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闲妻》 海棠闲妻第1部分阅读 海棠闲妻 作者:肉书屋 海棠闲妻第1部分阅读 海棠闲妻 作者:海棠春睡早 第一章 纪念日 醒来时,天还没有亮,叶子赖在床上不想起床。床头的电子日历醒目地闪着一个日子,一个纪念日,是和恺相恋四周年的日子,四年前设定的纪念日闹铃不识时务地响起。叶子没有伸出手按停它,只是让它一直响着,四年了,摇摇头叹着“时间总不等我”。 和恺分手是去年三、四月间的事儿,一句多话也没有,只给了她一句:“我们分手吧,我遇到了对的人。”原来三年多一直和一个错误在相恋,当时的叶子心里生生冒出这个念头。后来的日子里叶子还是挺感谢恺的,没有谎言,应了某一句话“当你爱上别人,请你告诉我”。 叶子将思绪拉了回来,起床开始了新的一天。今天是小寒,恺曾经告诉过她今天是一年里最冷的一天,叶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里充满着清冷,是的,真的很冷。快下班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一个意外的电话,怕是有好几个月没有再响起的号码,叶子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起来,嘴角却不由自主的翘起,整理了一下情绪,叶子按下了通话键。 下班的时候,天空慢慢下起了雪籽,打在脸上生冷冷的痛,叶子走出大楼,慢慢走上了回家的路。路面已经很滑了,华灯初上,叶子顺着人流走着,思绪却没有从刚刚接到的电话中拔出来,“叶子,我今天结婚了,其实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可是我真的想让你知道,现在的我很幸福。这话说起来好像很无耻,可是当我找到幸福的时候,心里突然有一个想法,希望你也能很快的找到你的幸福。”叶子当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好像是恭喜之类的话,然后匆匆收了线。 “三十三岁,和你相恋三年多,此时的我又如何再去找我的幸福。最可笑的是你居然在我们的纪念日结婚了,看来这个日子对你对我都是那么有纪念意义啊。”叶子打了一个寒颤,很想哭,却发现连泪水都被冻住了。原来悲伤到了极致,是连泪水都不能缓解的。 公车站就在眼前,叶子突然发现自己的包好像动了一下,一低头,包的拉链已经被打开,钱包已经不见了。“小偷!”叶子回头看到一个小孩正拿着她的钱包,向街的对面跑去。下意识里,叶子追了过去,路上已经铺满雪籽。小偷就在她前面几步滑倒了,眼看叶子就要追到他,他一狠心把钱包向汽车道里一扔,叶子想也没有想就向钱包跑去,钱包刚刚拿在手上,却听到了一声喇叭的长鸣,叶子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身子便飞了出去。 落地时,钱包正好落在她的眼前,最后映入她眼里的是一张和恺的合照,照片上的笑脸仿佛在说着什么,叶子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终究是无力的落下。 恺,你一定要幸福 不知道睡了多久,叶子觉得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可是身体的痛却在提醒她,不能睡下去,要醒来,一定要醒过来。好痛,脖子处,好像快断了一般,动一下就拉扯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叶子努力回忆出事时的情境,脑子里只有那张脸,那张不再为她微笑的脸。不能再想了,张开眼,叶子却傻眼了。这是哪里?头不能动,叶子努力用眼四处打量,一张明清时期的架子床,淡青色的纱帐,玫红的绣花被子,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味。“怎么回事?天啊,我不是出车祸了吗?如果是送医院,也没听说过哪家医院有这么高级的房间。” 叶子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到门外闹了起来,“姑爷,小姐她还没有醒来,她”“让开!”“姑爷!小姐她真的还没有”“成瑞!把她给我丢出去!”冷冷地声音大声吼着。“姑爷!唉哟!放开我!”这话还没有说完,门已经被踢开了,嗯,应该是踢开的,不然怎么这么大声。外面突然静了下来,门复又关起来。 叶子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人已经走到了近前,叶子转动了一下眼球,却第一时间给怔了,天啊,这张脸,熟悉又陌生,他是谁?天下居然有和恺一样的一张脸,恺吗?可是他怎么是这副打扮?一身青蓝色长袍,长长的头发给束在了脑后,神情冷峻,眼里透着恨意。叶子张嘴喊了声“恺”,却发现自己嗓子根本发不出完整的声音,痛! 那人嘴角一扯,透着一丝冷笑,“醒了?不是说还没醒吗?”那张脸凑到了眼前,“你还真本事了!堂堂千金小姐,说什么知情达理,也学着市井泼妇的样子,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不要脸,我们方家还要脸。你哭着闹着不就是想要我来看你吗?我现在来了。满意了?怎么不说话?”叶子郁闷地听着,翻了翻眼,“废话!我能说的话,还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嚣张。”“哟,我还真忘了,上吊没死成,却把脖子给拉伤了,啧啧啧。真是可惜啊。”叶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他,他不是恺,再无情的恺也不会这样和她说话,可是他是谁?这里又是哪里?难道这世间竟然真的有穿越之说,而她叶子就成了狗血的穿越者。叶子不再理会他说什么,闭上眼对自己说这是梦,一定是梦,睡醒了就好了。 突然下颚一阵巨痛,那人死死地捏着她的下颚,逼着她睁开眼,对上他的眼,这眼里只有恨,浓浓地恨,“叶海棠,你狠!你爹处心积虑地把你塞给我,我还不能说不!我不进你房,你就上吊让我爹逼我来。你怎么不死干净?”说到恨处,下颚的手松了,那人一把掀开她的被子,说着:“你不就是想要我跟你圆房吗?你犯贱我为什么不成全你。” 只听“呲啦”一声脆响,叶子感觉下面一凉,光溜溜的大腿暴露出来,他竟然把亵裤就这么撕开了! “你干什么!”她拼命地想要挣扎,可是想要伸手去掰开他的手却引动了脖子的伤,好痛。就她在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被强行地分开,还没有反应过来,撕裂一般的剧痛,几乎让她昏厥了过去。 他怎么能,怎么可以这样做!痛楚从下面不断地传上来,一波一波,如同无法抗拒的巨浪,将她的身心直推上痛苦的悬崖上。 痛,只有一个字,痛! “不……不要……”叶子再没有力气挣扎,她只能喃喃地重复着,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来,眼前渐渐迷离。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他和恺是那么的相像呢?不,他就是恺……想要伸手去抚摸这样刻骨铭心的脸庞,却被男人无情的拍开。 心中的那么残存的温暖,就这么被拍飞了,叶子的眼角滑下一滴咸咸的泪,这就叫做,结束吧…… 也许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男人终于结束了,他重新整理的自己的衣衫,瞥了一眼床单上那抹殷红,眼中反而浮起一抹嘲弄,一把掀开她的身体,抽走了她身下的床单,床单上樱花朵朵,仿佛正在嘲笑着叶子。他俯下身,在叶子的耳边轻声地呢喃了一句,“你如愿了?贱人!”然后,扬长而去。 门被打开,又关上。叶子却一动不动,眼神里只有空洞。 “老天,你不是这样耍我吧!让我再见到他,却是这样的相见。上辈子我已经失去了他,这辈子不见他也就算了,如今见了却不如不见。原来相见不如怀念这话是真的,想想分手后,就算不再见面,起码我还有回忆,虽然人人说回忆不能陪我过一辈子,可事实是那些回忆真的陪我过了一辈子,只是太短而已。”冷,叶子拉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身子不停地打颤,“穿越!然后呢?”叶子眼前再度浮现出恺的笑脸,这怕是这辈子最遥远的梦了,这样也好,起码可以真正抱着回忆过一辈子了。 门被砰地打开了,一个女孩冲了进来,口里喊着,“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叶子看了她一眼,小姑娘已经被床上的情形吓傻了,撕烂的裤子掉在地上,小姐直直地躺着,脸上满是泪痕。“小姐,姑爷他”叶子无力地挥了挥手,闭上了眼。 小姑娘抹了一把泪,转身出去打了盆水进来,小心地帮叶子清洗干净,一边洗一边在抽噎,嘴里喃喃说着什么,叶子也不想理会,沉沉地把自己埋进了黑暗。 第二章 重生 在床上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过,又沉沉睡去。叶子就像一只驼鸟,在无力改变的时候,选择逃离。小姑娘一直都在身边陪着她,那怕是她睡了,她也会坐在床边守着,有好几次叶子醒来都发现这傻丫头靠着床架睡着了,让叶子心里生出几份暖意,真是个好姑娘。 好姑娘总会在她醒着的时候,想法子让她吃些粥,咸咸的很合叶子的胃口,看着她进食,小姑娘的脸上露着几分满足。 “小姐,小晴知道你很难过,可是这身子还是你自己的,你可再也别做傻事了,不然让小晴怎么和死去的夫人交待啊。”“原来她叫小晴,这名字我喜欢,听着就很温暖。”叶子淡淡地对小晴一笑,让小晴心中一喜,“小姐,你是想开了吧,这想开了就好。”想不开又能如何? 睡了几天,颈上的伤好了很多,只是嗓子一开口,还是发不出声来,人已经能起床走上几步,不过小晴却一直不肯让她去院子走走,连窗子都不肯她开,如果叶子不乐意,小晴便会马上摆出一副泪眼给她看,口不能言的她只能叹气,不过这天可真冷,小晴说,自从小寒后,天一直都是这么冷。又是小寒,叶子也不再强求,只是走到房间里的矮榻上坐坐,矮榻边的博古架上放着几本书,随手拿来翻看着,还好妈妈是文物工作者,家里有的是竖排繁体书,叶子也就不算是文盲了,有诗词,有小说,看来这原主人也不是俗人。 书上提着叶海棠三个字,这个名字那天已经听过,知道是这身体的名字,却不想让叶子很是喜欢,海棠花一直都是她所爱,曾经被林妹妹的“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迷得一塌糊涂,如今这名字平白让她得了,也只怕是缘分。 “缘分,呵”叶子自己都无奈地摇摇头,若这天下凡事都能用缘分二字解释,又何来这么多怨偶。 这日,叶子正午睡着,小晴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做着针线活,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尖尖的女高音,“你这哑婆子,干什么挡着我?让开!”叶子动了一下,小晴放下手上的活,小跑着出去开门,又掩上。 “原来是秦姨奶奶来了。我们家小姐正歇息着呢,您有什么事儿吗?” “当然是有事儿,和你说有用吗?让开,大夫人可是有话让我来传。”女高音的嗓门可真大,叶子想睡也睡不成了。 “秦姨娘,小姐真是睡着了,呆会儿来行吗?” “哟!你算个什么东西?睡着了是吧?去把她叫起来。大夫人可等着回话呢!” “大夫可是说了,小姐要静养,您这样怕是不好吧。” “你个死丫头,还敢挡着我,来人!给我掌嘴。啊!你个哑婆子,还敢挡着,阿贵!阿全!你们给我一人拉开一个。”外面的声响是越来越大,叶子心里急啊,可是嘴里又喊不出什么,瞥见床边几上的茶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外面静了一下,然后小晴和一个中年婆子进来了,两人的眼里全是着急,小晴更是吓得眼泪就快出来了。中年婆子急得二手在那里比划着,“小姐,你没事吧?”小晴冲过来扶起叶子,紧张地查看着叶子的手。叶子抽回手,拍了拍她,然后笑着摇摇头,抬起头看向了随后进来的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衣着不凡的女人,身着柳绿花缎袄子,一条杏黄绸马面襕裙,外套浅绿无袖背子,一看便是上好的料子,一张瓜子脸,化着浓浓的酒晕妆,柳叶儿挑眉,丹凤眼,薄薄儿嘴唇、尖尖子下巴,还真是美女,只是这眼神不怎么好相生。这女人进来时一脸的怒气,看到叶子醒来了,马上换了一张笑脸,只是眼神里都是鄙夷,“大少奶奶,你可醒来了,不然,你这园子里可真还进不来了。” 叶子淡淡笑了一下,点了一下头,示意小晴扶她起来行礼。 “别,你可别起来,你可是堂堂叶大尚书千金,你要有什么差池,我这小妾可当不起啊。” 叶子听后心中一阵冷笑,然后示意小晴扶她坐好,那女人一看扬了扬眉轻蔑地一笑,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房中间的桌子边,马上有小丫头上了茶。端起来抿了一小口,眯着眼看着叶子,“大夫人有句话要我传给你,这苏岚儿是皇上赐给咱们家大少爷当妾的,你也别觉得不舒服,谁让人家的姐姐是皇上的爱妃呢?这还不是你们叶家所赐。”说完又盯着叶子的脸看了半天,看着叶子的脸上没有什么反应,便恶狠狠地瞪了眼站边上的小晴,“你们这是上的什么茶!茶沫儿都没冲去,给我换了。” 小晴气得胀红着脸端起茶出了屋子。 “我说大少奶奶啊,你这般闹法可是不对啊,这要是放在别人家里,就是犯了七出之条,要是被休回去了,不知道你们叶家的脸面何在。咱们老爷心好,再说了这说出去也不大中听,你啊就消停些吧。”叶子淡淡一笑,反正也说不出话来,听着呗。 “我也是女人,知道这新人笑旧人哭的滋味,你还别不信,这就是命了,谁让你不让咱们大少爷中意呢?”小晴端着茶放在桌上,秦姨娘端起来又抿了一口,“啪”的一声摔在了桌上,茶水撒了一桌子,吓得屋里的人一抖,“我说大少奶奶,可不是我挑刺,你这屋里都是些什么下人,这什么茶!都是下人喝的东西,还敢端上来给主子喝!” 叶子止住了要冲上去的小晴,冷冷的盯着秦姨娘,眼神里透着威胁,怕是足足盯了半晌,屋子里静得只听见茶水滴在地上的声音,秦姨娘被叶子盯得有些心虚,倒吸了口气,马上换了张脸,一脸的媚笑,“大少奶奶,今儿个我也就是来传个话,这府里进了新人,可不想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冲了喜气,你就别再闹了啊。上月,皇上给咱们家又赐了新宅子,就在城西边,挺大的,大夫人正带人在准备,忙着呢,我看啊,这新年该在新宅子里过了,你也好好准备准备,老爷说了这宅子怕是要卖了,都搬新宅去。还有啊,新宅子大着呢?家里的下人怕是会不够用,今儿我来就是向你借些人去。你不会反对吧?”叶子轻轻点了点头。“我看你这丫头和老妈子都挺能干的,这样好了,就留下她们俩,也足够了。” 小晴气得堵了一句,“秦姨奶奶,你这不是欺负人吗?两人怎么够啊。” “够了,怎么不够啊,这样好了,搬过去,我再还几个给你。好啦,我也不坐了,还得去准备呢,我那儿一大摊子,事儿多啊。你们也快准备准备,就这几天了啊。”说完,理了理裙子,带着一帮子人走了。 小晴气呼呼地把门一把关上,“小姐,你怎么像个没事人样?这不明摆着是欺负咱们吗!不行,我要跟老爷说去。” 叶子心里一急,话就冲口而出,“小晴,算了。”说完自己也楞住了,能说出声音了,声音虽然不好听,但不再是哑着了,叶子总算是松了口气。 “小姐,您能说出话了,太好了!我去告诉老爷去。” 叶子摆摆手,“等等,不要告诉别人。”叶子转过头看着哑婆婆,哑婆婆在那里双手比划着什么,“小晴,有件事儿,我一直说不出来,也没法子告诉你们,这一病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 小晴傻了眼半天没说出话来,“小姐,怎么会这样?你不记得我们了吗?”眼泪看着就掉下来了,叶子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我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哑婆婆走到身边,提起叶子的手腕,给她号起脉来。“沈妈,小姐怎么样?”哑婆婆和小晴比划了半天,小晴一抹眼泪笑了,“小姐,沈妈说您没事儿,只是气血不通,所以忘记了从前的事儿,不怕,不记得就不记得了,都不是些好事儿,记得做什么?” “沈妈,小晴,谢谢你们,有你们在,我不怕。” 夜了,沈妈和小晴还在收拾东西,准备要搬家了。叶子叹了口气,怎么办?被汽车那样一撞,恐怕是回不去了,不知道爸妈怎么样了,有弟弟在,应该不会太伤心吧,可是自己却很想他们,还有恺。那个和恺很像的男子是她的夫君,好像很恨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看来有时间要向小晴打听打听了。叶子无奈地靠在床头,既然不能再回去那么就只有接受自己就是叶海棠了,“这样也好,全新的生活!我要重新活过。”海棠在心里狠狠地说。 第三章 方府 忙了几天,小晴和沈妈已经收拾完毕,海棠被放在走廊上的上十口大箱子给怔住了,“怎么有这么多东西啊?”小晴瘪了瘪嘴,“这算什么!小姐嫁过来的时候可是十几口箱子,都送给他们那些坏人了。早知道这样,当初才不会这么大方。”海棠好奇地打开箱子瞧瞧,书籍给装了二口箱子,衣物占了三四口,其他的都是绫罗绸缎,还有一口箱子里还有不少珠宝玉器。拍拍手,心里这个美啊,家底还是不错的,这日子还是挺好过的嘛。 外面来了几个下人,说是帮忙抬箱子去新宅的,小晴忙给箱子上了锁,让沈妈和几个人一起去新宅安顿。海棠看着在一旁指挥的小晴,有个能干的丫鬟可真是不错,打着哈欠进了屋小憩。 下午,小晴提着两包袱扶着海棠走出了老宅大门,门外停着一架马车,车上坐定后,海棠掀开帘子,再看了一眼旧宅,“我的重生之地,再见了。” 马车走了一刻钟时间,停在了一座大宅子前,宽大的门楼上写着“方府”两字,两边是一对石狮子,大宅门,嘿嘿。门房的小厮过来领着她们去分配的园子,海棠一边走一边打量,这府里被分成了好些个独立的小园子,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大多数园子林立在一汪湖水边上,景色都不错,比起北京的大观园怕是没有差的。走了半晌,小晴有点不高兴了,紧了紧扶着海棠的手,“小姐,这些好园子都不是咱们住的吗?怎么好像越来越偏僻了。”海棠看了看四周,园子是越来越少,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安静点好。” 一路走到后山,一座园子孤单地伴着后山,旁边临着夹道,已经是府里的东北角,怕是最偏远的园子了。小厮停下了脚步,说是少奶奶的园子到了,就一路小跑的转回去了,留下气鼓鼓的小晴。 海棠兴奋地拉着她走进了垂花门,门里是一个方形的院子,北边是正房,应该是有三间连在一起,一排檐廊连着垂花门,雕梁画栋;东边几棵树倚着院墙,像是海棠树,南边几间厢房连在一起,中间一甬道通向另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着二口太平缸。 跨进正房,沈妈正在清理海棠的嫁妆箱子,小晴放下手中的包袱也加入了战斗。正房里安放着一张弥勒榻,左右两边分放着三张围椅,应该就是客厅了,还有张小门通向后院。正厅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小房,应该是丫鬟的小房间,推开右边厢房的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靠窗而放的方榻,上面放了张小茶案,推开窗便可以看到那几棵海棠树,若到了海棠花开的日子,该是怎么样的美景啊,海棠坐在方榻上幻想着春天来了时的美丽。方榻边立着一架十锦格子,小晴正在摆放着各式瓷器物件。房间由带月亮门的博古架隔成二间,月亮门上还挂着一副珠帘,隐隐约约的。里间一张圆桌四张圆墩摆放中间,正中那张楠木垂花柱式拔步床占驻了大半间房,上面雕刻精美,有着很多海棠看不明白的花纹,床的东边摆放着两张大衣橱和一张镜台,西边窗下放着一口大澡盆,一座屏风半隔着。海棠心里美着,到底是大户人家啊,这失了宠的少奶奶也有这般好的房间,还真是不错,毕竟是带起居室的卧室啊。 逛到左边厢房,一张美人榻放在了窗下,榻边立着一张做工精致的小茶几,西边摆放着一张琴案,这东西她可用不上。博古架隔出的里间里放着一张书桌,笔架墨砚一字排开,后面一排子书架,书已经上架了,还是显得有些空,东边的窗子对着后院,后院里种着几棵海棠树,一张小石桌,靠后墙的地方有一方小池子,应该是防火用的吧,这后院还真是称心了。书房里还有一个小间,只有张小门没窗,算是库房吧,沈妈已经把她的嫁妆箱子垒了进来。 看得海棠美滋滋地,躺在美人榻上偷笑,这园子要在后世得花多少钱啊,怕是三辈子都赚不到吧,难怪这么多人想要穿越,减低生活压力啊。胡思乱想间慢慢已经进入了梦乡,梦里,海棠和爸妈一起住在这海棠花开的宅子里,过着开心幸福的生活。 吃过夜饭,海棠拉着小晴和沈妈坐在了东厢的方榻上,还有很多东西必须要问个明白。 “小晴,你也知道我已经不记得很多事情了,这些都得你明白说给我听。我爹是谁?” “老爷是当今吏部尚书林维宇,皇上可是很宠他的,不过”小晴停下来看了眼沈妈,沈妈点了点头,“小姐,老爷和方家老爷都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可就是不对盘,也不知是怎么了,两家的关系并不好,可是夫人去世前硬逼着老爷和方家联姻,就是苦了小姐了,姑爷成亲那天晚上就没有进新房,整整有一年时间,从来没有来过,就是小姐醒来那天来了。”小晴的声音越来越小。 海棠也没有说话,只是想着当日秦姨娘来时说的话,“小晴,那个苏什么的进门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晴想了想摇了摇头,沈妈却拉着她比划了好一阵子。“沈妈说,那天小姐无意中听到一个下人饶舌,说是少爷要迎新奶奶进门,当时谁都没有注意到您,大概是酉时过了就回来了,脸煞白煞白的,什么都不说,吃过夜饭就说要入房睡了,等小晴进去的时候,您已经快没气了。” 海棠挥了挥手,“这事就算了,这方家都有些什么人啊?”小晴掰着手指算着,“有个方老太太是方家老爷的亲娘,大老爷和大夫人除了姑爷楚亭,还有一位五小姐文婷,秦姨娘生的是三少爷楚阁;二房有位二老爷,好像没有功名,只是在外面打理方家的产业,二夫人娘家姓沈,二少爷楚楼便是她的儿子,还有一位杜姨娘生了六小姐文静。这方家的人我也见得不多,平日里小姐也不怎么出门,府里有什么事他们也不会叫上小姐。”小晴越说越气愤,“对了,庶出的三房老爷早过世了,留下一对母女,咱们到是没见过,我也是听下人说的。” 大概就是这样了,海棠听着这些人名都有些头痛,“好困,都先睡吧。” 这些日子总是觉得困,海棠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真不想起来,又翻了个身,眯了会眼,“不行,肚子好饿。”起床找来衣物穿戴着,小晴已经进来了,端着热水给海棠洗漱,海棠瞧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有些圆润的脸,两道浓淡相宜的蛾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鼻梁高高的,自然上翘的嘴唇,心里生出些许黯然,身子微微抖了抖。“小晴啊,这屋里还是冷了点,生个火盆吧。” “好,等会儿就端一个进来。晚上府里都不让放火盆,说是怕中了烟毒。” “没事,睡觉的时候打开点门就是了,明儿你和沈妈房里也放一个吧。”帮她绾发的小晴半晌也没回话,海棠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小姐,您就是心好,可为什么方府的人这么不待见您?” “谁知道?管他呢?” 吃着咸粥,海棠想起个事来,“这府里都不用给老太太和夫人请安的吗?还是我不用?”“要请安的,小姐刚进门那会儿,还天天请安来着,可是有一天夫人来说小姐以后不用去请安了,也不知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是那方楚亭不爽呗,听起来好像他不肯结这门亲似的,可为什么后来又还是成亲了?摇摇脑袋,头大。 第四章 桔子 不到两天,小晴和沈妈就把东西都收拾利落了。叶海棠躺在榻上看了半天书,真无聊啊,这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还真是没法过了。看看小晴坐在旁边用剪子绞着什么,沈妈靠着在眯着眼睡,叶海棠叹了一口气,好想上网,好想看电视。“小晴,你怎么这么多活做,每天这里剪剪那里缝缝。怎么就没有做完的一天?你不累吗?”小晴手里拿着块布比了比,“不累啊。”继续拿起剪子绞着。叶海棠无奈地翻翻眼,天啊,回到古代还真成了寄生虫了,每天有沈妈去府里厨房端吃的,有小晴把家务做得干干净净,自己只能干坐着,不行,得找些事做。 “小晴,你看今天天气还真不错。” “是吗?”小晴看了一眼窗外手上也不停,“没看见出太阳啊,还是挺冷的。” 心里一阵腹诽,堆上一脸媚笑,“已经不错了,又没有下雨下雪,这样小晴咱们出去走走怎么样?” 小晴连头都没抬,“小姐这身子可才刚好,怎么能出去走啊。屋里有火盆,暖和!” 这女人!“小晴,我要出去走动走动,不然直接发霉成霉豆腐了。” “霉豆腐?是什么啊?”依然没有抬眼。 叶海棠不再搭理她,没情趣的丫头,直接冲进里间拿了件斗篷,披在身上就向外间走去。小晴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一把拉住了她,“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啊?怎么能和自己的身子作对呢?” “明明是你和我在作对!” 小晴的泪珠子立马就断了线,“小姐,你让小晴如何向死去的夫人交待,想当初夫人可是把小姐给交给了小晴啊。” “停!你别哭了啊,我不出去了总可以吧。动不动就送我几颗泪珠子,我可要怎么活啊。”海棠赌气把斗篷摔在了榻上,沈妈眯着眼看着两主仆,拍拍小晴比划了几下。 海棠倒在榻上用斗篷盖在脸上,口中默默念着“这发霉而死的不知道悼词要如何写。叶海棠于某年某月发霉而死?呵呵,笑死都比发霉死好。” “小姐,小姐?”小晴在轻轻喊她。不理这个没情趣的家伙,翻了个身去。“小姐,小晴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出去逛去可好?”海棠呼的拉下斗篷狐疑地看着她,小妞手里抱着个暖炉,正笑眯眯的瞅着她。 走出园子,海棠抬头看着园门上连名字都没有,想了下说:“这园子就叫棠园好了,明儿个你去和管家说声,找人刻上。”园门正对着后山,山上种满了树,这冬天树上也没了叶子,都不知是些什么树,显得很萧条嘛,绕着道儿上了山,一阵风吹来,海棠紧了紧怀抱里的暖炉,来了个深呼吸,真是爽啊。山不高,拾级而上,不到十分钟就到了顶,有一座五角小亭立在山上,站在亭子里看下去,整个林府都在眼中,“凭栏听风半日闲,枕书茗雨润心田”,海棠想起后世网上看到的诗,觉得和这小亭很是相称。 逛到小湖边,周边林立的园子很是障了小晴的眼,一张小脸黑黑的。湖边种着不少柳树,随风飘扬着。这些小园子的名字起得蛮有意思,有俞园、听松馆、漱冰院、念槐斋、忆莹小筑、蓉轩。海棠到觉得自己那个棠园好像起得直白了点,不过自己喜欢就好。 转着转着到了府里的厨房,里面飘出了阵阵菜香,海棠仿佛听到自己肚子里又开始叫了,天啊,这如今怎么这么会吃,换了个身体看来是不同了。正准备转身回去找吃的,就看到厨房里叫嚷着跑出一群人,为首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拼命地向前跑,后面跟着几个老妈子和二个汉子,一个穿着翠绿短袄的中年女人边追边喊,“死丫头,你偷吃东西还敢跑!”二个汉子捉住了小丫头,一个耳刮子扇了过去,打得丫头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我没有偷吃!你赖我身上也没有用。”小丫头瞪着一双大眼睛顶着嘴,“哎呀!你个死东西,还敢嘴硬,你以为二夫人不说我就不知道吗?府里都传遍了,勾引二少爷的狐媚子,是二夫人特地把你丢我看管的,你到好,连二夫人的燕窝也敢偷吃。”“我没有,你别冤枉我,二少爷和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我没有勾引他,我也没偷吃燕窝。”老妈子恶狠狠地扯下发上的簪子,向那丫头扎去,丫头挥着手要避开,簪子在她手上扎了好几下,血印子一道道的,看得海棠胃里酸水直向上涌。 “住手!”海棠强忍下恶心,喊了一声。 那妈子站起来看着她,“哟,是大少奶奶啊,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看看啊。” 小晴在海棠身边轻声提示,“厨房的管事刘妈。”海棠微点头,笑着说,“刘妈妈啊,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本想逛园子,却听到这边很吵,才来瞧瞧的。” “回大少奶奶,我就是在管教这不懂事的小丫头呢?” “这样,她犯了什么事吗?” 刘妈冷冷一笑,“也没什么,这丫头一直不让人省心,这不都犯了几次事了。” 小丫头抹了一把泪水,嫩白的脸蛋上映着一个红红的掌印,倔强地说着:“我没有!” “还没有?二夫人的燕窝是我亲自炖好的,只是出去打个了转身,回来就没了。他们几个都看到你进了厨房。”刘妈指着几个老妈子说着。 “我是进了厨房,可是我没吃。”小丫头看着几个证人,委屈的泪水在眼里打着圈子。 海棠轻轻的笑道:“刘妈,这偷吃也算不上什么太大的事儿,你老也犯不着这么气,看看你的样子,披头散发的成何体统啊。咱们方家也是大户人家,让外人见了不是看咱们的笑话吗?老爷在外面也没面子嘛。” “哟,看大少奶奶说的,成我的不是了。这死丫头在旧宅的时候就被赶到了我这儿,二夫人的意思是如果再犯事,就要撵出去,今天我就看在大少奶奶的份上也不打你了,直接撵出去得了,你们二个把她给我拉到管家那里去,让管家早早把她丢出府去!” 海棠看了小丫头一眼,这脾气出府也好,便不再说什么,准备回去了。 “刘妈妈,不要!不要赶我走,我以后一定听话,您扎我啊,我错了!求您了。我给您磕头。”小丫头直接跪地上磕头,才磕了二下就有血流了下来。 “哼!死丫头,你就算磕死了,我也不会把你留下来。告诉你,二夫人早就想把你撵出去了。”刘妈轻声在那丫头耳边说着。 小丫头半晌没有说话,三下两下爬到海棠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直接磕起头来,“大少奶奶,您帮我说句话,我不能被撵出去,我爹好不容易把我送进来,我不能被撵出去的!” 海棠弯下腰子,要扶她起来,看到她满脸的血,心里又是一阵恶心,什么世道,换了身子连血都晕了。“你这性子,还是不要留在这里的好,出府去吧。”海棠闭着眼说着。 身边的小晴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姐!”眼看泪水又要落下来了。 海棠无奈地叹了口气,“刘妈妈,你看这丫头也挺可怜的,你能不能大人大量放过她呢?” “大少奶奶,咱们府里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这种不懂事小丫头留着到头来只会坏了咱们的名声。我可不敢再留她,如果有什么差池,到时大少奶奶怕是也帮不了我。” 海棠给她堵得半天没说出话,回头看着小丫头,“这样吧,刘妈妈我让我的丫鬟去跟夫人说一声,前些日子秦姨娘把我园子里的人都借走了,这一时半会怕是还不成,这丫头以后就去我园子里做事,你看怎么样?” 刘妈脸色一沉,“这事我说了不算,不过,大少奶奶我看您最好不要留下她,这府里水深着呢,小心好心办坏事啊。” “谢谢刘妈妈提醒,这事不用你操心。”说完便不再理会这个老妈子,让小晴扶起那倔丫头向棠园走去。身后只听见刘妈在那里吼着几个看热闹的下人。 进了棠园,让小晴去找夫人要人,海棠便让沈妈给这丫头看伤。看着这丫头一边咧嘴一边流泪的样子,海棠不由觉得好笑,“这么倔还哭什么?” “痛起来当然会流泪啊,我又不是在哭。哎呀!只是流泪嘛。” “呵呵,你叫什么?” “回少奶奶,我叫橘香。” “橘香,呵呵,谁起的?” “二少爷取的,其实我爹给我起的不是这个橘,叫小桔,木吉。是二少爷非给我改的。” “你还识字?”海棠歪着身子吃着糕点。 “哎哟,嘶,沈妈轻点。就认识了几个字,小桔和橘香,都是二少爷教的。”这丫头痛得直叫唤。 “看来你和二少爷很不同寻常,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橘香一把抓住沈妈的手,正色的对着海棠,“才没有,二少爷对谁都一样,园子里的几个丫头,我是最后进来的,她们和二少爷可是从小就混在一起。” “沈妈继续,那为什么二夫人说你勾引她儿子?” “哎哟!”沈妈故意手重了点,丫头整个脸都变了形,“那天,二少爷在书房练字,我本来在跟前侍候的,后来太困了,就趴茶几边睡着了,二少爷也是好心,就拿了他的披风给我搭了一下,被二夫人的大丫头冬梅看到了,就和二夫人说我勾引二少爷。” “你觉得冤吗?其实我觉得你不冤。” “少奶奶!” “小声点,那么大声,咱们园子里一直挺安静的。你为什么要在侍候少爷的时候睡着呢?别人为什么没睡着?我相信谁看到了都会这么想。你啊!自己太轻率了,好好想想。” 丫头半天没说话,“少奶奶说得是,我明白了。您还会留下我吗?” “为什么不留?” “嘻嘻,少奶奶,我想改个名,您帮我改好吗?” “为什么要我改?” “从前我忘了下人的规矩,才落得这般田地。现在我想重新来过,少奶奶今天是您救了我,以后可要归您教我,所以名字得由您改。” 海棠无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强词夺理!这样吧,从今天起你就叫桔子,用你原来的那个桔字,怎么样?” “嗯。” “小晴回来了,夫人说什么了吗?” 小晴瞪了眼桔子,回道:“也没说什么,夫人说少奶奶要留下就留下吧。不过小姐,这夫人好像不是太高兴。” 海棠淡然一笑,“我多管闲事,她当然不高兴。算了,管都管了,还能怎么样。你呀,以后少给我惹事。” “是!少奶奶。”桔子跳下凳子走到小晴面前,行了个礼,“小晴姐姐,今儿多谢你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桔子。” 小晴白了她一眼,“先别谢我,我还不知道是不是害了小姐呢?” “我保证,以后一定守下人的本份,不给少奶奶添麻烦。” “好了,好了!少保证,做好了再说。沈妈,我饿了。桔子你也去原来住的地方收拾收拾,就搬过来吧。”小晴一把拉住向外冲的桔子,“记着,安静的去收拾,别搞得鸡飞狗跳的。” 半个时辰都过了,沈妈和桔子还没回来,海棠已经把糕点都吃完了,也不见人回来,抱着个空碟子一个人嘀嘀咕咕,“肯德基我好想你,你再垃圾总还能吃吧。好饿啊。”小晴已经出园子看了几次了,都没见两个人回来,心里直犯嘀咕。 天黑了,两人终于回来了,小晴接过?br /gt; 海棠闲妻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海棠闲妻第2部分阅读 海棠闲妻 作者:肉书屋 海棠闲妻第2部分阅读 接过食盒问了声:“怎么这么晚?”桔子把包袱摔在榻上,脸都是青的,也不说话。沈妈和小晴比划着,海棠一边洗手一边问,“桔子,你说怎么了?” “少奶奶,都是我不好,真害你了。”桔子说了两句眼眶就红了。 “是不是厨房的人为难你们了?” “小姐,那个刘妈说没人有空,让她们在那里等,炉子上放着其他园子的东西,就是不给咱们做。”小晴眼眶也红了,“最后还是桔子和沈妈做的。” 海棠了然地笑了一下,“好了,今晚咱们尝尝桔子的手艺。” “少奶奶,您不生气吗?”桔子吸了一下鼻子。 “咱们今天得罪的,可是整个厨房的人,让你们做就不错了,要是我啊就直接在里面下东西了。他们是给我一个警告,让我别再多管闲事。行了,吃东西吧,我好饿啊。” 很饱,海棠觉着自己的饭量又大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会长胖的。于是站起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桔子端着水进来的时候,瞧了半天,“少奶奶?我知道了,您一定是在想怎么去对付那些老妈子吧。” “去去去,我在做运动。” “少奶奶,我睡哪儿啊?” 海棠口中念着“一百五十五、一百五十六,睡哪儿?对面南厢多的是房间,你自己挑吧。”继续念“一百五十八、一百五十九” “南厢啊,我一个人啊?这个,少奶奶啊,我胆小能不能换个地方啊。” “一百六十三,你胆小!说点别的好不好。” “真的,原来我都是几个人一起住,这让我一个人住南厢,我” “晕,忘记数到哪了。死丫头!” “小姐,这样吧,我一个人睡一间也挺大的,床也不小,让桔子跟我睡吧。”桔子扑到小晴身上,“小晴姐姐,就知道你最好了。”海棠看着一声恶寒,真不知道收留她是对是错。 第五章 小厨房 大寒时节,天越来越冷,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小晴唠叨了几日,说是该下雪了,自从出去逛收留了桔子后,小晴就不让海棠出门,说是再出门又不知道会捡个什么小猫小狗回来。桔子为此一直愤愤不平,虽然承认自己是个麻烦,但绝不会害少奶奶的。 每天看着桔子和小晴斗嘴,日子也没有当初那般无聊了。桔子这丫头不到十五岁,可是干起活来可不含糊,平日里小晴的事都给她揽了去,现在的小晴闲的时候很多,大多时候是陪着海棠坐在屋子里做做针线活,也不知道怎么有这么多东西要缝缝补补。桔子总是坐在小晴身边叽叽喳喳讲个不停,一个上午沈妈已经皱了几次眉,向小晴表示了几次不满。海棠却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插上几句。 “桔子,你为什么不肯出府啊?”海棠捡了个碗豆糕塞进嘴里。 “我爹好不容易托人把我送进府里,如果被撵出去,我爹会把我打死的。” “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桔子眼神暗了点,“还有二个弟弟,我爹是方家的佃户,二个弟弟都小,娘在前年就过了。在府里,每月总算是有月钱,月钱也有八钱,家里除了交租子,还有钱可以供二弟去上私塾。我二弟很聪明又用功,私塾里的先生都说他将来一定可以考上秀才。”桔子眼里又亮堂了些。 “月钱?小晴你的月钱也是八钱?”海棠看了看小晴手里,好像是件短袄,终于成形了。 “我是大丫头,月钱比桔子要多,有一两五呢。” “我的呢?” “小姐是大少奶奶,这府里除了各位老爷夫人,就是少爷和大少奶奶的月钱最高了。有八两呢。”海棠算了算,这八两到底是多少啊。一钱是百文,八两便是八千文,按一文一包子算,换成|人民币是四千大洋耶,比后世的工资还高,心里嘿嘿暗笑。 盼了几日的雪终于在一个夜里悄悄地降临。海棠被桔子的笑声给闹醒了,这死丫头还让不让人睡啊。桔子跑了进来,“少奶奶,下雪了,下雪啦!”本来迷迷糊糊地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桔子从衣橱里拿出夹袄给海棠穿上,端来热水给她洗漱好,沈妈已经把热气腾腾地早餐端了进来。这些日子沈妈和桔子总是很早跑去厨房端吃食,但刘妈总有这样的借口那样的借口,不让她们如愿,每次都是两人亲自做,不过海棠到是觉得味道不错。和桔子跑到院子里堆雪人玩,小晴急得直跺脚,抱着个暖炉在旁边直骂桔子,最后还是沈妈直接把两人从雪地里拉进了屋子。 正说笑着,听到园门外有人在喊着,“少奶奶在吗?” 小晴匆匆出去迎了人进来,“小姐,方大管家来了。” 来人进了屋子行了个礼,“方镇见过大少奶奶。” 海棠敛着笑,点了点头算是回礼,“方大管家有什么事吗?” “回大少奶奶,夫人要我知会您,这天冷得厉害,各园子去厨房领吃食,回了屋也冷了,所以从后天起,厨房不再供应吃食,由各园子自行建小厨房,一应食材由厨房刘妈进行分配,每个园子再配一个厨娘。” “嗯,这样也好,我这园子的厨娘呢?” “在外面应着。小的就去把她叫进来。”方管家带进来一个中年妇女,一身灰粗布夹衣外面只罩着件褐色长背子,脸上还算清澈干净。 桔子凑到海棠耳边,“少奶奶,她叫何嫂,是个寡妇,也是刘妈不待见的人。平日里只让她做些下人的吃食。”海棠轻点着,没有说话。 “何嫂,还不来见过少奶奶。”见过礼后,这何嫂便低着头,移到了门边站着,很小心地应付着。“少奶奶,我先下去了,等会儿就有人来给您建小厨房,一天应该就可以完工。” “你去吧。” 屋子里很安静,只听见海棠喝茶的声音,放下茶杯,看着有些拘谨的何嫂,“桔子,给何嫂看个座。” 何嫂连连摆手,“不、不用了,我站着就行。” “没关系,何嫂你坐。少奶奶人很好的,你啊,就放心在这里干活吧。”桔子拉着何嫂坐下,忙着宣传自家主子。 “好了,大家都坐。咱们园子里,也没那么多规矩,只要诚实做人就行,有什么就直接告诉小晴。这建小厨房,我不懂,要些什么东西,还要何嫂你提点一番。” 何嫂赶紧站起来行了个礼,“少奶奶客气了,这园子我也没来过,可有井吗?” “有。在南厢房后面的小院子里。” “少奶奶,让我先去看看吧。”海棠示意桔子带她去看看,过了一会儿,两人进了屋,“回少奶奶,刚刚我看了下地方,南厢最西边的那间最好,但要开个门对着井,方便用水,离这正房也远,油味不会影响到您。旁边那间可以做仓库,放些食材。” “嗯,你说了算,等会儿来人修厨房的时候,你指点一下,要添些什么也告诉小晴,以后你也住园子里,南厢房里有空屋子,你自己挑一间住吧。” 何嫂又站起身行礼,“谢谢少奶奶,我还有一事要禀报,我想要打一个特别点的炉灶,不知道可不可以?” “特别地?”海棠瞧了她一眼。 “是的。我家那口子在生的时候,在家打过一口灶台,在炉灶边上嵌一口铁打的水缸,平日只要生了火,这缸里就有热水,很方便的。” 海棠眼睛一亮,她说的不是小时家里用的炉子吗。“少奶奶,何嫂说的是什么啊?” 海棠拍了拍桔子的头,“是好东西,去取我的纸笔过来。何嫂,我听你一说,有一点明白了,但是我怕那些泥水匠不懂,我给你画出来,你看像不像。”提起笔,海棠先画了一个灶台,在炉子边上留下一个圆圆的水缸位置。然后画了一个桶形的水缸,上面一个带拉环的盖子。“是不是这样?” 何嫂接过画看了一会儿,连连称是。 “桔子,这府里有铁匠吗?没有,嗯。”提起笔,海棠又画了几张画,把后世的平底锅和鸳鸯火锅式样都画了出来,“你拿着这三张画,带着沈妈去城里找个铁匠,都给我做出来,记着这个桶子样的要做这么大,这么高。”海棠比划了半天,小晴直接拿出尺子量了一下,然后告诉桔子具体的尺寸。“快点去吧,最好今儿就打出来,小晴给她银子。如果赶不出来,你就加点钱。” 下午,泥水匠来了,何嫂一直呆在小厨房里指挥,小晴出去打探了几回,满意的回来了。“小姐,这何嫂做事很认真。” “嗯,她话不多,但是做起事来滴水不露,很踏实的人。为什么刘妈不待见她?” 小晴又捧着她的针线簸开始做起活来,“我刚刚问了桔子,好像是去年进府的,死了男人。进了厨房之后,却不知道孝敬刘管事,所以刘管事一直找她的茬儿。人到是个实在人,也不知道她的手艺到底怎样?” “只要人老实肯干就行,厨艺还不是练出来的。桔子和沈妈平日里做的饭我不一样都吃了,哪里这么多讲究。” 小晴打了个结,把线剪断。“说的也是,自从进了这方府,小姐的日子就不好过,也就这几日笑声多了点,吃饭也香了许多。” 海棠放下手中的书,正色的和小晴说:“说起这吃饭,以后如果你们能陪我一起吃,我想啊肯定更香了。” “那多不合规矩。” “规矩?哪来那么多规矩!你想想,这园子里能陪我吃饭的人有谁?这吃饭一个人多没意思,而且你们都躇在那里看着,我吃起来都没味。这事我说了算,也别什么规矩规矩的,人多热闹。” 到了傍晚,天色暗下来时,沈妈和桔子都回来了,二人抬着一口铁缸,缸里放着平底锅和火锅,何嫂连忙指挥泥水匠将铁缸嵌入灶台里。到了晚上,何嫂来回,说是砌了三个小灶,等干一晚上,明天再用炭火烤一下,后天应该可以用了。 第二日,海棠按何嫂说的列了一个清单,把厨房用具、调味品全都列了出来,分别让人给搬进了园子,只要灶台干了,就可以开火了。府里的大厨房也派人送来了各种食材,不过看得何嫂只摇头,“何嫂,怎么了?” 桔子看了看食材,就要向外跑,被沈妈揪了回来。“少奶奶,你看这不是欺负咱们吗?都是些中等的食材,你看这燕窝,也就是个中品,连上品都称不上,数量还不多。还有这只是圆参,根本不是野山参,你们看这几只鸡也不是乌骨鸡。您是少奶奶,这吃穿用度都应该是府里的上品。不行,我要找刘妈去评理去。” 海棠揉了揉额头,“停,你以为一个小小的刘妈真敢和我作对?有人给她撑腰,她要的就是我去吵,这会儿怕是想了千万种理由用来搪塞我。如果我真去了,以后这园子就甭想清静了。何嫂,这些东西仅仅是品级不够吗?还能用吗?” 何嫂又认真的查了一番,“回少奶奶,能用。” 海棠想了想,“何嫂,以后这府里送来的东西,估计都不会太好,你要有准备,这府里有人不希望我过得太顺心。你还愿意留下来吗?” 何嫂突然跪了下来,“少奶奶,您别这么说,我只是个下人,但我这心里明白得很,这府里只怕只有少奶奶才是真正心善的人,这样的主子不跟我跟谁去?” 海棠示意桔子将何嫂扶起来,“好了,既然这样,咱们得好好琢磨琢磨,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少奶奶,这鸡虽然不是乌骨鸡,但有两只是母鸡,如果能下蛋,也算是能补充一下。”何嫂提起几只鸡看了看。 对啊,有鸡就能有蛋,有蛋就能有鸡。“好,你们去收拾一下,都收仓库里去,这日子还是要过的。等等,怎么蔬菜这么少?”一堆子白菜,一捆菠菜,一堆白萝卜、红萝卜,“这些能吃多久?下次送菜是什么时候?” “刚刚送来的人说了,这冬天府里也没有什么蔬菜可吃,怕是要到年后才有蔬菜。” 海棠傻眼了,年后怕是还有二十来天,看来要好好计划一下,“何嫂,你在仓库找一个角落,打扫干净,然后把白菜黄了的叶子去掉,外面几层的叶子撕去,盖在菜上,立着一棵棵码好。菠菜也去掉烂了的叶子,摊开放好,萝卜坏了的丢掉,其他的都摊开放。”刚刚说完,就看到几人惊讶的眼神,惨了,忘记这层了,大小姐又如何知道这些。“前些天看了一本书上是这么写的,也不知道对不对。”海棠小心地解释。 第六章 过新年 小厨房已经开伙几天了,何嫂的厨艺还真是一般般,不过却很用心,每天晚上都会问海棠明天想吃什么,还会问桔子她口味的咸淡。小晴也不再提什么和小姐一桌吃饭不合规矩,连何嫂也被唤来同桌吃饭,只是拘束了点,每次海棠都怀疑她是否吃饱。 饭桌上每天都有新鲜蔬菜,这让海棠心情大好,饭量又增加了,吃过饭后在屋子里散步已经成了每天的必修功课。现在一有时间海棠就会坐在榻上默写从前喜欢吃的菜式,只是这菜谱却不是那么容易琢磨出来的,后世的菜式之所以好吃,最大的原因是调料,但这调料要怎么整出来,已经让海棠头都大了。鸡精是怎么做的?不知道。酱油已经有了,只是味道不如后世的鲜美。看来要想个方法制出鸡精,鸡精不就是鸡汤提炼出来的,这个容易嘛。 桔子看着一脸兴奋的海棠一个人在捣鼓什么,便贴了过来,“少奶奶,做什么呢?”海棠没理她,“您在这里写写画画已经大半天了,写什么啊?”继续不理她,“少奶奶!”这小妮子都学会撒娇了,“想不想吃好吃的东西啊?”桔子两眼放光的点点头,“想就坐一边去。” 小厨房里,桔子在灶台下使劲扇着火,这煤炭可真不好用,都是一块块实心的垒在灶膛里,海棠怀念起后世的蜂窝煤来,不过好像在现在并不适用,因为没有蜂窝煤的炉子。不过比起柴火和炭来,这煤胜在火力够持久,灶上摆着一口大铁锅,里面放满了水,蒸笼里放着一口陶瓷罐子,海棠在里面放了一只去了鸡皮和鸡油的整鸡,隔水炖蒸嘛,这种吃法在后世海棠经常做着当减肥餐吃。 蒸了大约三个时辰,取出瓷罐里的鸡肉,留下一罐没有什么油的鸡汤,然后继续蒸,等到蒸干的时候,里面是一层黄|色的粉末,海棠让何嫂拿了一个小瓷罐装好。桔子不知道是什么,便用手抠了一点放入口里,眨巴着眼睛看着海棠,“少奶奶这是什么啊?没味,不对,好鲜啊,我想吐。”海棠心里得意地笑啊,“傻瓜,还好不是味精,不然鲜死你。” 晚上做的菜全都放了一小勺鸡精,一桌子人都吃得快撑不下了,海棠又多走了一百步。 除夕前一天,大夫人派来丫鬟夏柳,知会海棠参加除夕晚上的年饭和初一的祭祖。海棠紧张了好一阵子,和小晴偷偷在屋里学习祭祖的规矩,可不能露马脚。已经走了三遍了,可是海棠还是记不住,“小晴,能不能不去啊?” 小晴吃惊地看着小姐,“小姐,这可是大好的机会,您难道想一辈子这样过吗?您这一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只有少爷重视您,您的日子才会好过啊。” 海棠回了一句,“这样有什么不好?把希望寄予一个男人身上,我做不来。” 小晴的泪珠子又落了下来,“当初夫人把小姐嫁进方家,就是为了小姐能过上好日子,您这样,我怎么和夫人交待?” 海棠无奈地看着小晴,两只手慌乱的帮小晴擦眼泪,“好了,好了,我学还不成吗?可是你知道我都忘记了啊。都怪我,怎么从前的事就不记得了呢?”假装很痛心疾首的用手捶自己的脑袋,小晴吓得忘记抹眼泪,连忙捉住她的手,“小姐,不急的,我会帮你的。” 除夕那天,小晴帮海棠化了一个淡淡地桃花妆,仔细的修了眉,描上了唇,端来镜子给海棠看,海棠盯着铜镜看了半天,虽然已经是打磨得很光滑的镜子了,可是海棠还是不能习惯,好想念自已睡房里的大穿衣镜啊。换上一身天青色绣着粉白海棠花立领斜襟长袄,一条藕色淡青花纹的百褶裙,腰上系一根深藕腰带,外加一件深藕色带白色镶边的长披风,海棠很喜欢这一套,虽然不是大红大紫,却很清新。 俞园里处处挂着大红的灯笼,正堂里,摆着两张桌子,秦姨娘正在指挥下人摆放着餐具。偏厅的矮榻前围着一些女人,正位端坐着一位老太太,银白的头发很雅致的绾在颈后,脸上已经刻着岁月的痕迹,可那双大而深邃的眼睛依然澄静而深沉,此刻正笑盈盈地和身边的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说笑着些什么,“中间是老夫人和五小姐文婷,坐在文婷小姐身边的是大夫人。左边那位穿桔色长背子的是二太太,粉红短袄的是六小姐,紫色长袄的那一位是杜姨娘,”海棠在门口多看了两眼她的婆婆,精致的头发上戴银丝狄髻,丰满的鹅蛋脸,眉眼处含着微笑,一件正红镶金滚边的背子,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走进偏厅,厅里顿时静了下来,海棠走到老太太身前,行了个礼,“海棠给老夫人请安,给各位夫人、妹妹见礼。”隔了一会儿,才有一个声音在她头顶处淡然响起,“来了,起吧。”海棠也没有抬头,只是微微一笑,退到众女身后站定。 众女仿佛因为她的到来没了说笑的兴致,老太太心有不愉,淡淡地用眼角扫了她几眼,海棠能感受到眼神中的不满,却一直保持着清淡的微笑,“你们不高兴,我还不爽呢。”也不管她们,自顾自的打量起厅里的这群女人,文婷说笑依旧不当她的出现是回事,性子应该很活泼,看来很得老太太的宠;二夫人长着一副精明样,很小心翼翼地奉承着老太太;文静到是人如其名,很安静地坐在母亲身边;杜姨娘俏面含春,眼波里透着温柔,紫色长袄外系着淡紫腰带,展示着丰满却不含半点赘肉的腰肢。 正打量着,正堂外走进两名中年男子,走在稍前的一位,精瘦干练,目不斜视,迈着大方步,一看便知是方家老爷方庭松;跟在后面的人,微有些发福,圆圆地脸上一双眼四处溜着,正是二老爷方庭柏。两人走到老太太面前行了礼落了坐,众女也跟着起身行了礼,方庭松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扫了众人一眼,眼光在看到海棠时稍有停留,海棠微微欠了身笑了笑,却发现他的眼神已经游开。“母亲,正堂上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席了,您老上座吧。”方老爷扶着老太太走进了正堂,坐在了首位,几位老爷、夫人、少爷都座在上席,其他姨太太、小姐都坐到次席去了,只剩下海棠不知道应该坐在哪里,正准备溜到次席落坐,老太太说话了。“海棠,你坐这桌来,对了,庭松媳妇,楚亭呢?” 正问着,门外响起了一个声音,“奶奶,就这一会儿您就想我了啊?”海棠的心里一阵紧张,方楚亭来了。 “你这孩子,快点坐奶奶身边来,哟,岚儿,这身衣服穿你身上可真是合适啊。”余光里看到一男一女走到桌边,方楚亭一身宝蓝色长袍,女子上身桃红色白花纹短袄,一条天蓝色襦裙,头上挽了个同心髻,上插一支玉簪,芙蓉颊面,柳叶眉修长修长,淡淡隐入鬓角,那双撩人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樱桃小嘴含着浅笑。听到老太太夸她,眼儿笑得如月牙儿,“是老夫人的眼光好,送给岚儿的面料漂亮。”“看这丫头美得。” 落座后,两人正对着海棠坐着,海棠没有抬头已经知道有双寒冷的眼盯着她,很有压力,索性不再躲,抬头对上了方楚亭的眼,然后回了一个挑衅的笑容,“小样儿,还真以为我是原来的叶海棠。本小姐现在不待见你。” 一餐饭吃得海棠很郁闷,不敢夹离得远的菜,只能规矩的守着面前的菜吃,而对面的方楚亭不停的为苏岚儿夹菜,还不时的说着笑话逗老太太开心。海棠觉得他说的笑话很无聊,心里想着后世的小品,给了他一个评语“幼稚!” 真无聊啊,吃过了饭就都座在偏厅里说话,海棠则不时从茶几上拿点心吃,心思已经飘到几百年后的春节联欢晚会上去了,正乱想着,身后的小晴轻轻碰了下她,好像有人和她说话,是坐在身边的苏岚儿,好像是叫了一声,“姐姐。” 海棠无奈的收起思绪,心里一阵腹诽,组织了一下面部表情,“妹妹有事儿吗?” “岚儿进门也没有去拜见过姐姐,姐姐可是不高兴?” 不来最好。“没有啊,倒是妹妹进门我都没有去恭喜妹妹,真是不好意思。”海棠努力进行心理暗示,露出一副很抱歉的表情。 “相公说姐姐身体不好,不让我去行礼敬茶。姐姐身子可好些了?” 继续装,“妹妹有心了,咱们这相公还真是体贴人啊,知道我不爱这虚礼,到是委屈妹妹了。” “不委屈。” 心里暗暗冷笑,“怎么不委屈,进了门也不能给正妻敬茶,像是没身份似的,多不好啊。妹妹怎么说也是皇上赐给相公当妾的啊。”跟我斗,看我不气死你。 “你!”一张玉脸气得通红,俏鼻里出着粗气,看得海棠心里一个爽,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不再看她。 坐了一个时辰,海棠觉着腰酸背痛,便起身向老夫人告了假,说是身体不适,先行回屋休息。老夫人没有答话,只是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便点头许了,准备退出去的时候,老夫人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明天是大年初一,别忘记辰时要祭祖。”“是,老夫人,孙媳先退了。” 回到棠园,海棠嚷着肚子饿,桔子端来扁食,几个人围坐在方榻上,案上放着各种点心零食,边吃东西边聊天,海棠怂恿桔子唱歌给她听,小丫头唱了几句,惹来大家一阵哄笑,便生气不肯再唱,最后还是海棠说了几个笑话来哄她。 小晴不肯让她疯太晚,说是第二日要祭祖,这岁就让她们几个来守得了,匆忙把她赶上了床。 大年初一,天空中又飘起了小雪,换了身粉红的衣衫,便出了门。赶到祠堂的时候,老爷太太们都已经来了,还好没有人注意她,她便跟在队伍后面打盹。吉时到,方庭松点上了三根香,领着大伙拜了拜,然后一个人在前面念念有词,海棠也没有注意听,当听见什么永乐十七年什么的,心里动了一下,永乐?朱棣,十九年迁都北京,不知道这方家会不会也去北京? 大概跪了一个多时辰,祭祖算是结束了,海棠站在祠堂外揉了揉膝盖,心中痛骂万恶的旧社会。一双黑色的靴子停在了她面前,赶紧抬头想看看是谁,对上那张无比熟悉的脸。 方楚亭和海棠就这样对立的站在雪里,谁也不说话,谁也不肯先离去,楚亭眼里的鄙视与海棠眼里的不屑,相互掐着,不明白的还以为两人是含情脉脉呢。站了良久,海棠突然醒悟,自己是不是有问题啊,这大冷天的和他这样站这里受冻,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于是宛然一笑,优雅地行了个万福礼,转身向自己的院子走去,“神经病,大冷天谁陪你玩大眼对小眼。” 第七章 怀孕 正月里的棠园,每天都是欢笑连连。何嫂按照海棠的吩咐做了几种小吃,有绿豆糕、花生酥、土豆泥、咸水花生、麻辣牛肉干、五香豆干,小厨房里成天都飘着香味儿。桔子一有空就溜进厨房,看何嫂有没有整出新的小吃;小晴的针线活是越来越精巧,海棠画了几款衣物式样给她后,这丫头一闲下来就开始剪刀、针线忙个不停;沈妈依旧是喜欢靠着绣墩打盹,仿佛永远睡不够。而海棠则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可心里一直犯嘀咕,这旧社会的夫人太太难道就是这样过着猪一样的生活?怎么不见园子里的女人有谁胖得走不动?不行,得找些娱乐活动。 想想小时候的游戏,用小晴剪下的碎布缝了个米沙包,硬拉起小晴陪她和桔子玩丢沙包,这样也算是锻炼身体吧,几个回合下来,三个人已经是香汗淋淋,桔子身手最是灵巧,总能避过沙包,而海棠却总被沙包丢中,看吧这少奶奶的生活就是害人,再不锻炼就会生锈了。然而锻炼的结果就是,那餐晚饭又多吃了一碗,海棠放下碗筷无奈地呻吟着。 晚饭后,海棠想起了五子棋,便让小晴找出围棋来,教会了桔子基本规则,两个人你白我黑的对杀起来,桔子这几日出门和其他园子的姐妹们聚了几次,回来就这家长那家短的说起园子里的八卦,沈妈不愉地伸手打了几下她的头,海棠到是不介意,让她说来当是消遣,“只要你不参合着和她们乱嚼,听来在这屋子里说说无妨。但是记住咱们园子里的事是绝对不能去说的。明白了吗?”海棠落下一子,敲了敲桔子的警钟。 “这个分寸婢子还是有的,少奶奶放心,出了这园子,我便会只带着耳朵出去。” 小晴白了她一眼,“那嘴放在这里干嘛,偷吃?”桔子不依不饶地要挠她的痒,小晴手里拿着针,假装要去扎她手,两人闹成一团,何嫂一边照料着屋子里的火盆,一边帮着小晴打趣桔子,连沈妈也趁机偷打了她屁股一下,吃了亏的桔子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蹭到海棠身边撒娇。海棠突然觉得眼睛里润润地,这场面很熟悉,当年在奶奶家几个堂姐妹间经常闹的小把戏,很温暖。 日复一日,日子总是如流水般淌过。海棠每天过着重复的生活,早上起来吃过饭便唤来沈妈教她打五禽戏,这可是个好东西,强身健体嘛,看看书,吃过午饭睡一觉,和两个丫头玩玩丢沙包,夜饭后再散散步、下下棋、说说笑话,一天就这么结束了。贪吃也一日胜过一日,何嫂在她的指点之下,厨艺是越来越好,已经能整出不少新鲜菜色,海棠让桔子外出去采购了些药材,做了一锅卤水,没事就卤点蛋啊,牛肉之类的,桔子的脸也比刚刚进园子的时候圆润了不少,常常因此被小晴笑话。海棠每顿饭后都会瞧着自己的肚子叹气,可是一到饭端上桌,又不记得自己要减肥的誓言。 眼看着来到古代已经两月多,海棠已经慢慢习惯这种闲散的生活,当是给自己放了个大假。这几日胃口很怪,看到酸的就吃个不停,年前让何嫂腌了冬水萝卜,如今吃起来正是时候,每天一大碗给自己消灭个精光,看得小晴直皱眉,沈妈也觉得怪异,给海棠把过脉后露出了惊喜之色,和小晴比划了几下,小晴怔得半晌没有说话,然后说了声“我去找大夫人去。”丢下了一屋子神情古怪的人。 小晴回来时带了一位大夫,说是夫人让他来看看,大夫把着脉,微闭着眼,屋子里很静。半晌,大夫起身给她揖了一礼,“恭喜大少奶奶,是喜脉,已是两月有余。”喜脉?怀孕?海棠张着嘴没有说话,是了,好像从来没有来过月事,自己也没有在意过,以为是古人身体发育迟。方楚亭还真是强悍,一次就给他搞定了,难怪自己这么会吃会睡,原来是有个家伙已经在自己肚子里生长。海棠心里一甜,一直想有个孩子,原来他已经陪着她一起来了。 “少奶奶,您从现在起要注意饮食,多进补,多休息。这府里今年还真是喜事连连,前日才诊出苏姨娘有了孕,没想到少奶奶比她还要早一月。”原来那个苏岚儿也有身孕了,看来方楚亭还真是挺强悍的。“小晴,你去拿些银子给大夫。”小晴毫不犹豫地给了一两银子做赏钱,行了一礼,“以后还请张大夫多多费心。有什么要注意的也请您指点一下婢子。”“晴姑娘客气了,我这就写下来。” 海棠盯着自己的肚子,嗯,胎教要趁早,“宝宝,你是丫头还是小子?说实话,我是很喜欢小子,不过你是我的宝宝,不管是小子还是丫头,我都喜欢。有人说,老公是别人的好,孩子是自己的好,这个我赞同,我一定会让你成为一个超级宝宝。”桔子已经偷盯了她几次了,眼神里有些忧色,嘴张了好几次,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桔子怎么了?” “没、没什么。”神色闪烁,有问题! “你个丫头,让你说就说。” “少奶奶,您怕不怕?” “怕什么?” “园子里的妈妈们说生孩子很痛的。您不怕?” “我知道会痛,可是有你们在我怕什么?” 桔子眼里闪过一丝坚毅,“嗯,有我们在不怕。” 看着摆在桌上的糕点,心里涌上一阵腻味,“桔子我想吃麻辣牛肉干,你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 桔子还没出门,小晴就在门外拦住了她,“小姐,大夫说了不能吃辣的。” “吃一点点没事的。” 小晴很坚决,“不行!” 这丫头给惯坏了,“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我说行就行!” 小晴立马摆出一副柔弱地样子,泪水又要掉了,“小姐,当初夫人临死前可是让我好生照顾小姐的,您不为夫人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这大夫都说了要禁口,您怎么就是不听呢?” 又来了,海棠叹了一口气,“好了,别哭啊,乖小晴,你知道吗?如果怀孩子的时候有什么想吃而没吃到,出生的孩子可是会一只眼大一只眼小的。那多难看啊!” 小晴睁大了眼睛问“真的?” “当然,书上可是这么说的。”海棠继续编,“可是大夫”“就一点点,一点点就好。”小晴不再说什么,示意桔子去拿牛肉干,哈,看来以后想吃什么都可以用这个说法了。 下午,有人就上门来了。“哟,大少奶奶,夫人派我来给你送东西来了。”秦姨娘进门就嚷嚷。 海棠行了一个福礼,“海棠见过秦姨娘。” 那女人口里说着别行礼,却没有一点伸手去扶的意思,生生受了她一礼,“大少奶奶恭喜了,夫人知道你有了身子,便让我给你送些补品过来,本来这夫人是想亲自来看看的,可是宫里的莹妃娘娘知道咱们家苏姨娘有了身孕,派人送了好些东西来,夫人正忙不过来呢,你可千万不要见怪啊。” 海棠灿然一笑,“秦姨娘说笑了,海棠怎么会见怪呢?这苏妹妹有了身孕,也是件大喜事,夫人的心意海棠是知道的,还请姨娘替海棠说声谢谢。” 秦姨娘看海棠没有生怒,很是不甘,继续挑话,“说来也怪,少奶奶进府也有一年多了吧?怎么如今才怀上啊?不过也是,咱们这大少爷来这园子的日子可真是少得很啊。” 海棠不屑地一笑,“秦姨娘说得是啊,不过这送子娘娘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也不是你我这等凡人能明白的。” “是啊,咱们这府里的规矩可是严着呢,大少奶奶素来做人清白得很,自然不用担心些什么闲话。” 海棠端起茶喝了一口,敢情我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脸色一变,把茶杯一放,盯着秦姨娘说了句,“秦姨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千万不要以已之心度他人之腹,这样的话你心里想做的事可都会让人知道的。” 秦姨娘砰地站了起来,抖着手指着海棠,“你把话说清楚!” 海棠也不看她,端起茶小抿了一口,缓缓道来,“你到底是自己想要做那不清白的事,还是觉得我做了不清白的事?我清不清白?夫人自然清楚得很,这孩子是谁的?少爷当然也清楚得很,还轮不到秦姨娘来我这里问话。” 秦姨娘脸一阵白一阵红的,才几秒已经换了一副笑脸,“看大少奶奶说的,我怎么是来问话呢,也不过是闲聊几句。” “闲聊就不必了,如今这身子也是容易困得紧,小晴送客。”秦姨娘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大夫人到是送来了不少好东西,燕窝都是上品,小晴喜得一直念叨,小姐出头的日子近了。出头的日子,我看是枪打出头鸟吧,如今得罪的人多了,还不知道这些衰人会想什么法子来整她。“小晴,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这府里有了两个孕妇,我又一直不招人待见,以后,这送进园子里的东西,你们多个心眼。” “少奶奶这话说得在理,听说老太太早就想要抱重孙了,这谁生了小少爷,那可是长孙啊,以后在府里的地位可是别人不能比的。” “这地位的高低我到不在意,只要别来打扰我的生活就行。” 自从知道她怀孕,这好日子就离她远去了。丢沙包活动直接取消,连五禽戏都差点被小晴枪毙了,还是海棠用书上说的话来堵她的嘴,才能保留;每天一碗燕窝,饭桌上永远放着炖品,不是鸡就是鸭,咸味还不够,吃得海棠嘴里一股子鸡鸭味。罢吃那是不可能的,不止是小晴,一屋子女人都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她,每天都要上演一场,每天都是她败下阵来。 海棠天天念想着要离家出走,虽然后世曾经笑话过闺中密友,可是如今发生在她身上却很是郁闷,离家出走也不知道有谁会收留她。最让她开心的莫过于孩子在身体里成长的感觉,很幸福。胎教要趁早,海棠每日都会和孩子说说话、念念诗,连桔子每天早上都会对着她肚子和孩子打招呼,说是要叫他起床。 第八章 小姑子 小晴抽了空去她娘家报了信,却没有得到叶府的重视,只是遣下人送了些补品和银两过来,让小晴伤心了好几天,说是老爷太无情了,当初在叶府的时候就是这样,自从她大哥和娘去世之后,她老爹就不愿见她,嫁入方家后从来都没来看过,才让她在夫家受人欺负。海棠却不在乎,反正不认识,见面要是穿了帮就惨了。 春天来的时候,海棠得到批准可以出园子去走走,算是呼吸下新鲜空气。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有时都能感觉到孩子在里面动,每每这时,海棠就会觉得鸡鸭也不是那么难吃了。后山上有很多荠菜,每次散步桔子都会挖一大堆回来给何嫂加菜,海棠很喜欢吃荠菜煮蛋,有妈妈的味道。也不知道是谁给府里的大厨房放了话,这送来的食材是越来越差,桔子为此去找刘妈理论,却被刘妈几句话给堵回来,说什么府里的老爷太太都是吃的这些食材,你家少奶奶怎么吃不得。 海棠听后一阵冷笑,想整死她还没那么容易。回忆起在电视里看的怀孕指南,列了一张清单,每天让桔子出府去采买。菠菜含有叶酸,多吃对宝宝的脑部发育有好处;新鲜鱼肉有丰富的营养,可以让宝宝快速成长;苹果、柑桔能补充维生素,应该每天吃一个;大豆是个好东西,可是磨豆浆,还可以打豆腐;桔子还让她老爹找了一家专门养牛的佃户每天供应新鲜的牛奶。何嫂在南厢后的小院子里整了一块小菜地,种上些时令的蔬菜,用竹篱围了一块地方专门养鸡,鸡蛋天天都有,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不再看别人脸色。府里送的东西,能吃就吃,不能吃就喂鸡。 这日,喝了杯豆浆,吃了盘白菜馅扁食,吃了个苹果,很饱。于是拉上桔子陪她到府里去散步消食,走累了便在隅湖边水榭里晒着太阳,听桔子说这隅湖是连着外面的活水,看来方家还真是圣眷正隆。海棠伸了个懒腰,真舒服,又困了。正要睡着时,便听见有人在喊着,“小姐,小姐,您在哪里啊?”回头看到二个丫鬟在找人,看到海棠坐在水榭,也不过来请安,便转身走了。桔子要骂人,被海棠阻止了,一脸忿忿不平。 被人打扰了瞌睡,只好回去再睡。才走了几步,就发现?br /gt; 海棠闲妻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海棠闲妻第3部分阅读 海棠闲妻 作者:肉书屋 海棠闲妻第3部分阅读 现水榭边还有他人。一个穿淡黄|色衫儿的女孩躲在水榭边的芦苇旁,背对着海棠,正在撕着什么,一边撕还一边抹眼泪,桔子说了声,“咦,四小姐怎么躲这儿?”那女孩听到有人说话,匆匆把眼泪又抹了一下,把撕了的东西扔进湖里,回头瞄了她们一眼,也不搭理她们,转身跑了。 回去的路上,海棠向桔子打听四小姐的事,“这四小姐文婕,是三房的,平日也不怎么出门,总是呆自己园子里。这三老爷本是姨老太太所生,四小姐出生之后不久,三老爷就病死了,姨老太太因为失子之痛,跟着不久也去了。三老爷死后,三太太就一心向佛,这府里的大小宴会从不出席。府里都传这三太太有克夫之相,四小姐的命太硬,府里的太太们都不让自己的孩子和她接触,也挺可怜的。”难怪,吃年饭的时候没有见到她们母女。 隔日,远远地看到文婕正在水榭里画画,海棠故意轻轻靠近想要看看她在画什么,只见纸上是一副山水画,画的正是隔水独立的一处园子,海棠虽然不懂画,但却能从这水墨画中看到些许孤意,正看得出神,文婕发现身边来了人,惊愕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马上低头收拾起画具,转身就走。 自此之后,海棠只要看到文婕在那,便故意走过去,想要搭讪,只是这丫头性子怕生得紧,只要有人靠近,就会匆匆躲开,看来是受压迫太久了。 半月过去了,都没能和这丫头说上一句话,有次对着她背影叫了声文婕,吓得这丫头抬腿就跑,留下气结的海棠。 一连几日,春雨绵绵,海棠也没能出园子去逛,园子里的海棠要开花了,看这样子应该是垂丝海棠,嫣红的花蕾一簇簇的,整个棠园被装点得格外的艳丽。出了园子,桔子提了个篮子跟在海棠身后,两人要去后山采香椿,后山有几棵椿树,桔子已经去看了几次,这下了场雨,应该是可以摘来吃了。采了一篮子香椿头,两主仆兴高采烈地准备下山,还没到山脚,就看到几个女孩子站在了山脚的石梯前。 正是海棠了三个小姑子,文婷和文静站在石梯上拦着正要上山的文婕,海棠拉着桔子闪进石梯边的灌木丛里,想听她们说些什么。“四姐姐,你是不是准备上山去玩啊?我们俩正好也要去,我们一起吧。”文婕脸吓得煞白,转身想要离开,文婷又跑到她前面拦住她,“你站住,我们好意叫你一块儿玩,你为什么要走?”“我,我”文婕半天说不出理由,文静也凑到她跟前,“五姐姐,你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四姐姐命硬,想来她是怕克了咱们,才不肯和咱们一起玩的。”文婕的头更低了,“文静妹妹说的是,书上写的克夫之相,到和姐姐的面相有些相似,莫非这三叔和姨奶奶都是姐姐克死的。”看来这两丫头来意不善,只怕是故意要找她的茬。“四姐姐,你这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想必是为将来一个人时解闷学的。”实在听不下去了,海棠只好走出来,故意咳了两声。 文婷看到她,脸上露出不屑的样子,文静则是一副很乖巧的样子唤了声,“大嫂。” 微笑的点了点头,“原来是几位妹妹在这里,你们在聊什么呢?在山上听着好像很开心似的。” 文静看了文婷一眼,继续乖巧的答话,“也没什么,就是讲讲平日里听来的笑话。” “是吗?也说来给我听听,好让我也乐呵乐呵。” 文婷抬着下巴顶了她一句,“为什么要给你说笑话,你当你是谁啊?” 真是个被宠坏了的臭丫头,“我是谁?你不认识吗?我可是你大嫂啊。” “我才会不叫你大嫂,只有苏岚儿才是我大嫂,你不配。”文婷狠狠地啐了一口。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的。只要你大哥一日不休了我,我就是你的大嫂,不管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都由不得你。” 见说不过她,文婷一咬牙,“我偏不叫,你能怎么样?” 海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在里面动了一下,“是吗?不叫也可以,我这就去问一问老爷,咱们这方家还算不算是书香门第,这小姑子见了嫂嫂不见礼,算不算是管教不严。”海棠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威严,冷冷地看着文婷。 