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薄》 分卷阅读1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1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1 书名：凉薄 作者：三公公 文案 没有江湖，没有厮杀，只有一份平平淡淡的感情，纠葛不清。浮生一世，是他的疯魔，还是他的凉薄？最终回首之时，却也不过一根簪，半阙词。仅此而已。 ——顾彦凉，你放过我。 ——好。 内容标签：因缘邂逅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柒玖，顾彦凉 ┃ 配角：费遒，于钦，商之怡，赵杉巳 ┃ 其它：古风，bl，微虐 ☆、第 1 章 第一章 京城的灯火总是繁华的。四处喧闹着，红光潋滟一片，蜿蜒到巷道尽头，萦引牵绕出阵阵笙歌，耳边满是丝竹之音袅袅，伙计的吆喝冗着姑娘的嬉笑，似有似无的油香甜芬沁得暖暖柔柔。 幽长的小巷尽头传来匆匆步履声，一轻一重。只听一人焦灼非常： “哎呦我的个大哥你没事儿招惹他们干啥呢！”那着靛蓝裳衫的书生临风一摆衣袖，大义凛然道:“我陆柒玖行的端做的正，他们做那些伤风败俗之事，苍天有眼在上为鉴，我不过是……”不过是看那几个狂妄子弟欺人太甚，大庭广众之下将将及笄的姑娘都敢轻薄。夫子说得好，人之德在善，人之悖在恶，□□利欲名欲一旦越限便是劣，他不能忍，绝对不能忍……袖子被猛地一扯，陆柒玖一个踉跄，方要数落，那边费遒拽上他就跑，身上似波涛汹涌连绵起伏。 只跑了两步，费遒这边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身后隐约传来叫骂:“给我快点儿！那两个小兔崽子敢踢他爷爷我的裆，老子饶不了他！”陆柒玖还没回过神来，头上一疼。“都是你这多管闲事的，状元没考上，先被当街打死了！你被打死没关系，别拉你费爷爷垫背啊！不行不行，得找个地方躲躲。”陆柒玖板起脸来，还未等他开口，只听得身边的肥球阴阳怪调:“柒玖，你说，赶考的正经书生最不会去什么地方……”顺着费遒的目光，眼前三个潇洒的大字:湘楚楼。 灯火通明，巍然宏丽，廊腰缦回，斑斓缭乱，；香风阵阵，嫣红姹紫，曼舞轻歌，媚眼如波。湘楚楼，闻名遐迩：那里的姑娘们从不出来揽客，不会挥着帕子向你招手，然后让帕子轻飘飘落到你流着鼻血的脸上，只会有你在京城第一名妓的巧语下掏了钱，挑了人，度了春宵。好奇心和色心同样可怕，两心同具，湘楚楼就发了。 烟花之地。怔忡间，身后的费遒大力一推，口鼻间便充斥了清冽淡雅的花草之芳。跟进来的费遒抽着鼻子弯着腰嗅来嗅去，自己一边念念叨叨:“不应该啊，一点儿脂粉味儿都没有，难道这湘楚楼竟然不是窑子？啧啧啧传言可畏，传言可畏啊。” 陆柒玖:…… “陌执，不是说了湘楚楼不准进狗吗，快把这只轰出去。”费遒立马站起来挺了挺肚子，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纸扇摇了摇，一脸风流，纸扇上两个大字:倜傥。厅中来人步履款款，一身青衣，明眸柳眉芙蓉面，额角纹一条盘绕青蛇，精致万分。“有钱往里进，没钱往外走，没钱还想留的，茶水间还缺几个人手。”两人一身穷酸，也难怪她赶人。费遒捂住陆柒玖作孽的嘴，嘴角就快要咧到耳朵上:“有，当然有。”“要姑娘？”陆柒玖把嘴上的手拿下来，连忙说:“不不不不要姑娘……”赵杉巳意味深长看了他们一眼，嘴角撷笑，“看你们一本正经，竟然是龙阳之好？”费遒连忙满面春风地挥手:“他好男风，我不好这口。”赵杉巳秀手一伸，玉指一勾，费遒的春风凝固在脸上，正要摸摸身上碰碰运气，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算便宜那两个小子，老子今天得了赏禄，哥几个好好痛快痛快！”费遒跪下去抱住她的裙摆:“姑奶奶，小的今天出门匆忙啊！”却是人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依旧笑得风娆：“陌执，叫人扔出去。”费遒泪眼婆娑:“别从正门。”“罢了，带到后院，从墙头扔出去吧。”陆柒玖回头作了个揖，赵杉巳却突然叫住他，“你们是来赶考的书生？”陆柒玖一怔，“我是。”只听她对旁边一个龟公说:“先把他带到顾公子那儿去。”走在前面的费遒脉脉含情冲他挥了挥衣袖，带走了满城的云彩。多少年后，窗外飞雪洋洒，陆柒玖却后悔那当年的一揖，不若没有这开始。 “陌念如何称呼公子？”“在下姓陆名柒玖。”陆柒玖看着这张与陌执相差无几的脸，想来姐妹情深也是好的，曾经同村老商家有个小儿晚他三年，那时还不过两个小毛头，在村外的荒井旁网罗那些城里人屯弃成堆的物什，还快活得不得了，现在也不知那小弟到哪里去了。“陆公子，陌念在这儿候着，等您出来随我去后院便可。”“有劳陌姑娘。” 一路上灯火漫烂，湘楚楼布局构造又十分巧妙，只知道自己跟在后面上了约摸有□□层楼，对来时的路现在竟已然毫无印象。陆柒玖打量眼前的阁间，与烟花之地格格不入的风雅大气，门上一块空匾，旁边也有一块空处，边缘雕饰得精致，内有半阙古词，笔法肆意流畅，大概是什么风月之语，也就不再细看。莹莹烛火晦光晕出，陆柒玖轻轻扣门，听得里面沉声“进来”，推门而入。 屋内昏暗一片，只有窗边一盏在风中瑟瑟抖动的灯烛隐约勾勒出窗边人的轮廓，就好像上奉到皇帝面前的美玉，挑不出瑕疵。那人转过头来，面容在烛火照耀下清晰，陆柒玖心下一跳，思忖这该不会是头牌男妓，如此俊朗样貌，若是，湘楚楼也不愧京城第一青楼的名号。 “巳娘叫你来见我？我不记得我有要过人。”男子起身走到他面前，将光线半数挡住。陆柒玖才发现男子高出他半头，身材修长，但是这个身材，接客的时候不会不方便么……正胡乱想着，对面的人一把揽过他，紧紧锢住，耳廓摩挲着他脸颊，在他颈边嗅了嗅，复轻笑一声:“我还以为是送来侍候我的。”语罢便松了手，方才的温度骤失。几分熟悉，却是错觉。 陆柒玖愣怔着一时回不过神，想尴尬都来不及了，更别说现在如何，只觉得全身的血约么都涌到脸上了，烫得很。 ☆、第 2 章 第二章 脑子里各种教条伦理绕成圈儿转来转去却转不出一个对策，红着脸瞪着眼，张了张嘴也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兄台是来京赶考的书生吧？”男子一拱手，“在下顾彦凉，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陆柒玖惆怅了。先不说他爹娘给他起名字的时候是不是感慨这世态炎凉于是用在自家儿子身上，就说顾彦凉的辨人方式也是独特，闻一闻就知道谁是商贾谁是书生，若哪天年幼的皇帝走丢了还能找他闻出个天子之气来。对此顾兄的解释是:自己身上有积年的书墨味道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2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2 。顾彦凉此人十分清闲还时不时玩弄笔墨，门外的半阙词剩下半阙实在写不出来，便四处找人补全，却没找到满意的。陆柒玖更惆怅了:写不出来就憋着吧，但人家不乐意，还特别体谅地对他说，要是现在写不出，可以等写出了再来湘楚楼找他。另外还加了一句:“陆兄文采斐然，一定不介意帮顾某一点小忙吧？”不介意不介意，就是看我不进湘楚楼你怎么找我，头牌应是不能随便出入的吧。 后院的费遒拿着不知哪来的帕子抽噎着，旁边的陌执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听他在那哀怨:“我这陆哥哥怎的弃了我呢～”陆柒玖转头对陌念说:“只能从这走么？”陌念十分怜悯而悲切地点了点头。说时迟那时快，费遒猛一回头，陆柒玖以为他会一边流着泪滚过来一边叫着“陆哥哥”，但他低估了费遒的应变能力。费遒把帕子一丢伸手指着他大叫:“说！是不是背着我找姑娘去了！”陆柒玖十分委屈:“背着你我压都被压死了，哪还能找姑娘？” 陆柒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活动活动筋骨，从地上拉起费遒一声不吭往客栈走。费遒捂着腰对天大骂:“那两个小娘们儿太不知道怜香惜玉，找几个壮汉就真扔啊！哎我这尊贵的小腰啊……陆柒玖你就看着你费爷爷受罪吧，从实招来，刚才是不是被收买了啊你？”陆柒玖脸上一红，把方才费遒丢下又一并被扔出来帕子塞进他嘴里，“有本事自己走回去。”费遒从嘴里拿出帕子来小声嗡嗡着:“就欺负老子不认路。” 说起费遒，简直就是作孽。陆柒玖只当救人一命，却没造七级浮屠，倒是捡了个冤家。那时还小的他从村里跑出去，正巧一班戏子要去别城中讨生计，在溪边休整，他便在旁瞅见一圆滚滚的肥球蹲在那一脸忧伤地盯着水面，然后，滚下去了。他想娘亲从来都说救人好、救人妙，终于让他赶上了，然后，他也下去了。结果就是他发现那肥球太沉托不动，于是就一把推开肥球自己又游到岸上颠颠回村了。 过了没几年，他从学堂出来听见不远的巷子里有人哭天抢地，自己太善良没办法啊，结果看到一巨大的馍馍趴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也就是当年被自己救了一半放弃了的费遒。他不知道费遒是怎么离开了戏班子，只知道这人十分记仇，嚷嚷着要他负责。自此，陆柒玖的身后多了一个万种风情的“知交”。 陆柒玖揉揉额角，将笔墨书卷理好后吹息了烛火，在榻板上翻来覆去不知如何，只呆呆望着透窗而过的雾晕，鬼使神差抬起手臂来嗅了嗅，并没有闻到什么书墨味道，回过神来却被自己所为窘迫了半天，方才睡去。 半夜隐约听到有人在榻边低笑，还是那种女鬼附体般地颤抖不停，陆柒玖抽出枕头砸过去，“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费遒躲过枕头掏出一小张纸，纸上字迹潇洒无比，正是那半阙残词。“我研究到现在终于研究出来了，这定是你情妹妹写给你的！还是让我发现了吧呵呵呵呵～”顾彦凉的半阙词并无风月之愁闺阁之怨，反倒是颇为悠然闲逸，也不知费遒是如何看出情妹妹之类来。陆柒玖把纸折好放到一旁，翻身继续睡，费遒一问接着一问，见陆柒玖具不作答，觉得无趣才离开。 陆柒玖展开那张纸，细细看了，忆起顾彦凉那天赐的好容貌，顿觉苍天不公，令人徒生嫉恨。 梦回独酌谁浩叹，弦月如钩，却眷游人念。 惜此故园徒霜髯，疏狂俱落留空盏。 街上依旧喧嚣。人群熙攘，陆柒玖坐在木桌后，守着一桌空白的幅挂纸扇，百无聊赖砚着墨，看墨汁在砚台中被撩离又慢慢融聚，执笔写下一个字，却再不敢继续。凉。陆柒玖险些把笔丢掉。“可会写两个字？”陆柒玖抬头，微微一笑，“公子想写什么？”那人扇子一合，“就写凉水吧。”陆柒玖把墨迹吹干后递与那人，“公子可还满意？”“老子让你写凉风，你怎得写了个水呢？故意跟爷对着干是吧！”陆柒玖知道遇上难缠的，钱是要不得了，索性顺着他，忙赔礼再重写一幅，那人却将他手中的笔一扔，“绑起来带走！”陆柒玖挣扎了几下无果，而后嘴也被堵住，生生让这几人绑走了去。 “上次就是这小子踢他爷爷我，盛能，干得好！”那日的纨绔子弟上下打量眼前被捆得结实却满眼怒意的柔弱书生，一脚踢上他的小腹，陆柒玖呜咽一声，蜷缩起来。那人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另一只手狠狠挥过去，白皙的脸上霎时一片红迹。接连几个耳光，脸便红肿得厉害，嘴角一丝鲜红，耳边嗡鸣着神智混沌。隐约感觉到凉意，陆柒玖登时清醒，却见那人错开他的衣襟，扇柄沿脖颈轻轻划过胸膛，眸中本来的怒意变成了惊惶。“别这么瞪着我，就跟我要办了你似的，这身子倒还不错，瞧瞧这颗痣，真是长了个好地方。可惜你爷爷我不像顾家少爷有断袖之癖。”“来人，叫他们揍一顿再扔到后街上。”二人展扇笑开。 ☆、第 3 章 第三章 陆柒玖勉强站起，只觉浑身筋骨都错裂了似的刺痛非常，抬手拭了拭嘴角的血迹，发现左臂已然无法弯曲，只得右手撑着墙面慢慢往客栈走去。走到一半又捂着腹部蹲下去，几次也没再站起来，因然已入夜，天色早已昏暗，街上的灯火又照不到这边小巷，更别说找谁帮忙，无助感第一次如此清晰。 脚步声由远及近，陆柒玖抬头，那人面容模糊不清，颈上一凉，一只手迅速在身上摸索一番，将仅有的铜钱敛走，嘀咕了一句“原来已经动不了了”，匆匆离去。陆柒玖深吸一口气，引得胸口一疼咳个不停，好在方才没有找到他自小的那根木簪，想来那东西也没有人要的。昏昏沉沉间，眼前一抹灯烛晕色，却已无力抬头，周身的光亮也渐渐消失，最后的念头竟是想着明天大概要和费遒睡大街了。 微微一动，身上仍然疼痛，却比昨日减轻了许多。陆柒玖闻到一股淡淡的药脂味道从自己身上传来，倒不知是哪位善人处理了自己的伤口还上了药。