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最美是暧昧(搞笑温馨甜文)》 分节阅读1 爱情最美是暧昧(搞笑温馨甜文) 作者:江洲菱茭 分节阅读1 ☆、1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写作于13年夏天,我在外开会,将近个月,全程西班牙语,于是,我坐于会场后排,个劲敲键盘,放眼望去,全场最勤奋的与会者。 此文初衷只为满足我鬼扯的恶劣兴趣。 所以本文宗旨不再是娱乐至上,而是:宪法赋予了每个公民以鬼扯的权利。 看文前请跟我起默念:鬼扯是最高指导原则! 刚上课十几分钟苏慎行就感觉手机在裤子口袋里没完没了地震动,趁喝水之际掏出手机,“陈叶凡”三个字不停地闪烁。 左手放下手机,右手放下水杯,苏慎行将讲义翻了页,接着讲西周青铜器千变万化的煅造配方。 于是乎,手机在讲台上边闪着探照灯边吭哧吭哧往水杯身边挤。 底下的学生哪还有心思听课啊?第排几个活络的小女孩握着拳头乐呵呵地默念:“就快了!就快了!” “叮”声脆响,真撞上了。低下“轰”声哄堂大笑。 个硕胖的学生跳起来屁股坐到椅背上,笑嘻嘻地说:“老师,您还是快点把手机收起来吧,这要是共振把讲台震塌了,您走了,我们上哪儿说理去?” 苏慎行笑问:“你就不怕手机共振把我的腿震断了?” 底下不知谁喊:“老师,你可是我的梦中情人啊,拒绝断腿!拒绝瑕疵!拒绝不完美!” 学生们嗷嗓子怪叫,异口同声极有节奏感地喊:“老师,我爱你!老师,我爱你!” 苏慎行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放下杯子不紧不慢地说:“请排队,爱我的人实在太,报名请从速,把姓名、地址、身高、体重巨细靡遗写清楚,特别是名下资产。” “嗷!!!”学生们鬼哭狼嚎:“庸俗!庸俗!”“太没气质了!”“老师啊!君子固穷啊!不为五斗米折腰啊!视金钱为粪土啊!老师啊!气质啊!” 前排个小女生偷偷摸摸拿起手机,乐呵呵地说:“老师,难道这个也是您的仰慕者?……嗯?陈叶凡?隔壁生物学院的讲师?” 立马就有人挂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哭腔爆料,“教遗传学的小矮子。” “切!!!!”男生们顿时瘪了,“居然是个男的。” 女生跟着也瘪了,“性别不是重点,长相才是关键!” “真理啊!”三五个女生有志同地窃笑。 苏慎行笑说:“这样好了,我们这节课改成讲历史上的帅哥好不好?” “老师,我爱你!!”女生们兴奋。男生们起哄:“我要听美女!” 女生们不管不顾,敲着桌子乱七八糟地喊:“潘安!卫玠!兰陵王!董贤!弥子瑕!” 男生们嗤之以鼻:“瞧你们这点出息!群同性恋!” 于是乎,在学生们轰轰烈烈的喧嚷谩骂声中,苏慎行喝了口水,慢吞吞地收拾讲义,铃声打,转身出门。 往公共办公室走去,顺手接通电话,“怎么了?刚才在上课。” “祖宗,快急死我了。我现在还在上海,学校通知我明天早晨有节课,你帮我上下吧。” 苏慎行挑起眉梢,“叫我这个研究了十几年历史的文科生替你上遗传学?” “要是能逮到人我会找你?” “误人子弟不是重点,我颜面尽失才是关键!” “放心吧放心吧,拿着教科书照本宣科你还不会?中文字认识的吧,英文字会拼的吧,天南海北扯他四十五分钟,眨眼就刑满释放了。”话音未落,陈叶凡声惊呼:“我刚想起来,教科书我还没领。” 苏慎行失笑,“那你叫我照什么本宣什么科?” 对面立刻奴颜婢膝地讪笑,“要不……你找个学生借本书翻印下?” “除此之外还有好的办法吗?”苏慎行走到办公室门口,阵乒里乓啷的敲打声迎面扑来。 “……你那儿怎么这么吵?” “正在装修,基本结束了,全是环保材料,点异味都没有。” “哦?学校这是下了血本了啊!” “你说对了。”苏慎行给几个装修工人让路,怀揣着颗虔诚的心将办公室又环顾周,顿时肃然起敬啧啧称奇:“古典写实主义与后现代抽象主义的零和博弈,白色,黑色,光怪陆离的电子显示板,深谙太空时代的科幻主义神韵,晃眼的金属光泽,莹白的节能灯,扑面而来股浓烈的未来星际战争的末世风采,野蛮、暴力、破坏、掠夺、苍茫!” 对面“啊啊”了两声,龇着牙花问:“也就是说……我的懒骨头沙发,老贾的乒乓球桌,你那两书架老掉牙的破报纸全没了?” “要不然怎么给横空而出的独立办公室腾地方?占据了整个南阳台的阳光地带,办公桌、沙发、书架、电脑应俱全,还附庸风雅摆了两盆芦荟,颇有几分魏晋士大夫扪虱清谈的悠闲气度。” “哦?哦?这是有领导要来?” “何止啊!本来是我们三个人分享这间临时办公室里21%的氧气,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要变成十个人疯抢这21%的氧气了。” 陈叶凡立刻表示严重关切,声音陡然拔高,“这是蒙古铁骑踏麦牧马的野蛮行径!这是罗马神话剽窃希腊神话的霸权主义!这是韩国棒子将高句丽奉为先祖的强盗思维!” 苏慎行莞尔,“你应该感到庆幸,最起码我们的办公桌目前还能摆在这里,等这些鸠占鹊巢的侵略分子到了之后,我们这些原主人就该变成孤魂野鬼了。” 正当此时,老贾夹着课本回来,拍了苏慎行下,“上完课了?” 苏慎行把讲义往抽屉里扔,“我马上要回本部,起走吧。” “今天开学第天,兔崽子们嚷嚷着要聚餐。”老贾听见苏慎行的手机里透出声音,劈手夺过去,电光火石般改头换面,哭诉得声泪俱下:“我说,你赶紧回来吧,整层楼就我和慎行相依为命,我安全感奇缺啊!没你我睡不着啊!” 对面毫无征兆地“啪”声挂了电话。 老贾把手机扔给苏慎行,搓着脖子往独立办公室走去,“晚上还指不定闹到几点呢,我先养精蓄锐。” “你不是说没他你睡不着吗?”苏慎行笑说:“那沙发是领导的。” “这就好比皇上吃饭之前有专人尝菜试毒,我就是那个专人,替领导先测试测试这沙发的柔软度,身先士卒以身涉险,我没叫领导给我颁发面‘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的锦旗以示嘉奖就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 苏慎行笑着摇了摇头。去生物学院借了本书,进影印室印了五个章节的资料,揣测着应该够在课堂上横七竖八海吹四十五分钟了。翻箱倒柜想找个资料袋,半天无所获,只好夹着纸张路步行到校门口等出租车。 骄阳似火天气闷热,苏慎行汗如雨下,松了松领带,对着明晃晃的大太阳抱怨:“雨如汗下才能显出你的真本事。” 出租车路堵着往市区开,堵得苏慎行昏昏欲睡,眼瞅着太阳要往西天地平线上坠落,这辆出租车也往地平线方向龟行,很有点夸父追日的苍凉悲壮气概。 不知过了久,苏慎行感觉车子直停着不动,睁开惺忪的睡眼四周瞭望番,陡然皱眉,问司机:“路口怎么会有这么交警?” “应该是有大人物要过来。” 苏慎行不置词,耐着性子等通行。活活等了十分钟,别说他烦躁,周围的汽车烦躁,喇叭声裹挟着浓烈的怒气怨气不服气此起彼伏直冲霄汉。 终于,终于,警车终于拉着警笛不可世地开过来了,后面跟着水儿的帕萨特,后视镜上插杆五星红旗,车屁股上挂块某军区军牌,趾高气扬浩浩荡荡奔腾而过,最后再以两辆警车完美作结。 车队过处,片高亢激昂的汽车喇叭声,让领导们在炎炎夏日漫漫尾气中好好领略领略人民群众那堪比核爆现场的慷慨激情! 出租车司机巴掌拍在方向盘上,痛骂:“还有脸说是人民子弟兵。” 苏慎行笑了起来,“封建思想的残留,双轨制度的弊病,监督严重缺失最直观的体现。几千年君国家天下的儒家理论埋藏肌理深入骨髓,岂是近百年来外族入侵党派征战黎民伤亡被动承受外来思潮的粗暴迭就能荡涤干净的?” 司机彻底傻了,透过后视镜瞠目结舌地盯着苏慎行。 我们的苏大讲师笑了笑。 开到学校天已经黑透了,苏慎行饥肠辘辘,夹着资料拐到某条全城数数二的繁华商业街上,随便找了家饭馆吃饭。 吃完八点了,苏慎行往饭馆门口,瞧瞧外面哗啦啦的大雨点,“当真雨如汗下了?老天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苏慎行举着资料充当雨伞在狂风暴雨里奔跑,谁也别笑谁,都是路货色,满大街的落汤鸡。 刚跑到十字路口,骤然声凄厉的哨声从天而降,苏慎行感觉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说时迟那时快,十几个交警全副武装地从车上下来,挥舞着电棍厉声呼喝:“退后!退后!” 苏慎行使劲抹了把脸上的水,嘟囔:“又是哪个衙门的?” 嘿!您还别说,这回的官老爷们还是很懂得人文关怀滴,知道天上这雨下得有点措手不及,地上这帮强行占道胆大妄为不服管教的刁民十有八.九没带伞,所以车队来得还是很迅速滴,至少没让苏慎行硬生生淋在雨里等。啊!!么体恤民情啊!么以人为本啊!么为天下苍生世间黎民着想啊!急民之所急忧民之所忧,果然深得我党“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内涵,端的是可喜可贺! 两辆警车闪着红蓝灯呼啸而过,后面跟着英明神武的帕萨特车队,五星红旗在瓢泼大雨中蔫头耷脑,军车牌照倒是被璀璨的霓虹照得熠熠生辉。 苏慎行浑身上下哗哗直淌水,资料全被雨水泡化了,纸屑混着漆黑的油墨黏黏答答糊了脑门。 简直无语问苍天。 回到教工宿舍都快九点了,刚进大门就与人撞了个满怀,此仁兄惊愕:“慎行?换发型了?居然还特立独行染了个白颜色,很有你老板老态龙钟老当益壮老骥伏枥老年痴呆的风采。” 苏慎行失笑,使劲甩头发,甩了此仁兄脸纸屑子。 此仁兄哎哎直叫,跟跳大神似的蹦三尺远,“分钟前刚换的衣服……呃……你被人打劫了?” “你才看出来?” “还反了他了!”此仁兄义愤填膺,“谁这么大胆子?你告诉我,我告到他把牢底坐穿。” “车匪路霸。” “哪条街上的?我个电话打过去,从公安系统到审判系统再到监狱系统条龙服务,能把他全身骨头伺候舒服了。咱们省司法系统的头头脑脑基本都是我们学校的校友,只要不出省,咱们平趟!” “是吗?”苏慎行莞尔,“北面商业街,军区司令部又有大人物莅临了,鸣锣开道回避肃行。” “啊?”此仁兄骤然噤若寒蝉,不消刻,朝天猛挥拳,摆出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哭诉得天地倾覆,“特权阶级啊!既得利益集团啊!流毒已然侵入五脏六腑,长此以往,国将何去?民将何从?祖国啊母亲!您的孩子在风中无助地饮泣,您可曾理会得?” 苏慎行哈哈大笑,“你刚才不是还说本省整个司法系统你能平趟吗?所以说,你也是既得利益集团的成员之,别五十步笑百步了,我才是劳苦大众社会底层。” 巴掌将苏慎行拍出三米远,笑骂:“滚你的蛋吧,当心我告你诽谤。” 苏慎行踩着两行湿脚印往三楼爬去,所过之处嘲笑声、调侃声、幸灾乐祸声此消彼长甚嚣尘上: “哟!过来我瞧瞧,你这是走的什么路线?非洲狂野派?” “你拉倒吧!人家那可是深受儒家仁政思想熏陶的古典派高级知识分子,当然要来点传统的,比如说戏子路线,他们史学上的专有名词叫什么来着?”拍脑门恍然大悟,“乐籍!” 旁边人乐不可支地唱:“没见过那五色的油彩愣往脸上画……”扯着苏慎行的胳膊腿好通摆弄,深情款款地接着唱:“四击头,亮相,美极啦,妙极啦,简直ok顶呱呱。” 半路杀出个陈咬金,把将苏慎行拖进屋里,“快进来快进来,别跟他们般见识,帮落井下石的凡愚俗夫,直了让我拍张照。”“咔嚓”拍完了,这位兄台低着头鼓捣手机,自言自语:“省得我女朋友天到晚比照着你数落我长得跟只猴儿似的,今天让她也见识见识什么叫‘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苏慎行展颜大笑,指头戳在他额头上,“鸡。” 历经千辛万苦进了屋,苏慎行掏出手机——屏幕不亮了,摘下手表——指针不动了,倒是领带死扣在脖子上怎么都拽不下来。 苏慎行撑着桌子边缘痛苦地感慨:官僚主义劳民伤财啊! ☆、2 第二天,苏慎行起了个大早,乘校车去了南郊校区,在路上琢磨这课怎么糊弄过去?最后决定干脆上自习。 踏着八点的铃声走进生物学院的教室,往讲台上,底下“滋”声开始窃窃私语: “那小矮子不来了?这谁啊?” “据我目测分析再经初步研究,基本可以断定他整张脸上半中亚基因,半蒙古基因。” “哦?” 于是乎,学生们开始光明正大地研究苏慎行的基因,十分钟后,苏慎行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陡然从汉族的有为青年瞬间堕落成混杂了十几种血统的万国人士,并且人种数量从矮黑人、雅利安人、盎格鲁撒克逊人路飙升到印第安人、尼格罗人、亚美尼亚人…… 苏慎行好笑又好气,走下讲台,往前排课桌上倚,说:“现在我都开始怀疑我是打哪儿来的了。” 个男生笑嘻嘻地起来,“老师,我知道,达尔文说您是从古猿变来的。” “有道理。”苏慎行点头,“不过,据我所知,关于人类的起源,达尔文晚年思考得过于专注,以至于差点疯了。所以说,人类到底是怎么来的至今还是个未知数。” “啊?”了声,学生们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个女生豪爽地起来问:“老师,那您说人类是从哪里来的?” “从古猿进化来的。” 声狂吼:“我去!!!!!!!!!” 苏慎行笑眯眯地压了压手掌,“你们没听过海猿说吗?” 学生们立马亢奋地插嘴: “我还听过外星人说呢。” “老师,这里真的是正规的公立大学!真的!” “异端邪说,来人啊,拖出去烧死!” 底下顿时开了锅般凑热闹。 苏慎行跟着大笑,“听我说完再烧死也不迟,至少也让我死得瞑目吧。” 见学生没有异议,苏慎行开始谨言慎行地胡扯:“古猿在非洲大陆上朝着人的方向进化,突然有天,天崩地裂海平面上升,古猿落到海里去了。”苏慎行倾身凝视学生,没人接话茬,于是接着说:“古人在海里进化了几百万年,海平面又下降了,古人不得不从海里分批次上岸,上岸越迟越聪明,所以黑人上岸最早,东亚人最迟。人的大脑很特殊,既与身体相协调,又相互竞争,争什么呢?——氧气!所以身体好的,智商低;智商高的,身体差。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就是这么来的。所以,就整体而言,黑人就是垃圾人种,在政治、经济、科技、教育……各领域对整个人类毫无贡献!在懒惰、愚昧、暴力、艾滋病传播上倒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教室骤然变得鸦雀无声。 “这……这是种族歧视吧。”不知谁怯生生地嘟囔了句。 苏慎行挑起眉梢,“种族歧视?我不歧视黑人……” 话音未落,这些半大孩子们立马嘻嘻哈哈地起哄:“您这还不歧视呢?”“黑人都成垃圾了,您让我的偶像迈克尔杰克逊何去何从啊?”后排某个男生“嗷”声嚎叫:“还有卡扎菲的梦中情人——美国的前国务卿赖斯啊!”“奥巴马怎么办?” 整个教室突然哄堂大笑。 “我确实没有种族歧视……只不过……” 学生们斜着眼睛等着。 “只不过……我是狭隘的民族主义者!在我眼里,除了中华民族,其他种族全是路货色!” 学生彻底傻了,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教室里静得能听见心跳声,苏慎行莞尔,眼角余光不经意间透过窗户看见校长陪着大群人来参观,这些大逆不道的种族歧视言论要是让校长听见的话……特别是人群中还有几个军人。 苏慎行话锋转,在学生们惊诧莫名的目光之中侃侃而谈连他自己都东鳞西爪得来的人类起源“海猿说”。 “知道人类为什么区别于其它陆地哺乳动物,放弃四肢着地而改成跑不快跳不高蹦不远随时会把命丢掉的双脚直立行走吗?”没等学生反应过来,直接揭老底,“因为古人有段水生经历!食物在哪里?水里!怎么下去?潜水!蜷曲的身体能潜水吗?不能!怎么办?身体直立!” 学生傻了吧唧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苏慎行能知道?所以,苏慎行说:“知道人要是直在海里进化会变成什么样吗?”环视周,接着说:“会变成海狮海象,进而变成鲸鱼海豚,身体呈鱼形,手指缝与脚趾缝间长蹼,至今手指间还有蹼退化后的残留物。” “啊?”学生惊愕,傻乎乎地问:“在哪里?” 在哪里?——苏慎行上哪儿知道去?所以,苏慎行说:“知道人类的生殖系统和其它陆地哺乳动物有什么不同吗?” 学生们吓了跳,生殖……系统? 正当此时,参观队伍走到教室门口,个中气十足的老头轻轻地喊:“苏慎行。” 苏慎行侧头,眼认出是军区司令部的梁少将,笑着走过去,“您好,将军。” 老头胖乎乎的,拍拍苏慎行的肩膀,“前些天我打算请你老师上我们那儿开个讲座,他又把你推到风口浪尖上来了,你后天有空吗?” 我们手里摇的是笔,你们手里端的是枪!没空也得有空啊!“为我军效劳是公民的职责。” “哎哟,你拉倒吧,”梁少将笑得脸戏谑,“你边肚子里腹诽,边说着漂亮话,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口蜜腹剑皮里阳秋。”说完领着众人等走了。 苏慎行转过身来,问:“刚才说到哪儿了?” 说完愣,教室后排正着个年轻男子,三十左右,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身形挺拔。 年轻男子对苏慎行报以微笑。 苏慎行也回以微笑。 个不懂事的学生跳三尺高,挤眉弄眼笑得脸猥琐,“老师,刚才讲到生殖系统了,我们能先听女性生殖系统吗?” 苏慎行严肃批评:“气质!气质!太没品位了!” 人群哄堂大笑。 苏慎行往前排课桌上坐,“刚才讲到哪儿了?……哦,对了,生殖系统。嗯,先说女性生殖系统……” 底下陡静,“轰”阵惊天震笑,异口同声地喊:“气质!气质!太没品位了!” 教室后排的年轻男子不禁莞尔。 苏慎行笑说:“事实证明,雌性猴子猩猩没有处.女膜,但是,女性有这层膜……” 话音未落,角落里个学生高举右手起来说:“老师,书上说处.女膜不是膜。” 苏慎行点着头表示赞许,“你提的问题非常好,我们接着说,女性身体里的这层膜……” 学生陡然大笑,扯着嗓子嚷嚷:“气质!气质!” 苏慎行忍俊不禁,指着自己的手臂向身旁的男生不耻下问:“这东西学名是叫‘皮肤’吗?” 该学生莫名其妙,还没来得急回答,苏慎行已经直身体了, “就在刚才,我得到了生物学权威专家的再确认,”摆了摆手臂,“这个确实是皮肤,下面我们就来说说人类为什么不像猴子样长毛。” 啊?刚才的女性生殖系统呢?这就糊弄过去了? 某个活络的男生自告奋勇,“我知道,因为人类有水生经历,毛是累赘就退化掉了。” “孺子可教也!”苏慎行赞许,“人体的毛发密度不同,长度也不同,为什么手臂内侧特别光滑而外侧特别浓密?” 环视周,所有人乐还来不及呢,谁顾得上搭腔啊?眼神扫过后面的年轻男子,他微微笑,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苏慎行接着说:“请大家高举双臂……” 您还别说,学生们非常配合。 “很好!做下游泳的动作。” 全班立刻群魔乱舞,各种泳姿的划水动作全出来了,偶尔不小心“啪”巴掌甩在别人脸上,于是乎,骂声、叫声、笑声直冲房顶,苏慎行抚着脖子情不自禁地笑,接着说:“把空气想象成水,那么,现在告诉我,接触水的是手臂的什么位置?” 齐刷刷地喊:“手臂内侧。” “很好!探讨下个问题,人为什么长头发?” 啊?这就完了?学生们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正当此时,下课铃声响了,苏慎行说了声“下课”。 学生们不干了,小班长步冲过去,眼巴巴地问:“老师,你不是教生物的吧?” 苏慎行惊愕,“你现在才发现?” “啊!!!!!”声震彻天地的惊叫,“老师啊!你还来不来代课啊?”“我要听女性生殖系统啊!!”“生殖系统!”“生殖系统!”“生殖系统!”“生殖系统!”…… 分节阅读1 欲望文 分节阅读2 爱情最美是暧昧(搞笑温馨甜文) 作者:江洲菱茭 分节阅读2 苏慎行莞尔,视线与年轻男子不期而遇,对方微微笑走出教室。 苏慎行回了办公室,倒了杯水刚走回座位,还没来得及喝,阵寒暄声从墙角传来,梁少将那永远都皮笑肉不笑的声音最是明显。 苏慎行断然放下水杯弯下腰,抽散根鞋带,再抽散另根,尔后慢条斯理地系起来,耳听得寒暄声从窗边滑了过去,苏慎行这才直起身来,顿时愣,但见窗前长身而立个挺拔的身影,此人满含笑意地伸出手来,“你好,苏先生。” “你好。”苏慎行起来握住他的手。 “你的课非常精彩。” “过奖过奖。” “请问校长他们往哪里走了?” 苏慎行笑说:“我刚才在系鞋带,要不你上那边找找?”随手指了指前方。 “谢谢。” “不用谢。” “再见,苏先生。” “再见。” 不会儿,老贾夹着备课本步三回头地走过来,扒着门框伸头伸脑地张望,“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军人?难道是来视察大新生军训的?” “你说对了,学生是未来的国之支柱,军训对于磨练学生的身体素质、意志品质、竞争能力具有不可替代的卓越功效,不出动军区少将不足以体现国家对新生军训的高度重视,虽然我个人认为出动上将才是最低配备。” “呃……那他们跑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苏慎行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漫不经心地说:“离此三百米开外有座核物理实验室……” 老贾豁然震惊,“……难道……实验室研究的是核武器?我直以为是核电。” “听过美济礁吗?” “南海上差点被菲律宾窃占的小暗礁?你扯得还有边儿吗?” 苏慎行掏出课本准备备课,“我党从千里之外不辞辛劳日以继夜地拉来大量沙石土砾,活生生把个落潮时都淹没在水下的暗礁堆成了巍峨的石头山,然后指着这个人工建筑物对全世界说:‘看,这是岛屿!’,顺手还建了座海洋水文测量,你猜我党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贾嗤之以鼻,“当然是为了给世界水文测量数据添砖加瓦,谁要是敢说是为了跟菲律宾抢12海里领海12海里毗邻区200海里专属经济区以及海底的大规模油田我就跟谁急!” 苏慎行莞尔,“真理!” 老贾手搭凉棚踮起脚尖满怀敬意地朝不远处的核物理实验室翘首眺望,悲天悯人地自言自语:“所以,古人是在黛山之畔静水之滨抒情感怀吟诗作对,而我们却是在核武库的眼皮子底下不知死活地念‘向迷茫数尽归鸦’?” “以我党自建立之初就以贯之的挂羊头卖狗肉的优良传统而言……”苏慎行顿住,审慎地笑了笑,“你要学会适应。” 老贾抬脚对准苏慎行的膝盖就是下,“你小子睁着眼睛胡说八道的本事到底师承何处啊?蹬鼻子上脸变本加厉了!” 苏慎行哈哈大笑。 正当此时,个挺拔的身影沿墙角转出来,施施然从窗前走过缓步上楼而去。 屋里俩人顿时无言对视,居然是刚才的年轻男子。 老贾悄悄往苏慎行身边挪了挪,轻声问:“他是谁?” “不知道。没穿军装,可能不是军官。” “这年龄气度也不像学生。……呃,他没听见吧?” “放心吧,应该没听见。”老贾刚松了口气,苏慎行慢悠悠地接着说,“作为年挚友,我也只能这样安慰你了,虽说你分钟前刚泄露了国家重大的军事机密,罪责等同于叛敌卖国,依大明律……” 没让他说完,老贾恼羞成怒,巴掌抽在苏慎行肩膀上,指着他的鼻尖痛骂:“恐怖分子!你这张破嘴!” 苏慎行哈哈大笑。 ☆、3 中午饭点,苏慎行和老贾穿过半个校园上食堂吃饭。 俩人端着饭盘路过食堂包间,透过虚掩的门看见几个校长陪着军区的领导推杯换盏把酒言欢。梁少将拍着那位男子的手臂不知在说什么,年轻男子嘴角上扬似乎在认真聆听。 老贾瞟瞟人家的山珍海味,再瞧瞧自己的两素荤,简直感慨万千:“腐败!权贵!硕鼠!横行乡里!自绝于人民!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苏慎行笑说:“你有必要义愤填膺吗?先消除阶级对立才能消除资源分配不平均,从有自我意识以来人类经历过无阶级的社会形态吗?没有嘛!所以,你与其对着我这个无产阶级劳苦大众诉苦抱怨,还不如干点切合实际的,比如说开创种完全消除阶级对立的社会制度。” 老贾斜着眼睛鄙夷他,“共产主义?” “错!古语有云,此乃——大同世界!” 老贾哼了声,“是啊,凭我人之力完全能建立大同社会,等哪天建好了通知你声,封你当个丞相。” “哎?”苏慎行急忙阻止,“我是明朝的超级粉丝,明朝没丞相,被开天行道肇纪立极大圣至神仁文义武俊德成功高皇帝给废了。” 老贾吧嗒吧嗒直眨眼,“什么什么什么皇帝?” 苏慎行摊手,表现得很无辜,“朱元璋。” 老贾嗤之以鼻,巴掌把他推出老远,苏慎行展颜大笑。 俩人边吃饭边痛批公款吃喝腐败盛行浪费成风,总而言之,这定是体制问题!! 苏慎行说:“不错了,还没去饭店,居然在学校食堂里吃了顿,真是委屈他们了。” 老贾翻白眼,“他们倒是想,你也不看看这荒郊野外,出大门随便往哪个方向走十分钟,放眼望去,片漫漫无际的碧绿水稻田!” 苏慎行深以为然,下意识地朝包间看去,却见那位年轻男子正斜倚在门口,脸上似笑非笑。 苏慎行也唇角上扬,笑容颇为高妙,似乎还带着丝丝意味不明。然后断然回过头去,低头吃饭。话说这种释迦摩尼般慈悲蒙娜丽莎般神秘的笑容最好别猜,猜了也白猜,纯粹拿来掩饰失态、尴尬、心情不畅的。 下午上了两节课,等苏慎行回到本部时天快黑了,吃完饭从食堂出来,看见个满头白发的老头正往家属区走去,正是自己的授业老恩师——人文社会学院的钱院长。 苏慎行跑过去,“老师。” “哟,慎行啊,来得正好,你的手机怎么总关机?” “进了水了,还没来得及买。” 老头“哦”了声,“有个事跟你说下,后天军区有个讲座,民国艺术史,你去糊弄糊弄吧。” 苏慎行偏着头眨着眼笑眯眯地问:“人家当真是请我?” “有区别吗?你我师徒年情同父子。” 苏慎行恍然大悟,“您说得对,这种事通常最能体现大义灭亲。” “小兔崽子!”老头哈哈大笑,巴掌拍在他头上,“场讲座,2500块。” 苏慎行皱眉,“这么大手笔?铁公鸡拔毛了?难道又是全军区巡回演出?” 唉……也难怪苏慎行深感意外,其中内情说出来当真是声啼血两行清泪啊! 话说,某大学本部跟某军区司令部就隔着条繁华的商业街,出北门步行半个小时就能看见三步岗五步哨。 司令部时常会请些教授去开讲座,所以,早在几年前,苏慎行还是博士生的时候就跟着钱院长三不五时往司令部跑了,举凡先秦合众连横、热兵器发展史、详析孙子兵法……这些老掉牙的玩意儿全是苏慎行炮制出来的,因为老头常年带博士生,已经没办法把讲稿写得浅显易懂了。 没过几个月,老头陡然发现自己拿着这些给高中生开课的讲稿居然也能往学术的广度深度上无限制扩展,时不时上升到法家思想对古典军事思维全方位浸透的高度,以至于下面坐着的军官们个个哈欠连天昏昏欲睡,老头度极其怀疑自己学术权威的稳固地位,痛定思痛之后哀叹着对苏慎行说:“还是你看着办吧。” 从此,苏慎行上了贼船就再也下不来了。 抗战胜利65周年那会儿,苏慎行半年没上课,怀揣着司令部的殷切叮嘱马不停蹄周游列省,辗转于各基层军营,向广大指战员宣扬我党我军在抗日战争中英勇顽强的光辉形象,顺便在领导拐弯抹角的暗示之下,昧着良心将国军正面战场浴血奋战的丰功伟绩抹杀得干二净。 饶是如此,领导仍旧不满意,打来电话训斥:“慎行啊,你这讲稿有点小家子气啊,党派之争是不合时宜的,要将格局放大,目光放长远,提升到中华民族的历史高度嘛,无论共军国军都是中国军人嘛。要有政治觉悟啊慎行!” 苏慎行笑了起来,心说:中国军人?所以这是要把国军的功劳完全掠夺过来?果然没有辱没“共.匪”这雅称。 