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苏格拉底》 第1章 chapter1 亲爱的苏格拉底 作者:玖月晞 第1章 chapter1 lax会所精装后重新营业,头个星期就迎来华盛集团董事长儿子的婚宴,宾客络绎不绝,停车场好似开车展,顶级名车字排开。 主楼的宴会大厅热闹非凡,欢声笑语,是双方家族的商界伙伴;侧楼的娱乐包厢则清静得慌。 服务员大都去主楼照应,前台只有个新来的服务员小妹,她百无聊赖,趴在桌上玩手机。 忽然,阵刺骨的寒风涌进来,小妹冷得个激灵,生气地看那罪魁祸首—— 个高高瘦瘦的白衣女孩斜挎着个很重的黑色方形包,推门进来。 她没掌握好力度,加之正好狂风起,风力十足,门缝开的瞬失了控制,她自己也吓跳,赶紧单手用力拽,手还护着那奇怪的黑包。 可风鼓进来,她反而被拖进屋。 玻璃门猛地推开砸在墙上,哐当声,动静很大。 女孩踉跄着稳,抱歉地往这边看眼。小妹也看她,便撞见双琥珀般清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黑白分明,有些发蒙。 寒气涌进来,她白皙的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乌黑柔润的长发像海藻般在风里飞舞。 小妹心里不爽,想剜她眼又惦记着自己是服务员,暗自撇嘴。 冷风跟冰刀似的,她真想骂人。 女孩单手拉住门,费力地迎风推回去,总算关好。 风雨消停了,音乐声沉下去,大厅里静悄悄的,浮起阵反转的暖意。 小妹睨眼她挎着的黑包,觉得像电影里搞黑色交易的,刚要应付句“欢迎光临”, 女孩递过来个小本本,声音又细又小,微微笑很好听:“这是我的证件,我和你们经理联系过。” 不是客人啊。 小妹不尽心地接过来看,清丽的证件照:甄暖。 再看职业,法医?! 小妹咂舌,这清秀瘦弱的女孩干什么活儿不好要干这儿? 她斜眼甄暖挎着的黑包,问:“我们经理没说清楚,哪个房间啊?” “307。” 小妹皱眉:“307有客人,你等等吧。” “客人?”甄暖捋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有些不解,“那个房间的证据都还没清理干净,怎么能定出去?” “问经理去呗,我怎么知道?”小妹抠着耳朵。 新娘的几个朋友在这儿聚会,最豪华的包厢,谁还为她这么点儿破事不做生意? 甄暖没说,转身上楼。 白天订房的客人少,走廊里又黑又静,像隧道。 307门没关紧,开了道缝儿,里边闹哄哄的,议论声不断。 甄暖轻轻叩门,等了几秒,屋内很吵,没人理她。 她把门缝推开点,豪华包厢里灯光朦胧,只有盏明亮的吊灯,十几个男男女女围着桌子瞧人打牌,看着像动物趋光聚拢。 围着的人议论牌局,给桌上的人支招;牌桌上的说着大话糊弄对手给自己长底气。 众生相中,有人但笑不语; 或坐或立的人群里,只有他个正对着她的方向。人影遮住了他的下半边脸,只看到高高的鼻梁,漆黑的眼窝和光线交织的碎发。 纵使只看半张脸,也是英俊不凡的。 甄暖收回目光,再次敲敲门。这次,房间死寂下来。她反倒紧张,抬眸看,屋子里静悄悄的,大家还是没注意她,全屏气凝神看着牌局。 “……”她直不擅和人打交道,微窘地咬咬唇,握了握手,决定狠狠敲下。 可隔着灯光与人影,对面的那个男人睫毛微闪,抬起眼帘,眼底瞬时涌入灯光,亮闪亮闪的。 甄暖心里莫名紧。 人影闪开,她看清了他。 他微微牵着唇角,却不是在看她,那是种势在必得的笑容,自信得璀璨夺目。下刻,他手中的牌尽数摊开,不轻不重地扔在桌上。 周围的人纷纷直起身子,眼睛大睁,发出诸如“哦”“哇”“呀”之类的赞叹和唏嘘。 房内欢乐嘈杂,议论纷纷,还有人稀拉拉地鼓掌,淹没了甄暖的狠狠叩门声。 “又是言焓赢了。”对手叹。 人影交织,光影交错,他的笑容开了些,看上去心情不错。 赢这个字,无论赌注大小,对男人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言焓太厉害了,这么漂亮的牌我从没见过。”围观男人赞。 “你们几个今天要输得裤子都没了。”围观女人笑。 甄暖转身,靠着墙望天,总不能冲进去说“我要这个房间”然后把人都赶出来吧。 兜里的手机震了震,同事关小瑜打来的: “暖暖,对不起对不起,我搞错了。不是307,是107。” “……没事,马虎鬼。” 甄暖收了线,摸摸额头,还好没进去,差点儿闹笑话。她不作停留,动身去107。 走下楼梯间,位端着水杯的服务员经过,礼貌道:“要水吗?” 甄暖看看冒着热气的水,点点头,拿了纸杯往下走,刚凑近嘴边,便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 她回头望,那个服务员已经不见了。 甄暖想了想,把杯子扔进垃圾桶。 …… 307房内,众人在研究桌上的牌,搞事后分析,打牌的另三家也翻牌研究。 言焓靠在椅背里,眼里始终带着懒散而倨傲的笑意。 “不玩不玩了,陪太子读书。” 有女生帮言焓:“诶,输不起怎么着?” 对方差点儿面红耳赤下不来台。 言焓适时地笑声:“不玩了,婚礼差不要开始了。” 小尴尬微妙地化解。有个短发女孩凑趣:“言焓什么时候结婚啊,到时我们又可以聚聚。” 言焓起身,顿时高过短发女孩头。他低头浅笑:“等你先嫁出去。” 俊朗的男人开玩笑总让人受用,短发女孩咯咯直乐:“又拉我下水,我要等秦姝先嫁,给她当伴娘呢。你别让我家秦姝等太久。” 叫秦姝的长发女子笑容里有丝难以察觉的尴尬:“你们别开玩笑了。” 说着下意识看言焓,后者倒依旧笑得迷人,说话也没个正形:“她不急你急什么。想接花球了?得,过会儿我帮你抢个。” 短发女孩笑得脸都红了。 他没说,推推桌上的钱,也不拿:“请大家晚上接着玩儿。”说罢,从椅背上拎起风衣搭在肩上,出门去了。 …… 言焓走到楼梯口,望着玻璃窗外晦涩的风雨天,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渐渐不剩半点影子。 又到年冬天了。 她那里冷不冷? 地下,应该冷得彻骨。 他独自伫立几秒,扯出丝笑容,渐渐笑了笑,下楼梯时习惯性地摸进兜里掏烟,手机却响了。他接着电话到楼,守候的服务生推开走廊门,他以为是连接主楼的通道,顺势走过去。 和来电的人相聊甚欢,不知不觉讲了几分钟,人已走到长廊拐角,他边说边笑,无意抬头,看见光线昏暗的楼梯间门口着个长发女孩。 她背身对他,低着头在戴项链。长发捋到侧,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和只粉白的耳朵,在微暗的光线里细润朦胧。 他听着电话,朝她走去:她双手在脖子后,费力纠结地捣鼓项链扣。 言焓和电话里的人说笑着,歪头把手机夹在肩膀上,抬手从她手里拿过细小的项链扣。 # 甄暖脖子酸了,正要放弃把项链收起来时,双熨烫而有些粗糙的手虚握住了她……这触感,是个男人。 她吓跳,手的主人已接过她手中的精细小扣。热而烫的感觉从手背移到脖子上,指肚温热而粗砺。 身后的人似乎在笑,散漫而不经心,嗓子里溢出淡淡声:“嗯哼?”沉磁的男人嗓音近在耳边,在光线暧昧的走廊里晕开。 甄暖莫名其妙,怔愣着回头。 第1章 chapter1 欲望文 第2章t chapter2 亲爱的苏格拉底 作者:玖月晞 第2章t chapter2 “嗯哼。” 男人轻轻的笑声萦绕耳边,甄暖愣了愣,转过头去。 他手倒灵巧,秒钟扣好她脖子上的项链,转身拿起夹在肩头的手机,走到窗边去了。 甄暖回头只看见他高大的背影,黑色的风衣搭在肩上,遮住了低垂的头颅,他笑声朗朗,语气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轻哄:“……哈……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这人怎么这样啊? 甄暖不满地拧眉,上下打量他的背影,想等他转身过来瞪他眼。可他偏不转身,也不走远,就侧立在窗边。 话也不,半是对方在讲,他笑着答几句。语气明朗夹杂着柔和,听得出对方应该是女人。 甄暖揪着眉毛等了好会儿,他的电话还没完。 她渐渐觉得瞪着他背影无聊又无意义,想想刚才他给她戴项链,除了开始不可避免地碰上她的手,触了她的脖子,动作倒直干净,没趁机揩油,还特意拉了下项链,拉开距离。 只当被猪啃了吧。甄暖瘪瘪嘴,转身进了107。 …… 言焓打完电话,回头看眼对面的死胡同,发现走错了方向,返身走回楼梯间,扬起风衣利落地穿上。 绕下楼梯时,职业的敏感让他察觉到异样,脚步顿立刻闪到旁,侧身凝眉地听。 楼梯间的工作门没关牢,两个服务生在低声说话,头个语带指示:“看到刚才那个女的没?白衣服背黑包的那个。” “看见了,真他妈漂亮。”回答的人色迷迷的。 第个人凉凉道:“甄暖。” 后者瞬间换了语气,害怕起来:“沈弋他老婆?”(此处老婆的意思是女朋友) “就她。” 言焓抿着唇。 沈弋,他的死对头。9年前,沈弋是杀死他未婚妻夏时的最大嫌疑人,最后却无疾而终。 安静中,第二个说话的人吓得撞倒了杯子,叫苦不迭: “早知道她是沈弋老婆,你要我命我也不敢办这事儿! 你们要挑拨言焓和沈弋,别冲女人下手啊。完了,我把下药的水给她了。她要出什么事,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弋这些年被言焓盯得紧,收敛了很,你以为他还能像以前样杀人跟捏蚂蚁样?” “可那是沈弋!”后者几乎要哭,“他连言焓的未婚妻都敢杀,把人切成块块的都逍遥法外。我怕招了他,到时连骨头都找不到。” 言焓靠着墙壁,眼神放空了秒。他从兜里摸出烟,刚要叼进嘴里,眼睛眯了起来。 烟嘴上有点粉尘大小的濡湿,呵,他居然也被下药了? 要不是眼尖仔细,还看不出来。 刚才打牌时,大衣挂在椅背上,不在他视线范围内。 他两指把玩着那只烟,看半晌,竟笑了笑,从墙壁上起身,往来时的走廊过去。刚才他立的地方,死胡同那边只有间房。 …… 甄暖关上房门,似乎没有窗子,里边黑乎乎的。她眨了好几下眼,努力让瞳孔适应黑暗,可尽全力也只能隐约看到桌椅轮廓。她没开灯,回忆着房间平面图,瞎子样摸黑走去最里边,推开门。 洗手间里有扇窗,虽然外边乌云密布,但好歹有丝光线。 甄暖脱了大衣扔在沙发上,穿好鞋套进去蹲下,骨头咯噔声响。她没在意,打开黑包,麻利地戴上手套和特制眼镜,起身拉上百叶窗,洗手间顿时重归昏暗。 她脑子放空了几秒,咬着牙用力捶小腿。 又是年冬天了,阴雨绵绵的冬天。 她的遗传性风湿似乎严重了。冰风冷雨里出趟门,浑身上下没根骨头不难受。 这工作不归她管,但她刚上岗,手头没事,而关小瑜急遇私事,拜托了她。好在她也熟悉,不至手忙脚乱。 她搬出探测装置,不紧不慢地扫,犄角旮旯都不放过。 会所新装修,洗手间里没什么痕迹,扫了圈,黑暗中只有洗手台旁的脚印和台上的指纹散着冷白的光。都是关小瑜前次采集过的。 她再次找遍,这次,地毯的缝隙上有处微白的异色,是小片针眼大的纸屑。 甄暖拍了照,用镊子夹起来细细端详,有点像锡箔纸,在黑暗中闪着银光,上边有墨色的痕迹,无法判断属性。 甄暖把疑似纸屑放进证物袋,发现地毯被挪过。她试着拉了下,在下边的地板上发现了半枚新指纹。 她拿刷子蘸了磁粉,来回耐心地刷。采集完后又找了会儿,确定没有新发现了才收好器材,又用力揉揉膝盖。 走出洗手间却听见不轻不重的下关门声,接着“咯噔”下落了锁。 甄暖愣,有人进来了?她竖着耳朵听,黑暗的房间里片静谧,什么也听不到。但是有小点红色的火光闪了闪,烟? 那人在抽烟? 她很快有种不详的预感。 刚才上楼,有服务生递了她杯水,她碰到嘴边就察觉里边掺了药。对她这种搞毒物学的人来说,完全是小打小闹。 这家店是沈弋的手下开的,都是熟人,知道有几斤几两,她只当是店长给她开玩笑。现在看来,不对。 沈弋掌握着华盛集团半壁江山,公事私事上仇人太,很人想扳倒他,想报复他,可沈弋泼水不进,唯独她根软肋。 甄暖有些紧张,她是待技术实验室的,不需懂格斗;且她身体差,没学成。 很快,对方的烟头灭了,漆黑片。 她努力镇定,可以慢慢和来人躲猫猫,借机溜去门边;如果实在倒霉撞上,就喊救命。她弯腰把箱子放到地上,别让它出事。人先出去再来拿。 正想着,膝盖弯,骨头咯吱声清脆。 该死!暴露了位置。 她听见寂静的黑暗中男人走了过来,步履很缓,却很沉,声声敲在暗室里。 她加害怕,分辨着他的方向,想绕路跑去门外。慌忙走几步,却感觉声音的来路不对,四周黑漆漆的,她竟分不清。 着急时,那人没动静了。 他显然比她有招,用脚步声吓她跑来,判断她的方位后,又收了声音朝她靠近。 她不知他是真摸清了她的位置,还是在打心理战。她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在半道上急得热汗直冒,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思想交战之际,面前的空气有了凝滞感,还有淡淡的烟草味,他靠近了! 她闭紧嘴,不敢呼吸,怀疑会不会是错觉,但那压迫的气息突然靠近,男人握住了她的肩膀。 甄暖心里磕,电光火石间想起林老师教她的招脱离术,她双手用力握住对方手腕往外侧扭,同时放低重心拉,对方果然中招,倒了下去。 她心里刚喜,可正倒下的男人鼻息从她脸颊擦过时,在黑暗中轻轻地笑了声,仿佛刚才是他放任了她的三脚猫功夫。 甄暖暗叹不好,准备撂倒了立刻跑,可腰被他的手勾住,重心彻底歪了。她被他拖着起摔倒,猛不迭扑到男人的身体上。 她没刹住,嘴唇撞上对方的脖子,肌肤熨烫柔软,性感而浓郁的烟草香。她傻了眼,只听他似笑非笑地“呵”声,欢愉没有,讥讽不少。 她又羞又气,“啊”地声尖叫跳起来,音还没发完全,他迅速起身捏住她的脸颊,把她扭压在沙发上。 甄暖瞬间被制服。 他捏着她的牙关,她不仅不能发声,还无法活动头部;她背对着他,双手腕被拧着紧扣在腰后,抵住上身,双腿则被他的膝盖压着。 他丝毫不怜香惜玉,双手稍用力,她吃痛地呜声,身体却只能避轻伤害地乖乖趴在沙发上。 在他面前,她反抗挣扎都是妄想,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他摆布。 甄暖又羞又气,害怕得哆嗦。 她有很严重的恐惧症,很怕和男人身体接触,即使和沈弋,这些年她也只是在最近才能和他牵手而已。可现在…… 他喜欢这种姿势? 甄暖呜呜地忽然想哭,她招谁惹谁了。 