撑着走回客栈，见费遒脸色甚为怪异，检查了他一番就劈头盖脸一通数落，总之是说他钱都丢了还弄了一身伤，这下还要匀出药钱来云云。陆柒玖关上房门解开衣襟，身上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淤青，目光触及左胸上的那颗红痣，却莫名一阵反感，似是呕恶，匆忙合衣。 再去寻自己的书摊，仍在原处，满目狼藉，纸墨撒了一地，倾点在上的浓墨晕染开来，七分灵秀。拾起笔来，却看墨迹些许巧妙，便蹲在那里就着余墨勾勒。顾彦凉眼前便是这幅景象:靛蓝的裳衫融在人群之中，衣摆微微拂动，书生一手托袖一手执笔，蹲在满地纸卷间细细描摹着，微敛眉头，神情颇是认真。几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3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3 笔远山几笔潋滟，苍松劲柏乌篷小舟，尽展画卷之上。似是满意自己的作品，舒了眉头勾了嘴角，起身一个踉跄。 “多谢顾公子。”陆柒玖从他怀里起身，左臂抽痛，不动声色将他推开。顾彦凉轻触画卷，“陆兄这幅画想要多少？”陆柒玖把纸墨整理好，吹了吹未干的墨迹，“顾家珍藏名卷数不胜数，陆柒玖拙笔，怎入得了顾公子的眼。”顾彦凉动作一顿，早看出他眉眼间的疏离，听得这话再傻也该知道是个什么意思。“怕我？”“怎敢。”顾彦凉拿过那幅画在手中，留下一块银锭，转身离去。一只白白嫩嫩的手先他一步抢走银锭，捏着嗓子喊到:“公子慢走，下次再来啊～”费遒一个白眼横过来，“你傻呀你！那阔气的公子哥是谁啊？”陆柒玖也不瞒他，“顾彦凉。”费遒张大了嘴定在那，一脸不可置信，“溯风堂顾家？”陆柒玖不答话，算是默认。费遒冲着银锭哈口气，眼睛笑成两条缝，春风满面，塞到怀里捂严实了，好像这是他的心肝他的宝儿。陆柒玖耳畔回响那日二人的对话，顾彦凉，京城顾家，手下营溯风堂与湘楚楼，富可敌国。来来去去却总也忘不了“断袖之癖”四字，妄悖伦理，陆柒玖摇头，心下一丝几不可觉的苦涩，大概是伤还没好。 “可真是巧，当年小爷听戏，丢了个银罐子，如今竟在大街上找到了。”一只手轻轻搭上费遒的肩，后者“哇呀”一声惨叫撒腿就跑，无奈那人手劲太大，没跑成，连忙蹲下来捂着脸，一身肉抖个不停。“你说是吧，费兄？”费遒抖着点头答应。白衣公子拎起他，朝陆柒玖微微一笑，“于钦。”双双作揖，“陆柒玖。”于钦有副俊朗样貌，犹是那双眼睛神采奕奕，所有精华都聚在那一处。“他家妹子叫他于大眼……哎呦于哥我错了成吧！”说来还是费遒会作孽，于老爷子寿辰叫了戏班子到家里助兴，这厮不好好唱戏却偷摸人家于钦摆在一旁的小银罐子，教于钦逮个正着还死不承认，为了不扫老人家的兴，此事便不了了之。于家有个小闺女也就是于钦之妹于姌是个绝色佳人，有着“桃花仙子”的美名，费遒觊觎许久但并未得手，陆柒玖毫不留情地戳烂他的肥皂泡，告诉他这辈子都别想了。 于钦按说不是什么醉溺美色之人，但街上不少都嗦着湘楚楼常见于公子身影，费遒道这定是看上了哪位头牌，于公子摇头轻笑，费遒又道难不成是看上了哪个龟公，于公子依旧摇头轻笑，然事实是，于公子看上了湘楚楼的老鸨。费遒哑了，然后十分严肃地对陆柒玖说，这样看来，他和于姌还是有希望的。陆柒玖思索许久，突然对费遒说:“你还记得当初你为什么跌到水里去了吗？”于钦佯装羞涩以袖掩面，“大概是他看到水中自己闭月羞花之貌沉醉其中吧。”费遒大怒，拍桌而起，“滚你娘的！老子当时就是放了个屁！” 于钦:…… 陆柒玖:…… 送走于钦，已是日落时分，余晖漾漾，涂了灿晕在青石街巷，红霞丝缕，萦了满城似待嫁的羞怯，只将红妆尽万种风情。湘楚楼笼在天色中，微妙似水的柔情，怕是有人又白衣曳曳，只为解一抹情思。 “陆公子可回来了，这些都是晌午一姑娘家送来的，公子真是桃花佳缘啊！”陆柒玖拿起看了，都是上好的伤药，“那姑娘眉脚一颗红珠？”“是来着。”大抵是陌念来过一趟，也算知道了巷道里是谁医了自己的伤。只是为何。陆柒玖放下药瓶转身回房，费遒忙把伤药敛和起来，道声谢跟了上去。陆柒玖思绪冗乱，此等待遇，他受不起。推开门，却定在原地，那人老神在在，品着粗茶。 “顾公子为何对一无名书生如此上心？”顾彦凉也不答，“陆兄这地处委实难寻。”费遒识相，抱着伤药回了自己间里去。 ☆、第 4 章 第四章 顾彦凉上前揽过陆柒玖，抬起他的下巴，“柒玖，你让我好找。”陆柒玖面色一白，挣扎几下，垂着眼掩去眸中情态，结结巴巴，“放，放，放开……”俊秀面容又近了些许，陆柒玖慌乱非常，染上一丝愠色，脸也红了三分，“顾顾公子自重。”唇上一软，陆柒玖彻底懵在那，温热而清晰，搅乱了一切心神。在牙关被撬开之前，陆柒玖猛地推开他跑出客栈，扶着一旁的杨木干呕几声，听得身后的脚步声，不回头也想得到那人脸色该有多难看。顾彦凉收回伸出的手，自嘲般轻笑，转身离去。陆柒玖待身后再无声息才回身，倚在树干上，捂住胸口深深喘息，恍然又低语。 “难道要我陪你一时兴起……” “你有钱了是吧？不考状元了是吧？竟然敢抢你费爷爷酒喝！”陆柒玖咳得眼泪都出来了，眼角泛红却仍伸出手去。“哎，酒你喝不得。”陆柒玖趴到桌子上，半晌抬起头来，“费遒，我为什么来京？”月色朦胧，冷光半泄，微凉沁了湿露的味道，盈在桌前的书生身周，眼神迷茫。 “你来京赶考，你是要考状元的人，陆柒玖，你记得清清楚楚。” 是，他记得清清楚楚。那个穿着草鞋的孩子搂着娘亲笑得欢朗，说将来一定考取功名风风光光让她不再含辛；那个翻山越岭万里旅途，不顾脚底血肉模糊的少年将书卷视为挚宝；那个踏入京城踌躇满志的书生，如今，是怎么了呢……他开始害怕，隐隐不安总觉得自己最初的信念在渐渐模糊，终有一天会消逝一空。那他所求的，又是什么呢…… 头脑中混混沌沌，各种面孔交织在一起，无数声音在耳边交替，眼前的事物也越来越模糊，堕入黑暗前，闪过最后一缕思绪。 那人，怕是不会再见了吧…… 那次的银锭够用好长时间，陆柒玖也就不再到街上，只在客栈翻看书卷，匆匆几日便过。是日，费遒提着小坛酒两小块熏肉，笑成包子褶，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嘿嘿，小玖玖～”“这么急着认亲，乖外甥。”费遒一个巴掌拍下来，“老子记得你生辰你还和我来这套！”陆柒玖愣住，生辰，他早不记得还有生辰一事。面前多了支骨簪，颇为素雅，陆柒玖一笑，伸手拿过揣到怀里，“你把银两都拿走就是去干这事儿了？”费遒把荷包掏出来倒了倒，掉出两枚铜钱。 “……” “哎你别把酒给我砸了啊！我错了我错了哎呦喂……” 费遒看着他一杯杯自斟，心中搅成一团乱麻，自己将那骨簪给他，究竟是对是错…… 闻得有人停在桌前，陆柒玖只问“要写字还是挂画”，抬眼，墨衣墨发，面容皎好。“在扇上写两个字吧。”陆柒玖铺开扇面，“顾公子想写什么？”顾彦凉思虑小阵，“交/媾。”陆柒玖张了张嘴，不相信这等粗鄙之语是从眼前人口中说出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4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4 ，却见对面的人一脸严肃不似玩笑，只好执笔沾墨悬在扇上，悬了半天却落不了笔。顾彦凉看着他凝在那里，或是觉得难堪，脸上些许红晕，眼看笔尖的墨就要滴到空扇上，却把笔往桌上一丢，像耍赖的孩子似的，“不写！”“那这银子看来陆公子也不要了。”陆柒玖盯着银灿灿的那块物什，又想想费遒哭爹喊娘的场景，咬咬牙拾起笔来，迅速写了一个“交”字，然后停滞在那里。见他咬着下唇脸愈发红透，就要下笔，顾彦凉忙将银锭一放，抽走纸扇，“这交字也不错，多谢陆公子。”陆柒玖狠狠握着那银锭，像要把它捏成齑粉似的，别过头去，“慢走不送。” 之后每日，即便他不到街上去，也有人到客栈里告诉他，自家少爷又要写什么字、作什么画，留下银子拿了东西就一去无踪迹，费遒则是这几天笑得最开心、过得最快活的，人家总有能力把所有银子花出去，还很霸气地放话说有顾彦凉这个金山，哪还怕饿肚子！于钦一日找来，知道现状后替陆柒玖惆怅，哪天顾彦凉用一金条就能买走他，而且费遒还不会阻拦，只会帮忙把他绑个结实。不足一个月时间，陆柒玖无奈，他真的是进京赶考的么…… “陆公子。”“嗯，”他揉揉眉心，“要写点什么？”陌执轻笑，眉脚的碧珠闪烁，“这次想让公子画个人。”“可是陆某不擅画人。”“这倒无妨，只是这人，需要公子亲自走一趟了。” 站在于府气势磅礴的大门前，陆柒玖慨叹世事无常却在巧书之中，只是画过于姌后，费遒岂不会将他说叨个日夜不休。“陆兄？”于钦看看陆柒玖，又看看他身边的陌执，眼中多了份疑惑。“我家少爷想请陆公子画幅于小姐的画像，不知可否同于小姐一见呢？”于钦伸手作请，一来本就熟悉了陆柒玖，二来陌执是湘楚楼的人，自然也熟悉得很，携二人穿过前院，一路风景珊珊。 “二位能否画像，还要看家妹是否愿意了。”于钦指了后花园的小径，陌执留在园外等候，陆柒玖微微颔首，一人往园里去了。 正值初春时节，早莺新燕啁啾相和，婉啼巧啭，乱花欲迷眼，浅草方芊芊。桃之夭夭，一树灼灼，燃了半边苍穹，如云似霞，美艳不可方物。风摇娇红簌落，绕在树下婀娜背影周旁，青丝千缕之上，红衣佳人所立之处，万物阒静。女子回身，桃花水眸几多情，朱唇微抿总含笑，玉面缀双颊嫣红，细月钩柳眉描黛。身被红纱缥缈，在满地落红间笑靥如花，桃花仙子确是毫无半分虚名。 “这位便是要予我画像的陆公子？”“正是，陆某拙技，不知于小姐……”“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让你画。”于姌如孩童撒娇般同眼前人讲着条件。“于小姐请讲。” ☆、第 5 章 第五章 “我要你画完像后，将画像交与谢家四少爷。”“只是陆某是受人之托……”于姌坐到石桌旁，“我知道，我可不管什么顾彦凉顾彦暖的，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陆柒玖纠结了:如果答应，这画像也到不了顾彦凉手里，不答应，这画像顾彦凉依旧见不到，结果都是一样的，何必再同于家小姐结下梁子，那岂不是亏大了，索性先答应下来。一番思索过后，陆柒玖哭笑不得，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势利了？ 桃花为衬，二人对坐，几个时辰已过，陆柒玖收笔，将画像呈与于姌看后正待离开，却忽然想起什么。 “你说那个圆滚滚的小丑角？我还是记得的，怎么？”陆柒玖摇了摇头，复又坐了下来。 他看得出来她还有话没说完，但他没想到她会像古稀之年的老妇人似的同他谈起旧事——所谓旧事，也不过是曾经的执念。谢庆戎，那个住在于姌心中多年的男子，与她，两个人的执念。谢庆戎是个浪子，不折不扣的浪子，仿佛永远不会回头的浪子。若说他在外拈花惹草是负了于姌，那他绝对负了她不知几百次。她一往情深，却又能情深几许？于姌清澈的眸蒙上一层薄翳，她迷惘了，还能有多久呢？谢庆戎连一个吻都是荒诞的。眼中盈了泪光，她不想再等，她怕自己等到最后，都不知道究竟在等着什么。她用墨将画上自己双眸的光彩涂抹殆尽，沦为空洞而凄绝。 手中的画像恍若千斤重量，陆柒玖随在陌执之后，一路无话。 脚步停下，谢府。 可想而知，谢庆戎不在，画像老管家代为转交。“你家少爷这是什么意思？”“陌执也只是听从吩咐，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其他的……”陆柒玖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走了岔道的另一条路。 只有半月，就是会试。 心却乱成这般。 他只是一介书生，那人明明知道他不会接受这悖逆伦理道德之事。仅仅为了满足忽然而至的乐趣，得不到的，千方百计，也要握到手里，哪怕即刻揉碎、丢弃，多一眼都不屑。而他呢？粉身碎骨，为了一个薄情之人？他不肯——至少，陆柒玖不肯。谢庆戎是浪子，他顾彦凉呢？又有几分虚情，几分假意。陆柒玖于他是个过客，他却要让陆柒玖把他刻骨地铭记，这般自私呢。 客栈就在眼前，却再迈不动一步，他不愿见到费遒一脸贼笑地把白花花的银子收入怀中……那人的银子，顾家的银子。“怎么了，在外面傻站着？你去哪儿了小子？”“费遒，有一件好事，一件坏事，你先听哪一件？”费遒一甩头，“我身上还能有坏事？……先说好事吧。”“我去见于姌了，她还记得你。”费遒惊异一瞬，而后面若桃红，羞涩地咬住袖子，“害事惹（坏事呢）？”“于姌心里早有人了，你没指望。”费遒倒地抽搐，面色青白挺尸状，颤抖不止，“陆柒玖，你好狠……”陆柒玖轻轻一踹，彻底昏死。 夜色。陆柒玖捧着药碗，痴痴望着氤氲的热气升腾在空中，眼前淡白水雾茫渺。近来书画种种算是告一段落，难得悠闲，却又在春寒料峭时染了风寒，老天总爱作弄他，不得消停。