四处奔波期间,军机接送,饱餐饿顿,时常滥竽充数上场与这帮孔武有力的军人打篮球踢足球,还能有好?这就好比印第安人落进了英国人手里,头皮都让人割了。 四万块劳务费完全无法弥补苏慎行心灵上巨大的创伤,以至于苏先生的生活直笼罩在深沉的痛苦之中。 我们为苏大讲师为我党我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至高情怀鼓掌! 从此以后,但凡听说要到军区开讲座,苏慎行总是不厌其烦地问清楚是不是又要满军区当流窜犯了? 比如今天就是如此。 老头说:“放心吧,就场,后天下午三点。” 师徒二人边闲聊边往家属区走。 “对了,”老头说:“过些日子你们所要去台湾考察,我帮你把名报了。” 苏慎行拍脑门,“老师,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如牛毛,您能换个照章执行吗?比如礼贤下士视同仁雨露均沾,总是任人唯亲容易致使您名誉受损啊。” “雨露均沾?小兔崽子,雨露均沾都出来了。”老头哈哈大笑,“厌烦了?不想去了?” “瞧您说的,我是担心台湾人厌烦我了,他们或许会腹诽:这小子又来蹭饭了!” “那就去吃吃蚵仔煎,游游屏东海滩。顺便说句,日程里包括十月十号。” “哦,别这样!”苏慎行沮丧,举起手掌懒懒散散地架到自己脖子上,“老师,我生是共和国的人,死是共和国的鬼,我捧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我誓死捍卫共和国的公有财产,宁可杀身成仁以死明志,决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践踏我满腔的爱国热情!” 把老头逗得笑喘不止,指着苏慎行的鼻子不停地骂小兔崽子。 晚上苏慎行随手拿了本《子不语》翻着消闲,越看越入迷,深半夜才躺下睡觉。 第二天,临近中午时分,传来敲门声,苏慎行下床打开门,见是陈叶凡在门口,笑问:“回来了?” “还没睡醒?” “今天没课。”说完闭着眼睛晃到床边,往下趴接着睡。 陈叶凡捅捅他,“哎哎,快起来吧,校长找你开会。” 苏慎行含糊不清地嘟囔:“就行政级别而言,我跟校长差着十万八千里,按照既定程序,校长应该先给各院长开会,再由院长把会议精神传达给……” 没让他说完,陈叶凡指头戳在他脑门上,“那行,会儿我来向你传达会议精神。” 苏慎行慢吞吞地直起腰来,“虽然我直深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但我隐藏得这么深,校长是怎么检测到我的光芒的?” “你个研究历史的难道没听说过君心难测?” “我倒是听说过女人心海底针。” “校长两样都占全了,那是高深莫测。赶紧的,起来!” 半个小时后,苏慎行饿着肚子进了校长办公室,左边坐着老贾,右边坐着陈叶凡。 仨人活生生耗了十分钟,校长这才打完电话,对仨人笑了笑,“事情是这样的,你们三个在南郊校区有个临时办公室是吧?” 仨人点头。 “军区派了人要来指导工作,原本打算征用你们的办公室,昨天军区通知我,你们三个可以继续在那里办公。” 苏慎行倾过身去,真挚地说:“校长,军队无小事,我们三个外人参合在里面会打扰到他们工作的。” 老贾立马跟进,“是啊校长,学生再要进进出出就雪上加霜了,军事机密要是泄露了岂不成了渎职?” 陈叶凡不明就里,不过没关系,看他俩拼了老命往外摘清自己,也腆着脸说:“我们丢命无关紧要,保家卫国才兹事体大啊!” 校长笑了起来,“就这么决定了,泄不泄密他们自己负责,真要把你们赶出去我首先就得承担违抗军令的责任。”往老贾手里塞了封信,“他们的道歉信。” 三人从校长室出来,时之间无言以对面面相觑,老贾盯着苏慎行的眼睛,“我怎么感觉你跟乌鸦嘴似的?那座核物理实验室不会真是核武库吧?” “就我党十几年如日‘韬光养晦’的基本国策而言……”高深笑,转话题,“国安局办公楼大门口他们通常会挂块方便面加工厂的牌子,并且装配了整条方便面生产线。” 老贾思考了两秒,“你的意思……我们就是那条方便面生产线?” “也有可能是方便面。” 陈叶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先把信拆开看看写了什么。” 信上还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内容,无非是对扰乱了他们的工作节奏深表歉意以及渴望日后能和睦相处互惠互助,措辞稳重逻辑缜密感情真挚,通篇手写。老贾摸了摸下巴,“落款是……”眯着眼睛仔细辨认,“……耿清让。你们说,他是什么人?行政领导还是核武专家?” “有区别?”陈叶凡问。 “区别大了!若是领导,我们就得虚与委蛇,日子颇为艰辛;若是专家,书读了少会有些清高孤傲,那正好,井水不犯河水。” “有道理,不过,这名字起得不错,”陈叶凡就着老贾的手盱了两眼,“照着礼义廉耻温良恭俭让起的吧,正直、清廉、礼让,他父母的期望值很高啊,当官的名字,民国风范。” “知道什么叫温良恭俭让吗你这个把针头扎进各种动物躯体里抽血验dna的!”老贾啧啧直咂嘴,“他这名字的声调极不讲究,完全偏离了古典音韵美学。‘让’字是去声,就是走下坡路嘛,这江河日下的颓势过于明显,若论平步青云蓬勃向上,名字的最后个字还得数阳平。遒劲!积极!转扶摇直上九重天!” 话音未落,陈叶凡把抓住老贾的左手,苏慎行抓住右手,俩人郑重其事地握了握,语重心长地说:“承你吉言!万分感谢!” 老贾瞬间反应过来,人踹了脚,笑骂:“滚蛋吧!” 陈叶凡撒腿就跑,老贾高声问:“你干什么去?” “赶紧抢办公室空调出风口啊!” 老贾紧追不舍,愤恨:“有你这样的吗?你都抱着出风口过了两年了!” 苏慎行摇头失笑。 此时正当十点,前够不着早饭后够不着午饭,苏慎行饥肠辘辘,出后门拐上商业街进了家粥店,坐在窗前边吃包子边翻菜单。 头顶响起个低缓的声音,“请问对面有人吗?” 苏慎行把菜单翻了页,头都没抬,“没人,你随意。” “谢谢。” 都没过十秒,菜单翻完了,随手扔起身而去。 身后忍俊不禁,“这就走了?” 苏慎行走到街对面,在书报摊上挑了份报纸,卷了卷往回走。 进店环视周,空空荡荡,唯有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个人,而此人的对面正放着自己咬了两口的包子。 苏慎行心头疑惑两秒,很有节制地问:“找我有事?虽然我不认识……”此男子抬起头来,苏慎行笑了,伸出手,“你好,真巧,你住附近?” “街北司令部。” 苏慎行了然笑。 此人握住苏慎行的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怎么现在吃饭?而且……似乎还是早饭。” “你从哪里看出是早饭?”苏慎行摊开报纸找时政新闻,“就我所知,西北面食大省可从来不认为包子只能早饭吃。” “所以,你想说你是吃面食长大的?”此人笑意盈盈地摇了摇头。 “看着不像?小麦是世界上消耗量最大的粮食,西方人拿它烤面包,东方人拿它煮面条,人吃麦粒,牲畜吃麦麸。你看,我正处于时代潮流的尖端。” 此人莞尔,“原来你说着前后鼻音不分的普通话,骨子里却是个西北黄土高原上的粗犷大汉?或者你是吃着吃麦麸长大的牲畜而长大的?间接消耗世界第大粮食——小麦。” 苏慎行哈哈大笑,“我们为什么要谈粮食问题?” “这是个世界性话题,而你正处于时代潮流的尖端。” “世界性的话题很,来来来,共同研习共同进步。”苏慎行抽了几张报纸塞给他,“叙利亚混战,北冰洋圈地,钓鱼岛危机……暴动,破坏,无序,家破人亡,符合你们这些住在司令部里的人的审美观。” 此人唇角上扬,“你对我有成见。” “我对切战争机器都有成见。”苏慎行陷入了深沉的痛苦,想到明天还要到司令部去开讲座,这深沉的痛苦就深沉了。 “既然是机器就意味着没有思想,你该持有成见的对象是那个开动机器的人。” “我党?” 此人笑了起来,“我只是我军。”伸出手握住苏慎行的手,轻声说,“苏先生,和你聊天跟听你上课样令人愉快。”说完又将手收回来,低头将报纸翻了面。 苏慎行的眉毛挑到了半天云里,拿起包子咬了口。 ☆、4 苏慎行读书速度快得离谱,包子还没吃完,报纸已经翻完了。 “你吃饭总要做点别的事?比如看书?” 苏慎行抽了张纸擦嘴,“我高中选了文科,吃饭时间变成了背书时间;在希腊年到头就几种乏善可陈的食物,严重伤害我这天朝上国的味蕾,吃饭时间变成了看书时间;在美国被满街大胖子对比,我瞬间降格成了豆芽菜,以至于我照镜子就想吃豆芽菜,这个愿望直等到回了国才实现。” 微笑,“这跟你吃饭看书有关系?” “没关系吗?啊……”苏慎行起身往外走,“美国那个大农村,到晚上就黑灯瞎火,我所在的街区,第周七天听见四声枪响,死了四个人,当地居民喜极而泣倍感天朗风清,面对这种全民持枪的风土人情,逼得我只能在教室和卧室之间来回做折返运动,除了书还有什么是吸引人的?” 此人不禁莞尔,帮苏慎行打开门,“你为什么选那样的街区?” “这就是另个世界性话题了,论不同币种购买力的差异,特别是美国金钱,石油美元体系在美军的推动下洗劫全世界,这就意味着美金和人民币之间的汇率始终高居不下。顺便说句,取代美军建立新的霸权秩序是你们的职责,你们什么时候也让我们享受享受人民币洗劫全世界的孤独寂寞感?” “你说得对。如果我们的工资涨倍,我们能横扫台湾;如果涨两倍,我们能横扫日本;如果涨三倍,我们能横扫美国。可惜,我们现在的工资只够吃饭,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下,我们只能等着被别人横扫。” 苏慎行感慨:“金钱果然是世界性的话题。”心里想的却是:所以,你压根就不靠工资吃饭! 走到街角,辆挂着军牌的帕萨特正明目张胆地违停在路边,两个小兵“啪”个军礼。 苏慎行眼角余光扫扫旁边这位——短袖衬衫黑色长裤,派商务人士气象,但是—— 他是军人!住在司令部里的军人! “再见,跟你聊天很愉快。”苏慎行握住他的手。 “要回学校了吗?我顺路,正好送你段。”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笑了笑,“那好,再见。” 回到学校,苏慎行进了研究所,跟大家打完招呼,钻进办公室看闲书。 第二天去郊区上了节课,回办公室时陡然发现自己的办公桌搬到了大门口,苏慎行“啪”声把课本扔在桌上,笑说:“风水宝地!夏天吹不到冷气,冬天倒是能个劲灌冷气。” 陈叶凡笑得肆无忌惮,“成者王侯败者寇!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 “你这个扛着显微镜追在猩猩屁股后面寻找跟人类细微差别的搞遗传学的知道什么叫成王败寇?”随手抽了本书扔过去,“归根结底,要读书!” 陈叶凡伸手接住书,“别嘴硬,接受事实吧!要不然你跟周围这些军人的办公桌换换?他们不扛显微镜……” “他们扛枪!” 陈叶凡哈哈大笑。 吃完午饭,苏慎行赶回市区,拎着电脑熟门熟路地进了军区司令部报告厅,在空调下松领带吹凉气。 没会儿,军官们鱼贯而入,苏慎行垂手肃穆立于讲台之上。 梁少将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脸,“头回看你这么严肃,我居然还有点不习惯。” 苏慎行微微弯下腰,对着老头的耳朵悄声说:“大半人不认识,有友军在,好歹装装样子。” 梁少将点头称是。 少顷,人员到齐,开始讲课,苏慎行在缜密学术型课堂和欢快糊弄型课堂之间游移了两秒,断然决定还是走左.倾保守主义路线为妙。 正了正领带,点开ppt,秉承着向史学泰斗汇报研究成果的严谨态度,正襟危坐款款而谈。 前后都没十分钟,底下这些大大小小的军官 分节阅读2 欲望文 分节阅读3 爱情最美是暧昧(搞笑温馨甜文) 作者:江洲菱茭 分节阅读3 原本标杆笔直的身姿看着看着就歪了,没会儿,得!哈欠连着天,眼皮耷着地! 苏慎行断然关掉ppt,拿起话筒,侧身往报告台上靠,笑眯眯地环顾全场,眼看见大厅后排坐着那商务人士般的军人,今天穿了军装,身形挺拔面容温和,苏慎行仔细辨认他的肩章,瞬间断定——上校。 两人四目相对,上校微微笑,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苏慎行笑说:“说实在的,民国确实乏味透了,我很疑惑军区领导为什么让大家活受罪来听这个,居然还是艺术……” 话音未落,梁少将笑骂:“污蔑首长,当心揪你上法庭。” 苏慎行故意瘪嘴,“即使上了军事法庭消灭我的肉体难道就能从根源上抹杀历史真实?民国的无聊众所周知,江南的千里沃野种植着罂粟,漫长的海岸线上游荡着海盗,长江的浩荡浊流里沉浮着死尸……当然了,要是不讲究,这些倒也算得上是时代奇景,”话锋转,“但是……” 听这话头,底下还指不定说出什么来呢!军官们眼皮也撑开了,身形也坐正了,很想保持严肃的表情,可怎么看嘴角都若有若无地挂着笑容。 “但是……”苏慎行眉头紧锁,似乎陷入了绝望的边缘,“但是,历史是连贯的,民国与丧权辱国的清末骨肉相连,与百废待举的解放初血脉相连,叫我这个资深的纯粹的坚定的狭隘的民族主义者如何在天地之间自处?我经常忍不住感慨万千:啊!祖国!你是如此灾难深重,而我为什么还没出生?” 底下突然传出阵难以压抑的笑声。 苏慎行接着说:“最让人满怀历史遗憾的就是外蒙的分疆裂土!我的历史良知不停地责问我:外蒙到底是什么?是几百万蒙古同胞?错!大错特错!是黑龙江的源头!是优质地表煤!是望无际浩瀚的大草原!是960万平方公里密不可分的亲兄弟!人可以不要,地坚决不能丢!被内蒙黄金家族的喀尔喀奴隶强行霸占,而奴隶们居然自称是主人成吉思汗的后裔,以此来获得非法窃占的合法性,么可耻!么可笑!如此可耻可笑的局面到底是谁造成的?”斩钉截铁地下结论:“民国!” 梁少将好气又好笑地点点他的鼻尖,苏慎行似乎没看见,带着古希腊先哲们演讲的优雅风范接着说:“我直疑惑我的导师为什么极力怂恿我研究民国,直到进了研究所才恍然大悟,好嘛,原来台湾问题研究中心资金短缺已经人走楼空满地老鼠了,而我……就是那新加入阵营的高学历学者级研究型……老鼠!” 静默片刻,陡然爆出阵惊天大笑,梁少将笑得手直抖,指着他的鼻尖痛骂:“小兔崽子!小兔崽子!” 苏慎行严正指出:“气质!气质!我军是威武之师文明之师胜利之师!” “对着你我文明不起来!” “ok,”苏慎行走回座位坐下,“既然大家都是文明人,那就说些文明的话题吧。要不……”苏慎行环视全场,轻声细语笑眯眯地征求意见:“……我们继续说民国?” 没等人回答,直接下结论:“既然大家没有异议,我们继续。” 重新找了个ppt,刚点开,“咔嚓”声脆响,鲁迅留着小胡子的半身像蹦了出来,于是乎,苏慎行开口股鲁迅的犀利腔。 全场愣,片刻后,众人抗议。 苏慎行痛改前非,舌尖绕股钱钟书的嘲讽腔。 实在受不了了,挥拳抗议。 苏慎行甚是苦恼,边抱怨着“这可如何是好”,瞬间变成冰心的无病呻.吟腔。 军官们彻底爆发了,起来激烈抗议。 苏慎行眉挑唇勾,音调颤陡然变成辜鸿铭的纯文言文腔。 简直心力交瘁,前排个大校起来说:“今天的主题是民国艺术,不是民国文学。战争连年、地方割据、政客轮换才是民国常态。” “嗯?呃……地方?……政客?……不想打架也得打架?……呃,这个我熟。”苏慎行优哉游哉脱口而出:“娘希匹!” 蒋委员长的浙江腔。 全场鸦雀无声,骤然惊天动地齐声高喊:“气质!气质!” 苏慎行拍着额头哈哈大笑。上校先生托着腮无声地微笑。苏慎行在众忘形大笑的人群中看见他笑得如此克制,顿感不可思议。 三个小时就这样在欢声笑语中悄悄流逝而去,军官们明显意犹未尽,许人感叹:如果所有演讲都能这样趣味横生,也不失为人生大幸事。 夕阳西垂天地暗淡,苏慎行慢条斯理地收拾电脑。 上校先生走过来,笑问:“起吃饭?” 苏慎行促狭地眨了下眼,“通常情况下,说这句话的人都已经将吃饭的时间、地点、菜色考虑周全了,同时,也做好了付账的心理准备。” 上校先生忍不住笑起来,“等我下,我去换件衣服。” 苏慎行领了2500块钱,从楼里出来,正好看见他从墙角绕出来,换了套便装,弯腰接过苏慎行的电脑包,“想吃什么?” “你居然没想好?真不可思议。”苏慎行抽下领带随手塞进裤子口袋里。 “其实,我对这座城市不太熟悉。” “那好吧,只要不是西餐,我不太讲究。” 笑问:“你这天朝上国的味蕾被国外粗劣的饮食虐待至深?”帮苏慎行打开车后门,托着他的手肘上了车。 苏慎行转头望着窗外,不堪回首的劣质记忆纷至沓来,长长叹了口气,“味道是细枝末节,文化才至关重要!居然用刀叉切肉,这刀在他们民族的初始阶段明明打过猎,杀过人,挖过坟,埋过人,现在又用这刀子切猎物尸体往嘴里送,野蛮!十足野蛮!何况这猎物尸体经粗劣的烹饪手法烤至七成熟后,刀下去鲜血横流,致使我度怀疑都二十世纪了他们难道还在过着新石器时代茹毛饮血的河姆渡生活?这些游牧民族的蛮夷硬生生把我这农耕民族的后裔逼成了狭隘的民族主义者!” 上校先生倾身看着他的侧脸,良久之后,轻声问:“你晕血?” 苏慎行豁然转头,惊奇地问:“你是怎么做到剥离现象直击重点的?” 微笑,“兴趣。有兴趣才会下意识地去研究。” 兴趣?什么兴趣?国外饮食?苏慎行莫名感觉空气燥热,将衬衫纽扣解开两个,锁骨若隐若现。 目光下移两秒,得!这回换军官先生调过脸去面朝窗外了。 在座商厦前下了车,在顶楼找了家餐馆,点了几个菜,找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闲聊。 上校问:“冒昧地问句,你教什么学科?第次见你,是生物课,第二次见你,改成历史课了。” “我专职研究民国,教中国古典文化,隶属于台湾问题研究中心。” “可你说话像是研究哲学的。” “这就要牵涉到个世界性的话题了……” 上校先生愉快地笑说:“你的世界性话题真,这次又是什么?我洗耳恭听。” 苏慎行跟着哈哈大笑,“主标题:专业不对口。副标题:论学中国史的倒霉学生为什么要去希腊学西欧文明起源?” 上校展颜大笑,“这论文题目……很专业很有深度!”正当此时,菜上桌了,上校拆开筷子包装递给苏慎行。 “谢谢。”苏慎行拿筷子拨开牛肉块,夹起蘑菇片放进嘴里。 “不喜欢吃?” “也不是,我感觉我有往佛教徒方向发展的趋势。” “被基督徒逼得?” “你这种直击话题核心的功力到底修炼了久?” 摇头失笑。 ☆、5 吃完饭,下楼路过手机卖场,苏慎行终于想起自己的手机正躺在垃圾桶里还没来得及扔。 只不过对某款手机表现出了0.1%的兴趣,两个售货员立刻蜂拥而上,苏慎行拿着手机懒散地把玩,偏过头来看着上校先生的眼睛似笑非笑,“几天前,就在这条街上,华灯初上,大雨滂沱,警车开道,队挂着军牌的帕萨特浩浩荡荡奔腾而过,气势无比恢宏。然后,我的手机就进了水了。” 上校先生莞尔,“帕萨特车队的倒数第二辆现在正停在街角。” “那么,车队的第辆里坐着谁?把他揪出来给我付账!” 半天等不到回答,苏慎行转过头来,上校先生低下头轻声说:“你们军区的梁少将。我代他受过好不好?” 苏慎行倒没什么反应,售货员比谁都耳尖,立马战场转进,嘴上将手机夸得天花乱坠手里麻利地开了票,直接递给上校先生。 苏慎行惊诧莫名地目送他去付账。 不会儿,苏慎行拎着手机袋拉着他的胳膊往门外走,“你实在太慷慨了,以至于我觉得自己日来耿耿于怀很是小家子气……” “你不用放在心上。” “……其实,我的手表也进了水了。” 上校愣,哈哈大笑。 走到街角坐上车,上校先生侧身倚在座椅上看着苏慎行不停地回电话,学校领导、学生干事、研究所同事、杂志社编辑、个协会的工作人员……络绎不绝轮番上阵。电话终于停了,苏慎行又开始摁按键回短信了,等苏慎行把手机塞进口袋时,得!大学到了。 苏慎行下了车摆摆手,“再见。” 微笑,“再见,苏先生。” 在校园里遇到几个同事,二话不说被人拉到小饭馆喝了几瓶啤酒,闹到九点才回宿舍。 苏慎行躺在客厅沙发上吹冷气,掏出手机不厌其烦地换桌面主题。 时间跳到十点,陈叶凡“砰”声打开房门,“写死我了,哪天算到头啊……”话音未落断然闭嘴,突然暴跳如雷,“苏慎行!大半夜的拿手机照自己的脸,你这是扮鬼吓唬谁呢!” “咔嚓”门响,老贾睡眼婆娑地靠在门框上擦眼镜,“你个十几年如日极尽切尸体之能事的搞生物学的,你还怕鬼?” 陈叶凡嘟囔:“就因为尸体切了,所以才怕半夜鬼敲门。”推推苏慎行,“干嘛呢不睡觉?” “思索迷惘的人生。” “说人话!”陈叶凡愤恨,“跟俩文科生住在起,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苏慎行将手机关了往沙发上扔,“我似乎对某个人产生了微妙的好感。” “哦?”俩人立刻兴趣盎然,老贾问:“谁呀?” “……忘记问名字了。” “做什么工作的?” “……具体的还没问。” 俩人大翻白眼,老贾拖起陈叶凡回屋,闲拉家常:“你那报告又不是写给专家看的,我告诉你诀窍,把框架列出来,然后使劲往上堆专有名词,再拉俩俄语法语拉丁语词汇点缀,那叫个莫测高深!” “但是,我知道他的性别……” “砰”“砰”两声关门声。 “……男的。” 霎时,“砰”“砰”两声惊天动地的开门声,伴随着两声石破天惊的“什么?” “男的?你喜欢男的?”陈叶凡个箭步冲过来,“你没说你是女的啊!来,把裤子脱了,让专业人士帮你研究研究。” 老贾直接掐着陈叶凡的脖子甩到边,直勾勾盯着苏慎行,“你看上他什么了?” “他很有气质,成熟,绅士。” 陈叶凡哼哼唧唧爬起来,嗤之以鼻,“气质?这种自由心证、不能量化、没有统标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无法通过数据搜集整理分析从而得出结论的结论,你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 苏慎行表现得很茫然,“……对比。” 老贾摸了摸下巴,直搓牙花子,“就是说……往猪八戒面前戳显得孙悟空特别苗条?然后你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孙悟空的雷公嘴罗圈腿了?” 陈叶凡把搂住苏慎行的肩膀,脸上挂满了专业人士的坚贞,“对比的结论不是重点,参照物才是关键。这种事不能听任你那颗文科生感性的心,要理性,要有逻辑性,要对得起你那十几年的金字塔尖端教育。” 苏慎行拍了拍额头,顺手抹了把脸,把下午在司令部开讲座的事简短说了遍。 陈叶凡的眉毛恨不得挑到发际线上,突然笑了起来,“参照物是群兵痞?” 老贾拍陈叶凡的肩膀,“不出所料的话,他产生好感的那位仁兄也是个兵痞。” 三个人互相对视,苏慎行缓缓坐正身体,迟疑着问:“我制定的气质标准太低了?” “简直低得没了谱了!”陈叶凡狠狠巴掌抽在苏慎行脑袋上,“综上所述,他连气质都没了,你还喜欢他什么?” 老贾打着哈欠回屋睡觉,“散了吧散了吧,慎行就是时鬼迷心窍,根本就不存在好感问题。” 苏慎行拿起手机在陈叶凡面前晃了晃,“昨天,我吃包子,他特地坐我对面,跟我扯世界粮食问题。今天听我上课,请我吃饭,送我手机,再送我回学校,我连他名字都忘了问了。这事……你说……嗯?怎么解释?” 老贾又折回来,尖锐地指出:“我到冬天就想吃狗肉,门卫老张的狗冲我友善地暴吼狂吠,撵在后面追了我两条街,啧啧,这份澎湃的热情,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完全是它哭着喊着求我赶紧把它给炖了。” 苏慎行沉默了几秒,“我自作情了?” “这很好理解,人旦对某人产生好感就会把他的言行无限制放大,以期从中找出蛛丝马迹用以证明你的感情付出是有对等回报的,这是个心理预期问题。” 苏慎行莞尔,“也就是说,我还是喜欢他的?你刚才还说我对他根本没有好感。悖论!自相矛盾!逻辑无法自洽!” 老贾和陈叶凡无言对视,陈叶凡跟狗似的沿着苏慎行的脖子闻了大圈儿,“我说,你是不是喝酒了?” “鼻子不错。” 陈叶凡大翻白眼,“我说老贾,我们俩三半夜不睡觉跟个醉鬼讨论个兵痞的气质问题,是不是有病?” “还病得不轻。” 陈叶凡拖起苏慎行往屋里推,“睡觉!睡觉!明天早晨起来你的理智就该回来了。” “我的理智直都在。” “这可难说得很,你居然说你喜欢男人……” 苏慎行微笑,“放心吧,你很安全。” “……你居然在栋住满了大龄未婚男青年的宿舍楼里说你喜欢男人。” 苏慎行莞尔,“放心吧,你最安全。” 陈叶凡愣,“苏慎行!你去死吧!” 苏慎行哈哈大笑。 第二天大早,苏慎行下楼买了三人份的早餐,边喝牛奶边备课。 陈叶凡顶着俩硕大的黑眼圈晃进卫生间,叼着牙刷往门框上靠,含糊不清地问:“睡醒了?酒醒了吗?” 老贾从房间出来,喷嚏不停,“慎行啊,别总坐着,运动运动,出出汗那些虚无主义的想法跟着汗就排出去了,会儿去郊区陪我打乒乓球。” 苏慎行抬头,“你又感冒了?感冒要吃药,放着专业人士不利用非要麻烦我这个文科生,你缺不缺德?小凡,给他开药!” 陈叶凡激烈抗议严正申明:“我是搞遗传学的!遗传学!”拖着老贾拽进卫生间,“你就是想看慎行满场捡球满足你那欺凌弱小的变态心理吧,心理疾病也是病,要治。” “你能治?你这个挖块人肉压玻璃片上深情凝视半个月的搞遗传学的!”老贾指苏慎行,“他的心理疾病严重,要不你给他治治?” 陈叶凡口带血的泡沫吐进水槽,“你刚才还说他那些虚无主义思想打完乒乓球就能排出去,那还治什么?你这是悖论!自相矛盾!逻辑无法自洽!” 老贾有生之年什么时候被陈叶凡抢白过?偶尔来这么回,顿时眼珠子瞪得溜圆。 陈叶凡冲苏慎行比出剪刀手,拍拍老贾的肩膀和蔼可亲地说:“你心理有病,生理也有病,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还是自己往垃圾桶里跳吧,往那儿跳,不可回收。” 老贾恼羞成怒脚把他踹出去,陈叶凡“嗷”声惨叫,苏慎行端着牛奶杯哈哈大笑。 吃完去了郊区,另两人上课去了。 空旷巨大的办公室里,个孤寂的身影伏案疾书,唰唰唰,笔尖划动纸张的细微声响——苏慎行。 不会儿,队民工……呃……可能是民工,那水儿的小平头、那黝黑锃亮的皮肤、那肌肉虬结的手臂,怎么看怎么不像民工,虽然穿得五花八门。 趟趟往办公室里搬东西,书籍、文件夹、纸笔、电脑……苏慎行感觉自己挪哪儿哪儿碍事。 下课铃响,老贾夹着书回来,陡见屋里挤满了人,悄悄往苏慎行桌边靠靠,压低声音问:“他们要来了?看出端倪了吗?是不是核物理?” 苏慎行摇头,“没这么快吧,明天周末,估计要等到星期。” 老贾深以为然,把书往桌上扔,“嘁哩喀喳吵得脑仁疼,跟我打乒乓球去了。” 苏慎行笑说:“你呀,还是吃药吧。” 老贾嗤笑声,“感冒这东西,不吃药持续七天,吃了药持续星期,请给我个吃药的理由!”掏出两副球拍,扔了个给苏慎行。 于是乎,我们的苏大讲师将领带抽,穿着衬衫长裤皮鞋就上了球场了,绕着桌子满场飞奔,捡了黄球捡白球,老贾仰天大笑酣畅淋漓,“看你受罪比什么感冒药都管用!” 苏慎行撑着球桌失笑,滴答滴答全身汗湿,衣服裤子贴在身上能看清整个身体的轮廓,特别是白衬衫,都成透明的了。 打了个小时球,烈日悬空饥饿难当,两人裹着身湿衣服直接就上了食堂了,所过之处,风起云涌片取笑声,特别是看见苏慎行,某个小女生头冲过来,往苏慎行身边靠摆出剪刀手,冲前面喊:“快拍快拍!会儿晒干了。” 老贾心里真不是滋味,悄声问:“她们知道你喜欢男人吗?” “你往我身上靠紧点,她们马上就知道了。” 老贾简直无语问苍天。 食堂里没空调,午饭吃得大汗淋漓,苏慎行的汗水顺着眼角飞流直下三千尺。 回到办公室,民工早已人去楼空,苏慎行问了句,“领导屋里的沙发软吗?”没等老贾回答,已经躺下了,将空调温度降成18°,没会儿,气息绵长,睡着了。 酷暑当头,苏慎行却是被冻醒的,头晕脑胀喉咙干涩,挣扎半天坐起来,扑簌簌件西装外套滑到地上,苏慎行懵懵懂懂靠在扶手上发呆,阵阵恶寒频频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抬头看看空调——已经关了。 