这丫头听到要去问老爷,脸色都变了,却不肯低头,骨头还挺硬的,文静在一旁猛拉她的袖子,想要她服个软,“大嫂。”在海棠的注目礼下,文婷有些害怕起来,只好低头行了个礼。 “妹妹啊,不是我说你,你们都是大家闺秀,有些礼节可不能含糊啊。”两个丫头应了声,便说了声告辞跑开了,只留下文婕还怔怔地呆在原地想着什么。“四妹妹,想什么呢?” 方家四小姐这才缓过神来,行了个礼,“文婕见过大嫂。” “好了,咱们也别呆站着,走,去我园子里坐会儿。” 走了两步,发现文婕没有动。“大嫂,你不怕我会克了你吗?” 回头给了她个鼓励的笑容,“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命大着呢?不怕你克。”然后不再理她,拉着便进了园子。 进了园子,海棠吩咐桔子端上几样小吃,让何嫂用香椿头煎个香椿饼,来招待文婕,“四小姐,这是咱们园子里才有吃的吃食哦,您尝尝。” “四妹妹,来吃这个。”海棠指着爆米花让她尝尝,文婕小心地看着,用手捡了一颗放入嘴里,嚼了嚼,“嗯,好吃。大嫂这是什么啊?” “这个是爆米花,是玉米做的,少奶奶亲自教何嫂做的,何嫂可练了好几天,开始的时候不是焦了就是还没开花。”桔子这个大嘴巴。 “这个也很好吃,这是什么?” 大嘴巴继续,“这个叫炸芋条,就是芋头炸出来的,上面撒上点盐。还有这个您尝尝,好吃吧,这是花生酥,这个是杏仁饼,再试下这个。” 文婕在桔子的指挥下,这个也试下那个也尝尝,差点给噎着了,“四小姐,我知道咱们棠园的东西好吃,可您也要慢点啊,噎着您了,我会被少奶奶打的。” 这下轮到海棠给呛住了,小晴白了桔子一眼,小心地拍着海棠的背,“少奶奶,您怎么也噎着了,这些小吃您可都吃过了。” 文婕停住了自己的动作,眼里浮现出惊恐,头低到了胸前,“大嫂,是我不好,我看我还是走吧。是我命太硬了,怕会害了你。” 一把拉住了她,“瞎说,我呛着关你什么事啊,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怨不得任何人。”“可是”海棠打断她,“别可是了,何嫂已经在做香椿饼了,你不想尝尝?”文婕没有再说什么,低头吸了一下鼻子。 “哎哟,宝宝又动了。” “少奶奶,我看一定是位小少爷,这么好动。”桔子的话引起了文婕的注意,好奇地看着海棠的肚子,“四妹妹,你可想和他打个招呼。来,把手拿过来。”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宝宝很知趣的动了动,文婕吓得缩回了手,又不甘心地再次放在了肚子上,“大嫂,他真的动哎,真的在动。”文婕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要吃夜饭了,文婕起身告辞,海棠让桔子装了一盒子香椿饼,说是送给三夫人的,“四妹妹,过几日,园子里的海棠花就要开了,妹妹可有兴趣画上一副画?” “大嫂还是叫我文婕吧,我娘也是这样叫我的。等海棠花开的时候,文婕定当再来打扰。” 第九章 海棠花开 园子里的海棠花终于开了,一朵朵垂下了头,满园的粉红把天都映成了绯色,一阵春风吹过,柔蔓迎风,垂英袅袅,如秀发遮面的淑女,款款深情,格外妖娆。 海棠让桔子请来文婕,两人坐在后院里,尝着糕点,晒着太阳,画着画儿,“大嫂,我娘让我谢谢你,你送的糕点很好吃。”文婕轻声地说着。 “文婕,你也别客气,以后多来园子里陪陪我,你也知道如今我有身子,她们几个不喜欢我到处乱逛,有人说说话也能解解闷。” “嗯。” “对了,这琴棋书画你是不是样样皆通?” 文婕红着脸回道,“哪有?只是娘见我闲来无事,让我学着玩儿的。” “总比我强吧,我可是一样都不会。” 文婕停下了笔,“不会?大嫂在娘家的时候没有学过吗?” 海棠心中暗叫不好,会露馅了。讪讪地说“学是学过,不过很久没有操练了,也忘记得差不多了,学的时候也没用心,这和不会也差不多吧。” “大嫂是谦虚了。” 文婕来园子的时间越来越多,笑容也多了起来。何嫂做出新鲜糕点,海棠就让桔子给她送去,文婕有时也会送来些补品,这一来二往的,文婕的丫鬟扣儿和桔子便热络了起来,每次到棠园,扣儿都会央文婕带上她,来和桔子玩耍。文婕对于五子棋很着迷,上手非常的快,几天之后已经有超过海棠的架式,让海棠头疼着是不是应该做副纸牌出来。 春无三日晴,天空又飘起了细雨,文婕来了之后,几人呆在方榻上,下着五子棋,一边下海棠突然哼起了首歌。 谁让你我静似月 只能在心里默念 檐下燕替我飞到你身边 谁让你我静似月 各自孤单错弄弦 风吹得帘落见月人不眠 文婕半晌没有落子,海棠奇怪的抬起头,看到一双惊诧的眸子,“怎么了?” “大嫂,你刚刚哼的是什么曲子?真好听。” 完了,不由自主哼出了后世的歌,“谁动了你的琴弦,也就是一首小曲,真的好听?” 文婕猛的点了头,眼睛里泛着光亮,“嗯,大嫂,你能不能把曲谱写给我。” 给你你也不认识啊,“文婕啊,我还真忘记了。” “这样,你再唱一遍,桔子烦你去把我大嫂的琴取来。”唱了几遍后,文婕已经能把曲子弹出来了,铮铮弦上音,悠悠古琴声,把歌里柔和、惆怅、无限伤感的情绪,撩拨得淋漓尽致。 文婕在纸上写下了歌词,要和她合上一曲,两人便开始了合作。 谁动了我的琴弦唤我到窗前 流水浮舟你在深夜的那一边 谁倚着我的琴枕梦尽夜满月 还以为各自两边只能做蝴蝶 谁让你我静似月 只能在心里默念 檐下燕替我飞到你身边 谁让你我静似月 各自孤单错弄弦 风吹得帘落见月人不眠 谁动了我的那根弦 将要度过的湖面 难预料预料将来的深浅 谁让你动了我的弦 这次一遍又一遍 唤醒了人影孤单嵌入夜 一曲完毕,余音绕梁,海棠陷入了沉默,很久没有想到前世了,这无意中哼起的歌,怕是心底对前世的不舍吧,不知道爸妈还好不好,突然很悲伤。文婕还在一遍遍弹着这首歌,忧伤的旋律充斥着海棠的整个身心,鼻子有点酸,眼泪就要落下时,宝宝仿佛感应到什么,在她肚子里踢了一脚,这一动提醒了她,嗯!要保持愉快的心情,不然等孩子出世的时候会成为忧郁宝宝的。 隔了两日,文婕进来时眉眼里都是笑意,“大嫂,我娘听了你所唱的曲儿,赞口不绝,还帮我改了一下,你再听听。” 这三夫人还真是个妙人,把前奏和结尾都填了上来,听起来已经是首完整的曲子了,比原来的曲子一点都不逊色。海棠看着认真弹琴的文婕,心中生出一个主意,“文婕,你知道吗?你一弹琴啊,宝宝就好像很安静,你一停下,他就动。看来他很喜欢听你弹琴哦。”文婕兴奋地看着她的肚子,“这样好了,你以后天天都来给他弹琴,可好?” “真的可以吗?” “当然,等宝宝长大以后一定会很喜欢姑姑的,不过,太伤感的曲子还是不要弹了,捡些欢快轻柔地可好?”文婕立马开始行动,弹了首欢快地曲子,海棠心中窃喜,“宝宝啊,你妈妈可是给你找了一个免费音乐胎教。” 这两日,桔子很古怪,对着海棠总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一问又不说,连续了几日,海棠单独找了个时间问她,开始还在支吾,见脸色有些不对,才说了缘由。桔子她爹见她总是出府采买食物,便找了她说想把家里种的蔬菜卖给园子,也算能贴补家里,而且还一再保证会送最新鲜的菜,价格比集市的少一成,桔子说什么也不肯,最后她爹生气了,痛骂了她一顿。自己也觉着委屈,可又觉得自己爹让自己没了面子,所以一直都不肯告诉任何人。 “桔子,我问你,是全家吃饱饭重要,还是面子重要?当初,你为了不被撵出园子给刘妈下跪的时候,很有面子吗?你爹没有做错,他辛苦的劳作是为了什么?你大弟才十一、二岁便天天在田里种地是为了什么?你小弟读书很用功,可是放了学也会自己去捡些柴回家是为了什么?大家都是为了将来能过上好日子,劳动并不可耻。园子里本来就需要买菜,你爹能种了送进来,也省了不少事,为什么你不能接受?” 桔子眼里含着泪水,“可是小姐,这样别人会以为我得了什么好处似的。” “你只要在每次送菜进来的时候,严格把关就好了,只要自己无愧于心,别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在这棠园里,咱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大大方方地说明白,藏着掖着反而会生更多的误会。” 桔子抹干了眼泪,慎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等会儿就去和大家商量,如果大家同意,我就去找我爹。” 桔子的爹其实是个老实人,送来的菜都是自己家菜园子里摘的,时不时还送些新鲜鱼肉来,有次听海棠说想吃鳝鱼,便在河边守了一夜,捉了两蒌子。海棠高兴的让何嫂一半炖汤,一半油炸了,叫来文婕坐在后院的海棠树下大吃了一餐,边吃还不忘记让人给三夫人送了些去。 “大嫂,这府里就数你园子里最好了。”文婕看着用手抓着油炸鳝鱼在咬的海棠,和自己起做了思想工作,就试一条好了,像大嫂一样吃一条好了。 “为什么?其他园子的位置也好,风景也不错啊,我注意了一下,好像就我的园子最小。” 文婕张开小口如海棠般咬了一口,“临湖的房子其实不好,水气太大;要看风景谁会呆园子里看;大嫂这里倚山而居,算是冬暖夏凉,园子里人不多,却很贴心。还有,你看这口池子,其实是砌在一口泉眼上的,上次来时,我尝了一口,泉水清冽,微甜,泡茶一定不错。”指了指后院里的小池子,海棠让桔子取了一壶,泡了一壶茶,细细品来,果然带着甘味,自己还一直以为就是装水的太平缸呢。 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天渐渐热了起来,怀着孩子体温比平时要高出很多,海棠觉得日子很难熬,没有空调,没有冰箱,扇子是时时不离手,这还没到六、七月已经是如此了,这伏天的时候要怎么过?到了晚上也不容易入睡,孩子很怕热,总是动得很厉害,桔子、小晴和沈妈轮着每晚陪着她,轻轻帮她打扇,让海棠很过意不去。 海棠回忆童年时的生活,那时也没有空调,到了夏天还经常停电,那时的晚上到底是怎么过的?对了,有井水啊。吩咐桔子从早上开始便在屋子里里外外洒上井水,水一干又来一遍,白天,太阳大的时候不开窗;夜了,放一盆井水在屋子里,打开窗子,让风吹进来。没有纱窗,就用轻纱替代,蚊子也不会进来,总算能睡了一个好觉。 第十章 生子 初伏的时候,天热得更厉害了,海棠的脾气也暴躁起来,动不动就会发火,桔子私下里和小晴说她是吃了火药。对于这脾气,海棠也很郁闷,怒气上来的时候总是不能控制,每每发完脾气,身子就像虚脱了一般。园子里天天煮绿豆汤、海带汤、莲子羹,文婕特地向三夫人学了“净心曲”弹给她听,希望她的脾性能小点。 这日,天稍稍阴了点,文婕陪着海棠去湖边散步,心情平静了许多,说说笑笑走到一处竹林里,林子里有张石桌,两人坐下歇脚,“看样子等会儿要下场雨了。”海棠指着空中低飞的蜻蜓。 “那我们回吧,淋了雨可不好。”文婕扶起海棠正准备走,便看到有一群人走了过来,是苏岚儿。海棠一看她的样子,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怀孕才五个多月的样子,也学着人家七八个月的身子,挺着个肚子一只手扶着腰,好像行路很难的样子,正好穿一身鹅黄的轻衫,活脱脱的一只黄鸭子。 正笑着,苏岚儿已经站到了她面前,“姐姐,妹妹身子太笨重了,不方便给姐姐行礼,姐姐你可别见怪啊。” 海棠收住笑,微微点了点头,“没事儿,有这心就行了。” 苏岚儿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扫了一眼文婕,“姐姐,刚刚看你和四妹妹笑得很开心似的,有什么高兴事吗?” 文婕紧张地向海棠靠了靠,“我们在说刚才看到的一只黄鸭子,样子挺笨的,走路也走不动。” “是吗?姐姐为什么看到我来就走呢?不高兴见到我吗?” “也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坐了一会儿也够了,该回园子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姐姐不想见到我呢。” 海棠无奈地翻翻眼,“我又为什么不想见到妹妹呢?” 苏岚儿得意地一笑,“姐姐,其实我也明白你的苦处。只是这相公喜欢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不知道,我曾经劝过相公,要他也去姐姐园子里坐坐,怎么说姐姐也是他的妻子,总是冷落着也不是个事儿。” 海棠笑着摇摇头,被相公冷落还要被人看笑话,真是万恶的旧社会。“妹妹能明白我的苦处自然是极好,如果有一天相公再找来一位美如天仙的妹妹,你也不会太伤心,毕竟这故不如新嘛。在男人眼里,女人就是件衣服,这衣服如果变了形,走了样,像只黄鸭子一样,我想就算是妹妹也会丢掉不穿的,不是吗?”故意在她腰身肚子上扫了几眼,然后叹了口气,也不管苏岚儿,抬头看了看天,“妹妹,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切可由不得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苏岚儿气得身子都抖了起来,“真是笑话,我看这天气挺好的,你们几个陪我再逛逛。”看她入了套,海棠得意地拉着文婕回了园子。 前脚才进园子,雨就落了下来,看她苏岚儿不淋雨才怪,死丫头,我不去惹你,你还偏来找我麻烦。吃过夜饭,雨还是下得很大,文婕被留了下来,弹琴、听雨,也是人间一大乐事。 海棠正昏昏欲睡,听到院门被人踢开,桔子在外面唤了声,“少奶奶,少爷来了。”哎,看这张嘴,又把麻烦惹来了。坐直了身子,方楚亭怒气冲冲地样子,吓得文婕把琴弦都弹断了,“相公来了,小晴上茶,相公,什么风把你给吹进我这里来了。” 方楚亭死死地盯着海棠,也不说话,海棠随意地端起茶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对上他的眼。 “今天你和岚儿说了什么?” 扬了扬眉,兴师问罪,谁怕?“相公,可是问今儿午后吗?”没有回答,只好自己继续,“午后是在园子里遇到了岚儿妹妹,怎么了?”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说,你都说了些什么?”方楚亭冷言道。 “也没什么,只不过告诉她男人的习性,她该不会是被吓着了吧?这个岚儿,不会是当真了吧。” 方楚亭凑到她眼前,眯着眼威胁着,“说说看,男人有什么习性?” “喜新厌旧呗,我不过是让她早做准备,说不得哪天又会有新人进府的。”也学着他眯着眼。 “你威胁她!”方楚亭剑眉竖立。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我可是被你冷落的人,又如何威胁得到她啊。” “是吗?我可不觉得,岚儿现在还在哭,如果不是你威胁她,还真不知该做何解释。” “哎呀,相公,你怎么能这样呢?妹妹还在哭你也不去哄着,跑我这来找我闲聊,这误会可大了。相公,你帮我带句话给妹妹,这孕妇可不能哭,要保持心情平静,小心生个痴呆儿。” “叶海棠!”方楚亭吼了声,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你敢诅咒我。” 海棠没有动,脸上浮起一丝冷冷地笑,“相公,可是误会我了,我真是一片好心要提醒她。我也是快要做母亲的人,知道这十月怀胎不容易,怎么会存心要诅咒人呢?”没想到这张脸发起火来还是蛮帅的,从前恺可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想到这里,海棠神色一暗,脸上露出了疲态,不再理他,掰开他的手,失神地坐着。 方楚亭看她不说话,闷哼了声,正要离去,却看到坐在琴案前吓得发抖的文婕,“文婕?你怎么在这里?” “大、大哥,我下雨了,我躲会儿就走。”说完,爬起来要离开。 “等等,”海棠回过神来,“文婕,等雨停了再走,这是我的地方,没人会赶你走。”也不管楚亭,走到文婕身边拉起她的手,手指被琴弦割出了血,吩咐桔子拿来药膏亲自涂上,只当没有方楚亭此人。 楚亭看了看她们,转身前说了句,“你等雨停了再回去吧。” 他一离开,海棠的背脊都松了下来,呼了口气,小晴怨了她句,“姑爷好不容易来一回,您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呢?他可是你的相公。” 这样的老公不要也罢,“沈妈你去看看园子门是不是又被踢坏了,什么人嘛,动不动就用脚踢。” 自从方楚亭来过之后,这府里的下人越来越变本加利了,小晴几次去请张大夫来把脉,都见不到人,还好沈妈略懂医术,众人也小心伺候,也没有出什么差错。夏天快过完的时候,海棠开始积极的准备生产的事宜,买来棉布煮沸晒干,新买的剪子、刀具煮沸后上油,割来艾草晒干备用,床上用的被褥都洗净晒干,宝宝用的衣物、尿片、杯碗、药材都已经预备整齐。 算算预产期也就是这些日子了,海棠的行动越来越不方便,仍坚持每天在园子里散步,文婕在园子里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桔子每天起来第一件事便是跪在园子里,对着老天爷念几遍要保佑少奶奶,小晴每天把准备的东西的查上一遍,桔子她爹送来了几尾鲤鱼说是发奶用的。 天气转凉了,海棠如往日一般在园子里散步,走了几步,肚子突然痛了起来,停了一会儿,又开始痛了,要生了。沈妈一把抱起海棠进了屋,桔子跑出去找大夫人,何嫂去厨房烧水。羊水破了的时候,文婕正好进来,吓得眼泪直流,沈妈把她赶去了正厅。 一会儿,桔子回来了,进来就扑到海棠身上哇哇大哭,小晴骂了她几句,才抽噎着说,老爷夫人都陪老太太去城外拜佛去了,秦姨娘说府里的稳婆不在,要她等等,她等不及就回来了。海棠趁着阵痛间隔的时候,说了句,“我平时是怎么和你们说的,按我平时说的准备。” 沈妈拉着小晴着急的比划了几下,“桔子,快去找你爹,在府外找个婆子回来。快去!”文婕在外边一听到这个消息,呆坐了半晌,回神便让扣儿去找她娘来。 海棠阵痛的间隔越来越短,迷糊里看到一个陌生女人,正在指挥着大家,“何嫂,水烧开没有?多烧几壶,等下,先煮碗蛋来,等会儿生孩子要用力,吃点东西有力气。小晴,这些是你少奶奶平时准备的?扣儿,去把艾草放进开水里煮一下,还有这些剪子什么的都去煮一下,艾草煮好了先送来。”海棠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有人扶起她喂了一碗蛋,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地安慰着,“孩子,别怕,我是文婕她娘,你先休息一下,稳婆就要来了,来了就可以生了。” 稳婆来了,婆子先净了手,然后用艾草水给海棠把下身擦洗干净,教海棠一边吸气,一边用力,不知过了多久,海棠的意识已经涣散了,只知道在婆子喊用力时,吸气用力,都成了机械性动作。 累得快要睡着的时候,三婶在耳边又说了句“孩子,别睡,就快了,看到头了,千万别睡。”挣扎了一下,海棠跟着婆子的喊声一用力,出来了,那一下身子仿佛都要散了似的。 婆子在孩子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哇哇的哭声传了过来,“孩子,是个小少爷,你看看。”海棠睁眼看了看三婶手里的孩子,红红的脸上全是皱纹,很丑。然后便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海棠醒来时,混身痛得厉害,不想动弹,外间几个人围在方榻前,海棠喊了声小晴,几个人纷纷跑了进来,一个面目端庄的素衣女人怀抱着宝宝,走到海棠身边,“孩子,你醒了,小少爷刚刚喝了点糖水,已经睡着了。” 海棠感激地看着她,“三婶,谢谢您,今天如果不是您在,海棠和宝宝怕是熬不过来了。” 三婶神色一怔,后又会心一笑,“傻孩子,这声三婶,让我觉着今天来棠园是来对了,平日里你对文婕照顾有佳,我一直很感激你。” 文婕在一旁吸了吸鼻子,“大嫂,宝宝好可爱啊,小小的手软软地,还有脚那么小。” 海棠看着宝宝,抱着亲了一口,“三婶,海棠初为人母,还有很多要向您请教,以后您可要常常来指点指点。”三婶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手。 “大嫂,宝宝起名了没有?” “名字,好像得老爷取,这样吧咱们起个小名儿,嘟嘟,怎么样?” “嘟嘟,我是给你弹琴的姑姑,你记得我吗?”文婕马上向嘟嘟示好,惹来大家一声欢笑。 桔子一个人站在一旁抽噎着,“桔子怎么了?” “少奶奶,我好怕啊,我娘在生小弟的时候,就是痛得睡过去再也没有起来,刚刚少奶奶也那样,吓死桔子了。”“桔子,小姐已经醒来了,不要再乱说话了。” “好了,文婕,海棠已经醒了,咱们先回园子,明天再来吧。”三婶拉起文婕先行告辞了。 嘟嘟安静地睡着,睡着睡着也会扯起嘴角笑笑,真不知他梦到了什么。 夜饭后,大夫人带着秦姨娘来了,大夫人抱着嘟嘟笑开了颜,说什么和楚亭小时一模一样,秦姨娘则一个劲地自责,说是不该把婆子放出府去,还好母子平安,不然就罪过大了,海棠也不答理她,让她一个人在那里演戏。 “海棠,老爷已经在给孩子起名了,对了,请了奶娘吗?” “多谢夫人关心,海棠想自己喂。”大夫人一怔,脸色微恼,“大夫人,这奶娘一时半会儿也不是这么容易请,就怕不知根知底,有个病啊什么的也不好。”海棠尽力说服夫人,夫人面色一缓也就不再坚持。坐了一会儿,留下一堆补品就走了。 第十一章 嘟嘟 嘟嘟已经喝上了母||乳|,三天喝鱼汤,五天喝鸡汤,奶水很足。嘟嘟是个懒宝宝,每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都赶上他老妈了。文婕天天来棠园报道,来了就弹琴给嘟嘟听,还真是胎教做得好,听到琴声睡得都香些,时不时咧嘴笑一下。三婶连夜赶制了几件宝宝衣服,来了棠园就进厨房指点何嫂做吃的,棠园里琴声,宝宝的哭声,大家的欢笑声,声声入耳。 嘟嘟的大名也有了,方弘瑜。大夫人又来了一次,看到三婶在,脸色一直不好看,连宝宝都不抱了,出了园子,当晚让丫鬟传了话说是要她少让嘟嘟和三夫人接触。海棠也不管她,照样我行我素。 坐月子是最苦的事,不能出门、不能洗澡、不能起床,除了吃喝拉撒,其他全得在床上,只要稍有反抗,众人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飞了过来。屋子里不让开窗,海棠和小晴说了多次,得到的结果是两个字“不行”,为了灭菌,只好让小晴用醋煮了熏一熏。 这年头没有办法补钙啊什么的,海棠只好每天吃个不停,看着自己又圆了一圈的身子,发出一声声哀嚎。每天躺在床上练瑜珈,也算是锻炼身体吧。懒嘟嘟一天天长大,不再是红脸小老头了,脸圆圆的,嫩嫩的很想咬一口。 三婶已经是棠园的常客了,每天都呆到吃过夜饭才走,总把她园子里的食材捡些新鲜的拿过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一桌子围得满满地,很有一家人感觉。桔子如今有了二个年级相仿的丫头一起陪她,扣儿和青儿,三个丫头一有空闲就在院子里丢沙包玩,海棠眼红了好一阵子,每每桔子在玩丢沙包时,她便故意喊桔子帮她做这做那,这丫头也不在意,三下两下做完就跑,气得海棠干瞪眼。 满月的时候,各房都送了礼物来,大夫人的丫鬟送来了小少爷的月银,和他老妈一样,让他老妈心理不平衡了一天。方楚亭一直没有来,听青儿说,苏岚儿要生了,府里一直很紧张,张大夫说她生孩子可能有点困难。 桔子她爹送来了一腿肉,外加一副猪骨头,说是给小少爷的贺礼。海棠让何嫂把肉切成一条条的,用盐抹了,做了不少风吹肉,猪骨头用来熬汤补钙。满月那天,棠园里办了一桌小小的酒席,桔子、扣儿、青儿三丫头在厨房帮了何嫂一天,做了海棠最爱的鸳鸯火锅、素藕丸子、串兔肉、香芋排骨、银丝鱼片,满满摆了一大桌,辣子的香味诱得人食欲大开。终于开禁了,海棠夹了一筷子青菜在辣火锅里烫了烫,已经好几个月没吃过辣的东西了,真是想念得紧。 三婶送了嘟嘟一块玉保平安;文婕送了一个银质的长命锁长命百岁;小晴做了件新衣服给他;沈妈给他打了个金花生,海棠说太贵重了不肯收,沈妈急得连连比划,说是代他外婆送的;桔子三个小丫头在海棠的指点下做了个小猪枕头,何嫂买了个手摇鼓。海棠代为收了,一一谢过。 众人在棠园里聊天、说笑,直到嘟嘟哇哇大哭吵睡了,才纷纷离开。 听说喜欢哭的宝宝长大后会很聪明,但是她家的嘟嘟也太喜欢哭了,有时候海棠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在装傻,要吃了哭,要睡了哭,拉湿了也哭,三婶抱着就笑放下就哭,她姑姑弹琴就笑不弹了就哭,海棠都已经无法忍受了,一再的强调小孩子不能太宠了,得来了却是一群白眼,而自己的儿子却笑得像朵花似的。 宝宝一个多月的时候,苏岚儿的孩子也出世了,是个儿子。满月那天,府里大摆了一天宴席,让小晴去送贺礼,却不想几个人都不愿意去,说府里太偏心,嘟嘟满月的时候,也不见这么隆重。海棠叹了口气,板起了脸,斥责了她们一顿,最后告诉她们一个道理“有些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新的一年又来了,嘟嘟穿得很笨重,为此他很不爽,总是扭来扭去,只要给他带上小帽,他都会想办法把它扯下来,最可爱的是桔子,总是在帽子的问题上和他较劲,两人常常能玩上半天。这家伙只要一看见人就咧嘴一笑,让人更加喜欢,尤其是看见自己所熟悉的人,就更不吝啬他的笑容了。到后来就会手舞足蹈的开始急着要发出声音,从刚开始模糊不清到后来的咯咯声,他常常是在三婶的引导下,发出那脆嫩的咯咯笑声,他的笑声也感染着大家,好希望时时刻刻都能听到他的笑声,可是过一会怎么逗他,他都只咧嘴笑虽然有发出声音,但不是咯咯声,因为之前的引诱已经失去了新鲜感了,除非换一个新鲜的而且还要他喜欢的他才会又继续咯咯笑。这小家伙还真有点难侍候啊。 新年的年饭和祭祖,海棠终于想法子推了不去,说是自己和嘟嘟都不舒服,越来越没有兴趣和那些人周旋,还是呆在自己园子里舒服。除夕夜,邀来三婶和文婕,像一家子一般大家围坐着,包着扁食,守岁到天明。嘟嘟睡得很晚,也许是晚上人太多了,让他很兴奋,一个人咿咿呀呀说个不停,海棠也配合着他和他讲话,兴奋得他不停地跺脚,还不时伸手在海棠的脸上拍打着,海棠故意叫着哎呀,这个小没良心地就咯咯笑个不停。 第十二章 破脸 嘟嘟随着身上的衣物越穿越少,身手也越来越敏捷,从坐、爬一直到走,动作是越来越大,人是越来越皮。只要他能拿到手的东西第一时间就往口里塞,不让他塞,他就哇哇大哭,海棠还才准备好好教训他一番,就有人马上抱着哄开了,在海棠气得吐血的当儿,他已经挂着眼泪得意地笑。八个月大的时候,有天突然开了腔了,叫了声娘,整个园子里只要有人抱着他玩,他都叫娘,叫得他老妈一肚子火,再后来,三奶奶、姑姑、姨姨、姐姐叫个不停,爽得众人,看到他就差喊“心肝宝贝”了。 夏天来临的时候,宫里传来了来年迁都的消息,方家老爷不在迁都之列,留守陪都,任应天府尹。而叶家先行举家北迁去了北京,消息传开之后,叶家来了人,送了些银两布匹,说是给小姐将来留着备用。叶海棠让小晴备了些回礼,祝贺乔迁之喜。 海棠实在不喜欢这时候的小孩衣服,便让小晴做了背心和小短裤,这小子穿着很是精神,又凉快,他老妈眼馋得紧,求小晴做了件无袖衣,还千发誓万发誓只在睡觉时间穿。 端午节过后的晌午,窗外的太阳已经有些灼目,众人都懒懒地坐在方榻上避暑,文婕又弹起了那首“谁动了我的琴弦”,海棠边摇着扇边唱着歌,几个丫头打瞌睡的打瞌睡,做针线活的做针线活,三婶则陪着她家宝贝在床上睡觉,细心的给他哼着曲儿打着扇。这个三婶已经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嘟嘟身上了,每日早起念过经,就来了棠园,呆到晚上才回去,都成了全职保姆,海棠有时怕她累着好言劝她别太操劳,她就生气地问是不是嫌她命不好怕害了孩子?除了叹气已经没有别的话能说。 在园子里晒豆荚的何嫂唤了声,“大少爷。”声音不小,屋子里的人立马都换了个样,本来都懒在榻上打瞌睡的全都跳下了榻乖乖站立着,文婕也不弹琴了,不安地立坐在榻上,只有海棠没有动,依旧半躺着摇扇。脸色阴沉地方楚亭走进了房间,海棠不情愿的下了榻行了礼,落了座小晴上了茶,桔子拿着扇给他打扇,看得海棠直翻眼,本来闲散的屋里被他搞得人仰马翻,这人怎么就不肯让她舒心点,隔那么久就来找下茬。“你们都出去!”声音里带着愤怒,几人不情愿地告退。 这当儿,嘟嘟醒来了,哇哇哭了几声吵着瞌睡,三婶抱着从里间走了出来,方楚亭一楞,起身行了礼,“三婶,您在这儿啊。” 三婶点了点头,“楚亭来了,海棠,我带嘟嘟出去玩会儿,你们聊。”嘟嘟却不乐意了,好不容易园子里来了个生人,却要把他抱出去,在三婶身上使劲地歪着身子,口里嚷着,“娘,抱,抱。” 这不会看眼色的儿子,海棠走过去抱了过来,哄着,“嘟嘟,和三奶奶出去玩好不好,娘有事儿呢。”死小子猛摇着小脑袋,用力抱住她,眼睛却滴溜溜地看着他爹。 两父子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阵,嘟嘟突然嘻嘻一笑,身子向他歪去,方楚亭脸上一红,也不伸手,只是看着儿子在表演,儿子别了别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说了声“抱”把手伸了过去。方楚亭一脸尴尬杵着没动,三婶在一旁皱了下眉,轻咳了声,他才伸手抱过了儿子,儿子笑嘻嘻地抱着他爹,伸手玩着他爹的头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海棠心里一阵火大,这没良心的臭小子,平日里都是你老娘带你,这头一?br /gt; 海棠闲妻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海棠闲妻第4部分阅读 海棠闲妻 作者:肉书屋 海棠闲妻第4部分阅读 一次看到你爹就粘了上去,真是让人伤心。 没玩得两下,可能是他老爹只是抱着也不逗他玩,嘟嘟扭了几下腰子,不乐意了,又伸手向着三婶,由三婶接着出去玩了。屋子里留下两个脸色都不爽的人,海棠走到榻边坐下,摇着扇,“相公,有什么事吗?” 方楚亭还没有从见到儿子的情绪里抽出来,顿了顿,“皇上要北迁了。”声音里带着伤感,听得海棠一怔,皇上北迁他伤心什么? “听说了,怎么?” “怎么?”他的眼睛里充满血色,抬眼盯着海棠,接近吼的声音“她也要北迁了!” 摸了摸后脑勺,“谁啊?” “叶海棠,你别告诉我你忘记了!如果不是你,她又怎么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老实地点点头,“你还真没说错,我是忘了。” “你忘记了,哼!我可没有忘记!告诉你当日所受的辱,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一定会让你们叶家赔上一切。” 很好奇,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八卦之心一起,海棠凑向已经快失去控制地方楚亭,“那个,相公啊,叶家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和我有什么关系?” 方楚亭怒火上头,这女人还装出一副好奇地样子,挥手把桌上的茶杯拍到了地上,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你还装蒜!还真是和你爹一模一样,成天装出一副无害的模样,其实是蛇蝎心肠,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门里的声音引进了园子里人的注意,三婶敲了敲门,“楚亭!海棠!怎么回事?杯子掉地上了吗?” 海棠双手掰着他的手,张了张嘴,发不出声来,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该不会就这样被他给灭了吧。三婶的话还真是镇定剂,楚亭的面色缓了缓,掐着她脖子的手松了开来,“三婶,没事。” 大口地喘着气,心里有些后怕,离开这个危险男人三尺,然后冷冷地说着,“方楚亭,我不知道你和我家的恩怨,就算知道,也忘记了。你要找谁算账是你的事,别来烦我!”看了看方楚亭一阵红过一阵的脸色,停了停,稍稍退后了一步,“没错,我是嫁给了你。但是,我没有兴趣和你有任何关系,如果,你实在是觉得我碍了你的事,大可以休了我,相信出了这园子,我过得一定比现在还要好。” “哼!想得到挺不错的,我休了你,我也想!如果不是我爹不同意,你以为你还可以在这里逍遥?” 海棠哧的一声笑了出来,“既然你方大少爷做不到,也就怪不得我,机会我是给你了。”挑衅地扬扬眉,嘴角浮起一丝嘲笑,没种!“要不这样,索性让我闹出点什么,让你有个好理由?这七出里都有些什么?你找一个配得上你方家的由头,我来帮你演?” 方楚亭捏了捏拳头,恨恨地吼了句,“叶海棠,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想要从我方家出去?门都没有。我要你呆在这里看着我怎么灭了你叶家。” “真是笑话,方楚亭,叶家灭了与我有何干?怕是方家灭了,才与我有关吧。” “叶海棠!你还真是长着一副蛇蝎心肠,敢诅咒我方家,你狠,真有够狠的。” “方大少爷,我说错了吗?你又不肯休我,我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是你方家的人难道还算是叶家的人吗?”敢惹我,打不过你,我还骂不过你吗?看本小姐不气死你,海棠心里暗忖。 方楚亭半晌没有说话,盯着海棠突然大笑起来,眼里露着凶光,“本少爷不和你斗嘴皮子。什么知书达理、德容兼备,全都是你的幌子,这牙尖嘴利才是你的真面目吧?你放心,我会休了你,等你叶家灭了,我就休了你,到时候看你怎么过。” “是吗?咱们就等着看好了。”不再啰嗦,海棠喊了声,“桔子送客。” 方楚亭摇摇头,凑到她跟前,“客?好像你才是客吧?” “这方家果然是大户人家,这待客之道还真是与众不同,一般都是用手掐客人的脖子吗?大少爷还真是给海棠上了一课。”冷哼一声出了门。 海棠心里一阵暗爽,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真好,以后再也不用在他面前装什么贤良淑德,只是这脖子怕是还会有遭殃的时候。 第十三章 绸缪 夜里,海棠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方楚亭掐死了自己和嘟嘟,醒来时一身是汗,看着身边的嘟嘟,睡得真香,忍不住亲了他一口。自从来了古代,还根本没有想过要离开方家,看来是时候要考虑一下了,如果等方楚亭休了自己,怕是不会让她带走嘟嘟,说什么也不能让嘟嘟留在方家,可是要怎么出府?方楚亭和叶家到底有什么仇恨?今日看来,他是恨进了骨子里,只是迫于无奈才成的亲。万恶的旧社会啊!做女人难,做古代的女人更难。唉!得好好想想。 早上,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海棠招来了小晴和沈妈,三人在书房里坐着,海棠说了昨儿的事,小晴的眼里露出了惊恐之色,“小姐,这该怎么办?这姑爷真会休了你?” “休不休都在其次,首先,我想知道咱们叶家和他到底有什么恩怨?”小晴看着海棠摇摇头,“沈妈,我知道您是我娘的陪嫁丫头,这叶府的事您应该是最清楚的,我已经忘记了一切,我必须知道,不然我和嘟嘟的未来不知道会是怎么样?”沈妈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开始比划起来。 方楚亭的故事很有戏剧性,大学士家的大少爷认识了一个小官吏的女儿,两人一见倾心,誓言清风细雨永相随,然而家里却给他定了门亲,对方也是朝中重臣之女,端的是门当户对,他抵死不从,最后闹了个留书出走。却不想抹了叶家的面子,叶大人一怒之下,出了个绝招,将他心爱之人送进了宫,给皇上当了妃子,绝了他的念想。而他也被父亲绑了回来,拜了堂成了亲。这莹妃娘娘也不是等闲货色,不到一年就成为皇上独宠,让皇上把自己的小妹赐给了方楚亭当妾,听说还曾经怂恿皇上下旨休了叶海棠,不想方家老爷抵死不从,说自己媳妇没有犯七出之过,不能休妻。 海棠心里都快笑死了,这夺妻之恨,他方楚亭报不了,就一门心思要让送苏莹儿进宫的叶家身败名裂,还真是幼稚。心里还是有点可怜他,这万恶的旧社会!只是他方楚亭不明白,人心是最靠不住的,苏莹儿是真的不想进宫吗? “小晴,沈妈从现在起,咱们要开始好好谋划一番,如果真的在方家呆不下去了,咱们怎么办?我不能等着让方楚亭休了我,如果这样嘟嘟就得留在方家。” “不行!”小晴本来还有一丝犹豫,但一想到要嘟嘟一人留在方家便一口否定。 “如今,只有想办法偷偷走。当然,现在不是最好地时机,我们要等,等到府里有大事顾不上我们的时候再走。” 想了想,“小晴,你有机会出府的话,去找一座宅子,不要太大,几个人能住就足够,地方要选在离方府远点,就是闹市人多的地方也行,你先去找不急,多看几家。对了,小晴,咱们还有多少银两?” 小晴一个人算了算,“小姐,前些日子叶府送了些银两来,平时的月银咱们留下的不多,加上我的月钱,算起来还有三百两银子。当初小姐的嫁妆还有不少珠宝之类的东西,这个我就算不准了。” 海棠拍拍她的手,“你的月钱就不用了,留下来当嫁妆吧?”沈妈着急地比划,“沈妈,您的也是,将来要养老的。好了,从这个月起,你让桔子每个月去当两三样首饰,把珠宝全换成银钱,布帛也是一样慢慢当。别人一问就说是月钱不够开销。”小晴看了眼海棠,预言又止,“怎么?还有什么事?” “小姐,我们要是偷走了,桔子和何嫂怎么办?这府里一直不待见她们的。”海棠没有说话,轻轻敲着桌子,总会有法子的,走之前一定要把她们俩安顿好,不是还有三婶吗?应该会好好待她们的。 计划慢慢铺了开来,小晴借着去给北迁的小姐妹送行,出了几次府,找了城里好几个地方,最后定在了三山门不远处的凤凰台,这里离城门近,离方府远,周边多是商人住宅,还算比较清静。宅子不算很大,但也是两进的小院子,临水而筑,院子里还有座两层绣楼。宅子的主人是个商人,皇上迁都,这人想去北方做生意,急着出售,价格也不是很贵,一百四十两银子,却心痛得小晴几天没有睡着。沈妈也去看了下,回来和海棠说那宅子里的一应家俱还是有,只是不算很好,看来还得想法子弄些钱。回到这古代海棠有点觉得自己很可悲,原来学的专业是计算机,现在看来还真是一无事处,如果出了府,没有了月钱这日子要怎么过?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先从节约开始吧。 话说这节约可让海棠头痛了起来,园子里的开销一直不小,嘟嘟已经断奶,但是牛奶却从未断过,要保证他补钙,时令蔬菜、各色糕点,园子里每天吃饭有一桌人,虽然三婶把她的用度都拿了过来,但毕竟要为文婕准备嫁妆,也没有太多的盈余,七七八八一个月下来,能剩下一两银子已经不错了。可这开源就更难了,看来要好好想想。 然而一个偶然的机会给海棠带来了发财之路,文婕要过生日了,海棠想给文婕一个不一样的生日礼物,向大夫人禀明要出府一趟,终于有机会看看这千年古都的模样了。海棠换了身普通的女人装,带着小晴和沈妈出了府。 西市里人潮涌动,各式门面里面琳琅满目,走进一间金器店,海棠看了看这些首饰,都不够特别,看来只有自己出款式让商家打造,找来掌柜的,拿出自己的画,前世里自己拥有的一款泰银琥珀戒指,“掌柜的,你这里能不能打出这款戒指来?”掌柜看了半天图,海棠耐心地解释,外面的太阳花纹用银子打,里面嵌入一块圆形琥珀,掌柜拿着纸激动得手抖了起来,“真是漂亮,这设计真是好看,夫人您放心,我一定能打出来。” 正说着里间有个年轻女子走了出来,接过图纸,眼里泛着光亮,“我也要,赵叔叔您给我也打一个吧?” 掌柜的面有难色,“小姐,这是这位夫人设计的样式,我们不能用的。” 女子脸一沉,嘟了嘟嘴,“这有何难,您出钱让这位夫人把这设计让给咱们家不就成了。” 掌柜的没有说话,只是期待地看着海棠,小眼睛转了半天,半晌才说了句,“夫人,您看这样成吗?您把这设计图让给我们店里,二十两可成?” 海棠听得心花怒放,但是多年来杀价的本领却让她没有露出喜色,皱皱眉,“二十两?” 掌柜的看海棠没有答应,立马又加了句,“我再给夫人您免费打上一只如何?” 海棠为难地摇摇头,“赵叔叔这事我做主了,再加二十两。”海棠听后大喜,仍勉为其难地说:“既然小姐喜欢,那就好吧。我就把这设计图卖给你们了。” 掌柜爽快地从里间拿出了四个十两银锭,“夫人,您要的戒指怕要五日才有取,这银子先拿去吧。夫人,您如果还有别的样式,也可以拿来,只要是这城里的金器行里没有的,小店都要了。” 那年轻女子也一脸笑容的靠了过来,“是啊,这个本小姐可以做主,只要是新的样式,咱们店里都要。” 海棠微笑点点头,回程的路上,海棠心里一直喜滋滋的,看到路过小店里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会买上一两样,沈妈手上已经提了好些包东西了,但她仿佛还没有尽兴,“小姐,买了这么多东西了,得花不少钱了,回吧。” 挥挥手来了句,“咱有钱,看上什么说,我来买单。” “买单?什么啊?” “就是,我出钱的意思。” “小姐,咱们得为今后打算,还是省点好。”她家的管家婆又开始唠叨了,算了,回家。 回了园子海棠把自己关在书房,把自己能记住的首饰款式默了下来,这赚钱之法也有了,只等一个好时机了。“小晴,这以后的生活咱们是不用愁了。下个月,你再就去趟金器店,卖一张样式给他们,再给新宅子添些东西。” “小姐,你画了这么多,为什么只卖一张?” “钱呢要慢慢赚,慢慢花。再说了一下子给他们这么多,他们就不会感受到这些东西的难得,要让他们有所期待嘛。还有,出门前最好是稍稍换下衣服,不能让人看出我们是方府的人。” “是,小姐。还有一事,那宅子总是空着也不是办法,要不要请个下人守着?” 点点头,“这事儿,你和沈妈看着办,要找个可靠的人。” 沈妈拍了拍小晴,比划了两下,“有个人,是沈妈的弟弟,当年随夫人陪嫁到了叶家,也算是沈家的老人了。现在叶府要举家北上,沈叔不想离开家乡,正准备告老呢。这沈叔还有一个七岁大的女儿,如今父女俩正在找地方,不如就请了他可好?” “嗯。用熟人也不错,沈妈您去请沈叔先住宅子里,月钱咱们照叶府的标准给他,您看可好?不过先别把我们的计划说出来,只说是咱们偷偷给嘟嘟置办个外院。” 文婕的生日,海棠亲自在厨房捣鼓出了一个简单的蛋糕,没有烤炉,还真费了不少时间,为了煮奶油,硬是用了嘟嘟五天的牛奶量,味道虽然没有前世的好吃,但也算是不错了。当蛋糕端出来的时候,众人都愣在了那里,||乳|白色的奶油上,放着新鲜的水果,儿子从三奶奶怀里爬了出来,直接想扑在蛋糕上,惊得海棠一身冷汗,“乖儿子,等会儿,先等你姑姑许愿。” 儿子不爽地喊着,“要!要!”这个臭小子,自从会说话了后,对于单字是情有独钟,不管怎么教他,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用单字来表达他的想法。吩咐桔子拿来一盏烛台,将就着算是生日蜡烛了,让文婕闭眼在心里许下心愿,吹了蜡烛,“生日时对着蜡烛许愿很灵的,不过千万不要说出来,不然可不灵了。” 一人手里捧着一块蛋糕,然后用筷子在那里夹着吃,看得海棠心里无奈地呻吟了声,这种吃法让老外看到还不笑死,她儿子最爽,直接用手拿着蛋糕往口里塞,吃得一脸的奶油,还不时把满是奶油的手蹭到她衣服上,口里还含着就不清不楚地喊着,“娘,要,要。”给了他一个爆粟子,“笨儿子,是还要。” 第十四章 许昱鹏 嘟嘟要过周岁了,海棠时常感慨为什么自己生了个皮小子,现在南厢后的鸡笼子已经被列为禁地,头一天从鸡窝里摸出一个鸡蛋,直接丢地上,碎了;再一天把鸡窝里一只大公鸡的尾巴给扯了下来;后一天把笼子里的鸡全赶了出来,来了个鸠占鹊巢;气得海棠要用鸡毛掸子抽他,结果被三婶一顿数落,什么谁家的小子小时不是皮的,这叫活泼聪明。现在这小子只要看见他娘要发火,马上字正腔圆地喊着“三奶奶”,气得海棠折断了几根鸡毛掸子。 此时的皮小子和他老妈,正坐在园子里休息,疯了一上午,这会儿累了,就爬到他娘腿上,舒服地睡着。三婶今天要去庙里祈福,他姑姑给老太太叫去了,园子里没了扣儿这几个疯丫头,清静得很。正眯着,园子门被推了开来,抱着琴的文婕窜了进来,然后飞快地把门关上,关上似乎也不放心,又打开一条缝在偷偷向外看着。嘟嘟被开门声打断了瞌睡,看到姑姑正要叫,海棠一把捂上他的嘴,作了个嘘的动作,然后牵着儿子轻手轻脚地走到文婕身后,一齐向门缝里看去。 门外没有人,海棠轻声地在文婕耳边问道:“看什么?”文婕吓得差点连琴都掉地上了,一脸绯红,结结巴巴地说了句,“没、没看什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有问题。低头看到儿子正凑在门缝处看着,“嘟嘟,你看什么?”儿子回过头来,作了个嘘声状,又把头凑到门缝处。乐得海棠笑弯了腰,这小子学样学得真是挺快地。 嘟嘟出园子的机会很少,海棠曾经带他出去玩过几次,每次都是把他抱在手里,说什么也不肯放他下来,为此儿子对于出去玩没有多大兴趣,在园子里多好啊,有的是东西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出去只能乖乖地被抱在娘的怀里,有啥好玩。 一个下午,文婕都心不在焉,把首曲子翻来覆去弹了无数遍,连嘟嘟都听腻了,在一边捣蛋,有几次海棠一瞥过去正好瞧见文婕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表情很熟悉,像电视里演过无数遍地少女怀春,莫非这小妞遇到了意中人?有古怪。 话说中午,老太太的人传过话来,让文婕去帮她调一下琴音,便随了人去了,老太太在水榭里,和另二位小姐一起弹琴纳凉,文婷弹琴总说音不准,文静便说四姐姐能调好琴音,这不老太太遣了丫鬟来叫她。进了水榭行了礼,文婕便帮她把琴音较了较,老太太说话了,“文婕啊,听说你的琴弹得不错,也给我们来一段吧。”领了命,文婕随意弹了首曲子,便是那首“谁动了我的琴弦”,老太太听完后夸了几句,还送了把琴给她。文婕心里很高兴,这把琴要比自己的音色好很多。 抱着琴向海棠园子里走时,文婕一时忍不住,便在路边小亭里,试起琴来,弹着弹着兴起,便把歌词给唱了出来,琴音刚停,便听到有人在自己身后叫了声好,回头看到一弱冠少年,青衣长袍,头戴襦巾,手摇折扇,走到近前,对她行了一礼,“小姐,小生打扰了。刚刚被琴声吸引而来,却不想这词儿还真写得好,风吹帘落月不眠,真是好意境,这词儿直白易懂,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文婕脸色通红,心儿怦然直跳,手心里都冒出汗来,抬头看到星目熠熠,憋了半天说了两个字,“大嫂。” 男子眉微皱,“大嫂?” 文婕一惊,忽觉不应该和陌生男子说话,便抱了琴飞快地跑向棠园。身后那男子,跟了上来,唤了几声小姐,吓得文婕,脚步更加快了,转了几个弯,穿过了长廊,棠园已经近在眼前,身后好像已经没有声音,文婕却依然不敢放慢脚步,直到进了园子,这心还是嘭嘭地跳个不停。 这府里怎么有了陌生男子?文婕一时想不明白,可能是几位哥哥的朋友吧。回到棠园,海棠一直在一旁玩味地盯着她,自己都不敢看她的眼睛。混过了夜饭,文婕便匆匆逃回自己的园子,大嫂的眼神太可怕了,仿佛能看透她的心。 隔了数日,海棠邀文婕一起去后山采蘑菇,扣儿和桔子提着篮子,嘟嘟第一次没有被抱着出园子,而是由娘和姑姑牵着,娘还一边唱着儿歌,“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晨光着小脚丫,走遍森林和山冈,她采的蘑菇最多,多得像那星星数不清,她采的蘑菇最大,大得像那小伞装满筐。”唱了几遍,儿子已经跟着哼哼了,后山的小树林里,有很多各色小蘑菇,海棠耐心地教他怎么采,嘟嘟兴奋地跑过去,扯下一个,看到另一个,又丢下这个跑过去采,海棠则跟在他后面捡,不一会儿,几人就采了两篮子,海棠接过一看,这些个丫头,除了桔子其他的两个,都是看到漂亮地蘑菇就采了回来,“这些颜色漂亮地都不能吃,有毒的,桔子你认识吧?来说说。” 桔子拿起一个黄褐色的,“像这个是香菇,这菇盖很平滑,你们看这肉质很厚,上面挺干净地,虽然看起来不漂亮,但是能吃。你们采的这些红的绿的都是有毒的。”大家把有毒的都挑出来,重新去找桔子说的香菇。 忙了大半个时辰,任务完成了,牵着手,唱着歌儿,大家从树林里出来,准备下山。刚走出林子,便看到亭子里坐着一书生,正在摇头晃脑地捧着本书在念。看到一群人,那书生停止了念书,向大伙走来,文婕脸色一变,赶紧把头低了下来。这书生长得是眉目清秀、气宇不凡,走到跟前行了礼,“在下许昱鹏,请问几位是方府的?” 桔子回了句,“这是我们大少奶奶和四小姐,还有小少爷。” “原来是楚亭兄的夫人,有礼了。这位是楚亭兄的小公子?” “嘟嘟叫叔叔。” 嘟嘟很有礼貌地叫了声“叔叔。”引得众人侧目相看,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听老师说,小公子聪慧过人,果然如此。” 海棠笑了笑,搞错人了,“老爷说的是二少爷,不是我家小少爷。”桔子不高兴的插着话。 许昱鹏面色讪讪,转向文婕,“原来是四小姐,当日是小生唐突了,希望四小姐不要介意。” 见过?海棠扫了一眼文婕,小脸通红,小手紧张地绞着衣角,一笑了然。 文婕懊恼地答了句,“没、没事。”干嘛当着大嫂说啊。 “许公子,现在住在府里吗?”海棠八卦地打听。 “回嫂夫人,年后要开恩科,老师要我住在府里,方便督促我的功课。” “这样啊。” “娘,走。”嘟嘟不懂大人的微妙心理,吵着要回家,娘说蘑菇好吃,要吃蘑菇。 “孩子呆不住了,得先走了,祝公子能高中榜首。” “嫂夫人请,四小姐请。” 文婕心不在焉地走着,慢慢落在了众人的后面,海棠停下来在她身边轻咳了声,“四小姐请。”文婕羞得跑了几步,抢先进了园子。 第十五章 弄孙 周岁生日当天,三婶准备了抓周事宜,在茶案上摆放了各种物品,刀、剪、弓、笔、书、线、钱、算盘,嘟嘟站在茶案边,拿起这个放下那个,通通玩了个遍,最后抓起了一把铜钱,上下摇个不停,铜钱发出清脆地声响,他边笑边摇,怎么也不肯放手,敢情当是个手摇铃。“嘟嘟,你选好啦?”儿子也不答理她,口里自顾自地嘟嘟嚷嚷,“看我的乖嘟嘟,以后要当个小财神呢?”三婶一把抱过嘟嘟,在他脸色亲了一口,儿子也不客气,回身在三奶奶脸上叭了一口,众人纷纷凑过去要他亲一下,大方地一人啵了一口。接下来是吹蜡烛、吃蛋糕,儿子对于这个活动很感兴趣,手里的铜钱摇得更欢了。 自从去采了趟蘑菇,嘟嘟就着了迷,隔三差五就拖着老妈的手,向园子外走。后山上的一切事物,都能吸引他的注意,天上飞的鸟、地上爬的蚂蚁、路边的野花、飘落的树叶。 文婕的行踪越来越神秘,三婶为此还向海棠打探过几次,海棠每次都找出话题搪塞了过去。桔子几番打探,终于从扣儿口中得到一些蛛丝马迹,四小姐经常拉着扣儿在府里闲逛,好几次都碰上了许公子。好一对才子佳人,只是不知道结局会是如何。 也许是怕三婶有所怀疑,文婕主动承担了带小嘟嘟出去散步的活,碰到天气暖和的下午,她便和扣儿、桔子三人带着嘟嘟出去玩。 转眼冬天就要来了,空气里有些清冷,天空总是阴沉沉地。这日下午,久违的太阳出来了,照在身上懒懒地,文婕牵着嘟嘟出了棠园,嘟嘟穿着小晴给他做的新衣服,彩袖儿短袄、蓝坎肩,口里哼着听不清楚的儿歌,文婕仔细听了听旋律,原来是小兔子乖乖,便和他一起唱了起来。 走着唱着,来到了俞园外,俞园里走出一群人,为首的正是老太太,文婕忙拉住嘟嘟站在一边让路,嘟嘟停下了脚步,好奇地看着这一群人,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宝宝被一个老婆子抱在了手里,正瞪大着眼睛瞧着他。“见过老夫人。”文婕低头行了一礼。 “是文婕啊,来找我的吗?” “回老夫人,不是,带嘟嘟出来逛逛。” 老夫人低头看了看孩子,嘟嘟扬起粉嫩地小脸儿,打量着老夫人,“嘟嘟,叫太奶奶。”小脑袋想了想,露出他的招牌笑容,奶声奶气地唤了声,“太奶奶。”然后向前走了两步,伸出手要抱,“抱。” “哟,我的乖太孙,太奶奶抱抱,看你重不重。”一双小手自然的环上了老夫人的脖子,亲密地在用小脸贴着她的脸,等着老夫人香他一个,这是平日里和三奶奶亲近地动作,老夫人自然不明白,嘟嘟也不介意,主动吧唧了一口,惹得老夫人心花怒放,也回了他一个香香,一老一小在园子门口亲热地表演着。“嘟嘟,你娘呢?” 嘟嘟回了个两字,“觉觉。” “大嫂身子有些不舒服,拜托我代她陪嘟嘟散步。” “这样啊,太奶奶陪嘟嘟玩好不好?” 嘟嘟扬了扬小手,满心欢喜地“好。” 一行人走到一处二层阁楼,老夫人一直抱着嘟嘟不肯放手,众人在一旁小心侍候着,“老夫人,在阁楼里坐坐如何?”一个老妈子问道。老夫人有些气虚,便点了点头。嘟嘟扭了扭身子要下来,老夫人把他放下地,嘟嘟向楼梯跑了两步又停下,回过头牵起老夫人的手,要一起上楼。老夫人一边牵着他的手,一边喜滋滋地和身旁的人说着,“看这孩子,还真是粘人。” 坐在阁楼里,有婆子盛上点心小吃,老夫人喂了嘟嘟一块松糕,一旁被老婆子抱着的二少爷,有些不高兴,咿咿呀呀地在叫着,嘟嘟好奇地看着他,小脑袋里也不知想着什么,爬上太奶奶的腿,在盘子里拈了一小块松糕,送到了弟弟嘴里,“吃。”阁楼里的众人惊异地看着他,老夫人紧紧地搂过来,在他脸上又亲了一口,“我的太孙好乖,知道疼弟弟。”嘟嘟并不觉得有什么,在棠园这是曾经上演地戏码,他一直都是个大方地孩子。 海棠靠在窗前晒着冬阳,却突然连连打了两个喷嚏,正诅骂着是谁在骂她时,桔子一个人单独回了园子,“桔子,他们呢?” 桔子一脸喜气,“四小姐和小少爷在老夫人园子里。” 海棠吓得跳了起来,“什么?” “在府里逛时,遇上了老夫人,老夫人要留小少爷吃饭,要我来问少奶奶身子可好些,好些就去园子一起用饭。”海棠心里暗骂该死,一直不让儿子被府里的人注意,如今怕是不得清静了。 刚进了俞园,就听到偏厅里笑声不断,只见老夫人、老爷、大夫人围坐在榻上,文婕端坐在一旁,自己的儿子正坐在老夫人怀里,专心地玩着老夫人腰上系地玉佩,听到大人们笑时,还抬起头也笑上一声,海棠摇摇头苦笑了声,这臭小子还学会献媚了。 “海棠见过老夫人、老爷、夫人。” 老夫人一副和蔼可亲地笑容,“嘟嘟他娘来了啊,坐。”敢情连名字都用不上了,直接沾儿子的光。嘟嘟看到娘来了,含含糊糊地学了声,“娘,坐。”继续玩他的玩具,让海棠心里一阵恶寒,这小子傍上了大老板,就不要娘了。 “海棠,这许久不见嘟嘟,都长这么大了,真是辛苦你了。”夫人友善地看着她。 海棠心里腹诽,脸上却挂着谦虚地笑,“夫人才是真的辛苦了,咱们这一大家子,多少事啊,都得您亲自操心。” 老夫人不悦地看了她们两眼,“看你们两人这生疏劲儿,这婆婆媳妇地,叫起来多好。” “老夫人说得是,海棠不懂规矩。婆婆还得您费心教导。”才怪。 老夫人挥挥手,“好了,好了,一家人平时多亲近亲近,今儿个我作东,请你们吃顿饭。嘟嘟啊,你说好不好?”儿子也学着老夫人挥挥手,“好。”老夫人哈哈大笑,又在嘟嘟脸上亲了一口。 “庭松,你瞧瞧嘟嘟这聪明劲儿,和你小时候是一模一样。” “娘,孩子大了,不能老叫小名,该叫弘瑜了。”老爷神情失落地看了海棠一眼。 “我看这嘟嘟挺好,比那弘瑜叫着顺口。”敢情这古人都不起小名的,嘟嘟仿佛听懂了意思,也附和着叫了声,“嘟嘟。”哄得老夫人眉眼儿都挤到一块儿了。 半天没有开饭,嘟嘟有些饿了,拍了拍自己的小包包,老夫人好奇地看了着,打开包包拿出里面的纸包,原来是几块糕点,“饿了?来太奶奶喂你。”嘟嘟吃了一块,然后捡了一块塞进了老夫人嘴里,回身又捡了一块爬到一旁的夫人身边,要塞进她嘴里,夫人有些不自然地张开口,“谢谢嘟嘟。”嘟嘟摇摇头,“不谢谢。”惹得夫人眼里有些润了。 “你看看你,这便是含饴弄孙之乐啊。平日这府里大小事儿可是累着你了,也没能好好享享福,唉!都怪我,真是苦了你了。” “婆婆可千万别这么说,为您和老爷分忧是我份内之事,没有什么苦不苦的。” 嘟嘟已经再次捡了块糕点,跨过老夫人,危颤颤地来到了爷爷身边,可能是没有和男子相处的经验,儿子有些犹豫,停顿了一下,眨吧着眼睛观察了好一阵子,大伙都不出声,想看看他要如何做,老爷亲切地对他笑笑,有了这个鼓励,嘟嘟毫无顾虑地抬手把绿豆糕塞进了他嘴里,身子也趁机靠在了他身上,方庭松也配合着抱紧了他。 晚餐时方楚亭来了,也不知怎么的,嘟嘟对他特别的热情,可能是父子天性吧,吃饭都不肯自己坐凳子上,硬要坐在他爹的大腿上吃。菜色很丰富,但是海棠却没有吃什么,这里的厨娘不知道嘟嘟要吃些什么,端上来的菜都要先经过处理才能吃,偏偏嘟嘟喜欢吃鱼,忙着帮他挑剌儿,根本顾不上自己。 吃过饭,用了些水果,海棠提出嘟嘟到睡觉时间了,要先行回去,老夫人点了点头,“嘟嘟她娘,孩子教得很好,以后多带他来我这里,也陪陪我这个老婆子。楚亭,你送他们先回园子。” “孙儿告退。” 方楚亭抱着嘟嘟,海棠要接过来,儿子马上别过小脸,紧紧抱着他爹,看得海棠一阵心酸,果然父爱对于孩子来说真是不可缺少的。进了园子,嘟嘟已经有些迷糊了,海棠安顿他睡下后,却被告知方楚亭还坐在书房喝茶。 海棠坐在他对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今天的事是意外,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嘟嘟引起你家的注意。” 方楚亭扬扬眉,“我家?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方家的人吗?” “你当过我是你方家的人吗?”海棠寸步不让。 “这个问题我不想再纠结下去。” “放心,这种事情今后不会再发生。” 方楚亭摇摇头,“奶奶年岁大了,喜欢小孩子,岚儿身子不太好,弘珏一直是奶妈带着,没有嘟嘟这么大的胆子。” “什么意思?” “以后,多带嘟嘟去俞园吧。” 换来一阵冷笑,“还真是笑话,嘟嘟都一岁多了,今天以前有谁在意过他?如今却把他当成玩具,你家的人还真是可笑至极。” 半晌没有声音,“我承认,是我们疏忽了他,但是奶奶是真心疼爱他,你也别得寸进尺。” 海棠提高了嗓门,“我得寸进尺?我难道说错了吗?嘟嘟是个人,不是个物件,他需要的是持久的关爱,而不是一时的新鲜感。” 方楚亭瞪着眼看着她,复又叹了口气,“叶海棠,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相信我,奶奶、爹娘都会真心疼爱嘟嘟的,多些人关心他,对嘟嘟也是好事,不是吗?不管你我之间的恩怨,他毕竟是我的儿子。” 海棠没有说话,眼前浮现出儿子紧抱着方楚亭的一幕,父亲是谁也不能替代的,“说得好,他毕竟是你的儿子,我也没有权利,不让你们相处,不过,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做好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情,有时间多陪陪他。”方楚亭点点头走了。 海棠心里充满了挫败感,一直以来,总觉得自己才是对嘟嘟最重要的,自己做什么仿佛都是为了儿子好,可这样真的是为他好吗? 第十六章 父子 海棠一连两天都情绪不佳,三婶一边绣着花,一边看着海棠发呆,“好啦,海棠别再叹气了,一个上午已经叹了十几声了。” 海棠又叹了口气,然后正气地看着三婶,“三婶,我很烦。” “我知道。” “你真知道?” “当然,就像本来是你自己的东西,突然发现其实也属于别人。” “对,就是这种感觉,不对,其实好像更差劲一些。好像把别人的东西偷偷藏了起来,如今已经被人发现了。” 三婶扑哧一笑,“你个傻丫头,嘟嘟本来就人见人爱,这啊是你这娘亲的骄傲。”又叹了口气,“我看啊你是怕嘟嘟会被他们抢走?” “嗯。三婶你说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是,老夫人也好,夫人也好,就算了楚亭他们都没有你这个娘亲啊。”其实海棠心里有更害怕的事,嘟嘟如果对他们有了感情,等到他们从方府溜走的时候,孩子会不会难过。 虽然有担心,但海棠还是决定履行承诺,隔着几天便带着嘟嘟去了俞园。园子里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杜姨娘,四人正在推牌九,看到嘟嘟来了,老夫人立即散了牌,说是要陪太孙。海棠感受到四道冷冽地目光,二夫人和杜姨娘脸色不太好看,心里一阵寒意,想想从前看过的家庭争斗电视剧,打了个寒颤,得小心谨慎才行。 嘟嘟可管不了那么多,直接爬上老夫人的腿,玩起了桌上的骨牌,二夫人和杜姨娘看这牌是打不成了,便起身告退了。老夫人让海棠落了坐,三人坐在桌上看着他玩,嘟嘟把骨牌一一垒起,又伸手把垒起的牌推倒,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又不厌其烦的垒起再推倒。海棠想起前世在咖啡吧里玩过的抽木块游戏,觉得应该比较适合大家一起玩。 和嘟嘟打商量,说是教他玩一个新玩法,儿子立马不再乱推,乖乖地坐在一旁看他娘演示。把骨牌三块三块的横竖垒成一坐塔,然后教了他们玩法,一人一块的抽起了木块,玩了几盘,老夫人产生了浓厚地兴趣,嘟嘟也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指挥他娘抽木块,“嘟嘟,你说娘抽哪一块呢?”儿子装模作样地瞧了瞧,指了指最上面一块,海棠顿时觉得很没面子,这小子怎么这么懒,直接就想到最上面的最安全。 “这一块啊,最上面三块是不能抽的,要抽下面的,这个好不好?”儿子歪着脑袋,好奇地盯着她娘小心取下一块,看到塔没有倒,兴奋地在桌上拍了两下,“哗”地一声,骨牌散了一桌子,留下他娘一脸的土色。臭小子! 老夫人和大夫人笑了她半天,重新垒起来再战,儿子好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似的,只要是她抽完就兴奋地拍桌子,牌倒了一桌,海棠心里那个悔啊,暗骂了几句臭小子,引诱起儿子来,“嘟嘟,你来玩好不好?” 嘟嘟兴奋地点点头,帮他垒好塔,让他选一块小心抽出来,儿子粗手粗脚地,一用力塔便倒了,看着满桌地骨牌,双手一摊,“哦嗬。”装成很可惜地样子,眨巴着大眼睛,示意她帮他垒起来,“嘟嘟啊,你看刚刚娘抽牌的时候,牌倒了可是自己垒起来的,你也要自己垒哦。” 嘟嘟眯了眯眼,打了个哈欠,就势倒在了老夫人地怀里,“好了,我的乖太孙要睡觉了。如意,扶我起来,我抱他到榻上去。”海棠伸手要来接,老夫人不肯放,硬是抱着这小子上了榻。 嘟嘟在榻上眯了会眼,又爬起来玩。这臭小子分明就是装假嘛,什么时候学得这么鬼了。 “你看他,你看他,这小子还真没有一刻是安静地。”老夫人笑着指着他,大夫人也坐在榻上,笑道:“是啊,那时楚亭也是这般好动。” “是啊,这孩子 海棠闲妻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海棠闲妻第5部分阅读 海棠闲妻 作者:肉书屋 海棠闲妻第5部分阅读 都大了,我们也老了哦。嘟嘟他娘,楚亭这阵子去了你园子没有?”老夫人突然问起这么一句。 海棠一时语塞,他来不来你们还不知道吗?“回老夫人,相公事忙。” 老夫人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这孩子怎么还放不下过去的事?庭松媳妇你可得好好劝劝他。” 大夫人面有难色,“婆婆您又不是不知道那孩子性子倔。” 正说着,如意走了进来,“老夫人,大少爷来了。”说曹操这曹操就到了。 嘟嘟看到他爹来了,站起身子,走了几步鸭步,扑到他爹怀里,“爹。”小手紧紧搂着他爹的脖子,小脑袋在他爹脸上蹭了几下,以示亲密。“来。”小子指着桌上的骨牌,示意他爹陪他玩。 “嘟嘟要玩牌?”方楚亭不悦地瞪了海棠一眼,儿子点点头,然后趴在桌上,将牌一一垒起,他爹不明所以,狐疑地看着。 “是抽牌,嘟嘟让你从下面抽张牌出来,但是不能碰倒其他牌。”海棠只得解释。楚亭扫了她一眼,小心地抽了一张出来,儿子笑着拍了两下小手,又指着他娘,“娘。”海棠翻了个白眼,死小子,又想害他娘。认命地抽了一张,果不其然,儿子兴奋地拍了两下桌子,骨牌稀里哗啦倒了下来。“哦嗬。”儿子得意地看着她,小脚在他爹腿上乱蹬。 用过午饭,儿子有些犯困,海棠告辞说送他回园子睡午觉,嘟嘟一听到回园子,就立马醒来死命地抱着他爹不肯松手。“嘟嘟,娘怎么教你的,小孩子要睡午觉才能长得高啊。你不想长高个儿吗?”儿子扁扁嘴,就是不肯松开抱着的手,海棠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嘟嘟乖,先回园子睡觉,你看太奶奶和奶奶都要睡午觉的,娘抱你回去睡觉好不好?” 方楚亭抱着嘟嘟起身,“我来抱他回去吧,奶奶、娘我先送嘟嘟回园子。”老夫人微笑地点点头,“好了,嘟嘟和太奶奶、奶奶说再见。”儿子在他老爹身上扭了几下要下来,站在榻上,扑到老夫人怀里亲了她一下,又扑到夫人怀里亲了夫人一口,惹得两位夫人喜滋滋地,一人回亲了他一口才算了事。 回棠园的路上,嘟嘟已经趴在他爹的肩上睡着了,海棠怕他受凉要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他身上,方楚亭拦住了她,扯起他自己的披风给儿子严严实实包了起来。两人这一幕却落在了刚刚从忆莹小筑出来的苏岚儿眼里。 等两人背影在拐弯处消失,苏岚儿才回过神来,铁青着一张脸,哼了一声,转身要回园子,“小姐,不去二夫人那里打牌了吗?”苏岚儿的陪嫁丫头菊香问道。 “不去!回园子。” 进了棠园嘟嘟已经睡得很熟了,方楚亭把儿子放在床上,儿子却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眼睛也不睁开,就是不肯放。方楚亭轻声地在儿子耳边说了句什么,嘟嘟乖乖放开他爹的脖子,安心地睡在了床上。 “你和他说了什么?”海棠有点好奇地问。 “我说我会等他醒来后陪他玩。”方楚亭说完便出了门,听到他喊桔子在书房里放了火盆。海棠有些伤感地坐嘟嘟身边,轻声自语,“臭嘟嘟,有了爹就不要娘了,小心娘自己走了不要你了。”梦里的嘟嘟仿佛听到她的说话,皱了皱眉,不安地扭了扭脖子,从被子里伸出小手胡乱地挥着,叹口气,握住他的手,放进被子,儿子马上静了下来,握着手却不肯放开。侧身躺在他身边,摸了摸儿子小脸,海棠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儿子我该怎么办? 这厢书房里,方楚亭随意拿起桌上的一本书,一页纸从书里飘落出来,一段文字写得极为潦草,“若你愿意坚持,我必坚定等待;若有一日你反悔,我必死心放弃,求也不求,问也不问。”心里把这段话默念了几遍,仿佛有一把匕首直刺进心里,这便是叶海棠心里的想法?求也不求问也不问,果然是她的风格,有种愤怒地情绪在滋生。 过了一个时辰,方楚亭走进东厢,看到海棠搂着嘟嘟睡得正香,两张脸贴得很近,儿子的脸上有丝淡淡地笑容,而她的眉间似乎有些忧郁,眉头也不能舒展开,怔怔地看着这母子俩,方楚亭心里叹了口气,坐在圆桌边,倒了一杯茶,静静地喝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嘟嘟醒来了,看到他娘的脸就在近前,伸出小手啪地打在脸上,然后发出格格的笑声,海棠不高兴地挪了挪身子,唤了声,“小晴,把这臭小子给我带出去,别吵我睡觉。”半晌没有人回应,儿子的动作越来越放肆,有些吃痛了,不得不张开眼,瞪了儿子一眼,“臭小子,还打,小心我打你屁屁。”做势要去打他屁屁,儿子身手敏捷地从被子里翻身爬起来,“喂,等下,你还没穿衣服,会着凉的。” “我来吧。”一个低沉地声音响起,海棠定睛一看,方楚亭拿起儿子的外衣,捉过嘟嘟,不利落地帮他穿衣,皮小子扭成一团,他爹半天穿不好一件衣服,不由地扑哧一笑,连忙起身穿好衣服上前帮忙。 方楚亭在棠园用了夜饭才回去,园子里的人都是混身的不自在,几个丫头推搡着不肯上桌吃饭,三婶会意地笑笑让她们自个儿去用饭,文婕有些拘束,只是那方楚亭对于文婕很是关心,时不时问些话,让文婕吃得比平时要少很多,海棠心里有些埋怨,又不是没有地方吃饭,何苦来为难她们。 他走了后,嘟嘟一直都兴奋得不肯睡,在榻上爬来爬去,把积木都垒起来又推倒,看来上午的游戏还玩得不够尽兴。“海棠啊,楚亭对嘟嘟好像很有心。” 海棠有些吃味地看着嘟嘟随意答了句,“是吧。” 三婶用手敲了敲她的头,“你看你,这是好事,你却像个小孩子一样还吃味呢。难不成你还真想他们父子见面不相识?” 忿忿不平地回了句,“三婶你不知道,这小子看到他爹就忘记他娘了,我这么辛苦养了他,他转眼就跑他爹那一边去了,我怎么能不生气?” 三婶肃了肃脸,“你呀,这父子也好,母子也好,血缘在那里,谁又能分得开?你这样我可不高兴,当初府里没人关心嘟嘟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多为他担心,那些人毕竟是他的亲人,谁不想自己被亲人重视?你难道想嘟嘟和你一样,躲在这园子里过一辈子?你就不怕嘟嘟长大后心生怨气?” 海棠没有说话,“我想让他离开方家,在外面健康的成长。”这些话是说不出口的,叹了口气,有些失神地看着嘟嘟,这小子正没心没肺地和他姑姑在玩积木,我这样对吗?海棠又一次扪心自问。 第十七章 大年夜 随着嘟嘟在老夫人的心目中越来越重要,送进园子的食材也跟着质量越来越好,桔子现在最高兴地时候便是大厨房送食材的时间,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小晴也每日数着银子偷笑,手里的银子是越来越多。老夫人的俞园成了嘟嘟新的游戏场所,每次回园子都累得趴在他爹身上睡着了。 转眼到了年关,老夫人提出今年嘟嘟去祭祖的事,一边说来,还一边睨了海棠一眼,看来今年想要躲在园子里过年是不可能的事,末了,老夫人还加了句,“庭松媳妇,这年夜饭也叫上庭槐媳妇和文婕那丫头,都多少年没一起吃年饭了,如今老了,以后想一家人整整齐齐吃餐饭也不容易。” 大夫人有些为难,“婆婆,这弟妹有些年头不一起吃年饭了,再说文婕那孩子,怕是不太合适吧。” 话说得吞吐,但意思老夫人还是知道,“我知道你担心文婕那丫头八字太硬,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还忌讳那么些干嘛?这妹子也去世多年,过不了多久我就要下去陪他们了,到时候我怎么和她交待?上次我看文婕那丫头文文静静地,脸上也有些喜气,额平面方的,面相不错,也算是个有福之人。那些个八字太硬就不要再提了。”隔日三婶就回了老夫人,说是答应一同吃年饭。 除夕夜,俞园里摆了两大桌子,给嘟嘟穿了件大红的短袄,小晴怕他冻着了,把他给包了个严严实实,像一只红色的大粽子。偏厅里,大家像往年一样都围着老夫人坐着,嘟嘟今天得了新年礼物,他爷爷送了一个孔明锁给他,正憋着一股劲想要拆开它,弘珏坐在他身边,手里也拿着个孔明锁,很认真地看着嘟嘟开锁,很奇怪地是两人还在那里嘟喃着什么,海棠好奇地凑过去想要听他们说什么,却发现一句都听不懂,但明明两人交流得很愉快,莫非这就是火星语?海棠的举动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都静下来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然后都面面相觑。 “你们看这两兄弟玩得可欢呢?岚儿啊,过了年你有空也把弘珏带我这里来和他哥哥玩。” 苏岚儿有些不高兴,回了句,“回老夫人,过了年弘珏就要请先生了,不能多玩。” 海棠暗地里白了她一眼,这么小就请先生,他能听懂吗?小时候不让他玩个够本,长大了他想玩你管都管不住。 “哦,请先生?要不让两个孩子一起学吧?” “老夫人,我想让嘟嘟再大点请先生,这时候让他多玩玩嘛,小孩子边玩也可以边学东西的。”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是海棠在前世最骄傲的资本。 “边玩边学?姐姐还真是说笑了,这样能学好吗?我们家弘珏将来可是当状元的。话说回来,姐姐,这嘟嘟也不知道像谁家的孩子,成天调皮捣蛋的,大人想打个牌都不清静。”老夫人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愠色。 海棠莞尔一笑,“是吗?不知道妹妹儿时都会些什么?” 岚儿脸上有些得意,“我两岁就能背三字经、三岁就熟读唐诗三百首。” “哟,还真是神童啊。按这样算起来的话,妹妹现在也应该是出口成诗了。” “你!”苏岚儿一时语塞。 “这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道理,妹妹应该听说过吧?” 老夫人扬了扬手,“好了,要开饭了,你们两个别再说了。” 海棠对嘟嘟说了声,“嘟嘟,要吃饭了,把玩具先给桔子好不好?”儿子把孔明锁给了一旁地桔子,然后扑进娘的怀抱,说了句“洗。”亲了儿子一口,海棠抱起他边走边说,“我的嘟嘟是个爱干净的好孩子,知道吃饭前要先洗手。”走到洗手盆前,边洗边念,儿子也配合的做着动作,“手心手心搓搓,手背手背搓搓。手心手心冲冲水,手背手背冲冲水。