自己向来料事如神，窗边的烛灯“倏”地灭掉，衣袂猎猎声中，有人在他颈上敲了一记，再无知觉。 睁开眼，脖颈略微酸痛，光线幽幽。面前三面长镜，但照不出自己，而是另一个房间，华贵至极。香炉袅袅，青纱帷幔重重，纱帐后隐约窈窕身形。这边也能听得敲门声响，芊芊玉手撩起帷幔，却是一俊秀少年，眼角飞扬，肤若凝脂，妩媚动人，神色说不出的轻佻。 “你胆子倒是不小。”一身墨色，长发高束，坐到少年旁边。陆柒玖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绑到这儿来了。少年攀上顾彦凉的胸膛，手臂缠绕过来，风情魅惑，“奴家还不是怕爷寂寞。”语罢贴上顾彦凉的唇，辗转逗弄。那边也不抵触，就势缠绵起来，直到少年面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5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5 色潮红似要喘不过气才松开他。少年轻笑，拉过顾彦凉的手放到襟口，顺着锁骨来回抚弄，示意他解开自己衣襟，却听那人道:“自己来。”脸色一红，只得松手，方才娇若无骨的手臂缓缓扯落本就松垮的外衫，白皙的胸膛展露无余，半分病态让人怜惜。顾彦凉伸手轻轻抚上少年的心口处——炽眼的红痣，像是爱不释手，待他再看向少年的脸时，陆柒玖觉得顾彦凉的眼神仿佛黯淡了许多。少年叫他挑弄地一阵轻颤，伸手去解他束发的发冠，却被捉住了手。 陆柒玖闭上眼睛，发现自己的手从一开始就握得紧紧的，再睁开眼，镜内只剩少年一人，失神半晌又拢起衣襟也离开了屋子。 “陆公子给我姌儿的画像，在下也当帮陆公子一个忙不是？”陆柒玖叹气，“有劳谢公子，陆某现在可以走了吗？”“当然可以。”意料之中，又是一记手刀。 恍恍惚惚。顾彦凉端详手中的酒樽，指腹勾画繁复的纹样，一丝醉意也无。他寻了这么久，记忆深处的身影就在眼前，却远远疏离，万般抵触。他无从归属，只能千里遥望，终归，还是他太妄想。但即便如此，还是忍不住要靠近，这样也好。起身，那条路再熟悉不过。 “柒玖，几日不见，料你也不曾想我。”顾彦凉环住案前的人，用唇小心翼翼摩挲他的耳廓，一点点向前试探，那人却恰到好处地用手止住他，仰起头微微偏过来看着他，手指停在他的唇上，细细描画出轮廓。“你这嘴，该尝过多少男人呢……”顾彦凉拿掉那只碍事的手，“你可还是那个正儿八经的书生？” ☆、第 6 章 第六章 陆柒玖一笑，眸光暗淡，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积年的病症复发似的，弯下腰去，单薄的身形阵阵颤抖，脸涨得通红。深吸几口气平复下来，陆柒玖拂开伸到面前的手。 “还有五日就是会试，你走吧。”没有动静。陆柒玖将头深深埋在双臂间，“顾彦凉，你放过我。”脚步声格外清晰，一击一击敲响在耳畔，震得几乎疼痛。 手臂一湿，面颊划过丝凉意。有多久，多久都没有再这般。 他听到那人说，好。 ——顾彦凉，你放过我。 ——好。 会试。所有，为了今日；今日，为了当年的承诺。“玖儿将来要考上状元郎，做了官，娘亲就不用再上山、不用再受伤了……”字在纸上，纸在笔下，笔在手中，当一切都顺理成章，一切再自然不过，他却迷惘了。承诺还在，可娘亲已经不在了，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谁，为了什么。为了不负自己多少年寒窗苦读，多少年艰险路途？那些都是心甘情愿。为了自己后半生舒适快活，将来子孙富贵无忧？可他是否真的愿意陷入官宦仕途，尔虞我诈，谗言谄媚，他所求的，难道不是平平凡凡简简淡淡…… 考堂之上，他的思绪混乱之至，仿佛被束缚桎梏，心神不宁。直到最后，竟不尽释然。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信念，执着，承诺，都化为乌有。他走了这么远，如今，到了尽头，是时候回到原处了。 终于归于平静。顾彦凉也彻底消失。他也要惶惶度日了么…… “顾家的商队在衢岭被劫，顾家人都急疯了！”“怕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吧。”“可不是，商队的人都死光了，而且带队的顾家少爷到现在也没找到……”竹筷掉落的声音让众人心下一跳，陆柒玖回过神来捡起筷子道了声“抱歉”，于钦看了他一眼，淡淡接到:“衢岭之行是他自己要去的，一意孤行，顾家人没办法；他不愿待在京城里，怕……”低微一句“陆某身体不适，先行告辞”，陆柒玖起身往溯风堂外走去。 “你带我俩来溯风堂，就为了这个？”费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是不是不太厚道啊。”于钦云淡风轻摇着扇子，“谢庆戎只会添乱，我只是想让柒玖弄个清楚，不然恐怕就要不明不白下去了。” 胸口似有什么压着千斤重，难以喘息，无边的苦涩与酸楚一齐袭上心头，痛苦不堪。他百番抗拒，只不过是在欺骗自己，将一切情感淡化，天真地把伪装的平静当做无情，真相却是始终在深沼的边缘挣扎，最终溺到了脖颈才发现只是徒劳。 从痛苦焦虑中挣脱，自己已经收拾好行囊，一手执布的一角，只差一个结。“呐，这是剩下的碎银，有于钦在我也饿不着，你照顾好自己啊，你费爷爷指望着你挣钱呢。”陆柒玖第一次这么干脆地把银子收起来，小声嘀咕:“搞得像闺女要同情郎私奔似的。”费遒敲在他脑袋上，“我就你一个孙子还给断了，要去赶紧去！”陆柒玖回头望了望，靛蓝衣衫隐匿在人群中，再瞧不见。 衢岭在近乎三百里之外，中间经两座小城几座小村，几乎不眠不休走了四天三夜，才算是来到那耸峭的山峰之前，实在支持不住，只好寻处歇息一日。小客栈里人寥寥无几，却有几个房间被一直包着，大概就是顾家寻人的队伍。天色渐晚，陆柒玖听得楼下隐约喧闹起来，料是那些人回来了，披上外衫出门去看。 无功而返，那群人脸上疲惫与无奈交织，隐隐掺杂些绝望。陆柒玖有种莫名的恐惧，他会不会已经来晚了。“那片崖子都找遍了，我在树上都做了标记，崖这么高，万一掉下去必死无疑，尸骨都找不到。”“你说这顾少爷也是倒霉……”再也听不下去，陆柒玖匆匆整理，披着月色进入山中。 顾家的那队人马已经把山路踏得好走了许多，但毕竟夜里仍是诸多不便，一路不乏窸窣嗥鸣之音，若见到远处荧荧绿光也只能快步避让，好在他一病弱瘦削的书生猛兽瞧不上眼，磕磕绊绊总算找到做标记的地方。 满目狼藉。已干的暗色血迹和一地残木断帛，几个倒裂的空箱，十几把断折的刀剑，却没有一人。向前几十步就是断崖，树木葱茏，雾气缭绕，像是万丈深渊，寒气袭人。 借着如水月色，只能看到乳白色雾霭腾娜，暗林深翠时隐时现。夜间本就露重湿寒，衣衫不免沁上变得潮润，此刻更是阵阵凉意。陆柒玖从崖边退回，想了想，找了块不小的石块儿丢下去，意料之外，很快就听到石块落地的声音，心下埋怨顾家的那些人都是没有脑子么。四处去寻有没有能绕到崖下的路径，无果，只得再次回到崖边，无比忐忑，仔细观察一会儿，找好落脚点，捋起袖子－－只能爬下去了。 能不能找到还不一定，可别先把自己摔伤了。陆柒玖使了蛮力爬下小半距离，无奈石壁锋利，又少有地处落脚，气力渐渐弱下来，掌心早已被割破数次，鲜血顺着指缝流下又被覆上，直到小臂。最恨脚下已寻不到踩踏的地处，就这么挂了片刻，手一松，直直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6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6 坠了下去。 并无剧烈疼痛。身下应是长软的杂草，再者山崖不高，缓了缓，背脊微痛但手脚无碍，爬起来舒活一下，打量四周。 荒草丛生，灌木参差杂乱无章，一条两步之宽的溪流潺潺而过，底部花石清晰可见。身后是衢岭峭壁，身前是无尽密林，沿着山体走势顺流而下，但愿能寻到那人的踪迹。 走到子夜时分，陆柒玖几乎要放弃，连血迹都找不见，怎么知道人会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是在虐受。。。 ☆、第 7 章 第七章 草木窸窣，一个娇小的身影从不远处一闪而过，陆柒玖忙跟了上去，心中有了半点着落。无奈那身影跑得太快，跟了几步就没了踪迹，空留陆柒玖对着林木出神。迈了步，陆柒玖却笑开，脚边的铜铃叮呤作响，捡起来摇了摇，清脆的铃音在静谧山谷间格外悦耳。 摇了一阵，除了铜铃声响和惊起的飞鸟再无其他，陆柒玖有些灰心，旁边的灌木中却倏地窜出个人来，把他扑倒在地上，伸手去抢那铜铃，“还给我！”竟还是个女娃儿。陆柒玖轻而易举把小女娃双手锢住，躲开她乱踢的脚，“夜深人静，你这小闺女独自出来可是危险得很。”小女娃瞪他一眼，继续扑腾，很快就没了力气，眼睛红着盈了一汪水，抽噎起来，“你放开我，快放开我！顾哥哥还等着我送药呢……”陆柒玖松开她一只手，“我陪你去看看你的顾哥哥，如何？” 穿过林子就是无名的村庄，顾彦凉运气好，正让这小姑娘碰上，藏到了林外曾是伐木者就地而筑、如今废弃了的小房里。一到地方，那女娃挣开他跑到屋里，带着哭腔娇声道：“顾哥哥……”屋内低咳几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姝儿怎么了？” 被唤姝儿的小姑娘支支吾吾，陆柒玖跨进屋内，二人俱是一愣。顾彦凉愣可想而知，自已愣住则是没想到他能落得这番境地。墨色的衣衫上或大或小的裂口露出衬里，有的则直接露出结痂的伤口，右颊上一道血痕，面色七分憔悴。姝儿趁机抢过陆柒玖手中的铜铃，钻回顾哥哥的怀抱，“顾哥哥的伤好些了么，姝儿给你换药。”边说着边小心褪下他右肩的衣襟，解开浸染了鲜红的白纱，从怀里掏出药包和各种瓶瓶罐罐，像模像样的要给他上药。“顾哥哥自己来吧，姝儿走了许久也累了。”顾彦凉把女娃抱到身旁坐下，拿过药来。 右肩胛的伤口不浅，陆柒玖也只是在旁侧看着他微敛眉头熟稔地处理，不出一语。“来都来了，站在那里做什么。”顾彦凉拢上衣襟，淡淡望着他。陆柒玖踌躇半晌，走上前去，那人左臂一伸将自己揽入怀中，顾忌他身上有伤，也便不做挣扎，只有旁边的姝儿张着小嘴一脸惊诧。顾彦凉只当没看到，执起陆柒玖的手，抚摸掌心上血迹未干的伤口，“你让我放过你，如今，又是做什么呢？”指尖深深抠入血肉，陆柒玖闷哼一声，疼得发颤，伤口裂开，染了二人俱是一手鲜红。“姝儿，明日顾哥哥便走。”小女娃瘪了嘴，泪珠霎时滚出来就止不住，趴在顾彦凉腿上哭着:“姝儿不想顾哥哥走，姝儿喜欢顾哥哥……”顾彦凉用那只干净的手抹去小脸上的泪痕，眯起眼勾起嘴角:“顾哥哥是断袖，你喜欢我能有什么用？”姝儿眨巴眨巴泪汪汪的杏眼，“断袖是什么？” 陆柒玖:“……” 顾彦凉十分耐心地解释到:“就是说顾哥哥喜欢男子不喜欢女子。”语罢沾了血迹的指在陆柒玖唇上轻抚，愈发嫣媚，贴上去啄了一下，还嫌不够似的再啄一下。姝儿白嫩嫩的小脸儿泛起了红，发现那着靛蓝衫子的人的脸八成比她更红，心想还不如我呢，也就不羞了。扯扯顾彦凉的袖子，小声嗡嗡:“顾哥哥会来看姝儿么？”头顶的手掌轻轻抚着，弄歪了半边发髻。 “会的。” 次日清晨，东方光野朦胧，二人启程回京，只是无法像来时那样不知疲惫地赶路，故而有一顿没一顿地靠着仅剩的碎银用了五天才行了一半的路程。路上顾彦凉格外安分，也只是在必要时问他几句就默不作声了。 陆柒玖对着窗外春雨无声，顾彦凉靠在床上小憩。因为还要匀出药钱，两人只好共处一室。陆柒玖郁闷，自己到底有没有必要担心呢……回头看那人安静的面容，竟出了神，心下窘迫，只听他道:“把鞋子脱下来。”“啊？”“过来，把鞋子脱下来。”陆柒玖缩了缩，“脱鞋做什么。”顾彦凉叹口气，上前蹲下身来，轻轻托起他的小腿将鞋脱下，苍白的脚微微蜷起，脚底大大小小的血泡，另一只脚料是也好不到哪儿去。“你就打算这样？”陆柒玖眨眨眼低下头来。“就这样还急着赶路？嗯？”陆柒玖抬头辩解:“可银两剩下不多了，我……”猛地被抱住，头顶传来那人低柔的声音。 ——柒玖，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这样，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什，什么怎么办，你……”顾彦凉捧着他的脸。“我要是离不开你了，顾家少爷就不是顾家少爷了。” 那样的话，顾家少爷就不是顾家少爷了。顾彦凉就不是顾彦凉了。 所以，顾彦凉还是会毅然决然地离开，是么？陆柒玖轻轻推开他，“你不会离不开我的……顾家少爷，永远都是顾家少爷。”这般酸涩。是否会有人留得住他？他独行太远，那个留下的人，终归也不会是他。 “你打算在桌子上睡一晚？”“唔，扰到你了么，你先睡吧。”陆柒玖走到灯烛旁边打算吹熄烛火，被桌脚一绊，眼看着要趴到上面。“你还真是怕我放心，故意摔给我看不成。”顾彦凉搂住他，带到床边，怀中人眼睫轻颤，攥了攥衣角正待起身，忙拽回怀里抵住头深深吻了下去。