第2章t chapter2 欲望文 第33章 chapter3 亲爱的苏格拉底 作者:玖月晞 第33章 chapter3 言焓也意外,没想她这么好对付。以为她至少会点儿防身术,不料她细细的小身板直接摔进他怀里,毛衣贴身而柔软,冒着热气,香喷喷的。 她力气出乎意料地小,很容易就被他制服。此刻,她扭来扭去愣是挣不开,急得直呜呜,声音却大不起来。 他皱眉,稍加重力道,她立刻规矩,不扭也不呜呜了。 他松开她的嘴,她识趣了,没有尖叫,只觉得腮帮子像被拆卸过般痛。 “病理学、毒物学博士,甄暖。”他语气凉淡而肯定。 手心的女人登时像被点了穴,身体僵住。 黑暗中,他似乎笑了声:“现在誉城犯罪实验室工作,为什么?” “你是谁?” “言焓。”他有模有样地配合,却是句废话;因她完全不知言焓是谁。 他自然不会解释,“水里下的药对你来说小菜碟;但我没及时发现烟里的药,吸了进去。现在我感觉……” 他说得极缓极慢,在漆黑的环境里,字字清晰。 她寒毛全竖起来,想假装听不懂,可他倍儿坏地挑明:“我们应该做点什么。” 甄暖欲哭无泪,扭动下,又急慌慌道:“你认识沈弋吧?” “嗯。” “有人想挑拨你和他的关系。” “呵。”他笑声。 她不懂有什么好笑的。 他反而有了些兴趣,原以为她会搬出沈弋来恐吓,可她倒有点儿眼色。 她知道说对了,又赶紧好声道:“不要中了别人的圈套好吗?如果你吸入药物,我可以帮你解除,我懂这个。你也不想被人利用是吧,怂呀。” 他无声地勾下唇角。她很聪明,句句说在点子上,只可惜他不在乎。 她小心翼翼说了堆,见他没应,沮丧又放弃地叹气,最终,蚊子般细细软软地加句,“……拜托……不要伤害我,……我怕疼的。” “……” 言焓顿时无言,有种拳挥在棉花上的感觉。 他松开她,起身。 甄暖手腕痛得发麻,脱了束缚赶紧揉揉手腕,“咯吱咯吱”两声清脆,像老婆婆。 “……” “啧,”他礼貌又规矩,“大姐,刚才真不好意思,得罪您老了。” “……” 甄暖忿忿起身,膝盖又是咯吱声。 “……” “放心。”他敛了语气,淡淡的,“没人能挑拨我和沈弋的关系。”语气平淡,可甄暖总觉得,他这句话意思不对。 她想问什么,他拔脚离开,不磕不绊地走去门边,开了门。 光线涌进来,甄暖眯起眼睛,片虚幻的白光里,他的剪影格外单薄而不真实。 “回见。甄暖小姐。” 甄暖通红着脸腹诽,谁要和你回见! 她穿好大衣背上包,出了房间。走到会所的大厅,隐约听到哪里有人喊救命。 她侧耳听时,个戴黑框眼镜的男子推门进来,急切地小跑向她,老远就问:“嫂子,没事吧?” 来人是戴青,这家酒店和会所的老板,也是跟随沈弋年的左右手,自然对甄暖毕恭毕敬。 “啊?有什么事?”甄暖瞪着无辜的大眼睛,茫然不解。 戴青愣了愣,他本在主楼的酒店,因看到两个不认识的服务员在附近晃悠,他心里起了疑虑。店里每个服务生都是他亲自面试过的,那两个却很面生。 他想了想,下子想到甄暖今天会来副楼的会所,而沈弋的死对头言焓也在这儿。 他立刻感到不妙。想对付沈弋的人太,而他就只有根软肋甄暖,和个棘手的对手言焓。 戴青吓跳,马上赶来。 此刻,戴青看她脸颊嫣红片,紧张道:“嫂子,你被打了?” “没啊。”甄暖揉揉脸,“谁敢打我呀?牙齿疼,自己捶了几下。” 戴青知道她的身体情况,道:“天太冷,我送你回家。” 甄暖说好。 门外突然声巨大的撞击,好似爆炸。 戴青立即把她拦在身后。 甄暖飞速看手表:5点27分41秒;她推开他的手往外跑。那声音尖锐又沉闷,她清楚是*砸在水泥地面的声响。 才拉开门,就听见有人尖叫: “啊!” “新娘子跳楼啦!!!” 戴青追到门边,手机响了。 他看眼,退后步拉上门,把喧嚣关在外边:“弋哥,见到嫂子了。没事儿。” 那边顿了秒,直接无视他“没事”的汇报,声音低而沉:“她说了什么,表情,外貌,衣服。” 戴青五十地说了,很后怕:“还好嫂子没事。”停了停,又问,“哥,我琢磨着这事儿是有人想挑拨你和言焓。嫂子出了什么事,你不得找言焓拼命?我看他们也是想借言焓整你。” 沈弋没搭话。 戴青想,甄暖心里清楚得很,才装没事发生,不禁感叹:“弋哥,嫂子真他妈的好。” 沈弋语气清淡:“谁他妈呢?” “嘴溜儿了。”戴青立马改口,“哥,嫂子真好。聪明,识大体,护你。” “用你说。”沈弋要挂电话,戴青忙喊:“弋哥,那女的跳楼,就刚才。” “和我有关系?”那边挂了。 …… 甄暖别上耳机拨打120,飞快赶去事发地点。 会所和酒店之间隔了个草坪和停车场。 她背着包在车间来回穿行,报了警,又给同事关小瑜打电话:“出警了,你赶紧来,不然大家会知道你今天离岗了。” 她抬头望,出事地点正上方只有酒店7楼开着扇窗。 些人围成圈惶恐叫嚷,好在没人敢靠近。 甄暖过去时,穿婚纱的女人四肢扭曲地躺在血泊里,洁白的长裙花儿样绽开,点点鲜血沾染裙上,像雪天盛开的小小红梅。 甄暖蹲下看,心狠狠沉,伤者脑袋的颞骨和枕骨连接处几乎砸成平面。碎裂的骨头把头皮戳成尖形,几乎要刺破出来。 她还活着,嘴在蠕动,血水泡泡直往外冒,血淋淋的手抓了几下,浑身抽搐,如同剥皮抽筋的蛇。 “你说什么?”甄暖跪下,俯身凑近,可只听到呼啸的风声。伤者眼里含着泪,嘴张张合合,发不出声。 血腥味弥漫,甄暖呼了口气,问:“有人推你还是自己……” “姜晓!”声男人急切的呼声,打断她的问话。 甄暖抬头看,来人身白色西装,面容俊朗,身形高大,是今天的新郎,华盛集团的年轻老板:申泽天。 死者叫姜晓?可姜晓不是今天的新娘,她是申泽天的前女友啊。她怎么穿着婚纱? 甄暖回头再看时,她已目光涣散,嘴角的血也凝滞了。 甄暖立刻探她的脉搏心跳和瞳孔,死了。 “姜晓!”申泽天悲痛万分冲过来。 “不许过来!”甄暖瞬间起身拦在他面前,“不许靠近,等警察来。” 申泽天猛地停下,目光挪到她脸上,眯起打量:“你是谁?” 甄暖稍稍往后缩了缩,习惯性的抵触和畏惧,可垂眸想想,这是她的工作,再怎么觉得害怕,也不能表现得太差了。 她做了番心理建设,抬起乌乌的眼睛,努力道:“法医。我是法医。人已经死了,你不能过去破坏现场,这对你不利,请等警察来处理。” 申泽天瞳仁里闪过丝奇怪的兴趣:“好,我配合你的工作。” “你和死者什么关系?” “她是我前女友,对我还有感情,但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太傻了。” 甄暖还在想下个问题,就听身后有人漫不经意地说:“你倒知道她是自杀的。” 两人同时愣。 甄暖回头。 男人身黑色风衣,蹲在细雨里淡定自若地看尸体,灰色围巾遮住了他的下巴,风吹得额前碎发飞扬,只看得到高挺的鼻梁。他捏支笔,抬起死者的手指。 甄暖皱眉:“对不起,请不要……” “没关系。”他认真盯着死者手指,给她回应。 “……”甄暖羞红了脸,口气提不上来,“请不要随意触碰死者。” “我没随意,我很认真。”他不看她,低下头,眯起眼打量姜晓的指缝。 “你……你是谁啊?” 他抬起头,细细的雨丝飘在额发上,笑下,桃花眸子弯弯的,好似沾了水, “嗨,这么快又见面了。” …… 可抬头的瞬,言焓自己也稍稍愣了下,脸上的笑容很快凝滞。 他这才看清了甄暖,让他骤然走神的并不是她出色的容貌,而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像极了夏时,他此生唯爱过且直爱着的女孩,夏时。 从那个女孩来到世上的时候,他就看过。 他1岁她百日的时候,他就晓得爬过去啃她软嘟嘟的脸蛋。 2岁的时候意识里就记住了那双眼睛。 …… 2岁,妈妈带言焓去夏阿姨家玩,指着摇篮里那个漂亮的小豆丁对他说:“这是夏家的阿时,是不是很漂亮呀?你喜不喜欢,找夏阿姨要来做老婆好不好?” 小小的言焓趴在摇篮边往里边望,小豆丁的眼睛滴溜溜的像宝石样,真漂亮。她咿咿呀呀说着话,柔软的小手下子抓住他的拇指。 “我喜欢她呢!”小言焓仰头望妈妈,“我们把她抱回家里好不好?” “可她会哭哦。” “那我就哄她。” “她肚子会饿。” “我给她喂吃的。” “她怕孤单。” “我就陪她玩。” “那她不会说话。” 这下,小男孩皱眉毛了:“为什么牛牛家的妹妹会说话?” “那是他教的呀。” “可是我不会教。”小男孩瘪瘪嘴,“我们还是抱鹦鹉回家好了。” 第33章 chapter3 欲望文 第44章 chapter4 亲爱的苏格拉底 作者:玖月晞 第44章 chapter4 甄暖低头看着蹲在地上的俊美男子,思索片刻,终于把牌桌上那张漂亮的脸和黑暗中捏她牙关的“言焓”联系起来。 “暖暖!” 甄暖的同事,痕检员关小瑜从人群里挤进来。 她上气不接下气,朝甄暖挤挤眼睛,小声道: “组里给我打电话了,我说我在现场看……”她扭头看见言焓,脸白了半,话也不利索, “言……言队长,好巧,你……怎么蹲在这里呀?” 言焓问:“我应该躺在这里?” 关小瑜苦着脸呵呵笑两声,立刻乖觉地提着器具箱上楼去做痕迹检测了。 甄暖只觉眼前闪过道黑光,队长? 刚到岗时,关小瑜乐滋滋地和她说:“暖暖美人,我没什么见面礼,把警花头衔给你好啦。以后你和警草队长就是我们的活招牌,可以拍‘誉城公安祝您新年大吉阖家欢乐’的广告牌哦。我们队长萌萌哒。” 甄暖头黑线,言焓分明就不萌萌哒。 她回国后选择在誉城工作,是因为收到她在宾大的导师郑教授的推荐邀约: 誉城有国内唯间集病理、毒物、化学、物理、人类学、昆虫、植物、齿科等门专业学科于体的犯罪技术实验室:clab。 誉城公安重视科学技术刑侦物证和尸体检验在破案中的关键作用,十年来直积极申请推动,引进大量资金人力,才有了国内第也是唯家犯罪技术实验室。接手案件破案率达99.7%,很其他地区的疑案难案也会请技术小组的专家去。 郑教授主攻病理学,临近退休,将甄暖视为接班人。 而对甄暖来说,在高科技实验室和群在各自专业出类拔萃的科学家合作,潜心研究,从不说谎的物证中找蛛丝马迹,用科学为破案提供线索,这具有巨大的吸引力。 却没想和刑侦队长的初见面是这样。 实验室行政管理由刑侦队长负责,难怪言焓对她清二楚。 此刻她也明白过来言焓在黑暗中问的那句话:“现在誉城犯罪技术实验室工作,为什么?” 她知道,沈弋早年有黑历史,别人给他顶了罪,但警察直盯着他。 目前誉城最大的华盛集团,还有大股东沈弋,都是早年在大形势下由黑转白的,尾大不掉,细枝末节上有灰色地带。只要言焓愿意,随便揪点做文章,对沈弋都是巨大损失。 貌似他直在这么做,甄暖听说过,沈弋手下的那帮人,这些年没少被从天而降的查场子临检给祸害。 言焓是她顶头上司,知道她和沈弋的关系,或许怀疑她进实验室目的不纯。 她怎么这么点儿背啊! 心里只哀嚎秒,甄暖就收拾了情绪,从口袋里拿出牛骨簪子,三下两下把头发挽成髻,围巾也解下来塞进包里,掏出副干净的手套戴上,利利落落蹲下来检查死者。 她见言焓在检查头部,自己便检查腿脚。 人围观,她不便掀起纱裙,只检查表面,贴在地面的婚纱裙摆沾了泥水,其余地方都干净,但沾了些枯黄的花瓣叶子,有处撕裂,处破了洞; 她看了会儿,忍不住抬头看言焓,见他盯着死者姜晓腰间的白色装饰皮带看了几秒,然后望天。 甄暖跟着看,皮带不太平整,像被人扯过。她见言焓抬头望,也不由自主也抬头,酒店的外墙非常平滑,没有挡雨板阳台之类可以勾住死者的东西。 是被人拉扯? 她狐疑地落下目光,正撞上言焓意味不明的眼神。在他锐利的目光下,她莫名紧张,也不知说什么,困窘地咳声,结果呼出大团白乎乎的热气,棉絮般在两人面前被风吹散。 甄暖:“……” 言焓不看她了,拿茚三酮喷雾剂在皮带上喷了圈,没发现指纹。 是戴手套吗? 甄暖想问,想交流,也想给新boss留点儿认真思考的好印象,可她不善言辞,在他面前不敢说话。且刚才和他在黑暗里来了那么遭,她想想都头皮发麻,都不敢认真看他。 “皮带记得带回去化学处理。”他吩咐。 甄暖意识回笼,发觉他在和自己说话,着急忙慌地“哦”声。 她的紧张情绪自然逃不过他的感觉。 言焓抬起眼睛,眸光黑沉,似笑非笑:“你怕我?” 甄暖心虚地摇头。 他笑声:“我不会吃了你。” 甄暖头皮炸,脑门儿发烫,低头下去继续看死者。 死者姜晓穿着白色平底鞋,左脚鞋头砸到了地面,鲜血淋漓;鞋底算干净,有几处泥点,鞋跟的纹路里有湿润的泥土,糅杂着几小片彩色纸屑,蓝色红色不等。 甄暖心有疑惑,双手隔着衣服捏了下死者的腿,又从腓骨股骨摸到盆骨,再路往上摸到椎骨肩胛头部。渐渐心底有了数。 再抬头,言焓早离开了尸体边,低头在附近的地上找东西;在找什么,她不知道。 很快,刑侦队的警察来了,设置了警戒线让围观人群往外移; 言焓立起身,道:“去楼上看看。”又对蹲在地上的甄暖,“你也去。” …… 坠楼正上方,7楼开窗的房间在新郎休息室旁。 几个痕检员正在痕迹检测。 房内看就不对,小沙发和地毯移动过,应该来自剧烈的扭打挣扎,方形小茶几摆位不对,上面放着玻璃烟灰缸和花束;但烟灰缸缺了角,地上有不少玻璃残渣彩色纸屑和花瓣。 玫瑰花架的镂空处勾着缕白色蕾丝。 痕检员正给它拍照。 甄暖过去看,看布料的长度形状和花纹,正是姜晓所穿婚纱上缺失的破洞。 位刑警问在走廊上的申泽天:“谁和死者在这里争执过?” 申泽天没刚才轻松了,沉默会儿,说:“是……” 他话还没说,声冷静的女声传来:“我和申泽天在起。” 来人是真正的新娘董思思,袭意大利手工婚纱,高贵典雅。 再想想死者姜晓,申泽天的前女友,她坠楼时穿的那件婚纱可廉价了。 新娘董思思美丽非凡,气质卓越,双戴着精致蕾丝手套的手握住申泽天,以示支持。 丈夫的前女友死了,她倒是冷静而漠然,说:“姜晓个人在这儿闹情绪砸场子,谁都没理她。” “谁说她个人,我听见你和她吵架了,可凶呢。”个娇俏的女声传来,语气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甄暖太熟悉她的声音,回头看。 是纪家小姐纪法拉,打扮成熟,完全遮住她年龄小的事实,除了几个熟人,没人看得出她今年不到18岁。她面容姣好,表情孩子气,身性感的红色抹胸短裙娇艳无比。 华盛集团成立于十年前,由纪、申两家掌控。 纪、申两家家长是黑.道上共同经历风雨的老大老二,后金盆洗手,用原先敛聚的资金人脉创办了华盛。 9年前,纪老大车祸去世,留下双年幼的儿女,华盛的经营权落到申老二手里。 后来申老二把经营权交给儿子申泽天,可要知道,这切原本都是纪家的。 自此,申泽天和纪家对兄妹,以及辅佐纪家的沈弋成了对手。 双方在股份和经营权上明争暗斗。 申泽天为了家族利益,和董家千金董思思结婚,甩了相好5年的前女友姜晓。 …… 纪法拉看不惯申泽天,也讨厌董思思。此刻有机会,当然要拆台。 她话说完,见了甄暖,立刻眼睛发亮。她从小和沈弋亲,自然也亲甄暖。 她掀了警戒线跑进来,挽住甄暖:“暖暖姐,你来了正好。我作证,刚才董思思和死掉的姜晓吵架了。” 