洗完小手甩三下,一、二、三。好勒,来擦干净。嘟嘟又成了香嘟嘟了。”一直盯着他们母子的老夫人露出了满意地笑容,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苏岚儿,苏岚儿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便唤了丫鬟给儿子洗手,却忽略了老夫人眼里的不满。 吃饭地时候,海棠把嘟嘟抱在腿上亲自给他喂饭,把嘟嘟能吃的菜,先处理好再喂给他吃,肉食蔬菜都有,苏岚儿在一旁讽刺了一句,“姐姐屋里的丫头这命可真好,都不用喂小少爷吃饭的。” 海棠没有回头,又喂了嘟嘟一口鱼,“这等乐趣只怕妹妹是体会不到了。” 老夫人轻咳了声,“嘟嘟他娘,你也别光顾着孩子,自己也要吃饱,这年夜饭都吃不饱,传出去可得让人笑话了。” 海棠感激地对老夫人笑笑,“没关系,老夫人,这满桌子菜海棠怎么会吃不饱呢?嘟嘟,再吃一口吉祥如意可好?” 儿子手指着老夫人身边的如意,含着菜含糊不清的嚷着,“如意。”如意听到嘟嘟叫着她的名儿,喜得凑到老夫人身边说,“老夫人您看,嘟嘟少爷记得我的名呢。” “是了是了,看你的高兴劲儿,去,给你大少奶奶布些菜,别让她等会儿吃不饱。” “如意遵命。” 用过饭,回到偏厅落坐,大家围着火炉子说着笑话,方楚阁带着一干妹妹正在放烟花玩,嘟嘟被窗外的烟花吸引了注意,歪着身子要去看,海棠抱着他站在门边看着烟花一朵朵冲上天空,儿子欢快地拍着手,文婕也出来了,陪着他们看烟花,“文婕,你帮我抱一下嘟嘟,我要去如厕。记着千万别让他出了这个门,烟花这东西太危险了。桔子你也照看着点。” 方便完毕,转过长廊,正准备回正堂,海棠便被人堵在了拐角,苏岚儿行了一礼,“姐姐。” “妹妹也来如厕啊。请吧!” “姐姐,岚儿有话要说。” “有什么事吗?” 苏岚儿向前一步站定在海棠面前,微微扬起了下颚。“听说相公这些日子经常去姐姐园子里。是真的吗?” “相公没有向你汇报行踪吗?” “笑话!相公的行踪又岂是需要向岚儿汇报的。” “我还以为相公要去谁的园子还得妹妹你批准呢,原来是我弄错了。” “你!”苏岚儿吸了口气,“姐姐,你是明白人,我想你也清楚相公很恨你,若不是你生了个好儿子得了老夫人的宠爱,相公是万万不会对你笑脸相向的,你可千万别高兴太早。” “既然是这样,你担心什么?”海棠凑近她的脸。 “我担心!我哪有担心?”苏岚儿提高了嗓门。 海棠没有说话扬了扬眉。 “我是替姐姐担心,怕姐姐到时候一场欢喜一场空。” “妹妹费心了,欢喜也好、空也好,都是我的事情,不劳妹妹放在心上。” 苏岚儿一时气结,跺了跺脚。 “妹妹不是要如厕吗?我就不拦着你了,先行一步。”绕过她,海棠浅浅一笑,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还没走到正厅门口,嘟嘟一眼看到了她,远远地伸着手喊娘,海棠抬脚准备走快点,却被接下来的一幕吓得心跳都停住了。一只点燃了引线地爆竹向嘟嘟飞了去,海棠急得跑了起来,张着嘴却喊不出音来,火花闪烁间,桔子用力推开文婕,文婕也看到了爆竹,想要避开时,被桔子一推失了重心,抱着嘟嘟向地上倒去,眼看着嘟嘟的后脑勺就要砸在门槛上,海棠本来松了的一口气又被提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文婕在空中硬生生地转了个身,让嘟嘟压在自己身上,背部狠狠地磕在了门槛上,发出咚地一声的同时爆竹在空中也炸响了。 整个园子里乱做一团,海棠扑到地上抱起嘟嘟,嘟嘟已经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拍着孩子口里安慰着,“宝贝嘟嘟不哭不哭,让娘看看伤着哪儿了没有?”仔细查看了一下嘟嘟,还好,没事。 侧头看到文婕半天躺在地上不动,用手摇摇文婕,紧张地喊着,“文婕,你怎么样?伤哪儿了?”文婕摇摇手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桔子半跪着要扶她起来,海棠阻止了她,“先别动,桔子你来抱嘟嘟,让我来看看她。” 屋里的人都围了过来,“我来抱。”楚亭从她手里把哭得伤心的嘟嘟抱了起来,老夫人危颤颤地要接过去,口里喊着,“我的宝贝太孙,让太奶奶瞧瞧,不哭啊,哭得太奶奶心都碎了。” 海棠轻轻把文婕移到平处,这背一触地,文婕就哎哟一声,“是背吗?”三婶紧张地握着文婕的手,海棠扶着她的头,用手摸了摸,还好没伤着头,“大嫂,我没事,只是背有点痛。” 海棠轻声在文婕耳边说了句,“文婕谢谢你。”文婕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海棠会意地拍了拍她的手。 夫人喊人将文婕抬进了偏厅,让下人去请大夫来看看。嘟嘟还在那里哭,谁也劝不住,海棠走过去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轻声地哄着。 “真是祖宗保佑,嘟嘟没事。”老夫人抚着胸口念叨着,脸色一正,“刚刚是谁丢的爆竹?”扫里一眼刚刚在屋外的几人,没有人说话,“说!”老夫人的声音提高了半拍,方楚阁、文婷、文静身子抖了一下,还是没有人说话。“都不说是吧?方管家,刚刚都有谁在屋外侍候?” 方管家四处看了看,“回老夫人,夏桃、冬菱、柳燕、桔子都在。” 老夫人指着文婷身后地丫头,“夏桃,你说,是谁丢的?” 夏桃吓得跪在了地上,“老夫人,我、我没看见。” “没看见,很好。你是怎么侍候主子的?主子在做什么都没看见?” “我,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拼命地磕着头。 “停。冬菱,你说你都看见了什么?” 冬菱眼神闪烁,偷偷看了眼文静,“我在看三少爷点烟花,没有注意。” “没注意?你主子是谁?三少爷?你们这些死丫头,成天盯着几个少爷,都不记得自己的本分了吗?” 老夫人脸色越来越难看,转头看向柳燕,柳燕低下头身子不住地发抖,“桔子你说。”老夫人没有问柳燕,却一直盯着柳燕的眼。 桔子一把跪在了老夫人面前,眼里带着愤怒,“禀老夫人,桔子看到了,是六小姐。”柳燕听到这里,眼里闪过一丝轻松的神色。 杜姨娘从座位上冲了过来,直接给了桔子一个耳光,“死丫头,你敢诬陷我家文静。你找死是不是?” 桔子摸着脸,忍着泪水倔强地抬着头,“我没有!我明明看到六小姐” 海棠及时阻止了桔子,“桔子!够了。”抱着睡着了地嘟嘟,走到老夫人面前,行了一礼。“老夫人,今儿个是年三十,嘟嘟和文婕也没什么大碍,我希望这事儿就到此为止。” 老夫人疑惑地看着她,站直了身子,海棠用冷眼一一扫过身边的人,最后停留在文静的脸上,文静看到她的眼神,不由地退了一步,“不过,不管是谁?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不希望有下次!否则,”海棠停了停,透着阴沉盯着文静,一字一字地说着,“不管是谁,我叶海棠都要他三倍奉还!”屋子里很静,没有一个人说话,海棠的话飘到各人的耳里,都不由打了个寒颤。海棠很满意这个效果,敢动我儿子,我要你们一辈子看到我都打冷颤。 文婷却在此时说了句话,“谁要你让四姐姐抱嘟嘟,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八字不好。” 海棠一侧身,对上了文婷,“如果不是文婕,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嘟嘟,如果是你,你会在空中转身让自己垫在下面吗?” 老夫人听到这话,猛抽了口气,“你说,文婕是自己” “是的,我亲眼看见的。” 老夫人心慰地点点头,“儿是娘的心头肉,试问除了娘亲,谁会在危险关头放弃保护自己?文婕真是个善良地孩子。庭槐媳妇,这些年辛苦你了,给咱们方家教出了个好女儿。”扫了一眼身边众人,“刚刚海棠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方家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也希望没有下次。” 第十八章 上元(上) 大年夜在爆竹事故中冷清结束。文婕背上一片青紫,大夫让她在床上好好静养了几天,海棠每天都带着嘟嘟去看他姑姑,告诉儿子姑姑是因为要救他所以受了伤,儿子便乖乖地趴在姑姑床边对着姑姑的脸在呼呼,惹得三婶眼泪都快掉下来。“三婶,对不起,因为嘟嘟让文婕受苦了。” 三婶抹了泪,轻轻摇摇头,“如果嘟嘟受了伤,我和文婕恐怕是这辈子都会后悔。海棠啊,儿是娘的心头肉啊,嘟嘟虽然是你的儿子,但是对于文婕来说何尝不是她的儿子。” 初十的时候,文婕终于可以下床了,直接跑到棠园,说是这些日子天天喝汤药苦了口,让海棠给她弄些好吃的东西,海棠照着肯德基给她做了个牛肉汉堡和老北京鸡肉卷,文婕用手抓着吃起来很痛快,嘟嘟在一旁直叫唤,要抢他姑姑手里的食物,“文婕,你就不能快点吃完?要不你去那屋吃,这小子又不能吃,这闹腾个没完了。” 桔子从外面跑了进来,“少奶奶,有件事儿能不能打个商量?” “哟,桔子姐姐还会和我打商量?” 桔子撒了个娇,扭了扭腰肢,“少奶奶,真有事。” “说说看。” “我刚刚听忆莹小筑的丫头说,今年上元节,咱们应天府要办灯会。” “办灯会关你什么事儿啊?难道要叫你去帮忙?” 跺了跺脚,嗔了一句,“少奶奶!” “我难道说错了吗?不会真叫你去帮忙吧?”文婕正咽着水,听到这里,噗的全喷了出来。海棠一边躲一边嚷,“闺秀啊,这什么样子?” 桔子一边轻拍着文婕的背,一边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海棠。 “别再看了啊。你个没良心的丫头,有了玩,就想撇下我们娘俩要出去是吧?不行!” “少奶奶,为什么啊?” 海棠凑在她跟前,“因为啊,我也要去。” “您?怎么去啊?大夫人肯定不会让您出府的。” “偷偷去呗,你想办法,不然你也别想去。” 桔子无力地坐下,缠着小晴,“小晴姐姐,你快想个法儿啊?” 小晴把桌上收拾干净,斜了眼桔子,“小姐,真想去也不是没办法。咱们园子离夹道近,可以从夹道偷偷走侧门出府,只是这夹道连着府里的这道门一到亥时就会落锁,就怕会赶不及,而且府里巡夜的人发现了也不好。” “咱们赶在亥时回府不就得了。” 小晴点了点桔子的头,“说起来轻巧,这灯会肯定人多,到时候一时半会挤不出来怎么办?” “大嫂我也要去。” “让我想想,要去咱们就一起去。只是不能带太多人,沈妈是一定要带的,她有些功夫,也有些保障。至于你们几个?”海棠扫了眼桔子、扣儿和小晴,“只能带一个去。” “为什么啊?”三人异口同声。 “这园子里总不能只留着何嫂一个人吧?也总得有人守着那门吧,万一回不来,还可以有人想办法。你们三个抓阄怎么样?”三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奈地点点头,桔子这丫头命可真好,唯一一个名额让她给得了。 上元夜,天气变得好了些,白天还出了会太阳,夜了天上也挂着一轮明月。大家都换了身平常衣服,连嘟嘟都被打扮成平常人家的孩子样。白天桔子已经探好了路,此刻带着几人悄悄地来到侧门,守侧门的是桔子好姐妹的爹,海棠让桔子塞了些银子,那人也没注意这行人的样子,就放出了府。 大街上,到处都挂着灯笼,离了府没多远,远处的人群是越来越多,海棠心里有些担心,便对众人说,“人很多,很容易走散,咱们一定要跟好,桔子不管怎样,你都要牵着文婕,千万不要让她落上单;嘟嘟我来抱,沈妈你在前面帮我们挡开人群。听着,如果真走散了,不要慌,也不要找人,直接回府,大家在亥时一定要回到侧门,都在那里等。” 过了大中桥,街上的人越来越多,都有些走不动了,不过两边的灯笼很漂亮,形状各异,给嘟嘟买了个鱼形的小灯笼让他提在手里,文婕也提了个漂亮地宫灯,上面还有灯谜,是刚刚赢回来的,“不在梅边在柳边,个中谁拾画婵娟。团圆莫忆春香到,一别西风又一年。”这首诗,海棠在前世看过很多次,最难忘是在tvb一部电视里,也是上元夜,分别多年的两个人相遇桥上,女子手执一把团扇,男子提着灯笼,人群在他们身边流走,两人相对无言,黯然错身,再回首已是千年。 五人随着人流向前,嘟嘟很兴奋,摇着小灯笼,海棠有些累了,却不敢放他下来,生怕弄丢了他,自从大年夜出了事,时常会害怕突然失去他,“养儿方知父母忧”。走过一个街口,人群中有些混乱,海棠紧紧搂着嘟嘟,生怕摔倒了,此时摔倒咱们娘俩就没命回去了。好不容易人群有些松了,海棠左右一看,一时傻了眼,文婕她们全都不见了,叫了几声沈妈,海棠的额上冒出冷汗,还真被她不幸言中了,但愿桔子没有松开文婕的手,“娘。”嘟嘟也发现姑姑不见了,小手紧紧抱着他娘,“嘟嘟不怕,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左边有个关着的门面,海棠抱着他站在了台阶上,四下只看到人头,看来凑热闹果然是不明智的。手有些酸了,海棠把嘟嘟放下来,紧紧牵着他的手,“嘟嘟,和娘站在这里别动。”儿子很乖,紧紧抱着她的腿,天啊,这回去的路在哪里,刚才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何处才是回家的路,海棠定了定神,不管了,先向后走。 重新抱起儿子,过了两座桥,看灯的人少了些,路过的小摊上煮着各种小吃,嘟嘟拍拍他娘,“嘟嘟饿了?娘给你买吃的好不好?”摸了摸腰间的荷包,里面有些碎银,还好没丢。找了家看起来干净的小摊,是卖汤圆的,叫了碗芝麻馅的,把汤圆捣碎,喂了儿子几口,“好不好吃?”儿子点点头,“吃完了咱们回家好不好?” “哟,好标致地小娘子啊,大哥你快来看。”身边围上了三个锦衣男子,海棠没有抬头,从荷包里摸出几枚铜钱,给了老板,然后抱起儿子,准备离开。 “别走啊,让哥哥送你回家。”一个胖胖地男人挡在了她面前,海棠从头上取下一根银簪,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前世的防狼术还是记得一点,只是抱着孩子不方便。“嘟嘟抱紧娘。”绕过那名男子,海棠继续向前走,三个人站在了她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冷冷地盯着为首的男子,“让开。” “哟,有点意思。小娘子,不让哥哥送你回家,哥哥陪你看灯会可好?”海棠没有说话,只是前向逼了一步,紧了紧握着簪子的手,三人又退后了点,“一起走嘛,你抱着个孩子也不方便,哥哥来帮你。”海棠也不答话,继续向前走着,“让开。” “我就不让你怎么样?”海棠扬起右手,直接向他的心窝处捅去,那胖男子吓得向后一退,被同伙绊住了脚,直接摔在了地上,海棠趁着档儿冲了过去,快步跑了起来。“哎呀,娘的,你们两个还不给我追。” 跑了几步,海棠有些气喘,后面的脚步是越来越近,不敢回头,抱着孩子向前跑,一个人影从侧边追了上来,停在了她的身后。 “你干什么?干嘛挡着我们的路,你活得不耐烦了啊?”三人在破口大骂,海棠停下来,回头看到一个白衫男子,挡在了她身后。 “你们又在干什么?” “老子干什么关你屁事?” 男子懒懒地回头对海棠笑笑,“几个大男人追着女人小孩,又能干什么好事?”月光下,海棠看到那张笑脸有些心安,浓眉大眼,长得一副很男人的模样,特别是那抹笑容,很让人安心。海棠放下心来,换了换抱着嘟嘟的手,耐心地看着热闹。 那胖男人站在了前面,指着海棠,“我追我娘子和儿子,关你什么事?” “娘子?你娘子为什么看到你要跑啊?” “老子的家事关你屁事!” “是不是家事好像不是由你说了算,要不要去见官啦?”白衫男子向前逼了一步,三个人退后了一步,有些势弱。 “娘的,大哥,和他耍什么嘴皮子,咱们三个人,一起上吧。”胖男子一挥手,三个人挥拳向白衫男子攻去,白衫男子抓着左边那人的手用力一扯,那人便挡在了他身前,两个拳头直接招呼在他的身上,周围围上来不少人,看到此景都在大声叫好,白衫男子一用力卸下那人的臂膀,一脚踹在他身上,飞身上前给另外两人一人一脚,踢得他们滚到一边。三人趴在地上,半晌起不来,围着的人也冲上来,一人踹上一脚,三人爬起来飞也似的跑了,白衫男子拍拍衣上的灰,转身走到海棠面前。 “多谢大侠相救之恩。”海棠屈膝行了一礼。 男子抱拳回了一礼,“这位夫人多礼了,我也不是什么大侠,只是正好路过,实在是看不过眼罢了。” 海棠低头一笑,“在危难之时,能挺身而出,便是侠者,不管有没有功夫,都是大侠。” 那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下巴,笑道:“夫人还真是与众不同,临危而不惧,在下还真是佩服得很。” “有什么好怕的,常言道,你越怕他就越坏。” 拍拍手,“说得好,夫人真是好见地。” “大侠客气了。敢问大侠大名?” “在下吴千帆。” “可是‘云共千帆舞,浪淘万里沙’的千帆?” “正是。” “小女子记下了,来日若有机会,一定好好报答。嘟嘟,来谢谢叔叔。” 嘟嘟一直很兴奋地看着热闹,“谢谢。” 吴千帆笑了笑,拍了拍他的头,“小公子真是聪明。” “吴大侠,天色不早,小女子要回去了,先行告退。” “等等,夫人府上哪里?待在下护送夫人回府。” 第十九章 上元(下) “吴大侠,天色不早,小女子要回去了,先行告退。” “等等,夫人府上哪里?待在下护送夫人回府。” 海棠正要开口说好,突然听到一个很阴沉地声音,“不敢劳烦吴大侠,在下妻儿自当由在下陪同回府。”嘟嘟一听见这声音,立马高兴地扭着身子扑了过去,“爹。”方楚亭笑着抱过儿子。海棠张着口傻了眼,方楚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方楚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海棠吓得缩了缩脖子,吴千帆看着两人的表情皱了皱眉,对他拱了拱手,“公子贵姓?” “小姓方。” “方公子,不知为何让令夫人与令公子单独出府?这样也太不安全了。”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方楚亭盯着海棠轻声吐了一句,“吴大侠,刚才的事多谢了,在下照顾不周,让妻儿在这灯会走失,实在惭愧。” “灯会人多,公子还是多注意些的好。在下也不打扰二位了,先行告辞。”吴千帆行了礼转身走进了人群。 海棠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咬咬牙,横下一条心,抬起头来,却发现另外一个低着头的人,“文婕?太好了,你没事吧?”拉起文婕的手,左右看了看。 文婕拉了拉她的手,面有愧色,“大嫂,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给走散了。” “桔子呢?沈妈呢?她们都没和你在一起?”文婕指了指身后,桔子正搭拉着脑袋,躲在她身后。 “沈妈不见你,独自一人回侧门去等你了。”还好,没有发生人口失踪事件,不然这脖子怕是保不住了。 “咳!”身边的人咳了声,“还磨蹭什么?不准备回家了?”海棠不敢抬头,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准备回家。 “楚亭兄,怎么看到嫂夫人了,就准备回家?咱们兄弟几个可是说好的,还要多逛逛。”几个公子哥儿挡住了他们的路,一脸的促狭,那许昱鹏也站在那里,只是眼神一直盯着她的身后,海棠瞄了眼文婕,这丫头正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不了,小儿也有些累了,该回家了。” “楚亭兄,你就真不够意思了,刚刚大家都陪你找嫂夫人,这会儿你应该陪我们去喝上一杯吧。”方楚亭为难地看着海棠,海棠多么希望他说让自己回去,“只是在下带着妻儿多有不便。” “楚亭兄这是说的什么话,嫂夫人在有什么不便的,咱们又不是去万花楼。”几个公子发出一阵哄笑。“走吧,别扫兴啊。来,嫂夫人请!” 一行人进了一间酒楼,开了雅座,海棠心里那个急啊,“相公,能不能让我先回去,沈妈还在等我呢?” 方楚亭眯着眼看着她,“侧门?” “那个,沈妈久不见我回去,会担心的。” “成瑞,你先回去,去侧门告诉沈妈,少奶奶和我在一起,让她不用等了。”他的书童领命先走了。 海棠和文婕坐在一侧,两人面面相觑,混身不自在,嘟嘟到了个新鲜地方,连瞌睡都没有,兴奋地扭着身子左瞧瞧右瞧瞧,他老妈心里暗骂,“死小子,你就不能装个犯困的样子,好让我们先回去。” 上了酒菜,一个为首地站了起来,“嫂夫人,咱们几个和楚亭兄是同门,今儿一起逛灯会,没想到遇到嫂夫人,一直没有机会去拜访嫂夫人,今日算是得了机会,在下徐获代几位敬嫂夫人一杯。”说完一仰头干了。 海棠盯着面前的酒,看了方楚亭一眼,这家伙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一直保持着微笑,仿佛和他没有干系。谁怕谁,不就是白酒吗?想毕,举起杯,装了个温婉的笑容,轻轻抿了一口,装淑女谁不会啊?有点辣但还可以接受。 “在下程千里也要敬嫂夫人一杯,刚刚远远看到嫂夫人对付那几个贼子那一手,还真是干净利落,当时还不知道就是嫂夫人,在下真是佩服之至,先干为敬。”居然来车轮战,海棠有点无奈,瞅了方楚亭一眼,还是那副死样子,认命地端起杯子又抿了一口。 “嫂夫人可是看不起在下,为何只是小抿一口?这与刚刚对付贼子的样子可是不符啊。” 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染缸了是吧,海棠扬了扬眉,笑了笑,“程公子怎么能和那些个贼子比呢?难道程公子也想挨小女子一簪子?” 那徐获拍了一下桌子,“好,嫂夫人果然有趣得紧,楚亭兄还真是有福啊。” 方楚亭睨了她一眼,笑了笑。 嘟嘟从他身上爬到她娘怀里,“怎么,嘟嘟想吃?你刚刚不是吃了汤圆吗?不能再吃了,好不好?”儿子摇摇头,“要。”“乖啦,吃多了肚子会痛的?”儿子瘪了瘪嘴,望着他爹,“爹。” “给他吃一点好了。” 瞪了他一眼,惯儿子以后害的还不是我。“嘟嘟啊,娘给你尝尝这个。”拿着筷子点了点酒塞进他嘴里,一桌子人都张着嘴看着她。 “叶海棠,你疯了,给嘟嘟吃这个?”方楚亭也不顾身份,对她吼了起来。 “这吃一点,不就是这样一点吗?”儿子眉头皱在一块儿,咧了咧嘴,“不好吃吧?记住这个味道,长大了也不要吃啊。”海棠得意地继续哄儿子。 “你!”方楚亭气得脸都青了,“没见过你这样教儿子的。” “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小孩子这时候要尝百味,这酒味也是百味的一种。”冷冷地回了句,装淑女本小姐现在没兴趣了。 “楚亭兄,我看这嫂夫人说得也有道理,这带孩子,咱们男人不懂,嫂夫人这样我看挺好,你也别气了,来,喝酒。” 方楚亭喝了一杯,斜了眼海棠,拱了拱手,“孩子也要睡了,实在不能陪各位,我们就先告辞了,下次再陪你们喝。”嘟嘟很配合地打了个哈欠,马屁精,你爹要你装睡,你马上就有。 “那好吧,咱们就不送了,嫂夫人下次再去拜会。” “少陪了。”海棠抱着嘟嘟拉着文婕,随了方楚亭起了身。 第二十章 往事(加更) 回家路上几人都没有说话,方楚亭一直黑着张脸,海棠和文婕都不敢与他答话,嘟嘟是真的累了,趴在他老爹的肩上已经在流口水了,走到方府大门,有小厮出来迎接,看到海棠他们,脸上写满疑惑,这大少奶奶和小少爷是什么时候出的府,自己怎么没有看到? 先送了文婕回园子,文婕进园子的时候,眼里有担心,“大嫂,你别和大哥顶嘴,记得认个错啊。”她大哥冷冷地哼了一声,文婕立马放开她大嫂的手,跑进了自己园子。 回到棠园安顿好嘟嘟睡下,方楚亭示意她到书房去,关上门,海棠端着一杯茶,小心地放在他面前,然后乖乖地站在书桌边。方楚亭端着茶也不喝,拿着个茶杯盖在轻轻拨着。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停了停手里的动作 海棠闲妻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海棠闲妻第6部分阅读 海棠闲妻 作者:肉书屋 海棠闲妻第6部分阅读 里的动作,歪着头看着她。 “啥?”海棠有点没反应过来,骂人就骂人嘛,反正已经准备豁出去了,干嘛念诗。 “我难道说错了,你不是出去会情郎吗?” 翻了翻白眼,“你见过有人红杏出墙还带着小姑子、儿子的?” “小姑子不是被甩了吗?” 海棠来了个深呼吸,“儿子不是还在吗?” “儿子才多大?他怎么知道他娘在做什么?” “相公说得有理,但是这常言道捉贼拿赃、捉j捉双,你可看到我的情郎了?” 方楚亭扬扬眉带着丝笑,“吴大侠。” “这个吴大侠拔刀相助,可是很多人都看到了的,包括相公的好兄弟。如果他是我的情郎,我这么高调做什么?浸猪笼我可没有兴趣。” 方楚亭嘴角稍稍上扬,“不是去会情郎,那便是去招蜂引蝶罗?” “相公,你看看我今儿晚上的打扮,我要招蜂引蝶不知道装扮得更妖娆一点,这个样子出去,还抱着个儿子,能引来什么好蝴蝶?”海棠在自己身上比划着,方楚亭今天是故意的,一定是。 “没错,三只苍蝇。”方楚亭带着捉弄地笑儿。 “你!”行,骂我是臭肉是吧,我忍! 脸色一正,“老实交待,为什么偷偷出府?” 海棠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个,听丫头们说上元节有灯会嘛,文婕和嘟嘟都没出过府,我不就是让他们去见识一下。” “想出府可以和我娘说。” “还不是怕夫人担心。” “你自己不想?” “当然我也想去看看,我也没看过灯会。” 方楚亭抬起头冷冷看了她一眼,“你没看过?那当年在你大哥身边的又是谁?” 海棠听后有点木然,原来他们在成亲前是见过的。 “不要以为你当时男装打扮,我会不认得。” 还是女扮男装,这叶家大小姐搞什么? “没话说了?嗯?” “这,没错,我就是想出去走走,成天闷在府里,都快闷出病了。”海棠决定不再兜圈子。 “不甘寂寞?” “寂寞?你哪只眼看到我寂寞了?你干脆说我不守妇道好了。” “承认了?” 耸耸肩,“有什么不敢认的,大不了被你休了。” 戳到他痛处了,脸色发青,突地站了起来,“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海棠吓得退了一步。“灯会上那么多人,你就不怕儿子有个什么闪失?” “我一直抱在手里,能有什么闪失?” “没有闪失?不是把小姑子给走丢了吗?” “那个,我已经预先有了防患嘛,让桔子一定不要放开她。”海棠有些心虚。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文婕遇到坏人呢?你怎么和三婶交待?”方楚亭又逼近了一步。 “我怎么知道大明朝的治安这么坏?我以为应天府在老爷的治下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自己不也碰到了?胆子还真大,抱着儿子也敢拿簪子去捅人。” “不然怎么办,等你来救我,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尸。”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那就不要出去!” “不出去怎么知道外面的险恶?你不是成天想要休了我吗?我总得出去看看吧?还是,你舍不得休我啊?”海棠故意把身子凑他身前,眨了眨眼。 “叶海棠!”方楚亭恼羞成怒。 “相公。我在呢。”真好玩,继续装了个媚样儿,学了林志玲的声音猛嗲了一下,自己都恶心得要吐出来了。 方楚亭有一刻失神,然后把脸一板,“哼,你好自为之。”绕过她出了门,门才关上,就听到里面一阵爆笑,“疯了。” 第二日,文婕肿着两个大眼睛进了棠园,“文婕,你这是怎么回事?” 三婶跟在身后冷哼了声,“我骂的。海棠,你别闪,都是做娘的人了,为什么不知轻重?这大户人家的女人有谁会那么晚了还在外面瞎窜的,你倒好带着个儿子、小姑子偷出府,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你怎么办?而且还真的碰到了坏人,这要不是楚亭遇上了,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狠狠瞪了眼文婕,你丫交待得很清楚嘛,拉着三婶的手撒了个娇,“三婶,以后不敢了。我保证!”儿子听到三奶奶的声音,在屋子大叫,“三奶奶。” “唉,来了,我的宝贝嘟嘟。”三婶像是吃了兴奋剂三步并做两步进了屋子。 “大嫂,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娘啊整整骂了一个晚上,我真不是故意都说出来的,只是娘一掉眼泪,我就没办法不说。” 算了原谅她了,“文婕,昨儿是怎么被你大哥给发现的?” 文婕脸一下就红了,半天说不出个字来,“不是大哥发现我的,是许公子看到我了。那会儿正好和你走散,我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沈妈让我们站路边不许动,她去找了你一会儿,可是没有看到你,然后大哥他们正好从我们身边走过,许公子叫了我一声。” 原来是这样啊,海棠神色暧昧地笑着。 “大嫂,你不知道,当时大哥听说你和嘟嘟给走丢了,脸色就变了,立刻拉着我满街找你。” “是找儿子,怕我把他拐了。” “找到你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个人救了你,本来大哥还是很高兴地,后来看到你和那人说说笑笑,大哥又是铁青的脸了。” “算了算了,反正大家都没事,只是以后想溜出去玩恐怕有点难。” 隔了两日,带嘟嘟去俞园,老夫人问嘟嘟,“灯会可好看?” 海棠心跳加速,老夫人怎么知道了?儿子点点头。 “你爹都给你买什么好玩的了?”儿子想了想摇摇头,“买了好吃的吗?”儿子又摇摇头,指着海棠,“不让。”“你娘不让你吃啊?”儿子都学会告状了,老夫人笑着瞅了她一眼,“嘟嘟他娘,这尝百味是怎么回事啊?” “尝百味?海棠也是在书上看到的,小孩子尝过百味之后,这舌头上的味觉就会比较灵敏,以后吃饭也会香一些。” 老夫人想了想问,“这味觉是什么意思?” “味觉就是对各种味道的感受。” 老夫人点了点头,“嘟嘟他娘,我看你对带孩子挺用心的,这嘟嘟就带得不错。” “其实海棠不过是看了些闲书,书上有些记载。”海棠谦虚地回道。 “其实你和楚亭的事我也知道,这孩子对过去的事一直放不下,你也体谅他些。”海棠不说话,“楚亭一直对孩子不是很亲近,弘珏的事也很少管,倒是嘟嘟越来越让他上心了,这是好事。虽然这母凭子贵听起来不怎么舒服,但事实上真是如此。”海棠不想再听这个话题,连忙点头说听明白了。 老夫人的眼里透着一丝遗憾,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海棠,你知道吗?你很像你娘。” “老夫人见过我娘亲?”第一次听到方家的人说起自己的娘。 “是啊,沈家和方家也算是世交了,做了几十年的邻居,我看着她出生、长大、出嫁,却没想到这丫头福薄,居然在我前头就已经去了。”老夫人的眼神越发地深沉,叹了口气,“自从你嫁进我们家,我就一直很矛盾,其实很想和你亲近,可是看着你的脸就会想起你的娘亲,那时候的雅茹是个很有灵气的孩子,乖巧、懂事。我一心想要”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很遗憾的表情。 “老夫人,您也别想太多了,娘亲在天上有大哥陪着,她会保佑我们的。” “海棠啊,你知道吗?你娘亲为什么会把你嫁进方家?这门亲事可是她亲口提出来的。” 海棠摇摇头,“其实我真的不明白,娘虽然不知道相公的事,但是老夫人您也不知道吗?为什么不阻止呢?” “你娘是想弥补她的遗憾,而且,也是不放心你,她知道我会替她好好照顾你,只是我心里头对你娘有太多的情绪,曾经有希望也失望最后是后悔心痛,这些情绪只要看到你就会涌上心头。她是我当年认定的儿媳妇,却阴错阳差嫁进了叶府,自从得到她过世的消息,我就在想如果进了方家,她必不会这么早就过世,这念头生起就扎了根。”老夫人的泪水一直在眼里打着圈儿。 海棠鼻子有点酸,掏出手绢轻轻帮她擦了擦,“命运是如此可笑,当年的遗憾铸就了今天的遗憾。老夫人,我娘的私心,毁了两个本应该幸福地人,同样也导致了我今天的艰难处境,这应该也是她没有想到的吧。”海棠感慨着,神色里有些落漠,叶海棠的娘怕是还有着更没有想到的,她的女儿因为无法接受自己的命运,最终选择了离开这个世界。 握了握她的手,老夫人抽噎了一声,“海棠,不要怪你娘,她的心思我明白,方家或许是你唯一的活路,因为你爹当时要把你送进宫里。这一入宫门深似海,其中的辛酸是断然不会让你去承受的,只是没想到楚亭这么倔。”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海棠心里百味杂陈,深深为叶海棠感到悲哀,她的命运一早就陷入了两难,方府也好宫里也好,怕都不是这个脆弱女子能承受的,她为了弥补她娘的遗憾而来,却因为她娘的遗憾而去,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步错步步错;那么自己呢?却又是因为什么而来,又将因为什么而去? 第二十一章 心事 屋子里沉默的人没有注意到屋外同样沉默的身影,方楚亭站在门外一直没有进来,老夫人和海棠的对话一直在他脑子里回荡,紧了紧握着的拳头,转身离开了园子。几年来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终于有了答案,方楚亭忆起当年跪在老夫人膝下,求奶奶去帮他退婚,奶奶那失魂落魄地样子,原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叶海棠的娘。 叶承诣是他的好友,两人一起在国子学读书,前吏部尚书便是他俩的老师,常常听起他说自己的娘和妹妹,知道他有个美丽贤淑的娘、一个乖巧听话的妹妹,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幸福居然系在了这两个人身上。叶承诣的死一直是方楚亭的痛,当日如果不是为了去见莹儿,也不会让承诣一人去秦淮河,谁会知道这活生生的一个人去,回来是冷冰冰的尸体。意外落水?方楚亭一直不肯相信稳重的承诣会失足落水,再说,承诣的水性楚亭是知道的,怎么也不相信一次失足居然要了他的命。方楚亭找了江湖朋友去查,查来查去,线索却指向了叶家老二叶承谧,朋友死活不肯再查,只是答应把查来的证据给他,想不到当天夜里,那个人和证据一起葬身火海。还没来得及重新找证据,方叶两家联姻的消息传了出来,他爹要他娶叶海棠为妻,莹儿知道后哭得死去活来,他在奶奶面前跪了一天,奶奶始终不说话,只是失神的念叨着,“是谁造的孽?” 再后来,离家出走;再后来,莹儿被叶维宇送进了宫当了皇妃,自己也被家人绑了回来;再后来,成了亲,掀开盖头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他们其实见过,那年上元,叶承诣带着他表弟沈棠和楚亭一起游灯会,也就是那一天,三人一同认识了苏莹儿,而沈棠就是女扮男装的叶海棠。那一刹那,百般滋味冲上心头,摔门而出。 方楚亭坐在湖边吹着冷风,喝着酒,所有的往事都在眼前浮现。莹儿、承诣都被叶家所毁,自己却娶了叶家的女儿,应该恨的却不能恨,因为她是承诣的妹妹,但一想到莹儿从此成了路人,又叫他如何不恨。“当年的遗憾铸就了今天的遗憾。”叶海棠的话刺痛了他的心,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承受这一切遗憾的人要是他?仰头喝下一口酒,那边的水榭传来了一阵歌声。 人群中哭着,你只想变成透明的颜色 你再也不会梦或痛或心动了 你已经决定了你已经决定了 你静静忍着,紧紧把昨天在拳心握着 而回忆越是甜就是越伤人了 越是在手心留下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刀割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 你决定不恨了也决定不爱了 把你的灵魂关在永远锁上的躯壳 这世界笑了於是你合群的一起笑了 当生存是规则不是你的选择 於是你含着眼泪飘飘荡荡跌跌撞撞的走着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 你决定不恨了也决定不爱了 把你的灵魂关在永远锁上的躯壳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你的伤从不肯完全的愈合 我站在你左侧却像隔着银河 难道就真的抱着遗憾一直到老了 然后才后悔着 你值得真正的快乐 你应该脱下你穿的保护色 为什么失去了还要被惩罚呢 能不能就让悲伤全部结束在此刻 重新开始活着 方楚亭仔细地听着歌词,“不是真正的快乐”,是的,我们都不是真正的快乐,这歌仿佛在说着自己,说着莹儿,说着叶海棠。抱起酒坛子,觅着声音而去,水榭里一个女子站在栏杆边,浅吟低唱着,反复唱着那一段,“你值得真正的快乐,你应该脱下你穿的保护色,为什么失去了,还要被惩罚呢?能不能就让悲伤全部结束在此刻,重新开始活着。”方楚亭靠着柱子,没有打断她。唱罢,良久没有说话,女子对着湖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叶海棠,你是真的值得真正的快乐,既然你已经选择了,那么把所有的悲伤全部结束在这里,所有的遗憾都留在这里,重新开始活着,不管你在哪里,都要好好的活着。” 方楚亭有些恍惚,轻轻问了声,“是谁?”那女子惊得一转身,对上了方楚亭,眼里全是慌乱。 叶海棠从俞园回来后,一直精神恍惚,沈雅茹的往事,叶海棠的往事一直盘绕着她的思绪。上床后一闭上眼,前世所有的画面像放电影般一一在眼前闪过,自己的脸、恺的脸、叶海棠的脸、方楚亭的脸,缠得她透不气来,无奈地悄然起身,看着嘟嘟已经熟睡的脸,心里有个念头在反复纠缠,“我为何而来?”偷偷出了园子,漫无目的地走着,这场景很熟悉,仿佛在梦里有过多次,脚步不听使唤地走到了湖边水榭,下意识的闭着眼,脑子里显现出一个片段。一个孤单地女子失魂落魄地走到水边,手里捧着一张红盖头,从怀里拿出了把剪子,用力绞碎了盖头,然后让碎片随风吹走。这是谁?是谁?那女子仿佛听到她的问话,缓缓转过了头,是叶海棠,眼里没有神采,只有泪水。吓得睁开了眼,原来是叶海棠残留着的记忆,原来她在死前曾经将她的命运一一剪碎。脸上有一丝凉意划过,直接流到了嘴角,有点咸,海棠心底有些悲伤,这是个怎样的女子,如此决绝地将自己的生命结束。一段旋律浮上心间,海棠不由地唱了起来。 方楚亭诧异地看着叶海棠,为什么是她?那么刚刚那段话是什么意思?“是你?”海棠不由地退了一步,心里大叫不好,刚刚的话他是不是全听到了。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海棠挤了个笑容,“你怎么在这里?” 方楚亭扬了扬手中了酒坛子,靠着围栏坐下,“你刚刚在说些什么?” “我,我在和过去说再见。” 方楚亭定定地看着她的脸,随后低头惨然一笑,“过去,再见。说得好!”抬起酒坛喝了一口,眯眼看着她,“要不要来一口?” 海棠有些同情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是最大的受害者,却也是害死叶海棠的凶手,可是能怪他吗?走到他身旁坐下,接过酒坛也学着他仰头喝了一口。 “好!这才是沈棠嘛,当年你不是挺会喝的吗?” 沈棠?当初女扮男装的名字?“此一时,彼一时。” “没错,此一时、彼一时,时机不对。叶海棠,为什么是你?你知道当承诣死后,我有多恨叶家,叶家毁了承诣、莹儿,我却无能为力。拜堂的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拼了一条命也要杀了这个女人。可是揭起盖头,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原来你是承诣的亲妹妹,是沈棠。”方楚亭的眼角有一滴泪水,仰起头努力让那滴泪回到自己眼里,海棠心里有一丝不忍,抬起手用袖子帮他擦去那滴泪。“你知道当时我有多狼狈,横着一颗心要去同归于尽,却发现这人不能死。” 海棠抢过酒坛喝了一口,“所以,你更恨我了。” “恨?”方楚亭哂笑着,“想起承诣我不能恨,想起莹儿我又不能不恨。” 难怪叶海棠的自杀更加触怒了他,这个女人自己不能杀,却也不能死。海棠感慨地笑了笑,说道:“在矛盾中受着煎熬,这便是人生。” “人生?”方楚亭轻声念着,自嘲地笑了笑,连连灌了两口,摇了摇坛子,空了,直接丢进了湖里。 两人沉默地坐着,一阵风吹过,海棠打了一个寒颤,“好了,夜色深了,回去吧。嘟嘟醒来看不到我,会闹的。”海棠看着酒坛沉入了湖底,起身整了整衣衫,这天还真的很冷。方楚亭没有说话,把她送回了棠园,刚刚要开门进去,听到了身后说了句,“叶海棠,我还是很恨你!”叶海棠觉着好笑,转身回了句,“如果这是你生存的信念,请便!”这个男人还真是可爱。 进了园子,想偷偷摸进屋,却发现小晴坐在床边守着嘟嘟,“小姐回了啊,我先去睡了。” “等等,你不问我上哪儿去了?” 小晴眨眨眼笑了笑,“知道。去会姑爷了呗,你一出门沈妈就知道了,偷偷跟你身后看到你和少爷在唱歌、喝酒、聊天,她便回来了罗。小姐,都和姑爷说什么呢?这半天才回来。” 无语,“去去去,我困了,要睡觉。” “小姐,说说嘛!” “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睡觉去!”轰走了小晴,海棠躺在了床上,不到一刻便沉沉入睡,再也没有谁的脸进入她的梦里。 第二十二章 提亲(200加更) 加更了~,另一更晚上再来吧,下午恐怕不行~~~~~~~~~~~~~ =================以上是海棠自言自语=================== 一夜无梦,醒来时,嘟嘟已经不在身边了,桔子正带着他在院子里打五禽戏,走出屋外,伸了个懒腰,看到儿子在那里虎不虎、猴不猴地舞着,心情大好,“宝贝儿子,娘陪你一起打。”跳下台阶,有模有样的舞着,这几年打五禽戏,身体比当初活泛多了,一通拳下来,身子有些发热,牵着儿子进屋吃早点。 想起昨日方楚亭提到了她大哥,海棠找了个机会问小晴,“我大哥是怎么死的?” “小姐怎么突然问起了大少爷?”小晴有些意外。 “昨晚听方楚亭说起了他,好像跟他挺熟的。” 小晴眼色一暗,“没人知道是怎么死的?衙门的人说是失足落水溺死的,可是夫人怎么也不相信。那年夏天大少爷去秦淮河边看戏,当时也没个下人跟着,一夜没有回家,早上衙门的人就抬着大少爷的尸体进了府,说是从桥上掉入了河里,就这么去了。” “从桥上掉入河里?”意外吗?可为什么方楚亭说是叶家毁了他呢? “大少爷对小姐可好了,每天下了学,就去夫人房里,给小姐说上学的趣事。府里那么多少爷、小姐,只有你们俩人是夫人所出,感情也是最好的。” “你知道沈棠吗?” “沈棠?”小晴看了她笑了,“这名字是小姐自己乱取的,当年大少爷带小姐溜出府玩的时候,就用的这名儿。”看来方楚亭和叶海棠还真是见过,叶海棠对方楚亭应该是有些喜欢的,自己大哥的朋友,想来她也不会很陌生。 春天来了,院子里的海棠花又要开了,嘟嘟对园子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每天都拉着她娘要出园子玩。这日从俞园出来,嘟嘟怎么也不肯回棠园,要到隅湖边乱逛,远远看到湖边站着两个人,好像在吵着什么?是文婕和许昱鹏。儿子看到姑姑,撒腿要跑过去,海棠一把拉住他,“嘘!嘟嘟乖,姑姑在有事,我们等会再叫她。”远远地躲在一旁,想听听他们吵什么,但是两人声音很小,只看见文婕抹了一把眼泪,转身要走,许昱鹏一把拉过她的袖子不肯放,两人又说了几句,文婕扯过自己的袖子,跑开了,留下许昱鹏在那里垂头丧气。文婕从他们躲的地方跑过去,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只顾着用袖子擦自己的眼泪,拉着儿子跟着文婕,只见她跑过了月亮门,但慢下了脚步,倚着长廊在偷偷哭泣。 拍拍儿子让他去和姑姑打招呼,嘟嘟提着他的短腿,跑到他姑姑身边,抱着姑姑的腿在喊,“姑姑,姑姑。”看到嘟嘟,文婕快速抹干了自己的泪水,蹲下身子,声音里还带着哽咽,“嘟嘟,怎么了?” 嘟嘟皱看眉,用奇怪地眼神看着她,伸出小手帮姑姑抹眼泪,一边哄着,“不哭,不哭,姑姑不痛,姑姑乖。”平时海棠哄他的方法他已经学着哄姑姑了,文婕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一把抱过嘟嘟,哭得个稀里哗啦。海棠蹲在她面前,用手绢帮她抹眼泪,“好了,文婕,要哭咱们回园子哭。”扶起文婕,牵着嘟嘟,回了棠园。 让儿子和桔子去玩,遣开众人,和文婕坐在书房,文婕已经慢慢平静了下来,眼神呆呆的,端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傻丫头,说吧,哭成这样是为了什么?”文婕摇摇头,“我都看到了,你和许昱鹏吵什么?”文婕惊讶地抬起头,微张着嘴,复了低下了头,“文婕,我是你大嫂,有什么不能和大嫂说的?” “我,我说不出口。” “不相信我?是不是?”海棠逼紧了点。 “他说要去和老爷提亲。”声音细得跟蚊子哼似的,头也更低了。 “这是好事啊,你们吵什么?” 文婕抬起头,一脸的难色,“可是他那理由,他说不能再让我呆府里了,迟早会让大嫂给带坏的。” 海棠一口气没能接上来,许昱鹏你什么意思!“就为这?你哭得个稀里哗啦的?” 摇摇头,“大嫂,先不说老爷会不会同意,你也知道我这八字太硬,我怕,我怕到时会害了他。” “又说晦气话,你没有答应?” 文婕点了点头,“嗯,他一直问我理由,我便说我舍不得娘和大嫂、嘟嘟。他说这成了亲,还是可以回来见娘和你们的。我一急就说了句,我八字太硬,然后就走了。”眼泪又开了闸。 “就这样?文婕,听大嫂一句话,我从来不觉得你八字太硬会害了谁。这许昱鹏会是个好夫君,你为什么不好好把握?难道你想一辈子不嫁,或者是听由府里给你找一门亲事?”丫头哭得更厉害了,海棠翻翻眼,拉过她的手,“文婕,这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错过了,你这一辈子都会后悔。好好想想吧。” 隔了几日,带着嘟嘟在俞园陪老夫人,正玩得开心,老爷带着许昱鹏走了进来,老爷脸上有些不好看,许昱鹏紧张地给老夫人行了礼,便站在一旁。老夫人有些困惑,“庭松,有什么事吗?” “娘,儿子有些事儿做不了主,想和您商量一下。昱鹏今日来向我提亲。” 老夫人眉眼都乐了,“这是好事啊,昱鹏啊,看上咱们家谁啦?” “回老夫人,小子想娶文婕小姐为妻。” 老夫人一怔,半晌没有说话,“这,按理说这个主我还是做得的,只是如意,你去找三夫人来见我。”回过头又说了,“昱鹏啊,文婕的亲事得她娘亲同意。来,坐着等。” 许昱鹏谢过老夫人,看了一眼海棠,点头算是行了礼,海棠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死小子,想娶文婕就娶呗,还找个那么臭的理由,怕我把她带坏了,可以啊,只要她能嫁给你,看我不好好过上几招,整死你。 不到一会儿三婶来了,听了老夫人的话后,神情里很是复杂,有心慰、有担心,低头沉吟了会儿,很认真地问起许昱鹏,“许公子,我家文婕八字很硬,出生没多久,就死了爹,你不怕吗?” 许昱鹏抿嘴点了点头,“回三夫人,其实昱鹏小时也有师傅算过,说是命中带煞,需要找一个八字硬些的小姐才能婚配。我的家人早在几年前就过世了,家中也不算富裕,只有几间房产,就怕委屈了小姐。” 老夫人听后神情一松,“哦,还有这等巧事?这可真是太好了,庭槐媳妇啊,我看啊,就这么定了。这富不富裕也不是个定事,常听楚亭说起昱鹏文章一流,将来指不定还是个状元呢?” 三婶起身鞠了一躬,“全凭老夫人做主。” “娘,是这样的,昱鹏想先把这婚事给定下来,下月开春闱,他要去京城赴考,想考个功名再成亲,您看成不成?” 老夫人一拍大腿,“成,怎么不成?这男子本应以功名为重。庭槐媳妇你去挑个吉日,合了八字,先过了定,然后等昱鹏从京城回来再成婚。” 因为许昱鹏要上京赶考,三婶急着去了庙里找了师傅测了日子,合了八字,说起来也是巧,这许昱鹏还真是命中带煞,海棠还以为是他乱编的呢?老夫人发了话,虽说文婕不算她的亲孙女,但也是三房的嫡女,这方府嫁女可不能弱了声势,让管家要按制给操办,定亲当日,许家派人送来聘礼,方家也回了礼,这亲算是定成了。定亲不到两日,许昱鹏便上京去了。 文婕坐在棠园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手里拿着一件红袍子在绣着。上京前一日,许昱鹏让方楚亭送来了一块玉佩,说是家传之物,文婕也送了一个自己绣的荷包给他,两人还真是情意绵绵,难舍难分。海棠瞄了她一眼,低头继续画着什么,文婕嫁人总得送个好东西,首饰自然是少不了,只是这件东西,算是送给许昱鹏的,保证让他过目不忘。 定亲前几日,文婕在府里让文婷和文静两丫头堵住了,两人脸上都带着不满,“四姐姐,听说你要和许公子定亲了,妹妹先给你道喜了。”文婷很不甘心,那日在父亲书房外偷听到许昱鹏提亲,还以为是自己,没想到是文婕。 “四姐姐,我说这话,你可别不爱听,这八字过硬和命中带煞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合适,你可得早做准备啊。”文静这丫头平时看着文静内敛,实际上这嘴毒着呢。文婕听到这话,一脸素白,手又不安地绞在了一起。 “这许公子也是一翩翩佳公子,文采不俗,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挑上了你?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迷了眼?该不会是姐姐你勾引了他吧?”文婷看着文婕不说话,有些口不择言。 海棠刚好带着嘟嘟出了棠园,听到两人在那里欺负文婕,气不打一处出,这个文婕就永远学不会反击的吗?“哟,这妹妹们都在说些什么呢?”海棠走到她们身后,轻声地问着。文静一看到她,吓得退了一步,看来那日的威胁还是有用的,文婷脸变了变,马上低头行了一礼,“大嫂好。” 海棠决定给她们好好上一课,“妹妹啊,这命是天定的,姻缘也是天定的。文婕虽说八字过硬,但是心地善良,这老天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所以给她配了位才貌相当的男子,他们啊这是天赐良缘。至于两位妹妹,我看有些难,你们还不知道要修多久才能修得一段好姻缘。想必两位已经有办法了,只是你们可得睁开眼好好找,别被人家迷了眼,勾引了去。” 文婷小脸气得通红,手已经挥了起来,“你!” 一把抓住她的手,冷笑地看着她,“妹妹可要别忘记了礼数。” 用力抽回手,文婷跺了跺脚,“我告诉我大哥去。” “好啊,如果你不怕你大哥骂你不知身份、胡言乱语,你尽管去告。”小小年纪就嘴巴这么坏,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当夜方楚亭还真来了,陪着儿子吃了饭、玩了会儿积木,等儿子睡了才走,临走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话,“你啊,管住你的嘴巴,少给嘟嘟竖敌。”什么话,不去管教你妹妹,倒是说我要少说话。不过,后面那句话却很有道理,现在竖敌过多,少不得给嘟嘟惹来麻烦,等文婕嫁了,自己应该不用再去得罪谁了吧? 第二十三章 暧昧 许昱鹏走了一个月了,文婕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常常捧着个绣棚呆呆看着窗外的海棠花开,春雨淅淅沥沥一下就是几天,海棠花却依然在雨中摇曳,“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不知许郎何时能回来,叹了一口气,回头却迎上了海棠的眼神,眼神里没有嘻笑,只有一丝不经意透着的忧郁,仿佛并没有看她,而是看向更遥远的地方,让文婕有些莫名的心慌。 “大嫂,大嫂?”唤了两声,海棠没有回答,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文婕不安地摇了摇她的手。 一抹笑意瞬间充满了那双空洞的眼睛,“怎么了,文婕?” 摇摇头,“大嫂,你在想什么?” 笑了笑,“你在想什么,我就在想什么?” 面上一红,“大嫂想大哥了?” 海棠蹙了蹙眉,“你大哥?你在想你大哥?不会吧!” 文婕的脸更红了,嗔道,“大嫂!” “好啦,许昱鹏没有来信吗?” 文婕眼色暗淡,“上京后,许家送了封信过来,说是平安到达,然后就没有消息了。” “放心好了,这春闱才结束,怕是没这么快回来,要是上了榜说不得还要在京城呆些日子。” 文婕稍稍安了些心,又绣起花来。“大嫂,大哥这些日子来棠园来得勤了。” 睨了她一眼,“怎么?” “没怎么,替大嫂高兴呗。” “有什么好高兴的,平白给府里添了些话题而已。” 文婕放下手中的活,“听丫头们说,大哥园子里好像有些闹腾。” 海棠随意翻了翻手中的书,“和苏岚儿吵架?怪不得老往我这里跑,原来是为了气某人。” “话可不是这么说,要是我啊,还真愿意多在棠园里呆着。” “你也知道说是你,我这里也就你和三婶愿意多来,这说回来,你要是嫁了,我可又少了个伴了。唉,又该无聊了。” “大嫂,其实我真舍不得娘和你们。” 海棠用书敲着她的头,“女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我们可不想你到时候怨我们。” “大嫂,你说他以后会像大哥一样娶小老婆吗?”文婕有一丝担心。 “这男人啊,甜言蜜语是他们的专长,别相信什么不纳妾什么的话,要娶可以,娶回来是给你倒洗脚水用的。” “大嫂,这怎么可能。” 万恶的旧社会,“是不可能,但是,你要想办法让他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想娶小老婆可以,得你同意,家里的大权要紧紧抓手里。还教你一招,这捉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捉住他的胃,你在我这里也应该学了不少拿手的菜,到时候一一做给他吃,我担保他天天会往家里跑,其实最重要的一点,要让他永远觉得你是特别的,和别的女人都不一样。这女人啊要像一本书,得慢慢品尝,仔细翻阅,而不是随便看看便能明白。” 傻傻地摇摇头。 “不明白?算了,说多了也没用,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慢慢就会懂了,这婚姻是门学问啊。” 抿嘴笑了笑,“大嫂,你的这门学问也学得还真不错!” “臭丫头,学会笑我来了,我和你大哥不一样。” 文婕比了比绣样子,嘟了嘟嘴,“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成了亲。” “我们不是自由恋爱,是盲婚哑嫁。” “什么是自由恋爱啊?”文婕一脑门子的问题。 “自由恋爱就像你和许昱鹏这样罗。” 脸又红了,“大嫂你取笑我,我不依。” 海棠轻笑着点了点她的头,“依不依由不得你,得由许昱鹏说了算。” 文婕跳下榻,收拾了她的东西,绯红着脸,“我不说了,我回去陪我娘去。”只留下海棠在那里哈哈大笑。 这方楚亭确实来棠园来得多了点,自从在这里吃过一餐火锅之后,总是找机会留下来吃饭,嘟嘟很高兴,但是海棠却不乐意了,一餐饭吃下来有些憋气,丫头们都只能杵在一边服侍,桌上也没了平时的欢笑声,真怕自己会消化不良。找了个机会把方楚亭请到了书房,“相公,你自己园子里没有饭吃吗?”海棠盯着方楚亭的表情。 喝了口茶也不看她,“有啊。” “我园子里的饭菜就真这么好吃?” 凝神认真的想了想,“一般。” 我忍,“相公,想来你园子里的饭菜应该是比棠园的好吃多了。” 扬扬眉睨了她一眼,“怎么?你想去试试?” 海棠连连摇手,“不是,不是。相公你看啊,你总是在棠园吃饭,岚儿妹妹会不高兴的。” “就吃个饭有什么不高兴的。” “话是这么说,可别人不会这么想。” 方楚亭放下茶杯,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脸,“怎么想?” “别人会以为我凭着儿子在争宠,岚儿妹妹她要是听到了又该怨我了。” “又?她什么时候怨过你了?” 海棠翻了翻白眼,找我麻烦多次了,“也没有啦,我只是说你应该回自己园子吃饭,再说了,我这里的月钱又不包括你的。” 楚亭盯着她的脸点点头,“原来是嫌我来白吃了。行,明天我就让我娘把月钱给你加上来,这总没有意见了吧?” 有意见,实在是忍不住了,海棠提高了声音,“我说方楚亭,你为什么非要跑我园子里吃饭,你不觉得别扭吗?我园子里从前吃顿饭欢声笑语的,不知道多自在,现在,除了你说两句,谁都不敢说笑,再香的饭菜吃起来都无味。” 方楚亭脸上有了玩味的笑意,惹她生气真是件有趣的事,回身走到桌前端起茶杯,“你娘没教过你食不言寝不语吗?” “我说大少爷,这吃饭是件快乐的事,大家有说有笑的有什么不好,食不言,那你吃饭怎么也说话。” 没有答理她,放下茶杯说了句,“明天我会过来吃饭,月钱也会让我娘给你加上来,不会让你贴嫁妆的。” 真是无语了,“等等,你是一定要来吃饭?那好,我有一个要求。” “要求?说说看?” “让我园子里的丫头一起同桌吃饭。” 方楚亭带着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就这个?”海棠认真地点点头,“没问题。” 说是没问题,可是真的有问题,小晴为首的几个丫头死活不肯同桌吃饭,海棠绷着脸发了通脾气才勉强坐下,结果桌上的菜剩下大半,谁也没吃饱,晚上桔子偷偷跑去厨房偷吃却发现小晴也在。几天下来,桔子终于受不了,到了吃饭的时候就想跑,方楚亭得意地挂着副笑脸,“桔子跑哪里去呢?饭桌在这里。”桔子嘟嚷着不舒服,跑了。 再次谈判,“方楚亭,你不要再来吃饭了,你又不是没地方吃饭,你看我园子里的人因为你来都吃不下饭了。” “我看挺好,嘟嘟今天晚上吃得很香啊,文婕和三婶也不错都添了饭。” “那你注意我没有?看到桔子她们没有?” 方楚亭微笑着斜了她一眼,“你?没注意,没吃饱?这样啊,等会儿陪你们吃完宵夜再走。桔子不是不舒服吗?找个大夫看看。” “你!方楚亭我再说一次,棠园不欢迎你。” “不欢迎?哼,这棠园好像是我家的地方吧,轮?br /gt; 海棠闲妻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海棠闲妻第7部分阅读 海棠闲妻 作者:肉书屋 海棠闲妻第7部分阅读 轮得上你来说欢迎不欢迎吗?” “没错,是你家的地方。但是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方楚亭眯着眼逼近她,“你是在怨我没有陪你过夜吗?” 天啊,这眼神好熟悉,心跳好像漏了一拍,海棠深呼吸了一口,叶海棠现在不是你胡思乱想的时候,换了一个羞涩地笑容,“相公,海棠心里想什么你都是知道的。今晚要不要留下来?”说完,身子向前靠了靠,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对他抛了个媚眼,明显感到他身子一僵,海棠心里暗笑,又贴近了些,另一只手不老实的在他的胸口画着圈圈,仰头故意对他眨了几下眼,哈哈,好好玩啊。方楚亭脸上的笑意暗了下来,眼里的颜色也深了些,海棠正得意,突然方楚亭伸手揽过她的腰,不好,玩出火了。海棠退了一步,却发现自己的上身已经和他紧贴在一起,用手想隔开些距离,只是徒劳。方楚亭的脸越来越近,海棠低头想躲过去,却被一把勾起了下巴,无法不直视他的眼睛,里面闪得的全是欲望之火,心跳得好快哦,叶海棠你这个笨蛋,玩什么不好玩暧昧。认命地闭上眼,感觉到他的呼吸已经在嘴边,温热的唇贴了上来,很轻柔很轻柔地小心触碰着,海棠心里泛起一丝柔情,不由自主地回应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里的烛花啪的响了一声,方楚亭停下了动作,将海棠搂在怀里,靠在他的胸前,两人就这样安静的拥抱着。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小姐,小少爷找你。”小晴牵着嘟嘟走了进来,海棠迅速推开对方,脸上红蕴不退,急冲冲地跑过去,抱住了儿子,“嘟嘟找娘什么事啊?” “娘,故事。” 海棠整理了一下心情,“要睡觉了吗?娘抱你去讲故事。” 儿子奇怪地看着她,伸手摸摸她的头,“娘,病。” “什么?” “娘,脸红红,病了。”海棠羞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脸更红了。 方楚亭伸手抱过儿子,“你娘没病,来爹抱你去睡觉。” 也不知道是他的故事太吸引人,还是儿子第一次听他爹讲故事,已经进去小半个时辰了,嘟嘟还在闹着他爹。海棠傻傻地坐在外间的榻上,小晴她们几个早早退出了房间,剩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发呆,百无聊赖地翻着书,什么东西都看不进,脑子里只有刚刚亲吻的镜头在回放,海棠对自己喊了声停,女人你这是怎么了?又不是青春无知少女,还会为了一个吻弄昏了头。摇了摇脑袋,走进了里间,“嘟嘟,干什么还不睡觉?你爹说的故事不是已经说完了吗?”儿子小心地看了她一眼,看到她一脸的严肃,即刻闭上眼,俯身亲了儿子一下,轻轻拍了拍,“晚安宝贝。” 方楚亭随着她走到了外间,两人就这样干坐着,海棠也不敢抬起头,真有压力,吸了一口气,“相公,还不回园子吗?” “你不是怨我没有陪你吗?” 海棠伸手摸了摸脖子,“刚刚是玩笑好不好?” 方楚亭脸色一变,神情不悦,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带有深意地看着她,“真的不怨我?” 海棠推着他出了门,“好了啦,我要睡了,你快回去吧。” 第二十四章 嫁女 三月里,京城终于来消息了,许家吹锣打鼓的来报了喜讯,许昱鹏榜上有名,新科探花,虽然不是状元,这方家老爷也着实高兴了一番,学生上了榜就是老师的荣耀了,方家摆了几桌酒席,应天城里的大小官员都一一来道贺。方家喜事近了,全家上下忙得一团,嫁妆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只等着姑爷上门娶亲。 四月初的时候,许昱鹏回来了,圣上亲自下旨,回应天府迎娶方家四小姐为妻,然后外放到余杭县任知县。海棠为了这事还高兴了一阵子,一直想到杭州去看看,在前世一直不能成行,如今也不知有没有机会去瞧瞧。文婕却暗暗流了几次泪,这家眷同行,娘和大嫂、嘟嘟便不能时常见面了,三婶斥责了她一次,说了些三从四德之语,海棠也安慰她,这余杭县离应天也不是很远,如果想见也不会太难。 文婕的嫁妆足有十二口箱子,虽然比不上海棠当初出嫁的风光,但也算丰厚。海棠亲自给她置办了一只箱子,里面有一整套亲自设计的首饰,龙凤流苏耳坠子、镂空玉牌项链、心心相映情侣对戒、石榴石腰链、韩流绽放晨光款手链,当然这些又让海棠得了一笔不菲的银子;十二件小晴亲手缝制的常服,当然里面还有特别为许昱鹏准备的惊喜;一对海棠设计的菊香安神枕头;几幅名画、几本孤本小说。塞了满满一箱子,海棠怔怔地看了半个时辰,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文婕终于有了幸福的归宿,忧的是在方家自己又少了一个朋友。嘟嘟在一旁看着众人装箱,时不时要爬进去玩,海棠打趣的说,“把嘟嘟打包送给她得了。” 四月十五日,大吉,宜嫁娶。前日,嫁妆已经送到了许家,海棠作为文婕娘家嫂嫂,去给她铺床,随意扫了一眼许家,虽然没有方家这么大气派,但也算是殷实之家了,家里人口又不复杂,想来文婕应该可以应付得来。成亲当日,文婕清晨起来开脸、梳头,三婶为文婕梳头,当喜娘喊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海棠的眼里满是泪水,三婶的手有些颤抖,文婕已经泣不成声,起身跪在了三婶面前,给母亲磕了三个响头,抱着三婶不肯起来,海棠一抹泪水,扶起文婕,说了些安慰的话,帮她换上喜服,上了妆,一张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脸,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句,“文婕,你一定要幸福,大嫂祝福你。” 吉时到,花轿来了,拜别了老夫人,文婕被喜娘背上了轿,楚亭送嫁,看着远去的花轿,海棠在心里给文婕加油,文婕你一定要记得穿大嫂送你的衣服哦,嘿嘿,这可是给许昱鹏的惊喜啊。 文婕嫁了,棠园也安静了许多,海棠母子无聊的数着日子,这才两天就有些不适应了,没人帮她带嘟嘟,自己就不得不应付这个小捣蛋。儿子两天没见着姑姑,总是跑到园门处张望,“娘,姑姑呢?” 抱起儿子,“姑姑嫁人了。” 儿子歪着小脑袋想了半天,“姑姑不来吗?” “姑姑以后不会常来了。” 儿子嘟着嘴,“不要。” “嘟嘟,娘也很想姑姑,可是姑姑以后要住到姑父的家里去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嘟嘟就会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呢。” “弟弟?嘟嘟有,妹妹,没有。”儿子现在已经能简单的表达他的意思。 “是啊,咱们嘟嘟还没有妹妹,但是以后一定会有的。”让你老爹的小老婆再生一个就是,还怕没妹妹吗? 三朝回门,中午方家摆了几桌酒席宴请了亲朋好友。饭后,文婕就跑到棠园来看他们娘俩,换了妆扮的文婕,有着新娘子的羞涩,一张小脸上流露着幸福的光彩,眼波里泛着桃花。嘟嘟好不容易看到姑姑,硬是赖她身上不肯起来,海棠促狭的笑着,文婕羞得不敢看海棠的眼睛,凑到文婕耳边,“怎么样?我送的礼物,许昱鹏喜欢吧?” 文婕推了海棠一把,不肯回答,“嫁都嫁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怎么样?喜不喜欢吗?”文婕点了点头,换来海棠的哈哈大笑。海棠用透明的红纱给她做了件性感睡衣,肚兜样式,长至大腿上,吩咐文婕穿在了喜服里面,还骗她说当初自己也穿了。文婕还真照做了,当晚许昱鹏看到这件衣服,眼都直了,欢喜得不得了,一时间芙蓉帐里春光明媚。 夜饭是家宴,一家人都聚在了俞园里,许昱鹏和大老爷们坐在一桌,大声地谈论着政务,海棠和文婕她们坐在次席,小声地说着笑话。用过饭,大家都坐在偏厅里,许昱鹏牵着文婕的手,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大家为之一怔,“昱鹏啊,干什么呢?”老夫人要如意扶他们起来。 “老夫人,孙女婿有一事相求。” “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直接说嘛。” 许昱鹏还是不肯起来,“老夫人,过几日,孙婿就要去余杭上任了,文婕自小没有离开过岳母大人,我父母都已过世,家里人口单薄,文婕也没个伴。孙婿希望能接岳母去余杭,以尽孝道,恳请老夫人同意。”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都抽了一口冷气,这陪嫁丫头是有的,陪嫁岳母还没听说过。“老夫人,我爹过世多年,娘一人独居,我也不放心,希望老夫人成全。”文婕磕了一个头。 老夫人没有说话,看了看方庭松,又看了看三婶,叹了一口气,“文婕这孩子,孝心可嘉,你娘一人独居,想来你也放心不下,好了,我也做个好人,让你娘去余杭相伴。庭愧媳妇,你女儿女婿有此等孝心,也是你的福气,你放心这方家永远是你的家,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住吧。”三婶走到老夫人跟前,也跪了下来,眼里含着泪花,磕头谢过。 这个消息直到回了棠园,海棠还没有消化过来,一个人呆坐在方榻上,也不管方楚亭和嘟嘟在玩什么,儿子还不知道连最疼爱他的三奶奶也要经常见不到了,正缠着他爹说故事。“唉!”叹了口气,这方府还真没有什么意思了,文婕走了,三婶也走了,看来是时候自己也要走了。只是儿子要是见不到老夫人和他爹会不会想念他们呢?还有桔子和何嫂这两人怎么办?本来准备托付给三婶的,现在看来要修改计划了。真让人头痛!拍拍自己的头回了魂,却看到一大一小两张脸,儿子眨着眼奇怪地看着他娘,“嘟嘟啊,娘就只剩下你了。”一把从方楚亭手里抢走儿子,紧紧拥在怀里,心里有些酸楚。 “干什么?别吓着孩子。”方楚亭摸了摸儿子的头,“文婕和三婶又不是不回来了,昱鹏也不会永远呆在余杭。” 海棠失神了一会儿,“不在余杭也会去别的地方,当官什么时候由得了自己。” 方楚亭轻笑了一声,“说起来奇怪,你怎么和文婕这么要好,和文婷、文静却不对盘?” 因为文婕和自己一样也不被你家待见罗。“文婷那丫头占着老夫人宠爱,嚣张得很;文静,哼,还真和名字不符,你不知道她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心里鬼着呢。你那两个妹妹都是不好相与的,文婕善良,好欺负呗。” 方楚亭听后哈哈大笑,“原来叶家小姐只会欺负弱小。” “切,谁说的,你看你那两个妹妹敢不敢惹我?”叶海棠扬了扬眉。 方楚亭看着她恣意地神情,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和承诣、沈棠一起游玩的情形,当年的她也是这副神情,不由自主地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下,“你啊,就是嘴太利了。” 海棠身体僵了一下,有点不习惯他亲密的动作,不露痕迹地退了点,但还是让他感觉到了,讪讪地说,“其实,文婷是个好妹妹,可能对你有些误会,你耐心点相处就知道了。” 你家妹妹当然对你好啦,不过比起文静,文婷算是好很多了,但是本小姐没兴趣帮你教妹妹。 次日,带着嘟嘟去了念槐园,三婶正在指挥青儿收拾东西,以后扣儿、青儿都不在府里了,桔子红着眼帮着她们收拾,“三婶,您要好好保重,余杭不比这应天府,没什么好东西,记得让青儿多带些衣物。” 三婶抱着嘟嘟亲了亲,眼里有明明的不舍,“三婶知道,海棠,听我一句话,性子别太倔,我看得出来,楚亭现在对你不错,不管过去你们有什么不愉快,都过了吧。” 海棠没有说话,叹了一口气,有些仇恨只要一种下,就会刻骨铭心,现在能和平相处,但是一旦某天他又被触及的时候,恐怕她会承受不起。“三婶,我看许昱鹏是个不错的人,文婕也算有所依靠了,您就慢慢享福好了。” 三婶和文婕走了,出城那天,海棠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马车看不见了,嘟嘟似乎有些明白,姑姑和三奶奶不见了,难过地紧紧抱着她,再见了,来到古代对我最好的朋友,你们一定要幸福的生活着。马车里,娘俩都不说话,楚亭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模样的海棠,想要抱过嘟嘟,海棠侧身让了开,儿子现在是她的唯一,这种感觉很不爽。 第二十五章 端午 今天更晚了,对不起了~~~~~~~~~~~~~ =============海棠自言自语中========================= 文婕母女走了半个多月,海棠成天就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嘟嘟倒好,就安静了几天,继续干着他的祸害大计,从棠园到俞园,每天都有几个丫头得跟在他身后收拾残局,老夫人只差拍腿喊祸害得好了,硬是惯着这小子搞破坏。 前几天太太、姨太太们好不容易逮着了打牌的机会,却发现少了一张牌,把个俞园翻了个遍,最后在嘟嘟的宝贝包包里找到了,就在海棠教育他“不问自取便是偷”的时候,老夫人已经遣如意来把他抱了过去。才过了两日,嘟嘟在他爷爷的书房里看到了笔墨,整个身心都被这可以改变世界的玩具给迷住了,于是墙上有了他的特色题字,衣服上有他的创意水墨画,最离谱地是桔子脸上的黑色爪痕,这丫头居然还不肯洗去,气得海棠扭着她的耳朵提到水盆前亲自动手。隔日清早,老夫人在老爷、夫人的搀扶下,逛进了棠园,美名其曰来欣赏宝贝曾孙的墨宝,指着墙上鬼画符时的得意劲,看着就恶寒。 众人坐定,只见如意俯身轻轻在老夫人耳边说了两句,老夫人就发了圣旨,“嘟嘟他娘,听说你这园子里的吃食味道不错,也给咱们娘儿几个来点。” 海棠心里一阵腹诽,肯定是桔子多的嘴,认命地去了厨房,亲自下厨做了顿早餐,冰镇豆花、油炸珍珠烧卖、煎鸡蛋,末了还煮了一大碗排骨浓汤面。 老夫人一边吃一边称赞海棠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海棠一边喂儿子一边犯嘀咕,这以后找机会来园子里蹭饭吃的时日怕是会多了。 