陆柒玖只觉脑中“咔哒”一声，愣在那里，呆呆地任顾彦凉舔啮双唇，舌尖顶入牙关复在口中缠绵，挑起他的舌辗转吸吮，直侵占到深处，不由眯起眼来，朦胧情动。 一吻末了，顾彦凉松开他，望着他面若酡颜深深喘息，唇上水泽覆红，眸色深沉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吃小肉(*/ω＼*) ☆、第 8 章 第八章 反手将陆柒玖抵到床上，俯下身去轻咬他的耳垂。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陆柒玖面色霎白，一把抓住那只要探入衣襟的手。那人停下来自上静静凝视着他，陆柒玖别过脸去避开灼热的视线。上方的阴影消失，将将的压迫也不复存在，“柒玖，你还是骗不了自己。”顾彦凉离开床榻，“若是还觉得恶心，我……”突然止住脚步，回头望向那死死拽住衣袖的苍白修长的手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7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7 ，满眼不可置信。陆柒玖越攥越紧，几乎要将袖襟撕裂，另一只手缓缓解下束发的发带，青丝散落，遮住半边面容。二人就这样僵持着，默不作声。顾彦凉那边神态自若，这边却一点点晕红了脸，紧咬下唇，终是慢慢倾身过去，在唇齿相接的毫厘之外停下。“心甘情愿？”陆柒玖耳根红透，轻轻吻上，舌尖讨好似的轻触。自己定是疯了。 顾彦凉撩开他的发，温柔缱绻。衣衫尽褪。手掌从脖颈一路向下游走摩挲，勾勒到小腹又返回胸膛，在左胸上的那颗朱砂痣周围描摹。笔墨之什劳人心神，手下的肌肤苍白却也细致，墨发一缕落在旁侧，衬得红痣妖冶妍丽。伸手扯去他蒙住脸的被褥，低笑，“我倒不知你这般消瘦。”遮掩尽祛，陆柒玖又多羞赧。平平书生样貌虽不出色，但小村山水总是养人，也生得清秀朗朗，如今双目微含面染桃色，朦胧之态拨人心神，原本还清明的眸中覆上几分情/欲。 “你，你去把烛火熄了……”顾彦凉吻上他的眼，感受他睫毛蝶翼般轻颤，“事到如今还怕羞么？”这样说着，熄了唯一的光亮，月色微涟，一室旖旎。 陆柒玖眼角一湿，就这么顺着面颊滴落到枕上，竟止不住。“很疼么，哭成这样。”顾彦凉吻去他眼角泪水。陆柒玖摇摇头，用手捂住眼，寻到他的唇轻柔地吮咬。 是啊，为什么，会哭成这样…… 终于回到京城，顾家寻到顾少爷欣喜若狂，溯风堂摆宴一日、设百场大价赌局，湘楚楼头牌将于四月初六大堂齐聚，都传是天赐厚福。湘楚楼繁忙起来种种筹备，贵客不断。费遒日日往外跑，陆柒玖也就任由他去，反正有于钦给他垫着，不用花自己的银两。 恍然间，四月初六即至。 刚入夜，费遒便怂恿着他同去。“正经什么，还怕碰见你相好的嘛？！”陆柒玖搬起酒坛子。“哎呀呀就算我求你，你去了也免得我拈花惹草不是？”陆柒玖让他吵得头昏脑涨，只得答应下来。 笙歌阵阵，脂香缭绕。纱灯高高挂缀在檐边下点燃了京城一角，喧嚣非常，好似满城的言语都叫湘楚楼吞了来，躁动万分。大堂内鼎沸人声，官宦纨绔推杯换盏不止，温香软玉在怀，三言两语吐噜着琐事玩笑。“离头牌们现身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你我先逛逛再说。”费遒眯着眼环视四周，又抬头扫过层楼上点着灯火的间间风月阁，眼中精光一闪，拉着陆柒玖直接跑到第三层，指着紧靠西边的一间屋压低声音在他耳边神秘至极:“那间，就是那间，灯火比别的房间都暗了许多，定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陆柒玖顺着看过去，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不等他啰嗦拽住袖子往来路返回，“既是见不得人你还好奇什么，难不成带我上来的是只鬼？”费遒挣来他，“我们就过去听听墙角，又不干别的。你不去我自己去好了！”陆柒玖忙跟上去，生怕他一激动干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蹑手蹑脚来到门口，里面依稀传出一男一女对话的声音。二人俱是一惊，那男女的声音颇为熟悉，费遒无声做着口型，“于钦同赵杉巳”，陆柒玖轻轻点了点头。房内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换成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动静，费遒咧嘴笑开来了兴致，在陆柒玖阻止之前伸手在窗纸上戳了个小洞。陆柒玖上前想要拉开他，费遒却当他也好奇，把陆柒玖的脑袋按到小洞前面调整位置。 陆柒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两人倒在榻上，却是赵杉巳覆在于钦身上，眼看着就要唇齿相接，陆柒玖闭上眼睛，肩膀却被人一拍，在耳边低声:“二位欣赏这活色生香的旖旎之趣可还满意？”费遒更是被吓得心惊胆颤，猛地跳起来，只听屋内于钦一句：“是谁？！”谢庆戎慢条斯理摇着扇子:“是我。你俩也有点儿限度，顾公子可是在催呢。别到时候头牌们都打扮得差不多了，老鸨却还不见踪影。”赵杉巳也出声打趣儿:“知道了，真是劳烦谢大公子。”紫裳一晃，人已走出五步远，“二位可是意犹未尽？”陆柒玖窘迫，连忙扯着费遒跟了上去。 赵杉巳一出，大堂中霎时沸腾。艳红帘幔微挑，筝琶齐奏，国色天香的风月佳人令方才还叫好不迭的公子爷们屏气凝息。烟罗轻旋，繁复的衣饰和灵巧的步伐眼花缭乱，曼舞引轻歌，难怪令人心醉情痴。 陆柒玖目光移到正中舞得柔媚的红衣人身上，几分熟悉，却是那日在镜子里见到的少年，待他舞罢，手中的水缎直直飞向角落的座位。可想而知。顾彦凉抓住那锦缎，唇角轻勾。“爷接了的寒依的水缎儿，今晚可要是陪寒依共度春宵……”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顾家少爷是龙阳之好，就见那少年顺着锦缎缠绕，直到倚进顾彦凉怀中，风情万种，媚态撩人。顾彦凉搂紧了他，缓缓低下头去，那寒依狡黠一笑，半启朱唇迎上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是亲爹啊。。。 ☆、第 9 章 第九章 顾彦凉的唇擦过他的脸颊，停在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那寒依的娇妍面容冷了三分，眼中笑意消失殆尽，从他怀里起身施施然退了下去。顾彦凉却没事儿人似的，撷笑扣着酒杯看向堂台中央。忽而目光转至靠近门口的地方，正与陆柒玖两两相望，那边匆忙低下头躲开了去。目光游离许久，终是别扭着不自在，同费遒说了一声就夺门而出。 走到湘楚楼旁幽暗的小巷，身后传来脚步声，赶忙加快了步伐，却还是被抓住手腕撞进那人的怀里，挣脱不开，灰心放弃。“方才还与他说我家夫人在等着，你到是给我面子先跑出来了。”陆柒玖低垂着眼，“那你怎么不去找你夫人。”顾彦凉俯身衔住他的耳垂，嘴里含糊不清，“怎么不去，就是你让为夫好找，这脾性，委实得好好改改了。”转而又寻那薄唇去逗弄，玩够了便撬开牙关长驱直入。陆柒玖让他吻得脚下一软，满脑子酸涩烟消云散只剩羞愧，拽着他衣襟深深喘息。 “不知夫人是否愿与为夫共度良宵呢？”这应他也不是，不应他反倒像默许，陆柒玖憋半天支吾不出合适的话来回，往日费遒面前的伶牙俐齿在顾彦凉这厚脸皮的威力下却全然施展不出，给堵得死死的。“看这样子是不愿了，罢了，早些回去歇息。”言语未落，消失在灯火阑珊的巷口。陆柒玖哭笑不得，怎曾想他未加纠缠便轻易放过他，竟有些不知所措。到头来，还是琢磨不透那人的心思，在他清醒时死活也要拉他下水，在他快要沉溺时又毫不留情将他驱出水潮，究竟要他如何是好…… 京中四下里都说今次的状元郎深得器重，虽说皇帝年岁尚小，但朝中相臣无一不对他赞不绝口。那状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8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8 元是小村出身，所以一点也不奢躁，做事利落干练，为人方正清廉，和善非常，种种好话一传十十传百，状元都快成了银子，人见人爱。费遒对此撇了撇嘴，“那商之怡能有多大本事，八成都是吹乎出来的。”“别这么断下结论，那人家也要有两成的真本事才行。”陆柒玖打理好屋内，出了客栈到街上，打算把书画摊铺收拾走，状元一出，日后怕也不会有人来找他写字画了。就听远远传来叫喊，什么“那就是状元郎的轿子”“真是风光啊”云云。说来上次在街上只瞧见了状元郎的背影，样貌也不曾见到，隐隐有些好奇，愣神的功夫，方才掏出来擦拭的木簪骨碌一滚滚到了路中央，慌忙跑过去蹲下身来捡，将碰到簪身，耳边响起暴戾的破锣嗓:“状元爷的路你也敢挡，还不快滚开！”陆柒玖低了低头，捡起木簪让开道来。 “陆哥哥？”如今能这样叫他的，陆柒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眼前的状元郎高他不多，眉眼深邃面容俊朗，咧开嘴露出右边的一颗虎牙，曾经的小毛头在自己身后屁颠屁颠跟着，两张面孔重叠在一起，唇角轻勾。 “小商。” 老商家有个小儿子，他爹叫老商，他就叫小商，自从那次同这小弟认识之后，他便整日跟在自己身后喊着“陆哥哥”，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也只知道陆哥哥姓陆而已。后来发现这小鬼头古灵精怪，有着一股蛮干劲儿，便渐渐熟络起来。 “陆哥哥你走太快啦！”“陆哥哥这里有好东西！”“陆哥哥小商想吃包子！”“陆哥哥……”陆哥哥这儿，陆哥哥那儿，陆哥哥在荒井找玩意儿，陆哥哥在冯十三的小摊买包子……简直就是黏糕糖，粘在身上扯都扯不掉，却能变着法儿地逗他开心，刨到令他惊喜的好东西，露出右边的虎牙，笑着递到他手里。上了学堂，陆柒玖就再没见过他，从此便是杳无音讯。 天意弄人。巧书易成。 从前的跟屁虫，如今是风光的状元郎；从前的陆哥哥，如今……却不知怎样面对这相遇。 思量未了，就被一把抱住，只听他嘴里念念叨叨个不停:“小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陆哥哥了呢……陆哥哥怎么瘦成这样……陆哥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不然小商运气再好，这状元也该是陆哥哥的……”一边在他脸上摸摸肩上拍拍，比量比量审视审视，方才的破锣嗓子愣在旁边托着下巴看状元郎同那破落书生“亲密无间”。陆柒玖笑着推开他，“这么大个人了，还像小孩子似的，我这边都好。还有，你这状元是真才实学得来的，陆哥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商之怡笑弯了眼，拉着陆柒玖就往状元府邸去，轿子也弃下不管。 好酒好菜客套一番，秉烛夜谈，愣是留了陆柒玖一晚才罢。之后连着几日，状元府都会来人请他过去，每每都是在傍晚时分，不得不留在那处。费遒同他打趣儿:“你还真是厉害，那商之怡是不是也看上你了？”陆柒玖举起骨簪往他屁股上扎去。 将至客栈，就有人传话说要去湘楚楼，不想也知道是谁，不去的话八成又有麻烦，但也悠闲自得地走过去。赵杉巳一身紫纱在门口摇着圆扇暧昧地盯得他浑身不自在，“我说你小子昨晚去哪里疯魔了，搞得顾爷儿跟吃了棺材板似的绷着个脸，又叫了好几个小倌伺候，我还真从没见他这样儿，别提多吓人了。”陆柒玖心想，他不乐呵干他什么事，顾彦凉吓人的样子还不多了去了，再者，人家不还自我愈疗来着么。 还是那房风雅的阁间，屋内灯火通明，馥郁的熏香透过窗门隙缝在廊中缭绕，令人遐想那莺莺燕燕、左拥右抱的情景。推门而入，却是只有满桌珍馐，各色各式，斑斓琳琅。那人斜靠在床榻之上，垂了帘幔执了酒樽自得自乐，见他来了，伸手作请，示意陆柒玖坐到桌前。 ☆、第 10 章 第十章 饭菜早已凉透，草草吃了几口，陆柒玖就放下筷子等着榻上的人发话。“来人，把菜撤下去，”那人顿了顿又说，“喂狗。”陆柒玖默不作声，将自己吃过的与没吃过的分开，低声叮嘱了龟公几句，复回到桌前坐下。沉默许久，终于还是问道:“顾少爷叫陆某来所为何事？”顾彦凉将酒樽一丢，“没什么，这不是怕状元府的饭菜陆公子吃不习惯，再给饿着了。如今看来，那边的伙食倒是合陆公子的胃口。”陆柒玖起身作揖，“顾少爷若无它事，陆某便告辞了。”“可否劳烦陆公子把酒壶递予顾某呢。” 酒壶伸到帐内，手却被抓着将其送到那人嘴边，慢慢灌下，而后整个人便被拉入帐内倒在榻上。顾彦凉一只手将他双手锢在头顶，另一只手除尽他的衣衫。