲又说：&amp;qut;我......好高兴。&amp;qut;她看向一旁的小因，向她招了招手，小因立时扑倒在她身旁，紧紧握着她的手，她又说：&amp;qut;曳，小因是个小丫头，照顾好她。&amp;qut;

    青曳仍是点头，将莲抱得更紧：&amp;qut;莲，我们回夏国。&amp;qut;

    莲摇头，说：&amp;qut;我做梦了，做到我疯了，然后你就不恨我了，早知，我就早点变疯。&amp;qut;

    &amp;qut;莲，我从来都没恨过你，真的......真的......&amp;qut;

    莲的笑容如清风般温润，也如清风般难以触及，白皙如玉的手缓缓伸向青曳的脸，可才举到一半，又重重得落下。

    青曳忙不迭接住那手，声音极颤：&amp;qut;莲，莲......你不要吓我......莲......&amp;qut;

    小因泪流满面，将青曳推开：&amp;qut;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你！&amp;qut;

    青曳咬着唇，发不出声，只是摇头。

    周围已站满了侍卫，还有孀兰宫的下人，却都呆在原地不敢插手。

    局面僵硬，过不多时，道上又赶来一队人，他们大多手持火把，所以本凄清晦暗的道路一下子明亮不少。

    带头的人见了这景况，不由得愣了愣，随后来到青曳身侧，将他轻轻搂住。

    &amp;qut;曳......&amp;qut;

    青曳不回他，只是盯着莲的尸体看。

    &amp;qut;曳。&amp;qut;

    &amp;qut;曳，你受伤了......&amp;qut;

    看着青曳的肩上涌出的殷红，楚疏寒锁眉，楚霄恒不及他饬令，已遣人招来御医，御医围在青曳身旁，方要替他把脉，却被他伸手挥开，他紧抓着一个御医的肩头，猛烈地晃动：&amp;qut;你去看莲！你去看莲！你快去医治她啊！&amp;qut;

    御医连连点头，瞄了眼楚疏寒，见他不阻止才走向莲，伸手探了探她的呼吸，随后跪下，猛磕头：&amp;qut;莲妃已去，纵使回天之力也......&amp;qut;

    &amp;qut;胡诌！你胡诌！&amp;qut;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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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3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73 章

    青曳激动地扑过去，拉着御医的手不放。

    &amp;qut;你再帮她把把脉，她不可能死的！她不会的！&amp;qut;

    御医惊惶地望向楚疏寒，楚疏寒上前抱住青曳，安抚道：&amp;qut;曳，不要这样......&amp;qut;

    &amp;qut;楚疏寒，你快让御医为她瞧瞧，你下令......你下令啊！&amp;qut;

    青曳扯着楚疏寒的领子，周遭侍卫的脸色都有些微变，楚疏寒拉开他：&amp;qut;曳！你清醒点！&amp;qut;

    &amp;qut;我不要！&amp;qut;

    青曳猛地挣开楚疏寒，转而将地上的莲紧拥在怀里，楚疏寒有些动怒，强制地将他按到怀里，制住他。

    &amp;qut;曳！你受伤了！御医方才不是说了吗？莲已断气了！&amp;qut;

    &amp;qut;我不信！&amp;qut;青曳奋力挣揣。

    &amp;qut;莲说得没错！你希望她死，你希望她死......&amp;qut;

    楚疏寒的目光骤冷，他直直瞪着青曳，凌厉的神色犹如薄冰覆下，令青曳稍稍定下心神。

    青曳阖住眼，脚一软，往下跌，楚疏寒及时环住他的腰，声音在不觉间转轻：&amp;qut;给御医看看。&amp;qut;

    青曳呼吸急促，清泪残迹未消，又新添一道。

    &amp;qut;曳，先治手臂。&amp;qut;

    楚疏寒抱着青曳坐到地上，随后向御医使了个眼色，御医们纷纷围来，轻轻撕开青曳肩头处，被血浸湿的衣衫。

    此刻，道路那头又来了一批人，是闻喧腾而来的吴殇与秦雪岚。

    青曳顿时睁开眼，清寒的目光凝向吴殇，举步的吴殇一顿，眨了眨眼，将眼底的异色掩去后，以稳重的步子走到楚疏寒跟前，询问：&amp;qut;楚国主，这是怎么回事？&amp;qut;