果不其然,端午节前几日,老夫人便让如意带了一大堆食材,说是今年端午要在棠园吃饭,要海棠和何嫂好好准备,海棠一时间傻了眼。方楚亭看着发愁的海棠无奈地摇摇头,心想回头让自己园子的厨子来帮忙。却不知让海棠最犯愁的倒不是这顿饭,而是棠园的正厅又如何能摆下这两张大桌子。 方楚亭听完海棠的牢马蚤话,唤来成瑞,找来小厮,在一边指挥众人将正厅里的家具一一摆进书房,空空的正厅刚好能摆下两张桌子。 这端午节要吃的东西还真麻烦,花了一天的时间包了各种馅儿的粽子、包子;让桔子他爹送来一大蒌黄鳝,养了两天吐了泥沙,然后捡了些小的单独养着,准备油炸小黄鳝;让成瑞帮着去湖边摘了些新鲜荷叶,包着糯米排骨上了蒸笼;何嫂用卤水卤了一大锅,有蛋、鸡腿、鸡翅、牛肉、豆干,卤水拼盘有了。 端午节的上午,老夫人和夫人便带着几个大丫鬟来了棠园,让丫鬟们帮着做些活儿,丫鬟们以菖蒲、艾条插于门眉,悬于堂中,用菖蒲叶泡水,洒在庭院里,用艾草点燃将屋里屋外熏了个遍,引得嘟嘟跟在她们身后看热闹。嘟嘟今天很帅气,换了身新衣裳,小晴还给他挂了一串香囊,内有朱砂、雄黄、香药,外包以丝布,清香四溢,再以五色丝线弦扣成索,作各种不同形状,结成一串,玲珑可爱。 午时,如意去井里打来午时水,用指尖挑了些雄黄,让众人洗眼,说是能保一年不得眼疾。众人入席坐定,丫鬟将饭菜端了上来,头盘是卤水拼盘,醋泡花生米、脆萝卜皮、凉拌木耳、拔丝藕片四样凉菜,凉菜一上来大家都傻了眼,海棠心里暗自乐着,保准你们没吃过。接着上,蒜苔炒肉、黄瓜焖黄鳝、油炸小黄鳝、蜜香红烧肉、荷叶蒸糯米排骨、咸蛋黄炒玉米、面皮卷烤鸭、红油鸭蛋、清蒸黄鱼、土豆烧鸡、皮蛋煮苋菜、鱼香茄子煲、莲子素肚汤、点心是各式馅的粽子和包子,酒是上好的女儿红调制的雄黄酒,满满一大桌。 老夫人亲切地拉着海棠的手,“嘟嘟他娘,辛苦你了。来,坐下吃饭,今儿可是海棠亲自下厨做的,大伙都尝尝。”一顿饭下来有人得意、有人失意,苏岚儿冷着一张脸,刚想挑刺儿,就听到老夫人赞海棠手艺好,也不便发作,只是闷头哼了声。 秦姨娘有些忍不住了,装出一副不解的模样,“大少奶奶,今儿这菜就这些?我可是听说,老夫人送了好些上品鱼翅、燕窝过来了,怎么不见上啊?” 海棠微微一笑,咽下一口汤,“秦姨娘你不知道吗?这端午时节邪毒容易入侵,所以要吃些时令菜驱邪避毒,这些菜虽然不起眼,有些可能还是平常人家吃的菜式,但是却有着驱邪避毒的功效。至于老夫人送来的鱼翅、燕窝,都还搁那屋呢,你要是喜欢,我正好做个顺水人情。”这人就是爱找人麻烦,本小姐做给你吃已经不错了,还挑三捡四的。 夫人笑着打了个圆场,“我看这菜不错,鱼翅、燕窝平日里又不是没得吃,海棠做的菜可是难吃上一回。” 二夫人顺着夫人的话来了句,“就是,这府里的厨子都比不上海棠的手艺,赶明儿把厨子都遣了回去,就让海棠做得了。”海棠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我还真成你们家厨子了,要不是小姐我心情好,谁会做给你们吃。 “庭柏媳妇这话我可不爱听,要说把厨子遣回去也成,以后过节你们几个,一人给我置办一桌酒席来。这话说回来,当初你们嫁进来的时候,我可是听说擅长厨艺的。”老夫人小啜了一口酒,有些不高兴的扫了她一眼。 二夫人立即闭了嘴,老爷看场面有些僵,便去逗嘟嘟,“嘟嘟,你在吃什么,这么开心?”嘟嘟正高兴的吃着黄鳝,包口包嘴地答着,“蛇。”老爷有些发愣,海棠不好意思地笑着,“昨天他看到养了黄鳝,便要去抓,我就告诉他是蛇,会咬人的。”儿子听到咬人两字,就越发的来劲,“我咬蛇。”小牙齿用力的嚼着,惹来大家的一阵哄笑。 饭后,老夫人带着众人都离开了,正厅里留下几个小厮、丫鬟收拾,海棠累得趴在了方榻上,忙了几天总算是可以休息一下了,“哎哟,我说儿子啊,你没看见你娘已经累得动不了吗?”嘟嘟一屁股坐在了海棠的腿上,好痛。“捶捶。”儿子听到她说累,便伸出小拳头在她腿上卖力地敲着,“哎,这有儿子就是好啊,嘟嘟你以后要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看娘不打断你的腿。” 一旁收拾的小晴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小姐,你要说到做到啊。”白了她一眼,“你放心,我儿子可不会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我会杜绝一切可能的发生。” 美美地睡了一觉,再起来已经是掌灯时分,方楚亭已经来了一会儿了,正陪着嘟嘟在书房画画,小晴看到海棠起了床,便传了夜饭上来。现在桔子她们已经习惯方楚亭来棠园吃饭了,同桌吃饭也不再是难事,就连成瑞也时常一起用餐。别看成瑞长得高高大大地男子汉模样,但是在桔子面前却只有吃亏的份,桔子总是大声使唤着他做这做那,被桔子欺负了,就喃喃自语,“好男不与女斗,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吃个饭也不敢抬头,偏偏这桔子就爱坐他对面,害得他只能捡面前的菜吃。 用过饭,散过步,海棠懒懒地枕着靠垫休息,方楚亭给儿子讲完了故事哄着他睡着了,看着海棠这么舒服,便伸手抢过她的靠垫也学着她的样子倒在方榻上。海棠恼怒地挠着头,算了不和他计较,跑到里间又拿了个靠垫出来。 “这东西靠着挺舒服的。”方楚亭扭过头对她说。 “喜欢啊!行,拿钱来买。”海棠伸了个懒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我用这东西和你换。”方楚亭起身出去转了一圈,拿了一坛酒进来,在她眼前晃了晃,“陈年竹叶青,怎么样?” 竹叶青?前世唯一喝过的一种白酒,其实说起来好像也不是白酒,有点像果酒的味道,海棠抢过来,指着他身后的靠垫,“那个归你了。”揭开酒坛上的泥封,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香味比前世还要清醇一些,拿过案上的茶杯倒了一杯,小啜了一口,柔和爽口,带着淡淡的苦味,不亏是陈年好酒。 “哎,你就不知道给我倒上一杯?”楚亭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独自品尝,郁闷地给自已倒了一杯。 “想喝自己倒呗,要不叫你园子里的小老婆来给你倒酒。” 方楚亭放下酒坛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小老婆?”摇了摇头,“也不知你这大小姐从哪里学来的?粗俗。” 海棠不以为然地努嘴,“粗俗什么?该不会是你没听过这个典故吧?” 方楚亭笑了一下,喝了一口酒,念了两句,“荷败莲残,落叶归根成老藕;禾黄稻熟,吹糠见米现新粮。” 海棠斜着眼看了他两眼,原来他并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只是不知道每天在外面都混些什么,好像也没听说他在当官什么的。 知道这具身体对酒并不抗拒,海棠有些放肆起来,一口接着一口,“喂,从这里到余杭要多久?” “四、五天的样子。” 海棠放下手中的酒,有些气愤地拍了拍茶案,“才四、五天!你说文婕这丫头都走了半个多月了,怎么也不见写封信来。” 方楚亭有些好笑地看着海棠,这女人气鼓鼓地模样还真是可爱,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来了信啊,你不知道?我娘没告诉你吗?” “我怎么没看到?” “昱鹏前些日子送了封信来,报了平安,说是文婕她们娘俩身体有些不适,还在恢复当中。” 海棠更气了,“还是许昱鹏写的,这丫头连封信都不肯写给我,真是白疼她了。” “小声点,别把嘟嘟吵醒了。她们刚刚到余杭,家里还说不定有多少事儿呢?再说这次跟去的人又不多,安顿都得忙上些日子吧。” 海棠撑起身子看了看里间,“你放心好了,你儿子睡着了,就算把他卖了,他也不知道。” “你乱说什么呢?”方楚亭有些不高兴。 海棠睨了他一眼,“说说而已,又不会成真,你们啊,就是迷信!” 第二十六章 goodnight kiss 那一晚,海棠喝得有点过了,醒来已经是次日午时,隐约记起方楚亭走的时候,两人好像发生了点什么事,靠在床头想了一会儿,摇摇头,算了,想不起来。 海棠陪着嘟嘟画了一下午画,书房的地上已经满是他画坏的纸,还好他家有钱,这纸张可都是上好的玉版纸,海棠已经心痛得麻木了。嘟嘟对于画小猪非常有兴趣,已经画了不下几十只小猪脸了,大大小小地丢满一地,一边画还一边不清不楚地念着,“一只小猪、两只小猪、三只小猪。”三只小猪的故事,海棠已经和他讲过好几遍了,但是儿子每次听完都会哈哈大笑,有次学着大灰狼对着自己砌的积木房子呼呼的吹气,等了半天不见倒下来,生气地用手拂了一地,然后拍手大笑。破坏狂! 方楚亭走进一片狼藉地书房,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又展开,一大一小两只花猫,正趴在琴案上用心地画着什么。在棠园里琴案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功用,变成他们娘俩的画案,连那把琴都已经被儿子扯断了几根弦,要是文婕在这里不心痛才怪。俯身捡起儿子的杰作,笑着坐在了儿子身边,“嘟嘟画什么呢?” 儿子抬起了沾满墨迹地小脸,“小猪,爹。” 听得海棠噗嗤一笑,方楚亭瞪了她一眼,我是猪你是什么?可是一看到海棠的花猫脸又忍不住笑了,“画小猪啊,爹还以为你在画小花猫呢?” 儿子歪着脑壳奇怪地看着他爹,楚亭指着海棠的脸,“看你娘像不像只花猫?” 儿子盯着海棠的脸,伸手想要帮他娘擦干净,却不想越抹越黑,咯咯地笑得东倒西歪,海棠气闷地斜了楚亭一眼,然后对着儿子边张牙舞爪边学猫叫,“喵,喵!”惹得父子俩哈哈大笑。 小晴端着茶站在门口,眼里有些温润,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样子,她可是盼了几年,如今算是真如愿了,夫人在天之灵也应该安慰了,吸了吸鼻子,敲了敲门进来。“姑爷,您的雨前龙井。小姐,你说的那什么八毕秋?那东西何嫂她们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吃啊?” 海棠迅速的从地毯上爬起来,“都准备好啦?我让桔子去打的架子也打好了吗?”小晴笑着点头。 “儿子,不画了,今天晚上我们吃bbq。”匆忙洗过脸,海棠跑进了院子里,院子中间围着火盆摆放着案几、椅子,桔子已经生好了炭火盆,火盆上架着圆形的铁架子,旁的案几上摆着调料、各式腌好了的肉食和新鲜蔬菜,海棠拿过几只茄子放在铁架上,教桔子怎么翻烤,然后取过一支铁签,串上几块腌好的五花肉,刷上一层油,放在铁架上翻烤,方楚亭牵着儿子的手站在一边,看了半晌没动,“喂,你们爷俩可不能光站着,坐这里来自己动手,这个啊得自己动手吃起来才香。”正说着,五花肉已经烤得油滋滋地往下掉,香味弥漫了整个院子,翻两下,洒上辣椒末、鸡精,再烤烤,取下来放在盘子里,用生菜叶包了一块塞进嘴里,“啊,我最爱吃的韩式烤肉啊,终于让我吃到了。” 海棠闭着眼美美地嚼着,耳边传来一声“咳!”。睁开眼看到绷着脸的楚亭和口水已经流出来的嘟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立马给儿子裹了一块五花肉,儿子拿着咬了一口,眨吧了一下大眼睛,然后又咬了一口,“好吃吧?”儿子用力地点点头,海棠又递了一块给楚亭,楚亭拿着左瞧瞧右瞧瞧,“生的?” “不敢吃算了,回你园子里吃去。”海棠伸手要抢,方楚亭侧身避过,皱着眉塞进嘴里,神色凝重地嚼着,看不出表情,虚伪! 桔子也学着她的样子包了一块,“嗯,少奶奶,真好吃。小晴姐姐,再多烤几块。”海棠得意地嘿嘿一笑,串了鸡翅、鸡腿放在铁架上烤了起来,众人也学着她的样子,刷油、洒调料,一时间棠园里只听见海棠的叫声,“桔子,你别光顾着吃,快翻茄子都要焦了。沈妈,这鸡腿得多烤一会儿,里面还没熟呢。方楚亭,你看你都烤焦了,真是个大少爷。嘟嘟,你怎么老是在吃生菜,我的天啦,你不会是兔子变的吧。乖,娘给你吃个鸡翅,哎呀,这个不用生菜包啦。” 一个时辰后,一伙人都捧着个肚子半躺在椅子上,嘟嘟打了一个饱嗝,“小晴,去泡茶来,今天晚上大家都吃太腻了。”方楚亭抱着嘟嘟拍着他的背。 “吃得好饱啊。”海棠站起来走了几步。 “‘君子食无求饱’,你这样是暴饮暴食。” 海棠嗤之以鼻,“你是君子,但我不是,本小姐信奉的是饭要吃饱,觉要睡好,生活多么地美好。” 夜了,方楚亭临走地时候,站在海棠面前盯着她看了许久,海棠都觉得自己的头皮都麻了,“相公,你怎么还不回园子呢?” 贼笑着凑到她脸前,“因为还有事没做。” 有点怪怪地,海棠眨着眼,脸上写满了疑惑,方楚亭的贼笑更浓了,伸出手在自己脸上点了点,什么意思?怎么这个动作这么熟悉。某人得意地挑了挑眉,“不记得了?还是要我先主动?” 海棠傻傻地点点头,方楚亭嘿嘿一笑,拉过她抱在怀里,在她脸上重重一吻,海棠有些错愕,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所有的记忆全部打开,真是羞死人了,海棠红着脸闭上眼,凑到方楚亭脸上轻轻碰了一下,然后挣出他的怀抱,转身跑进东厢,扑倒在方榻上,把脸埋在靠枕里,用力地捶着方榻。 昨夜喝醉了酒,方楚亭临走时,自己硬是不肯放他走,搂着他的脖子,非拉着他要他给自己一个“goodnightkiss”,还说什么以后每次都要给她一个晚安吻,不然不准进棠园。喝酒就是误事啊,这陈年竹叶青还真是厉害,刚喝的时候不觉得醉,到了后来连这么糗的事都做了出来,让她以后怎么见人啊!以后一定要换一种酒喝,最好是喝了就直接睡着的。 第二十七章 同床 坐在俞园的醉月亭里,看着嘟嘟和桔子、如意玩得开心,不由的嘴角上扬,海棠选了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唇齿留香,又是八月桂花香,文婕她们已经走了一年多了。昨日收到文婕的来信,小妮子的信里是满满的甜蜜,看来这许昱鹏对她不错,三婶则是嘟嘟长嘟嘟短的,仿佛她这亲娘会虐待他似的。嘟嘟一天一天长大,已经是二岁多了,现在的他成了棠园和俞园的小霸王,虽然少了三奶奶和姑姑的保护,但是这小子又找到了更大的保护伞。前些日子,爬到桌上去玩蜡烛,结果把烛台打翻,还差点把放在桌上的书给点着了,为此海棠好好的教训了他一顿,打了他屁股,结果第二天就跟太奶奶告状,老夫人不高兴的找海棠谈话,说什么小孩子要用教的,不是用打的。海棠只能乖乖点头称是,心里则盘算着要回去找儿子算账,可是儿子现在精得很,回去的路上就已经趴在他爹身上睡了,哪还有时间给她教训。 这一年多方楚亭还真的尽了做爹的责任,老夫人对此很满意,时常会当着家人的面称赞楚亭,在老夫人的眉开眼笑里,海棠看到了不同的色彩,苏岚儿的不甘,秦姨娘的不满,二夫人的不屑,这府里越来越不平静了。海棠有些迷茫,自从那一吻之后,自己曾经想过要远离他一点,但是事情的发展方向好像不受脑子的控制,方楚亭已经一点点侵占着她的心,她的儿子,她的园子。 如今方楚亭时不时会宿在棠园,这点让海棠很头痛,一切缘于自己的儿子。 七月的时候,嘟嘟生了他出生以来的第一场病,院子里的树上有只很漂亮的毛虫让他发现了,嘟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捉了下来玩,结果到了下午,手臂上长起了一大片小红点,痒得他猛挠,结果别处也长起了小红点,吓得他抱着海棠猛哭,大夫来了,开了一些清毒的方子,总不能立竿见影吧,这小子就一个劲的哭,连嗓子都哭哑了。 “乖,嘟嘟不哭了,要勇敢哦,娘帮你洗澡,洗了澡就没有那么痒了。”几个人哄着闹别扭的嘟嘟洗澡,可这小子就是不肯松手。 棠园里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方楚亭来了,儿子看到他就像是她委屈了他一般,“哇”的扯开嗓子哭,“我的乖儿子,别哭哦,是不是很痒啊?爹帮你洗澡,然后上点药,好不好?”嘟嘟一边抽噎着一边点头,气得海棠站在一旁捏拳头。洗了澡才好了一阵子,又痒了,缠着楚亭给他吹,一个劲地在跟他爹撒娇。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却不肯乖乖睡觉,楚亭刚刚放他上床,他就小嘴一撇,“爹,我要爹抱。”两只小手紧紧搂着他爹的脖子,“好,爹抱你睡,乖。”这天晚上,海棠失去了她最喜欢睡的位置,乖乖地睡在床里边,还得不时的给这爷俩打扇,可怜的是不能穿她的无袖睡衣,三更天都睡不着,混身难受着。 然而这都不是最难受的事,从那天起,方楚亭仿佛故意似的,总是在嘟嘟睡觉前就问,“嘟嘟,要不要爹陪你睡啊?”儿子的小脑袋每次都啄个不停。于是乎方楚亭的衣物占了她一个大柜子,于是乎书房里又少了些海棠的闲书,于是乎南厢里又多了一个男人。 这些都算了,海棠只当棠园里多养两个人,但是,每当方楚亭不宿在棠园的时候,清早都要应付儿子关于爹为什么没有陪他睡觉的问题,“嘟嘟,你爹的床很多,他自己园子里的床也要去睡的。” 儿子跳下榻去穿鞋子,“我也要去睡。” 一把拉住儿子,“弘珏弟弟也喜欢爹陪他睡啊,你是哥哥,不能老占着爹爹的。” 儿子有些不明白,歪着小脑袋,“弟弟为什么不要他爹陪,要我爹陪?” 万恶的旧社会,“你爹就是他爹。” 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弟弟不和我们一起睡?” “因为弘珏有自己的娘。”天啊,怎么和儿子解释你老爹有小老婆? 最后,还是桔子有办法,找了个新奇玩意儿把他给哄走了,海棠端起桌上的茶一口气吞了下去,然后用力地拍着桌子,方楚亭你个混蛋,丢个这么大的难题给我。“笑什么笑。”扭头看到在一边已经笑得说不出话来的小晴,“还笑!敢明儿我给你找个老头子嫁了。” 小晴小嘴一抿,“只要小姐舍得,小晴都愿意。”这两个小妞,都无法无天了哈。 方楚亭宿在棠园就宿在棠园呗,府里的人有必要这么多事吗?才没多久,老夫人就拉着海棠的手,笑得像朵花似的,“海棠啊,嘟嘟也快三岁了吧,该给他添个妹妹了。” 隔日,大夫人就亲自上门,送了个大衣柜子来,一边指挥着小厮干活,一边嘟嚷着:“这棠园也太小了点,冬天的时候该找人多盖几间屋子,海棠啊,嘟嘟也大了,得有自己的房间。” 海棠正看着变小了的卧室生闷气,桔子却美滋滋地跳着进了门,“小晴姐姐,今儿碰到原来二夫人园子里的丫头,都管我叫桔子姐姐呢。”海棠冲进院子里,对着天上的明月大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想起这些,海棠就有些心理不平衡,捡了颗李子,狠狠地咬了一口,我的清白,我的清静,全都被这无耻的父子俩给毁了,如今府里的人看到她,虽然表面上恭恭敬敬,背地里还不知怎么骂呢。那苏岚儿本来就喜欢找她麻烦,今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事儿在等着她,前些日子,就看到苏岚儿红着眼圈从大夫人那里出来,看到她也不行礼,直接给了她一个怨恨的眼神,连她身边的丫头婆子都一人给了她一记冷眼。 “嘟嘟他娘?海棠?”老夫人走进了亭子,喊了她两声,只见这丫头还在和李子较劲,“海棠!想什么呢?”老夫人提高了声调。 “老夫人,您叫我啊?”海棠嗖地站了起来。 “坐,坐。也不知道你想什么?叫你几声了。” 海棠摸了摸脖子,“我,我” 老夫人挥了挥手,“好啦,别我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就是中秋了,也该摆两桌大家团圆团圆。” “不会又是我吧?”海棠心里大叫不要,老夫人笑着睨了她一眼,“想什么呢?不会让你做的,俞园的厨子多着呢?” 海棠亲昵地凑到老夫人跟前,“我就知道老夫人最疼我了。” 老夫人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知道就好!什么时候让我抱曾孙女啊?”天啦,又来了,这同房同床也不一定会那个啊,只好做了一个害羞状,低头不语。 第二十八章 中秋夜(收藏500加更) 如约加更了~~~~~~~~~~~~~~收藏越多越好~~~~~~~~~~~~ ========海棠自言自语中=========================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海棠独立园中,抬头看着一轮皓月,忆起儿时和家人一同赏月,心感凄然,不由的低下头,点点银光悄然而落,天涯如梦何处是归途,唯有这一轮明月,能将自己与未来串在一起,双手合十闭目 海棠闲妻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海棠闲妻第8部分阅读 海棠闲妻 作者:肉书屋 海棠闲妻第8部分阅读 祷。 良久,听到有人在唤她,整了整笑容,转身进了屋子。老夫人正笑盈盈地看着她,“海棠,干什么去了这么久?” 海棠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都是月亮惹的祸,这俞园的美景让海棠找不着回来的路了。” 老夫人指着她笑着摇头,“你这丫头,别光顾着看月亮,也看看你家相公。”相公?海棠左右找了找,刚刚出门的时候还看到他和老爷谈笑风生,这一会儿怎么不见了人? 小晴在一旁给她使了个眼色,偏厅的矮榻上躺着一人,海棠报赦地笑笑,走了过去。方楚亭醉得不轻,脖子都是红了,奇怪了怎么不见苏岚儿来服侍他? “相公,相公?”海棠轻轻摇了摇他,方楚亭翻了个身子,把手搭在了她手上,握着不肯放。老夫人他们也围了过来,海棠急着想把手抽出来,却没能如愿。 “海棠,我看你还是把他送回园子得了。”老夫人看到这一幕,有些欣慰。“成瑞,帮你少奶奶把少爷送回园子去。” 海棠有些抓狂,为什么非得我去送?心里叹了口气,吩咐小晴照看好嘟嘟,帮着成瑞搀着方楚亭,才走了几步,便看到端着参茶进来的苏岚儿。“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苏岚儿口气有些不好。 “没事,我让海棠送楚亭回去。” 苏岚儿转身把茶交给丫鬟,“还是我来吧,不敢劳烦姐姐。” 老夫人不高兴的来了句,“自己相公有什么烦不烦的?岚儿难道不放心吗?”苏岚儿低头答了句不敢,却怨毒地瞪了海棠一眼。海棠翻了翻白眼,你当我愿意啊。 喝醉酒的人就是麻烦,抓着海棠的手不肯放开,就这样一直进了忆莹小筑,还好不是回她的棠园,不然这手怕是要断了。 “少奶奶,是这边。”成瑞指着东厢,海棠顾不得打量园子,扶着楚亭进了东厢。把他安放在床上,费了挺大劲才把手抽出来,左右瞧了瞧,是三间一排的房子,朝南是书房,朝北是睡房,成瑞已经端着盆热水进来。 “这园子里的丫头呢?”海棠有些奇怪地看着成瑞。 “今儿个过节,少爷放了她们的假了,园子里除了西厢里的老妈子就没人了。” 看着成瑞有些笨拙地想要给他擦脸,“算了,还是我来吧,你去给他倒碗醒酒汤来。”接过面巾,给他擦了擦脸,帮他脱了鞋子,将脚移上床,这喝醉了酒的人真重。 方楚亭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好像有些不舒服。认命地帮他把衣服解开脱下,“喂,你干什么?不能吐在这里。”方楚亭被她摇了几下,有些想吐的样子,吓得海棠连忙将他的头移到床边,“哇!”好难闻的味儿,拍着他的背,海棠极力忍着想吐的感觉,心里暗暗发誓,下辈子一定不再管酒醉鬼! 终于消停了,海棠喂他喝下醒酒汤,成瑞也把污秽物清理干净,还点了一支檀香。“我怎么在这里?”方楚亭有点清醒了,海棠没好气地回了句,“我把你拖回来的。”楚亭眯着眼瞅着微恼的海棠,伸手拧了拧她的脸,立马就被她一甩手拍了下来,“痛咧,你都不知道轻重的。” “你还真是麻烦,来,躺好,我帮你盖褥子。你别乱动嘛,方楚亭!你是故意的!”海棠抓狂的打了他一下,什么意思,刚给他盖好褥子,他就掀开,还一个劲的傻笑。“你再这样,我走了。”转身正要离去,却被方楚亭一扯,跌倒在他身上,“别走。”方楚亭抱着她轻轻在她耳边低吟。 成瑞正准备进来,看到这一幕便退出门外随手带关了门。海棠羞得小脸通红,“别,成瑞看到了。”挣扎着站了起来,却发现脚边有一本书,拾起来一看,“噗!”海棠实在是忍不住了,翻着书笑了。 “喂,你不会吧?得看着这个才能做?”一本画工精美的春宫绘本,虽比不得前世的精彩,但是内容还是蛮丰富的。“做什么?”声音有些怪异,“zuo爱啊!哦,应该是行周公之礼。”海棠随口答着,手里还不停的翻着。方楚亭一把抢过书,甩在一边,然后将她按在床上。 海棠有点发怔,“你,要做什么?”心跳得好快,闭着眼骂了自己一句,白痴!白痴都知道要做什么!方楚亭埋首在她的颈窝,“我想证明给你看。”“证明什么?”真想咬自己舌头一下,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证明没有那东西也行!”说完不再给海棠发问的机会,堵上了她的嘴。 不知是被酒气给熏了,还是怎么,海棠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飘飘然地感觉,嗯,一定是给酒气熏的!这亲吻有些不一样,些许的霸道些许的温柔,海棠还没来得及回味,嘴唇已经向下移动,在她的颈边流连,心里有些渴望,不由地引颈去贴他的嘴唇,双手也环上了他的颈。 衣裳是什么时候解开的海棠已经不清楚了,只知道有双带有魔力的手,在她的身上画着,每到一处都能得到她的热烈回应,耳边能听到自己不满足的呻吟声,完全顾不上羞愧,只想要和他一起飞向幸福的云端。 从云端下来的时候,海棠有些傻眼了,把头埋在褥子里,虽然对于她这个现代人而言,这样的热情不算什么,可是现在是在古代耶,不管怎么说这具身体是古代人!刚刚的反应那么强烈,他的背上肯定留下了不少痕迹,抓痕、齿印、草莓印,天啊,还让不让她见人啊! 方楚亭看着身边埋在褥子里的脑袋,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扯了扯被她牢牢抓着的褥子,这女人,怎么还在跟褥子较劲?凑在她耳边,“喂,褥子会被你扯坏了。” 半晌一个闷闷地声音传了出来,“你家有钱。” “现在还是秋天,你这样不怕把自己闷坏?” 又过了半晌,“闷死总比羞死好!” 方楚亭听后放肆地哈哈大笑,海棠终于忍不住了掀开褥子,“笑死你好了!”对上那双坏坏的眼睛,海棠郁闷地别过了脸,躲在褥子里穿衣服。方楚亭贼贼地将手伸进褥子里和她捣蛋,一件衣服穿了半晌也不见穿好。 第二十九章 撞破 门外响起了扣门声,“少爷,嘟嘟少爷来找少奶奶。”两人停住了拉扯,海棠埋怨地打了他一下,迅速地跳下床,手忙脚乱地穿戴着,还没穿戴整齐,儿子已经不耐烦地在外面喊,“娘,娘。”方楚亭随便套了件中衣,起身帮海棠整理衣服,“你还是躺床上好了,我自己来。”没有搭理她,方楚亭帮她把腰带系好,左右看了看,差不多了。 “成瑞,让他们进来吧。”方楚亭半靠在床头上,海棠替他盖上了褥子。嘟嘟跑了进来,看到他爹坐在床上,踢掉自己的小鞋子,三下两下爬了上去,“嘟嘟你干什么?”儿子紧紧贴着他爹,“我要睡爹的床。” 海棠看到小晴盯着自己的头,倒吸了一口冷气,晕,忘记整理头发了,只是这头发平日里都是小晴帮着梳的,这一会儿叫她怎么整理,正纠结着,听到成瑞在门口唤了声,“姨奶奶。”“嗯,大少爷呢?”“大少爷在屋里。”脚步声已经向屋里传来。 苏岚儿掀开珠帘,看到站在床边的海棠,脸色一时变得难看,走到近前行了一礼,瞥见凌乱的床铺和海棠不自然的表情,心里头顿时有些明白,衣袖里的一双手死死掐着,脸上挂着一丝冷笑,扫了海棠头发两眼,“姐姐,真是辛苦你了。”海棠眉头一拧,这话里的暗讽还是听得出来的,“相公,这会儿酒应该醒了吧,岚儿先行告退,姐姐也早些歇息。”不等两人有所反应,便扭身出了门。 进了西厢,苏岚儿挺直的腰身软了下来,跌坐在床前,“小姐,你没事吧。”随后进屋的菊香放下手中的托盘,跑进里间扶起岚儿,一把抓过菊香的手,“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了他,我做了小妾,为他生孩子连命都差点没了,他还不满足,还要和仇人厮混在一起!他怎么对得起我?怎么对得起姐姐?”菊香泪水在眼里打转,小姐的指甲掐进了她的肉里,好痛!“小姐,你别这样。”苏岚儿松开了手,失魂落魄地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地抚摸着脸颊,从小姐姐就是自己的偶像,这眉这眼,甚至这一颦一笑,都有着姐姐的影子。那一年自己才及笄,姐姐已经是个大美人了,就是那一年从姐姐嘴里知道了方家大少爷,丰神俊朗、温润如玉的方家大少爷,成了苏岚儿梦里时常出现的人物。两年后,一道圣旨把她送到了他身边,就算是当小妾她也甘之如饴,一直到盖头掀起的那一刻,还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而如今是真的吗?怎么越来越像梦里那永远看不清楚的脸。想到伤心处,伸手将镜子拂到了地上,胭脂水粉落了一地,殷红殷红的甚是刺眼。 东厢里,海棠还在和嘟嘟打商量,“嘟嘟,咱们回园子去可好?”嘟嘟趴在楚亭的肚子上小脑袋像拨浪鼓似的摇着,无奈地蹲在了床前,“乖,爹爹喝醉了不舒服,嘟嘟不要吵着爹爹睡觉。”儿子别过脸不理她,“不要。”海棠唰地站了起来,“好,你不回去是吧?随便你,我走了。小晴,我们走不要他了。”装假要出门,儿子立马弹了起来,“娘,不要走,一起睡。”才不要,别人的床占一次就够了,还占第二次?海棠自问没有这样的厚脸皮。方楚亭看着斗气地两母子,有些泄气,“好了,我陪你们回园子。嘟嘟,等爹一下,很快就好。”说完,掀开褥子起了身。 海棠连忙止住了他的动作,“你还醉着呢,这会儿吹了风我怎么和夫人交待?你还是睡这里吧。”叹了一口气,转身拍了拍儿子的头,“嘟嘟陪你爹睡,乖,不要吵你爹。娘先回园子,明儿记得回来吃早餐。”不给他们有反对的机会,匆匆拉着小晴出了门。 回了棠园,海棠一头倒在榻上,脑子里还是乱哄哄的,一闭上眼楚亭的脸就自己眼前晃动。“咳!”小晴端着茶放在案上,“小姐,想什么呢?”见海棠不搭理她,轻轻说了句,“要不要小晴帮你把头发弄一弄?”“你!”海棠瞪了她一眼,这丫头一点惧意都没有,眉眼里全是戏弄。心里暗自诅咒,一定找个老头子把这臭丫头给嫁了。 沈妈和桔子已经把洗澡水给放满,海棠泡在里面,这一泡倒是把倦意给泡出来了,迷迷糊糊眯着眼打着盹。“姑爷,小少爷,你们怎么回来了?”外间传来小晴惊讶地声音,这瞌睡一下子给赶跑了,海棠赶紧从桶里站起来,抹干了身子,披了件衣物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方楚亭抱着睡熟的儿子走了进来,看到海棠的样子愣了一下,几缕滴着水的发贴着绯红的脸蛋,头发随意绾在脑后,迷离的眼神,有着说不出的妩媚。“怎么还是过来了?”海棠抚了下额前的水珠,理了理上衣,从他手上接过儿子,放在了床上,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嘟嘟舍不得他娘,我也舍不得。”后一句说得很轻,仿佛是在耳边呢喃,海棠的耳根都红了,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地帮儿子解衣服脱鞋子,不敢回头看一眼。“你也赶紧歇息吧,可别着了凉。”海棠收拾了一下,慌忙逃出了里间。 自从中秋夜后,方楚亭有意无意地对海棠表示亲昵,时不时握一下她的手,搂一下她的腰,摸一下她的脸,也不管场合,总是让海棠很难堪。相对于楚亭的举动,海棠更气恼的是自己的心思,居然会有些许的期待,有时一整天没见着他,还会有些想念,甚至在怀疑他是不是在陪苏岚儿,对于自己这些疯狂的念头,海棠不只一次的痛骂自己,有些情绪还真是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寂寞太久?还是真的有些喜欢上他?抑或是对前世的那段没有结局的情缘的留恋?每每想到这里,海棠便不敢再深入想下去,人常常是这样,在面对自己无法承认的事实时,总会想着法子去逃避。 第三十章 惊魂 海棠拉着嘟嘟的小手,领着他去俞园给老夫人请安,这些日子时常会有些气闷心慌,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打小海棠对于危险的事情就特别的敏感,每每有大事发生前,总会无故气闷心慌,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紧了紧牵着儿子的手,还是小心点好。 府里的湖边聚了不少人,嘟嘟好奇地拉着她向隅湖边走,走了两步嫌他娘走得慢,便要甩开手自己跑,“嘟嘟!慢点,你不拉着娘,娘走不动的。”儿子嘟着嘴,乖乖地拉起她的手,“桔子你去瞧瞧,怎么回事?” 不久桔子转了回来,“少奶奶,府里正在给隅湖清淤,刚刚下了闸,在等水流干。”嘟嘟再也忍不住了,“娘,走快点!” 湖水在慢慢的下降,不少地方已经露出泥泞,泥泞里时不时跳出几条鱼儿,一些家丁已经挽起裤脚准备下湖作业了,嘟嘟兴奋地要下湖去玩。“嘟嘟,你干什么?这些事儿都是大人做的,你不能去。” “娘。”儿子摇着她的手撒娇。 “不行。”海棠板着脸很严肃地和儿子说,“大人在工作的时候小孩子不要捣蛋,如果你不听话,以后娘不带你出来玩了。” 到了俞园嘟嘟还是嘟着张嘴,小脸上写着不乐意,老夫人问了缘由,也唬着脸说:“嘟嘟,这事太奶奶可不帮你,清淤太危险,小孩子不要去掺和。”儿子低着头,眼泪儿在眼睛里打着转儿,“哟,宝贝太孙,听太奶奶的话,在太奶奶这里玩,我叫如意、桔子陪你玩。好不好?” 一连三天,去俞园的路上,嘟嘟都会拉长着脖子瞧着下人们干活,有时看到有人捞起了一条鱼,这小子就会高兴得直跳。 “海棠,今儿厨房里送来了些新鲜莲藕和莲子,你看今天中午吃什么呢?”才进了俞园,老夫人就满脸笑意的问海棠,“新鲜的?老夫人,中午让海棠去给您做几道菜,嘟嘟乖哦,娘去做饭去,桔子瞧好他。” 俞园的厨房里食材还真不少,海棠捡了几段鲜嫩的莲藕,洗白了切了片儿,拌了糖腌着,再选了几断塞了些肉沫进去,切成段儿准备做藕夹,剩下些就煲汤好了,吩咐了厨子注意火,海棠回了正堂。 院子里,嘟嘟玩得正欢,桔子、如意陪着他玩躲猫猫呢,这小子一会儿爬到亭子里,一会儿躲在假山后,上窜下跳闹个不停。海棠摇摇头,进屋陪老夫人嗑瓜子闲聊,坐在榻上说着趣事。 快吃午饭的时候,海棠正准备进厨房去做饭,桔子喘着粗气跑了进来,“少奶奶,小少爷进来了吗?” 海棠眼皮跳了一下,“没有啊,我们一直在这里,没看到他进来。怎么了?” 桔子一听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不好了,小少爷不见了。” 老夫人正端着茶,手一抖茶杯都快掉地上了。“桔子,你再说一遍。”老夫人危颤颤地站了起来。 “老夫人,小少爷不见了,刚刚我明明看到他躲在假山后面的,可是如意怎么也没找到,我也找了好几遍,都没有看到他。”桔子话都说不完整了。 海棠身子一偏扶住了门框,“如意,你把园子里的人通通给我叫出来,给我找!把园子翻了也要给我找出来!”老夫人拍着桌子吼着。 海棠死死扣着门框,冷静,一定要冷静,脑子里浆糊一样怎么冷静?园子里的丫鬟、小厮乱作一团,方楚亭进了门,皱着眉低吼,“干什么?乱成这样?”海棠仿佛看到救世主般,直接扑了过去,“嘟嘟不见了,嘟嘟不见了。”明显感到扶着她的手加了力,“成瑞,你马上出园子去找,如意你别在这里找了,去找方管家让所有的人都在府里找人,桔子,你去棠园,问问小晴看嘟嘟是不是自己跑回去了,慢着,叫沈妈上山找。” 海棠看着楚亭吩咐大家分头寻找,心也稍稍定了些,只是手一直抖得厉害。嘟嘟不在园子里,会去哪里?闭上眼不断地对自己说,“叶海棠,你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对了,隅湖!海棠一把推开方楚亭,向园外跑去,身后传来几声急促地喊声。 “嘟嘟,你在哪里?嘟嘟!”海棠沿着隅湖边跑边喊,隅湖已经完成了清淤,此刻正在放水,湖边做事的人一个都没有,海棠觉得自己的腿都是软的,却不敢停下来,嘟嘟,你一定不能有事! 脚下踩了一颗石子,“啊!”海棠摔倒在地,脚脖子好像扭到了,也不管那么多,爬起来一跛一跛地向前跑,“海棠,你没事吧?”方楚亭从后面追了过来,“你别管我,快分头去找,走啊!”海棠歇斯底里地喊着。方楚亭被她推了两步,想回头扶她,但看到那祈求的眼神,唉了口气,一边喊着一边向前跑。 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气都喘不过来了,难道嘟嘟?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趔趄,海棠又扑倒在地,“娘,娘!”嘟嘟,是嘟嘟的声音,在哪里?你在哪里啊?迅速爬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前面有座石拱桥,爬上去却没有看到儿子,只是这声音好像就在这附近,“嘟嘟,你回答娘啊!嘟嘟!” 声音断断续续,海棠静下心来,“娘,我好怕啊,娘,你在哪里?”是这里,一定是这里,海棠听着声音从桥下传来。湖水正在向上涨着,哗啦哗啦地拍打着岸边,扶着石拱桥的拱边,踩着淤泥,一点一点的滑下去,桥下有几个过水的桥洞,里面黑黑的,长满了青苔,泛着腥味,平时都被湖水淹了,此刻却露了出来。 “嘟嘟,你在吗?”湖水已经涨过了海棠的脚,海棠蹲下身子,对着桥洞里喊着。“娘,娘!”是嘟嘟,海棠又滑下去了一点,桥洞很小,只能容下一个身子,只看到一个影子躺在里面,“嘟嘟,娘在这里,不怕!你能动吗?你能抓住娘的手吗?”海棠把手伸进去够不着。 “娘,我怕。”儿子哭得好伤心,让她的心都碎了。 “不怕,娘在这里,你爬过来一点,就能够到娘的手了。加油,我们不怕的。来!”嘟嘟向外挪了挪,伸出了小手,能碰到指尖了,湖水还在涨着,已经没过了海棠的膝盖,“嘟嘟,再挪一点,娘就能拉你出来了。” 远处传来方楚亭的叫声,“叶海棠,你在干什么?快上来。”海棠顾不得他,终于捉住了儿子的手,用力一拉,儿子的头出来了,再要加把劲的时候,楚亭已经跑到了桥边。“嘟嘟!我来!”抓住儿子的手,将儿子拉了出来。 海棠爬上岸紧紧地搂着哇哇儿子,身体再也不能支撑,跪在地上搂着儿子痛哭。方楚亭想起刚刚看到她站在水里的样子心有余悸,一把拉过两人,紧紧地拥着,泪水也滑了下来。老夫人跌跌撞撞地赶来时,看到孙子、孙媳、小太孙在抱头痛哭,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第三十一章 不是意外(推荐500加更) 加更来了,另一更晚上再来~~~~~~~~~~~~~~~~~~~~~~ ==============海棠自语================= 怎么回的棠园?海棠已经不清楚了,她的灵魂就像被人掏空了般,只知道抱着儿子,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连洗澡都是方楚亭将他们娘俩抱进的木桶,澡也是小晴和沈妈两人洗的。 等她再回魂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时辰,嘟嘟在她怀里睡着了,小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时不时像受了惊吓似的抖,海棠亲了亲他的脸蛋自语:“还好你没事,不然我会疯掉的。”初二那一年,最喜欢的小表妹出意外去世了,海棠整整哭了二天,要是嘟嘟有什么事,真是死的心都有。 “娘,娘!”嘟嘟大叫着醒了过来。 “嘟嘟,娘在这里,不怕。娘陪着你。” 嘟嘟小嘴一瘪眼泪就流了下来,扑进她怀里,“娘,嘟嘟害怕。黑黑的,好吓人!” 黑黑的?“嘟嘟啊,你怎么跑到那里面去了呢?” 嘟嘟挂着两条眼泪,摇摇头,“不知道。只知道黑黑的。” 奇怪?有什么地方不对吗?“嘟嘟,你在太奶奶园子里和桔子她们玩,然后呢?” 儿子抱紧了她,“不知道,醒来就是黑黑的,娘不在,嘟嘟好怕。” 醒来?海棠的手不听使唤地抖了起来,拍了拍儿子的背,“好了,不知道就算了,嘟嘟不怕,娘以后都不会离开你。” 外面闹腾得很厉害,好像是秦姨娘的骂人声和桔子的哭声,“小晴!”海棠对着外间喊着。小晴跑了进来,“小姐,嘟嘟醒了?” “外面怎么了?” “秦姨娘在打桔子。”小晴面有忧色。 “去把沈妈叫进来。” “沈妈,你给嘟嘟把把脉。”沈妈脸色阴沉的拉起了嘟嘟的手,神色有些惊讶,张大了嘴在咿咿哑哑,“迷香?”海棠心里有些谱,轻声地问一句,看沈妈点了头,小晴捂着自己的嘴,神情带着些恐惧,一时间屋子里很静很静。 海棠的脑子迅速整理着整件事情,有人要嘟嘟的命!而且是有计划的!今天清淤结束开闸放水,如果没有及时找到嘟嘟,恐怕此时找到的是嘟嘟的尸体了,而大家都会以为是嘟嘟自己爬进的桥洞,但是,海棠知道嘟嘟根本不可能自己爬进去。会是谁呢?脑子里闪过一张张脸,这些人都有可能。 海棠有些后怕,身子打了个寒颤,这个人能用迷香带走嘟嘟,而不惊动俞园的人,还要跑那么远将嘟嘟藏在桥洞里,看来很不简单,应该不是一般人。最可怕的是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下次还会这么幸运吗?一想到有这样一个高手时刻注意着嘟嘟,海棠就会忍不住的发抖,如芒刺在背。不行,方府不能再呆下去了,应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海棠心里做了一个决定,正色对小晴说:“把桔子撵出府吧。让秦姨娘不要再打了,直接送出府。” “小姐!你” 无力地挥了挥手,“去吧,直接送出府。”小晴有些了悟,点点头出了门。 正厅里,秦姨娘的尖叫声和桔子的哭声渐渐没了,海棠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拍着嘟嘟的背让他入睡。方楚亭进屋的时候,看到母子俩偎在一起,海棠口里哼着歌儿,儿子已经睡着了。坐在床边,摸了摸儿子的头,抬眼正好看到海棠的眼神,有些慌乱,还有些仿佛是歉意。 “别想了,孩子没事就好。饿了吧?我叫小晴准备了些吃的。” “老夫人怎么样?”海棠想起了那个跌坐在湖边的老太太,老夫人对不起,我和嘟嘟要离开了。 “受了惊吓,现在已经睡下了,嘟嘟不要紧吧?要不要让大夫来看看?” “不用,只是被吓着了,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 方楚亭拉着海棠的手,紧紧地握着,“答应我,以后别做那么危险的事,你和嘟嘟今天把我的魂都吓走了。”有些感动,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知道了。”被握着的手暖暖的,心里有一些不舍,方楚亭,我们要走了,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棠园很热闹,老夫人几乎天天守在这里,夫人也时常跑来看嘟嘟,各房太太小姐走马灯似的纷纷来探病,海棠一直冷眼看着,希望能从谁的脸上找出些线索,却发现这些人戏演得非常好,还真找不出一个j字。 “海棠啊,你问了嘟嘟怎么跑到桥洞里去了吗?”老夫人似乎有些疑惑,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老夫人,我问了,这傻孩子吓得不记得了,我也不敢多问,怕再次吓着他。” “哦,也是,算了,就别问了。桔子你撵走了?” “老夫人,桔子毕竟是犯了错,这府里难免会有人为难她,送出府也是为了她好。如意也挨了板子吧?” 几天没看到如意了,“哼,这死丫头只顾自己贪玩,差点害了嘟嘟,我打了她几板子,现在罚她面壁思过。” “老夫人,算了吧,如意也不是故意的,平日里也真心疼嘟嘟。” 老夫人有些失神,叹了口气,“我园子里的那个丫头,几个大老爷们都盯着呢,庭柏媳妇都和我暗示了几次,想给庭柏做个小,我没同意。哪一天我去了,就把她给你,你到时候找户好人家送出府吧,总好过做人小妾。”海棠有些难过,这老太太身边也没个女儿,对如意倒像是对女儿一般的疼爱。 园子里少了桔子,也少了许多欢笑,嘟嘟自从出事后,胆子变得很小,总是爱粘着海棠,走到哪里都要牵着她的手,有时还会问她,桔子姐姐到哪里去了? 桔子出府那天,曾经回过棠园辞行,海棠没有见她,只是吩咐小晴送她一程。 “小晴姐姐,少奶奶是不是很恨我?我差点害死了小少爷。”桔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拉着小晴的手。 “傻丫头。”小晴左右看了看,在桔子耳边说了一句话,“你可记清楚了?先回家住几天,然后去我说的地方,有人会安排你,等府里风声没这么紧了,小姐自然会接你回来。” 桔子的眼睛一亮,“真的?” 小晴点点头,“记住不要让人知道,不用告诉你爹,就说你找了新活计,以后的事小姐自然会安排。”桔子抹了一把泪,高兴地点了点头。 番外 迷路 龙凤烛发出“啪”的一响,惊醒了一直沉思的自己,咽了一口口水,抬眼看着对面喜床上的女子,大红褂裙,龙凤盖头,喜娘已经出去快一个时辰了,两人就是这样安静地坐着,笑里透出一丝解脱,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弹入了两个小小的酒杯里,是时候了。 走到新娘面前,伸手揭开了红盖头,龙凤冠下,低首含笑的一张脸,看他没有出声,便缓缓抬起了头,看着那错愕的样子,扬扬眉“噗”地笑出声来。 看着这得意地笑,他惊惶失措地退了一步,怎么是他?不,不可能。脑子里迅速闪过一张脸,也是这般得意的笑着。 “相公?”她走到自己身前站定,皱了皱小鼻子,眼角含春。 “是你?为什么是你?”看着她逼近身前,不由地退到桌前,手撑着桌子,失魂落魄地摇着头,“为什么是你!”大声地吼了一句,转身把桌上的两杯酒扫在地上,一掌拍在桌面上。 她吓得一抖,想要过来扶住他,“走开,别碰我,我不想看到你,我不想看到你!”吼完跌跌撞撞地出了新房。 ================================== 还没有醒来,门外就已经响起了急促地敲门声,这么早是谁在敲门?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岚儿,起身来了门外,成瑞着急地在门外已经转了很久了,“怎么回事?”有些微怒地问了声。 “少爷,少奶奶她”成瑞眉紧了紧,“她上吊自尽了。” 手一紧,拳头捏得直响,眼前闪现出她昨天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死了没有?” “还好发现得早,现在已经被大夫救醒了。” 捏着的拳头松开了,“没死,这么早来吵我做什么?”说完,转身把门关上了,闭着眼靠在门上,顺了一下呼吸,叶海棠,你到底想要怎样? ================================== 回到东厢,把手上的床单揉成一团丢在床上,倒在围椅里,双手捂面,方楚亭你在做什么?明明是想要去看看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算什么?伤害了她你很开心吗? 这是什么表情?挑衅?不屑?看着慢慢消失在雪地里的背影发愣,她变了!不,还是没有变。依旧是那么骄傲、那么嚣张,只是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了,就像一个完全陌生之人,狠狠地踢了一脚,飞雪四溅。 ================================== 很久没有看见她,但是从母亲嘴里,还是知道了她怀孕的消息。她过得还挺不赖,还有精力为一个小丫头去得罪二婶,还有精力每天在园子里瞎逛。有一次在紫藤廊外看到她,正兴致勃勃地想要和文婕搭讪,不想文婕看到她就跑掉了。文婕还真聪明,这个女人是不能随意靠近的,靠近了心就不是自己的了。 终于又有理由去棠园了,当岚儿向他哭诉时,他居然有一分窃喜,兴冲冲地冲到棠园门口,推门的一刻,眼前飘过莹儿流泪的眼,一脚踹在门上。屋子里的人颤颤惊惊地看着他,除了她,优雅地端着她的茶,嘴角那一抹淡笑,仿佛嘲笑着他的举动,那一瞬只有一个念头,要毁了这笑容,一定要毁了这笑容,可是当这笑容真正消失的时候,那失神地样子刺痛的是自己的心。 才一回家,就有丫鬟告诉他,大少奶奶生了,是位小少爷。心下急切地想要去棠园看看,不想岚儿却哭了,抱着他怎么也不肯放手,听娘说女人在怀孕的时候,心情总是起落不定,她是否也是如此? 以为大年夜能看到她,终究是失望了,这个女人连见他一面都是如此不屑吗? ================================== 皇上说要迁都,那莹儿、莹儿也要离开了。站在棠园门口才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来到了这里,里面的那个人,会不会也因为莹儿的事难过?那一场相识,对于他们三人来说,缘分早已注定。可是她为什么没有一点惋惜、没有一点内疚,如果不是她,莹儿、自己、她都不会这般难熬,可是她怎会如此冷静?居然会说要自己休了她,如果真想休她,自己又何苦会痛苦到现在? 娘说要自己去俞园吃饭,可是还没进屋,就听到一个稚气地声音在说笑,是他吗?那个看到自己就会伸手的孩子,那个完全是她翻版的孩子,那个让自己无数次偷偷窥视的孩子。看到她因为儿子对自己表示亲热而吃醋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开心,终于有办法让她也难受了。 又是一年上元,那一年的四人行,如今只剩下他一人。灯海里再也看不到那个恣意妄为的身影、那张恬静的笑脸,还有那永远消失的承诣。当昱鹏指着文婕给他看时,第一反应是那个女人又偷跑出来了,是啊,如此热闹的场合,她又怎会错过?她居然走失了,还独自抱着儿子,胆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大。那个笑很刺眼,为什么她从来都不会这样对自己笑,总是一副“我对你不感兴趣”的样子? 心漏了一拍,那个眼波流转的笑容居然又一次让自己失去了冷静,重重地甩上门,里面放肆的笑再次刺激着他,永远都是这样出人意表,这就是她吗? ================================== 她说所以你更恨我了。叶海棠,你还是不了解我。其实有句话一直没有说出来,我恨的是我自己,因为在揭开盖头的那一霎那,我心里居然有一份莫名的欣喜,因为嫁给我的人是你! 看着她不露痕迹地退了一点身子,只能在心里叹气,明明已经有过一次亲密的接触了,为什么她还是不肯放开她的心?究竟还有哪里做得不够?这样的相处难道还不能让她明白自己的心吗?自己带给她的究竟是什么?无法忘怀的痛苦吗? 儿子比她容易糊弄多了,只要多陪着玩,现在已经倾向自己这一边了,有了儿子还怕她不就犯吗?她躲着我,行,我就让她无处可躲,现在全家都在议论咱们的事,看她还往哪里跑? 她还是跑了!站在这空荡的棠园,里面没有了儿子的欢声,没有了她的笑语,一切都觉得不真实起来,从前的日子真的存在过吗?或许只是一场梦境?不,我不允许!叶海棠,不论天涯海角,你都逃不出我的心! ===========以下是海棠自言自语============== 一直想要写一篇关于方楚亭的番外,今日终于在第一卷结束之时写了下来,就以此做为第一卷的结束篇吧! 第一章 出走 过了半月,府里的风声淡了,老夫人也不再时常坐镇棠园,沈妈将一些衣物、细软偷送出府,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一个很好的机会。 嘟嘟的生日前几日,楚亭一连几天没有回家,遣了成瑞来送了信,说是有事要出一趟远门,争取在儿子生日前回来,海棠心思一动,机会来了。禀明了老夫人说是想去城外一间庵堂给嘟嘟祈福消灾,要去住了一日,老夫人本是不允,后来想起这次的祸事也就不再阻拦。 回了棠园,想起何嫂的事有些为难,“你们说何嫂怎么办?带她走的话,府里的人肯定会奇怪,不带走又怕连累了她。” 沈妈看了看小晴,然后比划了几下。 “你的意思是直接挑明?让她自己选择?如果走漏了风声我们都走不成了。” 沈妈神色坚定地又比划了两下。 “你相信她?好,咱们就试试。” 何嫂进屋时,看着神色凝重的三人,脸上闪过一丝诧意,“何嫂,有件事儿我要和你说明白。” 海棠顿了顿,开门见山,“嘟嘟这一次不是意外!” 何嫂张了张嘴,脸上有一些恐慌,“大少奶奶,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个明白人,我也不想多说,其实也找不到是谁下的手。” 何嫂的眉头紧锁,想了一会儿,“大少奶奶您放心,以后送进园子里来的食材我一定会多留意,不会让人有机可趁。” 海棠摇摇头,“我想带嘟嘟出府。” “这” “你愿不愿意跟我们走?”何嫂脸上有几分忧色,“如果你愿意,今天你就找个理由辞工,其他的我来安排。”何嫂想了半会儿,屋子里很静,谁也没有说话。 “少奶奶,难得你肯相信我,我愿意跟您走,您说吧,该怎么办?” 两日后,海棠带着嘟嘟先去俞园和老夫人辞行,然后和小晴、沈妈上了府里的马车,向城外庵堂行去。 清晨,海棠从睡梦中醒来,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连日来一直不能睡踏实,如今出了府,觉也睡得沉一些。方府此刻只怕已经开了锅了,方楚亭知道自己不留片字的出走,海棠闭着眼都能想象出他愤怒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舍,但是为了儿子也管不了那么多。 下了绣楼,桔子和一个小女孩正带着嘟嘟在院子里玩丢沙包,这小子昨日来了新宅,一点认生的感觉都没有,楼上楼下的跑个不停,把个桔子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少奶奶,你起来啦?”桔子接住丢过来的沙包,笑着跑到了近前。昨晚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这丫头又是哭又是笑的,眼泪鼻涕蹭了她一身。海棠没有理她,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小女孩,小小的个子穿了套不合身的青色衣裙,一头绒绒的头发扎了个丫鬟小髻,素净的小脸上单眼皮的眼睛眨啊眨的,很是可爱。 “少奶奶,这是沈叔的女儿,知兰,快,过来见过少奶奶。” 小女孩有些害怕,畏畏缩缩的向前跪下磕头。 “桔子扶她起来。”桔子一边拉起她一边数落,“知兰,你是怎么回事?早上不是教过你吗?见咱们少奶奶只要行礼的,不用磕头。” 海棠走到她跟前,这孩子可真矮,自己弯着腰和她说话都有些吃力,帮她拍了拍膝盖上的土,“你叫什么名儿?” 小女孩看着海棠的笑脸,胆子也大了点,“知兰,知道的知,兰花的兰。” “这名字可取得不错。” 小晴从前院走了进来,“是小姐取的。” “我?” “那时候,知 海棠闲妻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海棠闲妻第9部分阅读 海棠闲妻 作者:肉书屋 海棠闲妻第9部分阅读 时候,知兰还是娃娃,沈叔求小姐取的名。” “少奶奶!”桔子跺了跺脚,“看你给知兰取的名字多好听。” 没办法,我只会取简单的名字,“你自己让我取的,有个别致的名儿你不要,那就取个俗气的罗。” 小女孩拉了拉她的衣角,一脸崇拜地说:“您就是给我取名字的小姐吗?果然和爹说的一样,小姐真和府里的小姐们不一样。” 海棠疑惑地看了眼小晴,“知兰原来在叶府里是服侍五小姐的。” “她才这么点大?” “五小姐也不大啊,才不过十岁而已。”海棠摇摇头,这小女孩这么点大就得学着服侍人,万恶的旧社会! “娘,这是哪里?”儿子跑过来抱住她的腿。 “嘟嘟,这是咱们的新家。” 儿子有些不明白,脑门上写着一个大问号,拉起儿子的手,“走,咱们去参观一下新家。” 后院一排爬满紫藤花的游廊,连着绣楼后的小院,院子里有一棵老槐树,成荫不错,西边有间小耳房,入口在绣楼里。绣楼很小巧精致,上下两层,楼下是厅堂和书房,厅堂的东北角有座楼梯,楼上有睡房和下人房,小晴和海棠娘俩睡楼上。绣楼前的大院子里也有棵槐树,西面是两间耳房,沈妈、何嫂一间,桔子和知兰一间。穿过游廊,走过垂花门便是前院了,一道影壁对着正堂,正堂里有吃饭的偏厅,还有一间客房一间下人房,影壁的左边是独立隔出的小院子,厨房便设在里面,右边是一座小花坛,里面种满了丁香。 沈叔从影壁后的门房里走了出来,“小姐。”一行人坐在了正堂里,沈叔上前正式行了礼,“沈叔,不必多礼。” “小姐,虽然有些话是小人不应该过问的,可是沈泽是沈家旧人,是大小姐陪嫁进的叶家,有些事还希望小姐明示。” 这个沈叔,虽然一直低着头,神情间却是不卑不亢,不愧是沈雅茹教出来的人,“我是带着嘟嘟离家出走了。” 沈叔面色有些不愉,“小姐,所谓出嫁从夫,千万不可意气用事。” “沈叔,你放心,我有我的理由,方家有人要嘟嘟的命。” 一边的桔子啊的叫了一声,“少奶奶,你是说”桔子还没说完,沈叔便不客气的扫了她一眼,“一个小丫头不要插嘴。”声音里有着威严,海棠有些瞠目。“小姐,这事儿姑爷知道吗?” “我还没有告诉他,因为没有证据。” “小姐,您的作法沈泽不是很赞同,不过事已至此,还是希望小姐谨慎行事,不要辱没了大小姐的名声。” 海棠左右看了看,沈妈你还真是替我找了个管家来了。“沈叔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以后家里的事就要麻烦你了。我这里带来的都是些妇人,有什么要出面的事,还得你多多关照。这些日子,我们都不方便出门,还请你出去采买些东西。” “这些都是小人的本分。请小姐暂时放心居住。”暂时?天啊,是我家还是他家啊? 第二章 思家 沈叔退下之后,海棠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小晴,“小晴,沈叔他不会去方府吧?”小晴给了她一个安心地笑,“小姐,你放心好了,沈叔是外冷心热之人,他是担心你,但绝对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这沈叔还真有意思,新宅子挂的是沈宅,摆明了是要她记得是回母亲家作客的。海棠也不和他计较,列了一个单子把新宅子里面稍微做了些改进,连着书房的耳房里,摆了一个大澡盆,还有一个夜香壶,当是卫生间好了。厨房里也添加了些新炉具,厨房外的小院子里整出了一个小菜园,一个鸡鸭笼子,最重要是砌了间小厕所。 嘟嘟今天夜饭吃得不多,吃过饭就站在门边眼巴巴地望着外面,桔子几次想把他逗进来都没有成功,“嘟嘟,怎么了?”睡觉前,海棠抱着他轻声问他。 “爹什么时候回来?” 一句话把海棠的眼泪都快逼出来了,果然儿子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嘟嘟,爹出远门了,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对不起,娘说谎了。 “哦,娘,我想回家,我想太奶奶。” 海棠心里不是滋味,“娘也想太奶奶,但是我们现在不能回家。”嘟嘟吸了吸鼻子,小脑袋埋在她胸前,“嘟嘟,我们先在这里住些日子,你看新家里有娘、有晴姨、有沈妈、有桔子姐姐、还多了一个新姐姐,你不喜欢吗?” 嘟嘟想了想,“喜欢,可是嘟嘟还是想回家。” 海棠身子有些发抖,“嘟嘟,乖,过些日子娘带你回家。” 嘟嘟终于睡了,海棠推开窗,一个人缩在外间的榻上,失神地看着窗外的月,穿越后一直呆在方家,无聊的时候总想着要飞出那个深深庭院,如今真的飞出来,却找不到自由的快乐,别说嘟嘟想家,连海棠都有些想念棠园,心已经失落在那个小园子里了吗? 棠园里,方楚亭铁青着脸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给他们娘俩买的礼物,连夜赶回来想早点看到她,没想到却看到一座空了的园子,这个女人到底在干什么?方楚亭越想越气,把手里的礼物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只金手镯从里面掉了出来,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了他的鞋边。 小晴推开门的一刻有些失神,多年前那个刚嫁入方家的小姐仿佛又出现在眼前,苍白的脸、紧锁的眉、无神的眼和用力抱着身子的双手,小晴害怕地闭了闭眼,轻声唤了声:“小姐。”海棠依旧看着窗外的月色,没有回答她。 拿了件袍子,披在她身上,感觉小姐动了一动,“小姐。”声音遥远又空洞,“小晴,为什么我会舍不得?我错了吗?嘟嘟刚刚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海棠转过脸,烛光里映着她眼里的莹光,“我做错了吗?” 小晴的眼泪滚了下来,摇摇头,“小姐,小少爷还小,终有一天会明白小姐的苦心。”海棠失神地笑着,“是苦心吗?我怎么觉得是私心?我生生拆散了他和他爹,我都不能原谅自己,何况是他。”为什么心会痛?为什么这痛这么熟悉?一如当年恺离开时的痛。 白天的嘟嘟玩得很开心,海棠让沈叔做了一架秋千,挂在老槐树下,嘟嘟霸在上面不肯下来,桔子在他身后已经推了他一个时辰了,这小子还在喊,“桔子姐姐,还要玩。”海棠有些担心,摆了张生气的脸,嘟嘟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乖乖溜下了秋千。 海棠看着嘟嘟的小心有些难过,儿子越来越怕她发火了,只要稍稍做一下样子,他就变得很乖很乖,那种乖巧刺痛了她的心,他在害怕,害怕自己也会突然不见了,就像他爹和太奶奶一样见不到了。 到了夜色降临的时候,嘟嘟会变得更小心,紧紧拽着她的衣角,小脑袋总是看着门外,仿佛在期待着什么,期待落空的时候会钻进她的怀里,眼角闪着泪花儿。“对不起,娘让你伤心了。”每每此时海棠心里就是这么一句。 嘟嘟的生日也没有让这个小家伙提起兴致,草草地收了礼物,吃了蛋糕,儿子便倒在她怀里说困了。故事还没讲完,嘟嘟已经入睡,海棠依着他睡下,口中喃喃自语:“嘟嘟,娘该怎么办?娘好害怕,在府里每天晚上娘都睡不着,就怕有人将你带走;到了这里娘又担心你会过得不开心,我该怎么办?”想到这里海棠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助,就算嘟嘟失踪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要是方楚亭在就好了。”一个念头在她心里滋生,便再也停歇不下来,想起方楚亭,海棠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嘴唇打着颤,泪从眼窝里涌出,滴滴到天明。 小小的院子已经不能满足儿子,闹着要出院子去玩,海棠想了想,不走太远应该不会太危险吧?牵着儿子准备出门。“小姐。”沈叔从门房出来,拦住了她。 “沈叔,怎么了?”海棠有些心虚,手摸了摸脖子。 “小姐一日住在沈宅,沈泽便有保护小姐的义务,这市井之地颇为复杂,还请小姐不要外出冒险。”沈叔虽然说得恭敬,神情间却是不容海棠反驳。 “沈叔,嘟嘟老呆家里有些闷,我想带他出去走走,放心好了,我不会走太远。” “小姐,沈泽一切是为了小姐着想,他日姑爷来时,沈泽也好有个交待。”沈泽又鞠了一躬,却没有让步。 真是疯了!这算不算是离开了一个牢房又进了另一间牢房。海棠张着嘴看着他,咬了咬下唇,“沈叔,你的意思是我出了这张门我就是不守妇道?” “沈泽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没错我出府是没有人同意,可是我有我的理由!今天我就是要出去,请你让开!”海棠绷着脸,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沈叔跪在了她面前,“小姐,您的理由小人明白,但是呆在院子里能保证您的名声和安全,恕小人不能从命。” 海棠“哼”地一声冷笑,怎么会遇到一个这么顽固的家伙,“你喜欢跪就跪吧。小晴开门!” 小晴磨磨蹭蹭地走到门边,对着沈叔来了一个歉意地笑,打开了门栓。 第三章 吴家小女 “吱呀。”门被打开了,小晴回过身来正准备让海棠母子先行,有一团火红的小身影窜了进来,口里嚷着,“快关门!快关门!” 小晴手忙脚乱地把门又关上了,海棠半天没有缓过神来,两眼发直地盯着那团火红,仔细一瞧,原来是一个小姑娘,胖胖的脸蛋,两个深深的小酒窝在明晃晃地跳动,两只溜圆的大眼睛,就象胖脸蛋上嵌了一对黑色的珍珠儿。小女孩趴在门缝里向外瞧了一会儿,回过头来拍着胸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口里念着:“好险,好险。” 海棠和小晴相视一笑,蹲下身子,“小丫头,你怎么跑我们家里来了?” 小丫头翻翻白眼,有些生气,“我不是小丫头。” “哦,你不是小丫头,哪你叫什么?” “我叫吴芊若,你可以叫我妞妞。”小丫头摇晃着她的双角髻。 “妞妞,你怎么跑我们家里来了呢?”海棠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胖脸蛋。 “不要捏我的脸!”脾性还挺大的,“我是离家出走了。”妞妞小声嘟嚷着。 “你也离家出走?为什么啊?” “也?还有谁啊?美丽姨姨吗?”眨了眨大眼睛问海棠。 “呵呵,没有啦,告诉姨姨,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小孩子干嘛这么聪明? “我爹要娶狐狸精回家,我生气。”小小的眉头皱在了一块儿。 “狐狸精?” “下人们都在说,那个狐狸精要进门了,还说爹娶了她就不疼我了,会逼着我叫她娘,会生小弟弟,有了小弟弟就不疼我了。”妞妞撅着小嘴,眼泪儿眼看就要落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你娘呢?你不怕她担心你吗?” “妞妞没有娘,没有娘了。哇!”说完就哇哇大哭起来。 海棠一时间没了主张,一直在边上看的嘟嘟走了过来,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一边哄着,“不哭,不哭。” 小丫头一边哭一边拍下他的手,大声抽着气,“男女授受不亲。” “噗。”海棠终于忍不住了,笑了起来,抱着委屈的嘟嘟,“嘟嘟啊,妞妞只是不开心,不是在生你的气。” “小姐,怎么办?”小晴担心地看着妞妞,家里突然来一个小女孩,还真是让人头痛。 “怎么办?凉拌。”看着小晴一脸的不明白,“不管她,哭累了自然会停。” 听到海棠这一句,那丫头哭的声音小了许多,最后只剩下抽泣声。 “妞妞啊,你准备去哪里呢?”海棠微笑地说。 “美丽姨姨,你可不可以收留我?”小丫头蹭到她跟前。 “收留?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收留你?” “因为我们是邻居啊。”妞妞指了指围墙,“我家就在隔壁。” 原来是隔壁的小妞。“你说说看,我要收留你多久?” 歪着脑袋想了想,“我爹来接我。” “如果你爹不来呢?”海棠忍不住逗她。 “不会。我爹一定会来。”小丫头坚定地说。 嘟嘟在一旁听着,也说了句,“我爹一定会来。”海棠神色有些暗淡。 妞妞看了看左右,注意到跪在地上的沈叔,“美丽姨姨,那个伯伯为什么跪着?” 海棠回头看了沈叔一眼,这个沈叔还跪在地上,无力地叹了口气,“沈叔,起来吧,我今天不会出去了。” 沈叔站了起来,低头行了一礼,退进了门房。 海棠左手牵着嘟嘟,右手牵着妞妞,走进了后院,妞妞一看到秋千便大叫着跑了过去,手脚并用的爬上去,扭着身子想要让秋千荡起来。 “桔子,你帮妞妞推一下,注意别太用力了,能荡起来就行。”海棠看了看儿子,“嘟嘟,让妞妞先玩,你等会儿玩好不好?”儿子乖乖地点点头。 “小晴,你让沈叔去通知一下隔壁,就说让他们家的大人来接孩子。” 海棠看了看天色,都一个时辰了,这家的大人怎么还不来接孩子?难道真的像妞妞说的,他爹不疼她了?海棠自顾自地笑笑,天下哪里有不疼孩子的父母? 两个小家伙倒是相处得不错,轮着坐秋千,也没有发生不愉快。这会儿玩累了,正坐在书房的矮榻上吃东西,妞妞包口包嘴地塞着零嘴儿,还不清不楚地说着:“嘟嘟,你们家的零食真好吃。我可不可以带回家给我爹尝尝?”嘟嘟一直是个大方的孩子,把盘子都摆在了她的面前。 “小姐,吴家来人接妞妞了,您要不要见一见?”小晴轻轻在海棠耳边说了句。 “我先出去,你帮妞妞把零食打包,然后带她出来。”穿过游廊,进了前院正堂,一个白衫男子背对着她在看墙上的画。 “咳,小姐。”沈叔端着茶脸色不悦地走到近前。 那男子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正准备行礼,却一时间愣住了。 “是你?”海棠笑了,“吴大侠。” “原来方夫人,真是没想到,方夫人怎么会住在这里?”吴千帆拱了拱手,有些疑惑地问。 “是啊,真没想到和吴大侠是邻居。当日小女子得吴大侠相救,没能有机会上门道谢,不想今日在这里遇见了。来,吴大侠请坐。”海棠坐在了榻上,沈叔没有退下的意思,垂手立在一旁。 “吴某记得这间宅子原本不是方家的?”吴千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是啊。我也是刚刚才搬来的。” “方公子呢?如果我刚刚没看错的话,门口好像挂的是沈宅。”吴千帆的问题还真多。 海棠有些不自在,皱了皱眉,转换了话题,“吴大侠是来接妞妞的吗?” 吴千帆起身行了个礼,“妞妞打扰您了,真是不好意思。” “吴大侠,为何现在才来?”海棠端着茶吹了吹。 “刚刚在城外谈买卖,接到家人传话便赶来了,费了些时辰。”吴千帆诚恳地答着。 “妞妞说她要离家出走。”海棠决定把话都说清楚,“因为她爹要娶别的女人了。” 吴千帆无奈地摇摇头,“是妞妞误会了,我只是见过那女子两次,并没有说要娶她进门。” “这样啊,吴大侠得要好好教教你家的下人了。”海棠有些失望,原来没有虐儿案发生。 “爹!”小晴牵着妞妞走了进来,小丫头一看到她爹,便扑了上去。“妞妞以为爹不要妞妞了,你怎么才来?” 吴千帆抱着女儿,宠爱地摸摸她的头发,“爹怎么会不要妞妞呢?爹在城外可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啦。” “爹,咱们回家。”妞妞指着外面。 “等等,妞妞,爹平时怎么教你的?打扰了人家要说谢谢。你忘记了吗?” 妞妞吐了吐舌头,从她爹身上跳下来,站在海棠面前,行了一礼,“美丽姨姨,谢谢你收留我。以后我还能来你家玩吗?” 海棠笑着拍拍她的头,“可以啊,但是,你得让你爹同意。” 闪了闪大眼睛,“那,嘟嘟可以来我家玩吗?” 儿子还真是招人爱,“只要你爹同意,嘟嘟愿意,就可以去你家玩。” 肉肉的小手挥了挥,“放心好了,我爹一定会同意的。美丽姨姨,我先回家了,告辞。”小丫头蹦蹦跳跳地拉着她爹的手要向外跑。 “方夫人,今日之事吴某在此谢过。打扰了。”吴大侠满脸歉意地走了。 第四章 小屁孩(推荐800加更) 推荐800加更如约而来 =============海棠自言中====================== 海棠很烦,已经烦了好几天了。她是喜欢小孩子没错,可是当家里有了四个小孩的时候,任谁也不会喜欢。三岁、四岁、八岁、还有一个居然是十八岁。桔子已经十八岁了,可是看来看去也没个大姑娘的样,带着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疯,躲迷藏、丢沙包、荡秋千、跳绳,大呼小叫的已经闹了一个下午了,海棠把书丢在了茶案上,对着天空长叹了一口气,小晴已经向她报怨几次了,现在根本干不了什么活,得站在一旁照顾两个小的,生怕磕着碰着的,偏偏这桔子花样多,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累得小晴气喘吁吁。 妞妞基本上当这儿是幼儿园,吃过早饭就来敲门,好几次嘟嘟还没有起床她就来了。这丫头小嘴甜得跟蜜似的,人却皮得跟猴子似的,这厢才答应你今天会乖乖地,转背就已经爬到了游廊上。嘟嘟是她的小跟班,她当猴子爬游廊,他就站在下面抱着柱子学样;她跑进厨房偷吃,他就站在外面帮她放风。最乖的是小知兰,总是懂事地牵着嘟嘟,院子里最常见的场景,妞妞在前面跑,知兰牵着嘟嘟在后面跑,桔子则在一边为他们加油。当是跑马地啊! 这样下去嘟嘟真成野孩子了,海棠泄气地走进了院子,“妞妞、嘟嘟、知兰,来。”抱着儿子,牵着妞妞,“今天娘带你们玩个新鲜玩意儿好不好?” “好!”异口同声。 “走,咱们去书房。”取来纸张,裁成小方块,“来,我教你们折纸。”依着记忆,折了一只青蛙,放在桌上弹了两弹,“怎么样?要不要学?” 小脑袋猛点,几个小屁孩围着茶案,一板一眼地折纸,总算能清静一会儿了,海棠心里松了一口气。 “美丽姨姨,你看我折得像不像?”小胖墩举着手里的四不像在海棠眼前晃着。 “妞妞,以后不要叫我美丽姨姨了,叫我海棠姨吧。”