陆柒玖只觉*被一把握住，那人的手在上面上下涂弄了什么，渐渐生起阵阵钻心的疼痛，额上很快沁满了汗水，紧咬下唇却抵不住那痛感汹涌。顾彦凉轻轻吻上他因痛楚苍白的脸，在他耳边低柔道:“解药在方才的酒水里，可是酒都被我喝了，该怎么办呢……你这样子，你那商弟弟会不会心疼呢……嗯？柒玖？”下唇被咬得鲜血淋漓，陆柒玖微微仰起头来，直直望入那双狭长的眼眸。顾彦凉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他一眼看透，面容一僵，随之笑意更深。“你知道我舍不得。”语罢张口含住他痛苦的根源。下身被湿热的口腔包裹，那人嘴里残存的解药渐渐将痛楚缓解。 陆柒玖只得涨红了脸，别过头去不看他吞吐自己身下那物什。直到瞧见那人擦去唇边的白浊，凑上来扳过自己的脸，满眼柔情。温热的指尖抚上他的下唇，轻柔怜惜。“疼么？”不答。顾彦凉将他环在胸前，下巴摩挲他头顶的发，“柒玖，莫要再醋我了。”陆柒玖怔愣，他做这些事只是因为醋了……醋谁？商之怡么？依旧不答。顾彦凉低头看向怀中人，却迎上一双满是笑意的眸子。 “顾家少爷醋起来可真是了不得，陆某以后怕是再不敢了。” 溯风堂依旧觥筹交错，湘楚楼依旧春风荡漾，顾家人却一夜之间销声匿迹。老丞相退位，新晋的却是位名不见经传的难缠的角色。但凡同顾家有点交集的人近来都是愁云满面，除了叹两口气也说不出什么。 商之怡倒是欢快得很。好不容易逮到自家陆哥哥，总要仔吧细地珍惜，状元府的下人都知道有这么个陆公子与状元郎好得“如胶似漆”。陆柒玖原不知自己留在京城是为了什么，本想找天同费遒商量一下，道个别就回秝州看看，顺便找个活计安定下来，如今顾彦凉将一切打乱，商之怡这一耽搁，倒也给他时间让他认真考虑思索。 再见顾彦凉已是夏末。 回房，月色入窗，恍若初见，那人的轮廓被光晕勾勒，面容隐在黑暗中，模糊得不甚真切。彼此沉默。被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9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9 轻轻环住，那人的身躯微凉，渐渐收紧手臂，仿佛自己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似的，无助的孩子般低声喃喃。 ——顾家少爷有什么好。 ——顾家天命如此，如今，为什么是偏偏我？ ——柒玖…… ——我好累…… 抬手搂住他，挽回失去的温度。 “陆柒玖在心里空出属于顾彦凉的地方，顾家少爷累了，就变成顾彦凉，到我这里歇一歇，好不好？” 唇齿依偎。 陆柒玖留出顾彦凉的位置，不论顾彦凉来或不来，都留在那里，哪怕，只是掏空了，徒留一个缺口。 “顾彦凉在你心中是什么，朋友，亦或过客？” “如若有一天……” 如若有一天，一定要有一个人放弃，顾彦凉就给你这个机会，如何？ “怎么，又要去你那商弟弟那儿？”“于钦说什么也要和小商认识认识，今日设了个宴，小商非要我也去。”费遒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拍拍胸脯子，“费爷爷和你一起，护你周全！”不容多言拽上他奔了出去。 秋意也浓。微凉的空气卷了落叶的味道，融了青果稔粮的芳香，走在街上脚下时不时簌簌嚓嚓地响，六分恬淡四分萧瑟。这边还在喜收粮果，那边已经开始制备冬衣。 “你这果子咬了一口就咬出了虫子，我凭什么还要付给你银两？！”前面枇杷摊子一个灰老鼠似的男子高声嚷嚷着，想不惹人注意都难。“兄弟，做人要讲道理不是？”费遒一手搭到那人肩上，都怪陆柒玖那个不管闲事就腰疼的，见于姌前还要费他口水。那人转过头来，费遒登时愣住。陆柒玖在一旁只见两人大眼对小眼，那人脸上惊恐万分，费遒的表情却狰狞起来。就听费遒大喝一句“我就知道是你这混蛋”，老鼠拔腿就跑，肥球滚在后面。无奈只得跟着二人追了上去。 不知道穿过了多少巷道，一个转角就不见了二人的身影，他还从来不知道费遒也可以跑这么快。往前走了几步听得小胡同里有些许动静，忙跑过去，方才那只灰老鼠面色红紫地撞开他转眼溜没了影儿。 胡同尽头费遒瘫在角落里苦笑着，神情黯淡。“爷爷和相好儿，你选哪一个？”陆柒玖心下一跳，“怎么？”费遒摇摇头，哼起曲儿来，冷不丁又道了一句:“我死也要把顾家搞垮，小柒玖儿，你拦不住我。”陆柒玖扶起他往客栈走，也不再问什么，于府远远在城东，眼前却是斜阳向晚。余辉倾泻灿然。 “柒玖儿，我什么都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闺女被彻底带坏了。。。 ☆、第 11 章 第十一章 陆柒玖从未见过卸下嬉笑面皮换上悲怆的费遒，经年的旧事与伤疤再次揭开，旁观者当局者都迷乱其中。 “裴家？” 眼前的人究竟该叫费遒呢，还是裴子文呢？ 裴子文只知道自己有个做账房先生的爹，却不知道在哪个大户人家；只知道自己的爹手上有两本账簿，却不知道有一本是用来保命的；只知道有一天他爹被按上罪名斩了，他娘被逼得自杀了，他妹妹被人拐走了，裴家只剩他和身边的小家丁了，却不知道罪魁祸首都是他爹留下的那本账簿。裴子文拿它当宝贝，随身带着。 隔壁的戏班子领头看他可怜，收到戏班子里，却也死于非命。戏班子散了，跟着他的家丁也不见了，裴子文这才知道怀里揣着的是个棘手的麻烦。所以裴子文不叫裴子文，叫费遒，账簿不是宝贝，是用来找仇家的兵戈。然后遇上了陆柒玖，陆柒玖遇上了顾彦凉，裴子文遇上了曾经的小家丁，告诉他，他爹生前卖命的，是顾家。 命运作弄的，又岂止是他裴子文一个人。 “账簿上……” “是顾家的把柄，是朝廷彻底拔除顾家的把柄。你以为，顾家短短几年富可敌国是怎么做到的？你以为，顾家这么强盛的家业，朝廷会留着这个祸患多久？” 顾家几代兴盛，朝廷早已视为眼中之钉，如今一本全全记载了来路不明的钱财的账簿，简直就是对朝廷福音。 陆柒玖闭上眼睛，听到脚步声响起，房门被关上，归于沉寂。难道要他将那账簿毁尸灭迹？还是要他帮着费遒把那账簿公诸于世？为什么是顾家，为什么是裴子文，又为什么偏偏是他，夹在缝隙中，难以喘息…… 费遒失踪了，顾彦凉也失踪了，一切在意料之外，又顺理成章。于钦和赵杉巳恩恩爱爱，谢庆戎也不再出现于湘楚楼等烟花之地。 凄风冷雨逝去，寒苦笼了京城，落叶已尽，街旁的面摊上氤氲着热气。昨夜一场冬雪，扬扬洒洒银装万物，寒鸦不止，素衣被尘。陆柒玖捂着将将烫过的热酒在怀，昏昏沉沉，此刻窗外又飘起雪来，依着北风势头渐猛。 倘若当年没有好奇作怪，他不会走进学堂外的小巷，倘若那日没有回身作揖，他不会靠近那偌大的雅阁。不会有裴子文，不会有顾彦凉，今日的一切，全都不过缥缈而已。 然而，只是倘若。 房门“吱呀”打开，冷风夹着飞雪从窗外飞入。白衣女子取下斗笠，拍了拍肩膀上的残雪，眉脚缀颗红珠，嫣然一笑。“陌念姑娘。”仰头饮尽壶中酒。“陆公子，可否……”陆柒玖起身执伞，笑容分外凄然。 “走吧。” 早知会有今天，总该面对。 顾府后门。无瑕的雪地上多了两行脚印，心神却再无安宁。冷香盈萦，红梅艳滟，傲然枝头，不可方物。愈寒愈娇，孤梅自赏，繁则失真，簇则失雅，一枝独秀，方为俏丽。就这样隐匿在后院，袅袅婷婷。 “如血如朱，赭艳非常。顾府照料得甚是上心吧。”陌念在前走着，听他这样叹道，停下脚步，“这株梅是少爷种下的，怎么照料，我们做下人的也不知道。”身后没了声息。 屋堂里温暖得慵懒。墨衣墨发，坐在案前，纸上描画着什么。“那半阙词，可写好了？”“不曾。”烛火轻燃。陆柒玖蹙眉，“他在哪？”案前的人不慌不忙，吹干纸墨，“你觉得我会留着他么？”“你会。”顾彦凉轻笑，靠来执起他的手端详少倾，走出屋去。 寒气入肤，锥心刺骨。 陆柒玖闭上眼睛，极力平复心中的痛苦与惊异。“我已经给他上过药了，伤口早晚会愈合，只是留道疤痕而已。怪只怪他藏的地方太好。”陆柒玖蹲下身去，想去触碰费遒几乎划过整个腹部的狰狞的血痕，却颤抖着再也无法靠近，这般鲜血淋漓的样子，究竟承受了怎样的痛苦。双目紧闭的人眼皮微动，努力睁开一道缝，目光徘徊许久，才凝到他的脸上。“亏你想的出来。”声音颤动着，仿佛下一刻就会忍不住呜咽出声。“不还是被他找到了，”低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10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10 沉轻弱得几不可闻，“柒玖儿……”陆柒玖打住他，看他青紫的嘴唇嗡动，“这里太冷了。”“我会叫人给他添几盆炭火。”一刻不想再停留。 挣脱手腕上的束缚，陆柒玖几乎崩溃。“账簿你已经拿到了，他现在对你已经没有威胁了！你为什么……”顾彦凉只看着他，末了缓缓沉声：“为了顾家，他留不得。” 万念俱灰。 “我求你，顾彦凉，我求你……” 得到的却是一声冷笑。 “陆柒玖，你拿什么求我？” ——你拿什么求我？ 是啊，拿什么求你……有什么资格让你答应……陆柒玖算得了什么…… “少爷，又下雪了。”榻上的人垂下眼来，把玩着手中瓷杯。陌念忍不住又道，“已经一昼夜了，他……”被顾彦凉眼神一凛，只得止声。 一昼夜，他倒也执着。 大雪无声。枝桠早已不堪其上所被的重负，弯腰簌落下去。天地茫茫，如同朦胧水墨，邈邈迷迷。窗外皎白，眼中却只余那一抹覆雪的靛蓝。柒玖，你所求的，是什么呢…… 头顶的雪忽而止住，红裘入目，纸伞罩在上方，明眸柳眉，青蛇盘绕。赵杉巳远远就看那小书生跪在这处，走近便见他本就苍白的脸愈发憔悴，唇色青白，睫上染霜，瞧肩上的积雪，也不知跪了多久。“有些人该散的总会散，有些事该错的总会错。既然已经知晓，执着一时就罢了，却别执着一世。”陆柒玖望着那抹鲜红越走越远，直至消失，耳边风声呼啸。 该错的总会错，但自己所执着的，本就是错。 终究，也算不上谁被谁放过。 ☆、第 12 章 第十二章 “少爷……”两昼夜，他还想怎样。顾彦凉向她挥挥手，示意她下去。陌念穿过院中，望了那风雪中人一眼，匆匆走开了。 “顾彦凉可以放过他，但顾家少爷不能。你走吧。”搀上他的双臂将他扶起，没有挣扎，没有犹豫，仿佛傀儡一般，缓缓抬起头来，脸上血色全无，凝了霜雪的眼睫眨了眨，视线却透过他，迷茫一片。终是找回了流失的神智，眼前人却艰难地勾起嘴角，眸中毫无笑意。微微动了动，弯下身呕出一口血来，撕心裂肺地咳着，雪地上的红艳刺目，恰如后院的寒梅。双手冰冷入骨，轻轻推开他向外走去，每一步都踏在他心上，碾留下淋漓的伤口。 自己寻了这么久的单薄的身影，最后还是消匿无迹，融在风雪中，再也找不见，再也抓不住…… “顾家别院一夜大火，也是你干的？”陆柒玖替昏睡在床榻上的费遒掖好被角，心力交瘁。身后的人不停交错着手指，不知是紧张还是担忧，嗫嚅道:“呃。不，不是我……”末了，伸出有力的臂膀将他扶住，“陆哥哥，我就知道会出事，你为什么早一些不告诉我？”陆柒玖摇头，望向他，“你在朝中尚未站稳，我怎么能让你扯上事端。”烧了别院，劫了费遒，偷了账簿，堂堂状元郎竟然派人作这些事情，自己何尝不是作孽。只是…… “账簿呢？”费遒醒来第一句话便是询问那比他命还重要的东西。“放心吧，顾家这次不垮也难。”心中仿佛被死死绞缠，挣脱不得。 “一把火烧了我的别院，你也真够狠的。”没人回答。“那商之怡胆子不小，倒是豁得出去。于钦，我该怎么答谢你？”于钦摆摆手，明眸一转，“顶多把我酷刑折磨，不死不休，再把于府闹个地覆天翻，”目光突然凛冽起来，“你要敢动姌儿，我饶不了你。”顾彦凉轻笑。“怎么会，我最多把巳娘藏到你找不到的地方。”白衣男子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于钦，再帮我个忙。” 回府的路上，于钦心中一直惴惴不安，那个人，终于连自己也猜不透他了。 夜。风声猎猎。墨衣墨发，熟悉的怀抱与温度。“柒玖，你就这么绝情。”被打横抱起放到榻上，衣衫半解。一吻过后，眸中氤氲，却再清明不过。“你用什么换来你那商弟弟帮你对付顾家？”在锁骨上细细啮咬，“用你不出色的身子，还是……”顾彦凉的头偏向一旁，半边脸上陡然变红，墨发垂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你倒是敢。”狠狠咬上他的脖颈，尝到血腥味道又不再深入，浅浅吮舔。 “滚。”明明满是悲伤，却一滴泪也溢不出。 血从伤口蜿蜒。顾彦凉，你所做这些又有何意义？这样就够了，足够了…… 陆柒玖如你所愿。 “柒玖儿，这是要去哪儿？”“你我都想去的地方。”淡然世间，安安稳稳，平平静静，到老。 自此，两不相欠，可好？ 京城街上，靛蓝长衫晃过，却不是那个人。如今，机会，他已经给了，选择，那人也做了，却不知是他放弃了，抑或他是被放弃的那个。恩怨情仇，尘世寥寥，他还是选择独留他一人。 待隆冬悄过，几年后，京城，怕是再没有顾家了吧。 “这种幼稚的法子，也就只有你想得出来。”“也就只有他，笨得能够上当。”紫衫轻扬，谢庆戎夺过他手中的酒坛摔在地上。