自己都感觉病得不轻,喃喃自语:“着凉了还是传染了?”穿上西装,下摆盖过了屁股,估计是老贾的。 懒洋洋地什么事都不想做,直到被上课铃声惊得回过神来。几乎是立刻,手机响了,苏慎行“喂”了声。 对面的小班长问:“苏老师,今天还上课吗?” “……我马上就到。” 慢吞吞挪到教室,都没心思说话,“上自习吧。” 学生们面面相觑,互相间窃窃询问:怎么了?病了? 没会儿,苏慎行趴在讲台上极不安稳地睡着了,全身汗渍淋淋,却冷得眉头直皱。 下了课被学生推醒,感觉症状有些好转,到校医室被俩小医生摆弄番,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说可能是空调病,开了堆药,全身摸索遍,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个钱包,付完钱又晃晃荡荡回了办公室。 刚进门就发现屋里人满为患,个个忙得热火朝天,整理桌子的、摆放书籍的、发杯子茶叶香烟的,还有俩人拎着芦荟盆栽哪儿有空地就往哪儿塞。 苏慎行往陈叶凡老贾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把我们当方便面的人到了,虽然都没穿军装。”老贾答。 “这么快?” 正当此时,“咔嚓”门响,独立办公室大门打开,人探出身来,高声说:“今晚开会……”眼看见苏慎行,微微笑。 “……你好。”苏慎行说。 陈叶凡假装喝水不动声色地问:“你认识他?” 苏慎行是安稳如山,“司令部里的兵痞,昨晚我们刚讨论过他的气质问题。” 俩人立时微惊,抬起脸来盯着苏慎行。 此人走过来,对苏慎行说:“刚才没看见你,去上课了?” “嗯。……你们现在就来了?” 此人笑了起来,“我听出了话外之音,你对我们鸠占鹊巢的行为心有不满。” 苏慎行笑了笑。 这时,俩小兵扛着电脑走进来,“啪”脚后跟碰,“报告首长,现在装电脑吗?” 首长?仨人无言对视。 那边厢,首长对小兵说:“放松点,不用那么正式。去装吧。” 陈叶凡拉拉苏慎行的衣服下摆,悄声问:“他到底是什么人?……呃……慎行,你穿这么不热吗?” 苏慎行低头看看自己,直接脱下来扔给老贾,“刚才私自跟你借了点钱。” 老贾莫名其妙,又把衣服扔回来,“这不是我的衣服。” “啊?” 首长转过脸来,说:“耿清让。给你们添麻烦了。贵姓?” 老贾赶紧握住,“哪里哪里,免贵姓贾,贾辉。” 陈叶凡说:“我叫陈叶凡。耿先生,久仰久仰。” 苏慎行拿着衣服不停地思考同个问题——我刚才到底花了谁的钱? 耿清让偏过头来,看着苏慎行笑说:“耿清让。我想…… 分节阅读3 欲望文 分节阅读4 爱情最美是暧昧(搞笑温馨甜文) 作者:江洲菱茭 分节阅读4 你不知道我叫什么。” “……苏慎行。” 耿先生失笑,“我知道。” ☆、6 不远处个大姐高声说:“组长,线路调整好了,要不要开电脑试试?” “好,我会儿试。”转身倚着办公桌对苏慎行说,“我对这里不熟,今晚陪我熟悉下环境好不好?” “今晚?” 笑了起来,“明天也可以,明天周末不用上班。”说完走了。 苏慎行朝陈叶凡挑眉,“这种情况……嗯?你有合理的解释吗?” 陈叶凡直勾勾盯着独立办公室大发感慨:“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把拖住老贾,“我说老贾,就你的观察而言,这位兵痞先生……嗯?什么路数?” 老贾摸了摸下巴,“慎行,你不是他的对手啊!” 苏慎行拖了把椅子坐下,“这种不负责任、虚无缥缈、惑乱军心、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结论,你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 “对比。” 苏慎行摊手,“你的意思是……往元朝的屠灭全城面前戳显得清朝特别仁慈?以至于你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了?” 老贾嗤之以鼻,“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人家的身材,你打得过他吗?何况他还是个军人。再不适可而止,你就等着被他摁在床上吧!” 没等苏慎行发话,陈叶凡直着嗓子叫:“气质!气质!太没品位了!” 苏慎行甩了甩有些迷糊的脑袋失笑,“暴力!野蛮!唯武力论!毫无美感!” “你拉倒吧!”老贾喉咙深处嘲讽笑,“你讲的这些恰巧正是军人阶层普及率最高的审美观!” 陈叶凡深有同感。 苏慎行不以为然,慢吞吞穿上西装外套,倒水吃药。 三人正商量着提前回学校,个络腮壮汉挨个发表格,高声说:“每个人把基本情况全部填上,五分钟后上交。” 张表格忽忽悠悠飘到苏慎行面前,苏慎行扯起西装衣领擦了把汗,嘟囔:“我们也要填?” “填就填吧,谁让我们是给人家充门面的挡箭牌?做戏当然要做全套。”身后老贾说。 苏慎行感觉药物开始起效了,眼皮不受控制地下垂,强打精神填写姓名、性别、生日、住址、电话号码…… 五分钟后,表格上交。耿清让打开门,说:“从现在开始,全体人员手机24小时开机,随叫随到。” 轰然称是。 老贾高举右手,起来谦虚地咨询:“我们也要24小时开机?” 耿清让微笑,视线上移,扫过苏慎行,而我们的苏大讲师趴在桌上已经睡着了,耿先生皱起眉来。 不知过了久,苏慎行被摇醒,“你怎么烫成这样?” 烫吗?苏慎行冷得浑身发抖。 “我送你去医院。” 苏慎行昏昏沉沉被架到车上,总感觉有人拍着自己的脸搅扰睡眠,在耳边没完没了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刚进医院,被浓烈的酒精味冲,苏慎行混沌不堪的脑袋乍现清明,焦距对了半天,看清架着自己的人,虚软笑,“麻烦你了耿先生。” “醒了?坚持下,到医院了。” 苏慎行裹紧西装外套坐在走廊上瑟瑟发抖,耿清让拉着他的手不停地逗他说话,苏慎行往椅背上歪,闭着眼睛烦躁:“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你睡了下午了,勤务兵挂完号了,醒醒……醒醒……” 看完医生,开了点滴,耿清让掀开苏慎行的西装外套取出钱包,苏慎行愣,“你的衣服?” 耿清让拍拍他的脸颊,“等我下。” 针头扎进血管,冰凉的药水顺着静脉注入身体,耿清让轻声说:“睡吧,现在可以睡了。” 苏慎行往后靠,周遭咳嗽声哭闹声此起彼伏,但苏慎行还是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中途被摇醒了次,被迫无奈吞了半碗粥,舌头苦得吃什么都像吃黄连,把碗推,接着睡。 挂完水都晚上八点了,苏慎行出了身大汗,感觉身体稍微舒朗了些,问耿清让:“你晚上不是有会吗?” “是啊,还有个会,”笑着俯下身来,“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你先帮我问下你的那些下属打算怎么报答我。” “你故意让空调吹生病就是为了收买我的下属?”耿清让拉起他的胳膊,“我送你回去。” 坐上车,苏慎行撑着额头倒在车窗上,眼神空洞神色萧索,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耿清让递了瓶水给他,“你晚上没吃少东西,要不要再吃点?” “没胃口,实在没胃口,太麻烦你了。”反手把矿泉水推回去,“你喝点水,你今天把半个月的话都说完了吧,喝点,防止脱水。” 耿清让失笑,“嫌我烦了?你都病得茶饭不思了,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把话说得这么拐弯抹角?” 苏慎行也笑了起来,“职业病,本能习惯,根本没花心思,十几年文科教育落下的不良后遗症。” 此后,路上谁也没说话,苏慎行窝在角落里,有生之年什么时候这样落寞过? 送到家属区宿舍楼下,正好碰到几个同事,看见苏慎行被病怏怏地架下来,吓了跳,“怎么了?” “空调病,重感冒。” “这都好几个感冒的了,咱们这栋楼最近很有点秽物丛生鬼魅横行的意思啊……这是擎等着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准备牺牲玉帛扎纸高香祭祀保平安?” 其余人等边训斥他“别大肆宣传平安保险,你这是植入广告”边架着苏慎行进了楼道,某位仁兄对着耿清让满脸堆笑点头哈腰,“谢谢,我代慎行谢谢你。” 刚进楼道,个教污染治理的拍了苏慎行把,“你小子越来越能耐了,军车接送。” 另人笑称:“你是没看见,想当年这小子可是军机接送的,差点牺牲在军舰上。” “哦?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众人致笑骂:“你从哪个野坟框子里爬出来的?”“咱们学校还有不知道这典故的?”“我觉得吧,慎行迟早死在后街司令部手上。” 苏慎行身体不舒服,思维跟着就迟钝了,已经没想法了。 安稳夜,苏慎行身心舒畅,坐在桌边吃早饭,陈叶凡抱着杯子喝板蓝根,“三个人里俩感冒的,66%的概率,要防患于未然。” 苏慎行的电话适时响起,陈叶凡伸头瞧了眼——陌生号码,突然笑了起来,脸猥琐地攀上苏慎行的肩膀,直耸眉毛,“你猜是谁?要不要打赌?” “赌少?” “百块。我赌是兵痞先生耿清让。” “百太少,千起步,我赌不是骚扰电话就是诈骗电话。” “别自欺欺人了。我要是他,这种展现温柔表达爱意的大好机会要是错过了,上哪儿哭坟去?” 苏慎行高妙笑,接起电话,“喂,你好。” 对面耿清让说:“好些了吗?” “是,我是苏慎行,您哪位?” 对面笑了起来,“耿清让。” “找我有事?” “你的药丢在我车上了,今晚还有瓶点滴要挂。” 苏慎行朝陈叶凡比了个“ok”的手势,往椅背上靠抱着胳膊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信用卡欠费?你哪个银行的?……你等下,我看看我有没有招行卡。” 陈叶凡口板蓝根喷出老远。 对面耿清让失笑,“你是不是不太方便?” 苏慎行对陈叶凡促狭地眨眼,“对,我确实有张招行卡,我没用几次啊?你帮我查查在哪里消费的。” 对面好整以暇地笑说:“在atm机上被提走的。” 于是乎,苏慎行把手机外放打开,往桌上放,勾着陈叶凡的脖子起趴在桌上,接着说:“提走了少?在哪里被提走的?要报案吗?还是先去银行办理手续?手续费是少?” 耿清让的普通话非常标准,“提走24373元,某省某市某街,为避免造成您大的损失,我建议您先将卡里的钱转到安全账户。” 陈叶凡眼睛撑得溜圆,苏慎行挑眉笑,“去银行转账?” “不用那么麻烦,atm机就可以,转走之后请将原卡注销,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先去公安局报备。” “很好,太感谢你了,请问你工号少?哪个省哪个市的?你贵姓?你们组织的总部在哪里?员工少?能介绍我进团队吗?个月少工资?怎么提成?奖金怎么算?……” 没等他说完,“嘟”声挂断了,苏慎行笑眯眯地指手机,“看,诈骗电话的标准流程,完全有资格列入刑事侦破档案做典型案例。愿赌服输,给你打八折。” 陈叶凡简直目瞪口呆,恨不得山呼万岁顶礼膜拜,“这都能让你蒙对?这……这得低的概率啊!” “事实胜于雄辩!” 陈叶凡边掏钱包边愤愤不平:“这才月头你又没钱了?你这月光族当的……你都买什么了?” “你个成天穿白大褂戴白口罩跟小白鼠打交道的搞遗传学的应该时刻谨记你的职责是悬壶济世,凡尘俗事就不劳烦……”苏慎行刚伸出手,还没碰到钱,“啪”声,手被挥开,老贾脸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陈叶凡的鼻子,“你的脑容量能达到小白鼠的半不?我都懒得搭理你!”把抄起手机塞给他,“打回去,肯定是耿清让。” 没到三秒,手机接通了,对面满含笑意地问:“现在方便说话了?” 陈叶凡迟疑着咨询:“耿先生?耿清让先生?” “为什么这么客气?” 周围陡静,突然暴跳如雷:“苏慎行!给钱!” 苏慎行高举双手哈哈大笑,电话里也传出笑声。 老贾拿起电话,本正经地说:“耿先生,慎行现在神清气爽,已经没有大碍了。他昨天答应您今天陪您熟悉环境,您现在就可以来接他了。” 苏慎行急忙抢手机,“喂喂喂!喂!” “啪”,老贾断然掐掉电话。苏慎行倒在椅子里抚着额头笑。 陈叶凡气哼哼地跑进苏慎行房间里翻箱倒柜,发誓要让他血本无归,最后在某条裤子口袋里摸出2500块钱,数了1100块,“追加百块精神损失费。” “我的肉体损失费谁付?” “去找耿清让!” “说实在的,”老贾嚼着油条捅了捅苏慎行,“你是该存点钱了,长此以往不行啊……” “我的思想富有四海,钱财乃身外之物。” 老贾大翻白眼,“又来了又来了,就你这睁着眼睛胡说八道的德行,没钱怎么给耿清让发精神损失费?” 陈叶凡哼了声,“他付你肉体损失费,你付他精神损失费,你们简直就是天契地盟的绝配,到时候就要拼谁的功力强悍了,我等着看是他把你折腾得半身不遂,还是你把他搅合得神志不清!” 苏慎行笑问:“要不要开盘设赌?我坐庄。” 老贾巴掌推在他脑袋上,愤恨:“我算是发现了,你昨天那要死不活的样子才符合世界各国人民的共同利益。” “我想问下,”苏慎行接着喝粥,“昨天你们怎么把我丢下了?” “他的车是军车,能随意逆行闯红灯。”老贾答。 “那你们也应该跟着啊。” “怎么跟?前座蹲俩勤务兵,你再往后座躺,还有地方吗?”陈叶凡答。 “所以就创造机会促使我对他好感加深?” 另俩人严厉指出这是典型的倒打耙! 整天,苏慎行逍遥自在,躺着看了天书,陈叶凡忙前忙后伺候俩病号,边抱怨着“我的报告还没写完”边兢兢业业地端茶倒水。 夕日欲颓,大地余炙未消,钱院长通电话把苏慎行招到办公室。 刚进门老头就拉着苏慎行坐到了沙发上,这和蔼可亲的架势……这是要促膝长谈? 苏慎行笑说:“老师,您别这样,我心里很没底。” 老头说:“你别没底啊,你没底,你让我哪来的底气跟你说正事?” 得!这下苏慎行没底了。 “军区梁少将前些天跟我商量,打算聘请我们学院几位史学泰斗参与个什么项目……” “让我猜猜,您难道又试图将我这个二十岁的黄口小儿包装成史学泰斗拿去滥竽充数了?” “……我已经替你报名了。” 苏慎行拍额头,缓了好会儿才拉着老头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老师,您这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传统美德理应天下传扬,当您在象牙塔巅总处于道德制高点时,心绪是寂寞的,感情是孤独的,崇高志趣是不被天下苍生理解的,您偶尔也该下落凡尘,以审慎的眼光看看这21世纪的法治社会,任人唯亲在法律上被命名为利用职务之便谋取私利,我没记错的话,似乎是刑事犯罪。” 老钱头巴掌拍在他头上,笑说:“是军区指名要你,原本我还推荐了几位研究各朝代年高德劭的教授,全被否决了,说年纪太大,磕着碰着他们负不起责任。此后关于三国、东晋、南朝、明朝、民国各类资料的搜集整理工作全部由你人承担。” 苏慎行倒在沙发里,“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我是史学全能型人才,司马迁幸亏死得早。” 老头笑骂:“不准污蔑祖师爷!” 从办公室出来,夕阳照,苏慎行觉得感冒症状有死灰复燃的迹象,老头居然还追在后面喊:“慎行啊,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司令部找梁少将。” 立刻,体温蹭蹭蹭往上直飙,苏慎行头昏眼花,掏出手机打给耿清让,“你好。” 对面声音嘈杂,耿清让问:“身体好些了吗?” “有加重的趋势,听说今晚还有点滴要挂?” “在校门口等我会儿,我去接你。” “不用麻烦了,我正好要去司令部,我去找你。” “……好。” ☆、7 苏慎行出北门慢慢吞吞晃了半个小时才到军区司令部,找到梁少将,老头二话不说派了个工作人员直接将他带到间办公室,屋里空无人,满墙书籍,花架上高高低低摆满了品种各异的芦荟,此官员说:“可能在开会。你在这等下,我那儿还有事。”说完风风火火地走了。 苏慎行萎靡不振地倚在沙发上,手背烧得起了层皮疹。估计昨天的点滴药效已经过了。 “咔嚓”门响,苏慎行回过头来。 耿清让眉头大皱,将文件扔到桌上,大步走过来,摸了摸苏慎行的额头,“怎么又烧了?早晨不是还精神亢奋地戏弄人吗?” 苏慎行笑说:“这次跟感冒没关系,心理因素造成的,烦躁,被迫无奈,心不甘情不愿,肝火上升。” 耿清让莞尔,“看来问题不大,还有心思兜圈子绕弯路。”把西装外套递给苏慎行,拉着他要出门。 苏慎行紧抓着沙发扶手不起来,“事情解决之前我心头的火就直烧着,药物只能治生理,心病还须心药医……” “我猜在谈事情的过程中你的肝火会直烧到肺叶上。” “看来不用浪费你的时间了,我直接拒绝岂不省时省事省唇舌?” 耿清让低下头,笑了起来,“今早梁少将告诉我,通常情况下,如果打着军区的名义向你发出邀请效果会立竿见影。” 苏慎行沉默几秒,往沙发靠背上歪,“这种恃强凌弱、霸权主义、肆意碾压、非法剥夺异议者正当申诉权利的军本位思想果然符合我军自开创以来的贯风格!” “而你现在正坐在我军七大军区司令部之的某间办公室里,百米半径之内至少有个上将两个中将荷枪实弹的警卫员数之不尽。”语调舒缓表情温和笑盈盈地看着苏慎行的眼睛。 这是恐吓! 耿清让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说:“先带你去挂水好不好?喝点粥睡觉,明天就好了。” 苏慎行起身出门,“今天不谈了?” “明天周日。” 得!估计明天还得搭进去。 帮苏慎行打开车后门,托着腋窝送上车,耿清让绕到驾驶座开车。 “你的勤务兵呢?” “被我放假了。” 苏慎行趴在前座椅背上,笑眯眯地问:“他们没给你配司机?” 汽车缓缓启动,“驾驶是种乐趣,我车技不错,要不要试试?” “我能想象,你的车技肯定棒极了。事实上,我军有两大特产是别人望尘莫及的,其,目空切横冲直撞的特权军车;其二,目空切横冲直撞的军车司机。如此景况之下练就的出神入化的车技,即使开着帕萨特照样能让堪比飞机的布加迪威龙感叹既生瑜何生亮!”眼看他要换档,苏慎行往后靠,“这真的是帕萨特!不是歼20!” “不是布加迪威龙吗?”耿清让哈哈大笑,档位轻轻挂上二档,“听说你以前有过被军机接送的经历?什么军机?歼击机?” 苏慎行立刻陷入深沉的痛苦之中,扭头朝向窗外,硬邦邦地说:“几年前,我满军区五省市宣扬我党的英明睿智我军的勇猛顽强,颠沛流离期间军机接送,乘运8在高空翻滚,乘武直在低空轰鸣,或者乘吉普车在拥堵不堪的车阵里游龙般穿行,逼停、逆行、闯红灯、随时随地大拐弯应俱全。五个月后,登上了某艘补给舰,在风大浪急的东海上边颠簸边讲课,两个小时后,眼前黑,光荣倒地壮烈昏迷!” 耿清让哈哈大笑,透过后视镜凝视他的脸,“终于知道你对我们的成见是从哪来的了。”从前座伸过手来,摸了摸苏慎行的手背,依旧烫得厉害,“至少今天的精神状态还不错。” 此时,手机响了起来,耿清让撤回手接起电话。 路开往医院,输液室里人满为患,在个阴暗的角落里找了个座位,买了三份报纸,苏慎行边挂水边翻新闻。 耿清让的手机铃声就没断过,苏慎行说:“我强烈建议你出去打电话,你看前面那个老头总是捂着嘴咳嗽,我们有理由相信,他嘴里含着窃听器,咳嗽只是掩饰,而且是极为拙劣的掩饰。” 耿清让指邻座的小孩,悄声说;“你看,他手里捧着ipad,你猜你会不会坐牢?” “跟我有什么关系?” 耿清让故作震惊:“你不知道我是间谍?他在搜集证据。” 苏慎行错愕,耿清让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脸,轻声说:“我喜欢跟你说话。”说完接起电话出去了。 苏慎行目送他离去,低下头哗啦哗啦翻报纸。 约莫过了40分钟,中途耿清让回来过几次,说不了两句话就会被电话铃声打断,上校先生颇为无奈,“每次项目开头我总是最忙的,还有五个军区等着我。” 苏慎行扫报纸的速度快到无以复加,连人流广告都翻完了,实在无所事事,往椅子上靠,胸膛起伏,睡着了。 感觉没睡会儿,被人推醒,个稚嫩的声音惊慌失措地说:“叔叔,你流血了。” 苏慎行低头瞧,药水滴完了,扎入血管的针头正在回血,红彤彤触目惊心。 得!还能有好?苏慎行鼻息滞,眼前天旋地转,阵胸闷气短,头歪,人事不省,眼闭,万事大吉。 旁边的小孩吓得直着嗓子喊:“救命啊!救命啊!死人了!” 护士脸色煞白,慌不择路跑过来。 被人掰开嘴唇,硬生生灌了半杯葡萄糖水,苏慎行终于清醒了,头昏脑涨眼前金星直冒。 耿清让长舒口气,问旁边的医生:“就这么简单?不用住院治疗?” 苏慎行有气无力地替医生回答:“没什么大碍,不是第次了,半个小时后就能恢复。回去吧。” 耿清让背着苏慎行往停车场走去,“你比我想象中金贵得。” 苏慎行睡眼婆娑,脑袋垂在他颈窝边,晃晃悠悠,鬓角与耳垂若有若无地厮磨。 汽车在晚高峰的车流里走走停停,苏慎行盖着西装外套歪在后排吹晚风,混沌不堪的脑袋渐渐清明起来。 直到进了军区大院的某栋小楼,苏慎行终于彻底清醒了,往客厅,环视周,“我现在对你的身份极其好奇。” 耿清让端了杯水递给他,“国家暴力机器,上校军衔,隶属于……” “欸……”苏慎行急忙制止,“军人的世界,文科生基本听不懂。” “军人不是正常人吗?”耿清让拉他在沙发上坐下,“想吃什么?” “你做?” “勤务兵放假了。” “酸汤肥牛。” 耿清让从厨房探出身来,“你不是被基督徒逼成佛教徒了吗?还是吃点清淡的吧,西红柿瘦肉粥行吗?” “好。” 就听见冰箱打开,过了几秒,“砰”又关上,耿清让高声说:“我忘记了,西红柿过季了,改成青菜瘦肉粥好不好?” “这年头还有菜会过季?”苏慎行跟进厨房,见耿清让正在切青菜,把勾住他的脖子,笑眯眯地说:“哦!明白!特供!秉承着‘当地当季’的传统养生原则提供给特权阶层的,没反季节、没抗生素、没转基因、没农药、没化肥、没激素,以及……没良心。” 笑说:“右翼激进分子!我不明白你哪来的底气言之凿凿地说自己是民族主义者的?再说,这些是下面连队自己种的。” “明白明白!你们连队能者劳,他们亲自种植高粱,亲自高温制曲、高温堆积 分节阅读4 欲望文 分节阅读5 爱情最美是暧昧(搞笑温馨甜文) 作者:江洲菱茭 分节阅读5 、高温馏酒,储存三年之后,再亲自勾兑新酒,如此这般,”指酒柜上的茅台,“终于亲自酿造出了久负盛名的酱香型国酒茅台。” 耿清让忍俊不禁,“在我办公室里积累下来的怒气还没消?我怎么做你才能不再冷嘲热讽?” “我能不参加你们的项目吗?” “我们明天再谈这个问题,明天或许你就改变主意了。” 苏慎行摸着脖子走出厨房,“明天?太好了。西方哲理说:人能把握的只有今天。东方哲理说: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 “消极抵抗,自欺欺人。”耿清让将青菜扔进粥锅里,进书房拿来ipad塞进苏慎行手里,“我的书你看了会无聊,看这个吧,密码是1234。” 苏慎行支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浏览网页,厨房里响起手机铃声,苏慎行侧身抬眼,耿清让正边搅粥边打电话。没会儿,挂断电话,随手将手机扔在灶台上,倒油烧热,“刺啦”声将水芹倒进锅里。 约莫半个小时,耿清让盛了两碗粥外加三个炒菜。 苏慎行闻了闻,“真香。” “难得听你夸我句。” “……特供食品果然无与伦比。” 两人异口同声,耿清让哈哈大笑,“你这是在打击我做饭的积极性。” 吃了没几口,苏慎行把碗推,嘴里淡得吃什么都像喝白水,倒是勺接勺把半瓶辣椒酱吃了个精光。耿清让失笑,“你这行为对我的打击远远超过冷嘲热讽。” 吃完饭,耿清让将他送到宿舍楼下,把药递过来,“明早十点有空吗?” “十点?这时间颇合我心意,谈个小时正事基本也就该开饭了,我能点菜吗?” 耿清让莞尔,“酸汤肥牛?” “就着二两茅台,简直就是人间大享受。” 将感冒药盒子翻了面伸到苏慎行眼皮子底下,“你看,忌烟酒辛辣。” 苏慎行下车,摆了摆手,走进楼道。 第二天十点,苏慎行准时来到耿清让的办公室,不期然跟群老头撞了个满怀,其中居然还有俩是自己认识的——隔壁大学致力于研究园林绿化的老教授。 目送他们离去,苏慎行说:“你很忙啊,长话短说吧。” 耿清让倒了杯水递给他,顺手拿了份文件摊在茶几上。 苏慎行翻了翻,“讲什么的?” “全国七大军区有个共同的项目……” “欸!”苏慎行断然截住话头,“我全部的学养注定了我只对古典军事感兴趣,现代军事远远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是吗?”耿清让笑了起来,“好吧,这个项目因地区不同要做适应性调整,关键是要让所筑设施融入到当地的自然人文环境中。” “隐蔽?伪装?是为了扰乱敌人侦查还是避免群众恐慌?”说完补了句,“这个问题你可以不用回答。” 耿清让失笑,“由于本城是历史文化名城,历史遗存过,特别是民国建筑几乎遍布全城,而我们的设施也将遍布全城……” 苏慎行往沙发上歪,轻声嘟囔:“所以我就上了贼船了。我为什么要研究民国?” “事实上,”耿清让倾过身来,轻声说:“即使你研究的是新朝、红瓷、道教没落时间表……你也将是唯的人选……” 苏慎行豁然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耿清让微笑,“ok,我们现在可以来谈你具体的工作内容了吗?” 苏慎行又回过头去,低头凝视纵横交错的地板纹路。 “我们于古典文化道造诣浅薄,至少分不出同类事物在不同时期的细微区别,比如上次在北京,故宫里某座建筑具体是明朝的还是清朝的,就外观而言我们难以区分,也就无法做到以假乱真了。” 苏慎行惊愕,“你们在故宫里建军事设施?” “在这里,我们会把部分设施建在明城墙里。” 苏慎行突然笑了起来,“城墙本来就是军事设施。你们深得老祖宗的精髓,刘基的在天之灵必定老怀大慰。” 耿清让握住苏慎行的手,柔声说:“你看,老祖宗为了保家卫国,大兴土木征用人夫,削平高山改变河流走向,几乎是不惜切代价。今天,我们仍然沿袭着老祖宗稳固江山的思想,耗尽心力只为两全其美,既固若金汤又与周遭融为体。我们学养有限,但这恰巧在你的能力范围内,慎行……”顿了顿,接着说:“慎行,你是研究历史的,你没读过两脚羊打谷草留发不留头吗?” 苏慎行垂下眼睑,迟疑很久才说:“我只能保证把民国风格的错误率控制在10%以内,而本市是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各朝代历史遗物风格迥异,我无能为力。” “没关系。”耿清让起来走到办公桌边,找了份合同往茶几上摊,接着说:“你是研究历史的,遇到不了解的领域,翻起历史文献来应该驾轻就熟。” 苏慎行简直无语问苍天,“想当年,美军对伊拉克说:你们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伊拉克说:我们没有。美军说:你们有,限你们三日内找出来。于是,你对我说:这东西你对它很熟悉,限你三日内把资料整理出来。你看,你们达不到美军横扫全球的辉煌战绩,倒是把美军蛮不讲理的美学原则执行得滴不漏!” 耿清让似笑非笑,“如果你三日之内整理不出来,我是不是可以跟美军样对你枪击炮轰?当然了,枪炮的种类由我决定。” 苏慎行震惊到无以复加,傻了很久,把合同推,“我拒绝签署。” “你不看看具体条款?” 苏慎行起身来…… “设施的外观设计由专人负责,你是艺术顾问。” 苏慎行走到门边…… “每周工作八小时,四个月为限,月薪万。” 苏慎行打开大门…… “教育部门承诺,破格提你为副教授。” 