刚刚开始听着还有些得意,可是后来发现这小屁孩遇到谁都加上美丽二字,美丽姐姐、美丽婆婆、美丽伯伯、美丽晴姨,这美丽也不值钱了。 “为什么啊?”又一个好奇宝宝。 “因为我喜欢听你叫海棠姨啊。”海棠接过她的青蛙,稍稍改进一番,能跳起来了。 侧头看到儿子在和纸较着劲,知兰在一旁已经折得很像了,“嘟嘟,要不要娘帮你?” “不要!”一用力,纸已经被他扯烂了。 “海棠姨,嘟嘟好笨哦。”小胖妞得意地拿着青蛙在他面前展示。 “嘟嘟不是笨,是他还小嘛。” 儿子听到她说笨,小脸冷冷地,和他爹还真像。斜了眼小胖妞,一伸手抢过她的青蛙,用力扯坏丢在她面前,小鼻子里“哼”了声。 妞妞一时间傻了眼,怔怔地看着断成两截的青蛙,泪水叭哒叭哒地掉下来,吸了下鼻子,抹了泪水,捡起纸青蛙,跳下方榻就跑。 “桔子,跟着她。”一连串动作,海棠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能吩咐门外的桔子。回头看着儿子,海棠绷起了脸,“知兰,你先出去把门带上。” 嘟嘟低着小脑袋,两只小手紧紧地捏着衣角。 “嘟嘟,告诉娘你刚刚做了什么?”海棠决定要好好教育一下他。 嘟嘟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说话!告诉我。”海棠提高了声音。 嘟嘟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身子,“我刚刚把妞妞的青蛙扯坏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说我笨。”泪花已经涌上了眼圈。 “她说你笨,你就要把她的东西扯坏?那如果你惹了娘生气,娘就把你的玩具丢了。你会怎么样?” 嘟嘟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娘!” “说说看,你会怎么样?” 又低下了头,泪花儿终于掉了下来,“不高兴,很难过。” “你也知道不高兴,会难过。那么妞妞呢?你把她的青蛙扯坏了,她会高兴吗?” 儿子摇摇头。“她会不高兴,那么嘟嘟要怎么做?” “认错。娘,以后不会了。” 海棠微笑地摸摸他的头,“对了,做错了事就要认错,这才是好孩子。做错了事知道改,也是好孩子。明天妞妞来的时候,要和她说对不起,嗯?” 嘟嘟靠在她身上,点点头,又抬起头委屈地说:“娘,妞妞说嘟嘟好笨。” “嘟嘟不笨,告诉你一个秘密,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不会折青蛙,而且妞妞也不会。不信?你可以去问她。” 嘟嘟心里总算有些平衡,“娘,你教我。” 第二天妞妞没有来,嘟嘟跑到前院好几次了,也没见到这个丫头,每次都是耷拉着脑袋回来的,眼里是满满的失望。第三天妞妞还是没有来,嘟嘟坐不住了,在海棠跟前转了几圈,拿着他折好的纸青蛙在晃悠。 “嘟嘟?怎么了?”海棠被他晃晕了头,放下手中的书。 “娘,妞妞是不是不会来了?我们去她家接她来好不好?”儿子把身子俯在她腿上。 别扭的小孩,“好吧,咱们去她家。”牵着他的小手走到门口,沈叔又窜出来了。“沈叔,我带嘟嘟去妞妞家,你要不要一起去?”这回沈叔倒是没阻拦,开了门,引了路。 吴千帆的家就在隔壁,门上挂着一块黑色的匾额,门房迎出来问了来意,面色有些为难,“方夫人,我家小姐正在禁足,您看是不是改日再来?” “禁足?为什么?” “前日,从贵府回来后,老爷就下了禁足令,说是小姐犯了错。”门房的脸上写着埋怨。 “你家老爷在吗?” “老爷在家。” “烦你去通传一下,我有事要说。”海棠才说完,沈叔便露出了不愉之色,“小姐,这样怕是不好吧。” “我自有分寸。”海棠没力气和他讲道理。 过了一会儿,门房将几人迎了进去,正堂落座,奉了茶水。吴千帆从内院转了出来,“方夫人。” “吴大侠,冒昧前来,请多包含。” “方夫人此番前来可是为了小女之事?”吴大侠直接挑明了话。 “妞妞两天没有来了,刚刚听门房说她被禁足,不是所为何事?”跟古人说话还真累。 “小女和令公子的事,我已经听她说了,罚她禁足是因为她出言不逊、不知爱护幼小。” 海棠有点吃惊,这点点事也要罚?“吴大侠说笑了,小孩子吵两句怎么叫出言不逊?说她不知爱护幼小就更谈不上了。” “方夫人,吴某常年在外,没有时间教导小女,可我也不希望她长大后成为没有教养的女子。”吴千帆表情有些不高兴。 “嘟嘟今天是来给妞妞认错的,希望吴大侠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能见上妞妞一面。”海棠决定不和他再争辩,和一个古板的古人争辩看来是没有赢的可能。 “令公子何错之有?” “吴大侠,如果有人骂你,你就要毁了他的东西,你觉得这不是错吗?所以请吴大侠给个机会。”真是无话可说了。 吴千帆没有再说话,挥手让下人叫妞妞出来。隔了半晌,妞妞从里面出来了,低着头,小脸上写着委屈,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嘟嘟拿着纸青蛙走到她面前,“妞妞,对不起,这个给你。” 妞妞半天没有接,嘟嘟有些尴尬地杵着,“妞妞,爹怎么和你说的?”吴千帆的声音不太好听。 “嘟嘟,对不起,我不应该说你笨。这个我不要。”妞妞小声地说着。 “妞妞啊,嘟嘟可是折了一个晚上才折好的纸青蛙,特地送给你赔礼的,你如果不要就是不肯原谅嘟嘟罗?”海棠走到两人身边。 妞妞摇摇手急着解释,“我没有不原谅他,是我错在先。” “好啦,你们俩都认了错,就没事罗,还是好朋友对不对?”海棠牵过两人的手,“走,到海棠姨家去玩,海棠姨给你做好吃的。”回首看了吴千帆一眼,做了个询问的表情。 “妞妞,你去吧,记得在别人家做客要守规矩。”海棠无语地摇摇头,妞妞何时守过规矩?看来这吴千帆还真没有时间陪女儿。 等海棠端着爆米花进屋时,两个小孩子已经玩得很开心了,做小孩子真好,吵架了三下两下就和好了。 “海棠姨,你真好!知道妞妞被罚禁足,就来救妞妞。”妞妞挪着她的胖屁股,坐在了她腿上,“海棠姨,你做我娘好不好?” “不好!她是我娘。”嘟嘟挤到她腿上,紧紧地抱着海棠。 “为什么你娘不可以是我娘?”妞妞不高兴了,“妞妞没有娘,妞妞要海棠姨做我娘。”妞妞大声嚷着。 “妞妞啊,海棠姨不能做你娘,以后你爹一定会帮你找一个比海棠姨还好的娘。” “我不要狐狸精!” “妞妞放心好了,你爹不会娶狐狸精的,会娶一个很疼妞妞的人啊。”小孩子还真难哄。 “海棠姨你嫁给我爹好了。妞妞就有娘了。”妞妞想了会儿终于找到了办法。 “可是海棠姨已经嫁给嘟嘟的爹了,不能嫁给你爹。”小小年级怎么懂这么多。 “嘟嘟有爹吗?为什么我没见过?” 嘟嘟生气的推了她一下,大声吼着,“我有爹!我爹会回来。”然后跳下榻跑上了楼。 妞妞不明所以的看着海棠,“海棠姨,我又做错事了吗?” “没有。嘟嘟只是想他爹了,你先和知兰玩会儿,我去看看他。” 第五章 逮妻 海棠听到屋里的哭声,推门的手落了下来,充满了挫败感,方楚亭的问题已经好久没有提到了,但是不提到并不等于不存在,儿子想爹是很正常的,不提到才不正常,可是应该怎么告诉儿子,还真是头痛的问题。 推门进房,看到儿子趴在床上在哭,心都快碎了,“嘟嘟。”海棠从后面抱着儿子,把儿子的头埋在自己胸口,轻轻拍着,“嘟嘟想爹了?”小脑袋在她胸口用力地点着。 “娘知道嘟嘟很想爹,爹也很想嘟嘟的。但是爹是大人,大人总有很多事要做,所以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谎言总是一个接着一个,总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圆先前的谎。 “爹是不是不要我了?”嘟嘟抬起头,脸上是两道泪痕,看得海棠心酸。 “嘟嘟这么乖,爹怎么会不要你呢?”海棠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嘟嘟会乖,嘟嘟等爹回来。呜呜,爹啊。” 那天夜里,海棠又失眠了,独自一人坐在外间,脸上满露忧色,丰润的面貌有些惨白,连眼圈透着一抹淡青色。拉了拉身上披着的外衣,窗外飘起淡淡的水雾,看着蒙蒙不清的月光,心里有些凄凄然,“穿越至今,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无助,在方府被人欺压的时候,自己也能应付自如。嘟嘟出事后,再怎么心慌害怕,还是能镇定地想法子逃出来。只是如今面对儿子,自己居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以后怎么办?这一个又一个谎言到底在说到什么时候?如果有一天儿子与方楚亭相见不相识,他应该有多恨自己,方楚亭会不会杀了自己?方楚亭,为什么提起这个名字会有心痛的感觉,终究是伤害了他,也伤害了自己。叶海棠啊叶海棠你不该遇见他的,如果一切能重来,安静地呆在棠园,不让嘟嘟接触到他,该有多好。”想到这里,她的心如浸在水里一样颤抖,四周静寂,水雾也渐渐消失,一丝的月光惨淡地照着院子,但是这一丝月光,在她心头上,只是沉沉地找不到。“方楚亭,你在哪里?应该在苏岚儿的床上吧,我和嘟嘟应该已经在你的心里消失了,这样也好,重新再恨我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可是真的是最好的吗?”海棠默默地流着泪,把自己埋在了膝间。 谎言也好,悲伤也好,日子总是要过的,海棠每日撑着笑容带着两个孩子,只是偶尔有些失神。小晴端上泡好的茶放在案上,海棠眼神呆呆地伸手端过茶就喝,“小姐,小姐!”小晴吓了一跳,这水可是刚刚才滚的。眼看就要喝上了,海棠被小晴的声音给吓了一跳,手一抖,茶水溅在手背上,痛! “臭丫头,搞什么呢?吓我一跳。”海棠放下茶杯,吹了吹手背。 “小姐。您到底在做什么?这可是刚刚才滚的水,您吹也不吹就去喝,要不是我叫您一声,只怕现在说不了话。”小晴埋怨地拉过她的手吹了吹。海棠眼神暗了暗,轻叹了口气,目光飘向了窗外。 “小姐,您这些日子是怎么了?常常魂不守舍的,真让人担心。莫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吧?”小晴担心地摸摸她的额,口里念叨着,“回魂,回魂。” 海棠轻笑着拍开她的手,“回来了!傻丫头。去忙你的吧,我没事。” “小姐,您是不是在想姑爷啊?”小晴盯着她的眼小心地问。 “没有!”海棠肃着一张脸。 出府也有两月了,天渐渐冷起来,嘟嘟和妞妞相处得也不错,只是隔不了多久就会问他爹什么时候回来。海棠拥着被子蜗在楼上,两个小家伙去隔壁去了,安静了也看书不进,算了,睡觉。 嘟嘟想回家了,拉着小晴要回家,妞妞也屁颠颠地要跟着去他家。刚刚走到门口,吴千帆进来了。“爹,妞妞送嘟嘟回家。”小丫头扑进了他的怀里。 “好,爹和你一起送嘟嘟回家。”抱起女儿刚要向外走,便看到嘟嘟羡慕的眼神。“嘟嘟,来叔叔抱你。”嘟嘟高兴地点点头。 吴千帆一边抱着一个小家伙出了门,一辆马车停在了沈宅门口,马车上跳下一人,帘子掀开又一人跳了下来,惊得跟在吴千帆身后的小晴停下了脚步。 来人皱着眉站在门口,冷冷地盯着门上的字。“爹!”嘟嘟挣扎着从吴千帆身上下来,跑了过去。方楚亭听到声音,面色一暖,看着跑过来的儿子笑了。 “爹,你回来啦。”嘟嘟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 听到这一句,方楚亭的脸上笑意更浓了,“嗯,爹回来了。”抬头看到吴千帆抱着女儿走过来,脸上有些不高兴,冷着一张脸。 “方公子,你回来了。”吴千帆礼貌地打着招呼。 “嗯,我先带嘟嘟进去了,少陪。”方楚亭刻意疏远着,看了小晴一眼,小晴低下头窜到门前唤开了门。 “沈叔,姑爷回来了。”小晴小心地提示沈叔。 “沈泽见过姑爷。”沈叔眼里有一丝欣喜,高兴地给方楚亭见礼。 “沈叔,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方楚亭冷脸上浮起一抹笑意。进了院子,亲切地问嘟嘟:“嘟嘟,想爹没有?” 儿子大声地回答:“想!” 方楚亭开心地抱紧了儿子,“你娘呢?” 嘟嘟指着后院,方楚亭扫了小晴和沈叔一眼,“你们都呆这里,不要进来。” 抱着嘟嘟向后院走去,才走到门口,桔子带着知兰跑了出来,“嘟嘟回来了?啊!少奶奶” 方楚亭冷喝一声:“闭嘴。成瑞!”成瑞从身后窜了出来,在桔子身上一点,桔子张着嘴呆立在门口不动了。 嘟嘟奇怪地看着桔子,“爹,桔子姐姐怎么了?” “嘟嘟,桔子姐姐在和成瑞比谁站得久,你要不要玩?”方楚亭哄着儿子。 “好。”身手利落地从他身上滑到了地上,跑过去推了推桔子,发现桔子没有理他,也学着桔子的样子站在门口当门神。 “成瑞,看好嘟嘟。”方楚亭走进了后院。四周看了看没有海棠的身影,便走上了二楼,门半掩着,屋子里的火盆上烧着一壶水,正咕咕地冒着热气,矮榻上躺着一个人,脸埋在被子里,只落下头发在外面。 “干什么?别摇我。嘟嘟,娘要睡觉啦,别拉我被子,哎呀,臭小子,你听到我说话没有!”海棠抢过被子坐了起来,盯着面前的人,揉了揉眼睛,然后闭上眼倒在靠枕上,喃喃自语:“叶海棠,这是白天少做梦!”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让她生生打了寒颤,“这不是梦。” 第六章 理由(收藏800加更) 收藏的加更到了~~~~~~~~~谢谢关注~~~~~~~~ ==========海棠自言中================== 海棠睁开眼,跳了起来,跪坐在榻上,手指着方楚亭,带着颤音,“你、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方楚亭轻蔑地笑笑,左右看了看她的房间,坐在她面前,“过得不错嘛。怎么?很意外吗?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来。” “什么叫早知道你会来?”海棠警惕地向后靠了靠。 “不然儿子怎么会说‘爹,你回来了。’”方楚亭睨着眼。 海棠低着头摸了摸脖子,“那是我骗他的啦。”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 “嗯?叶海棠你要私奔,也用不着拐走我儿子吧?”方楚亭突然绷起一张脸喝道。 “私奔?我和谁私奔啊?”海棠立起身子睁大着一双眼睛。 方楚亭也挺起了腰杆,看着她一字一字地吐着,“吴千帆!” “我和他私奔?你哪只眼睛看见的?”海棠大声争辩着。 方楚亭凑在她眼前,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两只眼睛!你不是和他私奔,为什么住到他隔壁?” “我住这里的时候,又不知道他住在隔壁。我如果要和他私奔,直接住他家里好了,干嘛住他隔壁!” “谁可以作证?” “小”海棠猛地收了声,如果让方楚亭知道是小晴帮她买的宅子,小晴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处罚。 方楚亭看她不做声,脸色发青,逼得海棠退到了墙上,“谁?” 海棠缩了缩脖子,靠在墙上,添了添发干的唇,咬了一下,“反正我不知道!信不信随便你!”扬起头,直视方楚亭的眼睛,咦?有些奇怪,为什么方楚亭的眼里只有怒意没有恨意? “给我个理由!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为什么要躲在这里?”方楚亭的声音冰凉冰凉地。 海棠又摸了摸脖子,“是因为,因为”怎么办?这一时半会儿怎么想个说辞出来? 方楚亭扯下她的手,“不要想骗我!”这个女人只要心虚就会摸脖子。 “我我不能说啦!”海棠甩开他的手。 “你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能说!”怒吼声在她耳边响起,吓得她身子闪了一下。 一时间海棠给他逼得没了法子,一句话冲口而出,“你家有人要嘟嘟的命!” “你说什么?”一双手捏着她的双肩摇了摇。 “痛!”挣扎了两下,海棠的眼泪像开了闸的河水,“哗”地就流下来了,“嘟嘟说,他醒来就是黑黑的。醒来就是黑黑的!你明不明白,那不是意外!”海棠大声吼着。 “醒来就是黑黑的?不是他自己爬进去的?”方楚亭失神地喃喃自语,一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怎么可能爬进去?我下去都有些为难,何况是他!?br /gt; 海棠闲妻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海棠闲妻第10部分阅读 海棠闲妻 作者:肉书屋 海棠闲妻第10部分阅读 !呜”海棠伤心地哭着,这些日子所有的担心、害怕,全都爆发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 “我怎么知道?我好害怕,如果不从你家出来,我怕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每晚都睁着眼睛,就怕”方楚亭没有让她说完,一把搂过她,把她的头埋在自己胸前。 两个人紧紧地拥在一起,方楚亭喃喃地说着什么,海棠抬起头想听清楚,却看到一双痛苦地眼睛,“楚、楚亭,你怎么了?”眼里有滢滢的泪光,海棠伸手想要帮他抹去,不想却越抹越多。 方楚亭轻轻抚摸着海棠的头发,海棠看着这双眼,眼里有痛苦、有失望、有难过、还有些看不明白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思考,她的唇已经被方楚亭堵上,感觉有些陌生,冰冷的唇带着狂乱和霸道在她齿间肆虐,仿佛在掩饰他内心的恐惧。 海棠心里某个地方被刺了一下,双手自然地环住他的脖子,用所有的柔情去回应他,希望能安抚他的恐惧。 “等等!”方楚亭没有因为她的回应而平静下来,脸色越来越红,呼吸越来越急促,双手已经滑到她腰间,要解开她的腰带,海棠趁着透气地功夫叫着停。 “还等什么?”灼热的唇又压上来了,轻轻咬着她的嘴唇。 “门没关上。”海棠双手用力撑起他的身体,这大白天的,还开着门,叫她以后怎么活? “没人敢上来。”手一刻也没停止。 海棠无力地娇喘着,“要是嘟嘟上来了怎么办?” “你儿子不会上来。”不再理这个麻烦的女人,直接用吻封缄。 海棠趴在方楚亭的胸口,指间绕着他的头发,一圈又一圈地缠着。 “你是不是怀疑我?”方楚亭紧了紧拥着她的手。 “怀疑?你把我塞进桥洞里倒有可能,嘟嘟不可能。” “哪为什么不告诉我?”方楚亭盯着她的眼。 “怎么和你说?害嘟嘟的是你的家人。”海棠翻着白眼。 “你知道我不会姑息。” “可是你会难过,就像刚刚那样。”海棠翻了个身子,换了个姿势,靠在他胸前。 半晌没有听到他的回话,海棠拍了拍他的手,“喂,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你先告诉我,你怎么逃走的?” “是我先问你的。” “你先交待作案经过。” “嗬!真无耻!” “嗯?”放在海棠胸前的手又紧了紧。 “算了。好女不与男斗!我先说。那个,就是我们在庵堂里呆了一会儿,然后和庵主说要去后山走走,出来只换了套衣服,再走下山,随便找了一辆路过的马车让他送我们进城。”海棠轻描淡写地交待着。 “换了套衣服?怎么换的?”方楚亭颇感兴趣。 “就是把小晴打扮成妇人,沈妈变成个老太婆,你儿子换上女装,我换了身男装。” “你这叫只换了套衣服?整个换了个样子。”方楚亭轻拧了她一下,“我说怎么拿着你们画像就没人见过。” 海棠得意地说:“因为我聪明嘛,喂,该你了?” “因为我聪明啊!” “喂,方楚亭你不厚道!”海棠打了他手一下。 “哈哈,何嫂、桔子!” “什么?” “我很奇怪,整个棠园一个人都不在了,小晴和沈妈说得过去,可是桔子和何嫂呢?她们就刚好一个被你撵走了,一个就辞工。所以我就让人去查她们俩,从方家出来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结果不到五天就给我找到这里了。” “五天?你说谎吧?”海棠不相信地扭头看着他。 “是五天,我刚好有事得去京城,所以只好让人盯着你这里,等我回来再处理你。”重重地敲了一下她的头。 “你还派人监视我!我不相信!”海棠怀疑地摇摇头。 “我知道某人经常一个人坐在这里想我,我还知道沈叔不让某人出门。”方楚亭得意地在她耳边甩出两句话。 海棠半晌说不上话来,翻身坐起来,拉了衣服挡在胸前,“所以,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根本就知道我和吴千帆没有关系!”所以他眼里只有怒没有恨。 “嗯哼。”方楚亭眼里尽是捉弄。 海棠拉起他的手重重地咬上一口,还不解气,又咬了一口。 “哎!嘶!我几天没洗澡了,你也咬得下口!”方楚亭抽回自己的手,摸了摸。 “你几天没洗澡了?” “我为了赶回来处罚你,马不停蹄从京城赶回来,连客栈都没住。” “我要刷牙!”海棠爬起来穿好衣服,推开窗子,朝下面喊着,“桔子!桔子!” 没有人回应她,方楚亭得意地笑着,朝下面喊了一声,“成瑞!让桔子进来。” 只听见前院里传来河东狮吼,“成瑞!你给我走着瞧!” 海棠有点糊涂地看了看楚亭,“少奶奶,少奶奶!你要给我做主!”桔子已经跑进了后院。 “吵什么吵!去给你家少爷打水准备洗澡。成瑞,你也帮她一下。” “你给我走开,我不要你帮忙!”桔子一把推开成瑞,提起木桶向前院走去。 “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小心我找个老头子把你嫁了!” “少奶奶就知道拿这个威胁我,老头子就老头子,你明天就把我嫁了吧!”桔子抹了一把泪,脚下跑得飞快。 “怎么回事?”海棠看着成瑞跟在桔子后面也出了院子,回头问楚亭。 “成瑞点了她的|岤。”楚亭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你!”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儿子已经跑到耳房外去看了三次了,“嘟嘟你干什么?” “爹怎么还不出来?”儿子小脸上写着不满。 “你爹在洗澡,他为了快点回来看你,已经几天没洗澡了。别去吵他。” “哦。”小脑袋耷拉着,眼睛时不时地瞟向耳房。 看着儿子的兴奋劲,海棠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用当个说谎的妈妈了。 吃夜饭的时候,儿子比平时话多了许多,缠着他爹给他挟这个菜,挟那个菜,吃得也比平日多些。 “嘟嘟啊,慢慢吃,明天和爹一起回家好不好?” “好!可是我明天还要和妞妞一起玩。”儿子想到了那个小胖妞。 “难道嘟嘟不想回家?不想太奶奶吗?” “想太奶奶。爹,回家了,嘟嘟还可以和妞妞一起玩吗?” “妞妞家离太远了,恐怕嘟嘟不能经常和她一起玩。”楚亭耐心地跟儿子解释。 儿子眼神暗了暗,想了一小会儿,“爹,可不可以先让我和妞妞玩,然后再回家?” 真是个小色鬼。不过说到回方府,海棠还是心有余悸,看来还得和方楚亭谈谈。 +++++++++++++++++++++++++++++++以下是海棠的推荐++++++++++++++++++++++++++++ 很久没玩过网游了她的文让我又有了冲动 建角色,有奇遇,得意!咱是主角嘛! 进游戏,有奇遇,泄气!咱还是主角嘛? 请看一个懒惰被迫勤奋的游戏之旅。书号:1115218书名:七夕游记 第七章 金屋藏娇 夜凉如水,海棠推了推身边的楚亭,“睡着了?” “嗯。” “睡着了还能答我?”海棠不满意地说道。 方楚亭轻叹一声,闭着眼将海棠拥进怀里,“说吧。” “我们真的要回方府去?” “嗯。” “不回去可不可以?” “舍不得吴千帆?” 海棠侧过身子,“我跟你说正经事!” “为什么不回去?”方楚亭半眯着眼。 “是谁要害嘟嘟?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让我现在回去,我天天担心!还让不让人活?” “有我在,有成瑞,不用担心的。”楚亭承诺。 “问题是,你总有不在家的时候,成瑞也不可能天天守着我们。棠园里都是些妇孺,没有安全可言。” “这里就安全了?我能找到你,别人就找不到?如果有心要害嘟嘟,这里更方便。” 海棠咬了咬牙,“这嫡孙就这么诱惑人?” “方家祖制,嫡子继承所有的家产,以后便是一家之主,方家家大业大,谁都想当这当家人。”方楚亭有些无奈。 “我问你,如果嘟嘟真的出事了?谁有可能当嫡孙?”海棠心里有一丝光亮仿佛就要捉住。 “按照祖制,都有可能。” “什么意思?”光亮一下子就没了。 “楚楼如果娶妻生子,那么嫡孙就是他儿子。如果以后岚儿扶正,弘珏也有可能。” “岚儿扶正?就是说如果我被你休了,或者死了,她都可能扶正?” “哎,说些什么呢?岚儿不会有这等心思。”方楚亭还在护着他的小妾。 海棠不高兴地挪了挪,离他远了点,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她,还护着她。 “没错,岚儿是想让我休了你,可是她也知道如不了她的愿。” “哎呀,算了,不和你讨论这个。我是担心回方府还会有意外发生,要我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我做不到。” “可是住在这里也非长久之计,难道你真想让我休了你?你想都别想!”方楚亭不高兴了。 “我也没说要永远住在这里,总得让嘟嘟再长大点。” “这种事不管多大都难以提防,你大哥那么大个人还不是没逃过。” 海棠嗖地坐了起来,“你是说我大哥不是意外?” “承诣的死决不是意外。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我见识过承诣的水性,一条秦淮河还淹不死他。”眼里有些伤感。 海棠对于这个便宜大哥有着莫名地好感,沈雅茹、叶承诣都与这个生命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也应该是对叶海棠最重要的人。 “你是说我大哥是因为嫡子的原因,被我家的人害死了?”叶家到底是个怎样的家庭? “我找人查过,你大哥的死可能与你二哥叶承谧有关,可是线索断了。” 海棠沉默了一阵,“那怎么办?我不管,反正现在我不会回方府。”海棠干脆地说道。 “你这女人!” “相公,你就让我们娘俩先在这里住些日子吧!”海棠摇着他的手撒娇。 “那我怎么办?我也住出来?”方楚亭无奈地问她。 “你就当这里是你的外宅好了。” “外宅?你知不知道方家祖制嫡子不能有外宅!”真是个无知的女人! “又是方家祖制!”海棠嘀咕着。 “你想让我金屋藏娇?”方楚亭捏了她一下。 “拜托,这算什么金屋?再说本小姐也不会是陈阿娇啊!” “这么有信心?”方楚亭嘻笑着,“你要住在这里也可以,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先说说看。”才不会先答应他。 “第一,既然是外宅,家以后归我来养,门口的牌匾得换成方宅。” 就知道他会为这个耿耿于怀,“没问题。” “第二,你得想个办法让奶奶不能太挂心。” “老夫人?”海棠有些心虚,老夫人对嘟嘟和她可是真心实意的好,“老夫人最近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哭得肠子都快断了,一提及嘟嘟就哭,担心你们娘俩出了意外,只差逼着爹把应天府的衙役都派出去找你们。” “你是不是把我们住这里的事告诉她了?” “没有。我只是跟她讲有你们的线索了,要她别担心。” “为什么?”海棠盯着他的眼。 “我想自己问你,不想由他们告诉我。” 海棠心里一暖,知道他是为了保护她,如果是府里的人找到她,这会儿该是被浸了猪笼。“好!我来想办法,你就说我为了给嘟嘟消灾,带着嘟嘟住到庵堂去了。” “这样就行?” “不然怎样?这个是最好的说辞,不过住的地方得说远一点,依着老夫人的性子,会亲自跑去看她的太孙。” “哎,叶海棠,谎话你可是张嘴就来。”方楚亭有点不相信地看着她。 “你什么意思?”海棠嘟着张嘴。 “就按你说的办。第三,我要放一个人在这里。” “放一个人?你监视我?”海棠横着眉瞪着他。 “对啊,谁让你喜欢逃跑?” “你!” “我不放心,就像你说的,我和成瑞不可能成天守在你们身边。所以,得有人专门保护你和嘟嘟。” “男的?女的?”海棠找不出理由拒绝。 “女的。说起来她和你也有些关系。” “怎么讲?”海棠翻过身子,趴在床上。 “八年前,我和承诣还在国子监上学,有一天偷偷溜出去玩,在市集遇上了小偷。是二个小男孩,成瑞捉住了他们,两个小孩子瘦得不成|人形,衣衫褴褛。当时你大哥动了恻隐之心,问他们为什么当贼,他们说为了埋葬收养他们的老奶奶。我和你大哥去了他们住的地方,就一个木棚子,里面摆着要发臭的尸体,还有一男两女三个小孩,其中最小的才八岁,还发着烧。这两个孩子年级大一点,为了埋葬老奶奶,他们出去找活,可是太小太瘦没人请他们,只好偷东西,第一次下手就是你大哥。我们把身上所有的银两都给了他们,五个小孩子当即跪下来要跟着我们,我们才十五、六岁,也没地方可以安置他们,便把他们送到了成瑞家,成瑞的父亲是我们家的院护,本是江湖人物,因为我爹救过他,便在我家落了脚。后来,我和你大哥需要些人手帮我们做事,他们几个自然就成了我们的帮手。” “方楚亭,你这是挟恩图报!都是些小孩子。” “还真是大小姐。没有人想平白接受别人的好处,接受了就想早点还债,你不给他这个机会,说不得他一辈子都不能安心。” “说得也是。”这个道理其实大家都明白,只是真正能做到的人不多,总认为施恩不图报,想法是对的,但是对于接受者却是个负担。 “小五年级最小,又是个女孩子,承诣一直都很关心她,当她是自己妹妹一般。当承诣过世之后,小五立志要为你大哥报仇,虽然年级小,武功已经和大一差不多了。” “小五?大一?这是什么名字?” “收养他们的老奶奶帮他们取的,小一、小二、小三、小四、小五。小一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响亮,就把小改成了大,小二觉得不平衡也学着他改了名。” “噗!”海棠乐了,大一、大二,海棠还以为回到了学校呢。 “有小五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一些,怎么样?同不同意?” “我还是觉得你是在监视我。”海棠故意找他的碴。 “没错,看你还跑不跑?”楚亭看着她,眉皱了皱,“叶海棠,你还有事情没有交待!” “大少爷,还有什么事啊?” “这宅子?不要告诉我是嘟嘟出事后才买的。” 海棠瞄了他一眼,拉过被子盖在脸上,“我睏了,睡觉。” “喂,把我吵起来,自己就睡了是吧?”方楚亭看着耍赖的海棠摇摇头。 海棠闷在被子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一把掀开,“这嫡子之位这么诱人,你小时候没遇到过意外?” “意外?谁没遇到过?是不是蓄意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打小在奶奶身边长大,一直睡在奶奶屋子里,奶奶应该是保护我保护得很好。”眼神里流露着失望。 +++++++++++++++++++++++以下是海棠的推荐++++++++++++++++++++++++++++ ★犹如水墨画晕染开的细腻文字,轻酌浅尝的忧伤。您不能错过的优美之作——《何处留相思》 ★让云如笙带你一同去往那遥远的南北朝,见证那温润如水的女子如何与爱,与世之诗。 ★清浅几许,彷徨几许,相思留几许…… ★何处留相思——作者:云如笙——书号:1148607 第八章 小五 楚亭是踏着夕阳回的家,身后除了成瑞,还有一个姑娘家,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鼻梁挺挺的,嘴角上一颗醒目的黑痣,衬着笑容显得格外的灵动。 海棠上上下下研究了个遍,怎么也瞧不出是个会家子,只觉得娇俏动人。 “小五见过夫人。”连说话也婉若莺声。 海棠怀疑地看了楚亭一眼,接收到一个你放心地表情。“小五,不必多礼,以后当这里是自己家好了。” “是,小五一定照顾好嘟嘟少爷和夫人。”小五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好了,小五你跟我来书房,我有事交待你。”小五对海棠行了一礼,跟着楚亭出了门。 海棠撅着嘴,方楚亭肯定是交待小五要看好自己,不让自己随意出门。 书房里,楚亭示意小五下去,却发现她没有动。“小五,还有事情不清楚?” “不是,公子,小五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夫人和叶公子长得并不怎么像,倒是和那位沈公子挺像的。” “沈公子?”楚亭心思一动。 “对啊,就是叶公子的表弟沈棠沈公子。”小五的脸上升起一片红蕴。 “小五,你见过沈棠?”方楚亭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嗯,见过的,叶公子带他来过师父那里。这两个月,小五守在这里,总觉得夫人很熟悉,今日一见才知道原来是和沈公子很像。”娇好的面容上有着害羞的表情。 “嗯,你下去吧。”楚亭坐在桌前,右手轻轻敲着,沉思了一会,起身上了楼,正准备推门进去,便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 “小姐,刚刚那个姑娘是谁?” “楚亭安排她来保护我们,怎么了?” “是不是叫小五?” “你认识她?”海棠有些好奇。 “小姐,何止我认识她,您也认识她。” “你说什么?”叶海棠的声音里透着惊讶。 “咱们见过的,我记得大少爷过世之后,您带着我去过一个院子。当时呆在院子里的小丫头应该就是她。” “你有没有记错啊?” “小晴见过的人总共就是那么几个,怎么会错?虽说女大十八变,可是那颗痣,地方都没变。” “小晴,你快告诉我,我怎么会认识她的?” “哎呀,小姐,您别摇了。放心好了,虽然你们见过,但是她肯定不知道您就是沈棠沈少爷。” “又是女扮男装。” “我听小姐您说过,大少爷曾经带您去过那个院子,而且不止一次。我记得那小丫头当时看到您还挺亲热的,好像很喜欢您。”小晴娇笑着。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现在我不记得过去的事,你倒是当成笑话了。” “说起来,小姐这都四年了,您为什么还是不记得过去的事?难道血脉还没有通吗?我看还是找大夫来看看吧。” “臭丫头,你当请大夫不要钱啊?我吃得睡得有什么不好?非得记得过去的事吗?难道我不记得过去的事你就不认我这个小姐?” “其实小晴还真羡慕小姐,过去的事说忘就忘了,多好!不像我有时还会想起从前的日子。唉!” 屋子里没了声音,方楚亭呆了呆,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她忘记从前的事了?所以才会说,不知道我和叶家的恩怨,所以才会说,没有逛过灯会。哼!这女人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四年前?四年前。” 楚亭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苏岚儿进门那天,家人都在喜堂里等着岚儿敬茶,她闯进来了,一身素服衬着一张煞白的脸,眼睛死死的盯着岚儿的脸,失魂落魄地笑着,口中念着,“原来是她,原来是她。娶不了姐姐,妹妹也能代替,方楚亭你还真是个情种。”然后大笑着从喜堂跑了出去,第二日清晨便传来她上吊的消息,应该就是那天,原来她选择了忘记。 方楚亭回方府了,临走还带走了一封写给老夫人的信,里面夹着嘟嘟画的小猪脸。 对于小五,海棠不敢太亲近,怕她知道自己是沈棠,只是这丫头好像对自己特别的殷勤,有时候看着她还会有些脸红。海棠混身起着鸡皮疙瘩,这叶家大小姐还真是害人不浅,玩什么不好,玩女扮男装,还勾引人家未成年少女。 海棠清了清嗓子,对正在帮自己整理衣服的小五说了声:“小五,你去照顾嘟嘟就可以了,这里有小晴可以帮我。” “是,夫人。”眉眼里透着羞意出了门。 “夫人,小五有件事想问您。”才出了门又转回来了。 “说吧。” “表少爷他还好吗?”期待地问着。 “表少爷?”海棠暗叫不好,“是哪位表少爷?” 小黑痣动了动,“就是沈棠沈公子。” “哦,你认识?”海棠小心地问。 “见过,曾经见过他和叶公子一起。”声音越发的婉转如莺。 海棠摸了摸脖子,“他还好,几年前成了亲。”这不算是谎话吧。 “哦。”小黑痣也暗淡下来。“小五先退下了。” 哎,一个纯情少女的美梦破碎了! 隔了数日,楚亭来了,儿子霸着他老爹不放,海棠也乐得清闲,带着小晴在院子里散步。 垂花门外站着两个人,是小五和成瑞。“师兄,师父还好吗?” “还好。”成瑞微笑着点点头。 “这天也凉了,小五和小晴姐姐学了纳鞋,给师父纳了一双,你帮我带回去好吗?” “谢谢师妹。” “师兄,得空我也帮你纳一双。这些日子小晴姐姐教了我不少东西,我正要练手,师兄可别嫌弃。” “不会。” 正说着,桔子提着木桶走过来,看到两人站在门口,便不客气地说了句:“让开,别挡着我,烫了我可不管。”一边说一边盯着成瑞手里的鞋子,酸酸地剐了成瑞一眼,冲冲撞撞地进了门。 成瑞伸手想要帮她一把,桔子重重地把木桶放在地上,“我说成瑞,这种小事不用你帮忙,你真要帮忙,今儿晚上就把夜香给我倒了。”说完提起桶子绕过他走了,留下一脸尴尬地成瑞。 海棠捅了捅小晴,“瞧瞧,那臭丫头还真拽。” 小晴捂着嘴偷笑,“小姐,怕是春天来了。” 春天?桔子的春天? ++++++++++++++++++++++++++++++++以下是海棠推荐++++++++++++++++++++++++++ 作品:斗妻 作者:水穷 书号:1139226 娘亲说:妾不如妻。要为妻,成正妻。方才有钱途!!! 他合扇击掌,拍案道:“斗妻?斗气?亦或只是逗妻?” 第九章 秘密 方楚亭一连三日都宿在方宅,海棠很是意外,难道他不用回府里吗?“你这几天怎么老呆在这里?你不是说嫡子不能有外宅的吗?老爷不会起疑?” “我跟我娘说了,有公务要忙,这几日不能回家。”楚亭脱下鞋子倒在了床上。 “你不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吗?还有公务?”海棠好奇地打听着。 “我是南监的主薄,这些天忙着呢?得印监本。” “南监?是什么?” “不知道?”方楚亭问了句,复又想起她已经不记得过去的事了,“国子监,皇上迁都,设立了北监,应天府的国子监就成了南监。” “我还以为……平日里怎么那么闲?” “我这主薄只管印监本,其他的我不管。” “还有这等闲差,这么说你有功名在身?”海棠八卦个不停。 “进士出身,和承诣同期。” “哦。” “这些你都不知道?你大哥不和你说的吗?”方楚亭故意为难她。 摸了摸脖子,“我一介女流,大哥又怎么会跟我说这些。”这样回答应该没错吧。“对了,你这小小的主薄为什么还要小五他们兄妹几个帮忙?” “想知道?” 海棠眨着眼点点头。 “这里。”方楚亭捉弄地点点自己的脸颊。 海棠瞪了他一眼,背过身子不再理他。小人! “不想知道?那我睡了。不要吵醒我啊。”楚亭也背过身子朝外睡着。 海棠忍了半刻钟,不行,好奇害死猫!可是已经起了好奇心,又怎么按捺得住?推了推楚亭,“喂?方楚亭?” 没有回应。 海棠翻过身子,手指戳了戳他的背,还是没反应,滑到他腰间用力拧了拧,感觉这身子动了动,却不回头。“居然敢不理我!”海棠心里冒着暗火,用力搬过他的身子,和她面对面,却紧闭着眼;海棠使出自己的一指禅,在他腋下、腰间来回挠痒痒。 方楚亭一把捉住她的手,把她圈在自己怀里,“别乱动。” 海棠挣扎了一下,然后乖乖地俯在他胸口听心跳。 “我在帮皇太孙殿下做事。西市有一间酒楼,是殿下的产业,专门为他收集各种情报,我是那的主事人。” “皇太孙?谁啊?”海棠心不在焉地答着,他的心跳好有力啊。 “皇太孙朱瞻基,这你也不知道?” 等等,这段历史好像在哪里见过,朱棣因为喜欢孙子所以立了太子,原来是他。“哦,知道了。” “酒楼里经常会有些王公大臣来喝酒,所以时常能听到一些消息,还有人专门在外面打探各路情报,也是通过酒楼传给殿下。” “原来你是太子党!”海棠眯着眼笑了,大内密探零零发! “我和你大哥在国子学的时候认识了殿下,殿下是个明主,所以我们十七岁起就帮着殿下传递消息。后来你大哥过世了,我让殿下帮我找了个闲差,一边可以帮他做事,一边可以查探你大哥的死因。现在大一他们都在酒楼里帮我看着,小三那丫头都成了酒楼的掌柜了。” “这么说你爹也是太子党?” “我爹不是,我爹最恨结党营私,从来不参与党朋之争。”话语里有些骄傲。 “你爹是最务实的,谁的大腿粗就抱谁。啊呀!”海棠的头被狠狠地敲了下。 “说你公公是非,该打!我爹原来是姚大人的属下,受姚大人的影响非常深,所以一直以来皇上很器重他。” “姚大人?” “哎。姚广孝姚大人。”方楚亭摇摇头,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和尚?”头又被敲了一下。“那你爹不知道你帮皇太孙做事罗?” “我没说过,不过他应该有所察觉。” “苏岚儿知道吗?”海棠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介意这个女人了。 “皇上忌讳子孙结党,你说我能逢人就说吗?” 海棠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眼里有些期待,“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方楚亭又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因为你是承诣的妹妹。”因为你现在就像一张白纸,相信你不会害我。 “哦。”海棠有些失望,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因为自己的便宜大哥。“那我爹呢?” “你爹是燕王府旧人,皇上还是燕王的时候,你爹就跟着他,深得皇上的信任。他的立场和我爹一样。”不过,有些情报显示他是汉王党,只是证据不太明显。方楚亭没有告诉海棠,“睡吧,我明天还要早起。” 海棠努力回忆那段历史,朱棣因为喜欢朱瞻基,所以立朱高炽为太子,朱高煦谋逆最后死在朱瞻基手上。如果是这样,方家应该还是安全的,那么自己也可以安全地老死。 方楚亭进门的时候,听到院子里闹腾得很,嘟嘟正兴奋地大叫着。走进后院,小五正抱着嘟嘟在荡秋千,秋千荡得很高,嘟嘟紧紧地揪着小五,每每荡到高处,他便哇哇大叫。树下还有个小女孩在眼巴巴地看着,口里喊着,“嘟嘟,看到我家了吗?小五姐姐,好姐姐该我了,轮到我了。” 秋千停了下来,小五放下嘟嘟,走到他跟前行了一礼,“公子。” 楚亭抱起扑过来的儿子,“小五,以后别荡那么高,要注意安全。” “好看的叔叔,你就是嘟嘟的爹?”小胖妞抬着头看着他。 “是。”楚亭被她一声好看的叔叔叫得脸色微红。 “好看的叔叔,我是妞妞。”小家伙学着大人样叹了一口气。“你比我爹好看多了,海棠姨肯定不会嫁给我爹了,妞妞又要再去找个娘了。” 方楚亭听到这里,铁青着脸,额上暴起了青筋。“小五,夫人呢?” “夫人在楼上。” “嘟嘟,你和妞妞玩,爹去找你娘。” 方楚亭用力推开房门,“相公,今天这么早?”海棠从书里抬头看了他一眼,脸色不对。 “我再不回来,有人就要做别人的娘了。”好大一股子酸味。 “什么啊?”海棠漫不经心地答着。 “你说呢?”方楚亭抽走她手里的书。 海棠叹了口气,刚刚在楼上已经听到下面的声音了,就知道这个男人要找她的麻烦,“人家妞妞娘死得早,想要找个娘这很正常啊。” “找你就不正常。” “小孩子懂什么?我已经和她说了不会做的娘。” “如果我没有找来,这会儿只怕已经是别人的娘了。”这不是故意找碴吗? “你也知道说如果,如果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方楚亭你不会连这都想不明白吧?” “叶海棠,你已经是方家的人了,少在外面招蜂引蝶!”方楚亭的声音接近着吼。 “方楚亭,我到这里来只出过一次门,这和坐牢有什么分别,你还想怎么样?”海棠不甘示弱地站了起来。 “你这么说是我委屈你了?” 海棠吹了吹额前的碎发,“懒得和你说。”甩手下了楼。 ++++++++++++++++++++++++以下是海棠推荐时间++++++++++++++++++++++++++ 建角色,有奇遇,得意!咱是主角嘛! 进游戏,有奇遇,泄气!咱还是主角嘛? 请看一个懒惰被迫勤奋的游戏之旅。 书号:1115218书名:七夕游记 第十章 叶承谧(推荐1200加更) 方楚亭当晚便回了方府,海棠在心里骂了他几天,小气巴拉的男人!你不相信我,我偏要出去招蜂引蝶给你看看。 换了身普通装扮,吩咐小五看好嘟嘟,便拉着小晴出了门,沈叔想阻挡,海棠把脸一板,自顾自地开门走了出去。 站了门口凝了半天神,这出来了,去哪里好呢?海棠看着街道,随便挑了一条街,走了过去。 过了两个街口,这条街上还挺热闹的,两边开了些小店,海棠随意地逛着,在绸缎庄里看了一会儿,转身正准备离去,有几个人挡住了她的脚步。 海棠定睛一看,是几个穿着粗布衣物的男人,正准备开口斥责,一个声音响起,“三妹。” 面前的人自动分开一条路,一个花样男子走到她面前,一袭青花暗纹白衣,外面披着件黑色大氅,头上扎着文士头巾,清新俊逸,眉眼里写着温柔,眼神清澈明朗,嘴角挂着一抹善意地微笑,海棠微张了张嘴,轻轻咬了咬下唇,帅哥! “小姐,是二少爷。”耳边响起小晴轻轻地提醒。 海棠咽了咽口水,收起了自己的花痴表情,低头行了一礼,“二哥。” “几年不见,三妹越发标致了,前面有间茶楼,三妹要不要和我去喝一杯?”听着这么温柔地声音,海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傻傻地点点头。 在驻月轩落了坐,叶承谧一直微笑地看着她,海棠心里有些慌,这时候才想起,这个人自己一点都不熟悉,但愿不要穿帮了才好。 “自从三妹嫁入方家,有几年没见过妹妹了,如今父亲随圣上迁都北京,想见妹妹一面是越发难了。”连声音里都是温情。 “是啊,妹妹也挺想父亲的。只是如今已是方家妇,也不便回家探望。”海棠小心地措辞。 不在意地笑笑,“妹夫可好?自从他当了主薄我就很难看见他了。” “嗯,他很忙。” “刚刚三妹看到我好像很惊讶的样子。”叶承谧刻意地提醒她。 “嗬,是啊,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二哥。”什么惊讶,明明是惊艳。 “父亲要我回来处理些事,旧宅里还有些东西要送上京。” “哦。” “三妹在方家过得可好?孩子应该也有三岁了吧?”端起茶喝了一口,连动作都这么迷人。 “很好,孩子也很好。”海棠想起方楚亭说的话,心里生了些警惕。 “那就好。”他的话里似乎有所指。 “二哥,我也出来久了,该回府了。就此别过,下次再陪二哥喝茶。”海棠决定回避一下。 “回府?三妹不是住在庵堂吗?”叶承谧起身凑到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脸上依旧挂着亲切地笑容。 “这……”海棠惊讶地瞪着眼,心里打着鼓,直了直身子,他怎么知道? 看到海棠的表情,叶承谧很是满意,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好了,你是我三妹海棠,我不会和别人说的。”然后给了她一个安心地笑。 海棠逃出了驻月轩,一路上时不时回头看有没有人跟着,特地多转了两圈,进了门还不放心,躲在门里对外面张望着。 心里很不安,为什么会这样?叶承谧长得很帅,很阳光,一脸的笑容,很和蔼可亲的样子,可是为什么自己就这么不安呢? 海棠在书房里来回走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吗?他为什么知道自己没住在方家,而且还知道我住在庵堂? “小晴,我二哥是个什么样的人?”海棠看着小晴进来,连忙拉住她问话。 “二少爷,是个好人啊!在府里的时候,对老爷很尊敬,对夫人也很有礼,和大少爷相处得不错,对小姐更是忍让,对其他的弟弟妹妹也是关爱至极。平日对下人丫鬟也是爱护有佳,从来没见过他红过脸,发过脾气,下人们私底下都说二少爷很好相处,是个谦谦,你我可说不准了。”楚亭搂着她苦口婆心。 “浸猪笼罗。”海棠靠在他身上无力地说。 “有可能。” “哎,我是你的女人哎,这都保护不了我?” “祖制面前,有我说话的份吗?” “嫡子不是未来的当家人吗?你如果保护不了我,趁早告诉我,好让我高飞远走。” “美了你。” +++++++++++++++++++++++++++海棠推荐时间++++++++++++++++++++++++++++ ★犹如水墨画晕染开的细腻文字,轻酌浅尝的忧伤。您不能错过的优美之作——《何处留相思》 ★让云如笙带你一同去往那遥远的南北朝,见证那温润如水的女子如何与爱,与世之诗。 ★清浅几许,彷徨几许,相思留几许…… ★何处留相思——作者:云如笙——书号:1148607 第十一章 小晴 自从出门遇到叶承谧,海棠就一直觉得不踏实,直觉告诉自己叶承谧是个危险人物,特别嘱咐沈叔如果看到陌生人不要开门,末了又加了一句,如果是叶承谧也不能开门,沈叔虽然有疑问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妞妞这段日子缠上了小晴,此刻妞妞俯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小晴脸涨得通红,连连说不,妞妞则摇着她的手在撒娇。海棠好奇地猜测,这是什么状况? “小晴,妞妞和你说什么?”海棠凑到小晴身边问。 小晴红着脸,瞄了海棠一眼,“没什么。” “没什么,你红什么脸?说来听听。”海棠揭穿她的谎话。 “没什么就是没什么。小姐,您很闲吗?老盯着我的脸做什么?”小晴正在绣花,被海棠一问又绣错了。 “我是很闲啊,如果不让我盯着你的脸,我更闲。”海棠耍起了无赖。 小晴把一团缠起来的绣线递给她,“小姐如果闲得无聊,帮我理 海棠闲妻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海棠闲妻第11部分阅读 海棠闲妻 作者:肉书屋 海棠闲妻第11部分阅读 这线团。” 海棠认命地扯着绣线,这丫头都敢指使自己做事了,那小胖妞跟小晴说了什么呢? 小胖妞要回家了,“美丽晴姨,送妞妞回家好不好,妞妞要回家了。” “让桔子送你回家,我正忙着。”小晴不愿意搭理她。 妞妞像个长臂猴似的挂在她脖子上,“不要,我要美丽晴姨送我回家。” 海棠好奇地问她:“妞妞为什么非要小晴送你回家?” “嘘!”妞妞对她做了个封嘴的姿势,“这是秘密,我不告诉你!” 哼,我自然有办法。 小晴的嘴还真严,海棠软磨硬泡都不能如愿,看来得找同盟了。“桔子,小晴这些天都在做什么?” 桔子的脸还是臭臭的,“还能做什么?不就是天天绣花,教人家纳鞋子。少奶奶,您难道就看不见吗?” 这家里的丫头都要反了是不是?“哎,桔子,你有什么不满意吗?为什么成天黑着一张脸。” “少奶奶,家里人不够用吗?非得再找一个人来?还是嫌我做事不够卖力?我现在晒太阳的时间都多过做事的时间。” 原来是因为小五,“小五来咱们家是有原因的,你也知道,咱们住在外面,家里就沈妈一个有点功夫的人,毕竟不安全,有了小五也能多些保障是不是?” 听到海棠的解释,桔子低头嘟了嘟嘴,“现在小少爷成天就是小五姐姐、小五姐姐的叫着,都不要桔子姐姐了。” “仅仅是因为嘟嘟?”海棠想起那天在院子里看到的事。 “其实我对小五也没有意见,人家长得又漂亮,又有本事,干活也利落,对人也很亲切,我只是有点觉得比不上她。” “你为什么要跟她比?你就是你,如果你什么都和小五一样了,那我应该叫你桔子还是小五呢?” 桔子轻点着头,“少奶奶,你问小晴姐姐做什么?” “咱们来找点事做,你帮我盯着小晴,看她每天都做什么?去了哪里?有没有兴趣?”海棠打着商量。 “好!” 隔天,桔子就来汇报,小晴送妞妞回家,去了快半个时辰。再探,妞妞让下人送信,说要小晴去接她,又去了小半个时辰。海棠暗自想了想,该不会是妞妞把主意打到小晴身上了吧? 到了妞妞要回家的时间,海棠故意把小晴支出去帮她做事。 妞妞着急地看着天色,不停地看向外面,“妞妞,看什么呢?” “美丽晴姨呢?” “帮海棠姨做事去了啊?你找她?”海棠决定从妞妞身上下手。 妞妞皱着小眉头,“怎么还不回来?时辰快到了?” “什么时辰?” “爹回家的时辰啊。”妞妞无心地答着。 “海棠姨让桔子姐姐先送你回家?”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妞妞要晴姨送啦,海棠姨你不懂啦!”小胖妞不耐烦地说着。 “你不说,海棠姨怎么会懂?” 妞妞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小心地凑到她跟前,“海棠姨,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可以和别人说,妞妞找到娘了。” “真的?”果真如此。 “妞妞决定自己找娘,我已经找到了。”眼神里闪着光芒。 “晴姨?” “对啊,我在海棠姨园子里选了好久,就数晴姨最好看,所以就是她。”貌似很认真的样子。 “所以,妞妞只想找一个好看的娘?” “当然,我那么好看,我肯定要找一个好看的娘。”自恋的小屁孩。 “你爹知道吗?” “我没有说啊,我要给爹一个惊喜。”真够惊喜的。 “那,晴姨答应你没有?” “也没有。”妞妞低下了头,神情黯淡。“不过妞妞聪明,我天天让晴姨送我回家,总有一天她会觉得我家就是她家了。” 海棠无力地摸了摸额头,原来只是小屁孩的一厢情愿,不过说起来,这吴千帆也应该是个不错的对象,配小晴也算合适,只是一嫁过去就要当后娘,这可不是个好差事。算来算去,小晴也是亏了,人家可是二婚咧! 夜里,小晴在给她铺被子,“小晴,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了,小姐。” 二十二了,在古代也是老姑娘了,看来是时候考虑一下她的终生大事了,“小晴,你先别忙,咱们说说话,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小姐待我如亲姐妹一般,很好啊!”小晴抖了抖手里的被子。 “你喜不喜欢嘟嘟?” “小少爷,当然喜欢啦,他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晴对嘟嘟还不是一般的疼爱。 “妞妞呢?” 小晴抖被子的手停了停,回头看了海棠一眼,“小姐,您想说什么?” 我这丫头怎么就这么聪明呢?“你喜不喜欢妞妞?” “喜欢,然后呢?”这个调子怎么和自己很像? “有没有兴趣做她娘?” 小晴斜了她一眼,在被子上拍了两拍,“我就知道您要问这个?她和您说了吧?小姐,人家小孩子的想法,您怎么能当真呢?当初她还想您做她娘呢?” “这句话有问题,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不是小孩子的想法,你还是愿意的?”海棠捉住了一个空子。 “小姐!您是不是嫌弃我了?”小晴转身去了外间。 “对啊,我是嫌弃你了,一个二十二的老姑娘还在我面前晃悠,也不知道为自己打算打算。”海棠不放弃地跟着她出来。 “我,我没想过那么多?只想陪着小姐一起。” “哦,我成了亲、生了子,以后嘟嘟成了亲、生了子,你就这么一个人,永远陪着我们?说出去别人还当我是一个刻薄的主子。” “这有什么不可以?沈妈不就是这样?”小晴顶着嘴。 “沈妈是沈妈,你是你,沈妈我管不着了,你我还管得着。” “小姐,您不要我了吗?”小晴说着说着眼泪儿就流下来了。 海棠咬了咬牙,万恶的旧社会,“小晴,我不是不要你了,我得为你的将来着想,沈妈这样我不能说什么,给她养老是我份内的事,可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我如果不为你打算,我跟我自己都说不过去。” 小晴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人流着眼泪。 “你别哭啊,想不想听我的真心话?我觉得吴千帆是个很顾家的男人,你如果嫁给他应该会过得不错。但是,当人家的后娘,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我也知道现在妞妞很喜欢你,可是,妞妞会长大,你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将来的事我没法说。所以,如果你不愿意,我帮你来打发掉妞妞。”海棠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明。 小晴默不做声,只是低着头,咬着嘴唇,抹着眼泪。 “还是,你自己也有些想法?”海棠小心地问着。 “我不知道。”所以这丫头对于妞妞的要求,从来就不拒绝,明明知道她的用心也没有拒绝。 “小晴,这样好不好?咱们就随其自然,好不好?”其他的就看妞妞的本事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花样永远只有这样几招,不是缠着小晴送她回家,就是要小晴去她家接她,事情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还没有看到进展。 直到有一天,妞妞早上来了之后,一直就不高兴,不管是海棠哄她,还是嘟嘟逗她,她都是嘟着一张脸,看到小晴之后,就缩在她怀里,也不说话,也不笑,问她她也不答。 到了傍晚要回家了,小晴说送她回家,妞妞却哭了,“我不回去,我再也不回去了啦!”然后一直哭就是不说话,海棠只好遣了沈叔去吴家找吴千帆。 方楚亭都回来了,吴千帆还是没有来,海棠拉着楚亭进了书房,将事情的始末说给他听,楚亭一直皱着眉,“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哎,你是男人,男人和男人好说话嘛,你愿意我去找吴千帆说吗?我估计是因为小晴的事情,妞妞受了罚,现在不肯回家,小晴的事情总得有个着落吧。相公,你就帮帮我嘛。”海棠环着他的腰撒娇。 “帮你?有什么好处?” 海棠心里暗骂,成天只知道威胁我,面上却换了个媚笑,俯在他耳边,用无比娇柔的声音说:“相公,想怎样就怎样?” 楚亭大笑着出了门。 ++++++++++++++++++++++++++海棠推荐++++++++++++++++++++++++++++++++ 作品:斗妻 作者:水穷 书号:1139226 娘亲说:妾不如妻。要为妻,成正妻。方才有钱途!!! 他合扇击掌,拍案道:“斗妻?斗气?亦或只是逗妻?” 第十二章 祭拜(1200加更) 海棠很好奇,心里就像猫抓着似的,痒!非常的痒! 那天下午,楚亭和吴千帆在书房谈了半个时辰,出来后,吴千帆诚心向楚亭道了谢,然后带着妞妞回了家。 海棠问楚亭,楚亭却不肯告诉她,说日后自有分晓。日后,这个日后得多久?海棠背着身子挨着儿子躺在床上,赌气不理楚亭。 “海棠。”楚亭捅了捅她,“娘子?” 海棠觉得背脊一阵冷嗖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这称呼怎么那么难听?“不要叫我娘子!”实在忍不住了。 “你是我娘子,不叫你娘子我叫你什么?”楚亭不乐意了。 “你叫叶海棠不是叫得很顺口吗?”海棠翻了翻白眼。 “你到底要怎么样?”方楚亭叹了口气,这女人怎么就没完没了呢? 海棠回过身子,面对着他,“你告诉我和吴千帆谈了些什么?” “你啊,小晴是个大姑娘了,你既然想让她自己做主,你能不能不要管得那么细?这件事情我已经提出来了,他吴千帆要怎么做自然有他的做法,你再去过问算个什么事儿?” 海棠给他堵得没话说,“我,我只是好奇嘛,我又没要管他们。” “好奇!我问你,如果吴千帆不想娶小晴,而你又知道了,小晴以后怎么面对你?如果小晴不想嫁给吴千帆,又在意你的想法,勉强答应,将来又怎么办?如果吴千帆想娶小晴,小晴又想嫁给吴千帆,而你在这里猛打听,他们会不会很尴尬?所以,你能不能让吴千帆先搞清楚自己和小晴的想法?要找你的时候,他自然会出面。” 海棠听着他的一大堆如果,最后问了句让楚亭仰天长叹的话,“你说的这么多如果,他们到底是哪一种情况?” 次日,海棠还是接受了楚亭的建议,没有向小晴打探,只是指使她的金牌小密探,看小晴都做了什么。 小晴很正常,绣着花,纳着鞋,带着孩子,做着家事。海棠有些纳闷儿,她就不想知道吴千帆和楚亭谈了什么吗? 一眨眼这新年又要到了,宅子忙着贴窗花挂灯笼,这年夜饭方楚亭肯定不能来宅子里吃,所以海棠订在大年二十九先吃团圆饭。 就在大年二十七的时候,小密探来报,说是小晴送妞妞去了吴家,呆了半个时辰才回,回来后是喜上眉梢,脸蛋上时不时漾开笑纹。 海棠心里痒痒地想要冲上前去问个明白,但是一想起楚亭说的三大如果,生生把自己的脚步给扯住了。 大年二十九的时候,吴千帆带着妞妞来了。吴千帆衣冠齐楚,终于换下了他那一袭白衫,而是穿了件宝蓝色长袍,平来就仪表不凡的他被衬得更英俊神气。 落了座,吴千帆先是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感谢海棠平日里对妞妞的照顾;然后开始称赞小晴同志秀外慧中、心地善良、温柔娴淑,最后终于回了到了正题,想娶小晴为妻,希望海棠成全。 海棠听他说话的时候,脸面上浅笑盈盈,暗地里却一直紧紧捏着拳头,不就是提个亲吗?需要这样绕弯子吗?腹诽了一阵,海棠咽了咽口水,润了润嗓子,“吴大侠,小晴虽然是我的丫鬟,但也家世清白,这件事我不能做主!” 一时间吴千帆脸都青了,尴尬地轻咳了声。 海棠没有理他,“小晴,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自己做主,如果同意,你就点个头,如果不行,就摇摇头。” 小晴被她一席话弄得满脸通红,忸怩地半晌没有回答,最后在一屋子人的注视下,轻轻点了点头。 大年初一,方楚亭就偷偷溜到了外宅,神神秘秘的,让海棠和嘟嘟穿了件披风,还得把帽沿遮着脸,说要带他们去一个地方。 马车就停在门口,赶车的是一个十八、九岁少年,左脸颊上有一道疤痕,看上去很狰狞,但是对海棠却很尊敬,直接鞠了个九十度躬,海棠不明所以地微回了一礼,临上车还不时的回头看着他。 “他是大一。”楚亭给她解了惑。 “哦。我们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故弄玄虚。 雪已经下了几天了,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马车压着雪“吱呀、吱呀”的响着,摇摇晃晃的走了将近大半个时辰,海棠和嘟嘟眼皮都开始打架了,车终于停了。 楚亭将他们娘俩的帽沿拉好,扶着他们下了车。 眼前是一座黑墙砌的园子,白雪落在围墙上,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高高的牌楼上写着四个大字,“叶氏墓园”。 楚亭抱着嘟嘟牵着海棠走了进去,海棠心情低落,任由楚亭带着她在坟冢间行走。这里埋葬着与叶海棠有着血缘的亲人,可是那个绝决的女子如今却不知魂归何处,而自己这个冒牌货还真不敢坦然面对。 在一个修整得很漂亮的坟墓前,楚亭停了下来,墓碑上刻着“先妣叶门沈氏之墓”,海棠心底颤了一下,沈雅茹的墓。 小五摆上了香烛祭品,楚亭拉着海棠和嘟嘟跪了下来,海棠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默默念叨着,“叶夫人,对不起,我占了海棠的身子,却没有尽到她该尽的孝道。四年来,从来没有给您扫墓上香,甚至连您的忌日我都不知道,但是从现在起每年我都会来,希望您能像保佑海棠一样保佑我和嘟嘟。”然后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 礼闭,楚亭带着他们娘俩来到临近不远的另一座墓前,“爱子叶承诣之墓”,海棠拉着嘟嘟跪了下来,“嘟嘟,他是你大舅舅,来磕头。”叶承诣,永乐十六年三月十七日亡。海棠心里有些凄然,同样是早逝了的孩子,做父母的应该是多么的心痛,自己的爸妈是不是也会在她墓前伤心难过呢?伸手抚摸着墓碑上的名字,脑海里浮现出一双模糊的身影,正远远的看着她,是爸爸妈妈吗?泪水便不听使唤地落下。 方楚亭取出酒杯摆在香案上,满上然后倒在了墓前,在心里暗自发誓。“承诣,我带海棠来看你们了。你知道吗?她忘记过去了,这几年应该没有来看过你们吧?是我的错,对不起,以后我都会陪她来看你们。” 小五和大一也上前磕头行礼,小五含着泪水口中不断地念着,“叶公子,小五现在伺候着夫人,小五一定会把夫人当成您一样来尊敬,叶公子请放心,有小五在,嘟嘟少爷和夫人都会平安无事的。” 回程时,海棠频频回头,穿越后终于把自己和叶海棠联系在了一起,在这里有她的亲人,终于有了家的感觉。 第十三章 出门 这亲也结了,年也过了,海棠又闲了下来。 嘟嘟现在有伴也有人照顾,除了睡觉平时根本不粘她;一时兴起想教知兰认字、写字,却发现小五的书法比她的漂亮多了,心里虽然不愿意,但为了孩子们海棠让出了教书先生的位置;小晴虽然答应了吴千帆的求亲,但是坚持要等海棠回府才嫁过去,妞妞已经迫不及待地叫着她娘了,小晴好像对于这个角色并不排斥,对妞妞付出了真心关爱,海棠很欣慰,她一直相信在自己身边的人都是善良的人;桔子虽然爱闹别扭,不过与小五相处下来也没有发生矛盾,只是那张利嘴依旧不肯放过成瑞;小五终于能把她和沈棠分离开来,面对她时浅笑自如,不再有羞涩表情。总之方宅里很和谐,很安静,安静得海棠成日唉声叹气。 “想什么呢?”楚亭已经研究她半天了,表情很丰富,一时叹气、一时微笑、一时皱眉,也不知道她脑子都想些什么? “我很无聊。”海棠嘟着嘴眨巴着眼睛。 “嗯?” “我闲得无聊啦。” “大小姐,闲就找些事做嘛。”楚亭无奈地倒在榻上。 “我也想啊,可是这宅子里有需要我做的事吗?家归你养了,嘟嘟有小五带着,家事有小晴、桔子、沈妈,我能干什么?” “你就专心地做我的妻、嘟嘟的娘。”方楚亭说完自个就笑了,没想到这两个字说出来会让心这么的暖。 “我已经很专心了!”海棠提高了声调,叹了口气,又低沉了声音,“可是还是很无聊。” “我也就是听到你说无聊,府里那么多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没看见她们无聊。” “我也很奇怪啊!这成天你家长、他家短的就能说上一辈子?弹琴、画画、看书就能过一辈子?我也有想过要当‘闲’妻啊,可是闲太久也会无聊嘛。”没有电视、没有网络、不能逛街,这全职少奶奶的日子还真不是人过的! 楚亭晒笑着,“你这样也叫贤妻?” “哎呀,是闲散的闲啦。”海棠挥着手,不和无知的人计较。 方楚亭听到标准答案,自嘲地笑了,揉了揉自己的太阳|岤,“你想做什么?” 海棠爬到他身边,“相公,让我出门去逛逛好不好?” “不好!” “相公!”海棠拖长着声音。 “没得商量!你忘记上次出门就遇到了你二哥的事?”楚亭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真想把这女人给打晕了锁起来。 “那是意外嘛,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意外。要不这样,你带我去皇太孙的酒楼玩玩。”海棠眼里闪着光亮。 “我睏了,睡觉!”楚亭不理她径直进了里间。 嗬,学会我的调调了!海棠会心地笑了,这个男人越来越可爱了。 海棠一提及出门的事,楚亭就不理会她,找机会扯开话题,让海棠很无趣,就像一拳打过去,却发现打在了棉花上,力道够了,却没有该有的疼痛。 清早,海棠还在赖床,楚亭把她拉了起来,“干什么?方楚亭,我现在除了睡觉已经没有其他乐趣了,你还想要剥夺!” “原来是这样,那算了,我本来还想叫你一起出门的。”楚亭停了手,一副很惋惜的模样。 “出门!”海棠跳下床,冲到柜子前找衣服,口里一边喊着,“等我!” 这件不行,太花俏了;这件也不行,太贵气;怎么就找不到一件适合的衣呢?海棠不甘心地翻着。 “你找什么?”声音里有着不耐烦。 “找一件不惹人注意的衣服啊。” “我看你不用找了,你一站在那里就会惹人注意。”楚亭忍着笑认真地说。 海棠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确定你是在夸我吗?为什么我听不出来?” 楚亭扬扬眉,还好,还有自知之明。 换了件青色的长袄,披着月白色的披风,头上随意插了件银饰,海棠左右瞧了瞧镜子,这样应该不打眼了吧。 “就这样?”楚亭有些意外,“你为什么不穿男装?” “男装?”算了,还不如不出门,小五只要一看到那装扮,八成就知道她是沈棠了。 “你从前不是很喜欢穿男装吗?” “才不要,我现在穿着男装出去,马上就会有人跳出来揭穿我!” “嗯?以前我也没看出啊。” “大少爷,你也知道说以前啦,如果是现在,你一眼就能看穿我。”海棠接收到一个不解的眼神,只好解释得再详细一点,“从前你没有成过亲,当然认不出男女,现在你如果你还不能分辨,我得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很笨。” “你是说,成亲后就能分辨了?” “你想,一个女人穿了男装,她还是女人,女人和男人的区别,年级小或许难以区分,可是这里、这里不同嘛。”海棠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胸部,“成了亲的男人对于这个部位,可是比女人了解得还多。” 楚亭盯着她的胸部,脸上露出戏谑的笑。 “再说了,我也成了亲,还是一个孩子的娘,现在我再怎么扮男装,这走路、这神态,我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楚亭眯着眼从上自下打量着她,叶海棠不一样了,忘记了过去的她真的不一样了。 坐着马车转了些时间,停在了一座院落前,海棠下车,扶起帽沿偷看了一下,这是酒楼?不是哄我吧? 成瑞敲开了门,开门的是大一,“公子,夫人。” 方楚亭领着她进了屋子,穿过长廊,来到一张小门前,推开门,门后是一座小楼梯,出了楼梯,眼前装饰就不一样的,走廊上挂着灯笼,一间间小房间,原来那个小院子与这酒楼相临,是个秘密出入口。海棠偷瞄了一眼,里面摆放着大圆桌,这些便是雅间了。 走廊尽头的房间里,楚亭坐了下来,示意海棠可以把披风除了,这个房间和别的不一样,没有大圆桌,只有一张小圆桌,上面摆放着茶具,里面有个隔间,放着一张书桌。 这应该是他的办公地点了,轻轻地敲门声响起,海棠回了头,一个妙曼少女端着茶壶走了进来。 少女看到屋子里有陌生人,稍稍愣了一下神,旋即低头给楚亭上茶。 “海棠,这是小三。” “公子,是夫人吗?小三见过夫人。”少女脸上的表情迅速变换了一下,微笑着行礼。 海棠微笑着点点头,眼睛却没有离开她。大红色彩袖罗袍,金枝线百花裙,腰束青玉带,一个水灵灵的美人儿,眼神精明,笑容亲切,有当掌柜的潜质。 “夫人,小五没见过什么世面,还请您多多关照。”嘴上说着关照,神情却是不卑不亢。有点意思! “小三说的是哪里话,进了我家,就是自己人,自己人不关照,我关照谁呢?” “夫人说得是,小三相信,夫人和叶公子一样都有着菩萨心肠,能伺候夫人是小五的福份。” 我大哥?他是菩萨心肠,可惜我好像不是。海棠不置可否,端着茶杯轻啜了一口。 “小三,今日有什么消息没有?” “回公子,这是今日从京城来的信。”小三递上一封信。 楚亭看了看,一边折一边问她,“还有什么事吗?” “公子,有件事很奇怪,两天前酒楼里来了些江湖人,他们说起了一个人,柳慎言,他出现了。” 楚亭面色一惊,手一紧,信被抓成一团,“你说什么?柳慎言?” 小三直视他的眼睛,肯定地点了点头。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他们有说在哪里见过他吗?” “徽州祁门!” 方楚亭神色混乱,喘着粗气,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海棠扶着他的背,轻轻拍着。 “怎么回事?哪个柳什么言的,他是谁?”海棠转头问小三。 小三神色黯淡,“五年前,叶公子过世的时候,公子曾经找他打探叶公子在秦淮河见过什么人,才刚刚有些眉目,柳慎言的住宅就失了火,里面有一具尸体,官府认定柳慎言死于大火之中,但是这火灾是人为或是意外就不得而知了。” “死而复生?”不是每个人都会像自己这样,这么说只有一种可能,死遁! “海棠,你先跟大一回去,我要去趟徽州。”方楚亭已经清醒过来。 “不!我也要去。”海棠也想探个终究。 “叶海棠,现在不是玩的时候,我是有正事,而且随时会有危险。”方楚亭有些微恼。 海棠走到他面前,神情坚定地看着他,握着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宽心地笑容,“这件事关乎我大哥的死,我不能坐视不管,不管多危险我也要和你一起。” 楚亭略一沉思,“我们先回家。