言焓看了眼纪法拉的脚,她跑来把地毯踩了好几个脚印。 位刑警示意纪法拉退出去,可她不理,摇甄暖的手:“暖暖姐,我听到董思思还有申泽天他们在隔间里跟姜晓吵架。肯定是他们打了起来,然后这两个人联手把姜晓推了下去。” 董思思脸色无虞,强势地笑,说:“姜晓在隔间里边闹,我拉泽天走,留她自己玩儿。之后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我看,她是想跳楼给我找晦气。” “胡说。”纪法拉反驳,往屋里走,四处指,“房间里乱成这样,全是她自导自演?你哄小孩子呢……” 纪法拉话没说完, “出去!”言焓脸色清凌,冷冷低声,室内登时片低气压。 纪法拉愣了。 男人黑色风衣,灰色围巾,高大有型,俊眉之下眼眸微愠,却不看她,而是皱眉注视着她脚下。 痕检员关小瑜沮丧无语地蹲着,她没来得及拍照,来不及收集碎屑,就给纪法拉踩了个稀巴烂。 甄暖立刻拽纪法拉,虽然不太敢和面前这个不熟的男人说话,但顾忌着纪法拉只得鼓足勇气,低声讨好言焓:“抱歉,队长,她是我妹妹,不懂事,你……” “你家的事和我有关系?”言焓冷冷堵她。 甄暖噎住,脸涨得通红。 又听他看着纪法拉,凭空说了句:“强行冲越警察为履行职责设置的警戒线。” 甄暖脑袋发炸,隐隐怀疑他是不是要干什么,赶紧拉人; 可纪法拉哪被人驳过面子,见他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气,道:“酒店是我家的,我爱干嘛干嘛。”说着脚踹向花架,花架倒下砸得工具箱里的磁粉泼地。 言焓闲闲看她半晌,唇角微翘,竟笑了声,说:“以暴力方法阻碍警察依法履行职责。” 甄暖已经知道他想干什么了,脊背发凉,搂住纪法拉往外拖,可后者被言焓漫不经意的调调弄得愈发羞辱火大,不知死活地脚踢向言焓。 言焓洒脱地侧身避过,寻常道:“袭警。” 甄暖脑中根弦绷断。 下秒,言焓大步过来,单手捏住纪法拉把她从甄暖怀里扯出来。 纪法拉毫无反抗之力,几秒钟内被他拖到对面的走廊上,咔嚓两声,双手拷上了门把手。 纪法拉傻了眼。 甄暖愣住:果然…… 她追上去,嘴唇都咬疼了,才张口,蚊子般小声地打商量:“队长,她还小不懂事,算了吧。” 言焓点头:“好。” 甄暖没想他这么好说话,简直太感动了,刚要说谢,他道:“看在你的份上,我就不用警棍。” 甄暖立刻闭嘴。 纪法拉瞠目结舌,竟也安静不闹了。 走廊两边好围观的客人,她不能丢纪家的脸。 她瞬间背身好挡住手铐,眼睛里委屈愤怒却昂首挺胸,脸上挂着僵硬的笑。 好你个小火,居然这么对我! 还是, 他忘记她了? 甄暖回头见她那规矩样,不知为何,番紧张之后,竟突然有点想笑。 董思思看看纪法拉,没兴趣幸灾乐祸,没心思埋汰她。 她转头对言焓道:“警官,门外有伴郎的,他们应该知道,我和泽天走后,姜晓还活得好好的。” 几个伴郎点头:“是的。他们走后,姜晓还个人在闹呢,隔间里还有声音。” 言焓黑眸幽深,似乎含着凉笑:“谁说这里是案发现场了?” 甄暖也在同时间脱口而出:“这里不是案发现场。” 第44章 chapter4 欲望文 第5章t chapter5 亲爱的苏格拉底 作者:玖月晞 第5章t chapter5 目光齐刷刷投来,甄暖抢了boss的话,好窘。 言焓微微低头回看她,表情平静半刻,缓缓笑开。从甄暖这边看,灰色围巾挡住了他的嘴唇,只看到那漂亮的桃花眼弯了弯,流光溢彩。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好似被电了,赶紧垂下眼。 对甄暖的抢话,言焓很捧场,摊开左手做了个隆重介绍的手势,道:“犯罪实验室,病理学研究员甄暖,请她给大家解释。” …… 众人下了楼,姜晓仍陈尸坠楼地,医生已确认死亡。 甄暖蹲下,掀开死者脚边的白布:“她的鞋底有很泥点,是摔落后溅上去的。鞋后跟的纹路里有泥巴,糅杂着彩色纸屑。” 她盖上白布: “彩色纸屑是否来自7楼的房间还说不定,但鞋是新的,细雨刚刚下,进酒店前不会有湿泥,酒店里也不会有泥土。我想,这很可能来自楼顶。为了确认,痕检员会采集回去检验对比。” 董思思不同意:“为什么不是摔下来后溅上去的?” “溅上去的泥土不足以把彩色纸屑糅进纹路里。死者从有彩色纸屑的地方走过后,去了有泥巴的地方。” 董思思仍然质疑:“也有可能是她从楼上掉下来,脚跟先着地。掉下来力量那么大,把泥巴踩进纹路里轻而易举。” 围观群众纷纷点头,死者脚边的水泥地上就有几处车辙留下的泥巴。 北风呼啸而过,甄暖没戴围巾,冷得缩下脖子,她坚定地摇摇头: “不是,她不可能脚跟先着地。” 她深呼吸,成团的热气蓬蓬地呼在空气里,衬得眼睛雾气蒙蒙的。 她蹲着,仰头看众人, “如果脚跟先着地,巨大的冲击力会沿身体往上造成连锁骨折。力量从腿骨冲到脊椎,最后落到头部。严重会全身骨折;轻点,最常也会造成枕骨大孔骨折。” 她说完大串,呼了口气,见董思思等人疑惑不解,解释:“枕骨大孔在脑勺后边,就是颅脑和颈椎的连接处。” 她起来,翘起脚前掌,脚跟使力,狠狠蹦下,演示:“明白了吗?” 她突然孩子气般笨笨地蹦,面前两个男人都愣了愣。 她演得太真,脚后跟和水泥地撞,力量自上而下冲上头脑,脑后筋骨扯,痛得耳朵像被人拧了。她轻轻地“嘶”声,赶紧揉揉耳朵和后脑勺。 言焓看她眼:“不错,很可爱。” “……” 甄暖微窘,也觉得刚才的动作有些幼稚。 申泽天看她的眼神了丝趣味,董思思则隐约不爽。 刚才蹦,发髻稍微松散,几缕碎发从鬓角悬下来,甄暖并未在意,继续认认真真解释: “像我演示的那样,后脚跟着地,力度会往上冲。可我初步检查过,死者并没有出现我说的那类骨折。而且,”她指死者的头部, “从伤情看,头部是着力点,很可能是倒立,至少平躺,而不是姿。当然,具体情况要等尸检才知道。” 大家都明白了。 “尸检?你的意思是解剖吗?”申泽天问。 “是的。” “我不同意。姜晓很爱美,她不会希望被解剖。” 甄暖抿抿唇,声音不大:“抱歉,你的前男友身份,无权向我们提要求。何况刑事案件,是否解剖,你无权置喙。” 申泽天稍稍抬眉,俯身迁就她的身高,笑:“好,我听你的话。” 甄暖面对他放大的脸,猝不及防,立刻退后步拉开距离,琥珀色的眼瞳里闪过丝胆怯和讶异。 他得逞般勾了勾唇角。 董思思看在眼里,表情不动声色:“自杀也是刑事案件吗?” 甄暖没说话,言焓道:“是否自杀会由警方判断。现在请你们配合做笔录。” 两人离开。 言焓瞥他俩背影眼,低头对关小瑜说:“鞋子。”又对另位刑警谭哥说,“鞋子。” 样的词,两人心领神会,给了个“ok”的手势,各自跑了。 刑侦队的人年磨合过来,默契不是外人能领会的。 痕检员在坠楼地取证完毕后,警察把姜晓的尸体收走。 甄暖准备跟着离开,却听言焓吩咐:“起上楼顶看看。” 甄暖不解,她是搞病理学的,细节侦察并不是她的职责;但她不敢反驳boss的话,只得跟着大伙儿起上楼。 楼顶的北风刮得大; 甄暖冷得浑身发抖,牙齿乒乒乓乓打颤。 刚才下去楼忘了拿围巾,风从脖子里钻进去路透透地吹到肚皮,她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肩膀里。 细雨停了,楼顶还是湿的。 栏杆约1米,符合建筑物安全标准,半米的水泥墩,半米的铝合金栏杆;有截栏杆破开了。边上有四五米宽的露天花圃,正值冬季,花枝枯败,地里铺着塑料薄膜。 干枯的花枝大片地东倒西歪,塑料薄膜上脚印凌乱不堪。 大家都在忙碌。 这不是甄暖的工作范围,她有些心不在焉,双手插兜立在原地,四处瞄瞄,恍惚走神。 言焓蹲在花圃边的下水口检查,他叫人来挖滤网,抬头见她立着发蒙,冲她勾勾手指,嗓音不太客气:“甄暖。” “诶?”她立刻精神集中。 “过来。” 她顺从地小跑过去,等待命令的样子。 言焓起身,顿时高了她大半个头,冷风也被挡走半。他往外走了步,给检查下水管的同事留位置。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上来吗?”声音和风样冷。 甄暖摇头,隐隐有即将挨训的预感。 “我刚做刑警时,郑容老师总和我们起看现场。平白给自己增加工作时间。有人议论他管太宽。” 甄暖冻得脸发白,缩着脖子看他。 “有次车祸,他拒绝照片,坚持亲自去案发道路看肇事车辆。他说,分析现场的车身伤痕可以让他在尸检时有所侧重,提醒他检查那些可能会忽略的身体部位。尸体是最可靠的证据,可很时候,法医只看尸体本身,会有遗漏。” 语气没有起伏,在她听来却分外刺耳, “实验室破案率高不是偶然,也不止是科技,在人。” “希望将来你能媲美实验室里的每位同事。”他说,“西方的法医通常叫病理学家,记住学和家,记住你身上的责任。” 甄暖脑子里轰隆声,顿时羞得面红耳赤。 她学业生活皆顺利,从没被否定过,出勤第天就被不轻不重地提醒番。 无关专业,而是态度方法。 她立在北风中的楼顶,像热锅上的蚂蚁,羞耻得脸上起火。 但她不会因此沉浸在羞辱和受伤中,她很快认识到言焓是对的,她羞惭而认真,重重地点点头:“对不起,我会改正错误。” 这样坦然的态度,让言焓微微有些意外。 他没再说什么,侧身从她身边走了。 甄暖捋捋头发,收好心思,和其他人起观察现场。 …… 天色暗了,警察们准备收工。 甄暖从地上起来,手脚都麻了。 她小心地四处看,言焓不在,可能先走了。她大舒了口气,他不在附近,她就不紧张了。 甄暖觉得差不了,搓搓冻得僵硬的手,边哈气边快步跑,才进楼梯间便被人影吓了跳,下弹回去撞到铁门上。 言焓单手插兜,正低头靠着墙壁抽烟。 她把铁门撞得轰隆响,楼梯间里震耳欲聋。 言焓散散地偏了下脑袋,隔着虚渺的烟雾,微微眯眼看她; 看了半晌,有些好笑:“我是鬼吗?” 甄暖瞪大眼睛,句话说不出,只懵懵地摇头。 言焓想,他才真是见了鬼了。 除了琥珀色的眼睛,这女人连习性都和他的女人很像,很容易被吓到。 有次,少年的他翻墙爬进夏时的房间,缩在她的小床上睡觉,她进来时被床上的人形吓得捂住脸尖叫跳脚,声音在整个青石巷上空回荡。 甄暖愣了好会儿,又再度摇头,道:“不是鬼。” 他笑声,挪开目光去,渐渐,声音低了些:“脸都白了。” 她又愣,小声道:“不是吓的啊,是冷的。” 他扭头,看她脖子露在外边,唇角微扬:“真蠢。天气冷不会躲在楼梯间里避风吗?” 甄暖:“……” 是谁非把她拎上楼来的啊? 言焓远离她走了几步,冲她扬扬手,示意他在抽烟,让她离远点儿。甄暖其实已经离得够远,但还是依命令退后了几步。 狭窄的楼道里天光昏暗,有好几秒,两人都没说话。 他安静地抽烟,她木木地着看。 冷风关在外边,她身体渐渐浮起丝反转的温暖,有点暖洋洋的舒服。 忽地,他又笑了声,毫无预兆地说:“女人好像都怕冷。” 嗓音沉磁,坠入楼道消散了。 甄暖:“诶?” 言焓没继续说了,低着头,胸膛微微起伏着。他深深吸口烟,又缓缓呼出来。分明是呼气的动作,嘴唇却微微抿着,莫名克制而隐忍。 烟雾点点溢出,弥漫在他的脸庞边。 长长久久的安静,只有冰冷铁门外灰白的天空和呼啸的北风。 隔着袅袅的烟雾和昏暗的天光,甄暖忽然捕捉到他眼中闪而过蚀骨的寂寞,眼神放空瞬,似乎在想念什么。 不知为何,她忽然感到伤悲。 第5章t chapter5 欲望文 第6章t chapter6 亲爱的苏格拉底 作者:玖月晞 第6章t chapter6 暮色.降临,甄暖背靠着漏风的铁门,温暖褪去,又浮起丝淡淡的凉意。 言焓仍靠着墙壁抽烟,侧脸平静;甄暖想,刚才或许是她眼花看错。 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着,少有些尴尬; 他定力强,无所谓; 她却脸皮薄,又想起之前的事:他是她上司,但她和他在黑暗的房间里较劲,滚在起,嘴巴还撞上他的脖子。 越沉默越困窘, 她没话找话:“队长,您觉得这……” 言焓笑出声,被烟雾呛到,眼睛微湿地咳了咳:“我有那么老吗?” 甄暖短路几秒,发觉他反应特快; 她脸上浮起丝红晕,换掉人称代词:“队长,你觉得姜晓是自杀还是他杀?” 他重新倚着墙,闲散道:“这是你的工作。” 甄暖噎住,判断自杀他杀是法医的基本功。 言焓从墙上直了身子,走到垃圾桶边摁灭烟头。 他立起衣领,转身下楼:“明早8点开会,我需要你的报告。” 明早?甄暖看眼手表,今晚要熬夜了。 言焓下了几级台阶,忽地停住,回头:“自杀错判成他杀,浪费警力;他杀错判成自杀,死者含冤。试用期3个月,希望你熬得过。” 甄暖被他的话弄得陡然压力大增。 他却扬起边唇角:“甄暖小姐,欢迎来到誉城公安。” 甄暖根本笑不出来。 是走是留,全看他的意思,真是太好了! …… 停车场里停满了车辆,却个人也没有,安安静静的。 言焓冷着脸大步走向自己的车,拉开门坐进去,静止了很久,都没开动汽车。 他双手死死摁着方向盘,眼瞳深幽凝望着挡风玻璃,仿佛看到了10年的画面: 队沉默坚韧的小分队,40天的跋涉和蹲守,漫无边际的灰绿色的丛林,蚊蝇毒虫,走兽蛇蟒…… 直到有天,火光冲天,枪林弹雨,负隅顽抗的敌人,被击穿的头颅,烧焦的尸体,鲜血横流的村庄,还有手无寸铁的…… 他直记得,‘寒冰’说:“这个窝点要锅端掉,个都不能留。” 狡猾的敌人人抓着个平民装扮的人做盾牌,开枪朝他们射击,两边交火。 他也记得少年时的自己声嘶力竭的声音:“你们都疯了!那是人质!” 可脸颊上很快迎来‘飞鹰’重重的拳:“是你疯了,那些全是毒贩的线人和制毒者。” 少年红了眼睛,扑上去和‘飞鹰’格斗。 他被他的队友们围殴得几乎爬不起来,‘千阳’对他说:“他们在利用自己的同伙。上次烈火队就是上了他们的当,那些平民全是毒贩装的。” 那次行动后,小分队很快解散。 他作为储备干部调来誉城警校学习。 和所有人样,他以为那件事会烟消云散。 直到年后夏时失踪,两年后,她的骨头被挖了出来。 终究是他害了她。 回归平静生活的那年,他曾暗中调查当年他们获得的情报来源。有条线走到当时金盆洗手的纪家老大纪霆身上时,可他突然车祸去世。 从此再无消息。 这么年,他稍稍明白了‘寒冰’的话,和毒有关的嫌疑人,他们的组织定会记住你的脸,然后穷尽切追杀复仇。 而当年他拖着被队友围殴得浑身是伤的身体,抱着个小女孩离队隐藏时,那7岁的小女孩突然用蹩脚的中文说:“他们在找你,喊你‘小火’?”,然后, 她抬手扯下了他的面罩。 …… 言焓低下头,手从方向盘上松开,用力揉了揉鼻梁。 为什么那个边境之国小村庄里的小女孩会成了纪家的大小姐?时隔十年,这次会是新的线索吗? 而他,当时为什么用阿时对他的昵称‘小火’做代号? 小火。 言小火。 …… 言焓极长极缓地呼出口气,靠进椅背里怔怔出身,耳边就莫名回想起她串串的声音: “小火哥哥”“小火哥哥” 或稚嫩、或黏腻,随着年龄增大,渐渐娇软、羞涩。 那是大时候的事了。 …… 夏天,青石巷, 深城只有夏天,所以他和她的记忆永远缠绕着夏天的味道。 幼年的他腻烦于她成天叫他“小火哥哥”,拉着她蹲到泥巴堆里,用树枝笔划的写名字。 写完“言”字,想不到“焓”怎么写了。 正苦思冥想之际,他看见小夏时蹲在旁,吊带小短裙下露出白白的内.裤,上边画着粉嫩嫩的kitty猫。 他下子捂住眼睛,又有些好奇地张开指缝偷看,看了会儿又忍不住心痒痒,手指伸过去戳了戳kitty猫咪的脸,软乎乎的。 女孩子的那里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于是本正经教训她:“夏家阿时,女孩子的内裤是不能露出来让人看见的。” “啊,是吗?”小夏时张开腿,把脑袋扎下去看,“哇,真的露出来了哦。” 小火哥哥说的什么都是对的。 小夏时立刻扭啊扭,小手揪住裙摆扯啊拽啊,直拉到地上。双腿光溜溜地和胸脯贴在起裹进了裙子里。 “好啦。” 小言焓满意了,继续写名字,写了个“言火占”,然后告诉她:“看清楚了,我叫言焓,不叫言小火,以后不许叫我小火哥哥了。” 小夏时歪着头拧眉看,小小的手指戳着她唯认识的字:“火~这是火~小火哥哥的火~” “这是焓!和寒冷的寒读音样。” 她揪着细细的眉毛,纳闷极了:“有火怎么会冷呢?就是小火哥哥的火。” “言焓。” “言小火。” “言焓!” “言小火!” “……”(⊙_⊙) “……”(⊙_⊙) “言焓!” “言小火!” “……”(⊙_⊙) “……”(⊙_⊙) “言焓!” “言小火!” “言焓。” “言小火。” 无数个循环之后…… “啪!” (⊙ o ⊙):“……???……!!!……小火哥哥打我~~” 她呜呜着要起来去找妈妈,可两条腿被裙子裹住了,下子像小球样滚到地上。 她傻愣愣了下,两只脚丫和屁屁全露在外边。 “咦~”小言焓捂住眼睛,又张开手指,从指缝里偷偷看。 小夏时忘记了哭,像只小桶样在地上滚滚,哼哧哼哧着费力把自己的脚从裙子里蹬出来,随手拍拍泥土,又飞跑着跟小火哥哥去抓知了去了。 她总是乐颠颠地跟在他身后飞跑,从会走路到成年,尽管很时候他跑得太快,让她追不上,让她迷了路,让她走丢。 言焓的小尾巴,言焓的跟屁虫,言焓的小媳妇……从小到大,青石巷子里的孩子们都这么叫她。 …… 如果她在,现在他们的孩子也早已有小小的青梅与竹马了。 如果是那样…… 坐在车内的言焓缓缓弯了弯唇角,低低地念:“……阿时……” 夏家的阿时,他的阿时。 第6章t chapter6 欲望文 第7章 chaphter7 亲爱的苏格拉底 作者:玖月晞 第7章 chaphter7 离开酒店前,甄暖去看纪法拉。 她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婚礼上死了人,记者争相报道申泽天的风流史,申家正危机公关,纪法拉不知乐呵,个人在自助餐厅享用美餐。 甄暖见她没事,准备回去工作。 纪法拉忙拉住:“暖暖姐,这么晚,吃了饭再走。”说着端盘子给她夹菜,全是她喜欢的。甄暖笑:“你还记得。” “我们喜欢的都样呀。”纪法拉眨眨眼。 甄暖出国前,纪法拉还是小学生,脾气乖张,不喜生人。时隔年,她没怎么变,有几个大哥哥宠着,不用长大。 纪法拉似乎对甄暖的工作很好奇,问东问西的,问到女痕检员。 甄暖:“你说关小瑜?” “鱼?名字里居然有动物,切。” “她哪儿惹你了?”甄暖迷茫地捧着汤碗喝大口,身体里暖和了点。 纪法拉也喝汤,勺子敲得乒乓响,绕大圈忍不了,干脆直言:“他干嘛护着那个鱼,新欢?公安局怎么那么女人?同单位上下关系不准恋爱。” “关小瑜是犯罪技术实验室的,编制外。”甄暖说完,抬起眼皮,“他?你说言……”人际交往困难症让她说不出全名,挣扎了半刻,“……队长……” “那个混蛋!”纪法拉气得歪了嘴巴,红了脸,“以前受那么重的伤。还背着我在原始森林里走那么远的路呢,没想到现在翻脸就不认。” “你们认识?” “化成灰都认得。” 甄暖稍懵:“看你苦大仇深的样子。” “不是苦大仇深,是纠结。”纪法拉皱眉,“你不知道,他以前救过我的命,可他居然不记得我。” “或许是你认错人了?” “就是他。”纪法拉很确定。 “他在什么情况下救了你?” 这下,纪法拉也些迷茫,她10年前生过场重病,据说是高烧,很事都不记得了。 可她记得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她在人间地狱里,个大哥哥救了她。大哥哥受了很重的伤,却背着她抱着她跋山涉水,给她水喝,喂她果子吃。 “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有很火,很人在哭。真的有这回事儿,我以后定会想起来的。”纪法拉说,“不过,我只知道别人叫他‘小火’,诶,暖暖姐,他叫什么名字呀?” “……言……焓。” “言焓?”纪法拉皱眉,觉得这名字很熟悉,“火字旁的焓?” “是啊。” “言焓,言焓,”纪法拉默默念叨着名字,猛地想起来,“以前,誉城有个他的新闻,很有名的。” “什么?” “听说他女朋友被人剁碎喂狗了。很人猜测是寻仇。” 甄暖口汤呛住,抽了纸巾不住地咳嗽。 “你被吓到啦?”纪法拉给她拍背,“估计是惹了什么仇人,结果女朋友被人杀了吧。” “有人恨他,所以杀了他女朋友?” “嗯,开始是失踪,他直找,可几年后有人在河边遛狗,狗把根骨头和团碎肉刨出来了。报纸上说法医们研究了几个星期,就是他女朋友。 肯定是寻仇,不然谁会把好好的人剁碎?” 甄暖毛骨悚然,想到言焓淡淡微笑的样子,忽然觉得很难受。 “好惨。”她呐呐地说。 纪法拉失神片刻,语气也缓和了,不像刚才牙尖嘴利。 她鼓着嘴,不开心地拿筷子戳盘里的饭粒,想生气,可说出来的话很忧伤:“我也只是在电视里看到,当时觉得那个叫夏时的姐姐人挺好的。” “夏时?” “夏天的夏,时间的时。”纪法拉怅然想了想,轻轻道,“她名字真好听。是誉城医科大的学生,在市医院实习。” “嗯,真好听,听着就是好姑娘。” “也不知为什么,我对新闻里的夏时印象很深,她看见有人晕倒在路边,去帮忙救助,结果被掳上车。这件事当时很轰动,老师天天在学校里拿她做例子,告诉我们要防范坏人。” “凶手找到了吗?” 纪法拉摇头。 甄暖诧异,这么年成了悬案? 还想问什么,个明朗温沉的男声传来:“你们两个,要不要我带你们出去吃饭?” 纪法拉开心地扭头:“哥!” 华盛集团第二大股东纪琛,16岁的时候父亲骤然离世,华盛落入申家手中。好在他足够本事,且有沈弋相助,这些年倒得稳稳的。 他走过来,揉揉妹妹纪法拉的脑袋,在甄暖面前坐下:“这里的菜不好吃,我带你们出去?” 甄暖摆摆手:“不用啦,都吃饱了,而且过会儿还有工作。” “才上班就这么忙?”纪琛笑,“看来是能者劳。” “没有啦,因为不会才笨鸟先飞。”甄暖不好意思,忽然想起言焓对自己的“批评”。 吃完饭,甄暖出门,纪法拉把围巾解下来套在她脖子上。 “别冻着。我没关系,再叫人送条。”纪法拉周全地说完,又眨眨眼,“送你条围巾,可以找沈弋哥哥敲诈好东西。” 纪琛则道:“天冷,我送你。” 甄暖点点头。 年前纪霆车祸去世,年少的纪琛夜间长大,成了纪家的当家人,在沈弋的帮助下收管了纪霆的人脉及盛氏股份。和申泽天不同,纪琛没有父亲庇护,行事反倒格外沉稳,心在商场。纵使生得英俊帅气,25岁的他也直没有女友和花边绯闻。 纪法拉骄傲得不得了;说纪琛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 到了大门口,甄暖招手和纪琛告别。 她走进院子,抬头看。 夜幕中,犯罪技术实验大楼灯火通明。大家都在加班。 国内大部分法医都常去殡仪馆,因为很公安办公区不设解剖室停尸房,法医往往局子殡仪馆两头跑。 誉城公安把它设在clab办公区,法医再不用大晚上跑郊区,算是工作便捷些。 走进大楼,她看见clab的副主任林画眉老师和几个助理迎面走来,脚步匆匆。 林画眉老师对年轻人相当严格,甄暖看见长辈级领导,条件反射地紧张,赶紧让路到旁,轻轻低了低头。 林画眉是人类学、齿科学专家,国内相关领域的稀缺性人才;年轻时做过大学老师和医生,后投身科研又加入clab。工作严谨不懈怠,平日不苟言笑。 甄暖低着头不敢打招呼,又有些懊恼自己可怜的交际能力。 好在林老师也没注意她。等行人走出大门了,她拍拍胸口,放松地舒了口气。 这时,身后的保安说:“林老师又要出差了。” 甄暖回头:“出什么事了吗?” “有民航坠机。” 甄暖明白。 空难等大型灾难,要是没人类学家帮忙,警方无法把大批七零八落的肢体配对拼成个个完整而正确的人。 这里每个人都是忙忙碌碌的啊。她心里想着,转身上楼去了。 …… 电梯门开,夜里的走廊灯光雪白,寂静得像冰封下的水底。两边无数紧闭的房门,关着各种实验器材。 甄暖并不害怕。 9层是病理学专区,郑容教授和甄暖的天下。郑教授去香港参加学术会议,甄暖接手的第个案件没人带,全靠自己。 她径直去解剖室,摸黑开灯。 死者姜晓穿着婚纱平躺在解剖台上。 甄暖却先被解剖室本身吸引,这里边的设备太棒了!她睁大眼睛看了圈,心里忽然抑制不住激动。 3个月试用期?她定要留下! …… 甄暖洗完手,立在片银色里,盯着姜晓看几秒,戴上手套和帽子,转身想想,又试探着摁摄像头开关。 叮当声。 她吓跳,抬头,对面墙壁上7乘7的49块屏幕同时散发出淡蓝色的光,各个屏幕从各个角度记录解剖台上的尸体。 她看向第块屏幕,死者头部下方发丝和枯血纠结在起。 再看其他屏幕,头部躯体,手掌脚趾,上下左右各个方向都清晰展现。 甄暖望着视频墙,无声地做了个“哇”的口型。 她四处摸索,摄影机、录音器、置物架……基本了解情况后,准备就绪。 她轻吸口气,打开录音收音开关,平静无波道: “20xx年11月1日,誉城犯罪技术实验室3号解剖房,病理学研究员甄暖;死者姜晓,黄种人……” 她停秒,吐吐舌头,在国外待太久,那时第步外观描述,人种是定要记录的。 “step 1,死者身高……” 她瞟眼解剖台上的标尺,迅速心算,“163cm,” 又看附接的测重仪, “体重45kg。衣着整齐……” 甄暖边检查婚纱上的痕迹,边语言记录。拍照后,痕迹全部提取装袋。 接下来,她剪开婚纱,点点剥离下来。又把尸表包括指甲缝头皮查找遍,痕迹装袋。 转身,她蓦地愣。 刚才进来看到这样先进的实验室,她太激动,居然没叫助理就个人先开始了。clab规定尸检必须有至少两人在场。 她缩缩脖子,身板抖了抖,心想要是言焓知道了,定会骂她。 想起言焓,她又想到他交代给她的“白色皮带”。 她脱下手套,拿起证物袋出了门。 第7章 chaphter7 欲望文 第8章 chaphter8 亲爱的苏格拉底 作者:玖月晞 第8章 chaphter8 clab的化学和物理实验室在7,8楼,好几个办公室都开着门。 甄暖不熟悉这里,走来走去几遍也不敢问人,只怯怯地探着头漫无目的地左看右看。 “请问找谁?”有间办公室传来温和的女声。 甄暖心里顿时松,感激地循声跑去。 办公室干净整洁,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在书架前翻书。她和甄暖差不大,长相清秀白皙,面容友善。 甄暖扬起证物袋,稍显局促:“我是新来的病理学研究员,有些证物要化验。” “我知道,”她笑了,“暖暖美人。” 甄暖大窘,关小瑜那家伙还真把这个绰号发扬光大了。 对方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笑了笑,又大方地自我介绍道:“我是秦姝。” “哦,我叫甄暖。” 甄暖把袋子递给她,说明情况;秦姝接来看,问:“怀疑上边有指纹?” “嗯。但初步检测没有。” “可能被擦拭掉了,没关系,还是有办法找出来。” 甄暖好奇:“什么方法?” “想去看吗?” “好啊。”甄暖觉得搞技术的同事们都很友好。 秦姝带甄暖去到8楼的化学实验室。 她打开像竖形微波炉的仪器,把皮带挂上去,往底座托盘倒上黏稠的透明液体,关上透明门。 甄暖问:“那是什么?” “氰基丙烯酸盐粘合剂。” “万能胶?” “对。有时指纹被擦拭或被物体吸收,常用方法检测不出。而加热氰基丙烯酸盐粘合剂,蒸汽会吸附在残留的指纹上变白。” 甄暖凑去看,里边开始蒸发雾气了。 “要等会儿,喝杯水吧。”秦姝接了水,和她坐在长桌旁聊天,“还适应吗?这里挺好的,人际关系简单,心都在实验探索上。” 甄暖抿唇笑,看看四周干净而精密的各类仪器,心里很开心,却不会表达。可是她很想尝试和面前这个和善的女孩子接近。 她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稍稍脸红地夸赞道:“clab的硬件配置很先进,和美国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这儿工作会让你痴迷。”秦姝工作状态很好,和大数研究员样对精密的技术仪器有着令人激越的痴爱。她笑,“你看过犯罪模拟室了吗?” “你是说还原现场,模拟杀人的实验室吗,我看过了。”甄暖微微兴奋,“真的太棒了。” 话音未落,有人推门进来。 甄暖扭头去看,莹白小脸上还洋溢着开心又腼腆的笑容,自然而不经意; 来人却是言焓。 他进门便撞见她纯真绽放的笑;像个孩子,无拘无束。 他愣了下,她也愣了下。 两人很快交错开目光。 甄暖心脏乱跳,不安地低下眼眸,又见他手里提着几个纸袋,包装像是甜点。 她想了好几秒,言焓来给秦姝送宵夜? 因这层后知后觉,她渐渐觉得深夜的实验室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微妙。 甄暖识趣地放下水杯,想起身;可言焓把纸袋放在桌上,转身就走了。 “你……”秦姝不由自主唤他,却欲言又止。 言焓回头:“怎么?” 秦姝笑笑,声音低了度:“就走啦?”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话里不经意透出丝丝温柔期许。 言焓稍稍愣,扬了扬手指:“抽烟。” 人走了,秦姝又有些后悔。 自己表现得有些不妥吧,同事朋友的起哄他贯笑笑了之,可自己也这么……外露了吗? 甄暖握着杯子面对秦姝,以为会尴尬时,身后仪器叮的响。 秦姝起身戴手套,把处理过的皮带拿出来。 果然,皮带不平整凹陷的地方真有枚模糊的指纹。 “不是正面指纹,”秦姝眼分辨,说,“指纹质量不高,关小瑜或者我如果把它画下来,至少要天。” 