苏慎行踏出门去…… “好吧,钱院长年纪大了,也该退休颐养天年了。” 苏慎行“砰”声甩上门,走过来拿起合同,“我常年跟之乎者也打交道,白话文已经看不懂了,我要拿回去对照着字典看。” 耿清让微笑,“……好。”起身拉住苏慎行的手,“到饭点了,起吃饭吧。” “每周八小时月薪万的工作合同等着我去研究,我还有心思吃饭?” ☆、8 苏慎行在路上随便吃了点,回学校找了个教法律的讼棍,“帮我看看这合同。” 讼棍从头翻到尾,再从尾翻到头,“你难道要签?” “有猫腻?” “没猫腻,很合理,非常合理,简直太合理了!……军区领导脑子没病吧个月上万的薪水找个无是处的废物?” “而且周才工作八小时。” 讼棍使劲抹了把口鼻,“他们是不是有把柄落你手里了?” “抢国军的抗日功劳并恬不知耻地向广大底层指战员宣扬算不算?” 讼棍沉默几秒,“但凡这种‘老子天下第’的暴力机构遇到你这种‘知道得太了’的人,不都是枪崩了了事吗?暴力机构假充斯文改成金钱收买了?我还真不习惯。” “就是说……我不能签?” “我就想说,你要是跟他们产生了劳资纠纷……谁敢受理?借最高院仨胆儿!姥姥!说起他们我就来气,简直就是对中国司法制度明目张胆的践踏!” “是啊!他们阻挡了你在本省司法系统里平趟的道路……”眼见此君眉毛立了起来,苏慎行弹了弹合同慢条斯理地改口:“看来……真不能签?” “谁说的?这合同简直太有气质了!改我军只进不出的貔貅习性……”语调突然拔高,“我就想问问这么有气质的合同就为了找个学历史的酸儒对着高雅艺术品指手画脚?搞军事的都开始关心起艺术来了,这是打算用弹涡皴手法把歼20涂装成《深溪越马图》?” 苏慎行指头戳在他额头上,“你知道得太了。” 卷上合同回了屋,往客厅沙发上扔,先进卧室睡了半个小时。 等到神清气爽走出卧室时,陈叶凡正坐沙发上看合同。 “看出什么来了?”苏慎行倒了两杯水。 “盖着军区的章,签着耿清让的名,空白处等着你签,这种合同……我怎么越看越像红娘手里的棋盘月老手中的红线?” “你也这么觉得?”递了杯水给他,“不过我对他的好感确实在加深,他很有气质。” 陈叶凡眉毛高挑,“气质?又是对比?” “个人的气质无非由内外因素构成,容貌身材、社会地位、社交层次、经济基础这些外在因素完全可以量化,可以在约定俗成的价值观标准下加以衡量。学识谈吐、进退礼仪、性格品行、兴趣爱好这些内在因素完全要靠自由心证嘛,如果我认为亲手做饭是有气质的表现,而他正好会做饭,那么他在我的标准里就是有气质的。……顺便说句,他确实会做饭。” 陈叶凡恍然大悟,“哦,吃人嘴软,理解!完全理解!” 苏慎行边喝水边啧啧称奇:“我周围怎么都是些针见血的超凡人物?” 陈叶凡把抄走他的水杯,“说真的,这两天我翻了不少资料,生物学猜想认为,同性恋是大自然的种淘汰机制,这种抑制基因传承的比例在各种动物群体中所占比例惊人地致,约5%,以种人道的方式淘汰掉部分基因。” 苏慎行指关节轻敲桌面,节奏感很强,“所以,大自然选择淘汰苏格拉底、莎士比亚、郑板桥?大自然真够慷慨的,尽选择人类的灵魂淘汰掉。” 陈叶凡哎哎直叫,“你这是狡辩!典型的以点概面!试问哪个群体没有出类拔萃的人物?你能拿金字塔尖覆盖整个塔基吗?” 苏慎行摇头惋惜,“现代人自诩开放,其实呢?眼界格局与中国老祖宗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同性感情贯穿整个中国史,你何曾看见史家痛心疾首过?何况明清时期男风盛行蔚为壮观,整个社会的包容度是当代人无法想象的,这才是历史根基!这才是包罗万象的中国文化!为什么当代社会反而变得保守了?这完全是基督教文化扩张东进挤压儒家思想生存空间的不良后遗症!倒退!堕落!沦丧!信仰缺失!” 陈叶凡梗着脖子听得愣愣的,完全不知道如何反驳,苏慎行颇为关爱晚辈成长地拍拍他的肩膀,端着茶杯优哉游哉进厨房续水去了。 与此同时,“砰”声大门洞开,老贾双眼血丝满脸煞气地在门口,“你听他忽悠!你这个晃着试管往血浆里倒地沟油的搞生物学的!古人包容的是同性性行为,根本就不是同性恋本身,你让那些贵公子不娶妻不生子成天跟男人厮混试试看?跪祠堂里乱棍打不死他!” 苏慎行往门框上靠,“这身的嗜血气质是被什么触发而来的?” 老贾往沙发上瘫,直揉眉心,“累死我了!快教师节了,学校由着学生们鼓捣,今年还指不定又是哪个老师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呢。这帮兔崽子本事忒大,整套灯光系统都拉来了,这会儿运动场上台子都搭好了。观众席上挂条横幅,上书六个大字——我们准备好了!” “这组织能力这办事效率!”陈叶凡感叹。 老贾骨碌爬起来,“我先去睡会儿。” 第二天星期,苏慎行早晨三节课,空余时间全在教室间奔波了,吃完饭,搬了四把椅子进隔壁空屋子,躺下睡觉。 老贾从窗前路过,敲敲玻璃,“把你金贵的!” 苏慎行抬眼笑说:“谁叫你当辅导员的?我们这是三不管地带,无人约束注定犯罪横行,详情请参照金三角金新月环加勒比海。” 老贾愤恨:“好的不学!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恐怖分子!你这番言论就该让领导听听。” 您还别说,还真让领导听见了—— ——耿清让领着群人从窗前施施然路过。 老贾陡然住嘴,点点苏慎行的鼻子,做口型:赶紧起来! 苏慎行“嗯”了两声,敷衍之极。 不会儿,耿清让推门进来,弯腰摸摸苏慎行的额头,“到我办公室里睡吧。” 苏慎行气息绵长面容沉静。 耿清让失笑,“难道这么快都睡着了?睡在凳子上你不嫌硌得慌?” 苏慎行眼皮眯开条缝,含糊不清地说:“这是个取舍的问题,是身体舒坦还是心灵清净?二者不可得兼,舍身体而取心灵者也。” 耿清让沉默片刻,抓住了关键词,“所以……身体不要了?”目光下移——苏慎行领口大敞。 苏慎行瞬间睁开双眼。 耿清让促狭地眨了下眼,“你打算把身体送给谁?……当心别再着凉了。”说完开门而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苏慎行睡得全身骨头疼,坐起来揉太阳穴,耳边萦绕着上课铃声,想想下午还有节大课,苏慎行陷入了痛苦的深渊。 晃进办公室翻备课教案。耿清让从身后路过,轻轻问了句:“现在有空吗?” 苏慎行转头,耿清让已经进了办公室了。 苏慎行倒了半杯水,往独立办公室门框上靠,笑问:“上校先生,有茶叶吗?” 耿清让找出茶叶盒放桌上,“过来坐。” 苏慎行拿起盒子仔细端凝,“安溪铁观音?但凡这种朴素的包装都是内藏乾坤的。” “驻福建安溪的连队自己种的。” “也就是说市面上不流通?明白!明白!”捏了点茶放进杯里,到饮水机边接了半杯水,品口,啧啧称赞,出门而去。 耿清让失笑,“过来,把整盒都带走。” 苏慎行又踱回来,耿清让“砰”关门,“咔”落锁。 苏慎行坐沙发上眉头挑到了半天云里。耿清让往茶几上坐,摊开手掌,“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个人认为,合同形同虚设,又何必此举?” “此话怎讲?” 苏慎行品了口茶,放下茶杯,“合同的本质是什么?是约定,是信誉保证。只有当约定被违反时合同才发挥它的法律效力。” “你说得对,合同规定双方义务,也保护双方利益。” “错!”苏慎行倾过身来,真诚地看着他,“宪法规定,政府无权过问军队事务,那么这纸合同被违反时到底有没有主持公道的地方呢?没有嘛!即使法院受理了,按规定还是要移交到军事法庭上,在你们的系统里审判你们,你觉得靠谱吗?再说了,军事法庭护犊子是出了名的。换言之,这合同我要是签了,它只保护你们的利益,而我的利益谁来保证?——你们的良心!” 耿清让摇头失笑,刚想说话,苏慎行抬手打断,“诶,别提我老师,我也认为他年纪大了,该颐养天年了。” “那好吧。”耿清让走回办公桌,拿了张白纸走回来与苏慎行并肩而坐,“这样好了,我以私人身份跟你定合同好不好?你只需对我负责。” 苏慎行沉默几秒,搂着他肩膀诚挚地问:“你提我当副教授?你每月发我万块?顺便问句,你的工资每月有万吗?” “那把我的工资卡给你好了……” 苏慎行赶紧打断他,“别!你饶了我吧。你先拟写合同,我估计我再推诿下去,明天找我谈话的就该是钱院长了。” 耿清让抬头,“为什么不是校长?” 苏慎行简直无语对苍天。 耿清让莞尔,“等我写好了给你拿回去查着字典研究。” 苏慎行把茶叶盒揣进口袋,打开大门。 “慎行,”耿清让拉住他,绕到桌后拎出整袋茶叶递过来,“六安瓜片。” 苏慎行给老贾陈叶凡人发了几盒茶叶,陈叶凡嫌弃:“这包装……瞧着就像假冒伪劣产品。” 苏慎行点头,“你说对了,自古,名茶配名士,烈酒配武夫,个军人右手握枪射击左手持杯品茗,这画面完全违背了中国古典绘画的构图美意境美。军人嘛,就该大口喝酒,碗砸,扛起火箭筒冲锋陷阵去马革裹尸还。” 陈叶凡直击重点,“特供茶?” 话音未落,旁边个大姐突然起来,笑眯眯半真半假地高声说:“组长,不带这么偏心的吧,我们跟着您转战各大军区,兢兢业业忙了两年了,片茶叶没瞧见,喝我们没那福分,我们能闻闻不?” 耿清让打开门,笑说:“这样好了,今晚聚餐,全员到齐,我请客。” “轰”声,掌声雷动。 老贾揪着苏慎行的皮带拽过来,悄声问:“这个‘全员到齐’不会也包括我们吧?” 苏慎行说:“这就相当于‘全体都有’,军人的口头禅。” 老贾深以为然,陈叶凡颇为遗憾,“说实在的,我真想见识见识这位气质型军人的气质,让我也吃人嘴软回嘛。” 铃声响起,苏慎行端着茶杯上课去了。 等下了课,苏慎行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陈叶凡抻着脖子喊:“慎行!这边,就等你了。” 苏慎行放眼望去——两辆车,辆依维柯,辆帕萨特,陈叶凡倚着车门挥着手喊。 苏慎行走过去,坐上副驾驶问:“你的勤务兵又放假了?” “在依维柯上。”发动汽车,“哪家饭店有特色?我对这座城市不太熟。” 另三人,抬头望车顶,低头望底盘,转头望窗外。 耿先生莞尔。 大约节课的时间,进了市中心的某家饭店。团团围坐,人手份菜单。 陈叶凡举起菜单遮住脸悄悄靠过来,“300只的海参点盘子,他会不会破产?” “你这是对改革开放以来国防预算火箭般飙升赤.裸裸的侮辱!” 于是乎,陈叶凡心安理得了。 这饭吃得郁闷透顶。喝着美酒吃着佳肴居然找不着话题闲聊,想想也是,能聊什么? ——军事项目?历史?古汉语?遗传学?还是国际风云房价上涨选秀明星? 稀里糊涂吃完了,热气蒸,两辆车瞬间分道扬镳,帕萨特路开往学校。 后座俩人下了车,耿清让拉住苏慎行,“我个人认为校长很忙……” “那就别麻烦她了嘛。” “决定权在你。” 苏慎行往椅背上靠,“执行权却在你。” 耿清让把合同递到他眼前,笑说:“随时欢迎你剥夺我的执行权。” 苏慎行把合同卷了卷,下车摆摆手,“再见。” 耿清让点头微笑。 上楼直接把讼棍从床上拖起来,“看看这个。” 讼棍全身上下裤衩,盘腿往枕头上坐,饶是满头鸡窝愣是点不耽误人家浓郁的专业素养周身盘旋,眼镜戴,哗啦哗啦翻了遍,“这个耿清让居心叵测!” 苏慎行忍俊不禁,“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他是不是军人?” “是啊。” 甩手把合同扔苏慎行身上,“这和上份合同有什么区别?” 苏慎行比了个ok的手势,“谢谢。”直接把合同扔垃圾桶里。 讼棍往床上倒,带着睡着前的混沌说:“周日晚上空出来,陪我出席酒会。” “又叫我给你装花瓶充门面假冒合伙人?又是哪家瞎了眼的冤大头公司请你去做法律顾问了?” 讼棍头歪鼾声雷动,苏慎行戳了戳他的额头,“注册个事务所吧,夜路走了容易遇上鬼!” 第二天刚上完课,手机响了,台湾问题研究中心的所长说:“慎行啊,去台湾考察的申报材料你什么时候交啊?” “不是十月份吗?” “你呀,欠我堆材料,课题申报表,台湾考察的项目申请。另外,你放暑假前说给我写的讲稿呢?我这学期的讲座可就指着你了。” 茶水泼了苏慎行手,终于把这茬想起来了,“所长,给我两天时间……” 对面立刻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没写。” 苏慎行再三保证两天内肯定完成任务,明天教师节不过了也要把讲稿写得生动形象幽默风趣。 所长哈哈大笑,“别呀!给专业人士开的讲座,你得往高端恢宏听不懂的方向勇往直前啊!” 窗外,耿清让正拿着大叠文件从车上下来,路过苏慎行身边,不知说了句什么,苏慎行捂住电话问:“你说什么?” 耿清让弯腰低头,贴着他的耳垂轻声说:“我现在有空。” ☆、9 这话怎么这么暧昧? 苏慎行端着茶杯进了办公室,往沙发上歪,“瓜片不错。” “合同的条款也不错。” “是吗?不知让我扔哪儿了。” 耿清让往椅背上靠,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看着他似笑非笑。 “ok,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已经决定参加你们的项目了,合同就算了吧,至于你的承诺……我对你绝对信任。” 耿清让唇角上扬,“打算所有工作律敷衍了事?” 苏慎行猛抬头,“你这种洞察切先机的功力到底修炼了久?” “慎行,你不愿签合同,无非是担心我违约而无处申诉,但合同确实是当今社会约束双方……” “诶……”苏慎行抬手打断,“说实话,我从不认为纸合约能起到大的约束作用,这世上有很东西比法律的效力为显著。举个浅显易懂的例子,为什么人们总认为老婆是别人的好孩子是自己的亲?因为老婆和孩子是有本 分节阅读5 欲望文 分节阅读6 爱情最美是暧昧(搞笑温馨甜文) 作者:江洲菱茭 分节阅读6 质区别的。亲子是血缘关系,婚姻是契约关系。结婚证书的本质就是合同,受婚姻法的约束与保护,但是,婚姻的牢固程度比得上亲子吗?与其依赖纸婚书来维持婚姻,不如尽切智慧快速迫使诱使促使对方感情上极度依赖自己。所以,”苏慎行微笑,“这世上,任何没有转化为亲情的爱情都是荷尔蒙无意义的分泌!” 惊觉自己扯得有点天马行空,苏慎行眨了眨眼摊手。 倒是耿清让先生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结婚?” 苏慎行横着眼睛扫了他下,“我现在很好奇,你们这次的任务难道是研究语言逻辑学?” 耿先生倾过身来,缓声说:“慎行,我很认同你的观点,可能我比你激进,我不会结婚,也不会有孩子,我的爱会全部倾注在爱人身上,包括作为丈夫的情爱以及作为父亲的疼爱,很彻底。旦下定决心,要做到并不难,最难的……是找到那个值得我彻底付出的人。” 苏慎行惊愕之极,直愣愣盯着他的眼睛,耿先生微笑。 过了很久,苏慎行使劲抹了把额头,“上课铃响了,我那儿还有节课。”说完起身出门。 耿先生低笑出声,“慎行,这个星期可以开始工作了吗?” 苏慎行摆摆手,“最近我非常忙。” “忙完告诉我声。” 美其名曰——还有节课,实则在耿清让眼皮子底下打开电脑活生生写了整天,以至于老贾大感不可思议,“你今天居然没睡午觉?真新鲜!不像你的风格啊你这么金贵!嗯?《台湾政治精英主义者采行民粹主义导致族群分裂》?台湾这点儿蓝绿恶斗的破事你打算研究到民国几年?” “所长的讲稿,暑假忘记写了。别跟我提民国,我现在心浮气躁!” “限期完成?” “所以,明天的教师节庆祝会我去不了了。” “不可能!你们家老钱头在台下坐镇,老家伙可以没儿女,三天见不着你他能得抑郁症!” 苏慎行感觉自己快得抑郁症了。 晚饭随便吃了几口,赶回来时,耿清让正从办公室出来,把拉住他,“你在椅子上坐了天了。” 看电脑显示都17:58了,巴掌盖在自己脸上,拔下u盘匆匆跑了出去,电脑都来不及关。 耿先生眉头大皱,“慎行……慎行!”只好帮他把电脑关掉。 苏慎行跑到校门口,正赶上最后趟校车,坐上车打电话四处找人代课,最后陈叶凡被赶鸭子上了架了。 挑灯夜战写到凌晨点,眼皮直打架,往床上趴,没到三秒,睡着了。 第二天大早被所长的电话吵醒,说后天他就要去福建了。苏慎行忧郁之极,撑着桌子缓了好几分钟,把手机关了,在电脑前坐了整天,午饭就吃了两片面包。 稀里糊涂也分不清什么时辰,“砰”声大门被人踹开,苏慎行转过脸来,讼棍往门口戳,“你在家呀?你怎么成天关机?我的手机快被打爆了算是怎么回事?到处都在催你去参加庆祝会,你们家老爷子都问了三个来回了。” 苏慎行彻底抑郁了,拔了u盘出门打车,热浪冲,头昏脑涨。 刚到校门口就听见运动场上阵热烈的鼓掌声,全场齐声高唱“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苏慎行的脑袋嗡嗡作响。 往入口处,眼看见主席台上校长往正中坐,左钱院长,右耿清让。 苏慎行弯着腰绕到钱院长身旁,悄声说:“老师,您找我?” 老钱头还没反应过来,校长倒是先发话了,“无组织无纪律。” 耿先生侧过身来,对校长笑说:“其实,无组织无纪律的是我,是我麻烦苏老师帮了我个大忙。” 校长打着官腔跟耿清让客气。耿先生朝苏慎行笑了笑。 苏慎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昏昏沉沉就想睡觉,往前排位仁兄肩膀上趴,含糊不清地说:“借贵宝地让我睡会儿,结束了叫我。” 此仁兄笑骂:“听说学校对面的工行昨晚被人砸了,是不是你干的?抢了银行少钱让你困成这样?” 半梦半醒间,苏慎行口音懵懂,“太,文科生数不过来。” 也不知过了久,苏慎行突然被人推醒,睁开惺忪的双眼,就听见全场齐刷刷地喊:“苏老师!苏老师!苏老师!”简直声震林樾直插霄汉,苏慎行茫茫然环视圈儿,好家伙,周围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货色全乐呵呵地看着自己。 苏慎行拍脑门,“今年轮到我头上了?” 旁边某君笑眯眯地拍苏慎行的肩膀,指着前面的大屏幕说:“你看,今年校园网上点击率最高的照片,短短几天,下载量上万。” 苏慎行闪目观瞧,大屏幕上两张照片,其,苏大讲师全身雨水恣肆,头顶白纸,脸涂黑墨,怎个惨字了得;其二,苏大讲师全身汗水纵横,衬衫透明,裤子贴身,怎个色字了得。 台上,学生会长对着麦克风起哄:“有请苏慎行老师上台,大家掌声热烈点。” 全场掌声雷动。每年这都是压轴节目,能不热闹吗? 苏慎行沉寂两秒,吁出口长气,施施然走上台去,接过麦克风笑容可掬地说:“大家晚上好。” 学生会长问:“苏老师,您对自己高票当选今年的年度老师有什么感想?特别是这张全身汗湿的半裸.照,下载量将近两万。” 底下不知哪个角落,突然“嗷”声尖叫,“半裸.照!半裸.照!老师,我爱你!”“轰”声,哄堂大笑。 苏慎行转身凝视照片,笑说:“说实在的,我还是第次看见自己的半裸.照,若隐若现颇有几分朦胧神秘美。” “那么您的感想是?” “感想?……”苏慎行停顿片刻,声音充满了疑惑,“……我天天洗澡在镜子前看全裸.体也没觉得美呀。” 全场静默,西北角突然齐刷刷地爆吼:“气质!气质!太没品位了!”霎时,整个运动场枭叫狼嚎:“气质!气质!”那叫个整齐!那叫个有节奏! 苏慎行莞尔失笑。 喊声活活响了半分钟,会长说:“苏老师,按照惯例,您要说件囧事作为今晚的结束语,”转脸面朝台下,“大家鼓掌欢迎。” 刚停歇的掌声又响了起来。 苏慎行笑问:“我今天还不够囧?” “您把我们全场都涮了,您还囧呢?” “丢脸的事情太,不至于让我名誉太扫地的……我真得好好想两个小时……” 会长哈哈大笑,“两个小时?苏老师,黄花菜都凉了。” “那好吧。说个埋藏在我心底准备带进棺材的傻事吧。我在希腊时参加了足球队,上场,放眼望去,红彤彤的西班牙人,我就像清政府落进了袁世凯手里,皇帝都让人踹了;后来我在美国时参加了篮球队,上场,放眼望去,乌泱泱的黑人,我就像孙中山落进了袁世凯手里,总统位置都让人掳了;再后来,我参加了游泳社,大冬天,把我拉到河边上,我说:‘现在零下15°。’人家说:‘没关系,我是西伯利亚人’,可怜啊,我就像朝鲜落进了袁世凯手里……” 西北角猛然个飘忽不定的声音猥琐地吼:“王妃都让人睡了!” 苏慎行厉声训斥:“气质!气质!” 静默片刻,“轰”声炸了锅了,全场敲桌子掼板凳地吼:“气质!气质!气质!气质!” 苏慎行忍俊不禁,往下压了压手掌,接着说:“我想在座各位认识我的不,我姓苏,名慎行,字谨言,合起来就是成语‘谨言慎行’,这个字是我自己起的,为什么呢?” 会长还挺配合,问:“为什么?” “我在希腊学西欧文明起源,义正言辞慷慨激昂地戳破了教授的牛皮,以至于这门功课挂了。” 会长唏嘘不已,“挂了啊!!!” “是啊。所以,当时我就想:不能怪别人,只怪我父亲没有先见之明,明明‘谨言’和‘慎行’是连在起的嘛,在我作为嫡长子的情况下,他怎么就舍‘谨言’而取了‘慎行’了呢?周礼明文规定:国之重器,依嫡长子。嫡长子理应占有切资源嘛,何况个名不见经传的成语,哪有分为二劈出半的道理?从此之后,‘谨言’就成了我的字了。所以……”苏慎行停顿下来,微风吹过,栏杆上的横幅唰唰作响,全场鸦雀无声。 苏慎行轻声笑,提高声音问:“我教的六个班的同学是不是都集中在西北角?” 西北角嘻嘻哈哈地喊:“是!!!” “很好!你们明知道今天我要丢人现眼,居然事先点风声都不透露,刚才我上台,你们带头叫好起哄,很好,简直好极了!既不‘谨言’也不‘慎行’,严重不符合我的审美观。今天,在场的其他同学我无能为力,但是,你们,这就好比谭嗣同落到了我这个袁世凯的手里,脑袋都让人切了,所以,明天,每人扣分!” 陡然静默,西北角片惨叫:“啊!老师!我知道错了!” 全场突然爆出齐刷刷的大笑声,夹杂着口哨声拍打声,学生幸灾乐祸地喊:“老师,你太帅了!”“老师老师,我爱你!”“苏老师!你是我的男神啊!”…… 苏慎行笑了笑,将麦克风还给会长,笑说:“对不起,把你们的批斗大会搞砸了。” 下得台来,苏慎行跟明星开演唱会似的,两旁学生够着脖子伸着手,苏慎行是路握手握过来的。 回到座位,周围阵热火朝天的掌声,个个乐呵呵地揉搓苏慎行,“还是你小子能耐!”“以后律依此办理!”“这帮小兔崽子终于踢到铁板了吧!”…… 苏慎行估摸着后面没自己什么事了,趁还没结束,偷偷摸摸退了出来,往办公桌前坐,插上u盘,接着废寝忘食,写得昏天黑地不知今夕是何夕。 “吧嗒”声,灯光大亮,苏慎行抬起头来。 耿先生扫了眼电脑屏幕,“今天写了天?” “是啊。”苏慎行噼里啪啦打字速度飞快。 耿清让压着他的后脑勺迫使其将脸转向右下角,“看看几点了?” “哦……”苏慎行眼闭。 耿清让笑说:“走吧,校车已经没了。” 苏慎行“嗯”了声,“我把这段写完。” “好。”耿清让进办公室边收拾文件边说,“听勤务兵说,今天有牛肉,科尔沁的……” 苏慎行笑了起来,“驻科尔沁连队自己养的牛?” “我说连牛吃的草都是他们种的,你信不信?” “信!喝的水都是连队挖沟开渠从新疆天山上引过来的。” 耿清让哈哈大笑,“走吧,快锁校门了。” 苏慎行往后座歪,耿清让说:“你休息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汽车似乎越走越慢,最后彻底不动了,苏慎行睁开眼问:“怎么了?” “堵车了。” 苏慎行拍他肩膀,笑眯眯地指旁边的应急车道,“你的是军车。” 耿清让回过头来,唇角上扬,“违反公德滥用特权?” “汽车挂个军牌不就是为了违反交通规则嘛。你的衣食住行都在滥用特权,还在乎这星半点?” “我们是威武之师、文明之师、胜利之师。” 苏慎行调过脸去,面朝窗外,轻声嘟囔:“所以,你就对我耍武威,对交警耍文明。” 汽车缓慢开动,突然停下来,苏慎行往前冲,耿先生正好回过头来,鼻尖碰到起,轻轻蹭了蹭,温声呢喃:“我怎么感觉我在对你耍流氓?” ☆、10 苏慎行沉默几秒,“车技不错。” “我其它技术也不错,要不要见识下?” “我能问问……你其它的好技术是怎么练出来的吗?” 耿先生转动方向盘,“全是在军事大学里练的……” 苏慎行了然笑,“可以理解,全是男的。” 耿先生哈哈大笑,“……我喜欢雕竹根、种芦荟、做本帮菜。” “本帮菜?你是上海人?” “是啊。” 苏慎行透过后视镜扫了他眼,“你电话响了。” 走走停停开到军区大院,苏慎行进了耿清让的书房,接着写讲稿。 耿先生在厨房里高声问:“慎行,牛肉怎么做?” “酸汤肥牛。” 厨房里锅碗瓢盆响了阵,“酸汤肥牛怎么做?” 苏慎行愣,“给我分钟。” 分钟后,苏慎行捧着电脑往客厅沙发上坐,照本宣科:“莴笋切丝,金针菇拆散。” “帮我把莴笋拿来。” 苏慎行起身翻冰箱,取出莴笋递过去,耿清让将莴笋往水池里扔,靠着灶台挽起袖子,顺手摘下手表塞给苏慎行,“教师节礼物。” 苏慎行挑起眉梢,高高拎起手表对着灯光仔细端详,啧啧称奇,“就款式、材质、磨损程度而言,保守估计,它享年十岁了。” “是吗?”耿清让侧身靠过来,眯起眼睛审视片刻,眉头紧蹙,“它都这么大岁数了?我爸在我大送给我时明明说这是我爷爷留学时买的呀。” 苏慎行豁然回过头来,耿先生展颜大笑,拉着他出厨房,“你的文章写好了?” “不想写,就想吃酸汤肥牛。” 蹭蹭他的鼻尖,缓声说:“做好了我叫你。” 苏慎行凝视他挺拔的背影,默默低下头,捧起电脑进书房,坐在桌前,食指挑着手表晃来晃去,审慎地欣赏了几分钟,做工精湛划痕无数,打开抽屉,将手表塞了进去。 厨房里耿清让高声说:“慎行,酸汤肥牛时间太长,快十点了,炒尖椒牛肉好不好?明天再给你做酸汤肥牛。” “好。” 二十分钟后,耿清让把苏慎行拉进餐厅,边盛饭边说:“让我来猜猜看,你把手表藏在哪里了?裤子口袋里?鞋子里?还是我的抽屉里?” 苏慎行夹了片牛肉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完咽下去才说:“这就牵涉到个世界性的话题了。” 耿清让明朗笑,“又是世界性话题?” 苏慎行也笑了起来,“为什么美国要帮日本在二战之后的废墟上大力发展经济?因为当美国经济下滑时要找个膘肥体壮的绵羊吸血。为什么中国要帮助希腊缓解债务危机?因为在人民币有能力冲出国门之前,中国需要托住欧元对抗美元的霸权主义。这是个投入与产出的问题!任何投资都期望着回报,那么,你投资了块手表期望回报什么呢?” “是吗?这么说来……我之前投资了个手机,你打算回报我什么?” 苏慎行时语塞。 耿先生笑说:“任何物质都是有价值的,而我的劳动却是无价的,般人根本消费不起。”朝苏慎行摊开手掌,“你看,你欠我的实在太了。” 苏慎行夹起牛肉塞他嘴里,“吃你的饭吧废话大堆!” 耿先生搂住他的肩膀哈哈大笑,“看你无话可回真不容易。” 吃完饭,苏慎行坚持要回学校,耿先生挽留,“明天跟我起去学校不好吗?” “明天我全天无课。” 第二天,苏慎行写了早晨,传给所长时,老头笑眯眯地问:“你还欠我三篇,什么时候交?” 苏慎行真要得抑郁症了。 过度用脑,以至于累得没吃午饭倒头就睡,天擦黑才醒来,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约老贾陈叶凡出去吃火锅,楼上楼下招呼,拉拉杂杂十几个人浩浩荡荡杀进了北门商业街。 吃完饭,分群分党,各自找地方续摊。苏慎行拐进商场买了块手表,前后都没到五分钟,全身上下摸索,基本捉襟见肘了。老贾愤恨:“你存点钱吧!” “为什么要存钱?钱嘛,花出去才能体现它的价值,否则它就是堆废纸。中国政府钱不?嘛,总不花就总被美国政府惦记着,买了堆美债,比废纸也好不到哪儿去。” 老贾巴掌狠狠扇在他脑袋上,“尽扯些没用的!当今这浮躁的社会,价值观极度扭曲,衡量个人是否成功的标准变得无比单,基本就剩条了——是否有钱!” 苏慎行叹气,“古典思维方式正走向没落,受西方重商文化全方位冲击,当今社会已经从根本上动摇了儒家思想的统治地位,如此发展下去,我们这个地球上唯没有断代的古文明不知道还有没有颜面再号称自己是仅有的连续文明了,唉……为什么要让我这个农耕民族的后裔经历如此惨绝人寰的文化堕落时期?” 