顾彦凉频频摇头，“这可是藏了三十年的陈酿。”“你真的了解他？”顾彦凉紧抿双唇，眸光深沉。“我和姌儿打算七日后大婚，”谢庆戎眼中一闪而过的喜悦，却也藏不住，“我还得谢谢他。”“那天你倒是帮着他到湘楚楼，搞得像我偷情似的。”“乐趣罢了。那孩子怎么样了？”顾彦凉走至门前，“被人赎走了。” 谢庆戎望着他的背影，曾经的三个纨绔子弟，一个将为人夫，一个佳媚作伴，另一个，依旧为情所困。萧瑟落寞的神伤，本以为永远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而今，这个人，变了太多。 “姌儿今日几乎连我都认不出来了。”于钦笑吟吟地拉过于姌的手，打量着一身她嫁衣红妆。“于大眼你也该把杉巳姐娶回于家不是！”于钦从怀中掏出一副玉跳脱，青白透玉，细雕琢，连理枝，缠难分。“这是你丢下湖去的那副，你顾大哥给你捞上来了。”轻轻摩挲着沁凉的玉跳脱，仍然不失温润。 “秝州，陆柒玖的故乡。”她向来不愿欠人情。顾彦凉捂住胸口低咳几声，死死盯着旁边的白衣公子。“姌儿没必要骗你。”“我不是不信，只是……”白玉流光，举至眼前。“我敬你的。”从于钦手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什么时候启程？” “三年之后。” “这么晚？” “朝廷还没有判顾家死刑，不是么。” 于钦记得那日他说，让自己帮个忙。 “帮我把溯风堂也烧了吧。” 那人笑靥如春。 三年之后，溯风堂大火，曾经的金碧辉煌宏伟壮丽恍如蜃楼，徒余一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11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11 片废墟。顾家岌岌可危，顾老爷一病不起，自家儿子却淡然非常。 湘楚楼灰飞烟灭。顾家在京城的一切，终是只剩下市人的言语，曾几何时的辉煌之业，恍若一场旧梦，总归敌不过现实。 年末的喜悦很快冲淡了人们对顾家转瞬没落的疑惑，大街上张灯结彩，红灯绵延，滟滟离离，长龙一般。吆喝不绝，兴致怏然，贴花烟火，新袄暖毡。月色也好似被晕上一分若待嫁的嫣丽。 天涯咫尺。 费遒的嘴角就没放下过，陆柒玖的眉也没舒展过。这都不算了结。他这样做，定不是了结。 三年。于朝廷要根除顾家遍布四海的威胁势力，已是足够了。不会让世人兢惧，不会动摇根基，也不会打草惊蛇。 君心叵测。 顾家老爷被处斩，所有威胁都被铲除。念顾家曾经对国之献，将受刑过后的顾家少爷发配到秫嵇担知县一职，终生不得再从商。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爆竹声声入耳，夹着孩童的欢笑。低矮的房檐下垂着悠悠红灯，四处萦溢甜香糯糕的味道。 小村的新春，竟是这样么。 远处跑来四五个孩子，嘻嘻笑笑闹腾着向这处，最前面的少年边跑边回头看着，臂间抱着一团旧布。 “四耘！”没有躲开，被唤四耘的少年直直撞到自己怀中，布包掉到地上散开。“对，对不起……”捡起那张做工粗糙却看得出十分用心的毛毡，抖开来，上面歪歪扭扭缝了一个“陆”字。“多好的毡子。”重新仔细地包好，递与少年。“四耘，快点儿，陆先生还等着我们呢！” 痴痴望着那些孩子跑向村子的西头，身影渐渐消失，久久不能回神。 ——陆先生腿不好，每到天寒的时候就疼得一头汗。 ——爹爹说好人不该受苦的，陆先生那么好，更不能让先生受苦不是？ ——我们早就想做这毡子，现在终于做成了！ ——先生和肥球叔还等着我们守岁呢，快走了…… 柒玖，事到如今，你又该怎么躲我呢…… 陆柒玖捧着那方毛毡，只觉身周的严寒不复，似东风曛醉，冰雪融作温泪。将他们拥在怀里，陆柒玖闭上眼睛，心想就这样也挺好的。“柒玖儿……”费遒的声音有些压抑。“唉？四耘，这不是你在村头撞到的那个么！人家八成是找你来了！”陆柒玖抬起头来，“都跟着费遒叔进屋吧。” 墨衣墨发融在黑暗中，面容终于清晰，那人定在两步之外，方才飘起的雪落在他的发上，还是那寡情的眉眼，两两相望，再无一言。陆柒玖转身，却被从背后环住，这般温度。 落雪无声，炭火毕剥。 “顾家已经完了，”凉薄的唇贴上他的耳廓，“明日我就被送到秫嵇去。”陆柒玖回身看着他，“顾彦凉，你给我一个离开你的机会，我不用岂不是太傻？”那人眸中惊诧一瞬，又盈满笑意。“看来是我把你想得太笨了。”“是你把自己想得太聪明。”寻到他的唇肆意咬躏，顾彦凉望入那对清明的眸子。 “柒玖，再陪我最后一晚。”“我还要陪他们……”顾彦凉一笑，将他打横抱起，“放心，你的孩子们都听话得很。” 费遒听到陆柒玖房间的门吱悠一响，摸摸四耘的脑袋。“今晚只有费遒叔陪你们守岁了。”四耘抬头眨着大眼，“陆先生呢？”“呃……叙旧去了。” 顾彦凉烛火未熄便将他丢在榻上匆匆解开他的衣襟。陆柒玖但觉背后一疼，抓住那人作祟的手，“怎么，那个寒依难不成被拐跑了？嗯……”顾彦凉一口咬上他脖颈上淡淡的伤痕，伸手褪下他的亵裤，却再次被捉住了手，饶有兴趣地挑眉，等着他的下一个动作。陆柒玖倾身过去，手在那纹饰不再繁复的襟口徘徊。顾彦凉扣上他的下颚微微抬起，“这是要做什么。”裳衫被解开三两下扔到旁边，那人媚情一笑，“让顾少爷尽兴。”指尖滑过肌理紧实的胸膛，自小腹向下，倏然停住。徘徊半晌，面上淡然自若，耳根却泛起了红。那人仍旧面色泰然凝神看着他，呼吸声渐渐清晰。 陆柒玖踌躇片刻，低下头，鼻息间满是醺人的味道。顾彦凉见他此番情态，怕是有灯蛾扑火的意味。眸色深沉，反身将他置于身下，在胸前掐了一把。陆柒玖低呼，似是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可真的还是陆柒玖？”“顾少爷是想念那寒依才觉得……”陆柒玖倒吸一口凉气，那人手探向后面摩挲，不由面上一红。“说是读书人本风流，你这风流在骨子里待得久了，变成浪荡了不成？”陆柒玖刚想反驳，却闷哼一声，抠住他的肩背，不顾力度，直到指尖殷出血来，轻笑开，“我还以为你能忍多久。”顾彦凉猛地一沉腰，方才挑衅伶俐的嘴却伶俐不起来了。“你这嘴，是非要把吞进肚子里的墨汁都吐出来才罢休。”咬住左胸上的红艳，撩拨一番那颗灼目的红痣，水滟滟一片。陆柒玖舔舔唇，“我就说你是个偏心的主，这边没那颗痣你就冷落着不是？”若是放在平常，顾彦凉绝不会相信这般不知廉耻的话是从饱读诗书的书生口中说出，床第之间意乱情迷怕是真的把他给烧糊涂了才能吐出这些字眼。顾彦凉又笑，“你倒是贪得很。” 陆柒玖避开顾彦凉的吻，嗤嗤笑开，笑得眼泪顺着面颊滚落枕边，却片刻间止住，痴痴望着帐顶，仿若癫狂。顾彦凉指尖停在他的眼角，默然不语。 “顾彦凉，你凭什么……”哑在这里，闭了眼。凭什么一声不吭把我推下深渊，每当我想逃脱的时候就禁锢住断绝生路，却在我放弃的时候以更加残忍的方式惩罚我的沉沦？凭什么总是在我面前缥缈着善德菩萨般的笑容却用修罗的长鞭留下伤痕累累？凭什么？就凭陆柒玖一次又一次剖出那颗鲜血淋漓的心供你一次又一次作烂？ “顾彦凉，我应该谢谢你。” 顾彦凉撩开他的发。 “你是应该好好谢谢我。” 屋外爆竹烟火不绝，噼啪灿然。孩童的欢笑打破冬夜寂离。 旧岁逝。新日来。 过去的一切悄然埋葬，连同所有爱恨，所有悔不当初，湮没在尘世间，只余漫漫前路。 ☆、尾声 第十四章 北风呼啸。大雪凌飞。 去往秫嵇的队伍待在村口，马儿呼出的热气氤氲，抖了抖鬃毛上的白雪，迫不及待般踏出“咔知”的声响。队人见得顾彦凉，将红鬃高马牵出递与他，接过，却勒住了停留在原地，痴痴望着村口的小路，隐约一抹靛蓝在风雪中姗姗而来，如愿以偿。 陆柒玖紧了紧外衫的襟口，平日里苍白的脸被寒风冷雪吹得微微发红，清秀的眉眼间多了几分缥缈的生气。 “柒玖。”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12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12 顾彦凉执起他冰凉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揉搓暖和，他却抽出一只手伸入怀中，掏出一张叠好的薄纸予他。顾彦凉笑笑，将其攥在手里，沉默不语。末了，众目睽睽之下拥他入怀，蜻蜓点水般轻吻，队人倒是也不稀奇，只静静看着两人。 马儿不耐地嘶鸣，方才松开了他，翻身上马。风雪愈狂。陆柒玖默然见顾彦凉将纸展开，草草一览，把纸撕成两半，再细细撕碎，调转马头向村外西边古道走去。挥手一扬，那撕碎的纸墨翩然飘落，同茫茫大雪融在一起，被马蹄踏入厚雪深泥，再找不见。 他的选择未尝是错。 却不知那寥寥几行词句早已那人被烙印入心。 梦回独酌谁浩叹，弦月如钩，却眷游人念。 惜此故园徒霜髯，疏狂俱落留空盏。 但晓儿郎行路怨，何处归还，风过南飞雁。 似是暗香萦醉案，灯昏共君凉薄乱。 半阙初，半阙止。 浮生最相思。 忆起昨夜所见那数道狰狞疤痕，纵横整片背脊，仿若蔓延而得。无法欺骗无法掩藏的悲怆，将要漾到眼中，被他生生逼了回去。 ——他们怎么能让我快活地走。 ——柒玖，我用它们换一夜春宵，你说，值不值得呢…… 墨衣墨发眼中模糊，渐行渐远。融在漫天玉华飞雪中，风骤停，万物无声。 “柒玖啊，你爹给你取名是要你娶得贤妻喝得好酒呢！” 恍然有那么一个稚嫩的童声在他耳边说： “柒玖？生有所栖，天长地久，栖久，真是好名字……” 呵，不过是六七九而已。 生有所栖，天长地久。 也只你一人。 便是有泪，也早已流干了…… 【完】 ☆、番外篇【一】惊残好梦无寻处 “今日便走？”费遒将包裹递给他，皱着眉瘪着嘴，“你这是何苦呢你！”陆柒玖接过包裹挎在肩上，“孩子们已经不用你操心了，咳……你只要照顾好世安就行了。即便是留下，我这身子也挺不了多久了。”瞿为君握着他的手絮絮不停，什么他这刚过冬还没好起来，一路颠簸要照顾好自己，天凉要记得添衣也别饿着，找不到就尽快回来云云，陆柒玖只得边笑边应和着。 费遒小声道：“就是我出去也见不得你会这么费心。”瞿为君白他一眼，“你这种人，饿了就从身上割下一块肉吃，累了在街上倒地就睡，要钱不要脸，用不着我担心。”费遒被她噎得脸色发紫。陆柒玖含笑看着夫妇二人这番，心想世安将来也定是个小鬼精。 瞿为君是普通人家出身，难得的闺秀，难得的贤妻，费遒运气好，把这迷路的妮子拐回了家，打打闹闹恩恩爱爱有了世安。当初死活也要他这读书人来取名，自己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结果就这样定了下来。 世安，现世安稳，也就足够了。 费遒掏出一块木牌塞到他手里，“上次于钦他们来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拿着这牌子去丰荣客栈找老元爷，他会送你到陇苏，剩下的路就靠你自己了。”陆柒玖将木牌揣到怀里，“若是能再见到的话，替我谢谢于大哥。” 陆柒玖转身向村外走去，远远听到费遒在后面喊道：“你给爷爷好好的！”眼眶顿湿，挥了挥手。 周身仿佛还飘着雪，几片薄纸飞扬，墨衣墨发模糊而去，何苦呢？ 心甘情愿罢了。 秫嵇不是什么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没有大涝大旱，就是土地贫瘠些，人少些，小小的知县也还不算怎么辛苦. 风景独好。青山连绵地草微翠，民风淳朴踏实勤恳，颇有别样一番意味。知县府邸隐匿在苍翠间，青砖黛瓦，简朴之至。轻轻扣门，却无人回应。又是他自欺欺人了么。 “这位是外乡人吧？顾知县从来不住知县府的，来秫嵇之后就搬到盘云峰山麓去了。” ——搬到山麓，说是方便登高，登得高了，望得远了，就能见到想见的人。即便见不到，也算有个念想。 ——顾知县是个好人，就是有时候沉默了些，这边人都放的开，看他抑郁着也不得劲。你要是他的好友，便同他谈谈心也好。 “他们说你搬到这里，还说你很好，就是总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顾彦凉搂紧了他，被突出的骨硌得生疼。“多久？”“放心吧，我时日不多了。”“不会……”陆柒玖摇头，了然一笑。 红褐色碗里漆黑的汤药，单是闻着就苦涩不堪。那人总是做这些无用之事。“还要我喂你么？”陆柒玖慌忙一饮而尽，咳了两声。顾彦凉吻去他嘴角药渍，握住纤细的手腕，让他靠坐在自己身上，“这边冬季可比秝州寒多了。”“咳……咳……不是都熬过两冬了么，你……”那人把自己搂紧，下巴抵着自己头顶像猫儿似的摩挲。 “柒玖，害怕竟是这种滋味。” 陆柒玖怔忡，许久才出声。 “再过半月就立春了。”攀上他的胸膛，双手绕到他背后轻轻抚弄，又回到胸前一路向下。顾彦凉捉住他玩儿火的手，“你倒是想好了，打算快活死？”陆柒玖歪头想了想，“也不差，”将被褥扯过来盖上，“我要睡了。”“那我怎么办？”陆柒玖把头蒙在被子里，闷声道：“自己解决。”