画画? 甄暖再度好奇,但没问,先回去了。 相距仅层,甄暖走楼梯。 推开安全门,她听见火柴摩擦的声音,刷拉声,很有质感。 甄暖抬头, 言焓倚着墙壁在点烟。他手掌虚握,火柴光红润而柔软,温暖的粉色光线从指缝间流泻而出,像只小灯笼。 火柴光特有种温柔的质感,让人平生想靠近抚摸的悸动;不像打火机,冷清,尖锐,隐隐扎人,气味难闻。 温柔的火光摇摇曳曳,映在他白皙的脸上,愈*廓分明,眼窝尤其深邃,带着不真实的柔和。 烟点燃了,他把火柴扔在垃圾箱的白沙上,细细的火柴梗上青烟袅袅,甄暖便闻到了火柴特有的原木香味。 他单手把玩着火柴盒,含着香烟,透过青灰色的烟雾看她。 不知是夜色还是错觉,他的眼睛格外深黑,瞬不眨。 甄暖被他笔直而长久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不明白他在看什么;她纳闷之际,言焓眼里忽而闪过丝玩味; 他看着她,没想她脸颊那么嫩,之前捏过的指印浮现了出来,白白的小脸上指印红红,很清晰。 他盯着看半晌,有些好笑,起先出于礼貌想忍着,但渐渐,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笑出白白的牙齿。 甄暖莫名其妙;可转头看见墙上的仪容镜,什么都明白了。 “……” 甄暖又羞又窘,这男人怎么这么……缺德? 言焓眼眸垂下,含着笑,忽地回想当时捏她脸颊,指尖感觉是柔腻的,像捏着凝脂。 烟雾在胸腔里袅袅地转圈,又缓缓呼出来。 他很久都不曾有那种回味的感觉了,烟样捉摸不透的感觉。 他不会想,当是男人正常的心理反应。 他说:“真的好笑。”话没完,又笑出了声。 她气鼓鼓瞪着他,他耸耸肩不笑了,点燃的烟拿去了手里却没抽,等着她先走。他不习惯在人前抽烟,不习惯让人抽二手烟。 但甄暖却不知。 四周安静下来,她看着他,想起纪法拉说他女朋友的事。她忽然觉得这刻,他安静的侧脸异常寂寞。经过那种事后,他怎么还能继续做刑警。 但她无法直接问。 她想了想,说:“队长,你为什么做刑警?” 他散漫地挑眉:“怎么?要聊人生聊理想?” 甄暖顿感挫败,言队长果然不是好好回答问题的性格。 半晌,他懒懒道:“我这种人本身就最适合做刑警。” 她暗想他真是狂妄,嘴上仍顺应地接话:“哪种人?” 他笑了下:“死生随意,无牵无挂。” 甄暖始料未及地怔,张了张口,嗓子陡然堵得慌。 她愣愣看着,忽然发觉,其实他经常笑,真的经常笑啊,可为什么没有笑意。 为什么他明明笑着,她却觉得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却枯竭无望。 她还泛滥着同情心,言焓的眼睛却又安静了下来。 他看着她脸上的指印,说:“下次遇到危险,可以折手指,或者,直接踢这里。”他食指往身下指。 甄暖看他指的是两腿之间,顿时臊得头皮发热。 他瞧她的脸色,笑容变得有点儿痞:“不过,如果对手是我,你还是踢不到。” 说得像踢他那里是某种竞技类奖励样。 甄暖的脸像放在火上烤:莫名其妙,我干嘛要踢你的那个部位啊,你干嘛要和我讨论这个鬼问题。 这时,甄暖手机响了,是沈弋。 她很快收拾情绪,对言焓微微颔首,捧着手机咚咚咚跑上楼,转了弯儿才划开:“喂?” 那边声音淡淡的:“很忙?” 怨她接电话慢? 甄暖抿着唇好笑,低声细语的:“在工作啊,要脱手套,还要洗手。” 言焓把烟含进嘴里,听着楼上女孩温柔的声音,微微勾起唇角; 把严严实实贴着肌肤的紧手套脱下来,9秒,跑到洗手台,1秒,开龙头洗手,3秒,擦手接电话,2秒。可实际她接电话不超过5秒。 小丫头啊,沈弋不是那么好骗的。 甄暖说完,听那边沉默,问:“怎么不说话呀?” “哦,收邮件。”沈弋声音缓了点,道,“当初你瞒着我去那里上班,我还是不太同意,那里工作很累。” 甄暖转移重点,丝毫不提辛苦:“哪里瞒你,是怕面试不过,不好意思提前说。” “我明天回来,晚上来接你。” 甄暖犹豫。 “怎么了?” “刚出起案子,不知时间……” “那明天再说。”他顿了下,又道,“注意休息,别太累。” “好呢。”甄暖推开安全门,走上长廊; 层以下,言焓低头将烟蒂摁在沙盘里,抬起头时,安静的楼道里感应灯熄了,他静默而锐利的眼神遁入黑暗。 第8章 chaphter8 欲望文 第9章 c9hapter9 亲爱的苏格拉底 作者:玖月晞 第9章 c9hapter9 甄暖把手机放进白大褂口袋,摸钥匙开门。推门要进去,余光发觉不对。她退回来歪头瞄,窗台上放着两个纸袋。 她心里欢喜,跑过去拆开看,杯绿茶,块奶酪蛋糕。 包装袋和言焓给秦姝的样,原来是队长请加班的队员吃东西? 绿茶还是热的,纸杯握在手心很温暖。甄暖会心笑,这里的工作环境,她很喜欢。 刚要进门,却听关小瑜叫她。 关小瑜也是身白大褂,捧着杯绿茶,边喝边往这边走:“暖暖美人,姜晓的衣服取了嘛,我要拿去检查。” “嗯,弄好了。” 关小瑜跟着甄暖进解剖室,见设备全开,问:“用得还习惯吧,郑教授开会去了,不然可以手把手教你。” “摸索下就会啦。”甄暖说到专业,话稍稍了点,“clab大大超过我的预期。竟然还有x射线室和ct室,可以核准尸检伤痕。不过郑教授在电话里说让我不要依赖那个,尸检完后再自我检查。 clab真的很厉害。” “咱们clab放去欧美都是顶尖。”关小瑜和这里每个人样自豪骄傲,“言队要求很高,他来之后,把实验室狠狠新换代了,设备全要最好最先进,隔个年半载就新增添。” 甄暖愣,她倒不知推动犯罪实验室高速发展的人是言焓:“上面会拨那么资金?” “行政的事我不清楚。传言说有部分是队长自己掏腰包。” “怎么可能?”甄暖不信,随便个设备就几十上百万。 关小瑜耸耸肩:“可徐思淼计算过,以clab新换代的频率,每年三千万的财政拨款根本不够。”徐思淼是计算机和数学天才。 “也是,我看化学实验室里的东西都是最新最高端的。” “你去8楼了?” “对啊,我看见了秦姝。她是干什么的?” “艺术家。”关小瑜笑。 甄暖不懂。 “绰号啦。她学画画和雕塑出身,给嫌犯画像,但工作比较清闲,常常帮我们做痕迹分析。她在法医素描这块特厉害,你和她交流交流。” 甄暖惊叹。 法医素描是指当无名死者出现巨人观、鞣尸、炭化、白骨化等情况,造成面部腐烂或剥离时,为判断死者身份,法医素描师对死者进行面部重构,还原生前样貌。 由于没有法医素描这个专业,大部分素描师都是专业画家雕塑家出生。 就是说,给她个骷髅,她给你画出个人脸。 这里真是藏龙卧虎。 “不过这次你弄错了,指纹你该交给我。遇到很难还原的才找她帮忙。” 甄暖愣:“可我看她驾轻就熟的样子。” “她是能者劳啦。我们这儿毁容的案子少,她工作清闲,遇到指纹鞋印时总是主动帮我们痕检组做事,搞得她这艺术家都没时间画画雕塑了。” “哦。”甄暖心虚地点头。大家都好敬业,她想起自己被言焓训,下定决心以后要认真又努力。 关小瑜看眼四周,问:“暖暖美人,解剖尸体你会不会害怕呀?” “不会啊。”甄暖懵懵地摇头,“以前上解剖课要找某根神经却找不到的时候,还希望尸体能动动,告诉我神经在哪里呢。” “……”关小瑜头黑线,觉得她脑回路不太正常,又道,“不过面对的是死人,也不会有危险,没什么好怕的。” “对呀对呀。就是偶尔会有意外。” “解剖会发生意外?”关小瑜背后凉飕飕的,难道还魂? 甄暖认真地点头:“嗯,我有次上解剖课,个同学在笑,结果主刀同学甩起的坨脂肪飞到了他张大的嘴里。” “……”关小瑜愣了愣,瞬间捧腹大笑,“暖暖美人,你太好玩了。” 甄暖眨眨眼睛,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不明白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你们同学很好玩吧。” “大家都挺好的。”甄暖说,“对了,我用骨头做了好钥匙链和小饰品呢,都送给美国的朋友了,我做个送给你好不好。” 关小瑜瞬间呆掉:“昨天我夸你钥匙扣上的坠饰漂亮,那个是人骨头?” “对呀。” “……”三只乌鸦从关小瑜头顶飞过。 “呃,这个事还是下次说吧。”她拿了东西准备离开,走的时候看眼解剖台,“诶,死者的眼睛肿了?” 此刻的姜晓有只黑黑的熊猫眼,之前在现场,她眼部并没有淤青。 “法医助理说是死后1小时左右出现的。” “是不是死前被人殴打?” “我马上会检查。” “那你加油。”关小瑜走了。 …… 夜色已浓,万籁俱寂。 东城郊区的处欧式别墅,依山傍水;灯火倒映在宁静的湖面,就着夜色,美如油画。 这里是华盛集团老董申老二申思危掷重金为儿子申泽天购置的婚房。 洞房花烛夜,别墅二层的主卧,玫瑰满屋,从大红色的床上直铺到落地窗外的阳台。 董思思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半透明的蚕丝睡衣柔滑服帖,衬得她丰乳细腰。 申泽天从浴室出来,目光被她透明睡衣下的风光吸引。他走来,俯身在她腰上用力揉了把,蚕丝摸上去清凉滑腻。 董思思看着镜子里的丈夫,微微笑。 申泽天手掐着她的腰,手勾开吊带,她看着他的手把她拢住,狠狠地揉。 她配合地轻扭腰肢, 他低头埋进她的脖子,手用力扯,睡衣滑了下去。 她看着镜子,抬头搂住男人的头,五指深入他湿漉的发间,渐渐,殷红的唇角勾,这个男人终于是她的了。 除了花心,他几乎完美。 而为了飘渺不定的喜欢和至高无上的家族利益,这点小瑕疵,她可以接受。 是的。 申泽天,她无疑是喜欢他的,年少第次见面就有好感。那时的他英俊帅气,眼里闪着精明的光,嘴角挂着坏坏的笑。 对她这样冷漠无感情的人来说,能有丝心动实属不易;那时她就认定,华盛的少东家会是她未来的丈夫。 究竟是他的背景还是他本身让她心动,她已不想深究。她有她的抱负,希望见他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也期望她能自由驰骋。 强强联姻,他们才是最配的对。谁也别想动摇她华盛夫人的地位。 那些想挑战她脸面的灰姑娘都是找死。 镜中,他手指往下,进去。 她半眯着眼,娇滴滴地发声,拢着腿,婀娜扭动。 见此情景,申泽天哪里还忍得了,把她摁倒在床上。 红床雪肤,美景诱人,他很快来了状态。 董思思握住他,略显得意地挑衅:“跟了你5年的情人死了,你转头就来上我的床?” 他用力,她的头磕撞上床沿,尖叫声。 申泽天嗓音魅.惑,双手也没闲着揉捏:“她身材没你好,动作没你骚,叫声也没你浪。” 董思思脸色微凝,可瞬便搂住他的脖子,随着他摇晃,气息不稳地故意撒娇吃味:“她死了,你不难过?” “相反,我很轻松。”他腰部发力。 她身体颠簸着,心却陡然静了。定定凝视他的眼眸:“为什么?” “她想做申夫人,可不配。”他眼里闪过丝奇异的光线,“你才配。灰姑娘,只是穷女人的白日梦。” 董思思要到了,浑身发热,偏偏心口发凉:“我以为你对她有感情。” 申泽天没说话,此刻他的心思全在下边,他加快速度,猛地挺; 汗水从额头上滴下来,他趴在她肩上,重重地喘着粗气:“真他妈爽!” 董思思浑身无力,却轻轻挪下位置,脚重头轻;她要尽快怀孕,生个儿子最好。 申泽天平躺回去,喘着气道:“当然有感情。她大学没毕业就跟着我。只不过,我给她的物质已足够买她十个青春。互不相欠。” 他果然是商人。 董思思沉默了,说:“其实,你和她的分手误会,是我害的她。” “我知道。”申泽天闭着眼,懒洋洋的。 她愣:“那你……” 她想起姜晓被冤枉后可怜的求饶,那时她觉得畅快,此刻却…… “早想甩了。”他没了点儿情绪,“潜意识爱钱同时又标榜真心付出的女人,最难缠,也最该抛弃。所谓的付出青春和感情,在我看来,还不如□□干脆。” 姜晓果然无知啊,而她呢…… 董思思缓缓闭上眼睛:偏偏他太花心,偏偏他太无情。 …… 在冬季,天天温度都在降; 甄暖把自己缩成个团,往公安办公楼跑。 昨晚11点就下班了,言焓没让大家熬夜。但甄暖记得言焓说交报告的事,回家后写到凌晨3点。 甄暖边跑边看手表,8点差2分;进了大楼,见上行的电梯要关,她叫声扑过去:“请等下!” 阖上的电梯门又缓缓打开,她冲进去,感激道:“太谢谢了。”抬头发现是言焓,她立马浑身竖汗毛。 他倒没心思理她,单手拿着几张纸,凝眉看着,眼皮都不抬。 估计是和案子有关的东西,甄暖想。 她默默想起昨天搜查的关于言焓的资料。 当过特.种.兵,在边界之国跨国合作参与“银剑”行动,立特大功。20岁以储备干部身份入警校学习并开始参与案件调查,3年后调去誉城北部接壤的省会城市奚市做刑侦队长,又3年后调来直辖市誉城做队长。 据说很可能最近又要升职往中央调了,可谓扶摇直上。 甄暖刚才跑了好久,此刻进了密闭的电梯,又热了起来。她解开围巾,静电嗞嗞几声,发丝不听话地飞起来。 “以后上班把头发束起来。” 言焓开口,微凉,沉肃,公事公办的语气。 甄暖回头。 他没看她,翻看着手中的纸张;纸白的光反射在他脸上,像阳光下的湖面。 被领导批评仪容不整了么。 她低低地“哦”声,心发慌,尴尬地赶紧摸出皮筋,胡乱把头发绑好。 电梯里诡异的寂静,她手指紧紧揪着斜挎包,抿着唇瞪着眼睛望电梯上的数字。 “昨晚睡得好吗?”他冷不丁又问。语气没怎么变,但内容分明是缓和了。 “呃,还好吧。”甄暖就坡下驴,又重复,“挺好的。” “黑眼圈很重。”他从纸里抬眸看她眼,又低下去了。 甄暖对着电梯镜看,果然。 她端详着自己的眼睛,又抬起目光。镜子里,言焓单手插兜,低着头,浓浓的眉毛微微簇着。 她捏着手指,竭力提醒自己和人说话,酝酿了好会儿,她干巴巴地说:“才晚睡天,结果立竿见影了。” 他听言,抬起头来:“很少熬夜吧,加班很辛苦。” 甄暖感受到了boss慰问下属的温暖感,不好意思起来:“嗯,有点儿。” “没关系,”言焓说,“习惯就好了。” “……” 好boss形象瞬间坍塌。 电梯叮声,言焓走出去:“开会迟到会扣奖金。” 甄暖立在电梯里,独自凌乱。 第9章 c9hapter9 欲望文 第10章 c1hapter10 亲爱的苏格拉底 作者:玖月晞 第10章 c1hapter10 早晨八点,围绕姜晓坠楼案的工作会议准时开始。 刑侦队副队长程放主持会议,并简要概括坠楼案的始末;刑警谭哥把调查到的情况通报给大家: “……没有遗书…… 走访死者的同事和朋友,最近她情况正常,失恋后情绪已趋于稳定,坠楼当日无异常,约了闺蜜第二天做spa…… 楼下目击者在坠楼发生10秒前听到死者呼救…… 申泽天和死者恋爱5年,男方有名性伴侣;上月,男方以死者与别的男人暧昧不清、进出他人住所为由,怀疑死者出轨,提出分手……” 关小瑜在甄暖身边低声:“啧啧,这双重标准。