小三,你叫大一他们准备好,到我家门口等我。” 说完,拿过披风给海棠披上,然后拖着她出了门。 ++++++++++++++++++++++++++++以下是海棠推荐+++++++++++++++++++++++++ ★犹如水墨画晕染开的细腻文字,轻酌浅尝的忧伤。您不能错过的优美之作——《何处留相思》 ★让云如笙带你一同去往那遥远的南北朝,见证那温润如水的女子如何与爱,与世之诗。 ★清浅几许,彷徨几许,相思留几许…… ★何处留相思——作者:云如笙——书号:1148607 第十四章 徽州 回家收拾好包袱,楚亭已经吩咐小五和沈妈看好家,临时把小四调来,让他在暗处保护宅子。 “小晴,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嘟嘟,还真是不放心。听着,如果有任何不对,你带着嘟嘟躲去吴家。”海棠看着正和妞妞玩得起劲的儿子,心里很不安,“嘟嘟,娘这几天和爹有事情要出去,你在家乖乖听晴姨的话。” 儿子丢下手里的玩具,扑过来抱着她,“不要!” 海棠心口一酸,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亲了嘟嘟一口,“听话,乖,娘很快回来。” 儿子瘪着嘴流着泪抱住她,怎么也不肯松手,嘴里喊着:“我也要去!” 等海棠从不舍和愧疚的情绪里抽出来的时候,马车已经离开应天府十几里了,方楚亭一直没有说话,眼睛盯着一个地方发呆,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两天后,马不停蹄的一行人进入了徽州城,徽州因为徽商的崛起所以格外的繁华,车流不断,商铺林立,只见县城里白墙青瓦,层层叠叠,跌宕起伏,错落有致。 同行的有大一、大二和成瑞,找了一间客栈投宿,大一和大二就出去了。海棠拧干手巾递给楚亭,楚亭没有接过去,只顾着皱着眉想着心事,海棠叹了一口气,帮他擦了把脸,两天来的连夜奔波,他的脸上的胡须渣儿已经有些刺手了。 “楚亭,那个柳慎言是什么人?”海棠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他是江湖人,打探消息是一把好手,黑白两道很多人都在他手里买消息。当初承诣死后,我曾请他帮我查承诣死前见过什么人。”楚亭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过了几天,他告诉我,在你大哥死的那天晚上,叶家老二也在秦淮河。我让他去查叶承谧去那里干什么,他不肯,说他不想查下去了,不过可以把手头上的证据给我。我们约好晚上去他家取证据,结果我还没去,就传来他家遭到火灾的消息,官府说里面有一具男尸,认定是柳慎言。这几年我一直很自责,总觉得是自己害了他,可是,没想到他又出现了。” 海棠苦笑了一声,“慎言,慎言,他家人给他取这个名字还真取得好啊,可惜他偏偏要做这种营生。” 在客栈随便休息了一夜,一大早,大一就回报,他们找到柳慎言的下落了,大二已经寻去,让方楚亭他们立即赶过去。 一座白墙青瓦的院落前,大二已经等候多时,“公子。” “有没有人出入过?” 大二摇摇头,在楚亭的示意下扣了扣院门,没有人应,大二推了推门,里面拴住了。大一翻身跃过院墙,从里面把门打开了。院子里一片凌乱,像是经过了一番打斗。 大家心里都有了些谱,有人比他们早到一步。正堂的门半掩着,大一小心地推开,向里面瞧了瞧,“公子!在这里!”抢身进了屋子。 海棠环顾了一下四周,屋子里比院子里更乱,衣物、被褥、书籍满地都是,来人曾经在这里找什么东西吗?墙角侧卧着一个人,身下全是血迹。 “公子,他死了,尸体还未僵硬,应该死去的时间不长。”大一仔细地检查着尸体。 方楚亭怒不可遏,眼睛里布满血丝,“该死!还是来晚了一步!看这样子东西已经被他们拿走了。” 大一突然警觉地喊了声,“有人!”声音还没有落下,人已经冲进了院子。 刀剑相交之声响起,大一和来人已经交上了手,众人追了出去,只见院子里一阵刀光剑影,速度飞快,让人眼花缭乱,一声大喝之后,一白衫男子和大一各自退后了几步。 “住手!”楚亭和海棠看着来人怔住了,“吴大侠?”“吴千帆?” “方公子?方夫人?你们怎么在这里?”一边说一边将剑收在了背后。 “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人?”吴千帆冷俊地脸上皱着眉,心急如焚地推开众人进了房间,冲到柳慎言的尸体边,“慎言?慎言!”探了探他的颈下,便起身举着剑指着方楚亭“是你们?” 大二和成瑞抽出武器挡在了他向前,楚亭示意他俩站开,“吴大侠,你误会了,我们也是刚刚才进来。” “慎言说,他知道了一个大秘密,随时会有性命之忧,所以五年前假死躲了起来,没想到要他命的是你们!”吴千帆根本不想听他们的解释,一抖剑花,要上前博命。 “等等!”楚亭大喝了一声,“没错,我们是为了那个秘密而来,但是我们也来晚了,以他现在的情形,应该死了一个多时辰,我们这么多人,要杀人、要找东西,怕也用不了这么久,我们还呆在这里等你来抓?” “哼!你们这些有钱人,动不动就拿钱让人替你们卖命,卖完命又想杀人灭口,没什么好说的,大家手底下见真章!” “吴大侠!你知道柳慎言帮我们查什么吗?他帮我们查我大哥的死因?你认为我们有杀他的必要吗?”海棠急着解释。 “你大哥?” “没错!我大哥五年前死于非命,五年前我相公托柳慎言查我大哥死前见过什么人。你也知道你这位朋友,死遁了!答案我们根本没有得到,我们会杀他吗?” 吴千帆盯着海棠,转而看着方楚亭,沉吟了半晌,“但愿你们说的是真话。” “是不是真话,我们也不想多说,这样吧!我们报官!”海棠提出一个方案。 “不用。”吴千帆摇摇头,“他是一个死了的人,怎么报官?” 海棠和楚亭对视了一眼,还真忘记这一茬了。楚亭问道:“那吴大侠准备怎么办?” “葬了吧。”吴千帆失落地回着。 忙了一天,柳慎言的后事已经办妥,楚亭把吴千帆请到了客栈。 “吴大侠,你怎么会来这里?” “慎言写信给我,说事情过了这么久,应该没人注意到他了,不想再躲了。我有些不放心,所以赶过来看看。本来昨天就能到的,妞妞缠了我一天,我还是来晚了。”吴千帆脸上写着遗憾。 “他有没有把他查到的事情告诉你?”海棠带着一点希望。 吴千帆苦笑着摇头,“没有,江湖中人也有江湖中人的规矩。不过刚刚我给他换衣服的时候,在他手里找到了这个?”展开手掌,手里一块破了的布,布上用鲜血写着两个字。 “烟若?”楚亭仔细辨认了一下,字迹歪歪斜斜的,看来应该是死前留下的。 “烟若是谁?难道是这个烟若杀了他?”海棠拿着破布瞧了瞧,“若”字的最后一笔,已经有些辨认不清了,看来他是想留下些什么讯息。 “大二,你留在徽州,仔细查一下,看有没有烟若这个人,应该是个女人。我们连夜回应天。”楚亭看了看吴千帆,“吴大侠,你呢?” “一起回吧!” “等等,你在这里?如果家里有什么事怎么办?我还和小晴说如果有什么事,就去找你呢。”海棠心里突然空空的,心慌得厉害。 “方夫人放心好了,家里还有几个好手,方家有事他们不会放任的。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回应天吧。” +++++++++++++++++++++++++++推荐时间到了++++++++++++++++++++++++++ 作品:斗妻 作者:水穷 书号:1139226 娘亲说:妾不如妻。要为妻,成正妻。方才有钱途!!! 他合扇击掌,拍案道:“斗妻?斗气?亦或只是逗妻?” 第十五章 又见叶承谧 又是一阵马不停蹄,赶回应天的时候正值傍晚,宅门紧闭,也看不出有何异样。海棠看到沈叔开了门,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打听到妞妞已经回家了,吴千帆便自行回府。 跨进门,沈叔在她身后唤了一声,“小姐,家里来客人了。”神情不大自然,话语间有些迟疑。 什么客人?海棠跟在楚亭后面进了院子,院子里嘟嘟饶有兴趣地和一个人说着话,一个身着鸦青色长衫的背影,正弯腰拍了拍嘟嘟的头。 “娘,爹!”嘟嘟一扭头看到他们,飞快地扑了过来。 海棠抱起他,侧头看见那人转过了身子,看到他们俩,清秀的脸庞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淡然却不失亲切,“三妹,楚亭兄。” 海棠的心一沉,紧了紧抱着嘟嘟的手,脸上写着刻意地防备,他怎么会在这里?身子不由地退后了一点。 “承谧兄,许久不见,来,请屋里坐。”方楚亭先清醒过来,神色自如地把叶承谧迎进了正堂。 “沈叔,怎么回事?我不是吩咐过你不让他进来吗?”海棠恼怒地质问身后的沈叔。 “刚刚小晴送妞妞小姐出门,二少爷正巧路过,所以,所以……”沈叔不明白海棠发怒的原因。 “算了,叫小五陪着嘟嘟,我去招呼他。”海棠进了屋,落了座,小晴已经把茶水端了上来,送到叶承谧面前时,他文雅地笑着道谢。 “楚亭兄,本来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却不想你们都不在家,三妹应该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叶承谧温柔地看着她问。 “会!”海棠肃着脸干脆地答着,抬起头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楚亭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低头继续喝他的茶;叶承谧的表情却没有变一丁点,淡笑依旧;小晴错愕地微张着嘴,看了她一眼。海棠耸着肩笑出声来,“怪,怎么会不怪?这可真是有惊无喜啊!我只怪自己不在家,不能好好招待二哥。” “这都嫁人了,三妹的性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爱说笑。”叶承谧的笑容里连一丝讽刺都看不到,让海棠产生了错觉,这个男人是天生就喜欢笑,还是真正的天才演员? “二哥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三妹怎么不住在方府呢?”叶承谧不回答她。 “二哥这样问,小妹可以当是二哥关心我吗?” 放下茶杯,叶承谧直视海棠的眼睛,声音轻柔醉人,“当然!你我都是叶家的人,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海棠不予置评,扬扬眉,老神在在地喝她的茶。 “楚亭兄,为什么海棠不住在府里,而是住在这种简陋的地方?难道说海棠已经被你们方家休了吗?”叶承谧把话引到方楚亭身上。 海棠不等楚亭开口,接下了话,“怎么?二哥就这么希望我被方家休了吗?” “呵呵。”叶承谧笑着摇头,“三妹这是说的什么话?” “嗬,看来我还真是误会二哥了,我还以为你盼这一天盼很久了呢?” “咳!”楚亭打断了她的话,“让承谧兄见笑了,楚亭管教无方。” “哟,相公,瞧你说的。我做你的妻子只有五年,做他的妹妹可是十八年。”海棠心里暗自冷笑,叶承谧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张笑脸,不过涵养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承谧兄,住在这里,是我们夫妻的事,还请承谧兄不要担心,过些日子我们自然就回府了。” “有楚亭兄这句话,承谧也放心了。我家三妹就有劳楚亭?br /gt; 海棠闲妻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海棠闲妻第12部分阅读 海棠闲妻 作者:肉书屋 海棠闲妻第12部分阅读 亭兄照顾了。”叶承谧起身行了一礼,转身对着海棠笑着说:“三妹,二哥就不打扰了。”这个笑容,海棠有些恍惚,这笑容背后代表着什么? “小晴,送客。二哥,海棠就不送了。” “承谧兄,请!” 看着叶承谧出了门,海棠冷着眼盯着小晴,小晴吓得脚都软了。“小晴,我怎么和你说的,我们不在家,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小姐,二少爷他,怎么说都是您娘家的人啊?”小晴低着头,从来没见过小姐发这么大的火。 “娘家的人!在方府这几年,你见过我娘家的人来吗?你也不想想,我住出来了,他就出现了,怎么会这么巧?如果他此刻去方家问我住出来的原因,你以为结果会怎样?” 小晴吓得跪了下来,“小姐,二少爷他是好人,他不会去说的。” “起来!跪什么跪?”海棠大吼。 “我……”小晴赶紧爬起来,眼泪流下来也不敢去抹,“小姐,是我错了。” “算了,事以至此,再骂你也没有用。不管他是不是好人,我们住在这里不能让人知道。”和小晴讨论叶承谧人好人坏是件没有意义的事,海棠实在不想多费口舌。 才几天没见着儿子,海棠总觉得嘟嘟瘦了,一晚上抱着儿子不肯松手,安顿儿子入了睡,海棠出了里间。 楚亭靠在榻上闭目养神,海棠垫着靠枕躺在他身边,赶了几天马车,这会儿腰酸腿痛的,“你说,他是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我说了,我能找到你,别人也能。”闭着眼回答着她的话。 海棠呼了一口气,“你说,会不会是他?” “不知道。” “不管是不是他,我都不喜欢他,哼,来看我笑话,门都没有。对了,吴千帆有没有可疑?” “我问了沈叔,我们走的那一天,吴千帆还来接了妞妞。按时间上来说,吴千帆没有问题。” “烟若?会是谁?唉,出师不利啊!”海棠觉得有些遗憾。 方楚亭睁开了眼,“也不是,你大哥的事我查了五年,现在终于可以有别的线索,也算是收获。” “楚亭,叶承谧会不会去告密?”海棠还是不放心他。 “应该不会吧,我明天回府。” “哦。”去陪他小老婆吧?海棠不再搭理他。 楚亭回家后的第二日,吴千帆来了。“方夫人,方公子不在家?” 小晴端着茶进来,神情间带着温柔,海棠看到两人相互对了一眼,然后各自移开了视线,嘴角都带着笑意,这古人都是这么含蓄吗? “我家相公出门办事去了,吴大侠有何事?” “既然方公子不在,那吴某就先行告辞了。”吴千帆起身要走。 “吴大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也是一样的。” “这……方夫人,还是等方公子回来我再和他说好了。”神情间略有不满。 什么道理?“吴大侠可是觉着我一介女流,不应该过问?”海棠不客气地揭穿着。 “方夫人,有些事情还是交给男人来处理比较好。”他也不客气,把话直接挑明,然后行了一礼出了门。 海棠咬着唇,心里怒吼,“性别歧视!男人了不起啊?” ++++++++++++++++++++++++海棠推荐+++++++++++++++++++++++++++++++++ ★犹如水墨画晕染开的细腻文字,轻酌浅尝的忧伤。您不能错过的优美之作——《何处留相思》 ★让云如笙带你一同去往那遥远的南北朝,见证那温润如水的女子如何与爱,与世之诗。 ★清浅几许,彷徨几许,相思留几许…… ★何处留相思——作者:云如笙——书号:1148607 第十六章 锦红楼 皇太孙的酒楼生意一直不错,到了用饭的时间,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觥筹交错。海棠挑起帘子,看着楼下的客人,小二们利落地在桌子间穿梭,客人们一个个吃得油光满面。看那小三在楼下招呼客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进门的客人纷纷和她打着招呼,“三姑娘,今儿有什么新鲜菜色?尽管给我端上来。” “哟,原来是史掌柜,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咱们这锦红楼天天都有新鲜菜色,保管您满意。小二,给史掌柜来一条今早从秦淮河里打上来的鲤鱼,然后来碟葱香牛肉丝,脆皮油香鸡,最后来个新鲜小菜,等等,别忘了把那十年的女儿红给送上来。” 海棠看了会热闹,回过头跟正在埋头看着什么的楚亭说:“这小三,还真是八面玲珑,你训练人还真有一套。” 楚亭随意“嗯”了一声,没有理他。 “看什么呢?”海棠凑了过去,实在是无聊便缠着他带自己来酒楼玩,不想这人来了就一直在看着什么。 “账本!” 海棠随意拿起一本,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每天记一下收入和支出不就得了,只要每日收支平衡,还有什么好研究的。 翻到几页,海棠失了兴趣,“楚亭,平时这酒楼里要怎么打探消息啊?” “你看到那些小二没有?其实都是皇太孙训练的人,身怀绝技,耳朵灵着呢?不管你多么小声,他们都能听到。” “要是坐在雅间里面不让人进去伺候,怎么办?”海棠脑子里闪过一些关于小说里形容古代情报机构的画面。 “还能怎么样,偷听呗,那些雅间之间的墙是木板隔的,你说能不能听到。” 海棠不以为然地呶呶嘴,原来这么简单,还真以为有些什么铜管啊,墙洞啊?正乱想着,有人扣门。 楚亭走过去把门打开,一个个子小小的男子窜了进来,“公子。”侧头看到海棠也在,微微皱了下眉,对海棠行了一礼。 “小四见过夫人。”神情里略带不满。 “你就是小四?”这小小的个子,看上去不满十五嘛,好像比小五还小。 “夫人,小四有重要事情和公子商量,请夫人回避一下。”这小子还真是不客气。 海棠一时间目瞪口呆,转而摇摇头自嘲地笑笑,起身要向外间走去。 “不用,小四你说吧。”楚亭及时出了声。 “可是,公子?”小四不甘心地要争辩。 “没关系,能带她来这里,我就不准备回避她。”方楚亭走到海棠身边,拉着她坐下。 “是,小四明白了。公子,这几日应天府来了许多陌生人。”小四敛着眉,低声说道。 “陌生人?什么来头?” “还不清楚,不过看起来身手不差。” “多派些人手出去。对了,叶承谧有什么动静?”海棠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小四跟了他几天,除了见见朋友,去了两次青楼,其他的时间都呆在叶家旧宅里。”小四一边说一边瞄了一眼海棠。 正说着,楼下突然闹了起来,楚亭赶到窗前,挑开帘子,小四凑过去看了一下,“公子,这三个也是陌生人一伙的。” 海棠好奇地看了看,楼下的三人正和小二争着什么,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嗓门也挺大的,那个小二正不断地赔着小心,但面上的表情却告诉大家,他根本听不懂这些人说的话。听了半天,海棠总算听出些眉目了,这不就是粤语吗? “小四,他们是哪里人?”楚亭蹙着眉。 “不知道。” “广东人。”海棠随意答了句。 “嗯?”两人奇怪地看着她。 “我从前听过,但是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海棠咬了咬牙,困难地咽着口水。 楼下的三人终于不闹了,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小四,你亲自跟,小心点。”楚亭下着命令。 第二天,一家人还在吃晚饭,小五进来在楚亭耳边说了句话,一餐饭下来,楚亭的眉峰紧锁。 “怎么了?小五跟你说什么?”海棠一边铺床一边问他。 “小四说那些陌生人这两天去了东郊迎春祭的地点好几次,好像是去踩点。” “迎春祭?” “今年圣上下旨要太子代替他来应天府主持迎春祭。” “看来那些人的目标是太子罗?”海棠猜测着。 “是啊,看来迎春祭那天会很麻烦。” “你还准备等到迎春祭那天再去捉他们?这我不赞同,你想想圣上将这么大的事交给太子,除了表示对太子的信任,还有更多的含义在里面。如果太子为了躲避暗杀而不去,圣上一定会大失所望,会觉得太子是个胆小怕事之人,难以担大任;但是如果太子在祭礼上出现了暗杀事件,咱们先不说他有没有事,汉王党肯定会大做文章,会说太子不得人心,圣上说不定又会动摇了,如果你们一个保护不周全,太子真出了事,高兴的可就是汉王罗!”海棠跟他分析。 楚亭带着欣赏地目光注视着她,半晌后会心地一笑,“你这女人,心思还真多。” “你觉得我说不对?”海棠给了他一拳。 楚亭闪了闪,“哎,大小姐,多学学三从四德,少对我动手。” 海棠一张脸跌到了地上,“不乐意啊,回去找你小老婆,去享受她的三从四德。”甩手走到外间,随手拿了一本书乱翻着。 楚亭摸着鼻子,四处嗅了嗅,“小晴用醋熏了房子吗?怎么好大一股味儿?” 海棠挥手把书丢了出去,书掉在了他脚下。 方楚亭厚颜无耻地掰过她的身子,“那你说要怎么办?” “你一个大男人,还用问我这小女人?”海棠不甩他。 “当初你扮沈棠的时候,胸脯拍得嘣嘣的响,口口声声大男人要怎样怎样的,怎么现在全换成小女人了?” “小女人多吃香,你出了府还在惦记着呢!”海棠翻了翻白眼。 “哎,算了。我明天让人随便找个理由把这些人都关起来。”楚亭不再和她耍嘴皮子,一边说一边上了床。 海棠嘟着嘴,明明知道应该怎么做,还故意逗自己,很好玩吗? ++++++++++++++++++++++++++++++以下是海棠推荐+++++++++++++++++++++ 作品:斗妻 作者:水穷 书号:1139226 娘亲说:妾不如妻。要为妻,成正妻。方才有钱途!!! 他合扇击掌,拍案道:“斗妻?斗气?亦或只是逗妻?” 第十七章 文婕回来了 立春,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连太阳也出来凑着热闹,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方楚亭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了,看来这阵子还真有他忙的。 海棠坐在后院闭着眼晒太阳,听到前院里突然热闹了起来,桔子一边跑着一边喊,“少奶奶,少奶奶,你快来看谁来了?”又是谁来了?家里怎么这么多客人? 海棠不情愿地睁开眼,看到垂花门处走进来两个人,一时张着嘴傻了眼。 “大嫂!”“海棠”文婕娇笑盈盈地走到她近前,后面跟着美丽端庄的三夫人。 “三婶?文婕?你们,你们怎么来了?”海棠挽着三夫人和文婕,眼眶湿了。 “大哥啊,大哥让成瑞送我们来的,相公要参加迎春祭礼,我和娘便随他一道回来看看,谁知道昨天回家就没看到你。”文婕埋怨地说着。 正在书房里玩的嘟嘟听到了熟悉地声音,连蹦带跳地冲出来,“三奶奶、姑姑!” 三婶跑了两步迎上前,抱起嘟嘟亲了又亲,“我的嘟嘟,想三奶奶没有?” “想!”嘟嘟大声宣告着。 海棠拉着文婕一起晒太阳,“臭丫头,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嗯。”文婕脸上已经少了青涩,多了些韵味,“大嫂,我一回家,没有看到你,听老夫人说了嘟嘟的事,心里担心得不得了,你怎么也不写封信给我?前些日子收到府里的信,说你们俩失踪了,我和娘担心了好些日子。大哥昨天悄悄和我说今天带我来看你,害我昨儿一晚上没睡好。” “那件事发生得太突然,我当时怎么可能写信给你,再说我是偷偷出府,写信给你不是要连累你吗?”海棠小心的解释。 “大嫂,我们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的决定,文婕何时反对过?”嗔怪地剐了她一眼。 “这个,是大嫂错了,好不好?” “大嫂,你可得说实话,为什么出了府?又为什么骗府里说是在黄山庵堂里替嘟嘟消灾?”文婕正色的问。 “唉,嘟嘟出事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的。” “什么?这?”文婕吓得猛眨眼。 “我很害怕,所以带着嘟嘟逃了出来。”海棠平静地叙说着。 “会是谁?” “如果知道是谁,我就不用逃了。” “那你为什么不来余杭?”不满的情绪很浓。 “这么一大家子人去余杭,在路上就会被人追回来。”海棠吁了一口气。 “切,还不是被大哥找到了,这大哥也真是,跟着你胡闹,就不怕以后被府里发现了,要受罚?”文婕嘻笑她。 “谁管他!”海棠皱了皱鼻子,“你相公呢?” “和大哥一起去了东郊,完事了就会来,大哥叫你准备好一桌好菜,好好安慰我。” “安慰你什么?” “为你担惊受怕罗!”文婕的性子还真开朗了不少。 海棠盯着她的肚子,“这里什么时候会鼓起来?” “大嫂!”文婕的脸嗖地红了。 “哎,这都快二年了,还没有动静?你家相公差方楚亭太远了。”人家方楚亭可是一次就让她中了彩。 夜晚前,两个大男人回来了,方楚亭还把吴千帆也请了过来,一张桌子都坐不下,桔子带着几个小屁孩单独开了小灶。 话说这吴千帆,自从上次对海棠性别歧视之后,海棠就不给他好脸色看,倒是楚亭经常把他邀过来,两人喝酒聊天,相谈甚欢,吴千帆还时不时拉着成瑞练上一场,前院里已经是几个男人的地盘,连沈叔都被他们拉着要喝上一盅。 饭桌上,许昱鹏说着余杭的风俗趣事,吴千帆讲着江湖见闻,楚亭一边劝酒,一边插上几句,还真是其乐融融。 三婶不停地询问嘟嘟出事时的详情,问完后就锁着眉,在一旁沉思。 “三婶,反正我们已经出府了,您也别太担心。”海棠有些过意不去,三婶如今难得回应天,还得为自己的事头痛。 “海棠,这府里的事,我虽然不过问,但并不代表我不清楚。你知道吗?前些日子楚楼成亲了,二少奶奶是秦姨娘的侄女儿,为了让二夫人同意这门亲事,秦姨娘可是花了不少功夫。” “也就是说,二夫人和秦姨娘是一伙的,如果楚楼的儿子能当嫡孙,秦姨娘以后的地位也会有所保障?”海棠觉着好笑,这些女人就那么喜欢争吗?三夫人这样不问俗事不也过得挺好? “这二夫人对于老爷是这当家人已经很不满了,二老爷打理府里的生意,府里现在的开销几乎都是那些产业的盈利,她总觉得府里有今天是二老爷的功劳,大老爷虽说是当了大官,但是每月的奉银也就那么点,老夫人让大夫人当家,她就联合这些姨太太们故意使绊子,那杜姨娘只生了个女儿,对二夫人可是言听计从的,还不是想以后女儿出嫁后能有所依靠。再说了,如今楚亭虽然是南监主薄,但这官也太小了点,如果不是老夫人宠着他,家里那些人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这秦姨娘成天逼着楚阁考功名、当大官,不就是盼他有朝一日能盖过楚亭。” 海棠默不做声,方楚亭进士出身,确实可以当个再大点的官,只是蜗在这国子监,也是为了替皇太孙办事。 “海棠啊,虽然三婶不喜欢这些事,但是你和嘟嘟这样一直回避着,也不是个办法,终归是要回府的。你啊,再在府外住些日子,只怕那苏岚儿都会被扶正了;趁着老夫人还在,你要想法子在方府里站稳脚跟,让老爷、大夫人都站在你这一边。” 三婶的一席话让海棠很郁闷,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她还真的没有兴趣参与,但是回不回方府已经不是她说了算了,楚亭一定会让他们回去的,嘟嘟也一直想回去,难道真的是避无可避? “我相公死得早,婆婆也跟着过世了,在府里我说不上话,看着文婕被那些妹妹欺负,我也只能忍气吞声,她是个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可嘟嘟不一样,他还小,你是她的娘,你有责任保护他,为他争取一切。”三婶说得很直白。 ++++++++++++++++++++++++海棠推荐时间+++++++++++++++++++++++++++++++ 建角色,有奇遇,得意!咱是主角嘛! 进游戏,有奇遇,泄气!咱还是主角嘛? 请看一个懒惰被迫勤奋的游戏之旅。 七夕游记(书号:1115218) 第十八章 烟若? 迎春祭举办得很成功,太子在民间的声望又高了几分,如今已经带着一干大臣回京了,大家终于都松了一口气。刺客事件在事先的安排下没能发生,那些可疑分子也被遣送回原籍,紧张了数天的应天府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就在这时候,大一终于打听到,几年前秦淮河媚香楼有个唱曲儿的姑娘叫烟若,但是已经赎身很久了。听到这个消息,楚亭心头一紧,又是媚香楼?当年叶承谧就在是媚香楼喝花酒。 又过了上十天,大二送了消息过来,五年前,就是承诣死后不久,烟若突然得了一笔银子赎了身,现在已经从良嫁人,她的夫家就在离应天府不远的一个叫句容的小县城里。 得到消息的第二日,众人一起来到了句容,小小的句容因为紧挨着应天,来往的商客不断,颇为热闹。 敲响了小院子的门,一个青衣妇人打开了门,看到一群人站在门口,下意识地把关稍稍关了点,只露出一张脸,眼里露出惧意,“你们找谁?” “请问烟若姑娘是住在这里吗?”大二笑着问话。 “烟若?”妇人紧张地回头看了看院子里,“这里没有烟若。”然后把门关上了。 大二板着脸,不甘心地又扣了扣门。 妇人不满地把门打开,出了院子,然后把门又带关。压低着嗓子怒道:“你们干什么?一大早就跑这里来找人,说了没有烟若。” “请问,您认识烟若吗?”大二依旧客气地请教。 “不认识。”妇人斩钉截铁地回着。 “媚香楼的周妈妈告诉我们说烟若住在这里,所以我们来瞧瞧。” “瞧什么瞧?有什么好瞧的。我家相公还在睡觉呢?要是把他给吵醒了有你们好看的。”妇人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停留在楚亭脸上,那眼神立刻变得明亮起来。 大二觉得她好像有话要说,从腰间掏出一块银子,“这位夫人,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有些事情想要您帮个忙。” 妇人看了一眼银子,目无表情地接过去塞在腰间,眼睛一直盯着楚亭不肯移开,“前面有间茶楼,你们去那里等我,我就来。”然后小心地开门进了院子。 众人在茶楼等了一阵子,一杯茶的功夫,那个妇人进了茶楼,径直走到他们桌前,不客气地在坐下。 “说吧。” 大二先给她斟了一杯茶,“不急,先喝上一杯。我们是来找烟若的。” “找烟若什么事?”妇人有些不耐烦。 “我们想向她打听一个人。” “打听谁?” “应天府的叶公子,叶承诣。”大二一边答话,一边观察她的神情。 妇人端茶的手轻颤了一下,故作镇定地回答,“叶公子,他不是死了吗?” “您认识他?”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烟若扭了扭坐直了身子,抬手抚了一下头发。 “原来真是烟若姑娘,我是叶承诣的妹妹,你跟他很熟吗?”海棠插着话。 “原来是叶家小姐,你大哥经常来媚香楼听曲,说一天不听我唱曲就不能入睡,你说我们熟不熟?”妇人一时间媚态横生,露出一副娇羞的模样。 “我大哥过世之前你们是不是见过?” “那天晚上?见过,他要帮我赎身,带了不少银子来呢。”妇人瞄了瞄楚亭,顾盼生波。 “然后呢?”海棠看她总是瞄着楚亭有些不悦。 “然后?给了银子,他就走了呗,说是过两天来接我过门,我等啊等,也不见他来,还以为遇上负心人呢。没几天就传出他死了的消息,这进你们叶家的希望落空了,我只好自己赎身了呗。”烟若说着说着,那一双春水似的眼睛里闪着动人的波光。 “就这样走了?他没有说他去哪里吗?” “叶大小姐,咱们这风尘女子,最是懂得男人的心思,男人不想说的事啊,咱们自然不会多问。您说我说得对不对?”这话虽然是对海棠说的,眼睛却是睨向楚亭。 公然当着她的面勾引她老公,若不是有事要求她,海棠真想给她一巴掌。 “这位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烟若的吗?”烟若干脆忽略海棠直接对楚亭抛了个媚眼。 “没有了,多谢。大二。”楚亭淡然一笑。 大二给了她一锭银子,那烟若看都不看一眼,就直接塞进了腰间。 回程的路上,海棠没有给身边的人一个好脸,这方楚亭就那么有魅力吗,一个从良五年的烟花女子,看到他也会动起勾引之心?嗯?从良五年了,怎么还会烟花味这么足?难道是天生媚骨吗? “楚亭,你觉不觉得她很奇怪?” “是很奇怪。”楚亭蹙着眉峰。 “按理说,她会选择从良,就是厌倦了倚门卖笑的日子,为什么看到你就自然而然的媚态横生?”这话说得醋意浓烈。 “看那院子,看那衣着,应该家境不怎么好,可是当大二给她十两银子的时候,她眼里没有一丝惊喜,好像经常看到这么多银子一般。” 很好,不是惦记着人家对他抛媚眼,还有几分清醒。海棠满意地笑了。 “大二,我们赶紧回头。”楚亭掀开帘子,对赶车的大二吩咐。 “驾!”大二拉着马车掉头向句容奔去。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这院子里已经没有人了,上了锁的院门,院子里半掩的房门,还有屋子里厚厚的灰尘,告诉他们这里根本就没有人住,烟若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成瑞和大二仔细搜查了一下屋子,遗憾地摇着头,“公子,院子里刚刚应该还有别人,这屋子他们根本就没有进来,想是有人专门在等候我们。” “是什么人专门布了一个局来骗我们?” “看来,那个女人说的话不可信。楚亭,我大哥经常去媚香楼吗?你为什么不知道?”海棠觉得有些奇怪。 楚亭摸了摸鼻子,“我知道他去媚香楼的事,我也和他一起去过一两次,但是没听见他说迷上了哪个女优,更不知道他要帮谁赎身。而且,那时候我也有些事情在忙。” 怎么说得这么没底气,难道那时候他也经常逛青楼?难怪,听人说“一人嫖、两人赌、三人偷”,这男人的友谊还真是奇怪得很。 “不过,他们越是在掩饰什么,就越表明,你大哥的死决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这线索又断了。方楚亭为什么我们要做什么都有人知道?难道你身边有j细?”海棠压低了声音偷偷问了句。 “放心,这个自信我还是有的。大一他们这样查,总会让有心之人察觉到什么。” 没错,凶手一直都在暗处观察他们,只要他们去查,凶手就会干扰他们的视线。电视里的侦探片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回了府,海棠还在想着那个女人的眼神,那股媚劲应该是烟花女子所特有的,而且一眼就看出楚亭是有钱人,那双眼睛就一直没从他身上移开过。难道说她到现在还是青楼女子? ++++++++++++++++++++++海棠推荐时间+++++++++++++++++++++++++++++++ 啼者凄然泪下 笑者嫣然一笑 妃子之间,后宫之争,权谋之术不下于棋圣博弈。 当一个崇尚自由的妃子进入了皇宫之后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之下展开了或笑或哭的一场闹剧一场争斗。 1165872《啼笑皆妃》 第十九章 素月 今天更新晚了,海棠鞠躬~~~~~~~~~~~~~ =============以上是海棠自言自语================ “我也要去!”锦红楼里海棠扬起下颚大声地宣布,大一和小三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哪有女子上青楼的?我怕你连门都进不了。”楚亭直接打消她的念头。 “我换身男装还怕进不去?”海棠不甘心。 “你自己说的,穿男装会被人发现。这会儿倒是忘记了?” “我,只要能混进去,我扮什么都行!”海棠不肯让步,大好的逛青楼的机会可不能放弃。 “老头子?” “方楚亭,不要太过分。我怎么也要扮个英俊潇洒的公子哥儿。”小四查到依水舫有个姑娘长得很像烟若,方楚亭准备去依水舫查探一番,逛青楼耶,这辈子、上辈子都没有去过,怎么能放弃这大好的机会? “叶海棠,你就不能消停些?我不是去玩?”楚亭苦口婆心地劝说。 海棠对他抛了个媚眼,依着他,“相公,带我去嘛。” “咳,咳。”楚亭连咳了两下,看了大一和小三一眼,“唉,你不能乱来。” “遵命。”海棠举着手一口答应。 “小三,你帮她找套男装,装扮一下。” 小三的闺房里,海棠对着镜子描粗眉毛,小三在她身后帮她梳头,海棠抬起头,“怎么样?” 小三一怔,淡淡地笑了笑,“夫人还真像沈公子。” 海棠听着这话,脸上的笑容有点僵,“呵,我像我娘嘛,我娘可是沈家人。”还好小五不在,不然铁定穿帮。 束好胸,多穿了两件衣服,对着镜子走了两步,这样应该不成问题了吧? 学着方楚亭迈着大步,挺直腰身,摇着折扇,海棠抬头挺胸走进了依水舫。 “哟,两位公子里边请。”老鸨长得也不赖嘛,只是这装太过妖艳了。 “两位公子好像是头回来咱们舫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两位姑娘啊?”这老鸨 “好。”方楚亭四周瞟了瞟,跟着老鸨上了楼。 “公子,两位先喝杯酒,我这就去把我们的红牌姑娘给带上来。” 不一会儿,老鸨身后跟着两位姑娘进来了,海棠皱着眉,这也是红牌?这秦淮河上的姑娘就都是红牌了。 老鸨眼力不错,海棠小小的表情都入了她的眼,“公子不喜欢?没关系,去把红绡和素月给叫上来。” 红绡披着一身红纱,抱着琵琶进了隔间,秀眉凤目,玉颊樱唇,好一个美貌佳人。 “公子,要不让红绡先给二位来上一曲?”老鸨看海棠的眼里的惊艳,马上接口。 红绡坐定简单地试了试琴音,玉指抚过,一串珍珠落玉盘,樱桃小口轻启,唱起了江南小调,琵琶声如百鸟鸣啭,配上婉转如流莺的嗓音,江南美景在眼前一幅幅显现。 楚亭有些恼怒地看着海棠,这女人还真当自己是男人,眯着个眼,晃着脑袋,手指在桌上打着拍子,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 “妈妈,素月来迟了,可有贵客前来?”屏风后传来一串清脆的声音。 一女子风风火火地小跑步进来,看到楚亭后先是一愣,旋即发出连串娇笑,“公子,素月来迟了。”然后倚着楚亭坐了下来。 “素月?姑娘可真取了个好名字。”海棠睨了她一眼。 素月仔细地看了看海棠,玉手抵着嘴唇轻笑了一声,“这位公子可真是好相貌,若是女儿家一定艳冠群芳。” 哟,认出来了,海棠扬扬眉,对着老鸨说,“这位红绡姑娘琴艺不错,成瑞,赏。不过,这听曲儿我们听得多了,我们就想单独和素月姑娘谈谈心,不知道可不可以?” “成,成。”老鸨拿着银子,眉开眼笑,“素月,好好服侍这两位公子。” “好了,不相干的人都走了,素月姑娘可有兴趣好好谈谈?”海棠微笑着。 “公子,想问素月什么?”素月没有理会海棠,把个身子靠在了楚亭身上。 海棠瞪了楚亭一眼,“我们只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公子问得可离奇了,这为什么又怎么是素月能知道的。”素月变本加厉,对着楚亭耳朵吹气如兰。 “是吗?我左思右想,这个问题如果素月姑娘都不能回答我,这世上还有谁会知道呢?烟若?”没兴趣和她老兜圈子。 “公子,你到底是想问素月呢?还是烟若?” “那就得看你是素月还是烟若?” “我是素月。” “那烟若呢?”海棠冷着声音。 “我怎么知道?当然,如果是这位公子问我,我或许还能知道?”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勾引嘛,海棠给她堵得说不出话。 楚亭一直没有说话,看着两个女人斗法,看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便轻咳了一声,“烟若在哪里?” “公子,来喝一杯。”素月皓腕一番,给他斟酒。 “我问你,烟若在哪?”海棠明显感觉到楚亭的声音柔了许多。 那女人一手搭在楚亭的肩上,一手拿着酒杯送到他嘴边,“公子来这温柔乡不是为了赏花喝酒的吗?怎么只顾着问问题呢?” “烟若在哪里?”楚亭没有了耐性,声调提高了些。 “素月不知道。”这个女人还真难缠。 楚亭轻笑了一声,“成瑞,有人喜欢喝酒,你就让她喝个够。” 成瑞冷着脸走到素月的身边,一手掐着她的脸颊,一手把酒灌到了她嘴里。 海棠看着抚胸咳嗽的素月,凑到她面前,“喝够了吗?” 素月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看着海棠嘴边的笑意,打了一个寒颤,“我,我真不知道。” “嗯?” “夫人,不,公子。我真不知道。”素月煞白着脸,喘着气回答。 “是吗?” “您相信我啊?我,我根本就不认识烟若,是有人,有人给钱让我去扮她,我……” “什么人?”楚亭的声音让素月的身子又抖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带着斗笠,我看不清他的脸,他让我照他的吩咐去做。” 海棠拿着折扇敲了敲桌子,“男人?女人?” “男人。” 楚亭挥手叫成瑞拿出银子,“这些银子是你的,希望你管好自己的嘴,如果让人知道我们来找过你,你离死也就不远了。” “公子,我不想死。救我!”素白身子一软,直接滑到了地上。 “不想死就闭嘴,我们走。”楚亭拉着海棠下了船舫。 +++++++++++++++++++++++++++++++++++海棠的推荐++++++++++++++++++++++++++++++++ ★犹如水墨画晕染开的细腻文字,轻酌浅尝的忧伤。您不能错过的优美之作——《何处留相思》 ★让云如笙带你一同去往那遥远的南北朝,见证那温润如水的女子如何与爱,与世之诗。 ★清浅几许,彷徨几许,相思留几许…… ★何处留相思——作者:云如笙——书号:1148607 第二十章 约见 海棠被拖着下了舫,心不甘情不愿地,止住了脚步,“相公,你看那边有一间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咱们去瞧瞧。” “不行!”方楚亭脑子里浮现出她看红绡的眼神。 海棠拉着他的袖子摇了摇,“相公,我好不容易出来看美女,就让我看个够嘛?” “嗬,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女人?” “这个问题你还需要怀疑吗?难道你一直觉得是跟一个男人睡觉?” “你!先回去。”方楚亭不再和她啰嗦,直接把她拽上了马车。 回了锦红楼,海棠发脾气地把折扇丢在了桌子上,“什么意思?你和那女人眉来眼去的就可以,我看下美女就不行?” “我和那女人眉来眼去?” “怎么没有?人家一口一个公子,你怕是骨头都酥了,声音都变得柔情似水。”海棠咬着牙数落着。 “你!我……” 海棠不客气地打断他,“我什么我,人家那柔若无骨的身子靠在你身上,你敢说你没反应?” 方楚亭抬头看了看屋顶,“早知道就不带你去。” “就是,带我去了,那玉手、那柳腰、那酥胸只能看不能摸,多扫兴啊!”海棠的话越来越刻薄。 方楚亭身子移到她背后,在她耳边轻语,“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海棠不理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你介意,介意我在看她的玉手、柳腰、酥胸。”说着,手指已经贴上了她的腰,顺着腰慢慢向上移,轻轻地柔柔地一点点向上移。 海棠呛了一口水,端着杯子不敢乱动,背上那酥酥麻麻的感觉,直接传到心里,脑子不能思考,身子不能移动,任由那手指在她身上肆虐。 手指已经换成了手掌,从腋下伸到了胸前,轻轻地揉着她的胸部,嘴唇贴着她的颈部,沉重地呼吸声在她耳边徘徊,海棠抬头后仰靠在他身上,小手紧紧地捏着茶杯。 门给推开了,“公子……”小三看着屋里的两个人,红着脸左右扭了扭身子,然后迅速地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们。 楚亭直起身子闭了闭眼,海棠慌乱地整理着衣服,“怎么不敲门?”方楚亭的声音里带着怒意。 “我,我敲了门,看到没有人回应,就……”小三语无伦次,才醒觉门还开着,连忙将门给关上,却不敢正面看他们。 “算了,有什么事吗?” 小三低着头转过身子,“我看这屋里还有亮,就想进来看看,其实也没、没什么事。” “没事就下去吧,我们也得走了。” “是。”小三抬起头看了眼海棠,眼神复杂地退下。 “噗嗤。”海棠想起刚刚的情形,笑出了声来。 方楚亭看着她乱了的头发,微红的脸,侧脸笑了,“很好笑?” “唉,有人的君子形象被破坏罗。” “笑、笑、笑,换衣服、回家。”方楚亭伸手敲了她一下。 “回家干嘛?”海棠挺郁闷的,青楼行就要结束了。 方楚亭从身后拥着她,“你说干嘛?” 海棠在纸上写了几个名字,学着侦探片,把叶承诣一案的关键人物一一列出,烟若到底是谁?到底有没有这个人?柳慎言已经死了,素月只是素月,如今又多了一个戴斗笠的男人,他又是谁?他为什么要指使素月说谎?或者这并不是谎言,大哥只是送了银子给烟若便走了。他到底有没有从媚香楼出来呢?事隔多年,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从媚香楼里出来。 海棠呼了一口气,喝了一口茶,有点想念咖啡的味道。等等,媚香楼的老鸨给的地址是假的,到底是当初烟若告诉她的,还是她故意说的呢?看来只有等大二他们去打探了。 一只小手把桌上的纸拿走了,海棠回神看到儿子嘟着嘴站在身侧,“娘,陪我玩!” 海棠把他抱上了膝盖,“这会儿想到我了?妞妞呢?” 儿子不高兴地翻翻眼,“妞妞找晴姨去了,不理我。”哟,什么时候学会翻白眼了? “那好吧,娘陪你玩,画画玩好不好?”嘟嘟嘻笑着拿起笔在纸上乱画,这都是画的什么啊?海棠仔细辨认了一番,原来是只鸡,可这只鸡能站稳吗?忍着笑夸他画得好,这小家伙就画得更起劲了。 线索就这样消失了,媚香楼的老鸨一口咬定那个地址是烟若告诉她的,至于为什么没有人,她也不知道。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斗笠男不出现,承诣 海棠闲妻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海棠闲妻第13部分阅读 海棠闲妻 作者:肉书屋 海棠闲妻第13部分阅读 现,承诣的死就没法查,海棠又恢复了她的闲妻生活,每天吃好的、睡好的,心情好就教嘟嘟念诗,心情不好就蜗在楼上睡觉,偶尔跑去锦红楼混日子。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妞妞摇头晃脑的念着诗,嘟嘟也学着她把个小脑袋摇得分不清方向,海棠看着窗外的绵绵细雨,叹了声,“还真是应景。” “少奶奶,刚刚沈叔说有人送来这个。”桔子捧着个锦盒走了进来。 海棠一扫低落,坐直了身子,“什么东西?” 小小的锦盒里躺着一块上好的荔枝冻吊坠,海棠拿起来仔细琢磨,小晴“咦”了一声,抢过去看了起来,“这是扇坠,这东西好面熟,仿佛在那里见过。小姐,这穗子是我打的,没错,是我打的。”小晴指着穗子声音发着抖。 “这穗子很特别吗,你怎么知道是你打的?”海棠接过来又看了看。 “小姐,我自己做的东西我会不认识?您看这儿,我做的穗子结总是打在这个地方,您看。”小晴解下嘟嘟身上的一块玉佩比了比。 “那这块坠子是我的?” “不是,小姐没有这样的坠子。”小晴摇着头,努力回想着。 “围在一起看什么呢?”走进书房的楚亭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雨水一边问。 海棠举着荔枝冻,“有人送来了这个?” 楚亭看到扇坠,急急地上前接过去,“谁?谁送来的?” “沈叔说是一个戴斗笠的男的,说是有人让他送来的。”桔子插着嘴。 “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楚亭抢过锦盒翻了起来,一张纸片掉了出来。 “初七戌时正,北门桥南。”海棠觉得楚亭有些激动,“这?这东西是谁的?” “当年我送给你大哥一把扇子,这吊坠是我和他一起去挑的。”楚亭激动的眼里泛着亮光,“看来这个人真知道你大哥的事。” “我想起来了,大少爷曾经要我帮他打个穗子,就是系在扇子上。”小晴大声地叫着。 “斗笠男有我大哥的扇子?他约我们见面?”海棠兴奋地看着纸片,这下有事可做了。 +++++++++++++++++++++++++++海棠推荐+++++++++++++++++++++++++++++ 作品:斗妻 作者:水穷 书号:1139226 娘亲说:妾不如妻。要为妻,成正妻。方才有钱途!!! 他合扇击掌,拍案道:“斗妻?斗气?亦或只是逗妻?” 第二十一章 烟若 四月初七,停了两天的雨又淅淅沥沥地落了起来,春无三日晴啊。帘子外的水滴,有规律地滴着,一声声打在车辕上,像打在车内人的心上。 海棠伸手挑开车帘,一股潮湿的风吹进来,阴冷的寒气袭击着她的身子,拉了拉自己的披风,放下车帘。“楚亭,时间到了没有?他怎么还没来?” 方楚亭挑起车帘,跳下了车,伸手把海棠扶了下来,成瑞已经把伞撑开在等着他了,接过伞,帮海棠拉好帽沿,搂着她向北门桥走去。 桥边的小摊贩已经开始收摊了,这雨一下起来,生意怕是又难做了。海棠四周看了看,桥下有几条渔船停在岸边,临水的房子也挂起了灯笼,在风雨里摇摇曳曳的,北门桥上行人稀少,人还没有出现。 夜色里,一艘乌篷船从远处慢慢行将过来,到了桥下,一个戴斗笠的男子从乌篷里钻了出来,跳上岸,径直走到两人面前,“方公子,叶小姐,请随我上船。” 两人跟着上了船,成瑞也想跟着上船,被他挡了下来,“请放心,我们就停在岸边。”成瑞看向楚亭,楚亭微点了下头。 乌篷里只能容下几人,一张小小的桌子摆在中间,一盏昏黄的油灯摆在桌面上,乌篷两边都挂着帘子,迥然一副小小天地。 船尾的帘子被挑开,一个妇人端着茶壶茶杯钻了进来,只见她乌云畔插着素钗梳,穿一领青衫,下穿一条细花裙,这朴素的打扮却难掩她的丽容。 妇人微微弯了弯身子,“方公子,方夫人,船内不便行礼,还请多多谅解。” “你是?” “方夫人,小妇人闺名烟若。” “你是烟若?”海棠不相信地看着她。 女子也不答话,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放在她面前。 一把扇子放在盒子里,楚亭拿过来展开,一副水墨画显现在眼前,上面有楚亭的印章,“没错,就是它。” “这是当日叶公子落下的,烟若一直收藏至今。” “落下的?” “嗯,相公,你也进来吧。”烟若对着船头喊。 斗笠男弯着身子进来,解下斗笠,坐在烟若身边。 “这是我的夫君周标,叶公子对咱们夫妇有大恩,可叹公子死得不明不白,咱们却不能做些什么,实在是无颜见方夫人。”烟若低头抹了一下眼角。 “烟若,你能告诉我们当日发生了什么事吗?” 烟若点点头,“我和相公很小就认识了,当时我被卖入青楼,相公只是个普通的护院,他为了我进了媚香楼当护院,可是要帮我赎身还不知要熬到何年何月,眼看着这做清倌的日子就要结束了,我只能干着急。叶公子那段日子经常来听我唱曲儿,有一天,我唱着唱着想起自己的身世,哭了,公子问我为什么哭,我便把和相公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叶公子真是菩萨心肠。”说到这里烟若又抹了一下眼泪。 “他让我唤来相公,问他会不会真心待我,我相公说会。”烟若侧着看了周标一眼,周标安慰地冲她笑笑,“叶公子便许诺过两日送我的赎银过来。出事当晚,公子带着银子来了,我和他当时在雅间里喝酒,大概是戌时四刻的时候,叶公子起身要去如厕,路过窗子,突然看到了什么,说了句‘他怎么会在这里?’然后看了许久,当我去看的时候,对面那个院子里已经没有人,门窗都掩上了,接着公子就出了门,然后再也没有回来。我等了大半个时辰,心里有点不踏实,便出去找。路过一个院子的时候,远远看到他和叶二公子在一起,他们好像在说着什么,叶公子好像很生气,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不大,我也不敢靠太近。他们大概说了一刻钟的样子,然后叶二公子拖着他进了房间,我以为他们兄弟有话要说,便回房等他。谁知道等来的却是他落水身亡的消息。”烟若的泪水涌了出来,周标用衣袖帮她擦了擦。 楚亭的表情很沉重,原来叶承谧真的见过承诣,只是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后面的我来说吧。”周标看着烟若已经泣不成声,便接过了话题,“唉,叶公子落水身亡,我和烟若都很震惊。过了几日,媚香楼来了一个人,是个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他找烟若问了许多问题,最后要我们赶快离开,不要再出现。” “是柳慎言?”楚亭求证。 “是,柳大侠走了之后,我和烟若一合计,便找老鸨赎身离开了。至于素月,对不起,是我的主意,上个月我遇到了周妈妈,她和我说有人在打听烟若的消息,我当时不知道是谁在打听,很害怕。那个空屋子是我家老宅,周妈妈一直以为我们还住在那里,我找了素月,让她假扮烟若,希望能引开你们的视线。后来,我知道原来打听烟若下落的是叶小姐,应该是方夫人了。我想夫人应该不会害烟若,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约见,还请夫人和方公子原谅则个。”周标说完行了一礼。 “周标,你当时是在媚香楼当护院?” “是。” 楚亭思考了一阵,“那你知不知道当晚烟若对面的院子里,来的是些什么人?” “青楼有青楼的规矩,只要人家给钱,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当初预订院子的是一个姓张的公子,但是当晚好像那位张公子并没有出现,而且那个院子门口还站着两个人,根本不让人接近。” “过了这么久,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海棠好奇地问。 “柳大侠问过我,我当时便留心去问了其他人。” “那么叶承谧,就是叶二公子,他是不是进了那个院子?” “这个我不知道,媚香楼人客多,谁会注意这些,不过叶二公子当日确实是和几位朋友在另一个院子里喝酒,就是烟若看到他和叶公子说话的院子。” 话说到这里,船上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烟若,我代我大哥谢谢你们。”海棠牵着她的手,诚心地道着谢。 “方夫人,我不知道叶公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确实没有人注意到他从媚香楼出去,咱们俩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第二天就死了呢?官府也没有人来媚香楼查案,好像认定叶公子就是溺水而死。当时听柳大侠那么一说,咱们吓得魂都没有了,不敢把这些说出来,实在是因为太害怕,实在是对不住叶公子。” “烟若,你别这么说,害怕是人之常情嘛。大哥当日赠你赎银,是因为他真的希望你们能好好过日子。我觉得你们这样很好,两个人一条船,自由自在的。虽然辛苦点,可是能守在一起,是很难得的。” “夫人,不瞒您说,我们准备见过你们以后,就离开应天,到别处找个宅子安顿下来。”周标一边说一边看向烟若,眼里是满足。 海棠点点头,看了楚亭一眼,示意他拿些银子出来。“烟若,周标,这些银子是我们俩一点心意,尽管收下,这把扇子,就留给你们做个纪念,若有一日,遇到什么事情,就拿着它来找我们。” “方夫人,这,这银子就不用了,扇子我会一直保存着,但是银子我真的不能收,您放心,相公准备卖了旧宅,这样我们也会有笔不少的银子,去别的地方找个小院子不成问题,您的心意我们心领了。”烟若把银子推到他们面前。 海棠想想便不再强求,每个人都有自己坚守的尊严。 “那我们先走了,你们俩尽快离开应天吧!”楚亭拉着海棠钻出乌篷上了岸,一直目送船离开。 “楚亭,我们回家吧。”海棠羡慕地再看了眼站在船上的两人。 “怎么了?”摇晃的马车里,楚亭看着一直在发呆的海棠。 “我大哥真是好人,只是好人为什么没有好报?”叹气的海棠低头复又笑了,“这烟若,洗尽铅华,得来一位真心相伴的夫君,也真是她的造化。”也许真的是这样,洗尽铅华,只有美丽。 “会是谁?承诣到底看到了谁?”楚亭低头思索着。 “有一点可以很确定,不是叶承谧!” “为什么?”楚亭不解地看着他。 “他逛青楼很奇怪吗?连我这温文尔雅、谦谦君子、菩萨心肠的大哥都会逛青楼,他叶承谧就不会?” “会,我们有时还会结伴去。” 海棠瞪了他一眼,“这就是了,大哥看到他不会觉得奇怪,不会说‘他怎么会在这里?’这个人一定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而且这个人让大哥有一种要一探究竟地想法,会是谁呢?” 楚亭拧了拧她嘟着的脸,取笑她,“会不会是沈棠?” “切,肯定不会。如果是沈棠,我大哥一定会直接冲过来把我给带进烟若的房间。” “这么肯定?” “这烟花之地,就算是女扮男装也不安全啊,他第一时间肯定想到要保护我,而在他脑子里呆在他的身边会是安全的。”却没有想到他自己也会丢了性命。 “唉,这一次线索是真的断了。” “对啊。不过,只要能找到当日那个院子里有些什么人,就还有希望。” “说得到轻巧,查起来可不容易。连你大哥去见了什么人,我都查了五年,这一回又不知道是多久。”楚亭有些失望。 “放心,有我在,一定会很快查出来的。” “你?你有什么功劳?这次可是大一他们找到的线索。” 切,小看我,你以为那么多侦探片是白看的啊! 第二十二章 捉j 方楚亭从南监出来,算算已经几日没有去看他们俩娘了,便唤了大一去凤凰台。 一台马车紧紧地跟在了其后,停在门口不远处,看着楚亭进了院子,马车上下来几个人,一脸严肃的大夫人、泪痕未干的苏岚儿、幸灾乐祸的秦姨娘,身后还有两个老妈子,老妈子小跑步上前敲着门。 沈叔打开门看到几个陌生脸孔,有些意外,“请问,几位夫人找谁?” “让开!”秦姨娘一马当先,推开了门,径直向院子里冲去,苏岚儿扶着大夫人紧随其后。 “狐狸精在哪里?马上给我出来!”秦姨娘尖着嗓子站在院子中央。 “怎么回事?这位夫人,您到底要找谁?”沈叔挡在她跟前。 秦姨娘冷哼了一声,向着后院方向大喊,“我找谁?我找狐狸精,居然勾引人家的相公,还要不要脸。你叫你家的狐狸精出来!” “夫人,您这样,我就不客气了,请您出去!咱们府里没有您要找的人!”沈叔发怒了,指着门口提高了声调。 “哟,一个看门的还敢对我高声是吧?方楚亭呢?你去把他给我叫出来!我到要问问他,夫人来了,他敢赶人吗?”秦姨娘轻蔑地笑笑,再次提高了声音。 “你们是方家的?这?”沈叔面上一滞,本来准备推人的手也落了下来。 前院的吵闹声惊了后院的人,成瑞从里面奔了出来,看着院子中间的几人,马上低头行礼,“夫人、秦姨奶奶、苏姨奶奶,你们怎么?” “成瑞!你家少爷呢?把他叫出来。再不出来我们就进去了,可别怪我们破坏了他的好事!”秦姨娘暗自窃喜,这捉j之事是成了,方楚亭这嫡子之位恐怕是难保了。 大夫人看着楚亭和海棠从后院转了出来,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两晃,“海棠?你?这、这是怎么回事?” 海棠轻轻挪了挪身子,把重量都放在左边膝盖上,担心地看了看偏厅,夫人和楚亭已经进去有些时间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和她解释的,眼前两座黑门神守着,自己只能乖乖地跪在这里。 “大少奶奶,不是说去了黄山庵堂吗?不是说为了给嘟嘟消灾吗?这会儿怎么在这里出现了?”秦姨娘换了个舒服地姿势,不怀好意地笑了。 海棠低着头不说话,这时候什么都不能乱说,还不知道楚亭怎么和夫人说的呢? “姐姐,今儿个你得给岚儿一个说法!为什么和相公在府外安家?这等违背祖制的事,姐姐又怎么能做得出来?也不怕被别人笑话!你们叶家就是这样教女儿的吗?”苏岚儿声音里带着哭腔,周嫂只说楚亭在外面偷偷养了一个女人,为什么没打探清楚这个女人是叶海棠呢? 海棠不回话,如今她说得再多也不抵方楚亭一句话,只要方楚亭能过关,她就没事。怎么还没说好?海棠略挺了挺身子,把重心移到了右边。 门口响起了嘟嘟的声音,“娘!”看到秦姨娘和苏岚儿在,嘟嘟只是奇怪地看了几眼,嘟嘟站在她面前,拧着小眉头,“娘,你为什么跪着?” 海棠面色讪讪,“这个,娘在有事,你先进去和小五玩。”总不能说她是犯了事吧? “哟。原来嘟嘟少爷也在这里啊?敢情庵堂就设在这里罗?” “娘犯错了吗?妞妞说,她犯错了就被她爹罚跪。”嘟嘟继续研究她娘的问题。 “嘟嘟!嘟嘟!”方楚亭扶着夫人从偏厅里出来,看到嘟嘟激动得跑了几步。 “奶奶!奶奶!”嘟嘟不再管她娘的问题,跑过去抱着夫人的腿。 海棠心中怒骂,臭小子不管你娘的死活,先去抱你奶奶大腿是吧? 夫人抱着嘟嘟左瞧瞧右摸摸,确定孙子这些日子没被她娘虐待,然后才正视跪在堂中间的海棠。 “起来吧!”夫人的眼神里已经不再有怒气,方楚亭还真有一手。 海棠道了谢,揉着已经发麻的膝盖爬了起来,乖乖地站在一旁。 “你们俩个现在跟我回府,一切等老夫人定夺!嘟嘟,跟奶奶回家好不好?”夫人对着嘟嘟变换了一种口气。 “好!”嘟嘟马上就把她娘给卖了。 夫人抱着嘟嘟和几位夫人上了马车,海棠立刻扯了扯楚亭的衣袖。 “放心,我说黄山的师太给嘟嘟占了一卦,说嘟嘟犯水劫,不能离水太近,所以就没有直接回府里。”楚亭悄声说了说。 “夫人信吗?”海棠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 “不信也得说一个啊?我又不像你谎话随口就来。” “算了,兵来将挡,到时候再去圆吧!”海棠给自己打着气。 终于还是回了方府了,海棠叹了口气,这以后该怎么办呢?算了,先把眼前打发了吧。 俞园门口,老夫人拄着拐杖已经站在那里伸长了脖子,刚刚小厮来报,说是嘟嘟少爷回来了,老夫人便急冲冲地出了门。 “太奶奶!”嘟嘟从夫人身上挣扎下地,然后扑进太奶奶怀里。 “我的嘟嘟啊。”老夫人拐杖也丢了,紧紧抱着嘟嘟,老泪横流,任谁也劝不住。 夫人在老夫人耳边讲了几句话,老夫人冷眼扫了落在后面的两人一眼。“嘟嘟,走,咱们进去。” 才进了园子,老夫人回过头来对着楚亭和海棠,“你们两个给我好好的跪在这里!”用拐杖使劲敲了敲台阶,然后拉着嘟嘟走了进去。 海棠咬了咬下唇,又是跪,我造孽的膝盖啊!身边的人流一波又一波,园子里各房都跑来看热闹,经过他们身边时,耳边总会听到一些人“不小心”发出的声音,那些刻意地嘲笑,有意地“狐狸精”字眼,无意地“啧啧”声。海棠斜了眼身边的楚亭,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这些声音根本对他没有作用,他还真能忍得。 ++++++++++++++++++++++++++海棠推荐时间+++++++++++++++++++++++++++ ★犹如水墨画晕染开的细腻文字,轻酌浅尝的忧伤。您不能错过的优美之作——《何处留相思》 ★让云如笙带你一同去往那遥远的南北朝,见证那温润如水的女子如何与爱,与世之诗。 ★清浅几许,彷徨几许,相思留几许…… ★何处留相思——作者:云如笙——书号:1148607 第二十三章 受罚 上架了,为了感谢各位的支持,特加更一章~~~~~~~~~~~~~~~ ==============以上海棠自语================= 天色暗了下来,来参观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如意进进出出传着饭菜,眼珠儿时不时瞟上一眼,仿佛很担心的样子。 好不容易他们都吃过饭了,海棠捧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坐在自己的腿上,偷了会儿懒,如意出来了,“大少爷,老夫人叫您进去问话。” 海棠眼巴巴地看着楚亭,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不公平,他可以解脱了,自己呢? 过了一会儿,如意又出来了,“少奶奶,到您了。”说完,偷偷看了屋里一眼,扶了把已经站不起来的海棠,在她耳边低语,“您放心,老夫人心疼着呢。” 进了屋,海棠心里稍稍有些平衡,方楚亭跪在老夫人和老爷面前,夫人陪着嘟嘟在偏厅里玩,只传来儿子大笑连连,坏小子!海棠自觉地跪在楚亭身边。 “说说看,怎么回事?”老夫人顿了顿拐杖,海棠心里一酸,才几个月,老夫人就用上拐杖了,这一次事情还真的让她担心了。 海棠给老夫人磕了一个头,“老夫人,海棠错了,请你责罚。” “错了?错了!现在才知道错了?你说说看错在哪里?”老夫人的拐杖指着她。 “错在……错在不应该自己拿主意,不和府里商量。”海棠捡了个最不重要地错处说。 “对啊,你和我说,我把隅湖给填了!”老夫人气不打一处出,这死丫头居然捡了这个错处。 “老夫人,这怎么可能?”海棠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笑什么?”老夫人直接用拐杖敲了她一下。 海棠闪了一下,老夫人还真是好啊,打她都舍不得用力。 “这隅湖哪里是说填就能填了的。”海棠老实地回答。 “你!行!你这丫头还不知悔改是吧?给我跪祠堂去,如意,你给我好好看着她,不准给她吃饭,给我跪上两三天,看她知不知道错。”老夫人气得抖着拐杖站起来。 如意在前面打着灯笼引着路,“少奶奶,您这不是自讨苦吃吗?好好和老夫人认错,不就完事了?现在可好,这祠堂里的长老可不好打发。” “没事,跪跪也好,这样我才不至于太内疚。”海棠轻叹着。 “少奶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带着嘟嘟少爷一声不吭就走了,但是我知道老夫人这几个月过得可不好,刚开始,担心你们被人掳走了,吃不下睡不好;后来您一封信让她高兴了好几天,只要你们平安,她老人家才会有安稳觉睡,隔段日子便问少爷有没有您的来信,每天都跟我念叨着您和嘟嘟少爷。” “是啊,短短几个月,老夫人老了几岁,都是我的错,所以罚跪便罚跪。” 如意敲开了祠堂的门,一个驼着背的老头开了门,听如意说完老夫人的意思,便阴深深地扫了海棠一眼,“跟我来。” 走进祠堂,点了一盏油灯,然后指着祖宗牌位前的垫子,“少奶奶身子娇贵,就跪在这上面吧。如意姑娘,老夫年级大了,熬不得夜,看管少奶奶的事,就交给你了。”说完,略施一礼出了祠堂。 “少奶奶,您就先跪吧,我就在那间耳房里,有什么事就叫我。”如意指了指边上一张小门,然后飘飘然进去了。 海棠跪在堂前,一阵阴风吹过,油灯忽闪忽闪的,越发显得阴沉,闭上眼,和方家列位祖宗说起了好话,“方家列位祖宗在上,海棠犯错实属迫不得已,如今前来也是诚心悔过,请祖宗们不要吓我。”默念了几遍,肚子又叫了,海棠软下身子坐在了腿上,这又饿又累的,真是难受。看来人不能犯错,犯了错就要考虑到后果,平白让老夫人添了伤心,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不过不后悔,做娘的为了儿子做任何事都不会后悔。 海棠一个人胡思乱想,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 “醒醒,海棠,醒醒。”一个声音在耳边唤她。 不耐烦地挥挥手,“别吵,我正在吃鸡翅了,没空。”海棠梦到了肯德基,双手抓着鸡翅,正准备一口咬下去。“啊呀。”摸着自己的脸颊,海棠痛得醒了过来。 “方楚亭?你也被罚了?干什么吵醒我,我的香辣鸡翅。”无比懊恼地拧了他一下。 “起来,睡地上凉。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方楚亭从身后拿过来一只食盒,一盘子红烧排骨,一碟子小炒银鱼,还有一小壶酒。 “啊!”海棠一把抱过来,用手抓起一块排骨啃了起来。 “小声点,别把人吵醒了。”楚亭看了看外面。 “还是你够意思,不过,很冤咧,为什么只有我被罚?你没事。”海棠白了她一眼。 “拐走嘟嘟的又不是我。” “可是后来你找到我也没把我带回府啊。”海棠对着酒壶仰头喝了一口,好辣! “我比你聪明,知道承认错误。” “切,我比你诚心,知道错了要受罚,所以跑来这里苦修。” 方楚亭笑了笑,又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我告诉奶奶了。” “你?”海棠差点把一块骨头吞了下去。 “奶奶不相信我们的说辞。”方楚亭摸了摸鼻子。 “为什么?” “我在奶奶面前撒谎从来没有成功过。”窘色更重。 海棠不相信地看着他,“那说我们在黄山的事,怎么又没被发现?” “那次,我让小四把信送到了门房,没有当面说谎。”鼻子都快摸烂了。 海棠看着快红了的鼻头,这家伙一心虚就这副德性,怪不得老夫人总是能揭穿他,“老夫人怎么说?” “奶奶说今晚让你在这里呆一夜,堵上府里人的嘴,明天你亲自去解释。” 看来老夫人还有些不放心,“嘟嘟呢?睡了没有?” “嗯,我把小五叫过来了,现在正陪着他。”楚亭挪了挪身子,坐在了垫子上。 “老夫人她没事吧?”海棠有些担心这个老太太,一把年级要接受自己府里有如此心肠歹毒的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楚亭盯着那盏摇曳的油灯,“说是累了,独自睡下了。” 怕是受了打击,“你怎么来了?” 方楚亭没有看她,只是盯着那盏灯,感慨着:“我曾经在这里跪过三天三夜,每天都对着油灯在诅咒你,希望你突然死了,我就不用娶你了。” 所以,叶海棠是被他诅咒死的,海棠在心里腹诽。 “谁会想到,现在我居然和你坐在这里一起等天光。” 这是命运,方楚亭你逃脱不了叶海棠的命运! ++++++++++++++++++++++++++++++++++以下是海棠推荐+++++++++++++++++++++++++ 第四卷 第一章 京城风云 锦华殿里,莹妃侧卧在榻上,手持纨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虽然已经是七月艳阳高照,但锦华殿里还是阴凉依旧,一阵风吹来,垂挂的清纱飘起,隔纱望去,一片荷池映入眼中。 轻蝶从殿外走了进来,额头上全是汗珠,看了看站在娘娘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凑到她耳边,“娘娘,刚刚余妈带了信过来,皇城现在出不去了。” “嗯?”莹妃把眼光从荷池里收回来,“这是怎么回事?”皇城虽然禁卫森严,可是有了她的牌子,出个宫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知道,不过昨儿晚上,就已经封城了,外面的人也不让进来,里面的人也不让出去,说是非太子手令不得在皇城出入。”今日是汉王的人来互通消息的日子,这会儿不让人出城,还真是奇怪。 “这要出宫出采购东西,难道也不行吗?你让小秦子去问问管事房。” “是,娘娘。”轻蝶令命退下。 莹妃从榻上站了起来,沿着长廊来回走动。皇城突然被封,这可是很少有的事,难道宫外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汉王没有送消息进来呢? 过了小半时辰,轻蝶带着一个小太监从院子里走进来,“娘娘,小秦子回来了。” “嗯,小秦子,管事房怎么说的小秦子先给她磕了头,然后小声回话,“回娘娘。听管事房的柳公公说,昨天城里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病,流传很快,有人传说是瘟疫。太子怕传进宫里,如果众位贵人有个闪失,只怕也难和皇上交待。所以暂时封了城,等查明病症后再说。宫里的贵人们如果需要采买什么东西,还请娘娘列个清单。让他们代为购买。” “知道了,你先下去,等会儿替本宫拿单子给他们。” “是。”看着小秦子退了出去,莹妃问轻蝶,“你怎么看?” “娘娘。这事恐怕只能信一半。” “为什么?”莹妃看了看她。这宫女是当初汉王送给她地。她自小在宫里长大。宫里地事了如指掌。这些年一直是她在帮自己。 轻蝶轻蔑地一笑。“天家地事。又有多少是真地。还不就是掩人耳目而已。” 莹妃皱了皱眉。“掩谁地耳目呢?轻蝶。你找余妈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打探一下。这件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 等轻蝶出了门。莹妃悄悄转出殿后小门。穿过花墙。绕过几条长廊。来到一处僻静地房子。回头看了看来路。然后轻轻扣了几扣门。“谁?”“本宫。” 门吱呀一声,莹妃一侧身,进了房子。 门后闪过一张老妇人的脸。满脸皱纹却掩盖不住曾经地美丽,只是额上的“犯”字,让人看着害怕。四周望了望,立马关上门,回身赶紧下跪,老奴见过娘娘。” “珍娘,千万别这样,坐着说。”莹妃拉起珍娘,坐在了屋里唯一的凳子上。 “娘娘。今日怎么跑老奴这里来了。”珍娘边说边给她倒了碗茶。 莹妃止住了她的手。“珍娘,你先别忙。本宫是有事要问你。” “娘娘只管问,老奴知无不言。” 看了看外面,还是不放心地压低了嗓子,“珍娘,你在宫里呆的时间长,知不知道一般什么情况下,会封锁皇城?” “这个可能性很多。难道?”珍娘小心地询问。 “是,现在管事房的人说宫外在流传瘟疫,所以封锁了皇城。”莹妃觉得这个有事有些夸张了。 “娘娘,封锁皇城,最主要的其实应该是封锁消息。”珍娘黯淡地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 莹妃反复琢磨着这两个字,消息?什么消息?是城内的消息?还是城外的消息?“珍娘,能不能帮本宫打听打听?” “娘娘放心,珍娘定会帮你打听。” 莹妃出了珍娘的房间,脸上已经少了许多焦虑。