    关切的口吻，温润的音色，吴殇一脸担忧，看在青曳眼里，如利椎般刺着他的心。

    他豁然站起来，一拳就打向吴殇的脸，由于事出突然，两人又近，吴殇无法闪避，硬生生接下了那拳。

    秦雪岚面色转怒：&amp;qut;你是怎么回事？&amp;qut;

    青曳不理她，仅是怒不可遏地瞪着吴殇。

    是吴殇，是吴殇！是吴殇派来的手下！倘使吴殇要杀他，大可直言，他青曳为了他，自尊都甘愿摈弃，性命算什么！偏偏吴殇却是用这种法子......那莲呢？莲的死该归咎于谁！？为何死的是莲？！

    吴殇有些愣怔，抹了抹流下一丝血的唇角，看着眼前悲愤，对自己不敬的男子，只有迷惘，没有怒气。

    吴殇身后的吴国侍卫皆拔出剑，楚疏寒目光一沉，将青曳拉到身后，那些侍卫都有些顾忌，剑半出鞘，只等他们君王一个命令。

    秦雪岚低垂着头，被青丝遮住的唇角稍稍扬起，然而当她再抬头，青丝被风拂到耳畔后时，唇角却是愤怒地抿着。

    &amp;qut;楚君，你手下的人那是什么意思！竟如此冒犯我们君王，而您还这样护着他？！&amp;qut;

    楚疏寒对秦雪岚的咄咄逼人默然置之，看向吴殇问：&amp;qut;吴国主意思如何？要罚他吗？&amp;qut;

    吴殇对上楚疏寒的眼，过了片刻，目光又转向楚疏寒身后的青曳，此时秦雪岚稍微凑向他，低语道：&amp;qut;我君，错在那奴才，而楚君却护着他，正是挑刺的好时机。&amp;qut;

    吴殇微微眯起眼，觉得秦雪岚所言甚是，然而目光又一扫，将楚疏寒冷冽的神色与他身后面色苍白的人尽收眼底后，唇动了动，出言却是：&amp;qut;算了。&amp;qut;

    秦雪岚目光有一瞬的锐利，楚疏寒轻哼了声，说：&amp;qut;那还请吴国主回房休憩。&amp;qut;说完抱起青曳回乾清宫。

    乾清宫刻下正是一团乱，宫女往来如流，数盆漫着血的污水被端出，又有新的清水被送进。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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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4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74 章

    楚疏寒站在自己的寝房门外，看着窗纸时明时暗，映出的烛光跳动着，犹如魍魉般奇诡。

    楚墨青站在他身后，掩唇而笑，楚疏寒不回头，低问：&amp;qut;笑什么？&amp;qut;

    &amp;qut;不会危及性命，最多......废条手臂。&amp;qut;

    楚疏寒豁然转头，瞪着女子，女子吐了吐舌，宽大的衣袂一甩：&amp;qut;好啦，你不要这般无趣，我只是随意说说。&amp;qut;

    楚疏寒冷着脸，眼里却有怒火炽烈，楚墨青上前，笑了笑：&amp;qut;你都废他武功了，还怕一条胳膊？再言，在宫里，难不成他会生活不便？&amp;qut;

    楚疏寒的脸色甚是难堪，扭过头不理她，半晌后才僵硬地挤出一句话：&amp;qut;宫里只有一个楚墨青，不然定是哀鸿遍野。&amp;qut;

    楚墨青眉梢一挑，笑得明艳：&amp;qut;我君这话让奴婢受宠若惊。&amp;qut;顿了顿，她又不怕死地问：&amp;qut;怎么不进去？&amp;qut;

    &amp;qut;御医见到我岂不手抖了？&amp;qut;

    &amp;qut;也是，莲妃发疯便是他们的蹉跌，现下她又命丧黄泉......&amp;qut;话未说完，楚墨青低没沉思。

    &amp;qut;您也会为人着想了，倘使当初您也考虑得这般周全，换种法子要曳公子，说不准您与他已成为......&amp;qut;