顾彦凉扯开被褥，看他闷头笑得欢快，自己这么一掀猝不及防，忙止住笑，憋得轻咳起来。三下五除二解了他衣带，用被子把两人裹起来。陆柒玖抬腿蹭了蹭，玩儿得不亦乐乎，不忘问一句，“可还舒服？”顾彦凉把他翻过身来，“我觉得还是……”陆柒玖轻哼一声。 这番折腾两人俱是汗津津一身，怕陆柒玖着凉，就相拥着睡了。待身边人呼吸沉匀了，顾彦凉睁开眼，怜惜地在他额上轻吻。 “你怕什么？” “怕失而复得的却要再次离开。” “你今日气色倒是好得很。”顾彦凉抚上他透出红润的脸颊，爱不释手，目光触及唇边的血渍，又黯淡下来。陆柒玖张口想说些什么，被他打断，“我可不想听见什么这是回光返照之类的话。”陆柒玖笑弯了眼，“你这么了解我。”顾彦凉起身，“我去把剩下的那副药给你煎了。”衣袖却被拽住，陆柒玖眉柔眼和。 “顾彦凉，秫嵇没有海棠，我们去衢岭，好不好？” 他曾问他喜欢什么花，他想了想，说，海棠。见他微诧，笑了。又说，奇怪吧，读书人不应该都喜欢高洁雅致的梅兰竹菊什么的，我却喜欢这么妖艳的花。他蹙眉似在沉思抑或追忆——秝州的小村庄里海棠烂漫，他总喜爬上树摘了自认为开得最艳的一朵插到娘亲的鬓角，娘亲虽说不及于姌和赵杉巳等倾城，却也是秝州数一数二的美人。那时漫山的嫣红美不胜收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13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13 ，记忆里簇簇团团的娇艳染羞了村子的半边天空，风过一地落红。他眼中丝丝缕缕的喜悦。 他说，我们去衢岭，好不好。 海棠啊…… “好。” 怀中人的脸血色渐褪，顾彦凉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柒玖，衢岭到了。”陆柒玖睁开眼迷茫片刻，撑坐起来，却被那人背在了身上，顿时一惊，“你别乱来！”“你自己给我走上山去看看。”“……” 眼前苍树劲柏，荒草杂丛，往前一步就是雾气腾挪，好似深渊万丈。“你怎么知道我想到这来？”陆柒玖从崖边退回，却见顾彦凉眼神悲凉。 “柒玖，衢岭没有海棠。” 是啊，顾家少爷领着商队过衢岭被劫，这条路走了这么多遍，怎么会不知道呢…… 衢岭没有海棠，有的不过是往事，是溺死自己的最后一滴水。 陆柒玖静静站在那里，一袭白衣飘然，如萧叶瑟瑟，摇摇欲坠。连最后一抹靛蓝也失去，短暂的安宁。顾彦凉见那单薄的身影突然弯下腰咳了起来，苍白的手把嘴捂住，却无能为力任殷红的鲜血从指缝溢出，滴落在白衫上，晕染开。 顾彦凉抱着他，掰下染血的手，拭去他嘴角与下颌的血迹，一遍一遍，慌乱得不知所措。 “顾彦凉，下一世，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痴痴望着他，点了点头。 “下一世，若是认出我来，就躲得我远远的，不要再见，好不好？”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就这样怔怔的，直到他伸手抚上自己的脸，才发觉那湿润的凉意。 “我就知道……”那笑微弱到不见。 手倏然垂下，再也没有声息。 任余辉一丝丝掠走怀中人残存的温度，直到冰冷，顾彦凉从他衣中掏出那根骨簪，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一点一点刺入，染红裳衫，没入半段后却止住。 “费遒说买酒买肉是为了你的生辰，说你有根宝贝似的木簪，你定是舍不得戴的……” “柒玖，生有所栖，天长地久，真是好名字……” 衢岭山麓，小村路边，苍苍白发的老妇常常给经过的孩子这样讲述。 说是衢岭曾生怪事，十年间多出棵棵海棠树，直到铺满山腰。那年仲春，海棠一夜齐放，遍开娇妍，好似烧了半山的烈火，又如鲜艳妖冶的嫁衣，繁花枝头红妆。却在似锦盛放之后，燃起大火，两天两夜。 奇在那火只烧尽了海棠，衢岭的其他草木几乎未伤分毫。 “千姝婆婆，这些都是真的么？” 老妇笑了， “哟，婆婆什么时候骗过你。” 【完】 ☆、番外篇【二】谁教岁岁红莲夜 锦衣华服的小少爷蹲在溪边盯着游鱼，水面倒映岸边的碧树茂林，繁花野草，清丽的景色往日从未见过，不由看入了神。商队在小村休整，自己偷偷跑出来到这里，好奇满满。水面泛起层层涟漪，一道黑影游过，水花骤起，还没来得及躲闪，腰间的平安结就被拽下，那黑影便飞也似的游走了。 完了！ 小少爷冒出第一个念头。 竟然敢抢我的东西！ 小少爷冒出第二个念头。 立马迈开步子跟着跑了过去。 身边水波荡漾，钻出个脑袋，笑眯眯地看着他，伸手举起一只做工精致的平安结挥了挥，“陆哥哥，你看这是什么！”陆柒玖拿过平安结审视一番，“哪儿来的？”“那边有个打扮得像个小公子的，我……”拳头不痛不痒地敲在商之怡脑袋上，“你抢人家东西做什么？！”商之怡揉了揉委屈道：“我就是看他愣在那想逗逗他嘛，我这就还回去不行么……”陆柒玖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动了动嘴就没再说什么，把平安结递给他，手将将举起来，却被人从后面捉住手腕往上提溜，陆柒玖一慌，挣扎着向水里潜，无奈那人力气比他大，终是被拽到了岸上。背后的嫩草软软地搔着背，两只手让他压在两侧，轻易地给人按在草地上。 抬头望入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眸子乌亮，面容俊秀。手中的平安结被拿走，就听他说：“刚才不是你。那个的身形要比你小些。”那人转头望向水里怯怯的商之怡，小声念叨了一句，“原来是你们两个……” 顾彦凉攥着平安结，想起来了。之前老远便看见村里有两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孩子在海棠树周上蹿下跳，花叶果土石泥都玩了个遍，嘻嘻哈哈好不乐腾。自己看着眼馋，踌躇着要不要去认识认识，却一晃没了影，原是到溪边了。好巧不巧，竟然玩到自己身上来，抢了平安结去。如今看到倒是一个稍大的带着一个小点的。 复又打量身后的人儿，方才一番折腾弄得他面色微红，身上挂着莹莹的水珠，衬得更加白皙，那左胸前的一颗红痣也愈发惹眼。反应过来恨不得拍拍自己的脑袋看看是不是进了水。顾彦凉别过眼去不再看他。 陆柒玖站起身来，看了看商之怡，又看了看那小少爷，叹了口气，“方才是小商的不对，我替他道歉。你那平安结若是哪里坏了，我拿去给你修补一下。”顾彦凉略略审下手中的结，点了点头。 少爷范儿还不小。陆柒玖暗暗思忖着，这事八成就这么过去了，又听他说：“你叫什么名字？”愣了一下，心想难不成还要追究，万一再寻他娘亲，再添点油加点醋，那自己担的是什么罪呢。却也只得淡淡道，“陆柒玖。”顾彦凉沉默半晌，弄得陆柒玖着实惴惴不安。 “柒玖？生有所栖，天长地久，栖久，真是好名字……” 陆柒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耳根渐渐泛起了红。村里人哪有这么多想法，也只是说这名字有妻有酒，这种蕴意，谁能想得到呢……怕是自己此刻的窘态一丝不落得教那人看了去，顿时更窘迫了。这边商之怡也上了岸，拉了拉他的手。陆柒玖牵过他，试探着迈了几步，见顾彦凉没什么反应，才往村子里走去。 顾家小少爷徐徐笑开，握紧了那平安结。 有趣。 小少爷冒出第一个念头。 我跟定你了。 小少爷冒出第二个念头。 “柒玖？你不喜欢早说啊，我就不让你陪我来黄老的讲座了……”邢大的手在眼前挥了挥，一脸关切地看着他。陆柒玖揉揉眼，“唔，我睡着了？对不起啊，我……”我没想到那老头的讲座这么无聊。 邢大表示十分理解地笑了笑。 陆柒玖转而回想一下，梦里那锦衣的小少爷长得还真是好看得很…… “这是在做什么？”学校人工湖旁边一群人正在布置台景，忙里忙外十分正式。“哦，商经社今天要搞个活动。”“就是金融系的那些人？”“嗯，听说还有xx公司的大股东的讲座。”悻悻走开，他对商业丝毫不感兴趣。 那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14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14 边突然叫喊起来，乱成了一团糟，嗡嗡隆隆炸开了锅。 “社长掉进去了！怎么办，快来人帮忙……” 陆柒玖耸耸肩，掉下去了？湖里？游上来不就是了。 “社长不会游水啊！快来人啊快点！” 不会水？商经社里还没有会游泳的人么？ “社长！社长沉下去了……” 陆柒玖摘下眼镜递给邢大，跑了过去。 季秋时节，已是沁凉的湖水让他狠狠打了个冷颤。看到那个下沉的身影，伸手捞了几把，抓住那人的手臂搂住了向上游去，靠到岸边。 商经社的社长这张脸不进演艺圈真是可惜了，虽说闭着双眼，眉头微蹙，却已足够俊秀英气。那人咳了几口水，清醒过来，缓缓睁开眼，喘息了片刻。陆柒玖见无甚大碍，起身离开，被一把拽住胳膊，头也不回地说：“不用谢了，我叫雷锋。”那人依然牢牢拽着，眸中笑意满满。 这眼神真是要祸害苍生。陆柒玖想，反正我不说你也不知道，随便编一个名字好了。正打算告诉他自己叫“马骉”，那边邢大却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柒玖你没事吧？！”陆柒玖投湖的心都有了。“柒玖？建筑系稳居第一的陆柒玖？”点了点头。那人从他上身审到脸庞，再从脸庞回到上身，湿透的白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肌理的线条与轮廓，陆柒玖让他盯得浑身难受，那人却开口：“胎记？”“什么？”一旁赶来的邢大乐呵呵地说：“哦，你说柒玖左胸的那颗红痣啊，那是……哎呦！”陆柒玖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社长在那边！”陆柒玖拉上邢大就走，被拉着的还不忘道个别，“顾社长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啊……” 顾彦凉摩挲着手中湿漉漉的木簪。 蝇头小楷，简朴之至。 “似是暗香萦醉案……” “倒是有趣。” “柒玖你找什么呢？都找了一周了。”陆柒玖把衣服口袋一个不落地掏过，又把宿舍翻了个遍，焦躁地来回转悠。“那啥，今天有人让我把这根簪子转交给你，你不会是找这个吧？”陆柒玖夺过木簪，怒视着他，“谁？”邢大挠挠头，“就是那个顾彦凉啊……”陆柒玖咬牙切齿。 “顾彦凉，乱语胡言，丧尽天良，真是好名字……” 陆柒玖坐在中央花园旁边的长椅上，头顶的路灯昏黄幽幽，冷风阵阵，不停搓着手也不顶什么用。今年春节该去哪里凑合一下呢…… 脚步声近，影子斜斜倾过来，那人坐在身旁，“你一个人？”陆柒玖跺跺脚，“顾社长不回家么？”“我家就在这。”那很好啊，陆柒玖也只是心底想想。一根木簪伸到眼前，仔细一看，却是自己丢的那根。陆柒玖掏出邢大拿回来的木簪，发现明显要新一些。“没发觉么？”“你手艺不错。”陆柒玖反过来复过去细细打量，却见簪身用极小的行楷刻着一句什么。 灯昏共君凉薄乱。 “柒玖……” 被他这么唤到，面上一湿，生生落下泪来。 顾彦凉紧紧抱住他。 “柒玖，都过去了。” 书生的疯魔，少爷的凉薄，都过去了。 收起刺来，靠近了，就不会再有折磨。 凄言，酒凉。 那畔，钟声方响。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 毕竟是处女作，公公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只是尝试一下啦～ 这是近两年的第一篇也是最后一篇较...长...的文，剩下的两年间应该只会写随笔或小短篇了。 因为公公比较懒而且水平有限，所以文章比较跳跃，很多细节没有写，感觉亲们有不太明白的地方在这里解释一下。 首先，不看番外应该不会知道小攻为什么对小受“一见钟情”，因为人家一直在找小受啦，小受对小攻也有熟悉感，所以进展较快。 其次，费遒的确是把账簿缝在肚皮里了（我知道这很不科学也很血腥），账簿上是什么公公已经简单解释过了，应该能明白了。 然后小受是多次受寒加上体质弱加上娘胎里带来的病因，肺痨死的。木簪是小受娘亲给的，骨簪是小攻买的，街上遇到费遒问出是小受的生辰让他给小受的。番外里木簪十分奇葩地“穿越”了，还被刻上了词，小攻捡到了但是自己刻了另一根给了小受。 最后，小攻本来想殉情来着，但是为了种海棠（感觉好辛酸）放弃了，等到海棠种完了就一把火把海棠烧了（没错小攻是被烧死的）。不要问我为什么烧，小受已经死了。小攻就把自己和海棠当做纸钱烧了送到黄泉好了（就这样理解吧嘎嘎嘎～） 十分欢迎反馈意见～ 我会继续努力哒！ ☆、甜死不偿命 1.顾彦凉瞥了一眼自己的成绩单，丢到一旁，把陆柒玖揽到腿上坐下，蹭蹭他的脖颈。