陈叶凡笑,“是啊!在士农工商四级里,你是‘士’嘛,读了经史子集,学会了科举八股,睁眼看,嗬!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了,叫你情何以堪啊?” 苏慎行失笑摇头,“在古代,你是‘工’,在现代,你是个成天测dna以便证实丈夫怀疑妻子偷情的搞遗传学的!有什么资格嘲笑我这个正统的华夏子孙?你长了副中国皮囊,实则呢?灵魂上你是不折不扣的西方傀儡。上不知天文,下不知地理,前不以史为鉴,今不为后事之师,有知识没文化,阿拉伯数字的奴隶,跪拜西方科技,忘却传统国学,给你脸上贴金的说法是——师夷长技以制夷,其实,翻译成白话文就是——数、典、忘、祖!” 陈叶凡把拽住老贾,“他是不是写文章写糊涂了?这套套的,有点变本加厉的意思啊!” 老贾斜视,“你今天才认识他?他就是活体恐怖分子!” 陈叶凡把将苏慎行推出老远,“你什么时候给我们找个本拉登?让我们也见识见识恐怖分子被登叔收归帐下死心塌地的极致苍凉美。” 苏慎行立刻就想到了耿清让,说实在的,自己真有点沦落下风的趋势,感觉很不好,非常不好! 说曹操曹操就到,电话铃响,苏慎行“喂”了声。 陈叶凡大乐,做口型:军官先生? 苏慎行把捂住手机,促狭地笑说:“本拉登。要不要打赌?” 陈叶凡大呼受不了,“又来了又来了!” 耿清让说:“周围很吵……你在外面?” “如果你在司令部的话,我现在离你很近。” “是吗?”停顿了很久才接着说:“……吃过了?” 苏慎行终于把酸汤肥牛想起来了,高妙笑,“火锅涮肥牛,滋味不错。” 许久没有说话,只能听见对面轻缓的呼吸声,“牛肉的做法不同,受到的待遇原来差别如此之大。” 苏慎行拍了拍老贾的后背,老贾会意,故意退开几步高声说:“慎行,过来瞧瞧,商务印书馆84的《风骚旨格》,难得,真难得。” 对面耿清让说:“你要去书店?去吧。” 苏慎行笑眯眯地说了声“再见”。 老贾边数落苏慎行成天说谎骗人迟早行不义必自毙,边拖着俩人进了家酒吧。 三人往阴暗的角落里坐,不会儿发现问题不对了。 陈叶凡把高脚杯往旁边推,端正如山不动声色地说:“以我年的专业素养而言,为保持人口的稳定可持续增长,男与女的比例应控制在51:49左右,虽然中国社会重男轻女令人痛心疾首。但是,这里重男轻女的程度似乎严重偏离了中国官方的统计数据。” 苏慎行也把杯子放了下来,“男尊女卑嘛,父系社会的流毒,劳动力增长的表现。我个人认为……我们还是回去吧。” 老贾口将红酒喝干,鄙夷苏慎行,“你个正宗的同性恋,你还怕同性恋酒吧?” “所以,你就是看准了它是同性恋酒吧才进来的?小凡,向他科普下同性恋的生物学本质。” 老贾嗤笑,揪着苏慎行的衣领往前划拉,“我这是为你好。瞧!假充斯文型、未成年弱智型、花里胡哨型、油头粉面型,你往他们面前,无论外形还是头脑优越感油然而生。你想,你再往耿清让面前,是吧……” “就因为优越,所以,他昨晚带我回家,亲自下厨,试图送我块手表,20世纪20年代瑞士造,背面刻有规矩图案,共济会标志。你们说……嗯?有没有点儿传家宝的意思?” “这东西也能随便送人?”陈叶凡惊愕。 “所以,这就不是随便送的了。”老贾问:“你收了?” “替他保管传家宝然后再替他接着往下传?小凡,向老贾科普下现阶段两个持有xy染色体的生物体在自然状态下能不能孕育出下代。” 陈叶凡把苏慎行的脸扳过来又扳过去,看了遍又遍,“他对你倒是不惜血本啊,他看上你什么了?” 老贾“嗬”了声,替他回答:“这种问题完全可以量化嘛,看上了慎行的高学历、体面的工作、周正的相貌以及张无限上纲上线的破嘴。” “说真的,”苏慎行往沙发里靠,瞧这姿势这是要长篇大论了,“我现在发现他可能家世不凡,在军中担任要职,如果真是研究核物理的,学历注定低不了,并且为人温柔绅士,软件硬件都不错,严重满足了我的虚荣心,所以,我决定将我人生的第次恋情与这位上校先生共享。” 陈叶凡吧唧吧唧滋味,迟疑着问:“你钓凯子?” 苏慎行失笑,“俗语是这么说的吗?” 陈叶凡简直大翻白眼,“你读了这么年的礼义廉耻,能不能偶尔照章执行回?钓凯子……亏你说得出口!” 苏慎行把勾住他的肩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钓凯 分节阅读6 欲望文 分节阅读7 爱情最美是暧昧(搞笑温馨甜文) 作者:江洲菱茭 分节阅读7 子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是跟他结婚!我跟他能结婚吗?即便我愿意,婚姻法愿意吗?” 陈叶凡刚想说话,老贾打断话头,“小凡啊,你别拦着了,慎行脑袋富有四海,囊中空空如也,他不找张长期饭票他吃什么?何况军官先生吃的还是特供。” 苏慎行笑,“长期饭票?言之过早了吧。现阶段,我非常享受跟他相处,不远不近若即若离,控制在有礼有序温温存存的恋情初始阶段,暧昧!十足暧昧!不在暧昧中分手,就在暧昧中恋爱,无论哪种都是对暧昧的亵渎,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所以,我的目标是将暧昧期无限延长!” 陈叶凡傻了吧唧地盯着他,隔了半晌才说:“你吊他胃口?” 苏慎行笑问:“俗语是这么说的吗?” 气得陈叶凡指着他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你简直……” 倒是老贾脸兴趣盎然,“说说,说说你准备怎么吊足他的胃口?” 苏慎行举杯跟老贾碰了碰,“这就要用上本朝太祖的游击战真言了——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他追得热烈,我就晾着他,他热情消退,我给他加把火,如此来来回回,专业名词叫‘拉锯战’。只勾引不表白,主动权明面上定要在他手里,实则……是吧……” “勾引……勾引……”陈叶凡“腾”声起来,脸红脖子粗,“你简直……简直……” 连老贾都看不下去了,嗤之以鼻,“你以为他是笨蛋?他那样的看起来像笨蛋?谁把他当笨蛋谁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笨蛋!” “笨蛋我还真看不上,智商水平不在同个维度上。” 陈叶凡巴掌抽在苏慎行脑袋上,“讲点道德吧!你这个文痞!你们慢聊,我要出去透透气。”说完走了。 “道德?”苏慎行笑说:“道德真是太忙了!自古就是道德大于律法,古人犯了罪用道德衡量而不是律法。现在都21世纪的法制社会了,居然还要麻烦道德。明明国外很靠法律约束的行为,比如行人等红灯、不随地吐痰,到了中国,那些在道德制高点上的人却寄希望于用道德来约束普通百姓,而百姓无法时刻做到,他们又痛心疾首撕心裂肺地大声疾呼——中国人素质太差了。不妥!委实不妥!放过道德吧,它很累了!” “你简直面目可憎!点都不可爱!” “可爱?哎?你怎么也走了?” 苏慎行往沙发上歪,深刻反省自己怎么突然之间变成孤家寡人了?似乎确实有些面目可憎,唉……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苏慎行起身往外走,服务生赶过来,“先生,要结账了吗?共295元,谢谢。” “……再给我杯啤酒,谢谢。” 迫不得已,只得又转回来坐下,翻手机找人救驾。 ☆、11 没会儿,老贾和陈叶凡又回来了,付了钱,陈叶凡狠狠揍了苏慎行巴掌,“知道错了吗?” “知道错了。” “错哪儿了?” “以后还是存点钱吧。”话音未落,陈叶凡暴跳,“苏慎行!” 苏慎行哈哈大笑,把将老贾勾过来,笑眯眯地问:“你怎么不说话?” 老贾脸莫名其妙,“我这么同情军官先生我哪知道要对你说什么?”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不玩弄他的感情,我就老老实实等着被他摁床上吧。”苏慎行拖着俩人往回走,“昨晚,他用酸汤肥牛把我骗至家中……最后做出来的却是尖椒牛肉,你们说……为什么?” “为什么?”俩人异口同声地问。 “是啊,为什么?”苏慎行审慎笑,“因为他说今晚再给我做酸汤肥牛。” 老贾笑了,“我敢保证,他古典章回体小说肯定没少读,深得‘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之真谛,利用期待心理为下次约会创造条件。” 陈叶凡表现得醍醐灌顶,被俩文科生尽情鄙夷嘲讽番。陈叶凡已经习惯了,从容不迫地问:“慎行,你今晚故意不去赴约……难道觉得他追得太紧了?想凉凉?” 苏慎行茫然地望着对面奶茶店的霓虹灯,半晌才说:“我是真忘记了,就想着吃火锅庆祝下。” 老贾嗤之以鼻,“看来,你对他也没那么上心嘛。” “按照你们的理论,我注定是被他摁床上的,他都不上心,我急什么?” “他还不上心?我现在……同情军官先生了。” “别这样!”苏慎行眉头紧蹙苦恼之极,“同情心别现在泛滥啊!留着等我被他摁床上时再拿出来物尽所用吧!估计那时候我最急需的就是安慰。” 陈叶凡挂上脸专业人士的坚贞,扳着苏慎行的脸严肃地说:“相信我,我以祖师爷达尔文的名义向你发誓,你那时候最急需的是清洗!” 苏慎行惊愕,俩斯文流氓仰天大笑,惹得周围路人纷纷侧目。 第二天周五了,仨讲师上完课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干活,找了副扑克凑起斗地主。再看旁边的几个军人,简直云泥之别,电话从早响到晚,双脚从早跑到晚,双手从早敲到晚,挥汗如雨气喘如牛。 军官们面颊深陷眼泛红丝,恨恨地瞟着仨讲师,心里别提什么滋味了,特别是看见那个教遗传学的小矮子居然贴了脸的白纸条,军官们恨不得人上去踹他脚,简直就该扔进炼钢炉里!太给理科生丢脸了! 正当此时,老贾抿着嘴角悄悄地说:“二位,我们好像被发现了,窗外刺槐树下那老头是不是生物工程学院院长?”陈叶凡大惊,抬头观瞧,老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了苏慎行张牌,顺手甩出四张小五子,“炸了。”陈叶凡松了口气,“是浇花的校工,我们继续……嗯?你居然有炸弹?” 军官们大翻白眼忍无可忍,个高壮的眼镜男走了过来,指头戳在陈叶凡额头上,“你真是麻省理工的博士?文盲也能当老师?” 陈叶凡错愕,抬眼扫了他两下,转头对苏慎行说:“说起当老师,我想起来了,你上次帮我代课到底扯了些什么?学生们成天问我你什么时候再去代课。” 苏慎行甩出对7,笑说:“给我个星期,我能把你们班学生训练成宋末击壤派。” “什么是击壤派?”陈叶凡犹豫着要不要把对q甩出去。 老贾说:“你听他忽悠!他就是个沉溺于宫闱暗斗民间秘闻的教历史的!就古文学而言,他跟文盲有什么区别?这知识你得来问我啊,术业有专攻……你到底出不出?不出我可就甩牌了啊。” 陈叶凡皱着眉头出了俩q,接着说:“你还没说击壤派。”半天没动静,陈叶凡捣捣老贾,“说你呢!整个办公室就你是教古文学的。” 老贾冷冷笑,“我没麻省理工的学位,二没海外留学的经历,我这样的何来资格当老师?” 眼镜男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 于是乎,接下来的时间里,仨人边打牌边深度剖析何为击壤派,教历史的解读此派上承南宋流亡心理下启明初市井民俗文化,具有定的历史传承意义;教文学的罗列此派的哲学理论、文学成就、代表人物、作品广度、后世影响,具有极高的学术价值;教生物的在两人的启发之下,科普了番击壤运动对肌肉锻炼骨骼生长的微量助益。 满嘴专业术语,诗词歌赋轮番上阵,时不时蹦俩德语词汇,那叫个高端!以至于越听越糊涂,到末了,具体什么是击壤派?稀里糊涂云山雾罩。 眼镜男顿感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文盲,摸了摸鼻子往回走。 仨讲师掀眼皮瞟了他下,垂眼接着打牌。 军官们闷闷发笑,个个拿眼镜男打趣:“发现了吧,换个领域你就是文盲。”“还不错,换我就直接啐你脸上了,人家是斯文人。”“叫你小子找没趣,让人家拐弯抹角骂了吧。”…… 眼镜男瞧瞧陈叶凡满脸的白纸条,要别扭就别扭,简直恨铁不成钢! 正当此时,耿清让领着几个人从外面回来,拍了拍苏慎行的头发,“你很清闲?” 苏慎行高举右手,“听,下课铃响了,我下节有课。” 耿清让把手表伸到他眼皮子底下,“11点45了,下节课是吃饭课,你的学生们会很乐意听着你的历史故事当下饭菜的。” 苏慎行将牌摞了摞,对俩讲师说:“给你们个机会请我吃饭。” 耿清让朝办公室走去,边走边说:“吃完饭到我办公室来下。” 苏慎行起来,笑眯眯地说:“耿先生,我受雇于××大学,不受……” “可以。吃完饭到校长办公室去下。”耿清让阔步走进了办公室。 苏慎行又坐了下来,慢吞吞地收拾纸牌,凑到俩人面前悄无声息地说:“瞧见没?还在为昨晚的酸汤肥牛生气。” 老贾深有同感,“他要是知道你昨晚还去了同性恋酒吧可能会生气。” “你说得很对,我确实会生气。” 三人大惊,瞬间挺直后背抬起头来——耿清让拎着电脑包正从旁边走过,勤务兵打开后排车门,上了车,不会儿,扬长而去。 苏慎行拍着额头失笑。 吃完午饭,在校园里散了半小时步,陈叶凡要回本部写报告,老贾要去外校赚外快,苏慎行个人回了办公室,搬椅子到隔壁睡觉。 越躺骨头越疼,索性沏了杯茶,边喝茶边写考察申请,顺手把考察项目也写了。上完课正准备回本部,办公室大门打开,耿先生说:“过来。” 苏慎行抬头,“你在啊。”端着茶杯懒懒散散地走了过去。 关上门,耿先生说:“鉴于你如此清闲,我们是不是该谈谈你的工作了?” 苏慎行嘟囔:“忙人眼里就见不得闲人。古代人说:偷得浮生半日闲。现代人说:有钱有闲才是小资。” 耿先生点头同意,“小资的第要务是对着历史遗迹伤春悲秋,我们也来谈谈历史遗迹怎么样?” “这么快?” “我们要在四个月内完成初期工作,此项工程涉及到……” “欸!”苏慎行打断,“理科生的话题,文科生基本听不懂。” 耿清让抚着额头笑了起来,“好吧,我们要在全城建96个设施,其中有31个涉及到历史遗迹,需要你的学术支持。另外,就在这所大学西南角的围墙外建枢纽设施,而我对周边环境极其陌生。” “你……不是研究核物理的?” 耿清让莞尔,“你很想在核武库的眼皮子底下不知死活地念‘向迷茫数尽归鸦’吗?” 苏慎行终于把之前跟老贾的臆测想起来了,“好吧,我要做什么?” “给这31处历史遗迹断代,确定艺术风格,等设计图出来之后,你再指导设计师修改。” 苏慎行喝了口茶,“听着工作量就巨大无比。这31处遗迹里有少是民国时期的?这方面我驾轻就熟,做事情应该由简入繁循序渐进。” 耿先生微笑,“这需要你自己去判断。文科生的话题,理科生基本听不懂。” 苏慎行乐了,“你背诗倒是背得溜得很啊!” 耿清让起身走过来,接过苏慎行的茶杯放下,贴着耳垂轻声说:“主要是跟你在起时间长了。”拉着他出门。 苏慎行急忙问:“去哪儿?” “既然你闲得打扑克,不如陪我去旅游观光。” 两人出侧门,沿着围墙绕了五分钟,往小池塘边,周围绿树环合,远处半黄的水稻在微风中上下起伏如同海浪般。 苏慎行深吸口气,“鳞沫点点浮木影,稻浪漠漠映残阳。”低头仔细端详清浅的池水,小鱼轻快无忧地游来游去,苏慎行心胸开阔,“周遭寂静无人,树荫摇曳,钓鱼的好地方。” “你说得对,周遭寂静无人,树荫摇曳……”耿清让走过来,轻轻环上腰身,迅捷搂到身边,食指托起下巴,眯起眼睛凝视嘴唇,哑哑地呢喃:“……接吻的好地方。”吻住双唇,舌尖挑开齿关,深入口中。 苏慎行双眼圆睁,渐渐的,呼吸由清变浊,眼皮不胜其重,渐垂渐低。 持续时,微风拂过,唇瓣分开,苏慎行大口大口喘息,耿先生蹭了蹭他的鼻尖哑哑轻笑,含住下唇有下没下地吮吸。 温热气息在耿先生鼻端萦绕,气息不稳地说:“你把……我诓到这……里来就为……了这个?” “谁说的?这只是副产品,虽然我个人觉得这副产品远远比原本目的要动人得。”目光下移,在红肿的嘴唇边游移片刻,时无力抵受诱惑,双臂拥紧低下头又深深探入口中,舌尖挑动每处敏感的神经。 苏慎行根本来不及躲闪,气息急促大脑缺氧,倒在他身上绵软混沌。 缠绵良久,苏慎行浑浑噩噩气喘吁吁,背靠大树调整气息,实在提不起兴致正眼看他。 耿清让弯下腰偏过头来,笑眯眯暖融融地看着他的眼睛。 心跳终于不那么急促了,苏慎行绕过树干往回走。耿清让伸手拉住,笑说:“你的口舌说起话来极其犀利,但是唇舌却非常生疏。” “符合你的审美观?” 耿先生笑弯了眼睛,“之前,我的审美标准极为模糊,只有个大概框架,现在,我的审美标准正在我面前。” 苏慎行使劲挣了两下,被耿清让把抱住,我们的苏大讲师立刻噤若寒蝉。 “好了好了,”耿先生贴着他的耳垂呢喃:“今晚我给你做酸汤肥牛好不好?勤务兵说司令部食堂这几天有北京烤鸭,全聚德师傅做的。” “从蛮荒时代开始,茹毛饮血的远古先人既已明白交换的基础是等价,至少是心理等价,我如此惨烈的损失就值顿饭?” 耿先生失笑,拍拍他的脸,“以后追加。”把皮尺端塞到他手里,“帮我牵着。” 苏慎行往水边坐,看着耿清让绕过半个池塘测量直径,而后踱到苏慎行身边坐下,“慎行,司令部里有间大办公室,就在我办公室的隔壁……” 苏慎行转过头来。 接着说:“办公室里坐着园林专家、城市规划专家、外观设计师、工程公司代表,而其中张办公桌……是你的。” 苏慎行皱眉,“我周只工作八小时,需要办公桌?” 耿清让惊讶,“那两份合同你签了哪份?” 苏慎行拍脑门,闭上眼往后倒。 耿清让哈哈大笑,“我现在非常同意你的观点,很时候,合同的约束力确实是苍白无力的,至少在你这里,它远远比不上校长的权威。” 苏慎行刚想说话,耿清让俯下身蹭了蹭他的额头,缓声说:“其实,校长的权威也是来自于合同,你跟学校之间的劳务合同。”停顿片刻,声音低沉,“靠法律维系的是婚姻关系,靠爱情维系的情侣关系,靠亲情维系的才能堪比血缘关系。” 苏慎行头歪,言不发。 耿清让笑问:“你今天怎么不说话了?我非常不习惯。” 苏慎行心说:恐怖分子遇上了本拉登,还有什么好说的?什么时候才能出现美军将他击毙? 想到这家伙本身就是军人,得!这回真是彻底没想法了。 苏慎行躺水边树荫下滑动手机浏览网页,耿清让叫他牵着皮尺测量池塘与树林之间的距离,耿先生都走出十几米了,“啪”声皮尺掉到地上,抬眼看去——苏慎行正手拿着手机手触动屏幕,神色之专注简直到了天人合的地步。 耿先生摇头失笑。 ☆、12 由于苏慎行的非暴力不合作,以至于耿清让的测量工作开展得极为坎坷曲折,且数据的准确度极其令人怀疑。 直至夕阳西垂,耿清让在水边凝神细视稻田,苏慎行慢条斯理地爬起来,往回走。 耿清让缓步跟上,“舍得起来了?” “手机没电了。” “你觉得我在这里按个变压器怎么样?” 苏慎行停步挑眉,“给手机充电?” 耿清让眺望远方,摇了摇头,“这个方案似乎不合时宜,孤零零的变压器实在惹人注目,况且这里风光绮丽回忆悠长,大树下,池塘边,水田旁……再加座变压器……”摊手。 苏慎行低下头往前走去。 耿清让搂住他的肩膀,弯腰看着他的眼睛,笑意融融地问:“还在生气?不生气了好不好?其实……其实,你不说话的样子别有番诱人的……” 苏慎行立刻周身戒备,耿清让哈哈大笑,“走吧,天色不早了,该吃晚饭了。” 进学校大门,苏慎行朝校车走去,耿清让拉住他,目光下移,停留在嘴唇上,“你猜你的舍友会不会问你嘴唇红肿的原因?” “君子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 耿清让点头赞同,“晚饭也要他们请?” 苏慎行连抬头的兴致都欠奉。耿先生弯下腰与他平视轻声说:“既然都是请,我请你好不好?你损失如此惨重,白白放过我岂不可惜?说不定我切菜切了手做饭烫了手洗碗划破手,你看,这顿饭帮你报了仇了。” 苏慎行偏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沉默几秒,“你的言辞简直……让我觉得自己蠢得无药可救!” “不会的,只有聪明人才会说自己蠢,等同于越有钱越喜欢哭穷。”耿清让拉着苏慎行的手进办公室取了东西,开车直奔军区大院。 耿先生在厨房里边忙碌边打电话,苏慎行坐沙发上看新闻,自顾自找了个杯子,放了点茶叶,进厨房沏完茶刚想出去,耿清让侧过身来,猝不及防贴上杯沿抿了口,品味半晌,“雨花茶?柜子上面有碧螺春。” 苏慎行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耿清让贴着他的唇瓣扫而过,而后打开锅盖,阵蒸汽过后,在氤氲朦胧中,耿先生对着电话说:“明天把明孝陵的测量数据送过来。” 苏慎行端着茶杯出去接着看新闻。 不会儿,耿清让端着醋溜包菜出来,坐在茶几上,夹了筷子塞进苏慎行嘴里,“尝尝酸不酸?” 苏慎行慢悠悠地嚼完咽下去,喝了口茶心不在焉地开口:“让让,你挡着电视了。” 耿清让莞尔,“让让是我的小名。”拿筷子刮了刮他的鼻梁,把包菜放到桌上,“洗洗手,马上吃饭了。” 苏慎行二郎腿架,换个台接着看新闻,耿先生好笑又好气,拉着他进厨房,水龙头下四只手,右手握着右手,左手握着左手,微凉的流水滑过手背,渗不透紧握的指缝,耿先生吮着耳垂轻声说:“我现在宁愿你对我冷嘲热讽。” “心情低落,语言组织能力脆弱不堪。” 耿先生抽下毛巾帮他擦了擦手,“你的心理承受能力跟你的身体样金贵。” 苏慎行掀眼皮扫了他眼,走到桌边坐下,“跟心理承受能力没有丝毫关系,只是违背了我昨晚刚确立的行动纲领,不禁感慨唏嘘。我直在想,我背后伫立的是华夏上下几千年的文明史,是灿若星辰浩如烟海的历代先贤,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智慧结晶,我全部的学养就是用于帮助我洞悉历史、指导现在、规划未来,为何我会沦落到如此田地?我刚才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结症。农耕经济精致文化的巅峰——宋朝,为什么面对蒙古铁骑时会溃千里毫无还手之力?” “为什么?”耿清让从保温箱里取出烤鸭。 “是呀!为什么?”苏慎行拿筷子戳了戳鸭腿,“本质上,宋朝重文轻武,骨子里是个流淌着隽永气质的古典知识分子。而蒙古铁骑却是……” “军人?” “蛮夷!” 两人异口同声,耿清让哈哈大笑,低下头靠过去,笑眯眯地问:“今天下午的那个吻是元朝忽略宋朝的意愿粗暴卑劣惨无人道地掠夺?” “你偷工减料,是两个吻。” 耿清让忍俊不禁,“宋朝先生,请问,如何才能把烤鸭片出宋朝的古典气息?” 宋朝先生脸莫名其妙,“你手里拿着屠刀,我怎么知道?” 既然代表文明智慧精致的“宋朝”和代表杀伐决断雷厉风行的“元朝”都不会,我们的元朝先生也就用不着瞻前顾后了,端进厨房手起刀落切成鸭块。 苏慎行往门框上靠,啧啧称奇,“简单!粗放!碎尸万段!这活儿就该军人干,专业的!” “终于活过来了?”耿清让盛了两碗饭放到桌上,亲了亲他的眉心,“我喜欢跟你说话。” 苏慎行大皱眉头,见耿清让夹起鸭腿,苏慎行问:“知道李耀云吗?” “哪个朝代的?” “他是美食家。” “哪个朝代的美食家?” “本朝文帝五年。” 耿先生沉默两秒,“2007年?” “中国烹饪协会副会长。” “他曾说过什么名人名言?或者他的拿手好菜是烤鸭?” “他说,”苏慎行夹起块鸭脊背,凑到耿清让面前,“禽类菜肴最佳者是哪里?——脊背。混合了皮的柔韧、脂的油膏、肉的细腻、骨的劲脆,搭配均匀,不厚此不薄彼,实为禽类周身之精华。”说完将鸭脊背放进了耿清让的碗里,“实践出真知,是不是真理需要亲身验证与细心品味,试试。” 耿清让看了看瘦骨嶙峋的鸭脊背,完全无动于衷,放下鸭腿夹起脊背放进苏慎行碗里,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旁边的美食家,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们的美食家先生跟没看见样,从容不迫地夹起鸭腿,蘸了点甜面酱,放嘴里慢慢地嚼。 耿先生哈哈大笑,夹起 分节阅读7 欲望文 分节阅读8 爱情最美是暧昧(搞笑温馨甜文) 作者:江洲菱茭 分节阅读8 鸭翅,苏慎行抬起头来,耿清让笑问:“李耀云又说什么了?” “他说……酸汤肥牛呢?” 耿先生恍然,“……还在锅里。” 不会儿,黄灿灿的酸汤肥牛端上了桌,浓郁的香味引人食指大动,苏慎行夹了大口放进嘴里。 耿清让急忙阻止,“你不怕辣?” “你没放陈皮?” “我现在怀疑你的研究领域是美食。” “你的研究领域真的不是语言逻辑学?” “被逼的,被你逼的。”耿先生揉揉他的头发,“吃饭吧,七点半了。” 没会儿,苏慎行兴趣盎然地凑过来问:“你不吃辣?” “通常情况下……”话音未落,苏慎行筷子牛肉混着通红的碎辣椒直接塞进了他嘴里,耿先生大皱眉头,苏慎行哈哈大笑,乐呵呵地说风凉话:“辣嘛,说白了,它应该被开除出五味之列,本质上,它是种痛觉嘛。微辣为辛,明朝之前中国没辣椒,用茱萸、胡椒、韭菜调辣味,滋味颇为微妙鲜香,我很同情你,活在个川菜大行其道横扫全国的年代,当真是生不逢时啊!现在,我极其渴望向您打听件事上校先生,就您的疼痛耐受力而言,您是怎么通过人武部的身体测试的?” 耿清让端起苏慎行的杯子喝了半杯茶,好整以暇地说:“看来……你的疼痛耐受力极其出色,好极了!未来幸福生活的良好根基。” 苏慎行愣,瞬间往后倒,耿清让刮了刮他的脸颊。 吃完饭八点了,两人沿着商业街散步,大学后门遥遥在望,耿清让拉住他的手腕,“明天有空吗?” “我还欠着所长三篇讲稿。” “台湾问题研究中心的所长?” 苏慎行点头。 “研究所归校长管辖吗?”眼见苏慎行的眉梢挑了起来,耿先生话锋转,“明天明孝陵的初步测量数据就送来了,我对明朝毫无概念,刚才得知辣椒是明朝时传入中国的,我对它就兴趣索然了。而就我所知,你是明朝的超级粉丝,明孝陵里正躺着那什么什么什么皇帝。” 苏慎行审慎笑,“明天周末,法定假日,宪法赋予了我休息的权利,与劳动者达成协议之前强迫其劳动的行为,无论有偿无偿……”走进校门,“……都是违宪!” 低声自语:“看来,周日晚上也没空。” 周末两天过得惬意无比: 周六睡到日上三竿,参加搜食协会的例行活动,这次冲出了本省走向了安徽,边品尝美食,边高谈阔论——经史子集、国际风云、家长里短……简直包罗万象应有尽有。深半夜才回来。 周日睡到日升东天,上钱院长家吃着煎饼下围棋,下就是半天,睡完午觉,讼棍担任法律顾问的工程公司开酒会,苏慎行老师由于先天基因优势,相貌颇为符合大众审美标准,再加上学识博杂、逻辑清晰、思维敏捷、言辞之丰富能畅快淋漓地悠游于历史长河中评判英雄针砭时弊鉴赏艺术,只要不深入具体的法律条文,冒充讼棍同志的合伙人还不绰绰有余?于是就被拖去了。苏老师勾着酒杯在衣香鬓影中替讼棍充足了门面。 而后,酒会主办方转换场地,移到了室外,老总——个腆着啤酒肚的老头压轴出场,妙语连珠地致了开场辞,苏慎行恍然大悟:酒会才刚刚开始。 时隔不久,灯光大亮,苏老师顿时被眼前富贵尊荣大气磅礴的反季节牡丹花震慑了心魄,以至于从灵魂深处极度渴望流连花丛乐不思蜀。 讼棍拍拍他的肩膀,“过来,领工资。” “这次待遇不错啊,居然还有工资?”当苏慎行被带到就餐区时,了然笑,“也就只能领点儿吃的了。” 这会儿早过了饭点了,人群几乎全围着食物转,讼棍西装革履派精英气象,转着酒杯跟人款款攀谈。 苏慎行身边也围满了人,且性别比例严重偏离中国官方的统计数据……呃……确切地说,除了苏慎行之外,性别实在过于单,以至于苏慎行度恍惚自己是繁复牡丹花瓣中的雄蕊。 于是乎,苏慎行用小勺挖了奶昔,以桌布为纸,以小勺为笔,以奶昔为墨,悬腕挥毫蹴而就——朵得其精气忘之形骸的牡丹花横空出世! 周围的女士们娇笑连连,说你真有才,日本漫画里都是前面个帅哥,背景樱花无数,华丽丽的出场方式,你画得好极了。 苏慎行盯着牡丹花沉默了好几秒,笑说:“这是樱花?我直以为是牡丹花。” 某位女士接口问:“周围摆放的是不是牡丹花?” 