    楚疏寒不待楚墨青说完，已举步走向寝室，跨过门槛前，他对身后的女子笑道：&amp;qut;你的好意我全盘收下，我不会再伤他。&amp;qut;说罢，进了屋子。

    屋里，御医们正在整理物品，见到楚疏寒立即要跪下，楚疏寒却出手制止，问：&amp;qut;他的伤势如何？&amp;qut;

    &amp;qut;回我君，加以修养便可。&amp;qut;

    楚疏寒神色稍霁，御医们见此，抹去额角汗水，也是大大松了口气。

    楚疏寒屏退所有人，坐在床上看着那已入睡的人，手探向他仍显苍白的脸颊，轻轻抚了抚，叹息：&amp;qut;你可知，倘使我晚来一步，你便要陪莲去了......&amp;qut;俯下身，吻着青曳的眉，吻得极轻，极柔，如江面上的一缕波痕，可扣住床沿的手，却紧得发颤。

    &amp;qut;你可知我刚才的心惊胆战？这次你若要走，我会遂了你的心，绝不拂意......&amp;qut;

    错，犯一次就足以让人铭记于心了。

    &amp;qut;我君。&amp;qut;

    门外响叫唤声，楚疏寒微抬头，问：&amp;qut;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拿到了吗？&amp;qut;

    &amp;qut;是。&amp;qut;

    32

    青曳侧卧龙塌，肩头绕着白色的纱布，一圈又一圈，动一动，隐隐作疼。

    此时已是日上中天，房里空无他人，窗纸日影横斜，熙和温暖，他却无故感到寒意袭身，拢紧了被褥，收效甚微，爽性下床。

    他不知自己睡了几日，只觉胃里空空，却不渴，唇也润泽如常，披了件毛边丝缎披风，出了房间，正殿里的蟠龙柱前，楚墨青伫立着，见到青曳，立时向着他盈盈一笑。

    青曳淡然点头回礼，楚墨青上前。&amp;qut;你醒了？饿吗？&amp;qut;

    &amp;qut;有些。&amp;qut;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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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5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75 章

    楚墨青端起茶几上的瓷盅，递给青曳。

    &amp;qut;我君特地命御膳房准备的，桂圆莲子汤。&amp;qut;

    青曳接下，似漫不经心地问：&amp;qut;他人呢？&amp;qut;

    &amp;qut;几日没睡了，正在养心殿歇着呢。&amp;qut;

    青曳低眉垂眼，瞳人在细密的眼睫下左右一晃，低声说：&amp;qut;我知了。&amp;qut;

    楚墨青笑了笑：&amp;qut;我还有事，先行离去，倘若你有需要，与门口侍卫说便可。&amp;qut;

    说完，匆匆离开。

    青曳对着手里的瓷盅怔了须臾，又望向掩去楚墨青背影的朱门，坐到椅上，顺带将温热的磁盅搁到一旁的茶几上。

    他本想问，楚疏寒是否因为照顾他，才连日不眠，但终究开不出口。

    他打开盅盖，热气盘曲着迎面拂来，将脸烘得热热的。

    青曳啜一口，顿三顿，待喝了半盅，已过多时，门外忽而响起侍卫恭敬的行礼声，接着宫门敞开，青曳未抬眼，手里转着盅，热气透过白瓷，丝丝缕缕的萦绕在指间。

    楚疏寒不做声，走到他跟前，自广袖里掏出一瓶白玉瓶，搁在茶几上，声响如他的举止般决断不含糊。

    青曳这才看向他，眨了眨眼，问：&amp;qut;做什么？&amp;qut;

    &amp;qut;解药。&amp;qut;

    青曳一怔，思绪还没转过来，楚疏寒又扔出一句：&amp;qut;我已备好马车，但......你若想留下，我自是......&amp;qut;

    楚疏寒未将话说完，瞥了青曳一眼，便向朱门走，青曳倏忽起身，唤住他，不确定地问：&amp;qut;你......真愿放我走？&amp;qut;

    &amp;qut;千年雪兰花，磨成粉，入口，解百毒。&amp;qut;楚疏寒答非所问。

    青曳又动了动唇，心里想着要和楚疏寒说什么，可思绪又是一团乱，过了半晌，仅是问：&amp;qut;你......知道我想离开？&amp;qut;