这珍娘,是宫里的老宫娥,据说在洪武年间,是一位得宠的妃子的宫女,后来妃子被赐死,她便被送进冷宫,专门服侍里面失了宠的娘娘,有一次被一群太监欺负,幸得莹妃出手相救,莹妃要将她带进锦华殿,不想这珍娘却拒绝了,让她在浣衣房找了一处轻松点的活计,时不时帮莹妃打探一些消息。 过了两日,轻蝶带来的消息,依旧还是京城里瘟疫横行,要出入宫门,必须得太子手令。 莹妃坐立不安地又呆了两天,打发轻蝶去找余妈商量,然后独自一人溜去了珍娘地房间,“娘娘,您先坐,喝口茶定定神。” 心里一阵慌乱,珍娘这话是什么意思?“珍娘,本宫无妨,你快说。” 珍娘凑到她耳边说了两句,眼光里带着些许欣喜。 “什么?你说皇上他唔,唔。”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珍娘给捂住了嘴。 “娘娘,这事儿,可只有太子身边的人知道,您要是说出去了,可是”边说边在脖子处抹了一下。 莹妃心里盘算着,这可是汉王起事的大好机会,只可惜这消息来得太晚,不对,还不晚,只要这消息还没有传出来,就不晚。“珍娘,这事本宫自然省得,你也谨慎些,本宫先行一步。” 要怎么把消息送出去呢?莹妃已经在锦华殿来回走了一个时辰,轻蝶还没有回来,也不知余妈那里有没有办法可想,余妈是御膳房地人,平日里能出宫去采买些东西,顺道帮汉王递些消息。 “娘娘,奴婢回来了。”轻蝶看着在殿里来回踱步的莹妃,赶紧小跑步上前。 莹妃扫了她一眼,“怎么样?有什么法子吗?” “回娘娘,余妈过两日可能要出宫一趟。”轻蝶轻吁了一口气,终于能出去打探一下消息了。 莹妃盯着轻蝶,突然觉得皇上的事,还是不要告诉这丫头的好,她毕竟是汉王的人,如果有个什么闪失,只怕不会记得自己是她的主子,“能不能带句话给汉王?” “娘娘有什么要和汉王说地吗?” “把耳朵附过来。”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句:“皇太孙已北上。”,轻蝶便会意地出了门,莹妃脸上露出莫测的笑容,汉王啊,希望你能来得及。 京城聚贤楼。 楚亭带着一群人住进了聚贤楼,这一路风尘仆仆,还没来得及歇脚,就有人敲门。 楚亭眼光越过开门的成瑞,看到门外站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儒,立马迎上前,“先生?您怎么来了?” 老儒示意进门再说,两人进了房间,楚亭请为上座,躬身行了礼:“先生回乡之后,学生不曾前往拜访,还请先生勿怪。” “楚亭,无须多礼,这些年老夫一直在外云游,你就是去了也见不到。” 老儒正是楚亭的恩师,前任吏部尚书杨大人。“先生不知何故会来京城呢?您是云游至此吗?” “是太孙殿下叫老夫回来的,这一年多老夫一直呆在京城。”杨大人看着日渐稳重地他,老怀安慰。 “太孙殿下?”楚亭小心地猜想着。 杨大人笑了,“你和承诣的事,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是老夫向殿下推荐的。” “学生谢谢先生的提携。今日前来可是殿下有吩咐?” 但笑不语,然后用手指在桌上写了两个字,惊得方楚亭连忙跪在地上,向着北方磕了几个头。 “殿下呢?” “已经北上,此刻怕已经在回程了。殿下命你配合东宫待卫,速速将京城内汉王地党羽拿下,避免走露风声。” “是。学生即刻去办。” 京城里某一处偏僻地宅子里,几只白鸽被投向空中,在院子顶上盘旋一阵,便向东方飞去。一名男子站在院子里,看着天空暗自松了一口气,连日来,皇城封锁,里面的人一直没有来传递消息,今日总算能向汉王传递些有用地消息。 正准备转回屋子,门外一阵急促的拍门声,还没来得及答话,一伙人已经冲进了院子,一把钢刀抵在他的脖子上,其他的人直接冲进屋里,只听见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男子心一紧,转而又轻松起来,知道自己的处境只有死路一条,便握住钢刀在自己脖子上一抹,鲜血喷在那握刀之人的身上。 棠园里,蝉鸣四起,让人觉得燥热无比,海棠看了看窗外的太阳,这七月天还真热,七月?历史上,永乐二十二年七月,朱棣死于北征途中。想到这里,海棠呆了一呆,他此番出门莫不了是为了这事? 突然想起临出门前那一晚看到的身影,只怕那夜不是自己眼花了,他是有什么要交待吗?想到这里,心便慌乱了起来。+ 第二章 夜遇 轻蝶一边帮着莹妃打扇一边想着心事,莹妃这几日有些异常,前日余妈带回消息,京城确是出现了类似瘟疫的病症,可是并没有流传开,太子此举只怕别有用心。莹妃听后脸上露出了莫名的表情,仿佛是看穿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这位主子,一直捉摸不透,就拿上次叶氏的事,自己明明看到她露出了杀人的眼神,可是转眼在皇上面前又替叶氏说情,差点赔了自己的小命;还有那日她与叶氏单独呆在亭子里,自己一直在偷眼看着,娘娘当时的神情几近疯狂,掐着叶氏的脖子,死命地摇着,难道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汉王当初选自己做她的宫女时,已经把她的性情交待了一个大概,可是这两年越发觉得,她已经不是当初刚刚进宫时,事事需要自己的那个女人,如今的她早已经成了真正的娘娘。 “轻蝶,想什么呢?”莹妃已经注意她半天了,虽然在打扇,可是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收回念头,堆了一脸的轻笑,“娘娘,奴婢在想京城里的事。” 莹妃歪着头,询问地看着她。 “奴婢是想,这宫外的瘟疫实在也没什么利害的,为何太子殿下要如此大张声势。” “宫里都是贵人,有个伤风头痛的,太医都如临大敌,何况是瘟疫。”莹妃不以为然,轻描淡写的揭过。 “娘娘说得是,兴许是太子紧张了些,奴婢想太多了。”轻蝶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又扯到了别处。 两人正说着,突然外面有人喊,“娘娘,浣衣房给娘娘送干净衣物来了。” 轻蝶眉头一竖。哪里来的奴才?这浣衣房送衣服送到前殿来了?想到这里,脚步已经移到殿外,“你是新来的?” “平时送衣物地宫女病了。让老奴替她一阵。” 轻蝶看着她额上地字。有些嫌恶。“看你这模样。在宫?br /gt; 海棠闲妻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海棠闲妻第14部分阅读 海棠闲妻 作者:肉书屋 海棠闲妻第14部分阅读 宫里呆着也不是一天两天吧?为何如此不懂规矩?送衣服直接交给宫女就行。为何在此大声喧哗?” “老奴、老奴不懂规矩。还请姑娘谅解。” 莹妃听到这声音。眉峰轻轻动了一下。唤了声。“轻蝶。本宫渴了。” “去。交给她赶紧走。”轻蝶说完转身回到殿内。 过了午时。莹妃将轻蝶打发了去御膳房。然后绕到珍娘地屋子里。“珍娘。何事找本宫?”从来都是自己找珍娘。这珍娘为何会突然来找自己。 “娘娘,今后有何打算?” “打算?”莹妃一怔。是啊?这几日只想着汉王的大事,却忘记给自己盘算了,“若汉王能成事。当初可是他应允了父亲,说是保本宫荣华富贵,保苏家一世显贵。” “若汉王不能成事呢?娘娘,凡事可不能只想一面。”珍娘提醒她。 莹妃心中一颤,若不能成事呢? 珍娘小心地说着,“娘娘可知。按祖制,皇上西去,嫔妃得陪葬。” “陪葬!”莹妃瞳孔突然间放大,呼吸越来越急促,喘息声充斥着整个小屋,“珍娘,本宫不想陪葬,不要陪葬。不要……”眼泪从眼角渗了出来,一时间失了主意。 捉着她乱挥地手。企图让她安静下来。“娘娘,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快说!”如同抓着根救命草似的。死死掐着珍娘的手。 “虽说是祖制,可真正陪葬地又有几人?那些有权有势的贵人,现在活着的也有。”珍娘缓缓道来。 “有这等事?”莹妃冷静下来,是啊?宫里不是还有位老太妃吗? “娘娘,只要有人愿意帮您,宫女替嫔妃之事,想来也不是太难。” “有人愿意帮?谁?” “将来谁的权利大,便是谁。”珍娘看着那对渐渐清明的眸子,知道她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珍娘,你真是帮了本宫一个大忙,本宫若有此一日,定不会负你。”莹妃脸上露出喜色。 “娘娘何出此言,有娘娘一日,珍娘才能保得平安一日,不必再说这等话。” 不能再吊死在一棵树上,莹妃暗自下了决心,等了一天,珍娘已经帮她打探好消息。等宫里的宫女太监都睡下了,换了一声素白地衫子,挽了个简单的发式,抱着琴,匆匆从殿后小门出了锦华殿,与珍娘会合。 太子从前殿出来,拖着疲惫的身子,踏着月色,回东宫。今夜月色虽好,却没了欣赏的心情,父皇驾崩,如今还没能迎回圣灵,封锁皇城,已经引起各方怀疑,可谓是焦头烂额。 一阵花香飘来,朱高炽放慢了脚步,这清香自是那荷花的香气,身子不由自主的向荷塘方向移去。这深夜里,是谁在这里弹琴?朱高炽左右看了看,没有人影,身边的小太监要去寻找,被他阻止,静静站在原地,细心聆听。 这是首江南小调,倾诉的是少女的相思之情,婉转低回,如泣如诉,丝丝扣入他的心里,多久没有听到江南小调了,朱高炽脑子里闪过无数在应天府地日子,不由地惦记起江南来,脚步也不由地觅着琴声而去。 荷塘边,柳树下,坐着一个素衣女子,长发披肩,盈盈月光洒在她发上,闪亮着点点银光,有如仙女下凡般,清纯脱俗。小太监正要出声喝问,被太子冷眼制止,不要把仙女吓跑了,拉着众人躲在一排竹林后,偷偷窥探。 琴声悠悠,仿佛在向他发出召唤,让他忍不住想要上前去轻搂她的双肩,好好怜惜她,这般单薄的身子,一阵风吹过,仿佛就会随风飘走。 最后一个音节弹完,余音还在他地心头久久不肯散去,那女子已经站了起来,只见她抱着琴,无意中回头看了竹林一眼,那一眼仿佛就是在看他,又仿佛在看他身后无尽的黑夜。他的心被这一眼重重地敲击了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等他回过神来,柳树下已经空无一人,匆匆冲出来,想要再看一眼佳人,只留下荷香几许。 “太子殿下?”小太监小声唤了唤他。 太子回过神来,“嗯?” “您看……”从地上捡起一条锦帕,递给他。 素白帕子上,绣了并蒂莲,题了首小诗,“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蒂莲。” 太子把帕子收入怀里,冷眼看了看身后的众人,一行人立刻把眼垂下,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是夜,东宫众人已经睡下,朱高炽从怀里取出帕子,细细看着,放在鼻尖,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香味直扑他的心底,留存在记忆深处。一连三日,每到夜色正浓时,太子就有些心不在焉,一颗心早已飘去荷塘畔,这三日,每每经过荷塘都会听到琴声,那琴声仿佛有种魔力在吸引他,可是当他赶到柳树下时,人影全无,只留下淡淡荷香,许许余音。 是莹妃,是父皇最宠爱地莹妃,从她回头那一刻,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可是却止不住想要靠近的脚步,从前在父皇身边时,从来不敢正眼看她,可自从那一夜起,那眸子、那脸庞、那身影都深深刻在骨子里。 这日,天上的满月仿佛在召唤着太子,匆匆打发了前来议事的臣子,带着小太监直奔荷塘边。 琴声依旧,她想来还没有离开,太子拖着胖胖的身躯,跑了起来,小太监跟在后面惊得一身汗,太子若是摔着了,自己小命只怕不保。 荷塘里映着一轮明月,随风飘荡着,柳树下的女子,依旧是一袭素衣,玉手纤纤在弦上轻舞,听到这边有声响,螓首微转,眼波如流转的明月,直接映在了太子的心里。 玉手一收,莹妃抱着琴站了起来,微含下颌,福了福身子,轻唤一声:“莹妃见过太子殿下。” “高炽见过莹妃娘娘。”朱高炽敛了心弦,拱手还礼。 莹妃心中对珍娘赞叹不已,随手一计,便将太子地心收得稳稳妥妥,“殿下,这般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夏日炎热,来荷塘吹吹风,散散心。” “打扰殿下清静,还望殿下恕罪。”莹妃轻抚被风吹起地发,低了低身子。 朱高炽被她那风吹动的发撩动了心,呆了一呆,马上又缓过神来,“是高炽打扰娘娘雅兴,还请娘娘不要见怪。” “谈不上雅兴,不过是梦见江南地景致,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便来这坐坐,殿下,您知道吗?苏家江南旧宅里,有一处荷塘,与这里简直是一模一样。”说着便将目光投向荷塘,嘴角露出恬静的笑。 “还真是巧了,高炽在应天的府里也有一处荷塘,到了夏夜里,夜莲绽放,甚是美妙。” “殿下府里种的也是夜莲吗?真是巧啊,当初未进宫时,本宫也喜欢一到夜晚就坐在塘边等夜莲花开,听那美妙的声音。” “想不到娘娘和高炽一般,真可谓高炽的知音。”自小在宫里长大,一直谨言慎行,能知他心意之人甚少,却不想如今终要熬出头之时,有人能理解他,而且还是美貌佳人,一时便忘记她是自己父皇的宠妃,或许根本就是不愿想起吧。 第三章 受伤 方楚亭呆在京城的时候,海棠时不时窜到锦红楼去打探他的消息,小三总说公子没有传消息回来,虽然知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但还是担心得好些日子没睡好。女人的第六感从来就很灵验,方楚亭回应天的途中,果然就出了事。 朱棣的灵柩一回京,方楚亭立刻出了京,乐安府的消息,汉王在招兵买马,说是乐安府附近山贼横行,为求自保,便开始了扩充私军。皇上还没有登基,自不好干预,朱瞻基便派自己的亲信,前往查探,而方楚亭也被派回应天,以防应天有变。 方楚亭带着一批人才过了山东府,便遇到了一大批蒙面黑衣人,这伙人从林子里冲出来,也不言语,提刀便砍。 大一他们护着楚亭的马车,且战且退,一看形势不妙,便跳下马车,“公子,您和师兄先走,咱们断后。” “好,你们小心,成瑞,咱们先走。”方楚亭果断地下着命令,自己在这里只会给拖累他们。 成瑞跳上车,拉起缰绳,才跑了十多步,从一侧又冲出来几个骑马的蒙面黑衣人,手上提着弓箭,拉满弦,对着马车狂射,成瑞大喝一声,“少爷俯身!”话音还没落,几根箭,便插在车箱上,噔噔直响。 马车狂奔数里,车后的黑衣人一直紧随其后,时不时发几枝箭来,追了上十里。远远看到城墙地影子,成瑞欣喜地喊着:“少爷,看到城墙了,再坚持一会儿。”后面的人看到城墙,一拉缰绳,停了下来。只由得他们远去。 久久没有听到回音,成瑞的心跳加快了百倍,一手扯着缰绳,回头掀起车帘,只见楚亭已经晕倒在车厢里,背上插着一支箭,衣服上全是血迹。强忍着慌乱,侧下身子在他脖子处一探,还好,也不再管其他的,回身又加快了挥绳的频率,希望能快些进城。 进了城,成瑞顾不得路上行人的指指点点,驾着插满箭地马车狂奔。随意找了一家医馆,跳下车,抱着方楚亭就向里面冲。一边高喊,“有没有大夫,快来救命。” 有人马上掀开内堂的布帘。让他们进了内堂,一位老大夫正在给人看诊,看到此景,便忙起身过来,边问:“这是怎么回事?”这身上是箭伤,可不能随意接诊。 “刚刚在进城的路上遇上了贼子。我家少爷受了伤,还请你老救命。” “贼子?咱们这里一向太平。何时出了贼子?”老大夫一边帮楚亭把背上地衣物剪开。一边喃喃自语。 大夫拿过一把刀子。温吞吞地割起了箭身。“我来。”成瑞抢过刀子。一用暗劲。刀落箭断。等这大夫割断箭。还不知要磨蹭到何时。 老人看着他地身手。便说:“等会儿我把箭取出来时。你便他止血。” “小子省得。” 将伤处地肉割开。老人一用力。随着一声惨叫。箭头应声而出。 成瑞在他背上轻点几下。帮他止住了血。俯身询问:“少爷?” “成瑞……”声音很虚弱,仿佛力气已经耗尽。 成瑞心下一宽,“少爷,别说话,一会儿就好了。” “大、一……”方楚亭努力地挣扎着。 “您放心好了,大一他们等会儿就会来。”成瑞看着大夫在给他包扎,便找了一旁的小童,给了一块银子,让他去一个地方送信。这丰县里有一处他们地暗桩,希望大一他们能平安到达。 过了两个时辰,大一赶来了,手上带着伤,衣服上还沾着血迹,伤口随意包扎着,进来直问:“公子怎样?” 成瑞看着他的伤口,唤来小童为他包扎,“少爷还没醒来,伤太重。他们呢?” “大二在照顾着,有几个功夫弱的受了伤,而且还挺重的,其他人都只是轻伤。师兄,这次的人不像一般的山贼,下手狠就不说了,而且指挥得当,进退有序。呀!”大一痛得一叫,小童吓得手一抖,不敢再上药,“没事,再来。” 成瑞没有回答他,只是暗自考虑着,过了一会儿,小童已经上好药了重新包扎完,“大一,找个没受伤的人先回应天报信,对了,不要告诉府里,少爷受了伤。” 方府前院会客厅里,小三握了握拳头,怀里揣着一个香囊,里面有一颗蜡丸,是帮海棠找的毒药,其实这药一直都在她手里,帮着找不过是个借口而已,她真会为了公子、为了小五去杀自己的亲哥哥吗?小三一直不敢相信,虽然公子总说夫人不会站在叶承谧那边,但他们是骨肉血亲。不过那日来找她时,夫人仿佛很憎恨叶承谧,或许他们叶家人都是这般无情吧,当初叶公子还不是死在自己兄弟手上。 “小三?今儿怎么有空来找我?”平时都是海棠去找她,为何她会跑来府里? “给您送东西来了。” “东西?” 小三怔了一下,莫非当日她只是一时冲动?“夫人忘了?那日您在锦红楼,您让小三帮您找的药。” “哦,还真忘了。”那日真是气昏头了。 听到这话,小三轻咬了一下唇,本来紧握地拳头又紧了紧,果然叶家人是信不过的,“夫人后悔了?” “你不是劝我把这事交给相公处理吗?” 轻轻一笑,“夫人考虑清楚是最好不过的,这东西想来夫人也不需要了,小三就先走了。”说是走却没有动。“对了,小三有事忘记和夫人说了,公子现在在丰县,恐怕还得过些日子再回来。” “为什么?” 小三叹了口气,低头抹了下眼角,“公子他。唉,夫人您就不要为难我了,公子不让说。” “事无不可对人言。但说无妨,他若怪你,就直接找我好了。” “唉,公子在回应天地途中受了伤,伤得挺重的。如今还躺在医馆里,听来报信的人说,是一伙蒙面的黑衣人。”边说边偷偷打量她的表情。 海棠猛一抬头,死盯着她的眼,这么重要地事,她不先说,非得到这时才说?受伤了?挺重?“小三,你知道怎么去吗?” “夫人想去丰县?这,小三可不好和公子交待。” “别说了,我去准备一下。等会儿去锦红楼找你。”海棠打断她的话,急急地向内院走去。 成瑞看着海棠从马车上下来,瞪了一眼小三。小三耸耸肩,别过头。“少奶奶,您怎么来了?” “他怎么样了?”海棠着急地问。 “公子已经好多了,正在内堂休息。”今日才刚刚从医馆回到暗桩,不想少奶奶就赶来了,不是让小三别说的吗?为何还是让府里的人知道了。 “嗯。我先去看看。”边说边跨进了门。 方楚亭裸着上身趴在榻上,一条白布包扎着伤口,布上还有渗出来的血迹,海棠扶着门的手一直抖着,脑子里不停闪过小五那鲜血淋淋的背,脚软得不能动弹,一旁地成瑞担心地看了她一眼,轻唤了声:“少奶奶。” “哦。”海棠回过神来,脑门子上全是细微的汗珠。 “您先进去。我去厨房。”成瑞看着她走了进去。帮她带关门。 轻轻移到榻前,看着他背上地伤。想摸一下,又缩回了手,叹了口气,坐在一边地围椅上,出神地看着他。 方楚亭动了动有些发僵的身子,一侧头看到海棠坐在椅子上,手枕着头,靠在扶手上,已经睡着了。这笨女人,只怕醒来又要叫手动不了,想要起来抱她上床,却忘记自己还是伤患,随意一动就扯动了伤口,“啊。” 海棠猛地睁开眼,看到他正咬着牙,“怎么了,伤口痛?”一边甩着自己地手,一边跳下椅子。 “没事,手麻了吧?” “嗯,喝水吗?我帮你倒。”飞快地端着一杯茶,扶着他的头喂了一口。“怎么伤成这样?”当时看小三的表情,还以为只是小伤,不想原来这么严重。 “一枝箭插在这里。”方楚亭比划着。 “是谁干的?”海棠想要证实一下。 方楚亭看了她一眼,低下眼睑,“山贼吧。” 海棠没说话,小三说是蒙面黑衣人,会不会是上次袭击自己的那群人?如果是就只有一种可能,又是叶承谧干地好事,他还不肯罢手,围着自己身边的人害。脑子里闪过小三说的话,难道非得这样做吗? 三更天了,海棠还在床上翻来覆去,方楚亭已经睡着了,趴在一旁发出一阵阵轻微地鼾声。 悄悄下了床,出了房间,站在走廊上,靠着柱子想着心事。叶承谧什么时候才会罢休?这样的频率已经让海棠有些吃不消了,自己遇袭,小五过世,方家官司,二叔分家,现在又是楚亭受伤,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有关,就算不是他亲自动手,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夫人,这么晚了,还不睡?”小三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她身后,惊得她捂着嘴,生怕心脏从口里蹦出来。 抚了抚胸口,回了句:“你不是也没睡吗?” “小三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夫人也是一样吗?” “你为什么睡不着?” 小三不看她的眼,只是看着院墙外,“小三梦到了叶公子和小五,然后就醒了。” 第四章 太妃 “大哥?小五?”海棠跟着念着这两个名字。 两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都看着远处,过了良久,小三问了句:“夫人不担心吗?” 海棠无意识地答着:“担心什么?” “公子也会像叶公子和小五一般。” “你说什么?”海棠终于有了反应,转过头来盯着她的脸。 只见她轻轻扯了一下嘴角,眼睛盯着一处,一眨不眨,“夫人觉得您二哥会过公子吗?” 放过?海棠苦笑着,权利之争,谁又肯放过谁?方楚亭虽然没有要叶承谧的命,可是当谋反的证据确凿时,叶承谧还有命吗?不过是风格不同罢了。 不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小三偷偷观察海棠好一阵子,她真不准备去对付叶承谧了吗?看来那日真只是说说而已,罢了,还是另想法子吧。 “夫人,夜深露重,还是早些歇息吧,小三回房了。” 就在小三要踏进房间时,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小三,把东西给我吧。” 背对着海棠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 方楚亭地伤养了三个月。三个月过去了。海棠还是不敢看他地后背。有一次偷偷瞄了一眼。结果眼前出现地是一片血肉模糊。吓得她又把眼闭上。然后摸了摸怀里地香囊。一天夜里。海棠趁着他睡着。在他疤痕处摸了摸。指尖一触到凹凸不平处。就缩了回来。不用想。这伤疤必定是丑陋无比。还有一年。一年后一切都会结束了。海棠这样安慰自己。 这些日子方楚亭在棠园休养。虽然受伤地事没有告诉其他人。却惹来其他人地议论。 苏岚儿自然不愿去棠园。当日在棠园。自己可是被海棠赶出来地。可是相公出远门回来后。就一直呆在棠园。虽然有时也会来忆莹小筑。却从不曾在自己这里留宿。叶海棠还真是有本事。哄得相公终日呆在她那儿。想到这里牙咬得嘣嘣直响。把桌上地杯子扫在地上。 “哟。岚儿啊。这是怎么回事?”正要跨进门地秦姨娘缩回了脚。站在门口问道。 苏岚儿呆了一呆。走出门扶着秦姨娘去了另一间屋子。“姨娘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呗。”秦姨娘拍了拍扶着她地那只手。看着身后地丫头关好了门。“怎么?心情不好?为啥事啊?” 低头弄着衣角。轻声回道,“没什么,只是失手打了个杯子。” “你不说我也明白,唉,这相公又不是她一人的,凭什么她一人占着?岚儿啊,你就是太善良了。”秦姨娘暗想,这来得好不如来得巧,这苏岚儿正在火头上。只要浇点油,不怕她不怒。 “岚儿只是不想家无宁日,不想相公为难。”苏岚儿地头更低了,让秦姨娘看不清她的表情。 秦姨娘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这般为相公着想,却苦了自己。我这当姨娘的都看不下去了,走走走,咱们去问问。这正妻霸着相公占的是哪般理?” “姨娘不要为难岚儿。岚儿可不想让府里的人看笑话。”苏岚儿边说边用手摸了摸胸口,上次那一掐。如今还记忆犹新。皇上驾崩,姐姐在宫里的地位恐怕不保,如果叶海棠伺机欺负她,连个告状的地都没有。 秦姨娘讨了个没趣,这苏岚儿何时这般怕事了?莫非宫里有变故? 翌年,朱高炽即位,改元为洪熙。 汉王很不甘心,收到密信当日,便派人去寻找朱瞻基地行踪,等他的人找到时,朱瞻基已经离京城数十里,同行地还有圣上的灵柩,一干大臣在朱高炽的带领下,披麻戴孝守在京城外,已经失去了机会。 莹妃为何不直接说明皇上已经驾崩呢?是不知道?还是别有用心呢?京城里自己埋下的探子,只剩下寥寥几人,看来得再组织些人上京,抓紧时间和宫里的人联系了。 “你说什么?”汉王盯着前来报信的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握在手里的茶杯被他一用力捏得粉碎。 轻蝶死了,莹妃本来要为先皇殉葬的,如今却被封了太妃,因为身份显贵,找了人替代她殉葬。只是她宫里那么多人,为何偏偏是轻蝶?莫非她在宫中找到了其他依靠?想要摆脱自己? “苏莹儿,你也太小看本王了,本王没能成大业,你就另找靠山?”汉王冷笑着回身,对跪在地上的人说:“你让那人准备下,明天去莹妃那里。”那人是汉王训练多年的人,能文能武,一直暗插在冷宫,如今也是让她出手地时候了。 “太妃娘娘,新来的宫女已经来了。”殿外有人轻声提醒。 莹妃,不,莹太妃轻嘤了声,“叫她进来。” “奴婢紫月叩见太妃娘娘。” “平身。”莹妃把手轻轻一抬,那紫月立刻上前扶着她的手,搀着她走到长廊前。 这宫女长得普通,眼神很规矩,一直低着眼,目不斜视。在她身上打量了几眼后,莹妃满意地笑了,这宫女质素不错,在冷宫呆了些年,想必会珍惜这机会,不似那轻蝶,前些年依仗了她,如今居然对自己动起了心眼。 “你下去吧,本宫想独自一人呆会儿。”莹妃摆摆手让她下去,紫月出门前轻轻带关了门,直到关门都没有抬一下眼,一直低着眉。 皇上怜惜她,虽然让她从西内搬了出来,却单独弄了个观莲阁让她居住,这观莲阁依着荷塘而建,风景甚好,幽静怡人,连皇上也时不时来坐坐。 轻蝶死了,余妈也让她找机会给除掉了,这汉王已经失了势,宫里联系她的人也都不存在了,如今有了新皇做靠山,还有谁能动她?亏得珍娘给她出的好主意,是时候把珍娘也接进这观莲阁,以后用得着的地方多着。 珍娘这次没有再推辞,直接进了观莲阁,管理着一帮宫女太监,莹妃也安心了不少,这阁里人不多,皇上时不时要来,可不能让人传了出去。 朱瞻基看了看东宫的名单,这些人一部分是自己的亲信,一部分是由朝臣兼领,能用的人还是少了些,将名册交与杨大人:“先生,这詹事一职,还请先生出任,不知可否?” 杨大人摸了摸下颌地胡子,笑道:“老夫一大把年级了,任职一事就不要再提,若殿下不嫌弃,就让老夫给您出个小计谋还是可以的。” “先生何出此言?” “老夫早已退出官场,这官场之事不想再涉足,而且年级大了,精力不如从前,只怕无法胜任。但是帮殿下做些琐事,还是可以的。” “先生如是说,弟子自不能勉强,不过,先生可有其他人选?” “殿下,此事何不听从皇上的意思?”杨大人细想了一下,当今朝堂能人甚多,其实不用再选他人。 “弟子明白了。先生,您说是不是将楚亭招回京来,让他来担府丞之职?” “楚亭?依老夫的看,汉王之事恐怕没那么容易结束,不过殿下之意,老夫明白,楚亭多年为了殿下奔波,这次又受了重伤,也算是殿下一点心意。” “先生知我。” 隔了几日,应天府的密信就回了,方楚亭在信中推辞了这一官职,说是汉王贼心不死,自己自不能放任不管,还请殿下另找贤能。 太子摇摇头,方楚亭还在为叶承诣之事耿耿于怀,还是由他吧,汉王一日不死心,自己也不太放心,要赏赐他将来有的是机会。 朱棣死后,苏岚儿沉寂了些日子,终日担心自己的姐姐会被陪葬,苏家的地位不保,本来已经敌不过叶海棠了,这宫里地依靠没了,只怕日子会更难过。 可是沉寂了没多久,莹妃被封为太妃,赏赐还没到苏家,苏岚儿地头又仰起来了,如今看到海棠连基本的礼都省了,唤一声姐姐算是客气地。说来也真是巧,方楚亭伤好回忆莹小筑的时候,正是莹妃被封为太妃的时候,让苏岚儿觉得自己的地位又涨了不少。 海棠端着茶,玩味地看着她在夫人面前炫耀。 “夫人,这是皇上赏赐给我娘家的,我爹瞧我喜欢,便送我了,您看看,这做工精细,可不是一般的金器店能打造出来的,天家的东西果然不一般。” 看着她拿着那手链在得意,海棠觉得无趣极了,自己当初卖给金器店的样式,如今被她当宝似的在这里炫耀,真想叫她看下自己的首饰盒,这东西丢在里面,自己也不知多久没去看上了一眼。 只是这苏莹儿还真是一个利害角色,眼看着没了依仗,这才多久的功夫,又得了个太妃的封号,还真是小觑她了。 第五章 失算 京城局势已经稳定,皇上下旨让太子前往陪都,朱瞻基心里不大情愿,自己太多数时间都呆在北京,对于南京实在没太多留恋,但是父皇的旨意实在不好驳回。这些日子,父皇的身子大不如从前,时常走几步就喘上两喘,还得让宫里的太医多注意。 太子从东宫出来,想去向皇上辞行,却发现本应在御书房的人不在这里。平时这时父皇都会在这里批阅奏章,为何这会儿不在?想着又转去寝宫,却发现依旧是空无一人,找了个小太监来问,却一问三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一头雾水的太子站在寝宫门口,可能父皇是去哪位妃子处了吧,还是先回东宫,晚上再来辞行。 转过几处宫殿,走到荷塘处,远远看到桥上一个明黄|色的身影,父皇原来在这里,赶紧上前请安,“儿臣见过父皇。” 朱高炽看到儿子心一惊,面上有些燥热,刚刚从观莲阁出来,就遇上了他,他应该没有看到吧,“皇儿这是去哪?” “儿臣刚刚从父皇寝宫出来,想向父皇辞行。”朱瞻基看了看他,脸上有些潮红,不由地皱起眉,父皇又走急了,太医说让他缓行,看来他还是不放在心上。 朱高炽心稍一安,气色也缓了缓,和煦一笑,在他肩头拍了拍,“此番让你前往应天,朕也不舍,可你是一国之储君,太子留守陪都,这是太祖定下的。” “儿臣明白。父皇刚刚是打哪儿来?”朱瞻基有些疑惑,这个时候不在御书房批奏章,难道是身子不舒服? “朕就是随意走走。”边说边随意挥了挥手,一股淡香从他袖子里飘出,朱瞻基轻吸了吸鼻子,是荷香。这时节哪来的荷花? 太子要来应天,应天府不敢怠慢,赶紧加强应天的城防,街上的巡逻兵是一队接着一队,虽说太子身边有护卫,可是新皇登基不久,一切还是小心谨慎为上。 方楚亭把他手下的人全都撒了出去。上次在丰县,有几个人受伤不治。这些日子太子又补了些人来,如今布在应天的各个城门口,随时关注进城的人。 叶承谧收到风声。太子来应天后已经和方楚亭见过三次面了。只可惜每次都在宫中。实在没有机会下手。本想顺着方楚亭找机会除去太子。看来有些难度。朱瞻基当了太子后谨慎了不少。出宫去太祖陵拜祭。身边都是大批地禁卫军。 按汉王地计划。除掉朱瞻基已经势在必行。只有这样。大明地江山才能稳当地落在汉王手里。只是这朱瞻基这般小心。还真找不到好机会。 闹市中一间茶楼上。有一人靠窗而坐。看似悠闲地喝着茶。眉宇间却带着几分忧虑。无意向楼下一看。只见一个绑着朝天辫小孩子穿着红褂子。手拿着糖葫芦从街头跑向街尾。叶承谧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嘴角边地笑容变得轻松。 是夜。叶家地书房里。叶承谧一人坐在桌子边。眼睛盯着桌上地烛火。神情间流露出笃定。这次就看你方楚亭要怎么选择了。 书房门给轻轻扣了三响。叶承谧轻扬着左眉。这么快?“进来。” 一个灰衣人闪了进来。反手关上门。急着说:“承谧。有什么快说。我不能久呆。” “不急。”叶承谧走到桌子前,给来人倒了杯茶,“您先喝口茶。” “快说吧,得赶回去,我只用了少量迷香,怕他们察觉。”灰衣人喝了口茶,催促他快些说。 叶承谧不急不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缓缓道来,“我想要一个人,您帮我把他从方家弄出来。” “好。” 歆姑牵着嘟嘟从书房回棠园,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拐角处的树丛,明明没有看到人影,为何会觉得那里有人?难道是灰衣人? 警惕地把嘟嘟抱在手上,对秋戈使了个眼色,秋戈加快了脚步,跟上他娘,两人比平时快了近一半的时间。 一进棠园,歆姑就把今天地异样和沈妈说了,两人一合计,决定通知成师傅,让他平时多派些人手在棠园附近巡视。 海棠听着歆姑的汇报,这心跳就没慢下来过,仿佛随时会从口里嘣出来。灰衣人又出现了?他到底是谁?为何老是阴魂不散?嘟嘟哪里惹着他了,要对付自己就来找自己好了,何必总是盯着嘟嘟。 一连几日,歆姑都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她,虽然不曾靠近,但是感觉此人一直在左右,越发让她觉得惊心,一刻也不肯离开嘟嘟,时时跟着、伴着,甚至连睡觉都把嘟嘟带到她地房间里,日夜守着。 嘟嘟今天老走神,先生在前面说什么他都听不进,脑子里只想着后山上那个鸟窝,前些天就看到有鸟从上面飞出来,里面会不会有鸟蛋呢?这几日歆姑奶奶都不让他出去玩,总是哄着他先回棠园,回了棠园又不能出门了,只要提出去玩,娘的脸色就很难看。 前些日子,秋戈和他说过掏鸟蛋的故事,却不肯帮他去弄一个来,让他心痒痒的。不管姑奶奶同不同意,等会儿下了课一定要去看看,看着先生在那里闭着眼摇头晃脑的念着,歆姑正巧不在屋子里,正是好时机。他对秋戈使了个眼神,秋戈皱着眉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把头埋在了眼前的书本里,这模样让他好气馁。 咬了咬小嘴唇,慢慢从椅子上滑下来,掂着脚尖,一步步退到门边,然后闪出了门,嘟嘟心想,只去看看就回来,如果有鸟蛋,今天非要弄一个给秋戈看看。在门外朝里又看了看,秋戈正瞪着眼看着他,得意地对秋戈一笑,做了个手势,飞快地向院子外跑去。 才跑了几步,就听到身后秋戈在喊他,声音越来越大,夹杂着先生地大声喝骂,于是脚下又快了几分,这个秋戈居然不帮他打掩护,真真气死他了。 跑过长廊,嘟嘟跳进花坛,躲在假山后的小洞里,这下找不到他了吧,嘟嘟得意地笑了,等了一小会儿,秋戈的声音越来越远,看来找错方向了。从假山后伸出小脑袋左右看了看,嘿嘿一笑,赶紧从小洞里钻出来,向后山跑去。 提着短腿才跑了几步,从月亮门处闪出来一个人,挡在了他面前,“小少爷,上哪儿去呢?” 嘟着嘴看着来人,“姑奶奶,怎么就找到我了?” 歆姑抱起他,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掌,“因为我在小少爷身上牵了一根线,您跑到哪里我都知道。” “姑奶奶,嘟嘟想去后山看鸟窝。”嘟嘟不死心,向她撒娇。 正说着,秋戈已经微喘着气跑到他们面前,“小少爷,为何不等等我?”就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跑上后山,又下来了。 “等你?”嘟嘟翻了翻白眼,撅着嘴。 秋戈摸摸头,“刚刚不是叫我和您一起去吗?” 嘟嘟一听喜了,挣扎着要从歆姑身上下来,却被歆姑牢牢圈在怀里,“是啊,我们快去后山吧,你今天得帮我掏一个鸟 看着三人走远,一道身影从另一处假山后闪出来,一掌拍在假山上,假山上的碎石哗啦啦滚了下来,刚刚一个大好机会就错过了,本想让他离前院远些再动手,不想这歆姑就来了,看来得另想法子。 是夜,叶承谧还在书房看书,书房的门被扣了三声,一道身影推开门闪了进来,“您怎么来了?” “承谧,计划得改一下,我跟了几天,都没有机会,那孩子身边总有人守着,连放迷烟地机会都没有。”灰衣人着急地说,这些天一直跟着却不能得手,实在是有些气闷。 叶承谧放下手中的书,闭着眼轻捏着眉心,吐了口气,“如果不抓他,还有谁能威胁方楚亭呢?” 灰衣人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仿佛在等他下决定,不一会儿,叶承谧抬起头,“这事儿就不用您出马了,我想办法,您先回去吧,记得小心些,以后还有事儿得靠您呢。” “你准备怎么办?”灰衣人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唉,这一步我实在是不想走,不过为了汉王,不得不试一试,您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 灰衣人不再说什么,转身投入到黑夜之中,留下叶承谧在独自想着心事。 第六章 暗室 灰衣人又不见了,海棠觉得很奇怪,这人时不时出来吓吓他们,所求到底是什么?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还真是不好受,可偏偏就找不出这个人来。 海棠像往常一样去东市的米行看看,自从楚亭受伤,这里就已经交给她管,没有开过店,只好每天来瞧瞧,看看仓库的情况,看看账本。 捏着后颈,摇了摇脖子,总是这样低头看账本,迟早要弄个颈椎病出来,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当初沈妈教自己的五禽戏,如今早已经还给她了,现在睡懒觉已经是最大的福利,还谈什么早起运动? 出了米行,海棠想起嘟嘟一直念叨着糖葫芦,前面的街市好像有卖,便带着如笙步行前往,东市里今天挺热闹的,前面围着一群人,掂着脚看了看,是群杂耍艺人。 眼睛一亮,来古代这么久,还没见过,于是拖着如笙向里面挤了挤,好不容易挤了条缝出来,钻在人群里,海棠的脸上写满兴奋,这表演不错,等会儿得给些银子。 正看得起劲,突然闻到一股香味,一条方巾在她面前扫了一扫,正想要挥开这挡住她视线的方巾,眼前一黑,身子一软,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海棠醒了过来,脑子还有些晕呼呼的,捶了捶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点,这是哪里?发生什么事了?刚刚不是在看杂耍吗?猛地睁开眼,撑着身子爬了起来。 一间陌生的屋子,一张床、一张桌、一个男人。自己正坐在床上,男人正背对着自己。一盏昏暗的烛火,将那人的背影投在墙上,显得很高大。低头看了看自己地身上,衣服还在,他是谁?不对,这背影有几分熟悉。 海棠挪到床边,想要下床站起来,却发现脚依旧发软,一屁股又坐回了床上。 这边的声响惊动了那人。那人回了头,“醒来了?” 看着这张脸,眼睛瞪得老圆,“叶承谧。你做什么?绑架?”突然想明白了,那条方巾不是突然在她面前扫了一下,而是故意的。 叶承谧笑着摇摇头。“请自己三妹回家。也叫绑架?” “叶家?”海棠借着昏黄地光线。将四周打量了一番。这间屋子根本没有窗户。就一扇门。只有一个小小地通气口。在门地上边。是暗室还是地牢? “三妹。不记得这里了?啧啧啧。当初如果不是三妹。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一间密室呢?”叶承谧边说。边敲敲床架。“我托三妹地福。可在这里呆了一整夜。” 海棠暗自腹诽。和她说有什么用。又不关她地事。 “饿了吧。我准备了些酒菜。咱们边吃边聊。”叶承谧好心地把手一伸。想要扶她一把 海棠闲妻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海棠闲妻第15部分阅读 海棠闲妻 作者:肉书屋 海棠闲妻第15部分阅读 用力在他手掌拍了一下。“少在这里装好心。”然后自己扶着床架。挪到了桌子边。 肚子很饿,桌上四五个碟子,荤素全有,引得她肚子里的馋虫直跳。一杯茶递到了她面前,海棠抬头斜眼看着他,眼里写满了不信任。 叶承谧轻笑出声,收回杯子,一口饮尽。把空杯子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还怕我下毒?”又拿起自己面前地杯子给她倒了一杯。 毒?海棠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香囊,还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迷香的作用。海棠觉得特别的干,喝了一杯不过瘾,从他手中抢过杯子又倒了一杯。 两人在桌前已经坐定,叶承谧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她碗里,“来,先吃饭,回了家还让你饿肚子,便是二哥地错了。” 海棠不客气地拿起碗筷,扒了几口,这时候可不能和他斗气,失节事小,饿死事大。 小半碗填进肚子,头也不晕了,海棠一边吃边斜眼瞪着他,咽下一口饭,“抓我来做什么?” “说了不是抓,是请三妹回家。”叶承谧优雅地喝了一口汤。 “少来一这套,说吧!” “我想请楚亭兄替我办一件事,所以请三妹回来。”放下勺,手自然的一摊。 果然,“你要他办什么事?” “这个,三妹就不需要知道了,我已经让人传信给他,如果办好了,你们夫妻自然就能团圆。” “嗬,叶承谧,你是不是太无耻了点,绑架、威胁,怎么下三滥怎么来,真是无所不尽其极。”海棠冷声讽刺。 “大丈夫成大事不拘小节。” “你这样子能成大事吗?”最后还不是落得个尸骨无存。 “能不能成,就看你了。”边说边睨了她一眼,“三妹在方家,得夫君宠,得婆婆爱,连公公都站在你这一边,真不愧是我叶家的女儿。” 海棠不乐意地翻翻眼,本姑娘得人宠爱,关你叶家什么事。 “三妹未出嫁的时候,家里的人都喜欢你,宠着你,连我娘都说三妹是个温柔可人的孩子,这一点二哥可是学都学不来。” 说到过去,海棠无法说什么,只好闷头吃她的饭。此时地她,心急如焚,不知道叶承谧要方楚亭做什么?想来也不是好事,如果不按他说的办,叶承谧会怎么对付自己呢?想到这里,又不由地摸了摸怀里的香囊。 方家此刻已经乱成一团。如笙吓得跪在堂上直哭,本来一直牵着少奶奶,不知为何会突然就松了手,当时几个人挡着了她,她也没瞧清楚,等她缓过神来,少奶奶已经不见了,东市被人翻了个遍,却没见人影。少奶奶上哪儿去了呢? 老夫人抱着嘟嘟坐在榻上,嘟嘟哭得喊着要娘,听得她心都碎了。这海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嘟嘟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自己这身子已经不好使了,这孩子没了娘,以后谁能替他撑腰? 夫人一直在堂上走来走去,手紧张地绞着手绢,方家到底是中了什么咒?倒霉事一茬接着一茬的,都没个消停的时候了? 老爷拧着眉一声不吭,海棠是给什么人带走了?目的是什么?钱吗?或者只是为了拐人?自己的管辖范围内,丢了自己的儿媳妇,这叫他地老脸搁哪儿? 方楚亭匆匆跑了进来,海棠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刚刚叶承谧让人送了信来,已经说明海棠在他手里,只要按照他说的办,就放她回来。当时还不相信,结果府里就派人来说少奶奶不见了,急得他赶紧跑回家,想问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笙,当时的情况,你详细说来,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方楚亭顾不得安慰一家子人,直接问情况。 如笙抹着泪,小声回话,“当时少奶奶想起嘟嘟少爷要吃糖葫芦,便拉我去买,那地方离米行不远,也就没坐车。还没出街口,就看到有人在路边卖艺,少奶奶说她没看过,便拖着我向里挤。当时我一直和少奶奶牵着手的,但是人太多,我们之间隔了一个人,突然少奶奶松开了我的手,我正想看是怎么回事,有几个男人挤了过来,挡着我地视线了,我拼命挤过去,等我挤到她站的地方,她已经不在那里了。我也不知道,我喊了半天,找了半天都不见人影,只好回米行,让掌柜的帮着找,东市都被人找遍了,可是……可是,呜呜……”如笙一哭,嘟嘟就哭得更厉害了,老夫人抱着哄着都没有用。 正说着,外面的管家来报,“老夫人,老夫人,三夫人、四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话还没说完,文婕已经冲了进来,三夫人抱着一个孩子跟在后面,许昱鹏在一旁扶着。 “大哥,刚刚方管家说大嫂又不见了?她又上哪儿去了?嘟嘟呢?”文婕直奔方楚亭,都忘记给老夫人请安行礼。 “娘啊,姑姑,娘不见了。”嘟嘟从老夫人怀里跳下来,直接扑到文婕怀里,哇哇大哭。 “嘟嘟在?哪大嫂呢?”文婕抱着嘟嘟着急地看着她大哥,一只手还拍着嘟嘟的背。 “你们先别急,刚刚叶家送信来,承谧把海棠接回家了。”方楚亭决定先安抚了家人再说。“回娘家?回娘家也不报个信,这像什么话?”秦姨娘本来还高兴,如果叶海棠给人掳走了,只怕是回不来了,没想到是回了娘家。 “楚亭这是怎么回事?刚刚进来为何不说?”方庭松拧着的眉总算是舒展开。 楚亭轻摸着鼻子,这个动作让老夫人皱了眉,“嗯,因为送信的说海棠不太舒服,所以我想问一下是怎么了。” “不舒服?原来是这样。” “爹,我这就去叶家接她回来,文婕你先陪着嘟嘟,等我们回来,咱们再聊。”说完看了许昱鹏一眼,示意他跟自己出来。 第七章 搜魂 许昱鹏找了个借口,出了俞园,看到楚亭正站在门外等他,“楚亭兄,大嫂是怎么回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去安顿好她们,等会儿有人接你,咱们去别的地方说。” “嗯。” 成瑞家的书房里,一伙人正安静地看着许昱鹏,他手里拿着一封信,正是叶承谧写给方楚亭的信。 “什么?他让你把太子诱出宫?”许昱鹏放下手中的信,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们,“他想做什么?刺杀?” “我想是的,不然费这么大力把太子诱出宫,难道只是为了和太子聊天。”方楚亭眉就一直没法子舒展。 “你准备怎么办?”许昱鹏有些意外,这叶承谧自己也见过,怎么会做出这等事?这次是太子把自己调回来的,可才回来就发生这种事,还真是有些难办。 方楚亭苦笑:“还能怎么办?难道真让太子出宫?让叶承谧如愿?” “可是大嫂?不过,楚亭兄也无须过分担心,毕竟是两兄妹,他总不能关着她一辈子。” 摇摇头,“你们不了解他。”亲大哥都可以害,亲妹子又算什么? 叶承谧看海棠不理他,也不生气,只是淡笑一下,然后给自己倒了杯酒,轻啜一口,这方楚亭会不会按自己说的办呢?只是让他把太子诱出宫,这应该不是难办的事,不过他应该明白自己要的不是这么简单,他会因为海棠去冒险吗?这得看自己的妹子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三妹。你知道吗?你小时候。真地很讨人喜欢。”叶承谧眯着眼。看着她。 海棠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口里。抬眼看了看他。“怎么个讨人喜欢法?” “当时爹成日抱着你。连大哥都不肯多抱地他。眼里好像就只有你。我也想去抱你。可是我娘不让。”叶承谧陷入了回忆里。 “海棠。我也是你哥。为何你不亲近我。只亲近大哥?难道不是一个娘生地就这么重要吗?”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垂着眼睑。闷声不吭。又开始继续说着。“家里当时只有咱们三个。可是你成天缠着大哥。却从来不肯正眼看我一下。” 海棠嘟嘟嘴。难道他小时候就这么讨人厌? “海棠为什么?”叶承谧看她不说话。 “小时候的事情谁还记得?”一边吃菜一边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我记得。”叶承谧有些失望,“家里请了先生,你虽不能一起念书。但总是跑来书房玩,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和我说话,甜甜的叫我二哥,我高兴的跑回去和娘说,三妹和我说话了。结果第二天却发现,要交给先生的功课不见了。”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从那以后,每次你甜甜地跑来叫二哥,我总会有倒霉地事。不是功课丢了,就是笔断了,最离谱的一次,当我把书一打开,上面居然画了只乌龟,先生正巧站在我身后。然后赶出书房,还挨了爹一顿板子。”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海棠觉得很好奇,要是自己一定会说出来的。 “告诉他,哼。”叶承谧苦笑着,“我曾经告诉过娘,你弄坏我的笔,你藏我地功课,我娘骂我说谎,说像海棠这样乖巧的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我娘都不相信我。别人还会相信吗?后来我就想,或许你只是想和我闹着玩。而我真的很想和你亲近。于是,你藏,我就多写一份,你弄断笔,我就准备两枝,你画坏我的书,我就自己重新抄一本。” 海棠微张着嘴,小晴说得没错,这个叶承谧还真是对叶海棠百般忍让,只是为何叶海棠就待他不过? “大哥知道了,要说你,我帮你说好话,因为你是我三妹,你是爹最宠爱的孩子,是府里人人都说温柔善良的三小姐,我不会让别人知道你对我做过地这些事。你让我明白,只要所有人都认为你是好人,你做了坏事,别人也不会认为是你做的。” 海棠笑了,原来这张天使面孔下的魔鬼性格是叶海棠造成的。 “爹总说,叶家就我最像他,其实他不知道,你才是最像他的孩子,永远都是一幅单纯无害的样子,其实心里想的比谁都多。” “海棠咱们是一类人,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都想要和你亲近?因为只有你懂我,我明白的,你做这些,只是为了要让我发怒,让别人看到我的真面目。” 海棠轻轻点头,也许一开始她觉得欺负他是好玩,可是后来,发现他不发怒,不反击,就觉得他太过虚假,成心想要激怒他,揭穿他。 说到这时,叶承谧突然停了下来,在屋子里来回踱了两步,方楚亭为何还不回信,难道他就不想要救海棠出去吗?自己真地算错了? 海棠看着他走来走去,冷笑着,“你就这么确信方楚亭会听你摆布?” “我一直以为你对于方楚亭挺重要的,看来我还是高估了你,还是应该把嘟嘟带来。”叶承谧皱着眉有些恼怒。 “笑话,方家那么多人,你想带出来,就能带出来?” 叶承谧瞄了她一眼,得意地笑了,“怎么?不相信你二哥的能力?想不想母子团聚呢?要不,你等会儿,二哥让人把侄儿接来。” 海棠倒吸了一口冷气,双眼圆瞪,嘟嘟?灰衣人?不会吧,灰衣人是他的人,所以嘟嘟一直被他的人跟踪?心中的血一下子涌上了头,眼睛里全是血丝,从怀里摸出香囊,紧紧捏在手里,呼吸起来越急促。 “怎么了?” 闭上了眼,把抖动地手紧紧压在裙裾上,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是毒药,他再怎么坏,可杀人并不是件好玩的事,叶海棠你不要激动,“你要方楚亭做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让他把太子引出宫。”叶承谧坐了下来。 “引出宫?然后呢?伺机杀了他?”心跳得更快了,为何不能停下来? 叶承谧扫了她一眼,“这不是你该问的。” “叶承谧,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些,你以为方楚亭会为了我们母子,而赔上方家上百口人命?”海棠希望能说服他。 “三妹,你这话就错了,如果他肯,将来荣华富贵又怎会少?方家只会越来越显贵,怎么可能赔上性命。” 海棠急得额上出了细汗,他还想着要把嘟嘟一起抓来吗?“嗬,你错了,女人不过是衣服,儿子没了可以再生一个,方楚亭怎么可能让方家数百口人都跟着冒这个险,二哥啊,你的算盘打错了。” “错没错,试一下就知道了。”说完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试?叶承谧,人命关天在你口里就只是试?你有没有想过叶家,你有没有想过你娘?”腾地站起来,海棠的手越握越紧,指甲掐进了掌心。 眼看着走到门口,叶承谧又转了回来,定定地看着她,“你以为太子将来不会找叶家算帐?他们不过是没证据罢了,如今的皇上是个老好人,或许不会动叶家,可是当太子登基呢?” “何不早日收手?卷入他们的皇位之争,不是明智之举。”海棠突然闻到一阵香,先是淡淡地,慢慢开始浓郁,有些似檀香,有些似龙脑香。 这屋子里哪里来的香味?不好!海棠脑子里如惊雷般炸响,脚一软坐在了凳子上,赶紧摒住呼吸,抖着手摸索着香囊,指尖已经不听使唤了,这绳结半天也解不开,蜡丸已经裂开了缝,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解药,解药在哪里?在香囊里摸索了半天不得。 “明智?什么叫明智?跟着太子就是明智?跟着汉王就是不明智?”叶承谧凑到她身前,吸了吸鼻子,“三妹,身上的香味还真地很特别,什么时候喜欢这种香了?” 海棠僵着身子不敢动,叶承谧,今天只怕我们俩都没法逃过了,边想,手指还在里面摸,终于找到了,用指尖轻轻拨了出来,藏在手里。脑子里闪过小三说地话:“夫人,这毒名叫搜魂,中毒后,人会慢慢产生幻觉,神情激动,甚至会疯狂,您使用的时候千万要小心。稍有不慎,施毒地人也会中毒,所以小三给你准备了一颗解药,您服了,便能解毒。” 叶承谧看海棠不理他,便支起身子,又在屋子里来回走着,海棠趁机把药塞进自己嘴里,然后长吁了一口气,依然很紧张地看着他,他会怎么样?发狂吗?如果发狂了,自己要怎么办?这间密室外有人吗?边想边开始打量起来。 海棠四处打量的神情落入他的眼里,轻笑着,“你在看什么?想逃出去?三妹,你忘记我曾经被关在里面一整夜的事吗?这间密室,只能从外面打开,里面是出不去的。我看还是把你儿子也接来,省得你不安 “不必了,如果我不能威胁到他,想来儿子也不能,二哥,还是安心地等消息好了。” 第八章 承诣的选择 是夜,一伙黑衣人悄悄的摸到了叶家的墙边,为首一人,手里握着把剑,眼睛盯着叶家大门。 对面巷子里驶来一辆马车,停在了黑暗里。为首那人示意身边的人继续盯着,然后闪到马车前,“少爷,您先回吧,我们会把少奶奶带出来。” “成师傅,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没关系的,有成瑞在。”马车里传来方楚亭的声音。 “是。” 成师傅回到了墙角,数十人慢慢围了过来,“你们按计划行事,不要杀人,找到便带走,明白吗?” “明白。”三三两两的散去,各自找地方翻入叶家。 “小三,你为什么还不进去?”成师傅看着呆在原地的小三,不解地问。 小三微一怔,马上又回过神来,“没事。” “算了,你跟着我吧。”说完,一蹬脚,一掌打在墙边的树上,身子飘进了叶家。 密室里,叶承谧盯着烛火发愣,时而脸上带着笑,时而又露出憎恨之色。海棠盯着他的脸,心想,只怕是毒开始发作了。 “我问你,上次我遇袭是不是与你有关?”海棠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叶承谧闭了一下眼。轻叹着。“海棠。二哥也是身不由已。” “身不由已。这样地话想唬弄谁?” “信不信由你。其实我没想着要你地命。”叶承谧看了她一眼。这个三妹。虽说和自己不亲近。可是要她地命还真舍不得。 “嘟嘟地事与你有关吗?”海棠想要知道府里那灰衣人到底是谁? “嘟嘟?”叶承谧歪着头细想了一下。“不关我事。” 不关他地事。难道灰衣人不是他地人?海棠不太相信。希望能套出点什么。“你不要撇得这样干净。方家地事哪一件不与你有关?” “三妹,二哥的话就这样不可信?”他盯着海棠地眼,想从里面看到信任,却发现只有失望。脸上的血色渐失,“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当初我叫大哥信我,他也不肯信我。我们是亲兄弟,难道我会想要害他吗?”说到这里叶承谧用力一拍桌子。 海棠吓得向后一靠,喃喃地说,“最后还不是害了他。” 叶承谧站起来,一步一步退后,眼睛却没离开她的脸,“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原本脸上的温润地笑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愤恨和些许的惋惜。 “选择?”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很好,我现在就告诉你,大哥的死与我无关。” “你说啊!”海棠提高了嗓门。撇得这样清,谁信? 叶承谧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下,辣得他闭了闭眼,良久又睁开眼看着她,“那天,我确实在媚香楼喝花酒。不过,当晚爹也在,汉王秘密进京。和爹约在媚香楼见面。” “爹?汉王?” “我只记得,当时正喝着酒,叶棋跑来找我,说大哥和爹起了争执,就在隔壁不远的院子里。于是,我便寻了去,当时大哥和爹怒目相对,汉王则坐在一边看着好戏。”叶承谧的思绪飘向了多年前的夜晚。 叶承诣痛心地说着,“爹。您是吏部尚书,当知蕃王没有旨意不得私自进京,您为何不上报朝庭?” “殿下是突然有事回京,明儿就走。”叶维宇知道儿子很固执,却不想如此不能变通。 “叶承诣,刚刚在外面听了多少?”汉王不想听两父子争吵。 承诣淡笑着,“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那不该听到地呢?” “殿下有什么是不能让人知道的吗?” 汉王微闭着眼,想了半盏茶,“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本王给你两条路选择。叶大公子才华横溢,本王早有耳闻。如果你能帮本王,帮你父亲一把,本王自不会少了你的好处,将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是,如果你一定要跟本王作对,就别怪我不给叶大人面子。” 叶承诣轻笑一声,正要说自己地选择,被叶维宇打断了,“王爷大量,下臣替犬子谢过王爷,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汉王摇摇头,“叶大人何必急着谢本王,令公子还没有选择呢?叶承诣,你如何选择?” “叶承诣无官无品,一介书生,得王爷赏识,本应感激涕零才是,无奈自小读圣贤书,先生时常教导,富贵如浮云,读书人不可因一时的富贵而失了品性。谢王爷厚爱,小子承受不起。”叶承诣挺直了腰杆,正视汉王。 眼看着汉王的脸色变青,叶承谧立马站出来,“王爷,请给承谧一个机会,让承谧试着劝劝家兄。” 汉王点点头,摆了摆手,叶承谧拖着大哥出了院子,来到自己喝花酒的院子,“大哥,不要执迷不悟。汉王不是善人,你这样会没命的。” “承谧,要我和他同流合污,还不如要了我的命。” “大哥,相信我,你只要暂时答应,以后你不帮他,他也拿你没办法。” “不要再说了,如果你念及兄弟之情,就让我离去。”叶承诣看了看这个院子离刚刚的院子有一段距离。 “大哥,你走不了的。我虽把你带来这里,但是,王爷的人定在周围。就算离开又如何?你上报朝廷,父亲怎么办?叶家怎么办?你不为自己也得为夫人着想。” “承谧,大丈夫死有何惧,我断不会做这苟且偷生之辈。” “大哥啊。”叶承谧有些难过,这便是他地选择? 说到这里,叶承谧突然停下了,眼神飘忽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当初。 “后来呢?”海棠知道叶承诣的想法,要他背叛皇太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权宜之计也不行。 “后来,大哥回到了汉王面前,等待他的是一张白纸和一杯毒酒,只要他立誓便放过他,爹也劝他,可是他不听,端起了酒杯。”说到这里,叶承谧脸上写满的失落。 “他是你大哥,你为什么不帮他逃走?” “帮?你说得轻巧,帮了,叶家还会有今天?” “为什么不说你怕死?你怕大哥连累你。或者说你一直就恨大哥,恨大哥是嫡子,只要大哥死了,你就成了嫡子,叶家就是你的了。”海棠不客气地顶撞着。 “没错。”叶承谧的眼里全是血丝,“我是恨大哥。就算我帮着父亲,帮着汉王,可是他关注的眼光从来就只有大哥。他明知大哥在帮皇太孙,却从来不阻止,时不时还在我面前称赞大哥。我算什么?就因为我不是嫡子,我就得不到认同?你也是,从来就知道缠着大哥,何时给过我笑脸?不也就是因为我不是嫡子吗?” “那你还说什么大哥的死与你无关?你明明有机会帮他地。” “哈哈,我为什么要帮他?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汉王有什么不好?汉王迟早会得天下,到时候你也好,方楚亭也好,方家也好,都会要跪着来求我,求我帮你们说好话,三妹,到时候你还是这种态度,二哥可不接受。哈哈哈哈”他的神情几近疯狂,手不停的挥着,仿佛已经看到汉王登基,叶海棠正跪下求他。 “是吗?你就这么确定,朝廷有千万兵马,汉王呢?” “先皇的皇位是如何得来的?”叶承谧觉得眼前的海棠有些模糊,用力甩了甩头。 “你以为很简单吗?汉王是什么人?先皇又是什么人?”海棠脸上露出不屑。 “你知道什么?汉王早已计划妥当,最后这江山迟早是他的。海棠啊,本来你可以贵为皇后的,可惜你执迷不悟,白白便宜了他人。” “我不稀罕,也不想成为你们地棋子,不就是为了要和汉王表示你们地诚意吗?凭什么想牺牲我?”身体从前的主人这个决定是多么地明智。 “牺牲?汉王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偏偏你和大哥一样冥顽不灵,闹自杀,闹离家,夫人为了让你能嫁进方家和爹翻脸,背着爹和方家定亲,还把这事闹得全应天的人都知道。” 不会吧,叶夫人这么强?海棠有些傻眼。正想反驳,却发现头很晕,眼前这些菜为何会变得模糊不清? “大哥、你、夫人,没有一个肯站在爹这一边,你知道爹有多气,多伤心!你们都是叶家的人,为何不替叶家想?”叶承谧红着眼,喘着气,摇了摇越来越重的头。 海棠看着他这么激动,心想,这毒性发作了,悄悄站了起来,退了几步。 “你干什么?站那么远干什么?难道我还会杀了你吗?你是我妹妹,就算你讨厌我,可我没有讨厌你,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好?你要这样对我!”最后一声接近于吼,可是吼过后,叶承谧掐着自己的脖子,呼吸急促起来,“我、我……” 第九章 中毒 叶承谧脚一软,跌倒在地上,手指着海棠,眼里全是惊恐,不敢相信,自己身中巨毒,而她却能安然站着。 海棠脸上露出诡异的笑,脚步轻移,停在他面前,弯下身子,盯着他的眼,“很难受是不是?哈哈哈哈,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叶海棠讨厌你?不喜欢你?嗯?现在你可以去问她了。”叶承谧眼里的惊恐变成了疑惑? “很奇怪是不是?你是她二哥,你居然没有发现。呵呵,看来你说你喜欢她,全是假话。”海棠心里涌上一股快感,觉得憋太久的秘密,终于能说出来了,把嘴凑到他耳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叶海棠早就死了,现在呆在她身体里的只不过是另一个魂魄而已。”叶承谧用力一挣,伸手扯着她的衣服,死死揪着,不肯放开。 海棠用力掰开他的手指,脚一软坐在了地上,看着他睁着圆眼瞪着她,吓得赶紧闭上眼,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这就是自己心里最阴暗处的想法吗? 从怀里拿出香囊,飞快地丢在地上,喘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又飞快地爬到门边,天啊,要怎么出去?海棠不停地在门上拍着,希望外面有人听到,可是为什么没有人?难道他就没想过要出去吗? 为什么头这么晕?连气也喘不过来了。不是服了解药吗?难道自己也要在这里给他陪葬?不要!海棠咬着下唇,企图让自己清醒起来。 可是眼皮却不听使唤,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时而是前世,时而是现在,乱得连她知道也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成师傅带着小三,避过叶府的巡逻。进了一处院子,按照楚亭画的图,这里应该是叶维宇从前的书房。 有人!成师傅拉着小三跃上房梁。门吱呀一下推开,一个身着青灰衣服的小厮从门里出来,又把门掩上。一个护院从外面走了进来,“叶棋,你怎么出来了?” “少爷让我在外面等着,你守着,我去下茅厕。” “好。”那人靠在柱子上,看着他离开。 成师傅给小三打了个手势。朝那人站地方向跃去。还没落地。一指点在那人地睡|岤上。扶着倒地地身子。顺手把人靠在柱子上。回头对小三打了个注意来人地手势。然后闪进了门里。 这是一间书房。书桌上燃着一盏蜡烛。一张书桌、一排书架、一张方榻。屋里地情况一眼就能看完。成师傅动了动眉。刚刚那叶棋明明说少爷叫他在外面等着。里面应该有人。为何没人影?难道还有密室不成? 移了移书架。动不了。又仔细查看着架上地书本。为何找不到机关。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书架后传来很轻地声音。一声声拍击地声音。里面果然有密室。只是为何找不到机关? 正预深究。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成师傅一个鹞子翻身。上了梁。 “我回来了。”是刚刚那小厮地声音。却突然没了下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小三抱着个人溜了进来。 “师父。我用了迷香。他已经昏了。”成师傅指了指方榻。小三会意地把叶棋放在了榻上。 拍击声只持续了一会,便没了声响,成师傅还在寻找密室的出口。小三走过来。看到有一处阴影在书架后,便想要拿着蜡烛看个清楚。“咦,师父,是这里。” 桌上的烛台是不能动的,成师傅轻轻转了一下,书架发出声响,慢慢移开,里面一张门,门是朝外开的,成师傅示意小三退后,然后拉开了门,一阵香气扑面而来。 “搜魂?”成师傅赶紧摒住呼吸,冲了进去,一个身影就倒在门口,“少奶奶。”成师傅二话不说,直接抱着她出了密室。 小三接过海棠,看着他又冲了进去,探了探海棠的鼻息,还有气,明明给了她解药,为何她还会中毒?心里不由的紧张起来,若是公子知道是她给的毒药,只怕自己难逃责罚。成师傅出来了,对她摇摇头,“叶承谧已经死了。小三,怎么回事?这搜魂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师父,是,是夫人问小三要的搜魂。”小三低着头,搜魂是自己地东西,师父一直都知道,想瞒只怕也不行。 “你!唉,你先带夫人出去,我把这里布置一下。”成师傅无奈地叹着气,再次进了密室,帮叶承谧把眼合上,把他放在床上,从地上捡起香囊,把蜡丸放在他的手里,把香囊收进怀里。然后从外间将叶棋抱了进去,放在桌边,把筷子塞进他的手里,对不住了,这人不能留。 做完一切,成师傅带关了门,把机关恢复,闪身出了书房。 第二日,叶家乱成一团,叶承谧和叶棋死在了密室里,看情形像是自杀,应天府捕快赶紧快马把案情报上京城,尚书大人连夜赶回应天。 叶维宇看着儿子地尸体,一时间无法接受,昏倒在地,儿子死在密室里,以他的性格是绝不会自杀的,但究竟是何人所为?听下人说,承谧当晚将海棠掳回,关在密室里,可是海棠呢?她怎么不在里面? 府里的护院说,当晚一直守在门口,没有看到任何人出入,可是海棠呢?叶维宇清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赶去方家。 坐在方家大堂里,叶维宇的脸一直都是铁青的,过了一会儿,几个下人抬着软榻进了门,海棠躺在软榻上,神情疲倦,连头抬起来都困难。 “海棠?你这是怎么了?”本来要兴师问罪的叶维宇不由地关心起女儿的身体。 “爹,女儿不能下来给您行礼,还请您原谅。”海棠气若游丝。 “海棠,怎么回事?” “女儿不知道,从娘家回来后,女儿就昏倒了,前日方醒。” 叶维宇看了看身后的仆从,一个四十左右地中年人上前替海棠把脉,眉间动了动,然后在叶维宇耳边悄声说了两句。 “承谧和你说了什么?” “二哥?那日二哥带着海棠回家,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然后让女儿劝相公帮他。” “后来呢?”叶维宇的神情很紧张。 “后来,我答应二哥帮着劝夫君,他便让女儿出了府。女儿还没进方家的门,就昏倒在大街上,还是府里的护院发现了,才救了女儿。爹,二哥呢?” 叶维宇看她神情自然,轻叹了声,“你这是中了毒,和你二哥一样,不过你二哥没你好运,海棠啊,在密室里发生了些什么事?” “密室?就是突然闻到一股香味,二哥,一直在说小时候的事,神情很激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海棠喘了喘,闭着眼,仿佛力气已经用尽。 “你好生歇着,爹不会让你白白受苦的。” 叶维宇上了车,问身边的仆从,“海棠真是中了毒?” “没错,而且是前几日中的,毒素还在三小姐体内,没有完全清除。” “这么说,与她无关了。会是谁呢?连海棠也不放过,看来是想要灭我叶家地门。” “老爷,这种毒很少见,名字叫搜魂,三小姐,可能离开得早,才保住性命。” “听着,马上去查,看是谁有这种毒。” 叶维宇一走,方楚亭就从外面转了进来,看着已经没了力气的海棠,心中有些气愤。那日,若不是成师傅进去得早,只怕海棠也已经命丧黄泉,她为何会做这等疯狂之事呢? 成师傅一直守在棠园,帮着歆姑给海棠清毒。 “我不想杀他的,只是当时太紧张,把蜡丸捏碎了。”海棠的答案让屋子里的人心头一宽,想来少奶奶也不是这等狠心之人。 “您手上不是有解药吗?”小三一直跪在地上,还好夫人没事,不然,就是死千次,也无法偿还。 “我当时又不知道碎了,所以吸了很多进去,后来才服的解药。”海棠回想起自己当时的情形,觉得太可怕了,如果自己没发现,恐怕和叶承谧一样已经没命了。 “公子,搜魂是小三给夫人的,还请公子责罚。”小三给海棠磕了一个头,虽然知道要被责罚,可是她却不后悔,帮公子除去一个敌人,帮小五报了仇,一切都是值得的。 楚亭看了看海棠,又看了看成师傅,不知应该如何罚她。 “相公,是海棠问小三要地,不要怪她。我当时被叶承谧气昏头了,后来才知道杀人不是件简单地事,结果,他还是死在我手上。”海棠感叹着,虽然不是故意要杀他,可自己毕竟是起过杀心的。 第十章 旧年人事几翻新 “小三,为何海棠跟你拿了搜魂的事,你不和我说?”楚亭没有管海棠的话。 小三低头不语,这事儿,确实她有私心,希望通过夫人能除掉叶承谧,怕公子阻挡,所以一直隐瞒不说,却差点因为私心而害死了她,“我以为、我以为夫人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用上。”这话一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如果不是她一再的引导,夫人根本不会起心。 方楚亭听着这话,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小三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揭穿而已,“小三,你自己说说看,要怎么罚你?” “相公,算了。什么罚不罚的,我又没事。”海棠不想把事情闹大,这节骨眼上,太子还在应天,皇上估计也玩不了几天了,他身边多一个人也是好的。 “皇太孙在京城的酒楼正缺人手,下月你就进京,锦红楼交给其他人。”方楚亭决定让她离开,叶维宇是不会罢手的,如果查到她,海棠也会被牵扯出来。 海棠被救出来后,一直昏迷不醒,若不是成师傅和歆姑运功帮她解毒,恐怕已经给叶承谧陪葬了。虽然方楚亭一直瞒着府里的人,但还是引起其他人的怀疑,时不时有人跑来棠园,想要打探发生了什么事,那日说是回了趟娘家,结果回来便病倒了,也就是那天晚上叶家便死了人,也不知道大少奶奶和这事有没有关系? 这会儿醒了,府里那些人跑得更勤了,明里说是有事要少奶奶处理,其实都想打探她到底是怎么了。 许昱鹏被任命为句容知县,方楚亭请文婕回来帮着打理家事,许昱鹏两夫妻便暂时住回了方家。 楚亭和夫人说,海棠身子需要休息,让文婕暂时帮着打理一下家事,夫人到是没意见。秦姨娘却不乐意了,“夫人,这家都分了,没理由让三房的人来大房当家,再说了四小姐已经出嫁。一个出嫁的女儿回娘家当家,别人还以为方家没人了呢?”