于是乎,我们的苏大讲师在众女士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神注视之下,从牡丹抗旨谈到洛阳花会,话题转,侃侃而谈章台路,惊觉这是个很没气质的话题,庆幸无人发觉,又轻轻巧巧转回了牡丹诗词。 半个小时过后,苏慎行饥饿难当,而周围女士却越聚越,苏老师眉梢挑,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呀,于是,我们的苏老师语调变,开始用枯燥无味的填鸭式教学方式讲诉如何画牡丹,从枯笔到晴翠皴,从染氲到破墨法,放眼望去,周围人等全找了借口纷纷离场而去。苏先生笑了起来,找了把镊子在咕咾肉里挑菠萝往盘子里放。 脑后个满含笑意的声音响起,“你教我用奶昔画牡丹好不好?” 苏慎行抬起头来,笑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这种低概率事件居然也能让我碰上。” 耿先生说:“这家公司承接我们此次项目的部分……” “欸……”苏慎行打断,“工科生的话题,文科生基本听不懂。” “那好吧,说点文科生能听得懂的。”耿先生低下头,笑眯眯地问:“你两天不开机就是为了躲开我来参加酒会?” “手机没电了,等着你的变电充电呢。”整盘咕咾肉里的菠萝全让苏慎行夹盘子里了。 “你喜欢吃酸的?酸这种味道嘛,某个特定人群有种偏执的嗜好……是吧……”耿先生摊手。 苏慎行猛抬头,盯着他无语至极,又低下头来,慢条斯理地说:“你没听过‘南甜北咸东辣西酸’吗?我说我是山西人,可惜你不信!” “是吗?山西人说普通话边音鼻音不分?” 苏慎行偏过头来,耿先生倾身靠过去,贴着耳垂温声说:“我喜欢听你说话,喜欢跟你说话。”嘴唇顺着鬓角滑过唇角,转身阔步朝泳池走去,高声说:“你明天下午没课,跟我起去明孝陵。” 苏慎行将整只螃蟹夹到盘子里,心不在焉地说:“我没签合同,不是你的下属。” “你是你们校长的下属。” 苏慎行将整只龙虾拖到盘子里,轻声嘀咕:“狐假虎威。” 正当此时,讼棍巴掌拍在苏慎行肩膀上,“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他在追你?” 苏慎行拍了拍额头,沮丧不已,“你能不能表现得惊讶点?我正在违反自然规律道德规范社会伦理,严重不符合主流人群的认同标准,你非得这么理所当然吗?” “为什么要惊讶?”讼棍白了他眼,“你居然希望我惊讶?你这样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居然希望我惊讶?你难道没听过眼界广度决定惊讶程度吗?太让我失望了,简直毫无法治精神!国家法律哪条哪款规定同性恋非法了?既然没规定,依照现阶段疑罪从无原则,我们完全有理由认定,同性恋是合法的!至于合不合乎道德规范……对不起,我的职责范围是律法,道德不在管辖之列,别跟我谈礼义廉耻四维八德,早在成年之前我就从行动上将其摒除了,否则我学什么法律?” 苏慎行鼓掌,“精彩!比老贾陈叶凡思想开放了。本来嘛,历史长河中上位者皆用卑劣手段冲上金字塔顶端,之后再向塔基的普罗大众积极宣扬所谓的‘礼义廉耻’,原因何在?洗脑嘛,控制嘛!既然我都深刻洞察了统治阶级统御民众的伎俩,我还去照章执行,我脑子进水了!” ☆、13 “所以……你跟他算是两情相悦?他是干什么的?” “你还记得耿清让吗?” “耿清让?”讼棍思虑良久,无所获。 “他住在街北军区大院。” “那你最好别跟他有法律纠纷!” 苏慎行指游泳池边的座椅,“跟你们老总说话的就是耿清让,皮笑肉不笑的老头是军区的梁少将。” 讼棍把捧住苏慎行的脸,“这可是军婚啊!军婚啊!得下大的决心啊!得鼓足的勇气啊!你知道什么叫军婚吗?本质上,这就是国家层面法律角度的歧视政策,和平时期施行战时稳定军心的非常规手段,简直就是对人性的践踏!践踏!非军方旦想离婚,如果对方不同意……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所以,我是男的。” 讼棍拍脑门,朝苏慎行竖大拇指,“会钻法律空子!” 苏慎行到处找筷子,毫无结果,只得叉起龙虾放进口中,说:“从前天开始,我的烦恼已然扩散至五脏六腑。我与他原本若即若离,维持在让我很满意的暧昧阶段,但是,现在正朝着失控的方向义无反顾地奔腾而去,而且,刻意冷淡似乎对他收效甚微。” 讼棍眺望游泳池,摸了摸下巴,“是该冷淡了,否则,不出个月你就得被他摁床上,到时候上哪儿申述去?只能以人身伤害罪起诉他……呃……跟个军方人士发生法律纠纷?啧啧……” 苏慎行骤然放下叉子,语调极为平静,“这种缺乏调查研究、妄图臆测未来、丧失了最起码科学精神的结论,你们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 讼棍狠狠白了他眼,“文科生谈科学精神?还调查研究?你长眼睛了吗?他身高有米八五吗?” 苏慎行感觉自己的烦恼何止扩散至腑脏六腑,简直已经深入四肢百骸了! 讼棍捅捅他,“他是北方人?” “上海人。” “上海人好啊!”讼棍呵呵笑了两声,“特别是上海男人,全国出了名的疼老婆。” 苏慎行顿觉烦恼侵入了满头发丝,极有白发三千丈的趋势。 酒会的后半截完全终结了周末两天的惬意舒畅,鸡肋般食之无味。 端着餐盘往牡丹丛中坐,再无兴致虚与委蛇。 时隔不久,头顶个笑意融融的声音问:“旁边有人吗?” 苏慎行头都没抬,“没人,你随意。” 耿清让坐下来,“你喜欢牡丹?喜欢吃螃蟹?” “没什么我不吃的,你要是把牡丹炒了,基本上,我也能做到牛嚼牡丹。” “那么……被基督徒逼成佛教徒……”拧了下他的鼻子,“满嘴谎话。” 苏慎行回头看看舞池,音乐舒缓舞姿翩翩,又转过脸来,“来找我跳舞的?对不起,我不会女步。” 靠过来对着耳廓轻声说:“我对女人没兴趣。” “哎呀,英雄所见略同啊。你我二人志同道合相见恨晚,神经跳动的节奏是同个频率,来来来,为表达我找到人生知己的极致喜悦之情……”把餐盘递给他,“好东西要分享。” 耿清让低头看看满盘蟹壳,莞尔。 苏慎行起身,走到讼棍跟前冒充合伙人去了。 讼棍瞧瞧耿清让,冲苏慎行竖大拇指,“我这辈子最恨军方人士。” “所以,为了缓解你的仇恨,我坚决不能成为军方家属。” 第二天,苏慎行刚进办公室就看见了桌边的牡丹花,居然还是绿色的。 拿上备课本往独立办公室门口,“早上好。” “早。”耿清让从堆器械中起身来,关上门,“坐吧,等我会儿。” “就两句话。我桌边那盆花……” “他们说那叫欧碧。” “对!金贵!比我还金贵!” 耿清让笑了起来,“我帮你养。” 苏慎行抱着胳膊往墙上靠,“大前提:花是你弄来的。小前提:你来养。结论:这花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的关系?”耿清让皱着眉头思考了两秒,“我决定连你带花起养。” 苏慎行巴掌盖在脸上。 耿清让哈哈大笑,吻了吻他的下颚缓声说:“中午跟我起吃饭好不好?下午我们去明孝陵。” 苏慎行挥了挥备课本,“上课铃响了,我早晨三节课。” “嗯。”耿清让弯下腰接着查看器械零件,漫不经心地说:“中午跟我起吃饭,然后去明孝陵。” 苏慎行沮丧之至,“军政府主义!独.裁!霸权!军国政治思维!蛮横!毫无共和气质!” 耿清让看着他的眼睛忍俊不禁,“这就牵涉到个世界性的话题了——应该采用哪种政治制度。在我的观念里,制度没有好坏之分,只有合不合适。封建制度在现在看来是不合时宜的,但是,两千年的秦朝,封建制度却极度适合当时的社会发展。而在我看来……偶尔对你施行军政府制度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既然如此合适……” 苏慎行抬手打断,“政治哲学学得不错!”说完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 耿清让笑着摇了摇头,弯下腰继续工作。 临近中午,苏慎行下课了,远远看见俩勤务兵往车上搬器械,耿清让招了招手,“过来。” 苏慎行放下书走了过去。 “想吃什么?” “让我想想。”苏慎行转头望着窗外。这想,想了长时间啊,都到了明孝陵了,他还在想。 最后,耿先生又执行了回军政府主义,找了家饭店。 正午时分,两人往明孝陵神道前,巨大的石头神侍分列两旁,敬仰之情油然而生。 苏慎行审慎笑,“想当年,太祖驾崩,天地恸哭,九门出殡,马后夜啼,每座帝陵都有段真真假假毛骨悚然的传说,是吧。再者,这边住着孙权,那边住着孙文,这个唇亡齿寒,这个同仇敌忾。你们锹下去把太祖的坟刨了,你让他俩怎么想?深半夜月黑风高魅影重重……是吧……” 耿清让环视周,“他们三位会同意的,战火纷飞中摸爬滚打过来的人对朝不保夕的战争最是痛心疾首!他们不会希望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子孙再遭受战争之苦。” “破坏联合国注册在案的世界文化遗产你们还有理了?这片土地上的子孙不答应,你身边就着位南京市民。” 耿清让弯下腰偏过头来,表情极为困惑,“南京人说普通话不分平翘舌?” 苏慎行哈哈大笑,居高临下垂着眼睑挑衅他,“我坚决要求换地方!新街口在我印象中直都是工地,你们可以随便挖。” “地点的选择不是主观控制的,是由测量数据决定的。” “对不起,太祖戎马半生,受教育程度不高,看不懂测量数据,特别是阿拉伯数字。” “他会同意的。”耿清让拉住他的手沿神道慢慢朝前走去,“慎行,你想过吗?当我们现在抱怨五百年前的老祖宗错失了大航海时代时,我们不能让五百年后的子孙们抱怨我们错失了大宇航时代。我想……太祖会很乐意为他的大明臣民们犯下的错误做出补救的。” 苏慎行挑眉,“跟航天有关?” “事实上,整个航天系统都隶属于中.央.军.委,我们这次……” “欸……”苏慎行断然朝前走去,“航天科技过于尖端,文科生基本听不懂。” 耿先生笑了笑,缓步跟上。 直走到地宫入口处,耿清让说:“初步判定,大约以你脚下为圆点,20米半径内,我们将择地动工,尽全力将破坏控制在最低范围内。” “真会选地方,太祖的头顶上。” “阿拉伯数字选的,跟我个人没有关系。设施分两部分,地下设施肉眼看不见,可以不理会,地面设施就必须要做好隐蔽工作了,最好能与周围环境融为体以假乱真。” “要不盖座变电?” 耿先生点着头表示赞赏:“幽深的地宫,巍峨古朴的冥殿,神道石马旁,再加座变电……” 苏慎行笑,“军政府主义命令之下,你也就只能得到这种创意。” 耿清让拉着苏慎行进入景区管理处的档案室内,推到个老头面前,耿清让说:“主任,这位苏先生是明史专家,请把资料交给他,谢谢。” 老头连连称是,进内室捧资料去了。 耿清让低头亲了亲苏慎行的眉心,“脸上全是汗,你又要半裸了,这里凉快,你就在这里呆着。”说完阔步走了出去。 苏慎行高声问:“你去哪里?” “舍不得我?” 苏慎行摆摆手。 透过窗户,苏慎行看见耿清让在树荫下打电话,约莫十几分钟,队穿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带着各种器械纷纷聚拢过来,简短交代几句,立刻兵分路消失不见。 耿清让拎了两瓶矿泉水走进资料室,苏慎行正对着卷手稿昏昏欲睡。 “先睡会儿吧。” 苏慎行躺在长沙发上,找了本手卷往脸上盖,股霉味,时间不长,睡着了。 之后,苏慎行坐在资料前寸步不离,越看越是心神激荡,对明孝陵的艺术成就顿生股高山仰止的敬佩之情。 直至日影偏西,耿清让进来,“走吧,省明史研究所里还有很资料。” “直接找明史研究所里的专家不是省事?” 耿清让笑眯眯地眨了眨眼,“既然这个项目有太因素不受我的主观意识控制,那么在我个人的能力范围内,我就没有必要再委屈自己的审美观了,你说是吧。” “了解!了解!我读博时批改过无数次自考试卷,通常被分配去批最后道分值20的主观题,参考答案只有个字——略。你猜,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耿清让可有可无地问了句,打开车门,托苏慎行的手臂送进去。 “这意味着,我可以玩忽职守,可以假公济私,可以收受贿赂,可以根据我个人的喜好想给几分就给几分,论起来,这是刑事犯罪。通常情况下,我总是把卷面书写当做评判标准,我没必要委屈自己的审美观,你说是吧,字迹漂亮的,我律给高分,至于正确与否,完全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耿清让曲手指抚了抚他的脸颊,“主观题先生,你对自己太苛刻了,把审美标准仅仅停留在肉身皮囊上是肤浅的行为,你不光书写漂亮,正确率也非常高,你是学历史的,翻历史文献是家常便饭。” 苏慎行沉默了好几秒,“你真的不是研究语言逻辑学的?” 耿清让好笑又好气,“被你逼出来的!不过……”靠过去封住嘴唇,深深浅浅的吻让苏慎行鼻息浑浊,耿先生哑哑低笑,“不过,我喜欢跟你说话。”轻轻啄了下嘴角,发动汽车绝尘而去。 到明史研究所取了资料,直接就回了司令部了,苏慎行往大办公室门口,眼前片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 没会儿,苏慎行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当设计师们得知眼前这位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就是整个团队唯的历史专家时,个个惊得瞠目结舌,眼神纷纷瞟向旁边的大串自然园林城市规划专家,人家怎么就满脸皱纹了呢? 苏慎行整整看了下午资料,唯的收获是——明初的建筑风格深受元朝影响。而我们的苏大讲师作为名狭隘的纯粹的民族主义者,对元朝的了解还局限在蒙古铁骑横扫整个亚欧大陆。 吃晚饭时,苏慎行对耿清让说:“我觉得我应该回学校找找元朝资料。现在我对假文物制造商佩服得五体投地,造假的知识成本实在太高了。” “假文物制造商不需要知识成本,但我们需要,他们造假的,我们造真的,初步目标是能让游客在它面前拍照,长远目标是几十年后,它能被专家整体收录到明孝陵文物目录中去。” 苏慎行笑了起来,“几年前,日本人挖了个坑,把‘文物’埋了进去,几年后,再把坑刨开,取出‘文物’,对全世界说:我们的文明史上升到了四千年。你看,你们的想象力还不够丰富,年轻人,眼界要开阔,格局要放大,要勇于开创新纪元。日本人榜样在前,你们怎能屈居人后?最低目标怎么着也该定位在让专家们认为明孝陵是依据你们的文物而设计施工的!” 耿清让靠过去,额头抵住额头蹭了蹭,“这就看你的了,我对你充满了信心。” 苏慎行盯着他的眼睛沉默几秒,埋头吃饭。 耿清让哈哈大笑。 吃完饭八点了,沿着商业街路散步到了大学后门,苏慎行摆摆手,“再见。” “不请我进去坐坐?” “单身男宿舍你能有什么期望?特别是我这种金贵到定境界的。” 耿清让指了指街角的咖啡馆,“灯还亮着,起坐坐?” “对我而言,咖啡起作用的是咖啡因,这东西茶里也有,明天把你的碧螺春带到办公室送我吧。”摇摇手,“再见。” 刚拐过墙角就被人把拖住了,陈叶凡朝身后瞧了瞧,“你就这样把我军的位高级军官扔大门口了?” “你想请他进来坐坐?” “我现在对军人的厌恶程度正在呈几何级加深,哪哪都有他们,上班吧,他们跟我个办公室,吃饭吧,他们坐在隔壁,住宿吧,挨着司令部。个半小时前,我刚进了家酒吧,就看见他们在跟群地痞流氓群殴,横七竖八躺了地,末了,警察来了,跟拖死狗似的把流氓全带走了,对着这帮兵痞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分节阅读8 欲望文 分节阅读9 爱情最美是暧昧(搞笑温馨甜文) 作者:江洲菱茭 分节阅读9 。” 苏慎行倍感不可思议,“军人穿着军装泡酒吧?” “没有,是便装。” “便装都能让你看出是军人?” “我天天跟他们蹲个办公室我能认不出他们是军人!!!!!”陈叶凡气不打处来,“周隆旭跑过来问我怎么到这里来了。”巴掌狠狠拍在苏慎行肩膀上,“我要是知道他们在打架,我会进去?……鲜血居然是淌在地上而不是呆在试管里!” “周隆旭?周隆旭是谁?顺便说句,你对鲜血的执着致使你看上去颇有几分德古拉伯爵的遗风。” “上次打牌时跑来找骂的傻大个,戴眼镜那个。”越说越来气,“打架!居然打架!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兵痞气质!我终于把报告写好了,跟楼下讼棍准备放松下,这倒好,好心情全让他们折腾光了。” 苏慎行推着陈叶凡上楼,笑说:“别看他们周身充盈着兵痞气质,其实,他们参与的项目是航天,学历注定低不了。” 陈叶凡惊愕,“航天?如果说耿清让学历高我毫无疑义,但是,周隆旭哪里能看出丝毫的高学历气质?五大三粗身横肉!” 苏慎行哈哈大笑,“你不能因为自己身高不足米七就歧视每个超过米七五的成年男性,这是典型的自我中心主义,永远把自己作为衡量世间万物的唯标准,我和老贾在你的歧视政策下苟延残喘这么年,早已习以为常,但是,你不能再将这种不良习惯的使用范围无限制扩大了,这是……” 没等他说完,陈叶凡暴跳如雷:“我歧视你们?我歧视你们?” 苏慎行哈哈大笑。 ☆、14 第二天大早,三人乘校车来到学校,刚下车,正好看见军人们也从依维柯上依次下来。 老贾说:“没红肿没破皮,他们真打架了?” “红肿破皮的这会儿估计还在警察局里蹲着。”陈叶凡见周隆旭朝自己走来,悄声说:“告诉你们,他们中的三名女性就酒吧战斗力而言,完全违背了人类女性体力略逊于男性的自然规律。况且,她们三位全是南京本地人,结婚生子,超过35岁了。” 恰巧周隆旭走到跟前,陈叶凡把将苏慎行扭到边,说:“差点忘记,昨天遇到你们研究所的所长了,他说把你的讲稿卖了六千块钱,叫你去取,顺便把另三篇送过去。我说慎行,你的手机怎么整天关机……”拐过墙角消失不见了,周隆旭只得摸了摸鼻子。 于是乎,苏慎行开始了昏天黑地的忙碌生涯,教学工作、三篇讲稿外加元明两朝的艺术资料,苏慎行学校、本部、司令部三点线连轴转,以至于连午睡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了,天天废寝忘食挑灯夜战,且不知道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如此过了两天,耿清让摸摸他的脸,柔声说:“把元明资料放着吧,完成你自己的任务。” 即便如此,苏慎行依旧过得不知今夕是何夕,脑袋快炸了,从鸡叫忙到鬼叫,眼前不停闪现的只有个词——台湾!马英九、苏贞昌、连胜文穿插其间,蒋经国不时闪现。 花了个星期写了两篇讲稿,简直胸闷决眦头晕脑胀,第三篇实在不想写了,手起笔落随便敷衍了篇——《蒋经国开放党禁与台湾中等收入陷阱之关联》。 先把偶像小蒋先生大加赞扬番,极尽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能事,从苏联留学到国内抗战再到台湾建设,结论是:无愧于“经国”二字,突破战争惯性思维,当刀兵入库马放南山之时,能转变观念,振兴经济提升国力。 之后,再把台湾的经济现状描述番,结论是:典型的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痛苦型gdp增长,蓝绿恶斗社会空转,代工工厂无法产业升级的必然结果,对大陆的巨量贸易出超只能致使全岛产业单化且加沉沦。 最后,将二者联系起来,为什么台湾正朝着深不见底的方向急速衰败?结论:经国先生晚年对社会控制力下降,开放了党禁,西方民主制度与东方家国思想强行结合,坠入了民粹主义深渊! 这种文章好写,好写到无以复加,只下结论不给解决方法的文章当然好写。 如此这般,三篇文章上交,拿回了六千块钱。 钱到手的第件事就是上网买了三张躺椅,隔壁的空屋子早被军人征用成会议室了,三人只好把躺椅放在办公室里。 这下可好,当军人们忙得恨不得吐血身亡时,头偏——旁边仨大学讲师字排开睡得脸沉静。军人们恨得眼角直抽搐。 某大姐笑眯眯地问:“你们能让我们心理平衡点吗?” 陈叶凡笑眯眯地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唉……我们心理也不平衡啊……我们以前是睡沙发的,就在这间办公室里。” 军官们面容讪讪,得!这会儿再也没人抱怨了。 某天中午,三人午睡,陈叶凡声声撕心裂肺地咳嗽,老贾云淡风轻地说:“吃药吧,你这个意孤行研究别人身体而忽略自己身体的搞生物学的!” 陈叶凡边咳嗽边说:“感冒嘛,吃药周,不吃药七天,请给我个吃药的理由。” 话音刚落,周隆旭走过来,不由分说背起陈叶凡大步流星朝医务室走去,陈叶凡惊得目瞪口呆,趴他背上时之间连咳嗽都忘了。 老贾“腾”坐起来,简直瞠目结舌,瞪着俩眼珠子傻不愣登地目送他俩离开,呆了好会儿,脚把苏慎行踹醒,“你这个乌鸦嘴!” 苏慎行睡眼惺忪,捶着额头问:“怎么了?” “怎么了?大同世界了!” 苏慎行头歪,带着入梦前的恬静表情说:“儒家‘仁政’理想的最高境界,废除剥削摒弃阶级……”眼瞅着要睡着。 老贾又脚把他踹醒,冷笑,“封你个丞相当当怎么样?你这个被大自然淘汰的劣质基因携带者!大同世界里全是你们这种货色!” 苏慎行惊愕,“还有谁同了?” “小凡。” “不会的。”苏慎行靠回躺椅闭上眼,懒懒散散地说:“他是搞遗传学的,理科生,缺乏最起码的感性思维,神经粗陋得如同南京长江大桥的桥墩,任船东南西北撞,他自岿然不动,船瘪了,他还在。” 老贾惊魂略定,深觉有二分道理在内。 日子如同白驹过隙,晃晃悠悠临近十长假了,在此期间,耿清让神龙见首不见尾。也没人来催苏慎行快速拿出明孝陵设计方案,我们的苏大讲师下棋钓鱼参加搜食协会的活动,就没务过正业! 长达两个星期,两人见面次数寥寥无几,某天耿清让打电话告诉苏慎行,说在东郊山下施工时挖出了堆瓷罐。 勤务兵将苏慎行接过去,跳到坑底,举着碎瓷片面朝阳光照了照,“初步判定,南朝遗物,具体是宋齐梁陈哪个时期的,我才疏学浅,完全分辨不出。” “也就是说……学术价值不高?” 苏慎行乐了,“我的前因能推导出你的结论吗?叫他们停工,通知考古部门。” 耿清让也跳了下来,眯着眼睛与苏慎行并肩审视瓷片,“他们用小刷子……能在两天之内把整个区域的文物全刷出来吗?” “小刷子做不到,挖土机倒是能在两个小时内把文物全挖出来,至于还是不是完整的……不在挖土机的考虑之列。” “既然你也这么认为,那就用挖土机好了。” 苏慎行将瓷片扔,“耿清让!!” 耿清让哈哈大笑,把抱住他,“好了好了,开玩笑的。”对旁边的下属说:“叫他们停工,通知文物部门。”低头暖融融地看着苏慎行的眼睛,“你什么时候能把对文物的关爱放四分之到我身上?” 除此次之外,苏慎行已经十天没见到他了。 星期五下午,苏慎行在校园里遇到了钱院长,被老头拉进办公室下了下午围棋,过足瘾时太阳都快落山了。 苏慎行下楼绕过回廊,远远看见耿清让正弯着腰低着头查看后备箱,苏慎行走过去弯着腰跟他起聚精会神地查看——后备箱被蹭掉了大块漆,斑斑驳驳甚是惨烈。 耿清让回过头来看了他眼,指着蹭掉的痕迹说:“你看,这图案像不像荷叶?水面清圆,风荷举。” 苏慎行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不语,“古诗词学得不错。”取下门把上的纸张,上书本校某教授的姓名、科室、电话号码,以及简短的道歉。 “耿先生,您得承认,蹭车是项技术活!” 耿先生深有同感,“特别是蹭我的车。” 苏慎行扫了圈儿停车场,说:“耿先生,您不能怪蹭车的人,主要是周围全是宝马奔驰雷克萨斯,这是个成本问题。” 耿清让哈哈大笑,“我要是你,就会顺着话头往下接:耿先生,今晚吃荷叶蒸饭?” “哦?” 耿先生接着说:“荷叶蒸饭没了,这是个成本问题,材料倒没什么,主要是我的人工费实在太贵,你消费不起。” 苏慎行笑,“那这个世界就再也没人消费得起了。”说完举步朝门口走去。 耿清让把卡住他的脖子拽过来,打开后门塞进车里,“请你吃大闸蟹。” “阳澄湖的?”倾身靠到驾驶座椅背上,“大闸蟹太廉价,我要吃荷叶蒸饭,主要是你的人工费贵!” 耿先生茫然地回过头来,“……荷叶蒸饭……怎么做?” 两人无言对视,苏慎行大拍额头,开手机上网查荷叶蒸饭的做法,然后念给耿清让听。 耿清让说:“你最好每天坚持检查下手机是否有电,给你打电话80%处于关机状态。” 直到念完了,耿清让说:“现在的关键已经不是我的人工费了,上哪里找荷叶?硬件不过关,软件没法发挥,这是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之间的关系,没听过巧妇难为无米……呃……之炊吗?” 听他硬生生改口,苏慎行哈哈大笑,摸摸他的脑袋以示表扬:“很好!很有自知之明!” 正好碰到红灯,耿清让反手勾住苏慎行的脖子拽过来,贴着耳朵说:“现代社会已经不主张男主外女主内了,家庭的分工基本无法区分出男女之别来,特别是对我这样的上海男人来说,从小的教育就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关键的分工点……”停顿片刻,声音哑哑的,“……在卧室里。” 苏慎行安稳如山,“军人阶层的思维观念说到底还是丛林法则,力量决定切!简单粗暴!元朝!” 元朝先生吻了吻他的鼻尖,启动汽车缓缓前行,“对你,军政府主义是唯有用的。对了,那盆欧碧还没凋谢,比你坚强,你这几天做什么了满眼血丝?” 苏慎行高妙笑,掉过头去,“我忙。”下午忙于下围棋,盯着黑白子消耗了几个小时的脑细胞,别说红血丝,没倒头大睡就已经坚强如松柏了! 进入军区大院,苏慎行拍了拍耿清让的肩膀,“看,中心花园。” 耿先生转脸望去,笑了起来,“这都秋天了,荷花为什么还不凋谢?是不是坚强得太过分了?” “荷花是否凋谢不是重点,荷叶没有枯萎才是关键。”苏慎行把勾住他脖子,笑眯眯地说:“现在我相信这荷叶确实是你们连队自己种的了。” 进了家门,苏慎行坚持要吃荷叶蒸饭。耿清让巴掌拍在他头上,“你最大的乐趣只是想看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到水里偷荷叶,然后被人嘲笑。” “其实……” 耿先生笑眯眯地等着。 “其实……你趴在池边伸长胳膊偷荷叶,我也没什么不同见解。” 耿清让哈哈大笑,将他搂过来,吻住下唇吮吸,“行为太恶劣。” 苏慎行端着茶杯在阳台上笑眯眯地看着他阔步径直走到荷塘边,捡了根树枝,将荷叶拨弄到池边摘下。 苏慎行大呼无趣。却见,池边原本几个闲聊的人纷纷聚拢过来,指手画脚也不知在说什么,苏慎行饶有趣味地等着耿清让被人民群众的舆论围攻致死。 却不成想,耿清让又捡起树枝,次又次地拨弄荷叶,活活摘了七柄,人发个,也不闲聊了,呼呼啦啦全走光了。 苏慎行摇头叹息,错眼,看见芦荟花架旁正放着那盆欧碧,花瓣翻卷色泽暗淡,估计花期快到头了。 苏慎行蹲下身,对干涸开裂的培养土甚为惋惜,“哗啦”杯茶全倒了进去,泥土被热水冲,创伤瞬间被抚平了。 耿清让回来之后,苏慎行问:“他们都被你教会怎么做荷叶蒸饭了?” “是啊,包括南京军区司令员。”耿清让走进厨房,打开水龙头洗荷叶。 苏慎行跟进来,“他怎么这么闲?” “你是说司令员?”把将苏慎行拉到身前,前胸紧贴后背,环上腰身,“跟我起洗……” “是啊。”苏慎行仰起头来,脑袋枕上肩膀,喘息微重,“我闷。起洗什么?” “你希望洗什么?”侧过脸吻上嘴唇,苏慎行气息粗重心跳砰砰,蹭了蹭鼻尖,“出去等会儿,很快就好,你先去吃螃蟹。” 苏慎行靠在门框上大口大口喘息,喉结上下滑动。耿清让歪过头来,情不自禁地微笑,“要不要跟我起……” 苏慎行打断,“你别……过来……六点……了。” “没关系,晚饭可以慢慢吃,我们有整夜。” 苏慎行直接走到桌边坐下吃螃蟹。 厨房里,耿清让问:“慎行,明天十长假了,你有安排吗?” “排满了。” “不能空出两天跟我去北京旅游?” 