    &amp;qut;嗯。&amp;qut;楚疏寒背对青曳的眼里掠过一丝失落，宽广衣袂下的手紧了紧，随后背在身后，背部线条挺得笔直，让曳看着一怔。

    青曳拿起茶几上的白玉瓶，磨搓着那光滑的器皿，凉意在指尖流淌。

    &amp;qut;疏寒，谢你成全。&amp;qut;

    楚疏寒轻声笑了笑，不回话，径自大步离去，毫无踟躇，直到掩上朱门那刻，他稍稍侧过脸。

    &amp;qut;保重。&amp;qut;

    青曳回以一笑，淡若闲云，清如秋水，是长久一来，他首次发自肺腑的笑容。

    皇宫东门，青曳牵着两匹鬃毛柔亮的良驹，一匹良驹上坐着一个少女，而少女身前，有一匹白色麻布，麻布卷着横卧在马背上，倘若眼尖看得够细，便能看见麻布下，似乎垂着人的青丝。

    青曳面前，是一袭靛蓝长袍的流音与楚墨青。

    &amp;qut;想好了，当真要离开？&amp;qut;流音问。

    &amp;qut;嗯。&amp;qut;

    早就想离开了，皇宫不适合他。

    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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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6 章

    王命 作者:九阙

    第 76 章

    &amp;qut;解药......服下了吗？&amp;qut;

    青曳目光一润，然而一恍神后，又是平素的冷淡。

    &amp;qut;是。&amp;qut;

    &amp;qut;其实......那解药，我君很早就命离震飞去找来了，只不过......一直放在离大人那儿，没拿回来。&amp;qut;

    青曳明白流音是为楚疏寒说情，于是道：&amp;qut;我已经不恨楚疏寒了，所以，流音大人不必再为这事废口舌。

    流音俨然一怔，微微垂下头，笑容有几分转变。

    &amp;qut;不恨我君就好......那事......他早就后悔了，只是......&amp;qut;他说到一半，消了音，在衣里摸了摸，最后掏出一块玉配，递给青曳。

    &amp;qut;倘使没钱了，便卖了。&amp;qut;

    青曳笑着点头，接下。

    &amp;qut;你不计较谁是谁杀了莲妃吗？&amp;qut;流音踯躅再三，终是把憋在心里的疑问说出口。

    青曳的笑意不减，目光却凭空沉了几分。

    &amp;qut;不了。&amp;qut;

    他已经不想再和吴殇有瓜葛了。

    流音欲言又止，楚墨青上前，向他敛衽一拜。

    &amp;qut;日后有缘再见。&amp;qut;

    &amp;qut;嗯。告辞。&amp;qut;

    夕阳斜下，残照昏黄，青曳骑在马上，马蹄踩塌地面的声音掠入耳里，让人心里莫明地感伤，他侧目，看着一旁与他并驾齐驱的少女。

    &amp;qut;小因，你和我一起走，恐怕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但是......我既应允了莲，便会好好保护你。&amp;qut;

    小因抬头看着青曳，随后又看着身前的白布，她伸手，轻轻抚摩着麻布，可任凭她再奋力，也只能感觉到麻布的粗糙，而麻布下那本温雅秀美的女子，是永远的遥不可及。

    &amp;qut;我......莲妃去的那日，我对你胡乱发脾气......对不起......&amp;qut;她收回手，唇一勾，笑靥并非往日的无忧稚气，而含了些沉静。

    &amp;qut;莲妃死命护着你，如今她已去，那日后......我便会如待莲妃那般待你。&amp;qut;

    青曳笑了，将先前流音送他的玉配扔给了小因，小因把玩着，当她无意将玉配翻到背面时，低呼出声：&amp;qut;有字。&amp;qut;

    青曳不解，回头看她，她说：&amp;qut;玉配背面刻着‘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039;&amp;qut;

    青曳怔了须臾，他与流音的交情淡如水，流音不会对他有这种不舍，那......难不成是楚疏寒刻的？但......倘使是楚疏寒，为何他不亲自相赠？

    &amp;qut;公子？&amp;qut;小因见青曳神情惘然，便轻声叫唤。

    青曳回过神，向她笑了笑。

    &amp;qut;没事，走吧......回夏国，回到莲想去的地方......&amp;qut;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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