姜晓脑袋给门夹了。” “……男方很快宣布与董结婚,姜次向男方解释哀求,试图挽回感情无果。 几位伴郎分别录口供表示,死者着婚纱闯入新郎休息室要求和好,被拒。死者要求和新娘单独说话;两人在隔间相处几刻,新娘叫男方进去,之后传来打砸声。 但新郎新娘离开后,里边还有动静。” 他说完, 言焓补充:“伴郎团有7个人,口供大体致,加上录供及时,集体串供的可能性较小。再者……” 他眸光锐锐地闪,望向甄暖这个方向,说, “谷清明。” 是坐在甄暖身旁的人。 甄暖瞬间绷起的神经又骤然松开,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松了口气。圆桌会议已经让她紧张,她还没准备好发言。 谷清明是化学实验室的,典型的理科书呆子,说话没啥表情,木木讷讷的,但脑子灵光思路清晰。 “我们化验了死者鞋底的泥土纸屑;纸屑与休息室隔间地上的彩纸成分致;泥土与楼顶花园提取到的致;婚纱上的草木枯屑也来自楼顶花圃;证明她的确去过休息室和楼顶。” 不到1g的泥土被他分析得淋漓尽致。 他推推黑框眼镜,板眼地说:“但从证据本身看,只能证明死者在离开房间后上了楼顶。案发现场是否在楼顶,我不确定。” 他这么说,言焓反而赞许地点头:“你做得很好,接下来……” 他目光缓缓从甄暖脸上滑过,落到她的另侧,“关小瑜。” 甄暖夹坐在两人中间,高度紧张,脑子有些发懵。 痕迹检测专家关小瑜没了平日的嬉闹: “楼顶的栏杆破开了截;我们在那发现几处新鲜摩擦,对比死者婚纱上的装饰,是死者留下的。 另外,破开的扶手外侧有几条抓痕。 我们刮取扶手表层,和法医在死者指甲内提取的物质进行比对,结果致。” 甄暖这才明白言焓当时是看了死者指甲里的东西才对案发地产生怀疑。而关小瑜果然仔细,扶手外侧的痕迹也能找到; 但她能做的不止于此。她冲对面的徐思淼抬抬下巴,后者移动电脑鼠标,投影仪上出现清晰的三维立体图: “这条抓痕上端深而宽,下端浅而细,是自上往下抓;如果在栏杆内侧,从扶手上方伸手去抓,图案会正好相反。 死者要么是摔下楼时抓的; 要么她在内侧,从扶手下方伸到外面去抓。 请看,扶手下方的空隙不到4厘米,伸手必然留下痕迹。但灰尘没有挪动,也没有掌纹,甚至检测不到皮肤分泌物。所以,她只可能是摔下楼时抓的,楼顶就是案发地。” 甄暖惊叹于在座每个人的严谨和恪守。 当日,她凭泥土判断死者去过楼顶,是对的;可判断案发地,证据其实不足。她的正确有侥幸成分。 谭哥又道:“他杀还是自杀,目前无法定夺。白科长找到的监视录像显示,当日,姜,董,申三人先后上过楼。 另外,楼顶下水道的滤网里藏了双崭新的女式平底鞋,38码,鞋背鞋底都有少量尘土,鞋底花纹也与花圃里的鞋印致。但死者是36码脚。” 所有警员都认真做着笔记,言焓眉梢微抬:“秦姝,你的意见?” 他声音微低,关小瑜偷偷戳下甄暖的腰,暗暗地眉飞色舞; 甄暖蒙蒙地看向秦姝,但她没看出这两人有暗通情愫。 “是,鞋底花纹相符。”秦姝声音温和,“我拿到了申泽天和董思思的指纹和脚印。甄暖检查过,死者身上没有指纹。 皮带上有,但辨识度不高,需要时间恢复。 至于鞋印,塑料薄膜加上重复踩踏,脚印辨识度也低,人工进行指纹对比和脚印分析至少要天半。” “嗯,你抓紧时间。没有大案子,只能让法医素描的专家干这些小事,委屈了。”言焓调侃句,目光终于落到甄暖脸上,“你呢?” 这随意又自来熟的语气叫她登时心紧。 事到临头,她反而稍稍镇定了。还暗暗腹诽,刚才她错了,那两人肯定是暗通情愫;对秦姝点名道姓的,到了她这儿,连个名字都没有。 她无意识地做了个瘪嘴的小动作。 却没想言焓盯她看秒,收进眼底; 他唇角弯,笑了笑,煞有介事地:“哦,忘了;介绍下,clab新来的病理学、毒物学研究员,甄暖。” 会议室里严肃的气氛缓和了秒,大家都友好地看过来,对她微笑。 甄暖反倒不好意思。 她平复着有些紧张的心情,打开笔记本电脑。 案件在组员间棒接棒地传递,只有大家都拼好自己管辖的那部分拼图,才能最终组成幅完整无瑕的画。 甄暖缓缓深呼吸下,开始讲述:“根据尸检,头皮、脑病理检验,姜晓系顶部、枕部头皮挫伤,” 鼠标滑过脑后骨及其下方的骨头, “顶骨、枕骨骨折,右颞骨骨折,”她指向耳朵附近的块骨头,“左颞骨及左蝶骨挫裂出血,是对冲伤。” 甄暖停了秒,解释,“对冲伤的意思是,打击或碰撞头部侧时,力度沿着原始力量的方向对冲到另侧,在脑对侧产生挫伤。比如打击左脑,右脑的头皮上也会出现伤处。” 屋子里的人都看着她,全神贯注。 她心里渐渐涌起自信,音量提高了点:“继续说姜晓,几处脑骨骨折、蛛网膜下腔出血、形成脑疝,致重度颅脑损伤死亡。 姜晓头部的损伤符合坠落伤的特征,并无他物击打的痕迹;根据伤情判断,排除有人先重击她的头部然后推下楼。” 因为这种杀人方法看似聪明,实则很蠢。 有凶手打击死者推下楼,掩饰成意外;殊不知逃不过法医的眼睛。且不说坠楼姿势会影响触地面,不能刚好撞上打击处;即使撞上,二度损伤对法医来说也可眼识破。 她款款说完,众人的眼光里都有赞许,新来的法医不错啊。 刑警这行原本就女性少,法医是寥寥无几,她的出现也算给大家添了新鲜感受。 甄暖说完大串,自己都没意识到脸红了。她特容易脸红,高度认真激动或紧张都会不知觉脸红。 她讲完,隐隐有些赧然,低了声:“死者身上没有擦伤或挫伤,与人打斗的痕迹不明显。” 她微微忐忑,般出现这种情况,就是自杀可能性较大。可耳边响起言焓的话,谋杀错判成自杀,就是让死者含冤。 果然,白科长提出质疑:“花圃里有打斗痕迹,这该怎么解释?即使不是有人推她下楼,她和人扭打,身体应该留有痕迹。” “是。”甄暖沉吟半刻,老实道,“说实话,我对此也有些疑惑。或许,是突然推的。” 她抬眸看了言焓眼,他曾要她分辨是自杀还是他杀,她真怕他在会议上问,她定会无地自容。 可言焓似乎忘了这事儿,翻看着甄暖提交的厚厚摞法医报告,并没提问。 隔了半晌,他从纸张里抬起眼眸,背着光,黑醇醇地看她:“讲完了?” “没。”甄暖摇摇头。 “继续。” 甄暖开始分析其他。 到最后,秦姝提了关小瑜提过的问题:“死者眼睛青肿,这是为什么?被殴打过?” “不是。”甄暖道,“眼部青紫是因为眼球和大脑间的骨骼很薄,颅脑严重损伤时,淤血会沿着骨折渗到眼眶里。” “哦,这样。”秦姝思索。 言焓没抬头,翻着报告,问:“做病理切片了吗?” 甄暖猛地愣,脸骤然红,斟酌半刻,她小声道:“还没来得及。” 言焓早从报告里看出她没做,听她这么辩解,再度看她; 甄暖发觉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严厉:“以后记住,不确定的事,先不要解释。即使是经验也不行。” 甄暖坐在众人的目光里,登时脸烫得发烧,肚子里肠子都搅成团。 …… 咚咚咚, 甄暖拿着化验报告,敲言焓的办公室。 “请进。”他在看资料,头也不抬。 她把纸张递过去:“刚才做病理检查了,是渗血,不是殴打。”没底气地加了句,“像我说的那样。” 他看眼就扔边:“哦,恭喜你。” 他这反讽的语气真叫人呕血。 甄暖咬唇,惭愧地说:“对不起。我以后会严谨。” 言焓手指微顿,抬起头来,“和我说什么对不起,”他黑眸清亮,笑得疏离,“死的又不是我。” 说完低了头,再不看她。 甄暖觉得这人真毒辣,风淡云轻句话把她羞得恨不能钻地洞。 但她知道他应该体恤了,不然他会说:如果明天我被人杀了,我会希望郑容教授给我做尸检,而不是你。因为我不信任你。 甄暖嘴唇颤了颤,终究声不吭,转头走了。 她木然地走回解剖室,把墙上的冰冻尸柜用力拉出来,看着雪白的姜晓,半晌,眼泪就掉了下来。 关小瑜经过,进来看她,见状吓跳:“暖暖,你怎么哭了?” 她没答,望着姜晓,无声地落泪:“对不起。” 关小瑜立刻明白:“哎呀没事儿,人都有疏忽,你看我们现在这么严谨,全是年复年被队长骂出来的。” “不是的。”甄暖轻吸口气,手指抹着眼泪,颤声道,“我就是觉得有点儿悲伤。” “啊?” “觉得死去的人好伤悲。”她轻轻道,“他们不能说话了,所有的委屈和悲伤都写在尸身上,可有时候,他们遇不到用心看故事的人。” 她捂住脸,泪水渗进指缝。 她真的知错了。 第10章 c1hapter10 欲望文 第11章 chaphter11 亲爱的苏格拉底 作者:玖月晞 第11章 chaphter11 深刻而孤独的悲伤将甄暖裹挟,潮水般让她无法呼吸,也发不出声音。 这次,她发自心底的愧疚;甚至感受到死者无言的悲伤;他们已经死了,他们的委屈谁来听呢? 她愧对死者,愧对自己。 关小瑜忧愁地皱眉看着,她平时大大咧咧,整日在男人堆里混。局里的女人两双手数得过来,大家全男人性格,还真不会安慰人。 不过她没想到,甄暖瞬间擦干泪水,脸色毅然而认真:“小瑜,陪我去下现场吧。” …… 甄暖想起言焓说,要把现场和尸检联系起来。 既然尸检有解释不清的东西,她就必须想办法解决。 …… 酒店楼顶,冷风肆虐。 甄暖和关小瑜缩在地上,拿着放大镜细细查找每点角落。楼顶风很大,把她们的脸吹得苍白,但两人都没有丝抱怨懈怠。 甄暖握着放大镜的手冻僵了,腿也发麻。 几个小时过去了,她点点地筛查,结果,终于让她发现处血迹! 在株枯植根部的小突刺上。 甄暖如获至宝,惊喜地叫关小瑜:“如果是凶手留下的,就太好了!” “暖暖美人,不错嘛。”关小瑜竖起大拇指,又扭眉毛,“我可惨了,上次没找到这个细节,队长会骂死我的。不过,能破案就开心,骂死也不怕。” 甄暖咧咧嘴笑,笑出口的雾气很快飞散在空中。 她拿出相机要拍照。 关小瑜立刻拦住,递上截标尺,又压了压她的照相机示意再伏低点:“刑事摄影不是艺术,不能摆角度搞构图,要客观全面地反映。且标尺必不可少。” 甄暖暗叹还有很要学。她在关小瑜的帮助下拍了照,把血植截下来装袋。 …… 因为这点证物,大冷天里,甄暖的心熨烫得像抱着火炉。 回到单位,下车走进大院,就看见言焓立在花坛边抽烟; 身蓝黑色的长风衣,没戴围巾,风衣也没扣上,里面穿件深色的薄毛衣,领口露出白色的衬衣领。 他身材本就高挑,这么看着分外有型。 关小瑜小声叹:“美人啊。” 甄暖并不这么认为,用美人形容男子,大抵都有丝柔和,但言焓的容貌是英俊清朗的,像山间的松树。 即使说性格,他这个人也是“笑里藏刀”,温柔词不在他字典里。 且她此刻没心思欣赏美男,出来太久,渐渐,她又觉得寒意来袭,冻得全身的骨头都疼了。 她看言焓眼,挺羡慕他的体质。穿那么少也不冷的样子,或许男生都擅长产热? 见她们走近,言焓灭了手里的大半只烟,扔进垃圾箱。 关小瑜主动给领导打招呼:“队长!” 甄暖也跟着叫声,叫完缩紧脖子,嘴巴藏进围巾里。 言焓弯弯唇角算是答应,问:“去哪儿了?” “给自己找批评去了。”关小瑜率先坦白,说发现了上次遗漏的处血迹,她丝毫不贪功,把甄暖往跟前拉,说,“亏暖暖美人,她叫我去的。” 听她在言焓面前这么称呼自己,甄暖少有些窘迫。 言焓听言,颇有兴致地看向甄暖,道:“怎么会想到回现场?” 甄暖看他眼神,觉得他故意的,答:“不是你说的吗?”说完,自己都被自己语气里微嗔又微怒的埋怨吓跳。 言焓眉梢抬半分,笑了笑,没接话。像看个闹脾气的孩子。 倒是关小瑜心直嘴快:“队长你还好意思问,你把甄暖都骂哭了。” “哪有?你乱说。”甄暖急红了脸,慌忙看言焓眼,又匆匆低下头去,干脆不说话了。 言焓看她巴掌大小的脸半都缩进围巾里,垂着眸,睫毛乌黑密密的;莹白的脸颊羞得发红,有些窘迫,却没有委屈。 看来是端正态度了。 他笑容缓缓的,有点儿懒:“我什么时候骂她了?” 关小瑜揪不出:“你……绵里藏针的语气,还不如直接骂她呢。” 甄暖窘。 面对“指责”,言焓顺顺溜溜地绕过去:“说不该骂也是你,说要我骂还是你,你可够难伺候的。” 重心转移,甄暖好歹舒了口气。又腹诽:言队长,真正难伺候的人是你好吗? 汽车行驶声传来。车进了院子,停下开门,下来的是申泽天和董思思,他们来局里做血液提取。 甄暖和关小瑜回去工作了。 上了楼,甄暖看看手中证物袋里丁点儿大的小刺,道:“血迹太少了,不够分析用。” “dna复制就好啦。”关小瑜说。 甄暖和关小瑜告别,再度去了解剖室。 她不得不承认言焓说的很对。 法医的工作地不只在解剖室,他/她不能放弃现场。 因为在现场看到的细节会提醒法医,让法医有所侧重,注意到原本容易忽略的地方。 甄暖再次细细地检查遍姜晓,她并没有发现她身上和那根刺对应的伤口。 这么说,那枚血迹是另个人的,很可能是和姜晓在花圃里打斗的人。 …… 下午下班前,甄暖上楼去生物实验室。 检测员已经做完dna复制实验,正在做电泳。 她过去看了眼,容器里盛着凝胶,放射性染料标记的dna被限制酶剪开,在紫外线照射下发出红色的光,负电荷的dna碎片缓缓游向电泳盘正极。 等过段时间,分离的dna就会显现在放射自显影x线胶片上。 没什么好看的。 甄暖走出来,正好遇上关小瑜和秦姝下班,小瑜:“暖暖,我这儿有好自助餐券,要不要去?” 甄暖想起沈弋要来接她,摇头:“我晚上有约。” 关小瑜悲鸣:“clab总共就四个女的,秦姝要谈恋爱,你也有约,难道我要和画眉老师吃饭?”想想林画眉不苟言笑的样子,抖了抖,“幸好老师出差了。” “什么恋爱?”秦姝说,“别闹我。我就随便吃点儿,晚上还要继续比对指纹呢。” 关小瑜啧啧:“有人陪着,吃什么都香啰。” “真没有,你们就闹我吧。” 甄暖看看秦姝,又想想言焓那种脾性,很难想像他们俩的相处模式;也不清楚同事们为什么总逗秦姝。 …… 傍晚温度很低,甄暖走出楼大厅。冷空气袭来,她瞬间被风吹得牙齿直打颤。 她做着心理建设,准备冲进冷风里,却看见台阶下有个高高瘦瘦的熟悉身影。 她心底欢喜,小鸟儿般快步飞下楼梯:“沈弋!” 沈弋侧头看过来,北风吹着他的头发飞舞,恣意而张扬;黑发下俊美不凡的脸叫人过目不忘,偏偏平静清冷,让风都逊色; 唯独在看见她的瞬,狭长清凌的眼里浮起极淡的温和暖意,转瞬即逝;最终冷寂下去,只留薄唇抿着个微扬的弧度。 他穿着灰色的短风衣,手中挽着件男款棉袄,等她到身边了。他表情酷酷的,拿棉袄裹住她,长指丝不苟把扣子颗颗扣好。 甄暖裹得像只毛毛虫,蹦了蹦,道:“哪里冷得那么夸张?” “怕你疼。”他低眉说。 他系好扣子,牵住她空空的袖子往外走;她嘿嘿地偷笑,扭来扭去的,终于把手钻进棉袄袖子里,钻进去他手心。 他手心熨烫,和棉袄样温暖。 “这份工作喜欢吗?” “喜欢啊,大家都很厉害,每天都可以学到好。”她不禁深吸口气,冰冷的空气流淌在肺腔,仿佛带着甜味。 这份工作给她的认同感和归属感比之前人生里遇到的切都要,她的记忆只有短短几年,总是茫然而迷惑,而今,终于有了块属于自己的领地。 走到半路,言焓和秦姝从公安大楼里出来。 