苏慎行笑问:“你去北京是为了旅游?” “我去工作,但是不耽误你旅游啊。” 苏慎行摊手,“北京人普通话太标准,文科生基本听不懂。” 第二天大早耿清让就走了。 长假最后天,傍晚时分,苏慎行正端着摄像机给老贾录制赚外快的远程授课视频,就听“砰”声巨响,苏慎行手抖,老贾口闷气呛进肺管里,齐刷刷看过来。 陈叶凡惊恐万状地挂在门框上。 两人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 陈叶凡哭丧着脸,“慎行,我需要你的理论指导我迷惘的人生。” “哪方面的?明朝我熟,民国我精,台湾我凑合。” “同性恋!” 苏慎行与老贾面面相觑。想法不可思议地致:周隆旭终于挑明了? ☆、15 三人往餐桌边坐,老贾咳了声,“前天讼棍说我们楼最近鬼魅横行,我当时还厉声训斥了他无故宣扬神秘主义,但是现在,我非常赞同他的想法……是吧……这都66%了。” 陈叶凡哎哎直叫:“本质区别!我跟慎行有本质区别!他是主动的,是先天携带了淘汰基因。我那是被骚扰,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性骚扰!” 老贾问:“到底怎么回事?” 陈叶凡长长叹了口气,“北门商业街,我们常去的旧书店,顶层架子上有本65年的《进化论》,我够了两下没够到,突然有双手伸到我腋下,把我托起来,我当时冷汗都下来了,回头看,你们猜是谁?” “周隆旭?”两人异口同声。 陈叶凡惊愕,“我的描述里有暗示吗?” “你接着说,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了,我跑回来了。” “所以……”苏慎行走去倒了三杯水,“……你的意思是……你想告他尾随守法公民欲行不轨?我要提醒你,讼棍曾经告诫过我,有生之年最好竭尽全力避免与任何兵痞发生法律纠纷。” 气得陈叶凡脚踹在他腿上,“你现在长期混迹于同性恋狭小的圈子里,语言理解能力严重退化!” “好吧,”苏慎行把水杯放下,“专业的指导就是……你有什么打算?” 陈叶凡大翻白眼,转向寻求老贾的帮助,“他的身高对我是打击,他的职业对我是打击,他的性别对我是天覆地灭的打击!” “打击是双向的,详情请参照牛顿力学原理。换言之,你也可以打击他嘛。” 苏慎行架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说:“至于如何打击……我觉得你早就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你个本楼层夹杂在文科生中的搞生物学的,被两个文科生日以继夜乐此不疲地言辞攻击,是吧……虽然我们是善意的,但是,你完全可以避重就轻嘛,比如说,善意是最重的,你尽量避开,尖酸刻薄的言辞是最轻的,你可以照搬不动地采纳嘛……” 老贾在旁边帮腔:“你别总看他的身材,你看看他那周身盘旋不散的兵痞气质,”反手给了苏慎行肘子,“对你也适用!” 苏慎行严正抗议:“现在问题的结症是小凡,我那里盘根错节进退维谷暂时解不开了。” 老贾没理他,接着对陈叶凡说:“你的背后是我和慎行,加起来是什么?是整个中华民族灿烂的文明史,自古文贵武贱,即便他是研究航天的又能怎么样?能摆脱他是军人的既定事实?以贵压贱天经地义!伤害他的感情、折磨他的精神、迫使他无地自容主动放弃!” 陈叶凡转脸看着苏慎行,“通常,你是怎么压制耿清让的?” 苏慎行喝了口水,“事实上,我感觉他扯淡的功力可能比我高。” 另两人惊恐,“本拉登?恐怖分子终于遇到本拉登了?” 苏慎行失笑,“本拉登的本质依旧是恐怖分子,所以,恋爱嘛,最美的是暧昧,两个恐怖分子的零和博弈。最近,我跟他正处于若即若离的‘若离’状态,我正在考虑是给他鼓励还是就此结束。” 陈叶凡往苏慎行肩膀上趴,乐呵呵地问:“说说,怎么个鼓励法?怎么个结束法?” 老贾在旁边看得直搓牙花子,嘟囔:“这圈子真不是人呆的,瞧这都是些什么人?难怪大自然要淘汰你们,难怪普罗大众要歧视你们,个兵痞,个文痞,又个兵痞,个搞生物学的……” 文痞和搞生物学的齐刷刷地转过头来,老贾赶紧高举双手,“ok!ok!虽然我的理智告诉我,我应该同情耿清让先生,因为慎行正打算玩弄他的感情。但是,慎行啊,你是依据什么认定他对你若即若离的?” “长假前,他说要去北京,然后,他去没去,无人知晓。今天,长假最后天,他是不是真在北京,在北京做什么,何时回来,这些,无人知晓。你看……嗯?这种情况用什么来解释较为合理?” 陈叶凡恍然大悟,“你想他了?” 苏慎行莞尔,“这就是你认为的合理解释?我决定给他点鼓励。” 老贾促狭地靠过来,“他没给你打电话?也没发短信?” 陈叶凡说:“你可以打给他嘛。” 老贾巴掌抽他脑袋上,“出的什么馊主意?电话不是重点,面子才是关键!你让慎行那金贵的面子往哪里放?” 陈叶凡直接掏出苏慎行的手机,大呼受不了,“你都没开机……你几天没开机了?你长点心吧!”开了机拨给耿清让,没会儿,听筒里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三人无言对视,老贾感叹:“这就始乱终弃了?这才个月。这投入与产出不成比例啊,他居然在把你摁床上之前先放弃了?他这么次晚餐白做了?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不还没奸嘛……” 话音未落,陈叶凡敲着桌子喊:“气质!气质!太没品位了!” 苏慎行哈哈大笑。 第二天,长假结束,三人乘车来到学校,往门口,放眼望去,军人们井然有序,而独立办公室大门紧闭,老贾捅捅苏慎行,悄声问:“你猜,他回来了吗?” “要不要打赌?” 陈叶凡激烈控诉苏慎行三不五时冒出来的赌徒行径,周隆旭走了过来,低头递给陈叶凡本书,“你要的书。” 陈叶凡龇牙笑,“谢谢,谢谢。”接过来甩手拍在苏慎行办公桌上,“慎行啊,都跟你说少次了,汉族起源不归达老爷子管,自己翻去,记得把钱还给周先生。” 苏慎行殷勤地掏钱包,翻翻书背面——8.25元,抽了张二十的塞周隆旭手里,“那家旧书店我们熟,按规矩价格要翻倍,16.5,谢谢。” 周隆旭诧异之极,目不转睛地看向陈叶凡。 陈叶凡脸莫名其妙,小心翼翼地说:“该找他三块五,真的,你要不放心……要不我给你找个计算器算算?” 周隆旭摸了摸鼻子,掏钱找给苏慎行。而我们的苏大讲师跟得了施舍的乞丐似的千恩万谢,极尽丐帮帮主之能事。 这天,苏慎行课,下午所长通知:“慎行啊,明天你要启程去台湾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到我这里来拿证件。” “难道只有我个人?” “年轻人嘛,走走,看看,吃吃,玩玩,开阔眼界,见识见识另种政治制度下的华人社会。” 苏慎行笑了起来,“您的意思是……我可以申请去新加坡?” 对面的所长立刻激动起来,“见识浅薄!思维受训严重缺失!太让我失望了!这么年你居然还没学会剥离现象寻求本质?新加坡是披着民主外皮的党制国家!跟我们国家有什么区别?” “ok!ok!您是九三学社的,永远无法执政,我理解您生不逢时怀才不遇被人当花瓶使的苦闷感受!” 所长喘了两口气,“你什么时候把入社申请书交上来?” 苏慎行笑说:“所长,我的志向是我党。” 所长声音陡然拔高,“他们不要你!你这个右 分节阅读9 欲望文 分节阅读10 爱情最美是暧昧(搞笑温馨甜文) 作者:江洲菱茭 分节阅读10 翼分子!” 挂完电话苏慎行就回了本部了,上所里取了证件,翻着邀请函啧啧称奇:“这次级别高嘛,陆委会,能见到王郁琦主委吗?” 所长还在气头上,“能见到马英九!” 苏慎行嘟囔:“又不是没见过……”所长巴掌抽他后脑勺上,“赶紧写入社申请书!” 苏慎行微妙笑,“中国只有两个党是挂着‘中国’头衔的,具有最广泛的群众代表性,个中国共.产.党,个中国国民党,既然我党不要我……正好,我马上就要去台湾,是吧……” 所长被他气乐了,“滚你的蛋吧,小兔崽子。” 苏慎行挥了挥邀请函笑眯眯地出门而去,老头不放心追在后面喊:“慎行啊,台湾这几天热闹,注意安全啊……” 准备工作驾轻就熟,年去三五次,想不熟都不行。 第二天十点钟,苏慎行拖着箱子出发了,陈叶凡叼着酸奶吸管从卧室出来,瞟了眼,打着哈欠问:“上哪儿啊?” “庆祝国庆。” 陈叶凡愣,“国庆不是刚过吗?” “再庆祝次,以资……鼓励!” “我党需要你鼓励?真看得起你自己。”陈叶凡将吸管插酸奶里,吸口,晃进厨房找吃的。 “我军需要我鼓励。” 苏慎行到了台湾,基本也就第天还跟陆委会有联系,之后,简直就是自助环岛游嘛。自然风光、历史遗迹、风俗小吃对苏慎行早就失去了吸引力,那么,苏慎行游览什么呢? ——咱们的苏大讲师陪着蓝营骂绿营;陪着绿营骂蓝营;蓝绿都在场,陪着他们矛头致指向马英九,只剩下9%民意支持率的总统,骂他皆大欢喜普天同庆。 十月十日,民国国庆,苏慎行乐此不疲地冒充台湾人混迹于游行队伍,朝马英九的画像扔鞋子,抗议服贸暗箱操作,举着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反中.共鸭霸……然后领了小点心路边上跟三五走友兴致勃勃地讨论“女员警腰细腿长,制服系,正点”。 直至考察结束,到了台北机场,陆委会的工作人员长出口气,“苏先生,终于找到你了。” 吃喝玩乐了六天,拖着箱子回来了。 刚进门,老贾从卫生间擦着头发出来,“回来啦。”走进卧室…… 陈叶凡从厨房叼着酸奶吸管出来,“回来啦。”走进卧室…… 苏慎行“嗯”了声,突然“砰”“砰”两声门响,俩人直标标在门口,老贾阴沉沉地问:“你上哪儿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苏慎行舔了下晒爆皮的嘴唇,“台湾……旅游……” 陈叶凡“哦”了声,伸出手来,“凤梨酥,谢谢。” 老贾嘟囔:“跟你操碎了心,手机都不带。” “带了有用?”陈叶凡刺啦撕开包装袋,嚼着凤梨酥含糊不清地说。 “也是,常年关机。”推推陈叶凡,“给我留点。啊……大肠包小肠才是人间绝味啊!” 苏慎行训斥:“别给绝味做广告,这是植入性的,他们没给广告费。”往沙发上躺,长长舒出口气,“……台湾牛肉面……啧啧……” 三人就着盘菜肉包子谈论了晚上台湾美食,最后的结论是——水果最好吃。 第二天,苏慎行满脑子惦记着“台湾水果”,当真是回味无穷,上超市买了好几斤小台农,懒懒散散拎着去了分部。 刚进教学区就看见学生们正热火朝天地打扫卫生,学生也看见他了,兴冲冲地招手:“苏老师!苏老师!这边!” 苏慎行走过去,被人扔了身干净抹布,学生嘻嘻哈哈地喊:“与民同乐!”“擦玻璃还是擦墙裙,任您选!”被个小女孩把拖走,“老师,这活儿哪是您干的呀,是吧……您呀就该跟我们在起……擦围栏。” 苏慎行愉快地跟孩子们起擦起了围栏,小兔崽子们得寸进尺,嚷嚷着起哄:“没音乐我没动力!” 立刻就有人跟进,“苏老师,来个!苏老师,来个!” 于是乎,全场都在喊:“苏老师,来个!苏老师,来个!” 苏慎行拍着额头失笑。 盛情难却,苏慎行唱:“妹妹你坐船头……” 这边横眉竖眼地抗议:“我要听许嵩!”那边声震林樾地狂吼:“哥哥在岸上走。” 苏慎行鼓励小的们往下续,全场沸腾。 自教师节之后,苏慎行在南郊分部人气直飚上天,可以不认识校长,但是,谁不认识苏慎行? 不会儿,整栋教学楼上上下下好几层,甩着抹布泼着脏水,这边唱罢那边唱,苏慎行挨个发芒果。 也不知发到第几个人了,抓着芒果伸出手,半天没人接,苏慎行抬起头来,笑了,把芒果塞耿清让手里,“台湾芒果,尝尝。” “从台湾带过来的?” “……从台湾过来的。” “我半个月没见到你了……” 曲终了,旁边小的们冲苏慎行喊:“老师,换歌!换歌!” 苏慎行刚从台湾回来,脱口而出:“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啊……” 于是乎,就在整栋楼的“阿里山的少年壮如山”的鬼哭狼嚎中,苏慎行被耿清让拽出了校门。 来到围墙外小池塘边,清风拂面通体舒畅,周围插了许标杆,估计准备动工建设了。 苏慎行剥了个芒果递给他,“听,上课铃响了……” “但不代表你有课。” 苏慎行挑了挑眉梢,转手,把芒果塞进了自己嘴里,耿清让靠过去,低头吻住他的嘴唇,舌尖挑开齿关,将芒果卷进自己口中。耿先生微笑,凝视他的眼睛,双臂抱紧,吻上嘴唇,又将芒果喂进他口中,苏慎行呜呜地抗议:“无……胡……核……核!” 耿先生放开他,有下没下地摩挲他的脖子,“不跟我说说在台湾的感受?” 苏慎行“噗”声把芒果核吐进池塘里,席地躺,开始滔滔不绝地从台湾民众遵纪守礼说到国军的无宗旨无目标无士气,从诚品书店居然也打烊说到电梯靠右极不科学会致使电梯受力不均提前报废,说来说去,又绕到台湾水果头上去了:“这芒果真的是台湾来的。” 耿先生俯下身,目光在他干燥开裂的嘴唇边流连,苏慎行急忙高举右手表示投降,“ok!ok!我去旅游了,在认识你之前就定下的行程。再者,去之前我给你打了电话,你关机。你看,责任完全在移动公司身上……顺便问句,你的手机号是移动的吧?” “到了台湾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都把电话打到台湾陆委会了,他们说根本联系不到你。” 苏慎行语重心长地说:“你不能强陆委会之所难,这是无理取闹!中国移动为什么叫‘中国移动’?”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因为他们只能在中国开展业务嘛,至少我的手机号只能在中国用,台湾嘛,内战的延续,两岸隔海而治,原本方想着收复台湾,方想着反攻大陆,不过现在,方想着统祖国,方想着台湾.独立,虽然手段各不相同,但大家的目标是致的嘛——打破现状……” “你还可以跟我扯扯九二共识、中各表、国两制、台湾法理上的秋海棠图。我对这些有兴趣极了!” “那好吧,”苏慎行懒洋洋地坐起身来,“我六天杳无音讯,你七天……呃……八天石沉大海,又是移动的错?” “我的工作有些特殊,手机入京就上交了,在南京的工作……” “欸……”苏慎行打断,“手机都不让听的事情,文科生基本听不懂。” 耿清让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我就要说给你听。” 苏慎行握住他的手苦口婆心地劝:“耿先生,千年前,唐太宗对长孙后说:我要把这事告诉你。长孙后说:我不想听。唐太宗说:不听不行,我要把你哥哥提拔成右仆射。长孙后说:我不同意,自古后宫……” 陡然回过味来,抬眼,对面的耿清让果然在似笑非笑,凑过来贴着苏慎行的下颚问:“自古后宫怎么了?” “这芒果不错,台湾来的,真的是台湾来的。”剥了个芒果塞自己嘴里,耿先生却低下头贴着嘴角卷进了自己嘴里。 苏慎行鼻息深重,“你……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知道你在台湾……安全就好,安全就好。” ☆、16 两人在融融秋风中躺在水边草地上,苏慎行讲台湾见闻,耿先生面容温和地听着。 苏慎行把台湾从南夸到北,从男夸到女,最后的结论是:台湾人最大的缺点是脏话的种类实在太贫乏了,除了“靠、干、屌”简直乏善可陈,而广泛渗透于社会各阶层各角落各年龄段的“屌”字,居然还是个褒义词! 耿清让哈哈大笑,“你不说脏话为什么这么在意别人说脏话?” “这就是个互补的问题了,缺什么补什么。听别人骂脏话迎面扑来股豪放的江湖气质!”顺便将耿清让从上到下打量了番,“你作为名货真价实的兵痞,身上却毫无萦绕于整个我军体系的匪徒气质,把军装脱,你好意思说你是军人吗?” “把衣服脱,我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军人。” 苏慎行沉默秒,剥了个芒果,“这真是台湾水果,超市售货员向我保证的。”不由分说塞耿清让嘴里。 两人边往回走,边把剩下的几个小台农分吃空,耿清让说:“你既然都闲得陪学生打扫卫生了,不如陪我工作吧。给他们干活,唱歌兼发芒果,精神娱乐外加物质奖励,如果陪我工作……” 苏慎行打断,长长叹息:“那就变成精神摧残了,物质如何奖励都无法弥补深重的心灵创伤。” 刚进校园,迎面个小男生惊讶:“苏老师,你怎么在这里?钱院长广发江湖追杀令,全校通缉你。” 苏慎行对耿清让微笑,“你看,我再不去的话,性命堪忧。” 刚上楼进了办公室,老头劈头盖脸顿大骂:“你把手机开机能死吗?我都把电话打到海基会去了,满台湾找你,你就给我满台湾乱窜是吧!” 苏慎行殷勤地端茶倒水,“老师,即使冒着以下犯上欺师灭祖的骂名,我还是要为我的手机辩护,俗话说的好,帮理不帮亲,您是我的至亲,但是,我得在理这边,大义之下可灭亲,您说对吧?手机,它确实是代人受过,这个‘人’指的是谁呢?” “除了你还能有谁?”老头口把水喝干。 “这就是您有失偏颇了,明明是中国移动嘛。当然了移动也是代人受过,这个‘人’您猜是谁?” 老头面色稍霁,“是谁?” “中国政府嘛,我党执政都超过甲子了,居然还没取代美国成为世界霸权,我军军费年年两位数飙升,海军居然还没冲出第岛链,否则,扫荡六合威震八方居高临下霸业已成,没理由海南岛通移动,台湾岛不通,同样是岛,区别居然如此之大,是吧……” 老头好笑又好气,“小兔崽子。” “当然了,中国政府也是代人受过……” 老头指头戳他眉心上,笑骂:“这个‘人’又是谁呀?” 就连胡说八道的苏慎行都笑了起来,“当然是我军,无胆匪类!唉……台湾问题,归根结底是中美问题嘛。历史正在倒退,蓬勃傲气正在消退,铮铮铁骨正在瘫软!想当年,国共内战,国军水儿的美制武器,被我军打得落花流水,至今上不了岸。再想当年,抗美援朝,水儿的美制武器美国大兵,被我军打得望三八线而兴叹。再想次当年,美越战争,我军说:你们打可以,不准过二七线!陈兵边境导弹待命,老美连二六线都不敢碰。这是什么?这就是胆量!立军之本!亮剑精神!您再看现在,我军最怕谁?美军!” 老头忍俊不禁,“所以,你满台湾乱跑全是我军胆小如鼠的错?你跟我军有仇?” 苏慎行哈哈大笑,“根源!这就是根源!看问题要破除切迷惑人心的乱象,直击根源!” “你这张破嘴!难怪人家喊你恐怖分子。”老头指挥苏慎行端茶倒水,“说到台湾啊,你的考察报告得深思熟虑斟字酌句,写漂亮了往海协会上报。” 苏慎行眉头紧皱,“海协会?公费旅游,写篇文章糊弄外行,用得着这么高端?” “你以为呢?要不然邀请函能是台湾陆委会发出的?”说着说着老头又来气了,“全岛闲逛,考察得很深入吧,不写下来都对不起你嘴上爆出的皮!不准敷衍,个字个字认真写。” 苏慎行坠入深沉的痛苦之中,当老师的看见学生这种试图讨价还价的德行满心满眼都是气,老头表情阴郁,“上次孙所长的讲稿是你写的吧,搪塞就把你偶像往风口浪尖上推,你怎么当人家脑残粉的?给我重写!” 苏慎行惊奇,歪着脑袋笑问:“老师,您还知道脑残粉?” “少来这套,快点往九三学社交申请书,拖拖拉拉,赶紧的!他们福利好,远远超过我党,能尽快破格提你当副教授。” 苏慎行唏嘘感叹:“福利当然好,民主党派嘛,我党当然要不惜切血本豢养着,否则失去这些摆设还能依靠什么来体现我们是民主国家?民主集中制也是民主的种表现形式嘛。”眼见老头巴掌举了起来,苏慎行哈哈大笑,“老师,自从2008年听了奥巴马的演讲,当时疯狂的人群左边高吼‘obama’右边狂飙‘ge’节奏感堪比‘rap’之后,我深感政党简直就是宗教的翻,现场演讲活脱脱就是邪教祭祀仪式,那狂热毫无理智可言的情形,至今想来毛骨悚然。结果如何?ge了好几年他那医改措施依旧无影无踪,委实比不上我国的‘五年计划’,啧啧,那组织能力行政效率规划的可执行度,年年超额完成。这是我党不要我,要是……”老头巴掌抽他脑袋上,“哪个党要你?右翼分子!” 苏慎行被赶了出来,锃明瓦亮的大太阳照,前途暗淡。 回了办公室,老贾问:“扫眼耷眉,面色晦暗,被老头骂了?不应该啊,老头疼你都突破了儿子的阶层了,朝着孙子的方向义无反顾骑绝尘。” 苏慎行倒了杯水,“考察报告……” 陈叶凡乐呵呵地搭腔:“报告嘛,从本科写到现在……老贾,向他科普下报告的写作技巧。视汇报对象层次的不同相应改变糊弄的程度,参考数值在0到100之间。” 苏慎行摊手,“海协会。” 老贾和陈叶凡愣,顿时幸灾乐祸,俩人高举右手使劲击掌,畅快淋漓地仰天大笑。 苏慎行往椅子上坐,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浑身痒得难受,吃完午饭接着发呆。 老贾和陈叶凡拍拍他的脑袋以示勉励,拎着包回本部逍遥去了。 苏慎行打开word,边挠痒边开始胡编乱造。 耿清让领着群人从外面进来,路过身边看了眼电脑屏幕,“《统台湾,而非统台湾人》?”笑了起来,“跑到台湾吃喝玩乐这么长时间,你就这样回报台湾人?这种留岛不留人的反人类思潮是怎么植入你脑袋的?” 苏慎行抬起头来,表现得脸无辜,“近期我深度接触国家暴力系统,现在旁边就着台暴力机器。” “还怪到我身上来了。”耿清让目光下移,苏慎行飞快地打下第行字:国家统是秦始皇制定的基本国策。 耿清让莞尔,“周天子八百年治国是起步价?” 苏慎行在百忙之中挑了下大拇指,“中国历史学得不错。” “近期我正浅度接触史学学术界,虽然我个人认为这个浅度浅得有点过分。”揉揉苏慎行的头发往办公室走去,“顺便问句,这个报告你是写给专家看的还是搪塞外行的?” “海协会。” 耿清让脚步顿,回过头来,“公款吃喝公款旅游,回来之后再写文章气死那个提供公款的人?” 苏慎行噼里啪啦飞快地打字,抽空说:“这报告与国家和平统的既定国策严重背道而驰,典型的政治不正确,你猜所长会不会开除我?” 耿清让挑眉,“你故意的?” 苏慎行双手顿,眉头大皱,“连你都看出来了?看来不能这么写啊。” “好了好了,不要昧着良心写些言不由衷的话了。”耿清让走过来弯下腰匆匆亲了亲他的脸颊,“今晚我给你做酸汤肥牛好不好?” “前提是我把这文章删除?”没等耿清让点头,苏慎行抓住他的右手击掌,“成交!” 耿清让巴掌拍在他头上,“现在我极度怀疑你写这东西就是为了骗我做酸汤肥牛!” 苏慎行笑了,“你手艺虽然差了点,架不住肥牛是特供的啊!”眼见耿清让嘴角弯了起来,苏慎行把电脑合,“我去打会儿篮球,劳逸结合,你忙完了叫我。” 耿清让高声笑说:“别让袁世凯把你当清政府踹到东北去。” 将近半个小时,苏慎行回到办公室,坐下来重新写文章。 耿清让跟下属说完话,看过来,“真让袁世凯踹回来了?……你脸上怎么全是皮疹?” 苏慎行喝了口茶,懒懒散散地说:“过敏了吧,芒果过敏。” 耿清让闭眼,无奈至极,“你知道芒果过敏你还吃?” 苏慎行打字飞快,“这是个概率问题,并不是每次都这样,大约40%的可能性,我不能因为有可能会过敏就放弃吃东西的权利,你说是吧……何况这概率没超过半数,人票的简单民主都不可能让它成为执政党,它充其量就是个在野党嘛,所提意见只能作为参考,无论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他们的根本目的并不是代表人民监督执政党嘛,而是把执政党拉下马自己取而代之,所以,永远都不要相信在野党。何况我们是民主集中制国家,党独大,参政党就没发言权了,任由异议肆意横行而不加归导限制是违背宪法精神的,你说是吧……” “要不然你再跟我扯点人权自由普世价值?” 苏慎行抬起头来,茫然地眨了下眼,“你讲的这些……也是违反宪法的。” “只能对你下死命令!”耿清让把拉起苏慎行出门,交代勤务兵,“收拾资料和电脑,送到我家。” 把苏慎行塞进车后座,边发动汽车边说:“你金贵的身体跟你懒散的性格严重不成比例。” “否则你上海男人的优良品质哪里来的用武之地?” 耿清让勾过他的脖子,亲了亲嘴角,说出来的话却是:“上海男人的温柔释放的对象是特定的……” “对,上海女人。开车吧。” 耿清让笑了笑,“装傻。” 进了医院,开了点药,医生嘱咐近期忌辛辣烟酒以及易敏食物。 于是乎,苏慎行被剥夺了吃酸汤肥牛的权利。 到家不久,勤务兵把耿清让的资料送了过来。苏慎行随手翻了翻,说:“我最近很忙。” 厨房里回答:“你永远都很忙。” “你不能这么无理取闹,海协会协调台湾事务,而台湾问题影响着中国人‘大统’理想是否能够实现,这是中国传统文化复兴的关键因素……ok,这些你听不懂,说些你能听得懂的,台湾嘛,不沉的航母,第岛链的门户,东进太平洋的通道,你不能因为自己隶属于航天部门就试图肆无忌惮地阻碍中国海军的蓝水之旅……ok,这些你还是听不懂,浅显点,我正在为中国海军不遗余力地出谋划策,而你的行为是挖墙脚,挖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墙角!” 耿清让从厨房探出身来,似笑非笑,“真难得,你说的我居然听懂了,你打算拖拖拉拉地写那份考察报告,而把明孝陵项目无限制搁置。” 苏慎行朝他竖大拇指,“不愧是研究语言逻辑学的。” “先去洗澡,抹完药吃饭。”见苏慎行皱起眉头,耿先生促狭地眨了下眼,“要我帮忙吗?” 苏慎行随手把资料往餐桌上扔,“要!” 耿先生挑眉。 苏慎行朝浴室走去,“会儿帮我抹药……”“砰”关门,“……洗澡就算了。” 耿先生笑着摇了摇头,走回灶台边继续煲汤。 洗完澡,苏慎行光着上半身就出来了,耿先生正在盛饭,看见他这样,突然笑了起来,“真遗憾!为什么腿上没有皮疹?” 苏慎行低头看看自己,“还有遗憾的,屁股上也没有,这皮疹委实善解人意,知道上半截相对安全。特别是这种小别胜新婚的非常时期,个兵痞,个病秧子,孤男寡男共处室,假抹药之名极尽爱抚之能事,是吧……” 耿先生哈哈大笑,“我真想跟你的学生好好学学,对着你喊:气质!气质!你确实既不谨言又不慎行,严重不符合你自己的审美观。” 苏慎行冲他眨了眨眼,“我是你的审美标准!我的言行都是你的标准,所以……吃完饭,我要回去写文章,”见耿清让要说话,立刻下结论,“不准有异议!” 耿清让走过来,拉着苏慎行上楼进卧室,趴在床上抹药,由于上海男人的共性——温柔,所以,我们的苏老师昏昏欲睡,耿清让贴着他的耳朵说:“从今以后,不准吃芒果!” 苏慎行嘟囔:“军政府主义。” “你是无政府主义。” 翻了个身,胸口的皮疹尤为严重,耿清让垂着眼睑,视线沿喉结慢慢滑过胸膛,苏慎行接过药膏,“好了,谢谢,我自己来。” 耿清让“嗯”了声,俯下身压在他身上,吻住嘴 分节阅读10 欲望文 分节阅读11 爱情最美是暧昧(搞笑温馨甜文) 作者:江洲菱茭 分节阅读11 唇,深深探入,持续时,舔舐他的唇角哑哑地说:“抹完了出来吃饭。” 吃完饭,苏慎行端着茶杯靠着冰箱跟耿清让闲聊,而我们的耿先生则卷着袖子洗锅刷碗。 苏慎行感觉自己碍手碍脚,端着茶杯晃悠到阳台吹凉风,省得总想抓皮肤,眼看见了枯萎的欧碧,苏慎行乐了,高声说:“我很好奇,耿先生,您这么年都是孤身人?” “终于想起来调查身世了?” “耿先生,我要为我的未来详加打算,您觉得有道理吗?” “哦?你也认定你的未来跟我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是啊,”苏慎行蹲下身来,拨弄了下摇摇欲坠的枯叶,“我没记错的话,您说您要连着欧碧和我起养,但是,事实证明,欧碧,它死了,您看,耿先生……我前途未卜,命运扑朔迷离,此生简直毫无希望可言!” 厨房里朗声大笑,“你没看见花盆里的茶叶吗?你杀死了你自己,你这条命要是交到我手里肯定能活得长。” 苏慎行拍脑门,终于想起那天的那杯热茶了。 ☆、17 八点钟回到家,陈叶凡被他满脸红疙瘩吓了大跳,“你接触劣质香水了?” “没有。” “这大热天,你应该没去公共浴室泡澡吧?” “没有。” “吃易敏食物了?” “芒果。” 陈叶凡简直无语问苍天,“以你这种身娇体贵的状态,我直百思不得其解,你怎么会如此热衷于搜食协会?” “老贾呢?” “赚外快去了……我说,赶紧去医院吧,你这样子,明天又要被人拍了照挂网上供人茶余饭后消遣取乐了。” 