“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陆柒玖被他蹭得发痒，一边笑一边躲开，话不成句，“好，好奇…什么？”“我前世从商，到金融系或多或少有些联系，但你前世从文，为何却进了建筑系？” 陆柒玖扭过头来一脸严肃，“吾梦里常常出现一楼阁，规模宏大，只在其中行走却参不透，吾想吾说什么也要把它的格局研究出来。” 顾彦凉：“……” 这算不算湘楚楼设计人作下的孽呢…… 2.陆柒玖一脸严肃跑到顾彦凉面前，指了指对面的邢大，“你觉得邢大像谁？”顾彦凉打量思索一番，“费遒却也不知转世如何……”陆柒玖作沉思状，“费遒么……” 二人齐齐望向邢大。 那边邢大感觉到如炬目光，抬起头来，咧嘴一笑几乎露出牙床，挥了挥手里的扫帚。 二人齐齐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3.“你们商经社是不是要去国外活动？快告诉我我也要去！”陆柒玖在顾彦凉身周转着圈。“你去做什么？”陆柒玖扯着他的衣服，“我要去你让我去我要去你让我去……”顾彦凉抱住他，“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你看看能不能带你去。”陆柒玖撇撇嘴，“多少年前的把戏，你偶像剧看多了吧。”语罢在他唇上啄了一下。顾彦凉一动不动站在那盯着他，眸色深沉。陆柒玖缩了缩，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哇啊！你你你你不是要帮我带我去的嘛！你你你……不是说好放我三天假的嘛！喂，你别解我扣子啊，啊啊啊我的腰带……唔嗯……” 4.顾彦凉摩挲着陆柒玖的面颊，“我记得你从前很主动的，怎么转世之后就变得这么拘谨了呢？”陆柒玖一巴掌别开他的脑袋，“只有两次啊好不好！再说我只要一主动就没有好下场！”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15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15 顾彦凉笑笑，“怎么会呢，来来来这次你绝对占上风，怎么样？”陆柒玖推开他，“才不要你就是个骗子你唔唔唔……你嗯……顾彦凉你个混蛋……嗯唔……” 顾彦凉吻上他的红痣，“给你机会你不要，只好我亲自来了不是？” 5.“这是什么。”陆柒玖把一拆封的信扔到顾彦凉面前。“你看这唇印，看这语气，看这什么亲爱的什么想你，署名爱你的达令……说！这是谁给的情信？！”顾彦凉瞥一眼，淡淡道：“为什么告诉你。”陆柒玖气结，半天说不出话来，末了往椅子上一坐，“是，为什么我要管，大不了就是你俩长长久久恩恩爱爱去，我也找个妹子然后……”顾彦凉捏住他的嘴唇，轻笑：“我妈心血来潮你也醋？”“你妈月经来潮就够了干嘛还心血来潮……”见顾彦凉脸色不好，声音越来越低，“我……我错了……” ☆、长评+崩坏小段子 但许世间荒诞事，只教佳人独自知 ——记《凉薄》 依稀是他彳亍而来。还是一袭靛蓝裳衫，苍白着清秀面孔，倔强着眸，在喧嚣街市一禺默守那摊书墨，宝贵着一支古旧的木簪。若不是他嫉恶如仇，若不是他蓦然回首，便不过是稚梦中予人执念的静默路人。可往事已然铭刻，他便只得傻傻地飞蛾扑火，引火焚身。 ——“顾彦凉，你放过我……” 依稀是他踯躅而行。还是墨衣墨发，俊逸洒脱，我行我素，夜夜笙歌，片叶不沾身。潦落红尘中却偏偏遇了他，自此，多情却总似无情，于是，顾家少爷不再是顾家少爷，顾彦凉不再是顾彦凉。却像，一个为情所困的傻子。只得自嘲。你说那是，除却巫山不是云吗？ ——“你让我放过你，如今，又是做什么呢？” 然都言执念，三千凡世最凶煞。但凡牵连这业障的故事，不是世事难料便是造化弄人，只羡鸳鸯不羡仙便是痴人说梦。 都是被红尘羁绊的过客。怎奈莫执，莫念，那样艰难。 他做的那些荒诞事，说来，都是为他。 褪不去的假面，却连纸扇上晕开的墨迹都是他。“凉”，谁却不至凉薄至此。不断地自说自话，不如相忘，无谓地挣扎不出命运的桎梏。可笑的天真伪装，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无情。 噩耗是最后一根稻草。世俗伦常，谁为谁可以颠倒黑白。跋涉千里，翻山越岭，如水月色下，谁不顾露重湿寒，遍翻崖底。当那熟悉身影近在咫尺，只有呆愣沉默，连一句寒暄都说不出口。 若说木簪是梦想，那骨簪就是梦魇。自己却愿意永世沉溺在那个梦魇中。抛下功名利禄四书五经笔墨书砚，边说着自己一定是疯了，边不可抑制地接近，明知这样做只会两败俱伤。 那就去大梦一场吧。回到那个充斥回忆的地方。那个梦里只有烈火般海棠，遍野盛放，只有翩翩佳公子，墨衣墨发，他也不必再醒来。 他做的那些荒诞事，说来，都是为他。 他疯狂地寻找，却发现那个人，谁都无可替代。左胸拥有一颗红痣的，不止一个；左胸口跳动的那里永远留给顾彦凉的，终究只有他。他不必做那个人前的顾家少爷，那里只有顾彦凉。寄宿在陆柒玖心里的顾彦凉。 骨簪即使从未没入，留下的也不是伤疤，是淋漓渗血的缺口。他耐心地填补，那人却总无情地将它撕裂。他只道他独行太远，却不知他心里一直仍怀揣着少年时的那抹不掉的影。那是两只刺猬依偎取暖的后果，伤痕累累。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风流倜傥的纨绔公子本应如此。可问谁那一背狰狞疤痕是为了谁，为了换什么。悔不当初，那结那簪，怎能作下这般孽业。 那就将这一切点燃吧。回到那个恍若初见的地方。既然不会再失去更多，就把一切毁灭。奈何桥边，红莲业火。他们还会相见。 谁的情为谁栽下一山海棠妖冶，又是谁的偏执让这一切终归灰烬，把一切荒诞推向□□和尾声。 也好，一场山火，烧了前尘，埋了过往。 墨衣墨发，背靠褐色海棠木。 火舌吞噬，噼啪作响。 眯起眼。 仿佛… 靛蓝裳衫，苍白面孔。 弯下腰。 “如此……那就带他走吧……” “下一世，倒不如相忘于江湖……” 那些被记载的荒诞故事，终也零落成泥，辗碎在红尘是非。唯他知，他知，一切足矣。 【完】 ———我是崩坏分割线——— 崩坏段子1 关于小受的名字… 顾：柒玖，生有所栖，天长地久…… 陆：你少给我文艺……就是六七九你小子记好了！ 顾：那告诉我八去哪了…… 陆：哎！大过年的你瞎认亲戚我可不给红包！ 顾：(冷笑)你小子今晚不要命了是不？ ……晚上…… 陆：……大哥饶命饶命……不对不对……大爷饶命饶命……不对不对……祖宗饶命饶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唔！ 顾：如肥球所愿，我们好好叙叙旧啊柒玖儿…… 然后……******此处屏蔽****** ———我是崩坏分割线——— 崩坏段子2 英文歌大串烧 bsp;(burning gold)森林大火真相调查 顾彦凉轻抚着海棠树。柒玖，你最愿看的景就在这里。可是，你又在哪里呢。 十年来自己一直在衢岭手植一棵棵绝望的海棠，只等这年的盛放。但是现在，这里只有海棠，没有你。 自己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倒不如，一炬，来得痛快。 【崩坏警戒……】 顾彦凉掏出打火机来(不用提醒我我是故意的)，从地上翻找出一根长度粗细适中的小枝丫，点亮。 弯腰点燃面前的树叶堆，发现这一棵树烧完火就灭了…… 丫的简直了！比阿房宫还难烧！ 于是……顾少爷拎着一根棍开始挨个点火…… 第一棵……“looking for a in this world of fear…” 第二棵……“i bsp;see my future slip away…” 蜿蜒盘桓的衢岭山道上，回荡着歌声。伐木者，采药人，都跟着哼哼着，但歌词却怎么也不明白。 ……“we're starting&o the&hat i know…” ……"we're starting fire everywhere that ;quot; ……"we're starti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16 凉薄 作者:三公公 分卷阅读16 i; 顾少爷终于点燃了最后一棵树。然后发现……丫的自己把自己烧在里面了…… 顾少爷这辈子就没有这么囧过啊……要这样跟着海棠花一起烧到柒玖那里去了吗……劳资现在点树点得灰头土脸，还没来得及梳妆打扮咧！……万一柒玖这几年在那边找了小情人，怎么以劳资完美的魅力完胜他啊啊…… 当大火包围他时，他正蹲在地上画圈圈…… “till our lifes are burning gold……” 最后一念竟是…… “陆柒玖你必须给我在那边准备好吃的住的……算了住的不用准备了老子反正跟你睡一起……” 【悲伤的故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bsp;(22)人生若只如初见 “巳娘叫你来见我？我不记得我有要过人。”男子起身走到他面前，将光线半数挡住。陆柒玖才发现男子高出他半头，身材修长，但是这个身材，接客的时候不会不方便么……正胡乱想着，对面的人一把揽过他，紧紧锢住，耳廓摩挲着他脸颊，在他颈边嗅了嗅，复轻笑一声:“呵……i don't kno;you, but i'm feeling 22……快说，你是不是22岁？这年龄都没媳妇，是不是断了？那就不如从了我……” 好吧，顾少爷的闻人功底见长。连年龄和婚姻状况都能闻出来了…… bsp;(if i& you go)惨痛的邀请 “柒玖，你还是骗不了自己。”顾彦凉离开床榻，“若是还觉得恶心，我……”突然止住脚步，回头望向那死死拽住衣袖的苍白修长的手，满眼不可置信。陆柒玖越攥越紧，几乎要将袖襟撕裂，另一只手缓缓解下束发的发带，青丝散落，遮住半边面容。二人就这样僵持着，默不作声。顾彦凉那边神态自若，这边却一点点晕红了脸，紧咬下唇，终是慢慢倾身过去，在唇齿相接的毫厘之外停下，“if i& you go, i will never know, ;my life would be, holding you&o me……你……唔！……” 烛火跳动几下，灭了。 顾彦凉的声音在黑暗中邪邪的，“宝贝，那时候唱歌的后果是惨痛的。真的。” bsp;(love story)不要拒绝我 陆柒玖一笑，眸光暗淡，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积年的病症复发似的，弯下腰去，单薄的身形阵阵颤抖，脸涨得通红。深吸几口气平复下来，陆柒玖拂开伸到面前的手。 “还有五日就是会试，你走吧。”没有动静。陆柒玖将头深深埋在双臂间，“顾彦凉，你放过我。it is a&ory, baby just sayyes……”脚步声格外清晰，一击一击敲响在耳畔，震得几乎疼痛。 手臂一湿，面颊划过丝凉意。有多久，多久都没有再这般。 丫的，你小子还真不客气。 bsp;(you belong with me)莫名的飞醋 顾彦凉将他环在胸前，下巴摩挲他头顶的发，“柒玖，莫要再醋我了。”陆柒玖怔愣，他做这些事只是因为醋了……醋谁？商之怡么？ 点头，“dreaming of the day when you ;up and find ;y for has been here……”顾彦凉低头看向怀中人，却迎上一双满是笑意的眸子。 笑个头！下次就得在你鼻子上贴个签，让那商小子绕着走！ “…so why bsp;you see,you belong with me,you belong with me…” bsp;6 (firework)预言 “顾彦凉，我应该谢谢你。” 顾彦凉撩开他的发。 “你是应该好好谢谢我。” 屋外爆竹烟火不绝，噼啪灿然。孩童的欢笑打破冬夜寂离。 陆柒玖贴上面前人的唇，话语含糊。“你日绕为设么么？(你知道为什么吗？)” “嗯？”面前人已啃咬地如痴如醉…… 推开对方，孩童般指向窗外的烟火，“bsp;babyyou're a firework……” 顿时顾彦凉就汗了。 直到点燃了那漫山妖冶海棠木才明白……柒玖你这个伟大的先知就是我偶像……生动形象地预言了我到底该怎么死…… 【好了告诉我你们是不是从美利坚合众国偷渡来的，我保证不罚款】 【顾：嗯，我不管。(拉过柒玖)好久不见啊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什么你问我是谁？哈哈好问题……那今晚……let's make a night,you won't remember. i'll&he one,you won't&imber)】 【陆：对不起啊对不起顾大哥我眼睛刚才被你自带火焰特效灼瞎了啊啊啊啊啊啊我怎么能不认识顾大哥呢是吧啊啊啊……】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