甄暖顾忌着在单位上,下意识要挣沈弋的手,可他握得很严实,没让她挣脱。她红着脸垂下眼。 言焓和沈弋互看眼,各自黑眸清冷,短暂地交错。 到路口相遇,甄暖轻轻地打招呼:“队长。” 言焓微微颔下首算是答应,走了。 …… 出了大门,秦姝回头看甄暖上了车,问言焓:“那个是沈弋吧?” “嗯。”他没兴趣的样子。 甄暖是沈弋女朋友? 秦姝想起上月clab面试,甄暖专业技术过硬是没错,但进入最后轮的另个男生同样出色,不分高下。 这个职位选拔偏向男性,并非性别歧视,而是很时候现场条件太差,尸毒,抬尸……女生扛不住。 秦姝望着言焓走远的身影,在灰败的冬天里那样冷清…… 他想干什么? 第11章 chaphter11 欲望文 第12章 chaphter12 亲爱的苏格拉底 作者:玖月晞 第12章 chaphter12 沈弋在城中心的束兰阁粤菜馆定了包间。天气冷,沈弋说喝汤暖身体。 房间内装饰古色古香,挂着国画水彩。 甄暖歪头看着,笑:“我的同事里有个画家呢。” 他不言,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菊花茶,推到她手边。 “我以前有什么特长吗?” 沈弋抿口茶,道:“跳舞。尤其是芭蕾。” 甄暖瘪嘴:“可我现在平衡感好差。” 沈弋的手覆上来:“天气冷觉得很难受吧?” 甄暖笑容少了点儿,带着无奈的苦闷:“还好啦,习惯了。”她看着他废掉的右手,问,“你呢,手还会疼吗?” “没有后遗症,不像你。”他提议,“我们去海南度假。” “可我工作脱不开身。” “到春天再找工作也可以。” “不可以。”甄暖道,“别人顶替我的位置,我就回不来了。” “那也能找别的工作。你可以来华盛。” “我不希望……”甄暖垂下眸,她的记忆只有几年,这个世界只有件她熟悉并自在掌握的事。 她不想放弃。 迟疑片刻,她缓缓道,“我不希望我的世界除了你,就什么都没有。” 室内安静无声,他眼里闪过丝琢磨不清的情绪。 她盯着茶杯里沉沉浮浮的菊花瓣,“沈弋,我不知道为什么,但如果这样,我会不安,会迷茫。” 他黑眸湛湛,盯着她:“所以你工作是为了摆脱我?” 她惊讶地瞪着他:“你不要误会,我……” 沈弋看着,出乎意料地弯了下唇角;他很少笑,但每当笑,必然真心且含着笑意。 甄暖呐呐的, 他轻声道:“逗你的。” 她的心突然就柔软了块。 室内烛光暧昧,她红了脸,觉得他的笑容即使很浅,也真好看,像雨霁云散。 “还是那么容易脸红。”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体质。”她不好意思地搓搓脸蛋,嘿嘿地笑。半刻后,不知想到什么,有些迟疑:“我好像……可能永远记不起以前的事了。” 他淡淡的:“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服务员来上菜,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她估计是饿坏了,望着食物眼睛就亮了,夹块鲈鱼塞进嘴里,再拈块蒸排骨啃口,又盛了碗鲜菇虾仁汤喝喝。 沈弋直看着,看她吃着热乎乎的饭菜,脸蛋红扑扑的。 她五官清秀,脸红就愈发水灵,尤其害羞时,让人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凝滞,想轻抚下。 他不知她在工作时会不会因同事的玩笑和指责而脸红。 他想起下午纪法拉和他说的话:“沈弋哥哥,你要保护暖暖姐,我看她在言焓面前低声下气的。” 他低头,用力揉了揉眉心。 手边触碰到股暖意,是碗虾仁汤。 甄暖:“这次出差很累吗?” “不累。”沈弋拿起勺子,喝了口。 “对了,你应该从新闻上看到申泽天前女友跳楼的事了吧?我听法拉说,华盛股价下跌了,董事会对申泽天很不满。” “嗯。” “法拉挺开心的,说年底的董事会上,纪琛会提出罢免申泽天董事长案。” 丁零零…… 沈弋接起手机,听着对方说话,自己只简短地说两个字;甄暖心里清楚,她在他不方便,便对他做了个出去洗手的手势,走出去了。 …… 甄暖洗完手,到烘干机下烘。 走廊外传来脚步声,来人转弯进来,四目对视,两人皆是微怔。 申泽天微微笑,嗓音暧昧地打招呼:“嗨。” 甄暖不做声,侧身要出去;申泽天立刻挪步拦住她的去路。 她始料未及,被他逼困在狭小的角落里,目光全被他高大的身躯笼罩住,如乌云压顶。 她脸色微白,划过丝慌张。 她扭过头,不住地往墙壁上贴。 她害怕和人打交道,害怕近距离接触。虽然这些年她直很努力,可心里说不清的恐慌真的无法抑制。 他玩味地端详她柔弱无措的模样,蓦地想起北风里她白天鹅般滑软修长的脖颈;意随心动,俯身凑近。 甄暖吓跳,猛地推他要逃。 无奈她力气小的可怜,猫爪样挠在他胸口,他笑意泛滥,抓住她的腰把她抵在墙上,身子几乎全压贴上去。 甄暖心头巨震,“啊”地失声尖叫,又立刻捂住嘴,琥珀色的眼睛惶然盯着他; 他兴味浓,可她本能的表情转瞬即逝,在瞬间就强作冷静地迎视他:“申先生,申太太应该在附近吧?” “是。”他看穿她的虚势,笑着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我还知道沈弋也在。” 甄暖反而镇定了,底气十足道:“最近你的烦心事太,不要再因我添件。” 申泽天微微眯眼: “他给我添的麻烦还少?姜晓的死也是他手策划的。”他好似被激将了,哼笑声,低头凑近她的唇; 她愣,飞快扭开头,他的嘴唇落在她脸上。 他记得,她年纪不小了,可肌肤软腻得不像话。他恍惚秒,感觉身下股力量袭来,直逼胯间。 他连忙躲开,甄暖的膝盖撞上他的股沟,他心惊而狼狈,尚未反应过来,她已挣开他飞也似的跑开。 申泽天冷笑声,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理了理衣领,转身走上走廊。 董思思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手里握着黑色香奈儿,端庄地立着。即使看到她的新婚丈夫调戏他人,她也无动于衷,只道:“有什么事,等警方那儿结案了再说好吗?暂时先不要招惹沈弋。” 申泽天收了玩闹的表情,靠在墙上,从兜里摸出盒烟:“那小子,做事比纪琛还狠。” 董思思拿过他手中的打火机,为他点烟:“沈弋要是和纪琛决裂就好了,内讧,两败俱伤。” 申泽天低头就着她手心的火苗深吸口,又缓缓吐出,青色的烟雾萦绕在董思思清雅的脸旁。他俯身,咬住女人性感的唇,狠狠吮吸口。 烟雾渗进董思思的咽喉,叫人上瘾。 …… 甄暖推门进房间,沈弋目光闪过来,对着手机冷淡地“嗯”声,便挂了。 她不以为意,坐下继续吃饭。 他却盯着她看,渐渐,眉峰清凛地蹙起。 甄暖握着汤匙,茫然地看他:“怎么……” 音未落,他手伸过来,长指抬起她的下巴,眼色微冷:“刚才遇见谁了?” 她讶异极了,老实说:“申泽天……但我把他下面踢了脚,他也受教训了。你别生气。” 他拇指抚抚她的下巴,收回手去了,淡淡说:“知道。” …… 甄暖回了家,走进卧室打开灯,到窗口往下看,沈弋的车启动开走了。 她洗完澡,趴在床上看书,渐渐有些心不在焉。 她心里记挂着姜晓的案子。而且,她不知申泽天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不知沈弋怎么会有所牵扯。 闹钟指向八点半,夜晚还很长。 她没有朋友,也没有兴趣爱好,这座城市于她,没什么可打发闲暇时间。 她的公寓离公安局很近,两路。 甄暖翻下床跳了会儿绳,心里琢磨要不要去局里看看,或许大家都在加班呢。 她这么想着,扔下绳子换衣服,决定出门。 可出门前翻手机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碰到了静音键。有7个未接来电! 最开始是言焓打的,只有1个。接下来就全是关小瑜,还有条短信:“祖宗诶,你现在在哪儿?” 甄暖吓,立刻回复过去。 关小瑜:“老大找你,也不知什么事儿,劝你别回电话了,直接来单位。” 甄暖打了出租车,想了想,还是斗着胆子给言焓打电话,但……直接摁断了。 她就知道这人脾气没表面的好! …… 走进公安大院,好几栋楼上都亮着灯,这里每晚都有很警察加班。 甄暖满心愧疚和忐忑,飞速跑去言焓的办公室,却没人。找了通原来是在审讯室里。 甄暖小心翼翼推开聆讯室的门进去,众人正目不转睛盯着分开审问的董思思和申泽天,言焓也在。 甄暖想了想,默默挪去了他身边杵着。 他跟没感觉到她似的,看着玻璃对面。 …… 审讯员是林子: “我们查找了酒店的监控录像,你往楼顶方向去过两次,分别去干什么?” 董思思看上去很平静:“之前姜晓在休息室隔间闹,我和泽天离开后,叫保安把她赶走。但姜晓不知哪儿去了。我心情不好,想独自散心,就去了楼顶。第二次是姜晓上楼后,给我打电话,说她在楼顶,让我去见她,不然就跳楼。” “你担心她跳楼?” “我巴不得她跳。”董思思挑眉,“但如果我不去,怕她又找上泽天,所以我去了。” “你在楼顶有没有和姜晓发生争执或打斗?” “我疯了吗,和这种女人打架?……我倒是羞辱了她几句,或许她受不了刺激,就跳楼了。”董思思轻轻挑着指甲,“语言攻击也犯法?” 而另间审讯室里, “申先生,你往楼顶方向去过次?” 申泽天:“我发现思思不在,听说她上了楼顶,就去看看。可走到门口听见姜晓的声音,她也在,我不想思思看见后误会我上来和姜晓私会,就下楼了。” “你有没有看见董思思和姜晓打斗或者吵架?” “没有。倒是姜晓声音很尖,我听见就折返了。” …… 聆讯室这边,谭哥对言焓汇报说, 根据他们查到的通讯记录和视频监控,虽然摄像头只覆盖上楼必经的走廊,无法确认申泽天是否上天台。 可时间显示顺序为,董思思上楼散心,离开;姜晓上楼,董思思第二次上楼,随即申泽天上楼很快折返,最后董思思返回。 参考甄暖在案发瞬间记录的时间,监控录像中的申泽天在案发前60秒离开,董思思则为案发后10秒。 谭哥模拟过,即使是男人,从案发的栏杆边缘跑到楼梯间、下楼、冲去走廊,也至少需要20秒。 何况董思思穿着行动不便的婚纱,还要把鞋子塞进下水管。 甄暖蹙眉:难道有什么不在场证明的契机? 案发当时她和言焓都在附近,职业敏感让他俩条件反射地记录时间,会不会这里面有问题,被利用了? 董思思和申泽天做完笔录,众人陆续离开。 言焓留在后边,甄暖也不敢出去,闷头跟在他身后,鼓起勇气道歉:“队长,我手机不小心碰到静音键了……” 又弱弱加句,“你别生气。” 后面这句幼稚而小心的话竟像小手般有骨子莫名的安抚作用,让言焓下子没了脾气,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他说:“这3个月,不仅是尸检,案件分析,痕迹检测,侦查推理,切你都要参与。” 她稍稍诧异。 “是加入这行的基本功。 你应该很清楚,要想成为个优秀的法医,刑侦,心理,痕检,现场,逻辑,很知识都是必需的。 尸检是破案最基本的出发点,旦某个细节判断失误,就会误导侦查方向。” 甄暖脸上烧起阵火辣辣的烫,有些羞惭,却感肩头责任重大。 他这些话应该是教训来着,可她听着却十分受用,暗暗发誓要跟同事们好好学习。 “还有问题吗?”他淡淡问。 她唰唰地摇头,报告:“没有!” 第12章 chaphter12 欲望文 第13章 c1hapter13 亲爱的苏格拉底 作者:玖月晞 第13章 c1hapter13 董思思怎么也没想到,晚上和申泽天起出警局。 他约了朋友先走,她竟会被绑架。 眼睛上的黑布条被扯下来时,她路狂跳的心终于平静。来人中气质最不同的个,沈弋。她认识,至少不用担心生命安全。 沈弋并没看她,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董思思之前只远远见过沈弋几面,是个跟在纪琛那样的气质男身边也能异常醒目的角色。她并没近距离接触过,刚才第眼也是通过他满是伤疤的右手才认出来。 他把她绑过来,无非是给申泽天警告,因为lax会所的药水,因为粤菜馆洗手间里的捏脸。 董思思镇定自若地微笑:“沈先生绑我来,是有话想转达给泽天?” 她自以为这话说得聪明稳妥,可沈弋似乎没听,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漂亮的侧脸上,眉骨和鼻梁的峰度异常完美。 董思思哪里被这般无视过,她从来不是软弱无用的女人,当即幽幽笑,似威胁,似感谢:“姜晓的死,我要谢谢你呢。” 可沈弋依是水波不兴,跟没听见似的,想了会儿自己的事,说:“新安装的摄像头,你也不赖。” 语毕直接起身出去,冰封的脸至始至终没正对她;只留群人继续看守。 …… 深夜,誉城公安大楼。 甄暖走进电梯,回想着申泽天和董思思的笔录,拧眉思索。 如果他们俩说的实话,姜晓就是自杀; 如果姜晓不是自杀,这两人的不在场证明怎么来的? 叮声,电梯到了楼。 甄暖走向大门,经过接待室时听到言焓的声音。她有些好奇,凑过去看。 言焓和谭哥都在,来人是对30岁左右的夫妇,带着两个满沙发乱爬的孩子。 男人眼睛红红的,很悲伤,哽咽道:“言队长,我妹妹不会自杀的。你们要给我妹妹申冤啊。她……” 话没完,身边的女人插嘴,很愤怒:“对,我小姑子性格开朗,前途无量,绝对不会自杀。定是董家的贱人,肯定是她嫉妒申少爷喜欢我小姑子,才杀了她。警官,你们定要把她抓起来。” 言焓表情水波不兴,问:“你怎么确定杀人的是董思思,而不是申泽天?” 女人嗓音尖锐:“申少爷对我小姑子出钱那么大方,怎么会杀她?他很爱姜晓,她要什么就给什么。他不是玩弄她,他那么高高在上,却让她陪在身边5年。” 男人也道:“警官,我妹妹不会自杀。那天她出门前还好好的,说定会挽回申少爷。” 言焓:“你知道姜晓要去闹婚礼,并且放任她去?” 撞上言焓审度的眼神,他有些尴尬:“申少爷和那个女的没感情,他爱的是我妹妹。人遇上相爱的人不容易,我是想让她追求自己的幸福。” 甄暖想,姜晓的哥哥嫂子不想放弃的只怕是妹妹的金龟婿吧? 正想着,突然感受到道幽深的目光。她心磕,好似被言焓笔直的眼神撞了下。 窗户开着条缝儿,她困窘地挪回黑暗里。 “那个……”女人想了想,问,“警官,如果我小姑子是被杀死的,可以找申家赔钱吧。他家那么钱,能不能赔几千万?” 言焓:“问律师。” “你们不是也懂法吗?” “按誉城城市生活水平,90万。” “才90万?他之前买给姜晓的车都比这个贵。”女人咂舌,“为什么有人开车把人撞成瘫痪,赔了3百万呢?” “那是按平均寿命的每年治疗费来算的。” 