苏慎行突然抬起头来,陈叶凡又是阵紧张,“怎么了?” “我去过医院了,药膏忘在耿清让家里了。”顿时又释然,“反正后背也抹不着,就这样吧,过几天自己就痊愈了。” 陈叶凡猥琐笑,靠过来,“耿清让?” “哦,别这么看着我,我正处于崩溃的边缘,暧昧有随时被恋爱取代的风险。主动权看似在他手上……事实上,主动权确实直在他手上。” “你的背后伫立着整个中华民族的历代先贤,凝聚着上下五千年的智慧结晶,居然会输给个阿拉伯数字的奴隶?……那么,你悄无声息地跑到台湾且日音信全无是打算欲擒故纵抢回主动权?” 苏慎行眨了两下眼,脸的无辜,“……我是真忘记带手机了。” 说起手机,苏慎行进屋把手机充上电,开机,于是乎,铃声活活响了三分钟,陈叶凡叼着酸奶吸管往门框上靠,幸灾乐祸,“挨骂是种技术,而你,却致力于将它发扬光大成为种艺术,并妄图上升到文化层面,啧啧……” “我的人生是痛苦的历程,充满了坎坷与荆棘,还有那古丝绸之路上被漫漫黄沙淹没于历史缝隙中的累累枯骨屡屡烟魂渺渺遗愿,清明冬至才是我的归期。” 陈叶凡连连摇头,脸不可思议,“文科生的矫情!尽整些没用的酸词儿!” 父母、所长、教务主任、搜食协会会长……苏慎行屏气凝声任劳任怨地承受了半个小时的语言暴力。 之后,查看短信留言,条条地回,苏慎行第次如此强烈地渴望整个信箱里全是垃圾、诈骗、欠费、推销……短信。 突然条短信映入眼帘,工行的官方号码,工行的官方制式语言,蓝色的数字显示——有人往苏慎行卡里打了万块钱。 苏慎行把手机塞给陈叶凡,“听说现在的诈骗集团普遍产业升级了,他们完全有能力隐藏自己的号码而显示出某个官方机构的官方号码。” “那么……为什么不是你欠他们钱,而是他们送你万块?完全违背诈骗集团的基本常理嘛,逻辑无法自洽,或者,你可以试着用加浅显易懂的思维逻辑来解读这件事,比如说……确实有人给你打钱了。” 苏慎行笑了起来,“这世上除了我父母对未成年的我具有抚养义务外……而我成年了,有份堪堪养家糊口的工作……”突然眉梢挑。 “想起来了?” “耿清让。” 陈叶凡醍醐灌顶,“离婚夫妻有时候也存在赡养费说……事实上,中国婚姻法不允许你们结婚,也就失去了离婚的前提,这个钱背后所代表的深刻内涵解释起来嘛……是吧……毕竟当今社会潜规则盛行……是吧……” “你这个灌开水也能灌出晃试管神韵以至于开水浇了脚背的搞生物学的,只脚的医疗费都能暴涨到3万,我个相貌正常职业高尚为人谨慎游学数载师门显赫的名校讲师就值万块全身包、养、费?” 陈叶凡赶紧溜须拍马:“要喝酸奶吗?哦,你正在过敏……那什么,这钱怎么回事?” “我参加了他们的项目,但没签合同,我以为我要白做工了,可现在我才发现,我点儿活没干,他白给钱了。” “你个无是处胸无点墨横僿不文的玩弄语言文字的研究历史的文科生参加航天项目?” 苏慎行挑大拇指,“嘲弄讽刺运用得越来越纯熟了。” 陈叶凡唉声叹气,边嘀咕着“劣质基因倒逼优良基因,不得不口出恶言,委实有辱斯文”,边进厨房找酸奶去了。 第二天,苏慎行对耿清让说:“谢谢。” 耿清让仔细审视他的脸,有所好转,“谢我什么?” “万块钱。” “那你打算怎么对得起这万块?”侧身倚靠在办公桌边缘,歪着头笑看着他。 “我的灵魂深处极度渴望帮你干活,但是,很时候,在面对强力机关时,我辈蓬蒿能力之渺小宛如螳臂当车以卵击石自不量力蚍蜉憾树……” 苏慎行指指电脑,“您能帮我说服海协会吗?” 耿清让忍俊不禁,“你极其适合编成语字典。”摸摸他脸上最大的颗皮疹,“吃药了吗?记着要吃药。” “过敏嘛,吃药周,不吃药七天,请给我个吃药的理由。” 耿先生笑说:“我觉得你直在逼我对你施行军政府主义。” 苏慎行摆摆手,“我很忙,你忙。” “不能对你抱有任何期待。任性!骄纵!被宠坏了!”耿先生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抗过敏药,监督苏慎行倒水吃下去。 苏慎行边找茶叶边漫不经心地说:“有没有被宠坏还要看未来的几十年人生有没有人愿意宠我。” 耿清让摸摸他的头发,弯下腰笑暖了眼睛,“哪种宠爱?丈夫的还是父亲的?或者……二者合而为?” 此后几天,苏慎行确实在不折不扣地执行老钱头的谆谆教诲,个字个字详加斟酌,态度之端正心绪之虔诚颇有往字字珠玑振聋发聩方向发展的趋势,以至于天写不到两百个字。 也没人来催他,耿清让周路过时扫了眼,看见了文章的题目,周四路过时又扫了眼,居然还能看见文章题目,耿先生笑了起来,“看来你对自己起的题目很满意啊,以至于天天拿来炫耀。” “这关系到中国海军的未来……” 听这话头就知道接下来该是扯淡了,耿清让手指插入他的头发里,笑眯眯地说:“你不扯点精确打击、四代机、核动力航母、海陆空天体战?我就喜欢听你天南地北长篇大论,你可以试试。” 苏慎行低声叨念:“军政府主义!” 由于日子过于惬意舒畅,仨讲师在军人们的眼皮子底下睡觉、打牌、下棋、算命、推拿……简直无所不用其极,那十个军人看看人家,再对比对比自己,劳动积极性严重受创,恨不得倒地不起吐血身亡。 但是,受打击最大的其实另有其人,谁呢?——老贾。 每天午睡之前,仨人保持高度致——裹紧衣服往躺椅上躺。但是,午睡之后,区别就出来了,左边的陈叶凡身上盖着夹克外套,此外套体型之大,足以把他从肩膀到膝盖包得严严实实。而右边的苏慎行身上盖着西装外套,此外套材质之厚实,度令人惊疑:才十月份难道是呢子大衣登场的季节? 来二去,老贾感冒了,“啊啾”个喷嚏,拍着脑袋愤恨:“就我爹不疼娘不爱孤家寡人个,你们这帮该打入十八层地狱的淘汰基因携带者!” 陈叶凡严厉指出:“区别!本质区别!我是受害者!被动承受!” 苏慎行也严厉指出:“你不能流于表面只看见西装,你要洞察西装背后所代表的深层根源,根源是什么?——暧昧关系!都明目张胆帮我盖西装了,切证据皆已证明暧昧正急速流逝,即将被恋爱取代,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且无能为力的!” 为了不致使人民内部产生不必要的分化,当天下午苏慎行上网定了三床被子,秉承着价格与质量成正比的原则,买的是桑蚕丝被,2500块没了。 老贾感叹:“金贵!十足金贵!” 陈叶凡大翻白眼,“败家!十足败家!” 第二中午时分快递到了,苏慎行拿着剪刀弯着腰正在拆包装,就感觉屁股被人拍了下,平静无波地回过头来,看见耿清让正从容不迫地阔步从身后走过,找个下属说话去了。 苏慎行接着拆包装,眼角余光看见耿清让交代完毕,转身回办公室,渐行渐近,苏慎行直身体转过来。 耿清让往他面前,低下头仔细凝视自己的手掌。 苏慎行顺着他的视线跟着起审慎地端详,笑眯眯地问:“你在看什么?” 耿清让偏过头来,皱着眉头说:“我感觉右手重左手轻。” “是吗?”苏慎行脚跺在他右脚背上,问:“你有没有感觉右脚重左脚轻?” 话音未落,又脚跺在他左脚上,苏慎行长长舒出口气,轻快无比,“啊!现在平衡了。” 耿清让哈哈大笑,拍拍苏慎行的肩膀,贴着耳廓说:“我就喜欢跟你说话。”阔步离开。 旁边的军官们顿时面面相觑,某位大姐傻了半天,惊愕地问同事:“我们组长的笑容终于突破‘微笑’这范畴了?”另人搭茬:“终于感染到星半点的军人豪放气质了,真不容易,这都少年了。” 有了被子睡起来加理直气壮,午睡时间由原本的半个小时活生生拉长到个小时,苏慎行的报告拖拖拉拉半个月才交出去。 某天,苏慎行正坐在办公室里写所长的讲稿,耿清让用塑料袋装了十几个玉石雕件放到办公桌上,“帮我看看这个。” 苏慎行捡起块对准光线眯着眼睛仔细审视了分钟,“从哪儿得来的?” “西郊个农田边,我们打算在哪里建个变电。” “除了变电就没其它创意了?”苏慎行换了个雕件接着查看,“典型的东晋墓葬随品……所以说,某些城市不能随便挖,锹下去,不是瓷器就是玉器,没挖出棺材板算对你们客气的……”没说完,抬头问:“我刚才依稀记得你说是在农田边挖出来的,这处地址算什么性质?自然景观还是历史遗存?我个人认为,我的工作量已经无比艰辛了,再增加我会倒地不起。” “你说得对,确实艰辛,历史遗存处都没动工,而昨天我们刚在个居民小区边建好了个垃圾集中。” 苏慎行挑眉,“保洁人员每天次在军事设施上掏垃圾?” “就试运行的情况而言……他们并没有把手机信号严重受干扰归结到垃圾上。” “你们简直丧心病狂!” “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游客在明孝陵里在新造文物边拍照留念?你都指导完中国海军了。” 苏慎行举起备课本晃了晃,乐呵呵地说:“我要指导中国未来。” 临近十月份,耿清让骤然忙碌起来,事实上,他直很忙,只是这些日子,苏慎行整周整周看不到他的人影。 某天中午,他终于出现了,老贾拿苏慎行打趣:“我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了。” “我也快忘记了。” “他没给你打电话发短信?” 陈叶凡插嘴,“打电话有用吗?以慎行这种减轻移动员工工作负累的行为……是吧……” 吃完午饭,两人要回本部,苏慎行说:“我还要等会儿。” “明白明白!”陈叶凡突然神秘笑,“你不觉得你们这种说不清道不明忽冷忽热若即若离的暧昧状态有随时被打破的可能性?分手在即!” 老贾嗤之以鼻,“你这是偷换概念,暧昧这个词本身就带有并未恋爱的内涵,何来分手说?” 苏慎行托着腮笑说:“我下午还有节课,你们谁替我代课?我随时准备吃喝玩乐。” 另两人言不发仓皇北顾。 苏慎行转眼朝窗外望去,耿清让靠墙立,与个腆着啤酒肚的老头谈话,这老头愁眉苦脸根接根抽烟,苏慎行认识他——讼棍供职的工程公司老总。 直到上完课,两人还在回廊上谈话,耿清让把拉住苏慎行的手,“下午没课了吧,等我起回家。” “我很忙……” 没等他说完,耿先生笑了起来,“那就在办公室里忙。” 苏慎行挑着眉梢刚想说话,耿先生笑眯眯地说:“不合理的要求律不予批准。”见苏慎行的眉毛越挑越高,耿先生哈哈大笑,替他说:“军政府主义!蛮横!元朝!缺乏最基本的人文关怀!” 苏慎行被他气乐了,“你居然是上海男人,真不可思议。” 苏慎行美其名曰——很忙,实则往躺椅上躺,盖着被子,捧着电脑,塞着耳机,屏幕上光影闪动场景恢弘——《变形金刚》。 透过窗户,耿清让看过来,失笑摇头。 直到电影终了,苏慎行抬眼朝窗外看去,老头扔了地烟头,眉毛越皱越深。 苏慎行坐起身,沏了杯茶,找了本书,优哉游哉地翻阅。 窗外两人挺有意思,隔不了长时间就是阵电话铃声,个打电话另个就百无聊赖地等着,打完电话接着谈。 如此这般持续了整整下午,眼看着下班时间到了,头儿往交通要道上戳毫无挪动的迹象,屋里这帮军人谁敢擅离岗位? 约莫十分钟后,校园里下课铃声撕心裂肺地响,某个大姐终于坐不住了,从容不迫地从他俩面前踱过去,然后又镇定自若地走回来,往门口,悄声宣布:“中俄文夹杂,句没听懂。” 屋里另位大姐惊愕,“俄文?为什么是俄文?你肯定不是新疆突厥语?” 周隆旭悄悄走到苏慎行身边,“苏先生……” 苏慎行抬头,“什么?” 周隆旭拉了把椅子坐下,“苏先生,我知道他在生气,可他不愿意听我说话,我写了封信,你能帮我交给他吗?” “他?谁呀?”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苏先生,他最近对我的嘲讽挖苦发不可收拾,我至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苏慎行笑了起来,“原因?原因是你的性别。” 周隆旭跟着失笑,“跟我想的样。看来要改变策略。”说完摸了摸鼻子,“谢谢你苏先生。”走了。 正当此时,窗外的老头甩手将半截香烟扔到地上,使劲捻灭,笑着不知说了句什么,腆着大肚子摇三晃地走了。 耿清让施施然走回来,在门口,笑问:“我下午没工作,你们谁陪我加班?”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耿先生嘴角弯了起来,“二十倍的加班费。” 视察情况的大姐笑嘻嘻地起来,“耿先生,您没结婚我们都知道,但是,我们结婚了,已婚妇女忙啊,何况我还是本地人,上有老下有小,我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好几瓣,您看哪瓣儿适合加班?我把那瓣儿留下来陪您怎么样?” 办公室里哄堂大笑。 另个大姐也起来,笑得像朵花,“组长,不是我不想陪您加班,可问题是我加班就没人给我老公做饭,就没人辅导我女儿写作业,等于我们全家陪您加班,六十倍的加班费,我怕中.央.军.委会破产,幸亏我响应国家号召只生了个孩子。” 苏慎行忍俊不禁,起来环视周,笑说:“耿先生,别找了,就我便宜,您要不嫌弃我是个百无用的文科生,要不我陪您加班?” 办公室里顿时掌声雷动。 耿先生抚着额头失笑。 ☆、18结束 前后都没分钟,人去楼空,整个办公室空空荡荡,苏慎行歪着脑袋笑问:“你打算怎么谢我?真要全留下来加班,能让你赔死。” “不可能的,他们当真愿意陪我到三半夜?”耿清让蹭蹭他的鼻尖,“就你傻。” 拉着苏慎行进办公室,将他推倒在沙发上,倾身压上去,苏慎行挑起眉梢,“这就是你加班的内容?啊!你压着……唔!” 苏慎行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神迷离嘴唇红肿,耿先生低低地哑笑,有下没下地吮吸耳垂,“我两周没看见你了,你不想我吗?” 苏慎行胸膛起伏鼻息深重,耿先生抵受不住诱惑,轻轻舔舐唇角,“我想你。” 苏慎行心神激荡,抱着他的后背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脏搏动声,太阳穴紧贴喉结,上下滑动,耿先生倾诉日来的绵绵思念之苦,“我看见路灯座上刻着 ‘江苏省政府监制’ 就会想到你;看见交通灯上挂着‘安全出行’的标语就会想到你;打开电脑会想到你也可能在用电脑写文章;看到民国建筑会想到你;听到有人说话平翘舌不分会想到你;某天我对着测量器材包装盒上‘小心谨慎,防火防潮’发了好几分钟呆……” 苏慎行呆呆地看着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没打吗?”耿先生低下头亲吻眼睑。 苏慎行笑了两声,别过脸去,“这些天你干嘛去了?” “文科生听不懂的事,想听吗?” “那算了吧,说点文理科生都听得懂的吧……我饿了。” 耿先生亲亲他的额头起身来,“等我下,把手头的工作做完我们就回家。过来,帮我填表格。” 从资料袋里掏出叠纸张,翻了翻,抽出几张递给苏慎行。苏慎行边抱怨“居然叫我填航天表格,真看得起我”边到处找笔。 您还别说,这表格苏慎行还真不会填,分钟都没到,苏慎行问:“你出生年月日是少?” 耿先生抬头看着他,过了好半晌才说:“你不知道?” 苏慎行笑了,“作为名常年研究历史的专业人士,我最大的特长就是记时间,年号记录也好,天干地支记录也好,对我来说区别不大,但前提是,我得见过才行,你说是吧。” 耿先生低下头,“1982年……” 苏慎行“哦”了声,“狗。” 耿清让好笑又好气,“10月10号。” 苏慎行恍然大悟,“民国国庆。……电话打到陆委会满台湾找我难道是为了叫我跟你起庆祝生日?人要懂得知足常乐嘛,2300万台湾人民在那天用游行的方式替你庆祝,铺天盖地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作为装点,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还有位是总统先生,他在总统府前面对全岛媒体发表对你的庆生咨文,对你的过去详加总结,对你的未来充满殷切希望,并鼓励全体在场人员对你发出最热烈的祝福,虽然有人概不执行,但通常这些人的言辞动作为激烈,于此,你要学会感恩。” 耿清让真是不知说什么好,“读读《反国家分裂法》吧,右翼分子。” 没会儿,苏慎行问:“你上海哪儿人?” “你知道我姓什么吗?” “我知道你是男的。” 耿先生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看了会儿,起来倒水去了,苏慎行乐呵呵地在性别栏里填写:男。 耿清让端着两杯茶走回来,苏慎行可有可无地问:“你哪个民族的?是党员吗?” 耿先生挑起他的下巴,“除了我的姓名性别军衔电话号码,你还知道些什么?” 苏慎行脸茫然,“……十位数字的电话号码,文科生背不下来。” 耿先生闭眼,沉默良久才说:“不会的先空着。” “那基本上……就全空着了。” 耿清让叹了口气说:“放着吧,我自己填,你出去玩会儿吧。” 苏慎行哈哈大笑,嘴唇贴上他的脸颊匆匆扫而过,想跑,但是,耿先生把拉住他的胳膊拽回来,直吻到双脚瘫软才放开。 屋外暮光熹微,苏慎行感觉全身燥热难当,走出办公室在树荫下吹凉风。 没到五分钟,看见耿清让走了出来,苏慎行悄悄挪到树后,笑眯眯地看着他沿回廊到处找,连楼梯背面都找过了,耿先生皱着眉头在廊柱下。 正当此时,个不懂事的学生从旁而过,傻乎乎地问:“苏老师,你在这里做什么?” 耿清让转过身来,苏慎行言简意赅地回答学生:“乘凉。” 远处,耿先生高声说:“过来。” 苏慎行笑容满面地走过去,耿清让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苏慎行哈哈大笑,耿先生跟着也笑了起来。 磨蹭了大约二十分钟,路开往军区大院,由于时近八点,早过了饭点,苏慎行饿得前胸贴后背,因此晚饭吃了,躺在沙发上休息。 耿先生批评:“吃饱就睡,你说你快变成什么了?” 苏慎行“嗯”了两声。 直等到耿 分节阅读11 欲望文 分节阅读12 爱情最美是暧昧(搞笑温馨甜文) 作者:江洲菱茭 分节阅读12 清让洗完碗,苏慎行还是动不动,很有睡着的迹象。 耿先生说:“单人沙发这么狭窄,你蜷缩着不难受吗?” 苏慎行懒懒散散地爬起来,慢吞吞往楼上走去。 耿清让促狭地眨了下眼,笑说:“很自觉啊!你要是在我卧室里发现了过敏药膏,那肯定是你的,要是发现了其它药膏,那就要好好查查到底是谁的了,你要有点危机意识。” 苏慎行睁开婆娑的睡眼,“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拐了个弯朝大门走去。 耿清让把抓住他,笑问:“你连药膏都扔我卧室里了,你就忍心看着我直当地下情夫?” 苏慎行笑眯眯地回答:“人家连药膏都扔你卧室里了,你就忍心他直当你的地下情夫?” 耿先生故意瘪嘴,“行为太恶劣了。看来只有军政府制度用在你身上最合适。” 苏慎行点头表示赞同,眯着眼睛挑衅:“你可以试试。”摆摆手,准备出门。 耿清让拉住他,“等下,外面起风了。” 上楼拿了条围巾给苏慎行围上,苏慎行挑起围巾角,跟鉴定古董文物似的对着灯光照照,“你爷爷留学时买的?” 耿清让也眯起眼睛跟着鉴定,翻来覆去找商标,凑到苏慎行眼皮子底下咨询:“90年前的法国……九牧王卖少钱?” 苏慎行边下楼边笑眯眯地奚落他:“你不围围巾?你不是应该拿出款模样的围巾围上才符合现阶段你的心情吗?这要是走大马路上,放眼望去,嗬……” “情侣!” “同性恋!” 两人异口同声,耿先生好笑又好气,把捂住他的嘴,“说点我爱听的。” 两人漫步在繁华的商业街上,有搭没搭地闲聊,转过街角,正好有家九牧王专卖店,耿先生拖着苏慎行进店买了条模样的围巾,往脖子上围,耿先生拍着额头失笑,“怎么这么幼稚?” 俩人出了店门,耿先生说:“从明天开始,你指导完中国未来之后,来指导下中国航天好不好?我给你找辆车,分个勤务兵给你。” “军车?” 耿先生点头。 “哦……”苏慎行感觉头开始疼了,“你那个勤务兵最好别是马路流氓。” 耿清让捻捻他的耳垂,“心理阴影真这么严重?我让他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开车。” 直送到大学后门口,苏慎行说:“再见。” 耿清让半天无声无息,苏慎行抬起头来,“怎么了?” “明天我送早饭给你好不好?” “……好。” 耿先生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嘴唇,“再见。” 回到家快十点了,苏慎行躺在沙发上揉搓围巾。 “咔嚓”门响,陈叶凡叼着酸奶吸管从屋里出来,踢了苏慎行脚,“干什么呢三半夜不睡觉。” “哀悼我即将逝去的自由人生。” 陈叶凡气急了,脚狠狠踹他膝盖上,“说人话!” “小凡,你说爱情最美的是什么阶段?” “为这事?”陈叶凡进厨房找酸奶,“按照你那不道德不理智不违法经不起仔细推敲的理论……不是暧昧吗?” “是啊……我的暧昧已然濒临悬崖,风吹就能坠入万丈深渊。” 陈叶凡走回来,“真要跟你分手了?容我算算……”翻着白眼食指敲下巴,“……有两周没见到他了吧。” “……要恋爱了。” “噗”口酸奶喷出老远,狠狠抹了把嘴角,“矫情!” “这你就不明白了。”苏慎行坐起身来,“恋爱代表什么?男与女代表着婚姻的前奏。如果是同性呢?代表着爱情关系的最终状态,等同于婚姻。婚姻是什么?爱情只是部分,起主导作用的是责任,责任是双方的……就再也享受不到他对我大献殷勤了。” 陈叶凡原本深觉有理,头点着点着猛抬,“合着……你的意思是……你打算无限制享受他带给你的甜蜜而不打算付出对等回报?你简直就是……” 陈叶凡口喝干酸奶,“……那就拖慢节奏嘛,要做到很容易,晾他两回就行了。” 苏慎行震惊。 正当此时,“砰”门响,老贾拖着拖鞋进卫生间,斜了眼,“两个无耻之徒!” 陈叶凡深以为然,“确实很无耻!” 苏慎行往沙发上倒,“我也觉得很无耻。” 第二天,苏慎行没吃早饭就进了办公室,远远看见耿清让拎着两个大塑料袋进来,往苏慎行办公桌上放。 苏慎行歪着头笑问:“真是你做的?” “是啊。” 苏慎行摸出个瓶子,认真审视商标,“看不出来啊耿先生,你是富二代啊,老干妈。” 耿清让拎起塑料袋凑过去,“我是台湾富二代,你看,永和豆浆。” 苏慎行笑。 耿清让往苏慎行桌子边沿靠,笑问整个办公室:“还有谁没吃早饭?” 屋里轰然叫好,耿先生低下头贴着苏慎行耳垂说:“乐扣里的稀饭是我做的。”说完阔步走进办公室。 上完课,被勤务兵接到司令部,看了下午元明建筑艺术资料。 此后,连数日,苏慎行宿舍、学校、司令部三点线,日子过得充实无比。 某天,苏慎行躺在耿清让司令部的办公室里睡午觉。“咔嚓”门响,工程公司老总的声音说:“耿先生,现在就剩下31个历史遗存没拿出初步方案了……呀!”估摸着看见苏慎行了。 “我们出去谈。”耿清让说。帮苏慎行把滑落的薄被掖了掖,“咔嚓”门又响了声。 苏慎行坐起身来,自言自语:“精益求精嘛,这么急做什么?再说了,我是研究民国的。” 隔天早晨,大帮人带着器械浩浩荡荡开进了明孝陵,苏慎行也跟着去了,跟明孝陵馆长坐在树荫下,人杯茶,吹着小风下着象棋,老头说:“我说建个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的碑牌嘛,反正这园里都好几个了,也不差这个,你说是吧,但是,他们不同意。” 苏慎行答:“人家志向高远,要假造文物,还指望着你们能收录到明孝陵目录里去。跳马。馆长,您说建个华表怎么样?” “华表?太高了,再说建在地宫入口也不符合帝王丧葬制度呀。飞象。” “关键是华表的底座面积够大,他们规定不得小于米见方,要不然设备放不进去。那么……建个功德牌?” “嗯,这个……可以有。” 其余人等忙前忙后测完上面测下面,时不时跑来问苏慎行:“苏先生,您觉得墙边上怎么样?” 苏慎行点头表示同意,“墙边挺好的,种树很合适。” 工作人员沮丧之极。 等选完地址都过了下午点了,苏慎行饿得浑身乏力。两人就在明孝陵边上随便找了家饭馆,吃完了慢慢往停车场走。 拐过街角,个小姑娘沿街发传单,塞给耿清让张,耿先生递给苏慎行,“你要吗?” 苏慎行低头扫了两眼,花里胡哨的纸张上印着“无痛人流”几个醒目大字,苏老师笑了起来,“我要它做什么?” 耿先生又将传单还给小姑娘,“我男朋友说他用不着。” 苏慎行震惊,瞬间反应过来,“耿清让,你这算是确定关系?对着人流小广告?” 耿先生哈哈大笑,“格局要放大,气度要开阔,这样好了……”从小姑娘手里又拿了张小广告,塞苏慎行手里,笑眯眯地说:“你去还给她,就说你男朋友没这个功能。” 小姑娘愣,哈哈大笑。 “耿清让!你太过分了!” “到底谁过分?三个月了,你连我的身高体重民族籍贯都不知道,到底谁过分?” 旁边的小姑娘乐不可支地把小广告全塞给苏慎行,“送给你送给你,礼物。” 苏慎行无语问苍天,转身朝前走去。 耿先生接下小广告,握了握小姑娘的手,笑说:“谢谢你的礼物。”快步追上苏慎行,低头看着他的眼睛,笑问:“生气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苏慎行没理他。 “好了好了,我向你道歉,确实过于草率……不过,我直认为,我是人中龙凤,无论哪个方面我都是凤毛麟角,被我喜欢上的人指不定修了几辈子呢。” 苏慎行斜了他眼,“是啊,我估计我从唐朝就开始修了。” “有可能。” “你肯定从秦朝就开始修了!” 耿清让哈哈大笑,低头亲在他的太阳穴上,“我就喜欢跟你说话。” 找到车子,耿清让打开后门,托着他的手肘送上车,跟着也坐了进来。 苏慎行推他,“你不去开车吗?我下午真的还有节……”耿清让把将他搂住,手指摩挲他的嘴唇,缓缓低下头,四唇紧触,低低地呢喃:“我现在很激动,非常激动。” 接下来的午后时光,两人懒洋洋地靠在起,耿清让慢慢讲诉自己的基本情况,身高184、军人世家、汉族、党员、博士、军衔军职……并强制性勒令苏慎行尽快把电话号码背下来,苏慎行终于不再提“文科生听不懂了”。 苏慎行说:“好吧,礼尚往来,该我介绍了。” 耿先生笑了起来,“目前为止,除了你的腰部以下膝盖以上我还没亲眼目睹以外,其他情况我可能比你自己清楚,比如说,你知道你的心脏卵圆孔未闭吗?” 苏慎行震惊:“什么叫卵圆孔未闭?你从哪儿知道的?” “你参加工作时的体检报告。” 苏慎行头歪在座椅上,耿先生刮了刮他的鼻梁。 下午赶往南郊校区上完节课,身后老贾踢踢苏慎行的椅子,“学校后天要检查备课本听课本学生作业了,你准备好了吗?” 苏慎行简直如梦方醒,“怎么这么突然?” “突然?”老贾嗤之以鼻,“你的理智还在吗?哦,对了,对于恋爱中的人来说,理智是余的,只需要感性与荷尔蒙。每年不都这时候查嘛。” 苏慎行找出备课本,越往后翻越是心灰意冷,学期大半都过去了,才备了7课。 于是乎,旁边的军官们日以来终于心理平衡了,这仨讲师终于也有忙得分不清爹妈的时候了,趴在桌上,那叫个奋笔疾书。 周隆旭走过来,“我晚上帮你抄好不好?” 陈叶凡眉头大皱,上下打量他,勉为其难地说:“就这样吧,明天大早送来给我。” 周隆旭笑说:“商业街上有家咖啡座,位置偏僻环境清幽,两个人起抄可能会快点。” 老贾转过身来,拿笔杆狠狠敲了敲桌面,愤恨:“世界杯比赛明文规定,禁止外援!”又脚踹在苏慎行椅子上,“你敢找外援试试!” 您还别说,苏慎行还真想找,转头对老贾眨了下眼,“他有勤务兵,两个!” 老贾赶紧端茶倒水,极尽狗腿子之能事。 正当此时,独立办公室大门打开,耿先生往门框上倚,问:“快下班了,你们谁陪我加班?” 底下忙得热火朝天,谁都没听见。 “二十倍的加班费。” 众人忙得脚不沾尘,谁也没听清。 耿先生笑了起来,转过脸来,“苏慎行,你男朋友正在为国鞠躬尽瘁,你就忍心干看着?” 屋里陡静,突然“轰”声石破天惊地大吼:“什么!!!!!!!!!” 啊……工程还在继续,生活也在继续,但是,暧昧已死,恋爱开始,我们祝贺耿先生,哀悼苏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鬼扯结束!哈哈…… 祝大家新春愉快,生活幸福,人生美满!!!!!!! 分节阅读12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