姜家嫂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 姜晓的哥嫂坐了没久就离开了,走时嘀嘀咕咕:“都怪董小姐太厉害,弄得申少爷不待见我们姜晓,她要是睁只眼闭只眼,姜晓直跟着申少爷也挺好。要是先生出儿子,指不定能翻身。” 甄暖无意间听到,无语极了。 言焓走出大厅,扫眼门边低眉顺耳的某人:“这儿干什么?” 甄暖抬起头:“我想问,申泽天和董思思有没有可能设计不在场证明?不然,我总觉得我在场掐时间,给他们提供了便利。” “当时我也在场。”言焓说,“你记录的案发时间没错。” “可……” 他打断她,凉凉地评价:“本末倒置。” “诶?” “等你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们有嫌疑,再考虑不在场证明的有效性;不然,目前的不在场证明就是他们清白的证据。” 甄暖愣了愣,脸微红,低声说:“哦,我过会儿看看花枝上的血迹比对结果。” 她低着头,有点点颓然。因为之前听了言焓的话,她想参与并接触她涉猎较少的领域,可她有些找不到方向。 言焓看她垂头懊丧的样子,察觉刚才自己语气有些重了,他若有所思地咬了下嘴唇,想说什么,甄暖手机响了。 是关小瑜:“暖暖美人!” “诶?” “比对结果出来啦,植株刺上的血迹不是申泽天的,也不是董思思的。” “怎么会?” “有些遗憾啦。可能是条无用线索。” 甄暖倍受打击,她辛辛苦苦找来的花枝上的血迹,竟是没用的? 她轻叹口气,收了线,有些挫败。 她小声说:“你刚才说的是对的。” 言焓明了:“血迹不是他们俩的?” “嗯。” 言焓看她没精打采的样子,说:“队里也要收工了,你先回吧。” 她“哦”声,径自离开。 关小瑜的电话像盆冷水,把她的心浇得透儿凉。 他看她蔫蔫地在冷风里挪动,终究开口:“诶!” “嗯?”她慢吞吞回身看他。 “坐公交来的?” “嗯。”她懵懵答完,蓦地紧张起来,他不会说送她回家吧。和boss起,她会尴尬不自在。 言焓却转身走了,留下句语重心长的话:“注意安全。有事报警。” 有事报警。甄暖:“……” …… 十分钟后。 言焓开车回家,绕上主干道,见公交车台上个瘦弱的身影在狂风里瑟瑟发抖。 甄暖把自己缩成团,深夜的寒意像毒虫样钻进皮肤,啃噬着她的骨血。她又冷又痛,心情也糟糕。脑子片空白时,辆黑色的车停在面前,车窗落下。 没看见人,只有声音:“上车。”正是打击了她积极性的声音。 甄暖舌头打结:“不用啦,公交很快就……” “上车。”了丝命令。 她抖抖着手开后座门,想想坐后座有把boss当司机的感觉,于是上了副驾驶。 车内的暖气很快将她包裹,可她冻惨了,还是止不住哆嗦,牙齿打架打得咯咯响。 言焓开着车,从车内镜里瞥她眼。她脸色苍白,嘴唇发乌,睫毛扑扇扑扇地抖动,眉毛也紧紧蹙着。受刑般难受的样子。 他没反应地收回目光。没见过有人怕冷怕成这样的。 车厢里很安静。夜间电台开了,播放着首舒缓的歌,夜空中最亮的星。淡淡哀愁的歌声在车厢里流淌,她心情愈发低落。 他看出来了,问:“工作中觉得不开心?”公事公办的语气,上级体恤下属。 她靠在椅背里,怔怔望着车窗外流动的昏黄灯光,忧伤而晴朗地说:“觉得这份工作像谈恋爱。” 言焓怔,尘封的记忆突然裂开条口子。 他扭头看她,却只看到她望向窗外的侧脸,白皙的,脆弱的,像要融入灰色的夜里。 狭小幽暗的车厢里,电台男声绵长而哀伤:“我宁愿所有痛苦留在心里,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 他神思晃,想起夏时漂亮的眼睛,弯弯地笑,却有些难过:“做医生啊……觉得这份工作像谈恋爱样。” 甄暖望着窗外,唇角噙着抹浅伤:“颗心时刻牵挂着它,下子激动欢喜,下子难过失落。” 言焓嘴唇动了动,哑然,失语,心底了无声息。 很年前,当他还年轻,他问:“为什么?” 他的女孩答:“因为颗心时刻牵挂着它,下子激动欢喜,下子又难过失落。” 太久太久,像个世纪。 冬夜的街道空寂而冷清,如此刻言焓面无表情的脸。 他无波无澜道:“难得你还有这份心情,希望时光不要把它磨掉。” 甄暖心头涌过丝鼓励,感激地望他。他直视前方,光线昏暗,看不清表情。 她也望向前方的道路,空旷,未知,却往无前; 深夜的电台,男声轻唱:“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是否知道与我同行的身影,她如今在哪里……” 甄暖嘴角浮起抹温暖的笑:如此鼓舞人心的歌曲。 言焓握着方向盘,心中轻嘲:如此悲凉的歌曲。 前方的道路,萧条,灰败,就像他的过去和未来。 甄暖完全是另种心情,她含笑听着歌,当唱到“存在的意义”时,她感由心生,轻轻道:“坚守信仰,愿为之付出性命,宁死不负。” 言焓猛地愣,扭头看她:“你刚才说什么?” 今晚真的是见了鬼了! 记忆里的那个夏天,夏时捧着书坐在秋千上晃荡,他抱着贝司坐在石凳上轻弹。 少女抬起头,长长地叹声:“嗯,宁死不负信仰。” 少年扭头看她。星星点点的阳光穿过枝桠,缀满她的长发;她将怀里的书贴向胸口,眼睛里的光灿烂而虔诚。 他瞟眼她手中的书,淡淡地“哦”声:“那个把全雅典人都问疯了的老头?” “被判死刑后,苏格拉底可以逃亡,但他选择接受民主的意志,因为逃亡会破坏雅典法律的权威。即使是死,他也不要破坏信仰。” …… 甄暖望着言焓研判的眼神,愣愣的:“上学时要辅修哲学,看到苏格拉底,他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啊。” 言焓良久无言,最终,轻轻地笑了下:“是吗?” 甄暖小声嘀咕:“很激励人心,不是吗?” “是。”言焓说,再次想起那个夏天。 …… “哦?阿时,那你的信仰是什么?” “很简单啊,个字。”秋千上的少女微微笑,美好得像坠入凡间的天使, “善。” 第13章 c1hapter13 欲望文 第14章 c1hapter14 亲爱的苏格拉底 作者:玖月晞 第14章 c1hapter14 天光大亮,遮盖了办公室顶上的日光灯。 秦姝的办公室里有些乱,桌上堆了厚厚摞指纹图,全局,细节,让人眼花缭乱; 甄暖看见都犯晕,又看她双眼红肿,问:“熬夜了?” 秦姝笑着揉揉眼睛:“没关系。好歹让我找到与皮带上匹配的指纹了。是右拇指侧面的小截纹路,让我好找。不过,指纹不是申泽天和董思思的,而是姜晓的。” 甄暖愣:“如果是姜晓自己的,就没价值了吧?” 秦姝叹气:“是很沮丧,但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很时候花了大量的时间验证,最终却是无用功。可即使如此,每丝线索都不能轻易放弃。” 甄暖点点头,少有些不甘心。 可她很快想起言焓的话,忍不住想,这步就是最后步了? 她拿起证物袋,仔细观察指纹的位置。渐渐,她觉得哪里不对。 刚要细看,秦姝递过来另外两张纸:“鞋印对比也完成了。” 是两张模样的38码鞋印。 甄暖:“花圃薄膜上的脚印是由下水管道里的鞋子踩出来的,那双鞋和董思思的新娘鞋同款?” “对。”秦姝说,“但鞋印不是董思思踩的。” 甄暖不理解:“什么意思?” “两份鞋印平面看上去大小花纹样;但分析鞋印不仅要看花纹大小,要看穿鞋人的走路姿态和习惯。左边是董思思的鞋印,右边是同款鞋(不明人物)的鞋印。表面相似,可看立体模型就不样。” 秦姝推过来两个模型。 甄暖试着摸下,果然触感不同。 这时,关小瑜的声音从外边传来:“暖暖美人,你果然在这里。” “结果出来了?”她回头。 昨晚得知花刺上的血迹并非申泽天和董思思的,她沮丧极了。 可回家后还是打电话给关小瑜,说再对比下血迹是否属于姜晓。只不过她不知道关小瑜早就接到了言焓同样的命令。 关小瑜递给她张图,是dna序列。 甄暖眼看明白:“植株刺上的血迹是姜晓的?” “嗯。” 甄暖不可思议:“可姜晓身上找不到符合这根刺的伤口啊!”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她看看指纹,又看看鞋印,再看看dna序列,突然间脑子里灵光闪…… …… 玻璃窗外,北风仍在吹; 言焓的办公室异常温暖。 甄暖双腿并拢,背脊挺直,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 她手里捧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心情平静而隐隐激动。 中午没吃饭,总算把第二报告写出来,早早交给言焓来看。 这几天,线索点点汇集,到今天上午终于量变引起质变;个个证据组成了完整的证据链。 现在,她信心满满。 隔着暗红色的办公桌,言焓正低头专心看材料。 她微不可察地深吸口气,睛忍不住打量他,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端倪。 他这人安静时和说话时气质截然不同,此刻看上去很是人畜无害。 他专心致志翻着纸张,长长的睫毛低垂着,鼻梁又高又挺; 看他如此认真,她自然有些底气,可见他蹙起眉,她又生怕再度被他揪出错处。 她真怕他看似无害的指责,简单几个字能跟刀样剥你层皮。 几分钟后,他睫毛动了动,甄暖立刻挺直背脊; 他扫她眼,故意逗她:“坐那么直,紧张?” “……没有。”甄暖松松肩膀,捧起水杯抿口。 他说正事:“皮带上拉扯的指纹是姜晓自己的?” “嗯。” “如果是这样,就没价值了吧?”他看似无意地问。 甄暖愣,上午她说过同样的话;但那之后,她提醒自己要严谨,重新检查了皮腰带,结果发现破绽。 甄暖想提醒言焓往后看; 但迎着他灼灼的眼神,她忽然明白,如果是他,他不会在这步终止,他会继续往下走。这问题是刻意问她的。 她下意识攥紧玻璃杯,尽量条理清晰:“不能想当然地认为指纹是死者自己的,就没有价值。我检查发现指纹的位置不太对。” 甄暖用张长纸条模拟皮带,圈在茶杯上,“它在腰带背后,而且是内侧。” 言焓配合地提问:“是不是死者调整腰带,无意间往下摁压过?” 甄暖意识到他在用这种形式和她交流探讨,驱使她步步把自己的想法合理缜密地表达出来。 “如果是这样……”甄暖起来侧对他,手掌往自己身后摸, “我拇指是倒着的,指纹也应该倒着。可你看我报告里秦姝提供的图片,皮带上标记出来的指侧纹是斜向上,10点钟方向…… 所以她的手是从皮带下方伸进去,往下拉,像这样。她想营造自己被人拉扯的假象。” 甄暖斜着边肩膀身体向后仰,手指绕到腰带下方,拇指往上伸,抓住,下扯。 她笔画着如此奇怪的姿势,他安静看了几秒,最后忍俊不禁,笑出白白的牙齿。 “你看……”她回头见他在笑,蓦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很滑稽; 他笑得越灿烂,她越发困窘,红着脸重新端坐回椅子上,板着脸说,“就是这样,才会留下10点钟方向的右手大拇指内侧纹路。” 他意味深长看她,“嗯”了声,问:“你直这么胆小,不喜欢开玩笑?” 她微愕,惊讶地看他,又很快垂下目光,低声说:“你是boss。” 他若有所思笑声,低头继续看报告。 她微微呼气,不知道他突如其来那句话什么意思;赶紧捧起水杯,口气喝了好几口。 办公室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他长指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响。 过了半晌,他问:“秦姝做的鞋印比对?” “嗯。”她伸长脖子望言焓手中的报告, “鞋印表面相似,立体模型却不样。董思思走路很稳,重心靠前,前掌磨损重,右脚力度比左脚大;但不明人物走路轻飘,重心靠后,且有□□迹象。 这并不是同个人的脚印,有人想陷害董思思,且这人的脚码比董思思小。 花圃上搜集的不明人物鞋印无例外的前端无力,脚步虚浮。是小脚穿大鞋。” 言焓听她说出并非她专业领域的大串话,似乎赞扬:“看来学了不少东西。” 甄暖脸微红,低低地“唔”声。 “没对比不明人物和姜晓的足迹?” “秦姝说虽然采集到姜晓的足迹,但都损坏了,无法进行有效分析。不过……”甄暖抿唇,有点儿小小的得意,“队长你往后看就知道了。” 他觑她眼,看下页,是dna序列。 “植株刺的血迹是姜晓的?” “嗯。” “姜晓去过花圃,被花刺扎到也不稀奇。比对结果出来时,有没有觉得很可惜?你辛苦发现的血迹最终变成无用的线索。” 甄暖暗叹他眼毒,老实道:“的确很挫败。不过,后来想想……”她含着极淡的笑,“姜晓身上没有符合那根刺的伤口。” 言焓配合她问答:“会不会是姜晓别的地方有外伤,滴上去的?” “我有瞬间这么想,但你说过,没有验证的事,不能下结论。所以我请教了关小瑜,她说那血迹不是飞溅或滴落,就是刺上去的。” 言焓靠进椅背,饶有兴致看她微微局促却暗含神采的脸。 “我又想,植株上贴近地面的截刺会刺在哪个部位?”甄暖自问自答,“姜晓从楼上摔下时,砸碎了左脚拇指的指甲。” “我找来不明人物的鞋,它很整洁,表面看没留下证据,可用长柄镜子伸进左脚鞋子里,发现上壁有处黑色血点。那根刺可能扎进过姜晓左脚的拇指指甲。我找人化验了……” 她笑容绽开,开心得像个孩子, “就是姜晓的。花圃里和姜晓扭打的不明人物是她自己。皮带上的指纹也能解释了,调整腰带而已,为什么用那么别扭的姿势?” 言焓:“这些证据可以证明姜晓制造有人从身后拉扯她的假象,以及董思思和她在花圃里扭打的假象。她想陷害董思思;但这不足以证明她不是被人推下楼。” 甄暖深吸口气:“1,花圃里除了姜晓和不明人物的足迹,没有他人的,走到栏杆边必须经过花圃; 2,姜晓身上没有反抗或挣扎伤,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好久,现在看来,根本就是自杀; 3,监视录像给申泽天和董思思做了不在场证明。” 言焓看她如释重负的样子,良久,淡淡笑:“记住你今天给我做汇报时的状态。” 甄暖愣住。 这刻,她终于明白。 姜晓的指纹,姜晓的血迹,个个用常识习惯判断时看似无用的线索,竟全成了推动破案的关键所在。 人命攸关的案件里,切不经意甚至“无用”的细节都需要来回细细甄别。 甄暖望着言焓清黑安静的眼神,忽然感叹,他真是个可以让人学习和成长的人。 她心服口服地点点头:“我记住了,谢谢……队长。” 他笑笑,低下头去了:“不过,姜晓没有自杀倾向;她是怎么死的,这个问题你可以想想。” 第14章 c1hapter14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