夫人宁可让一个外姓人来当家,也不肯交给她,让她很不满,自己虽说是姨娘,可也是堂堂正正的方家人,让已经出嫁的姑娘来当家算个什么事儿? “妹妹你不知道吗?大房与三房还没分家呢,这家产一直在一块儿,文婕来当家有什么不妥?再说了,不是说好帮着打理一下吗?又不会长久如此。等海棠身子好些了,自然会回来打理。咱们都已经这把年级了,要管这些琐事还真有些吃力,妹妹就放心让孩子们做主吧。”夫人明白她的心思,却不也点破。 秦姨娘想到三房那两母女,如今得了家产,还得了权,心里就不痛快,“要找也得找个熟手啊。这四小姐,在娘家的时候就什么都没做过,如今要接手一大家子的事,我不是怕她做不来嘛。” “姨娘请放心。文婕这几年一直在打理夫家地事。也学了不少。简单地事还是能应付。有什么做不来地。不是还有夫人在吗?文婕自会请教。”文婕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怕事地小丫头。当了几年地知县夫人。大大小小地场面。见得多了。如今这些人想要欺负她恐怕不太容易。 方楚亭刚出了府准备去南监。一匹马就停在他面前。身手矫健地人跳下马。“方大人。太子令你召集人手。立刻随他回京。”边说边出示了太子地密令。 “这么急?”方楚亭一愣。 “方大人。请快快随我一同与太子会合。”那人不再嗦。直接请他上马车。 “成瑞。”方楚亭示意成瑞去和门房打招呼。然后上了马车。直奔城门而去。 洪熙元年。五月。朱高炽由于心绞痛猝死于宫内。临终前密令召回太子。汉王地人得到消息后。在从应天至京城地必经之路上埋伏。却没能劫住太子。第二次与天下错身而过。 观莲阁内,莹妃娘娘坐立不安。一上午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紫月冷眼看着,心中忍不住冷笑,心绞痛?若不是闻了这曼陀罗如何会突然心 海棠闲妻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海棠闲妻第16部分阅读 海棠闲妻 作者:肉书屋 海棠闲妻第16部分阅读 会突然心绞痛?看了看寝宫里放着的几盆曼陀罗花,这次还真多亏了这几盆花。 珍娘一身锦衣绸缎,这些日子以来,娘娘赏赐了不少好东西,连身子都有些发福了,看着莹妃在不安地走动,便挥手让紫月先下去,“娘娘,您这是何故?” “珍娘,皇上从咱们这里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何会突然发病了呢?”莹妃如同看到救命草般捉住她的手。 珍娘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先冷静,“娘娘,皇上没有从咱们这里出去。” “什么?”莹妃不解的看着她。 “这事儿千万不能传出去,不然娘娘自是难逃一劫,您想想,这可是皇家丑闻啊。”珍娘小声提醒。 莹妃失了魂般瘫坐在榻上,呆了半晌,突然眼一睁,“可是,皇上身边地公公,还有这阁里多少双眼睛都看到了,怎么瞒得过?” “您放心,珍娘自会和他们说,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咱们阁里的人自是不敢说,说了就只有死路一条。”珍娘笃定地说。 “那公公?” “他不会说的,说了也是死路一条,这宫里的人都成了精,知道有些事情一旦说破了,就没有活路了。您大可放心,珍娘会找机会点醒他。”莹妃略松了口气,还好这一次不用担心会被陪葬。只要以后循规蹈矩,想来在宫里的日子也不会太难熬。 新皇登基,方楚亭在京城里呆到九月,便回了应天,随着他回应天,皇上的圣旨便跟着进了方家。 方楚亭因护驾有功,连升两级,任南国子监司业,正六品。 宣旨的人一走,方家的大门就迎来了一波又一波道喜之人,虽然这司业不过是正六品,可是表明了皇上地态度,方楚亭是护驾有功,这次的封赏只怕还是头一波,以后方家在朝中的地位,只怕会如日中天,方家下一任主事人,将会是新皇的宠臣。 道喜之人里,有一群人最为高调,那便是分了家的方家二老爷,方庭柏。 “楚亭啊,二叔一直说你将来一定会有出息,这不让我给说中了。哎呀,胡大人,您来了?快里面请,今儿可是方家大喜的日子,您来得可是时候。”方庭柏正说得起劲,余光看到进门的胡大人,立马撇下方楚亭向前来道贺的人群走去。 “大少爷,哟,看这春风得意的,还真没认出来,咱们家老爷一听你升了官,就马上来了,说是府里这会儿肯定是人多事多,恐怕是忙不过来,能搭把手也是好的。”二夫人亲热地拉着方楚亭,这会儿让她回来,她也不愿意,可谁让叶承谧突然死了呢?这方楚亭如今又是新皇地宠臣,拉不下老脸也得拉。 “二婶,您来了,里面坐,这帮忙就不必了,家里人手还够,文婕也回来了,三婶这会儿都守在厨房里,您就别累着了啊?”海棠一把拉着她,直接拖到偏厅,这儿都是女眷坐的地方。 二夫人脸色一变,“哟,侄媳妇啊,你这就是见外了。一家人说什么累着不累着的。”一眼瞥到同知夫人坐在一边,立马换了笑脸,凑了过去,“张夫人?哎呀,我都没认出来,脸色这么红润,真是越来越年轻了。” 海棠嗤笑着转了身子,这家人还真是,当初分了家,有一年没见来府里,如今楚亭一升官,他们又凑上来了。 楚阁今天笑得很开心,大哥升了官,家里又来了很多客人,这会儿陪着大哥正见过各位大人,今年的乡试已经出榜了,自己的成绩还不差,只等着来年开春闱。这一年,先生时常夸他,说是文章越来越有进步,颇有乃父之风,这都与父亲时常的教导,大哥的督促分不开。 正高兴着,突然感觉后面有人拉扯了一下他地衣服,是他娘房里的丫头水儿,“怎么了?” 小丫头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两句:“二少爷,快回园子吧,姨奶奶不舒服。”娘?对啊,傍晚到现在一直没见到娘,莫不是病了。楚阁匆匆和大哥说了声,便随了水儿回园子。 “娘,您不舒服?”楚阁看着秦姨娘背对着躺在床上。 “水儿,你先下去。”姨娘转过身来对着丫头挥挥手。 楚阁担心地看着她,“娘,哪里不舒服?” “这里!”看着水儿关了门,秦姨娘指着自己的胸口,“居然让他连升两级,连升两级了不起啊,还不就是个闲官,摆什么宴席,真是气死我了。” “娘,您说什么呢?”楚阁轻捂着她的口,“被人听到多不好。” 秦姨娘拉下他的手,恨恨地说,“楚阁你一定要高中状元,我就不信,他一个小小进士,升官还能快过状元?” “娘,唉,我知道了。”楚阁叹着气,娘一直这样,只要大哥有什么喜事,她就称病不出园子,唉,为何这般看不开? 第十一章 诱捕 朱瞻基虽然升了方楚亭的官,还是把应天的情报交由他处理,不但如此,还给了他一道巡察御史的密旨,让他暗中监察江南各处的官员,若这些人有什么不法之事,可直接上报朝廷。 这汉王依旧不死心,各种情报显示,他还在招兵买马、伺机而动,看来这一战迟早会打起来。 海棠休养了大半年,这身子也渐渐好起来,没了当初动不动就乏力、气喘,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平日里,文婕和三婶总来陪着她,也没那么闷。府里的事,如今有文婕分了一大半,自己只看看账本,听听汇报,人也轻松多了。 嘟嘟现在有了新玩具,他的小表弟许镇远,每日下学便乖乖地回园子,如果小表弟在这里,便开心地吵着要抱着玩,大人们不许,他便不依,撒娇、撒泼全都用上了。如果不在,便拉着秋戈向三奶奶园子里跑,听说扣儿只要看到他来了,便抱着镇远躲起来。 这会儿,正赶上他下学,镇远还在棠园。大伙只好让他抱着坐在榻上玩,扣儿小心地守在一边,生怕有个闪失。 镇远他可比嘟嘟安静多了,醒了也不吵闹,就看着抱着他的人傻笑。嘟嘟无趣地抱了小半会儿,泄气地把他放在榻上,一会儿捏捏他的鼻子,一会儿搔搔他的咯吱窝,“姑姑,为什么弟弟还不醒来?”真不好玩,只知道睡觉。 “弟弟像你啊,你小时候若是睡着了,也不肯醒来。”文婕打趣他。 嘟嘟好奇地看着他,“像我吗?像我吗?不像啊,我的头发比他长。” 海棠正在喝水,“噗”地喷了一地,“真是小傻瓜,头发不会长的吗?好了,不要打扰弟弟睡觉了。功课做完了没?” 功课?嘟嘟一听这话,就有些发虚,今天在堂上被先生罚了,因为他又走神了,还在纸上画了一个小猪脸,罚抄书一遍。“娘。我这就去。”说完跳下榻,然后又停了下来,“娘,我能不能去秋戈房里一起做?” “秋戈房里?去吧。”自己儿子就是花样多,相比之下秋戈可稳重多了,听米先生说,秋戈虽然启蒙得晚,可是却比嘟嘟学得好。 夜晚。海棠正准备睡觉。突然想起账本好像还有问题。便穿好衣服。开门准备下楼。这边门还没关上。隔壁歆姑地门突然开了。 “歆姑姑。怎么这么晚还不睡?”突然来地声响还是吓了她一跳。 “少奶奶要下楼?”歆姑看她穿戴整齐。 “就拿些账本上来看看。怎么了?” “小少爷一人在房里?”歆姑地眼里有些担心。海棠回头看了看。“是啊?有什么不妥吗?” “少奶奶。能不能让歆姑带着小少爷睡?” 前些日子,海棠养病的时候,嘟嘟就是和歆姑睡的,病好之后也就没再打扰她了。这会儿怎么突然这样说呢?“歆姑姑,是不是有什么事?”海棠想起叶承谧那晚说的话。 歆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上两次都说有灰衣人跟着,可最后他也没有出现,所以慈歆也不敢肯定,这次就真的是灰衣人又出现了。” “他又出现了?”难道叶承谧说地是真的,灰衣人真不是他的人? “这几天,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看着我,我就琢磨着,一切小心为上。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歆姑想想觉得还是谨慎些好。 海棠轻叹着,这人老是出现,若再这样下去,棠园经常风声鹤唳的,也不是个事儿,“歆姑,嘟嘟这些日子就先跟您睡,明天咱们找成师傅商量下,看能不能引他出来。总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少奶奶说得是,只有找出来。才能安心。”歆姑说完,便进了海棠的屋子,抱着已经熟睡的嘟嘟回了自己房。 海棠盯着眼前已经关上地门,突然觉得很累,自从叶承谧死后,自己时常有这样的感觉,已经无力再面对这些,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当初平静又单纯的日子,每日带着嘟嘟,开心地过自己的懒日子。 第二日,海棠请来了成师傅,三人坐在书房里密谈了一下午,想了一个万全的法子,成师傅出了门,海棠还呆呆地看着门 “少奶奶?”歆姑轻唤了她一声。 回过神来,“嗯?怎么?” “您是不是还在担心?您放心好了,定不会让小少爷涉险。”歆姑又把计划想了一遍。 “不是,我只是奇怪,为何这人总在针对嘟嘟?” 因为他是您和老夫人的心头肉。这话歆姑没有说出来,若是小少爷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少奶奶和老夫人都挺不过去。 这日,楚亭和海棠一大早就出了门,老爷和夫人也不在家,整个府里主事的人一个都不在。 歆姑带着嘟嘟走在路上,今天秋戈被海棠带出去了,嘟嘟少了伴,觉得上学也无趣极了,正拖拖拉拉在和歆姑姑讨价还价。 “姑奶奶,今天秋戈也不用上学,我能不能也不去啊?”娘带秋戈去哪里呢?莫非是出去玩? “小少爷,不去怎么行啊?先生在等着呢。”歆姑和言悦色地劝着。 嘟嘟磨磨蹭蹭、万般不情意地踏进了书房,先生坐在房中已经有些微怒,吹着胡子看着他,同样是方府的小孩,弘珏少爷比嘟嘟少爷听话多了,嘟嘟少爷聪明却没有耐性,弘珏少爷虽然天质不如他却胜在能吃苦。这个嘟嘟少爷前些日子罚他抄书,结果第二天一看,就知道不全是他自己抄的,明明是那个陪读帮他抄地,哎,还真不好教。 才教了一篇古诗,歆姑就进来了,“米先生,慈歆有事要出去一会儿,嘟嘟少爷就交给您了。”说完歆姑便急冲冲地出了书房,临走还带关了房门。 歆姑的身影刚刚从院门外消失,一道灰色的人影,从墙边闪了出来,盯着书房地门,脸上露出冷笑,这可是大好的机会,从怀里抽出一条黑巾蒙在脸上,悄悄潜了过去,挑开书房的窗子,先生正唾沫横飞地讲着,嘟嘟背对着窗子,俯在桌上已经打起了瞌睡。 灰衣人从怀里拿出一管迷香,轻轻对着窗子里吹了一吹,然后关好窗子,静静地等着,里面的声音渐渐小了,最后归于安静,那人一笑,从容的打窗子,跳了进去,直接走向嘟嘟。 不对,灰衣人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屋子里还有他人,于是脚下一紧,扑向嘟嘟,想先将嘟嘟抢在手里,身子才刚刚跃起,嘟嘟腾地站起来,回手一挥,一把匕首扫了过来,惊得她一怔,神智马上又恢复过来,直接用衣袖卷飞了匕首,定睛一看,不是嘟嘟,是秋戈。 梁上飞下两人,一左一右直扑向他,灰衣人看情况不妙,收住身子,一脚踹向秋戈,秋戈机灵的一闪,顺着势在地上滚了两滚,灰衣人的脚踹在桌子上,桌子应声而倒,身子急速向后翻去,手一撑窗台,人已经飞出了窗子。 歆姑一直守在院子里,看到他从窗子里飞出来,便立即跟了过去。那人翻过院墙,身手利落,向府里容易躲藏处奔去,身后几人紧紧咬着,在府里上演着你追我赶的戏码,惹得府里的人到处乱窜,生怕被磕着碰着。 歆姑追到一处花墙边,便失了这人地踪影,随后赶来的成师傅和成瑞也停下了脚步,大家分头搜索着。 “花墙后面还有道长廊,通向忆莹小筑。”成瑞看了看地形,这里最近的一处园子便是忆莹小筑,“先进去看看。” 三人站在忆莹小筑前,园子门紧闭着,成瑞扣了扣门,过了一会儿,丫鬟荷香来开了门,“成瑞?成师傅,你们这是?” “刚刚府里来了贼人,到了这处就没了影,我们来看看。” “贼人,”荷香脸吓得煞白,“刚刚没有人进来啊?” “我们进去看看就走。”成师傅也不理她,推开门进了院子。 房间里的人都出来想看个究竟,苏岚儿挑开西厢的门帘,从里面钻了出来,“成师傅?怎么了?你们几个都杵在这里做什么?不用干活吗?”边说边用手指了指几个好奇的丫头。 丫头们纷纷别过脸,装着去干活,眼睛偷偷地瞅着这边。 “姨奶奶,府里刚刚发现了贼人,我们追到这附近,便没了人影。我怕他混进了园子里,所以来看看。” “成师傅是不是看错了?我一直呆在这里,可没看见什么贼人进来。”岚儿有些不满,如今这府里是怎么了?下人都不把她放眼里了吗? “姨奶奶,那贼子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还是让咱们找找,以防万一。”成瑞好心相劝。 苏岚儿眼一瞪,“怎么?如今我的话都不起作用了?我说了没看到贼子进来,就没看到,这儿不用搜了,要搜,找别处去。”府里这么大,偏要搜她这里,还真是欺人太甚! “成瑞,搜!”园门外传来了方楚亭的声音。 第十二章 要挟 成师傅回头行了一礼,便带着成瑞和歆姑分头进了各个房间,仔细搜查。 “相公,这是怎么回事?”苏岚儿气愤地瞪着他们,把她这儿当什么地方了?这样搜,算什么? “岚儿,你别担心,刚刚有个贼人进了府,找出来,也让人安心。”楚亭拍了拍扯着他衣袖的手。 岚儿寒着脸,这些人还有没有规矩?居然先从这里搜起,相公也太纵容他们了。 三个人站在楚亭面前,面色讪讪地摇摇头。 “没有?” “是。” 苏岚儿看到这结果有些快意,“我就说了没有吧?你们还不相信!哼。浪费时间,这会儿功夫,那贼子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嗯,再去别处找。” 方楚亭正准备带着他们去别的地方,弘珏从西厢走了出来,身边牵着他的是岚儿陪嫁过来的老妈子锦娘,看到他爹在,便唤了声,“爹。” “弘珏,字写完了吗?”方楚亭停下脚步,摸了摸儿子的头。 弘珏乖巧地摇摇头。“还没有。” “吵着你了?这就走。你去练字吧。” 锦娘拉着弘珏向书房走去。成瑞一直盯着她。这个老妈子地背影。怎么这么眼熟?正想着。突然看到锦娘鞋底掉下一块泥。脑子里有些东西闪过。“等等。” 成瑞大声一喝。院子里所有地人都停了下来。正要走出园子地成师傅又转回到他身边。“怎么?” “我知道了。”成瑞恍然大悟。没错。下午地时候。书房外地花坛里曾经有人来翻过泥。那里地泥土是松地。“是她。是锦娘!我认得这背影!” 话还没落。成师傅便扑了过去。眼看要扣着她地肩。只见她搂着弘珏回过身来。一只手掐在弘珏地脖子上。“不要过来。” “放下孩子。”成师傅停下了脚步。立在她面前。 “锦娘,你干什么?”苏岚儿吓得出了一身汗,要扑过去从她手中夺回儿子,却被歆姑死命拉了回来,“你放开我,我要去把弘珏抱回来。” “姨奶奶冷静些。” 方楚亭被这一系列的变故怔住了,看到苏岚儿在死命地挣扎,突然回了神,“岚儿!闭嘴!锦娘。你先放了弘珏。” “放了他?嗯,你还真是天真,放了他。然后站在这里让你们抓?”锦娘轻蔑地笑了。 弘珏还没弄清怎么回事,脖子虽然被掐着,却也不痛,但是看着对面一个个铁青地脸,看着他娘在死命哭喊着,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 “闭嘴!”锦娘被这一声哭给弄烦了,一改平日里对弘珏的态度,吼了一声。 方楚亭赶紧安慰儿子。生怕儿子惹怒了她,被伤着了,“弘珏别哭,爹会救你,不哭。” “锦娘,求求你,看在平日里我待你不薄的份上,放了弘珏好不好?”看着儿子害怕地紧闭着嘴,眼泪不停的掉。岚儿失了方寸,哭着求她, 锦娘别过脸,冷哼一声,“少跟我来这一套,要不就放我走,要不就一拍两散。” “好,你走就是,你放下弘珏走就是。”苏岚儿抹了把泪。承诺着。 “苏姨奶奶。你的话有用吗?这里是你在做主吗?放下弘珏,放下弘珏他们肯定会扑上来。我还走得了吗?”锦娘忍不住刺了她一刺。 方楚亭站在了前面,“你们三个都退后,我的话应该算数吧,我现在答应你,只要放了弘珏,他们不会为难你。” “行。”锦娘爽快地答应着,突然看到园子外走进来几个人,“等等,我改变主意了,若要我放过弘珏可以,得用她来换。” 大伙回头一看,是叶海棠扶着老夫人和夫人走了进来,“海棠?” “没错,方家大少爷,你是肯?还是不肯呢?” “这……”这话说得大家纳闷不已,全都看着海棠。 海棠走了过来,看着她手里夹着弘珏,心里也有了几分明白,“怎么?是她?” “叶海棠,如果要救弘珏,就拿你地命来换。”锦娘瞪着海棠,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她是什么人?不是你的陪嫁吗?”海棠不解她为何这么恨自己,便问苏岚儿。 苏岚儿哭丧着脸,“我不知道,我出嫁前,爹就让她跟着我来了方家,平时她不是这样的,对弘珏很好的。” 看着她哭哭啼啼的样子,海棠觉得心烦,便站在了楚亭身边,“你是谁?” “我是谁?”锦娘哈哈一笑,然后恨恨地瞪着海棠,“这问题问得好,我是你二哥的干娘。” “叶承谧?”海棠有所醒悟,她真是叶承谧的人,只是为何会混入方家呢? 这锦娘是叶承谧的干娘,也是叶承谧他娘未出嫁前的好姐妹,十年前她地夫君去世了,孩子得了重病,是叶承谧的娘出钱救的,虽然最后那个孩子也没能得救,但是这份恩情她一直记着。后来叶承谧见她可怜,便时常去看望她,她也因此把对儿子地感情全放在叶承谧身上,认了承谧做干儿子。 苏岚儿嫁入方家,叶承谧觉得是个好机会,可以让人趁机混进方家,方便监视方楚亭,于是,她便自告奋勇的随着苏岚儿进了方家。“原来是他的干娘,不知你要我的命做什么?” “做什么?嘿嘿,拿你的命除了给承谧陪葬,还能做什么?”锦娘眼中充血,狠狠地瞪着她。 海棠看着弘珏拼命憋着眼泪,小脸涨得通红,心里有些可怜,罢了,这事终归还是要自己了结,“你放了弘珏,我来当你的人质。” “好啊。你过来,我就放弘珏过去。”锦娘一心想要海棠的命,心想着,只要她过来,便一掌劈了她。 “那我过来了。”边说边向歆姑打了个眼色,希望在换人时,能把她制服。 锦娘不相信地看着她,看到她脸上的淡定,愈发觉得这事有阴谋,搂着弘珏又退了几步,“等等。” “又怎么了?” 怀疑地盯着她的举动,“你会这么好心?”肯定有什么阴谋。 “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说要我地命来换,我现在来了,你又不肯要了。”海棠耐着性子和她说,真不想再继续嗦了,若不是苏岚儿的孩子在她手里面,她根本不会去想这法子,若有个什么事,那女人还不天天缠着她。 “你会有这么好心?莫非是在耍我。你居然会肯救仇人的儿子?” “这话什么意思?”海棠不明白。 锦娘乐了,这样多好玩,看她叶海棠要如何选择?“你儿子当初是怎么去了桥洞,你不想知道吗?” 苏岚儿脸色大变,这叶海棠已经答应换弘珏了,锦娘在做什么?说出来,弘珏还有命吗?她不是只要叶海棠死吗?为何要拖着大家一起死? “你想说什么?”海棠的脸色慢慢冷下来。 “她!还有她!”锦娘指着海棠身后的岚儿,再指了指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秦姨娘,“还有你家那分了家的二夫人。她们三个密谋要害死嘟嘟,而我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这晴天霹雳般的话一说完,院子里的人表情各不相同。本和秦姨娘站在一快儿地夫人,移开两步,不敢相信的看着秦姨娘,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仿佛不相信自家老爷怎么会娶这般恶毒的女人进家门;老夫人本来很担心自己的孙子,这会儿,先是瞪着秦姨娘,然后一巴掌打在她脸上,狠狠地顿了顿拐杖,“滚!滚!”;秦姨娘本来在看热闹,如今矛头突然指向自己,一时间傻了眼,挨了一巴掌,才清醒过来,赶紧跪在老夫人面前。 海棠失神地笑了笑,双眼在秦姨娘和苏岚儿脸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苏岚儿的脸上,“为什么?” 苏岚儿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是错,脚一软跪在了地上,膝盖向前爬了几步,扯着方楚亭的衣角,“相公,相公,求求你,先救弘珏啊,求求你。”声音已经沙哑,不停地摇着他的袍子。 方楚亭没有回答她,脑子里如惊雷般炸响,半天没缓过神来,只是呆呆地站着。海棠蹲下身子,一把掐着她的肩,让她的眼对着自己,竭力嘶喊着:“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苏岚儿不停地摇着头,本来精致地脸庞,变得曲扭,脸上沾满眼泪和尘土,“姐姐,我求求你,我给你磕头,你先救弘珏啊。” “弘珏,弘珏是你地儿子,嘟嘟就不是我的儿子!你求我救他,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海棠失去了理智,嗓子都嘶哑了,说完用力把她一推,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仿佛就要摔倒。 歆姑跨上前,扶着她,掐了掐她地虎口,“少奶奶,冷静些。” 海棠闭着眼,平息了自己的情绪,冷言道:“歆姑,咱们走。”说完就要向园子外走去。 第十三章 报仇不是件容易的事 “慢着!”锦娘看海棠要离开,有些着急,大声喝道。 海棠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你想怎样就怎样,这里的事,不关我的事。”说完又转过身子准备离开。 “我就知道,你没有这么好心!呵呵,连自己的亲哥哥都可以杀死的人,怎么可能去帮害自己儿子的人。” 听到这话,大伙儿都把眼光投向海棠,今天这些消息还真让人震惊,秦姨娘、苏姨娘、二夫人谋害小少爷,大少奶奶居然杀死了自己的亲哥哥。一直躲在一旁看热闹的丫鬟、下人们,悄悄传着:“天啊,大少奶奶会杀人吗?” “不像啊。大少奶奶是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可是听说叶家二少爷,是真的死得不明不白。而且啊,是大少奶奶从娘家回来后,就死了。” 这些压低了嗓子的话,虽然没有传到海棠耳朵里,但从他们看自己的眼光便知不是什么好话。 “锦娘,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有本事你就来拿,何必说些这有的没的?叶承谧怎么死的,官府自有定论,干我叶海棠何事。”海棠也不回头,看着园子外面一直在偷偷打探的下人们。 锦娘紧了紧搂着弘珏的手,恨恨地说,“叶海棠,你敢走,我就马上掐断他的脖子,看你如何面对方家的人。” 海棠猛一回头,朝着她走了几步,“我如何面对?我要面对谁?面对想害死我儿子的人?她敢吗?”扭头对着苏岚儿,“你敢吗?” “我……”苏岚儿不敢看海棠,只好忍着泪,不停地扯着方楚亭的衣角,“相公,相公!” 方楚亭终于从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岚儿。露出厌恶地表情。却又叹了一口气。“锦娘。你要如何才肯放过弘珏?不要跟我说什么拿海棠地命换。你知道不可能。” 锦娘冷笑着。“就算我说要换。你也做不了主。那好。叶海棠。我不要你地命。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放了弘珏。至于将来。何时要你地命。那便是我地自由。”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轻蔑地一笑。心想。这人真搞不清楚状况。你手上抓地又不是我儿子。我为什么要听你地。 “我来回答。你有什么疑问。我来答。”方楚亭及时地出了声。 “大少爷。这事儿。你恐怕还不清楚。叶海棠。你是不是不敢回答!” 海棠正准备反唇相讥。却看到楚亭正看着自己。那眼里有着哀求、期盼。心中暗自一叹。罢了。不过是一个问题而已。“你想知道什么?” “哈哈。叶海棠,你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你会继续拧着。” “少废话,要问便问,我耐心有限。”海棠打断她,这女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惹人厌。 锦娘收了笑,冷声问道:“承谧是怎么死的?” 海棠垂下了眼睑,原来是问这个。只一瞬间又抬起眼,“他是咎由自取。”这样应该不算谎话吧,如果他不把自己掳去,也就不会丧命。 “咎由自取?叶海棠,你想唬弄谁?当时就你们俩在密室里,他死了,你活着,说出去也没人相信!”锦娘尖声叫着,吓得弘珏一抖。 “事实就是这样。信不信与我无关。”海棠直视着她的眼。嘴角带着淡淡的冷笑。 锦娘还不死心,“他如何中地毒?” “我不知道。”海棠又垂下的眼睑。如果他不激怒自己,自己也不会无意中捏碎了蜡丸。 “你撒谎!明明是你杀了他,你为何不敢认?” “我有何不敢认?我没有杀他,他的死不关我的事。要怪,只怪他平时作恶多端,天理不容。”或许真是天意吧。 锦娘想从她脸上看出些倪端,却发现眼前的人平静得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他是你的亲哥哥,你这样说,不怕遭天遣吗?” “天遣?”海棠突然提高了嗓门,“若有天遣,他叶承谧早就死了一百次了!亲哥哥?哼,派人在路上伏击自己的亲妹妹,有这样的亲哥哥吗?用迷|药把自己地亲妹妹掳走,有这样的亲哥哥吗?意图杀死自己的亲妹夫,有这样地亲哥哥吗?害死亲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有这样的亲哥哥吗?你告诉我,这样的人要不要遭天遣?”说着说着,她的双眼圆瞪,神情仿似陷入了疯狂。 这话一说出来,方楚亭的心都跳出来了,她何时知道这件事的? “你!”锦娘被她驳得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说错了吗?他叶承谧做过的坏事,又何止这些。柳慎言的死与他有关吧?方家那庄子里地官司与他有关吧?二老爷吵着分家与他有关吧?锦娘,你为什么不说话?说不出来是吗?”海棠紧紧相逼,说完又自顾自的笑了,“亲兄妹,他何曾当过我是他亲妹子,口里叫得亲切,心里却在算计你,这样的兄妹不做也罢。” 锦娘脸上的肌肉扯了扯,恨恨地咬着牙,把弘珏举在胸口,掐着他脖子的手明显抖着,仿佛在克制自己,“你胡说!你再说我就杀了他。” “你要杀便杀,威胁我有个屁用!”海棠爆出了粗口,看着她愣了神,掐着他脖子的手又松了松,便压了压自己的情绪,“弘珏是你带大的吧,看着他这么粘着你,我就知道你平时待他不错。你不觉得心疼吗?你看看他,才几岁大,已经吓得裤子都尿湿了。” 听到海棠这么说,锦娘下意识的摸了摸他地裤子,眉轻轻一皱,神情间透着怜惜,“锦娘,我求求你,我给你下跪,放了弘珏吧。”苏岚儿适时地爬到前面,边说边给她磕头。 “锦娘,你放了弘珏,我保证你可以安然离开。”方楚亭也向前走了一步。 锦娘心里挣扎着,弘珏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平时总喜欢粘着她,如今看他受了惊吓,总归是不舒服。可是承谧呢?他可是自己的干儿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却连仇都报不了。可恨今日没有抓到嘟嘟,不然看她要怎么求。 “锦娘,你要我回答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你是不是应该信守承诺放了弘珏。”海棠看出她的挣扎,好言劝着。 “这样的答案就想我放过他,你是不是太天真了?”锦娘咬着牙坚持着。 “你到底想怎么样?说!”方楚亭觉得头都快裂开了,这女人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弘珏都快昏倒了。 “叶承谧他是活该,谁让他坏事做绝,谁让他天良丧尽,这是天要收他,你要找人算账找老天爷去!”海棠的话让在场的人呆住了,她怎么可以这样激怒锦娘,若是锦娘一狠心,弘珏地命就没了。 锦娘脸涨得通红,半天没说出话来,松开掐着弘珏地手,指着海棠,仿佛要吃了她般,咬牙切齿的说吼道,“你这个该死地女人!不许你这样说他!” 说时迟那时快,她的手刚刚从弘珏的脖子上放下来,成师傅早已移到了人群的右侧,她说话的当儿,人已经扑到她的右边,一掌拍在她肩上,从她手里夺回弘珏,刚刚少奶奶悄声和他说,要他准备,她会引开锦娘的注意。 大家被这突然的变故给懵住了,锦娘蹬蹬蹬向侧边退了几步,方才站稳脚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成师傅手上的弘珏,仿佛不相信此刻已经失去了先机。 “弘珏……”苏岚儿顾不得膝上的疼痛,扑到儿子身边,紧紧把他抱在怀里,失声痛哭,弘珏回过神来,搂着她的脖子,大叫一声,“娘。” 方楚亭奔过来查看儿子,看他身上没有伤痕,便说:“锦娘,既然弘珏没事,我也信守承诺,你走吧,我们不会为难你。” “哈哈,这算什么?用不着你们好心,哼,今天我一定要杀了她。”话音还没落,人已经扑向了海棠,双眼发直,只想着一掌拍在她的脑门上,直接要她的命。 “嘭!”一条人影从侧面闪了过来,在海棠向前和她对了一掌,然后飞快的欺身上前,和她缠斗起来。 几招下来,锦娘已经无力招架了,“锦娘,你不要再打了,少爷已经答应放你走,你还是留下命来,回家享福的好。”成师傅边与她过招边劝着她。 “享福?”锦娘被成师傅一个扫膛腿,扫倒在地,就势一滚,又扑了上来,“承谧都死了,我还有何福可享?” “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不再和她废话,一凝气、一握拳,一拳打在她的肩上。 “啊!”顺着这声音,锦娘的身子飞出了几米远,落在一处花坛边上,然后在地上滚了两滚,“你、你好狠!”说完便晕了过去。 第十四章 对质 “少爷,她要怎么处置?”成师傅摸了摸她的肩胛骨,已经碎了,只怕神仙也难帮她治好。 方楚亭看着已经哭累的弘珏,此刻正躺在岚儿的怀里抽噎着,“送她出府吧。” 海棠闭上了一直张着的嘴巴,这便是传说中的废武功?本想问个究竟,只是成师傅眼中那略带可惜的表情,让她忍住了好奇心。 “大家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方楚亭挥挥手。 “慢。”老夫人中气十足地喊着,“庭松媳妇,你去安顿弘珏。你们俩个,跟我去俞园。”拐杖分别指了指秦姨娘和苏岚儿,说完又想到了什么,“楚亭、海棠,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扶我回园子。” “娘。”弘珏怯怯地轻唤了声。 “老夫人,让我先陪陪弘珏吧。”苏岚儿抱着弘珏不肯放手。 “哼,这会儿想到儿子了,当初为何不多想想?”老夫人口气软了些,但又不甘心地骂着。 “婆婆,您看……”夫人看着弘珏心有不忍。 “那好,不去俞园,就在这里。你先去安顿好弘珏,等他睡了,就给我滚到正来。如意,你负责给我盯着她。”说完,迈着步子踏进了正。 方家上上下下,能做主的人,不能做主的人,全都聚在这里,连平时不怎么管事的三婶也来了。 秦姨娘跪在下。过了一会儿。方庭松大步走进了园子。看着跪在下地女人。恨恨地哼了声。便走到母亲跟前行礼。 “庭松。你看看你找回来地好女人!”老夫人气得拿拐杖不停地在地上敲。 “娘请息怒。是儿子地错。”衙门里地事还没了结。府里地人已经来催了三次。路上方管家已经把今天地事都说了。真是家门不幸啊!为何会有这种恶毒地女人? “错?这难道是认个错。就能解决了?你自己看着办。如果不让我满意。我便。我便下去见老爷子去。”老夫人耍起了无赖。 “是。”方庭松黑着脸。看着秦姨娘。这个女人。自从进了门就不消停。“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我、我只不过是为岚儿鸣不平罢了。我真没想到她会找人对付嘟嘟。我……”边说边偷眼看着老爷。一狠心。一巴掌打在自己嘴上。“看我这惹事地嘴。我就是随便讲了两句。没说要害嘟嘟啊。” “没说?不急。等会儿苏岚儿来了,你们再对质好了。你先说你都说了些什么?”老夫人插了句。 “我、老夫人啊,事情隔了那么久,我也记不清了啊。我当时只是觉得岚儿很委屈,本来大少爷一颗心都在她身上,若不是因为嘟嘟,他怎么可能多看大少奶奶一眼。我只是帮着想想,本意是想让岚儿多花点心思,把大少爷地心思给夺回来。” “只是这样?”老爷瞪着她。她的心思自己怎会不知道,一直对楚亭不满,觉得他没资格当这方家未来的主事人,这话暗里在他面前提过多次了。 “真是这样,我发誓。”秦姨娘信誓旦旦,“都是她们商量的,我可没参与。” 苏岚儿一进正,便听到这一句,刚刚平复的心又再次提到了口中。她这般把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只怕连命都会没了,“姨娘怎么可以这样说?” 秦姨娘不看她,心中暗想,怎么这么快就进来了?“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当初可是你说地,她没了儿子,相公就不会再去找她,这会儿为何又这样说?”苏岚儿心中气不过,当初若不是她们在一旁煽风。她又如何能想到去害嘟嘟。 “哟。岚儿啊,姨娘平时待你可不薄。你可不能冤姨娘啊。”秦姨娘急得直跳脚。 “冤?我何必要冤姨娘。当初你们可是一直劝我要下决心,不然不止是我的地位不保,连弘珏以后也没好日子过。“你!苏岚儿,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我何时说过要嘟嘟的命啊,我只不过说嘟嘟是长子嫡孙,只怕弘珏以后都没有出头之日,何时说过要你谋害嘟嘟的性命?你这是血口喷人!”秦姨娘腾地站进来指着苏岚儿骂。 苏岚儿气得说不出话来,拍开她的手,“我血口喷人?当初是谁说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当初是谁说嘟嘟死了,叶海棠只怕也没法子在方家呆下去。这些话我时刻都记着,从来没有忘记过。” “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老爷愤怒地一拍桌子,“你们一个两个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有胆子做没胆子认?” 两人立时闭了嘴,相互瞪着,仿佛要把对方的嘴都撕烂。 “庭松,你说怎么办?”老夫人听着这些话气得面 海棠闲妻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海棠闲妻第17部分阅读 海棠闲妻 作者:肉书屋 海棠闲妻第17部分阅读 通红,整个身子抖个不停。 “还怎么办,先休了,送衙门官办!” “老爷不要啊!”秦姨娘吓得脸都白了,眼泪直往下掉,再次跪了下来,爬到老爷面前,“老爷,求您看在楚阁的份上不要赶我出府,不要把我送去衙门,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边说边拼命的磕头。 “哼!”老爷一甩袖子,“不必求我,你等做出这等伤天害理地事,我绝不会姑息!” “爹!”楚阁终于清醒过来,这些事情他还没能消化得了,可是娘若被送去衙门,不死也得去层皮。“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求求您,不要把娘送去衙门。我求求您,要不您让我替她去衙门好了。” “如今你还要帮着她?真是是非不分!”方庭松怒气上头。 “爹,娘做任何错事,她还是我的娘啊。”楚阁不停地磕头,额头都磕红了。 “楚阁,快起来,再磕额头就要破了。”老夫人心痛孙子,命如意去扶他起来。 楚阁甩开扶他的手,爬着到了老夫人膝下,“奶奶,你帮楚阁求下爹啊,不要送娘去衙门,不要。” “这,唉,你娘太狠心了,方家是留她不得。” “奶奶,如果您不帮楚阁,楚阁便长磕不起。”说完楚阁又开始磕起来。 老夫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如意,快把三少爷扶起来。” “不要拉我,不要拉我!”楚阁激动地挥着手,不让人靠近。 “儿啊,莫磕了,莫磕了。只怪你娘命不好,莫再磕了。”秦姨娘慌了手脚,生怕儿子磕出什么毛病来。 “拉他起来!”老爷一挥手,上来几个小厮,夹着楚阁不让他动弹。 楚阁不停地挣扎,“放开我。” “送他回园子。屋子里只留下秦姨娘地哭声,突然一阵笑声传来,转头看去原来是苏岚儿正失魂落魄地笑着。 “笑什么?” “我苏岚儿是先皇赐婚,岂是你们说休就可以休的?”说着苏岚儿便站了起来,冷笑着看着众人。 老夫人站了起来,“先皇赐婚又如何?你犯下如此大错,还不知悔改,就算闹上大殿,咱们方家也不怕。” “证人呢?证据呢?就凭你家一个姨娘说的话,便能定我的罪吗?你别忘记了宫里还有个太妃,她是定不会让我受这样的冤枉。” “冤枉?刚刚明明你已经承认了,此时为何又反口?” 苏岚儿扬了扬眉,“我承认了吗?你们谁听到我说,是我害了嘟嘟?明明是锦娘在乱说,再说了嘟嘟的事是意外,意外谁又能意料得到。” “岚儿,你为何说出这样的话?你也是当娘的人,你应该明白孩子对于娘有多重要?刚刚你还在求海棠,为何现在这般说?” “相公!她是你娘子,我难道就不是?” 一直坐在一旁的海棠,从开始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听着,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听到苏岚儿这般说,嘴角轻轻扯了一下,“没错,方家想休你是休不得,不过送入衙门,由官府查案,应该是可以地吧?咱们是没证据,可是官府自然有办法,就是不知道妹妹在大牢里是不是能住得惯。” “你!相公,真要我把送去衙门吗?一日夫妻百日恩,当初岚儿为你生孩子,可是去了半条命,这辈子除了弘珏,我都不可能再有孩子,现在你想让弘珏就这样没了娘吗?”苏岚儿心慌了起来,若进了应天衙门,自己家人都在京城,就算是求得了太妃的旨意,只怕也会救不及。 “这你大可放心,弘珏是相公的骨肉,方家上下一定不会薄待他。” “相公!”苏岚儿低下头双膝一软,眼泪一涌便出,哀求着,“岚儿求你,不要送我去衙门。” 方楚亭看着她的表现,很是失望,虽然这张脸和莹儿很像,可为何性格却大不相同,“你现在知后悔有什么用?” 第十五章 处置 苏岚儿咬了咬下唇,对着老夫人和老爷磕头,“老夫人、老爷,求求你们,一切都是岚儿的错,岚儿误信他人挑拨,我当时只是想要吓唬吓唬姐姐,真没想要嘟嘟的命。你们相信我!” “哼,你现在当然这般说。”老夫人别过头去。 苏岚儿声泪俱下,“岚儿当时真是气昏了头,被她俩一说,便失了方寸,如今也知不能再弥补什么,可是嘟嘟毕竟没出事啊,还请老夫人看在弘珏的份上饶了岚儿。” 正说着,楚阁已经挣脱挟制,冲了进来,一把跪在海棠面前,“大嫂,求您替我娘求情,我娘年数已高,进了衙门只怕是出不来的。” 海棠立马站起来让过这一跪,“三叔这是做什么?” “大嫂,我知道让您原谅我娘,只怕是不可能,可是楚阁只有这么一个娘,实在不忍心看她受苦,若能替代,楚阁愿替娘担罪,还请大嫂帮帮我。”楚阁移了移膝盖,说完给海棠磕起头来。 “三叔,使不得,使不得。”海棠又让了一步,这楚阁还真固执为何一直求自己呢? “楚阁,你这是成何体统?快起来,你这样不是让海棠折寿吗?”老夫人气得拍桌子。 “奶奶,若你们都不肯放过娘,楚阁唯有一死,唯有一死!”说完一咬牙,爬起来就向外冲。 老夫人傻了眼,秦姨娘急得跳起来,“楚阁啊,不要吓娘。” “快拦住他。”屋子里乱作一团,几个下人拉着楚阁,不让他出门,秦姨娘抱着他的身子,号啕大哭。 “好了。都别吵了。”老爷觉得头都大了。如今这家事比公事还难办。楚阁这般要死要活。秦姨娘和苏岚儿哭哭啼啼。还真不好办了。“娘。您看这……” “唉。”老夫人也难啊。这孙子要死要活地。可如果不把她们送去官办。实在对不住海棠两母子。 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都集中在海棠身上。海棠看到这些目光。心里堵得郁闷。都看着她。让她要怎么办?说送去衙门。楚阁只怕真会一激动去死。弘珏还小。难道真让他做自己地儿子?于是低下头。避开众人地目光。当没有看到。 老夫人也知道海棠不好处理。“罢了。我来决定。送官吧。楚阁你要怨就怨我。你要死我陪你一起。”说完便要去拉着楚阁向外走。 “老夫人。使不得。”屋子里地一群人全都吓得站了起来。纷纷劝阻。 海棠轻叹着气。走到老夫人身边。“奶奶。你先消消气。来喝口水。”看着老夫人慢慢平静了下来。“三叔只不过是心痛姨娘。其实。其实”海棠咽了咽口水。看来只有放过她们了。“其实官办也不是最好地法子。” “海棠?若不惩罚她们,以后这家还有王法没有?”老夫人心中稍松了一口气,只要海棠不再追究。这事也就好办了。 “奶奶,方家始终是大门大户,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海棠看着老夫人的脸,明知道是老夫人在激自己,却也不得不配合,谁让她都大把年级了,若真的楚阁有什么事想不开,老夫人只怕会受不了。 “可是……”老爷还是觉得不妥。 “虽然不官办。可也不能轻饶了她们。都赶出去。”老夫人拍了板,这事儿定不能轻易就这么妥协了。 秦姨娘跪着爬到老夫人脚边。“不要啊,老夫人,不要赶我走,求求你。” “相公,你不会这样对我地,不会的,你不看弘珏的份上,也要看在姐姐的份上啊。相公,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我发誓。”苏岚儿拉扯着方楚亭的袖子,不停的求着。 楚阁捂着嘴,他想替她娘求情,不过刚刚才惹得老夫人生气,实在不敢再说什么。屋子里只有两个女人地哭声,其他人都不敢说什么。方楚亭看着岚儿,不忍地别过头,此刻说什么都已经无意义,方家实在不能再接受这样的媳妇。 三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心中轻念一声佛号,“老夫人,弘珏还小,其实孩子离了娘是很惨的。明年楚阁就要参加春闱,若他娘被休回娘家,只怕、只怕对他以后的仕途有影响。您看,是不是再考虑下。” 三婶的话如催化剂,两个女人的眼泪更多了,不停地点头称是,“老夫人,求您看在楚阁的份上,楚阁将来的前程无量啊,若是他有个被休回家的娘,以后以后叫他怎么见人?” 老夫人有些动摇,“你这会儿知道替楚阁想了?当初为何不多想想?” “老夫人,是我糊涂,我地错。我、我以后再也不出园子,每日只呆在园子里,好不好?我只要每天能看到楚阁就好。” “我也是,我也不出园子,只要能陪着弘珏就好。” 这话一说出来,让大家心中一动,这不失是个好办法,“婆婆,前日文婕说,想替她娘在府里修间佛,我已经应允了,过两日就有人来,府里正好还有几处空园子,我看这样选一处大点的,修个佛,就让她们俩住一块儿吧,也有个伴。” 海棠怔了怔,佛?难道她们会愿意从此伴着青灯古佛? “我愿意。”秦姨娘仿佛看到一丝光亮,不停地点着头。 苏岚儿呆了一下,看了眼楚亭,惨然一笑,“我也愿意,只要每日能看到弘珏。” “庭松,你觉得呢?”老夫人想了一会儿,如今只能这样了。 方庭松看了看大家,看没人提出异议,便道:“先这么办,如果你们还不安分,就不客气了。” 老夫人被夫人扶了出去,其他各人也纷纷散了,临走,老夫人对方管家说:“你去老二家说一下,以后这里不欢迎他那恶毒的老婆。” 海棠落在了最后,看了苏岚儿一眼,收到她怨恨地眼神,冷笑一声,如今锦娘已经走了,她身边也不会再有人能帮她,想来嘟嘟也没了危险,怨恨就怨恨呗,现在可没功夫再管她。 “叶海棠。”海棠地脚还悬在门槛上方,身后响起了叫唤声,收回了脚,回头又走到她的面前。 “到如今,我也无话可说。你赢了,我认输。不过你不要得意,相公心里只有我姐姐,你是永远也比不上的。”苏岚儿不服气地扬起头。 海棠轻蔑一笑,“苏岚儿,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这么多年只是当了你姐的替身。” 这说让她一阵轻抖,紧咬着牙关,“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我没心思管你的事情。嘟嘟的事,我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放过你,但是你以后若还想再动这等心思,就别怪我不客气,我管你宫里有谁?我可是很期待弘珏叫我一声娘。”海棠凑近她的脸,看到她眼里有一丝慌恐,满意地笑了。 “你!”苏岚儿收了声,气得别过脸,俏脸上染上一层青霜。 才出了忆莹小筑,就看到夫人和老夫人在前面等她,赶紧小跑几步,“奶奶、婆婆,在等海棠吗?” “海棠,你不会怪我吧?”老夫人还是有些担心,今日这事总觉得没能给海棠一个交待。 海棠摇摇头,“闹上官府,对谁都没好处,我是方家的媳妇,总得为方家着想。” “果然还是你明白事理。这几个女人,唉,心太狠了。若不是看在两个孩子地面子上,我真不想放过她们。”老夫人边说边顿了顿拐杖。 “奶奶,算了。只要嘟嘟没事就好,以后也不会有人再害嘟嘟,我已经放心了不少。” “庭松媳妇,等她们搬进佛后,专门派人守着,千万不能再让她们玩什么花样了。”老夫人突然想到这事,吩咐着夫人。 “是。” 看着已经走远的背影,海棠突然很想嘟嘟,小跑着回了棠园,一进门看到那傻小子正和秋戈在玩蛐蛐,心情好了大半,今天发生太多的事,她实在是有些消化不过来。 楚亭站在她身后,她没有察觉,两人就站在门口看着儿子在里面玩耍,“你是怎么知道的?” 海棠吓得一跳脚,抚了抚胸口,“下次出现前,先打个招呼好不好?” “你是怎么知道的?”对于这个他耿耿于怀,明明已经嘱咐他们不要说出去,但还是被她知晓了。 “什么?” “孩子。” “我听到的,有天,你们在书房说的时候,我正好在外面。”海棠淡淡地回答,淡得仿佛不是在说她的事。那些日子,她整天整天地躺在床上,却从来没有真正睡着过,脑子里小五和没见过面的孩子不停地在晃来晃去,晃得她心神疲惫。 夜了,海棠觉得特别地困,平时这个时候,自己总是睡不着,这会儿到是有些撑不住了,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如今没了那隐藏的威胁,是时候回归她的懒日子了。 第十六章 落定 说要回归她的懒日子,却发现已经不再容易,府里的人总是跑到她面前来汇报,文婕虽然帮着打理一些,可是有些事儿她也不能做主,还是搁在了她面前。 无奈地叹气,当初只为赌一口气,如今却没了能偷懒的可能。夫人想当甩手掌柜,吩咐方管家,有事就去问海棠,海棠拿不定主意再来找她。这下可好,如今这府里只要有事,就往她这里搁,一想到这里就只有叹气的份,谁让她当初接手呢? 一月的时间,方家佛已经修好,秦姨娘和苏岚儿都搬了进去,吃穿用度依旧,丫鬟婆子也不少,只不过不能随意出园子。楚阁每日都会去请安,弘珏却跟着苏岚儿一起搬了进去,这样也好,那苏岚儿若是见不到儿子,说不定又会发疯。 时间晃过到七月末,这几日,应天府的大街不知何故,多了许多兵马,时常在街上惹起一阵尘土,转眼又消失在街的尽头。 海棠坐在马车上,放下车帘,应该就是这个时候了吧,看这情形,汉王要起兵了,这场争斗终归要结束了,一切尘埃落定后,叶家的命运会是什么呢?轻笑了一下,好像不关自己的事,不过这些年,一直因为这些事情纠缠着,突然要结束了,还真有些不适应。 人的心总是很矛盾的,一直盼着早日结束,临近结束时,又有些失落。 八月,汉王朱高煦在乐安府起兵谋反,朱瞻基亲率兵马,前往乐安城,把城下围了个水泄不通,不日,叛军投降,汉王朱高煦被捕,押解回京。 九月。叶维宇入狱,罪名是勾结汉王,意图谋反,叶家人全数被押天牢。有好事者提及方家,被皇上瞪了回去,叶家和方家的恩怨。他一直都了如指掌,何况,方楚亭一直帮他监视着汉王和叶家,怎么会是同谋呢? 朱瞻基合上最后一本奏章,站起来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身子,当皇上果然不是件好差事,这都快三更了,还不能入睡,明日五更还要早朝。正准备移步到寝宫。外面有人喝道:“什么人?” 朱瞻基兴奋地一扬眉,有客人来了。宫里还有汉王的人,却一直没有查出来。看来这些人终于忍不住了。 外面刀剑声不断,一直隐在暗处的侍卫却动都没动,看来,就是禁军已经足够应付外面的人了,朱瞻基颇有兴趣地坐在桌前,等着外面的人送人进来。 不到一盏茶地功夫。外面地人轻扣着门。朱瞻基一挥手。一个小太监马上去开了门。“启禀皇上。刚刚有刺客行刺。现已被末将等捉住。” 朱瞻基看了他一眼。“带进来。”“是。” 一名黑衣女子被押了进来。押着她地人一松手。她便跌坐在地上。虽然已经动弹不得。但眼里还狠狠地盯着桌后地人。仿佛两把利刃射向他。 感觉到那如利刃般地目光。朱瞻基得意地笑了。这般行刺又如何会成功?“说吧。谁派你来地?” 女子倔强地把头一甩。“哼”了声。 “其实。你不说朕也知道。汉王余孽嘛。”朱瞻基从龙椅上走下来。在女子身前二步处站定。“你叫什么?” “不说?朕有的是办法让你说,依朕看你还是乖乖招了的好。女儿家何必受这样的苦。” 女子眼里有些害怕。不过还是紧咬着牙不肯开口。 “来人。”朱瞻基有些不耐烦地喊了句。一旁站着地小太监提着两根木杖走了过来,一脚把女子踢趴在地。准备行刑。 “等等。”黑衣女子看这情形,估计自己已经没活路了,一咬牙,心中生出一计。 “等什么?你要说便说。” 女子想开口,却被脸上的伤口扯痛了,忍着痛说道:“皇上,奴婢想和您做笔交易。” 朱瞻基觉得好笑,这时候还有交易可谈吗?“交易?说说看,看朕有没有兴趣。” “奴婢是观莲阁的人,有个关于先皇的隐秘,不知皇上愿不愿意听?”此人正是紫月,今日本是想找机会潜入,捉住皇帝来放了汉王,不想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哦,你想要交易什么?” “奴婢只求皇上放过汉王。”紫月知今日已难逃一死,但愿能帮汉王一把。 “你先说来听听,看值不值得交易。” 紫月撑着身子跪了起来,看了看左右,“还请皇上摒退左右。” 朱瞻基配合的一挥手,屋子里只剩下他二人,还有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侍卫。 “说吧。” “先皇仙逝的原因不知是什么?” 听她提及先皇,朱瞻基有一些痛心,临终都没能见上一面,还真是遗憾,“少卖关子,朕没时间和你嗦。” “皇上应该听说过曼陀罗花吧?”说完,紫月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曼陀罗花?什么意思?” 紫月笑意更浓了些,血从她额上流了下来,“奴婢听说,曼陀罗花能引起心绞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继续说。” “先皇生前,特别喜欢到观莲阁,皇上不知道吗?” 朱瞻基地脑子里飞速转着,观莲阁是前太妃的住所,莹妃?父皇去莹妃那里做什么?莫非?突然记起一件事,自己前往应天时,在观莲阁附近遇到父皇,难道父皇当时是从那里出来?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观莲阁查查,娘娘的寝宫一直都种着几棵曼陀罗花。” 寝宫?朱瞻基脸色一变,阴沉沉地看着她,“还有谁知道?” “皇上不必担心,你若放了汉王,这个秘密自然会消失。”紫月有些紧张,手心一直冒着汗,这件事一直没向任何人提及,但愿他不会起疑。 朱瞻基眯着眼看着她,“好,不过……” “奴婢明白,等皇上放过汉王之后,奴婢自然会让这个秘密从这世上消失。” “很好。”朱瞻基向着外面喊了声,“来人,先把她押下去,好生看管。”看着紫月消失在门外,朱瞻基眼里闪过一丝狠意,一挥手,一个隐藏地侍卫站在他身侧,“你去查个明白,先不要惊动谁,等等,先从她嘴里撬出还有谁知道,若无人知,你应该明白要如何做。” 隔日,紫月死在牢里,临死身上已无一处好肉。 朱瞻基听完报告,脸色铁青,该死的女人!一掌拍在桌上,一叠奏章散落在桌上,看着散落的奏章,他的眉蹙得更紧了,要如何给这个女人一个罪名呢? 不到两日的时间,观莲阁里的太监、宫女,纷纷被换,让莹妃很惊讶,让珍娘暗中打听,方知紫月意图刺杀皇上,如今被换走的人都是与她有联系的,听说已经有不少人已经死了。 这消息让莹妃吓出一身冷汗,刺客出自观莲阁,为何自己会没事?虽说不是自己指使,可是也脱不了嫌疑,为何没来查问呢? 每日都被恶梦惊醒,莹妃的衣裳,到早上便要换上一身,珍娘捧着这已经湿透地衣衫,心里也乱得慌,这紫月也不知是谁的人?想来想去只有汉王才最有可能,娘娘从前是汉王的人,也不知道紫月会不会把她供出来。还以为莹妃已经找到新的靠山,不想还不到一年,新皇又驾崩,看来自己只怕也难逃一劫。 天渐渐冷了,莹妃还没来得及换上冬衣,便被带进了宗人府,她刚刚被带走,珍娘也被押走了。 铁门在莹妃进去之后便“嘭”的一声关上了,莹妃看着阴森森的牢房,身子骨一软,跌坐在地上,看来自己是难逃一死,不知父亲能不能来得及救自己。叶大人已经入狱,父亲因为自己的关系,方能幸免,如今只怕他也是自身难保,自己还能靠谁? 刑部大牢,朱瞻基端坐在首位,下面跪着的是三朝元老叶维宇,想他当初一直跟随皇爷爷,从北京到应天,又从应天到北京,最后居然真是汉王的人。楚亭说他是汉王地人,自己还不相信,没想到这老狐狸一直隐藏着,若不是汉王供出来,只怕还难以抓住他的把柄。 “叶维宇,你还有什么话说?” “罪臣无话可说,自知犯的是死罪,但是叶家其他人他们是无辜的,还请皇上网开一面,饶了他们。” “本来谋反是死罪,当诛九族,但朕看在承诣的份上,决定放过他们,毕竟承诣是因为朕而死,再说,若诛九族,方家也在其中。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除方家之外,与叶家有关联的一律发配充军。”朱瞻基从汉王口中得知,承诣当日为了不背叛自己,选择了毒酒,让他深感痛心,承诣自小才华横溢,若能活着,定是栋梁之才。 叶维宇听到此话,给他磕了三个响头,“皇上,罪臣还有一事相求。” “嗯?” “罪臣想见小女一面,还请皇上格外开恩,让海棠与罪臣见最后一面。” “叶海棠?”朱瞻基脑子里闪过那双倔强的眼睛,嘴角不由地轻笑着,“叶维宇啊,你的女儿可真是与众不同。好吧,朕就成全你。过几日,会让方楚亭带她入京,你们最后叙叙。” 第十七章 送最后一程 方楚亭看着京城来的密函,手不由地抖了抖,叶维宇要见海棠,皇上居然应允了。若海棠知道,汉王本没有牵出叶家,而是自己向皇上献策,骗汉王说叶维宇出兵把他的人全数抓了,汉王中了离间计,才供出了叶维宇。她会不会怪自己?那人毕竟是她亲爹。 “怎么了?今儿魂不守舍的?”方楚亭从开始吃饭就一直只夹一个菜,她觉得奇怪,明明这菜没啥特别,他平日从来不会挑食,为什么其他的菜,他一筷子都没动呢? “没事。”方楚亭回过神来,筷子在碗里动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皇上让我们进京。” “我们?”叶海棠一愣,没事叫她去京城做什么? 看了她一眼,又夹了口菜,却没有发现,还是夹的同一个菜,“嗯,你爹想见你。” 叶维宇!不要啊,这时候那老狐狸想见自己做什么?难道想拖着她一起去死?“能不能不去?” “你说呢?”他也不想她去。 耸耸肩,轻声念了句:“皇命不可违。” 海棠扒了两口饭,端着个碗盯着一处出神,喃喃地说,“他想见我?为什么?”自己虽然是他女儿,可是两人好像并不亲近吧,算一算,两人总共才见过三次面,来古代这么久,也没见他对这出嫁的女儿有多关心,这会儿入了狱却提出要见她,还真是猜不透。 “或许、或许是去送他最后一程。”方楚亭轻声回答了她。 看到是逃不掉了。上京城,这一来一去,怕要一个多月,这么长时间看不到儿子,还真有些舍不得。“相公,可不可以带嘟嘟去?” 方楚亭睨了她一眼。这女人若不是有事求他。什么时候肯叫他相公?不过自己也舍不得嘟嘟。由她吧。“好。” 走在刑部地大牢里。海棠总觉得很不舒服。从前电视里看得多了。也没啥感觉。可是走在这里。感受又不一样了。 阴森森地。左右都是木栅栏。里面地人就像关在笼子里。这里关地都是朝廷重犯。一人一间。两三个平方一间。这些人不吵不闹。都是痴痴呆呆地。看着高高地窗户。小小地窗户透着一点光亮。他们却没有再走出去地机会了。 走到最后一间。是间石屋子。一张铁门。一把大锁把守着。牢头打开了门。让海棠进去。然后“啪”地一声。又关上了。 海棠眯了眯眼。高高窗台上投下来地光亮。直接照在她脸上。让她一时无法适应。侧着头打量着四周。 “海棠。你来了。” 一个声音从墙角冒出来,海棠定睛一看,叶维宇盘坐在一角的石床上,白色的囚衣上,虽然沾着些许灰尘,却依然整整齐齐,灰白的头发,扎了一个发髻在顶,一丝不乱。面上干干净净,神情淡然,一点也不像刚刚在外面看到的那些犯人。 “来,坐,呵,可惜没有椅子,你就将就些。” “爹。”海棠依旧行了一礼,侧身半坐在石床上。 叶维宇笑了,“你还肯来看我。我很高兴。”他以为叶海棠不会来。没想到还真来了。 “女儿当然应该来看望爹。”她也不想啊,可是有什么办法。人家老大开了口。 叶维宇盯着海棠,她额前有一缕碎发垂下来,伸手想替她抚上去,不想她头一偏让了过去,抬起的手呆在原处,眼里有些失落,收回手,讪讪一笑,“女儿大了。” 海棠尴尬地扯了下嘴角,眼前这人毕竟是个陌生人,这般亲近地举动自己还是不习惯,“爹找女儿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感觉不到她的任何关心,叶维宇有些失望,“嗯,过些日子,你四弟、五妹,还有家里其他人都要去充军,你能不能帮着打点一下?” “好,我会安排的。”就算是帮叶海棠尽些心意。 叶维宇的眼光投向窗子,“叶家,也就你最有福气,你娘还真是给你挑了门好亲事。” “女儿确实是得娘亲保佑。爹,您也不用担心,皇上虽说是充军,可是如今边疆无战事,想来保下一条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顾不上了。你也来了,说不定过了明天,我就要到九泉下去陪你娘。” 可是你有脸见她吗?承诣的命,你没有尽力去保,如今还把叶家弄得家破人亡。海棠低头想着。 静了良久,伴着一声叹息,叶维宇喃喃地说,仿佛是在和自己说话,“你长得越来越像你娘了,性子却一点都不像你娘。想起来有些奇怪,虽说当初我打了你,可你也不用记恨到这时候吧?”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在应天皇宫里那次,我就觉得很奇怪,后来回家里吃饭时,你也很不和我亲近。为什么?难道因为承诣?”叶维宇不肯放过她。 “不是。” 叶维宇看着她的侧脸,摇着头,“我知道的,承谧也和我说过,方楚亭一直在查当年的事。” “大哥怎么死地,二哥已经说了。”海棠不得不正面回答。 半晌没有声音,海棠侧过头去,看到他眼角有隐忍的泪光,心中一软,轻轻唤了声:“爹。” “你大哥从小就聪明,性子也温和,我总是担心他过于软弱,没想到最后居然会选择一条那样的路。几个孩子里面,承谧最像我,可是你知道吗?他曾经告诉我,在众多兄弟姐妹中,最像我地不是他。” 海棠默不作声,这话已经听叶承谧说过了。 “你为什么是个女儿家?” 是男的又如何?叶家的男人不是死便是充军,有谁会有好的下场? 牢房里安静了下来,叶维宇看着窗子想着心事,“想我叶维宇在官场打拼数十年,最后落得个这样的结果。如果当初像方庭松一般,不与皇子结党,会不会也能看着儿孙满,慢慢老死?” 海棠看了看窗子里投下来的光亮,光影已经向西移了些,他已经呆坐了一刻钟了。这牢房她可不想再陪着他呆。“爹,时候不早了,孩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女儿先行告退。您是不是还有什么需要女儿帮您做的?” “我想,跟你娘合葬。”叶维宇轻轻吐出这一句。 “嗯,我尽力安排。”砍头的人,不是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吗?难道还能由家人领回尸首? 叶维宇摆摆手,就在海棠准备去敲门时,身后传来一句话。“承谧是怎么死的?” 海棠背脊处一股寒气冲上来,冲得她混身发冷,想了片刻。“当日,不是已经和您说过了吗?” “海棠啊,锦红楼。” 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回身看着他,声音里有些颤抖,“您说什么?” “我只想知道答案。”叶维宇盯着她地眼,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海棠抿了抿嘴,有些艰难地开口,“他因我而死。” 对面的人眯了眯眼。声音冷得让人有些害怕,“你若要杀他,为何自己会中毒?” “我没有杀他。”海棠沉吟了小会儿,然后勇敢地与他的目光对视,“但是,他却是因我而死。” “因你而死?难道还有其他人吗?皇上的人?”叶维宇有些奇怪,自家的密室,知道地人并不多。 摇摇头,“是我不小心捏碎了蜡丸。”海棠最后还是决定说出真相。毕竟这是一个父亲最后的要求了。 “蜡丸?”承谧死时手中握着的蜡丸,“你本是想要杀他地,所以带了毒药?” “随身带着毒药,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承认,我起过心。可是,”海棠的眼光飘忽起来,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到般,“杀人,不是件简单的事。他再该死。我还是下不了决 “嗯?”那声音太小,小得叶维宇怀疑自己的耳朵。 海棠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也许是太害怕了,我的手一用力,蜡丸破了,可惜我并不知道。”回想起那晚的情形,还是有些害怕,若再晚些被人发现,自己也跟着死了。 叶维宇听后,仿佛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她杀地,叶家终没出这等心肠恶毒之人。喃喃地问,“为什么?他是你二哥。”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好像一直都在逼我,逼得我没有退路。”是的,叶承谧一直在逼着她,一步步逼过来,让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两人就这样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目光却没能交汇到一处,过了好一会儿,窗外地光影又向西移动了一些,“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海棠回身前问了他一句:“你后不后悔?” “后悔?” “你为了汉王,死了两个儿子,你觉得值得吗?”海棠背对着他提出自己地疑问。 身后传来他的轻笑,“值得?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你要得到多少,便要付出多少,就是这样。” “这不是钱财,不是名誉地位,而是两个活生生地人,或许是三个。”最后一句话,海棠含在了嘴里,如果他不结党营私,叶海棠的命运或许不是这样,海棠脸上略带伤感。门打开了,再也没有回头,笔直朝着前方走,身后锁门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终于,一切恩怨都已经结束。 第十八章 求救 五日后,刑部送来公文,说是叶维宇午时已经行过刑,让她去收尸。方楚亭替她买了棺木,然后找人去敛葬,问海棠要不要再去看一眼。海棠摇摇头,不用看了,“找人直接送回应天吧,让他和娘合葬。”算是完成他的一个心愿吧。 叶维宇死后第二日,是叶家众人充军边疆的日子,海棠带着嘟嘟,和方楚亭一起到了城门外,远远站在一旁看着。城门边一群人穿着囚衣,男男女女,老少都有,最小的一个女孩还十岁都不到,小小的脸上沾着灰尘,紧紧地靠在一个妇人身边,脸上写满害怕。 看得海棠心一痛,罪不及妻儿啊,不由地紧了紧握着嘟嘟的手,不忍地别过脸。若汉王成功,他们母子也会是这样的命运吗?方楚亭已经替她都打点好,给了一大笔钱给狱吏,相信不会再为难他们。 正想抹一下眼角的泪水,方楚亭带着一个男孩走了过来,“海棠,四弟承语想见见你。” “三姐。”瘦瘦的个子,眉目间有些与叶承谧相似,畏畏缩缩地唤了她一声,三姐出嫁前,他还小,多年不曾见过,如今见到仿佛是个陌生人。 “嗯。”海棠说不出话来,这些天在天牢里,他们一定都吃了不少苦,这都是喝糖水长大的孩子啊,何时受过这般苦? 兴许是看到她眼角的泪光,男孩的声音里有些哽咽,“三姐,你能不能想想办法,不要让五妹跟着去边疆,她还那么小。” 海棠脑子里闪过刚刚看到的小女孩,看了眼楚亭,征求他的意思,“四弟,这事。姐夫去想想办法,你先照顾好家人,一路上都会有人照顾你们,那些人也不会为难你们。到了地头,那里的知府是你大哥的好友,我已经写信给他。他会照顾你们的。” “谢谢姐夫,不过五妹的事……”承语还是不死心,想想小妹这么小,这路上还不知道有多苦。 “承语,你也知道,这是皇上下的令,我只能去想办法。所以一路上,你得好好照顾好他们。”楚亭还是觉得有些为难,毕竟皇命不是一句儿戏。 叶承语想了想。坚定地点点头,“承语明白,有姐夫地人照应。承语也不怕。” “承语。这里有些银子。你拿着。好好保管。家里地人都得靠你了。”海棠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拍拍他地肩。楚亭已经让人跟着保护了。应该不会有事地。她能做地也只有这么多。 看着这一群人向西而去。海棠眼光一直都没有移开。长长叹了一口气。当初方楚亭说。要她看着叶家灭了。如今真是灭了。“回去吧。” 一行人回到客栈。客栈里。小三正陪着一个女人说话。那女人身穿淡绿衫子。挽了个发髻。头上插着一根银簪。看到他们进来。连忙站了起来。向这边走了几步。 “方公子。” “你是……”方楚亭觉得这张脸有些面熟。可却一时想不起。 那女人看他没认出自己。脸上有些凄然。“婢子是碧落。”小姐这次不知道还有没有救。方公子现在已经不记得她了。 “碧落?”方楚亭有些震惊,她怎么会来找自己?“你找我有事?” “我……”话还没说完,眼泪已经先落了下来。 海棠瞪着他。这女人又是谁?话还没说。就开始哭? “先进去屋里说。”方楚亭扫了眼周围一直瞅着这边的客人。 进了房间,海棠牵着嘟嘟进了里间。把外间留出来,帮嘟嘟脱下披风,耳朵却一直竖着偷听。 “公子,不,姑爷,您一定要想法子救救苏家。” “苏家怎么了?” “公子不知道吗?婢子也不太清楚,昨日,苏家全家都被抓入了大牢,说是谋反,说是汉王同党,现在都被关在牢里。婢子前几年已经出嫁,这事还是一些旧姐妹告诉我地。”来报信的人说,苏家老爷临被抓时,留下话,一定要找方公子,还说公子来了京城。还好方公子在京城,不然京城、应天一来一往的,小姐只怕已经没救了。 方楚亭怔了一怔,这事儿为何自己不知?“莹儿,不是,莹妃呢?她没有想法子营救?”边说边向里间望了下。 “小姐,小姐也是自身难保。听说小姐早就被送去了宗人府,罪名也是一样,而且还多一项,意图谋害皇上。”碧落有些着急,明明他们说方公子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为何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方楚亭一听这话,呆住了。 “方公子,您一定要想想办法。我听人说,您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您一定会有法子的对不对?” “她怎么会摊上这些事的?她一个女子能有什么作用?”方楚亭喃喃地说。里间的海棠听到这里,有些明白,她苏莹儿是叶维宇送进宫的,为地只是帮汉王在宫里当一个眼 海棠闲妻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海棠闲妻第18部分阅读 海棠闲妻 作者:肉书屋 海棠闲妻第18部分阅读 当一个眼线。 碧落一把跪在了他面前,“方公子,您是知道小姐的,她心地善良,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肯定是被人诬陷地。” “谋反的事,谁敢诬陷?”方楚亭知道皇上的性子,必是已经证据确凿。 “方公子,您就是不看在小姐的份上,也要看在二小姐的份上啊,怎么说,也是自家亲戚,求您了。”说完碧落便磕起了头。 “碧落,不要为难我,先起来再说。”这事儿牵扯到谋反,还真不好帮。 碧落摇了摇头,仿佛他不同意就不肯起来,方楚亭把脸一绷,她心中一时没了主意,傻傻地看着他。 方楚亭叹了口气,伸手示意她站起来,碧落只好抹了把脸,站了起来,“公子,您是不是怪小姐当初没有随您一道走啊?小姐是没办法啊,她也不想的。” “我,不是。”方楚亭面露尴尬。 “当初,叶大人要将小姐送进宫,老爷是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小姐,小姐实在是不能跟您一起走啊。” “叶大人?” 碧落赶紧点点头。 方楚亭想了想,“碧落,你先回去,我先去打探下。”还是先去打探下吧,她毕竟是岚儿的姐姐。 “方公子,您可要放在心上,小姐就只有靠你了。”碧落临走还不停地嘱咐着。 碧落出了门,方楚亭没有回头,就知道海棠已经站在身后了,“怎么不说话?” “有什么可说的?”要他不管吗?就算说了也是白说,还不如不说。毕竟苏岚儿还是他地妾,弘珏还是他儿子,苏家还是他的亲戚。方楚亭沉默了一会儿,“我先出下门,你在客栈等我回来。”说完便出了门。 海棠眼皮跳了一下,这事儿还真是麻烦,看来是苏家让碧落来找他的,苏莹儿到底做了什么? 方楚亭很晚才回来,回来后脸色一直不好看,今日进了宫,却一直没法子开口问苏家的事,皇上一直拉着他说别的事情。找了平时相熟的同僚,他们都是支支吾吾地说不明白,最后有人告诉他,莹妃早已经关入了宗人府,可是罪名却是昨日才定下来,具体的案卷根本没人看到过,只知道她身边的人全都被抓起来了,末了那人还透露,上月有人在宫里行刺皇上,刺客是莹妃宫里的人。 海棠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却发现身边地位置一直是空的,爬起来却看到他在外间的榻上已经睡着了,面前小几上摆着苏家谋反案的案卷。靠在门边看着他,心跳没来由地加速,他会怎么做?他又想怎么做? 匆匆吃过早饭,方楚亭又出门了,海棠百无聊赖地带着儿子和沈妈在街市闲逛,这次上京没有带着歆姑,过几日是歆姑的丈夫忌日,他们不好意思让她远行。 京城的街市很繁华,比起应天更胜一筹,嘟嘟像个新奇宝宝,拉着她在市集里乱窜,一会儿要看捏泥人,一会儿要买糖葫芦,一会儿要看人耍杂技,玩得不亦乐乎。海棠一手捶着发酸的腰,一手认命地被他拖着,手一刻也不敢松开,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若丢了嘟嘟,她可是连找的地方都没有。 “爹。”儿子眼尖,一眼就看到走进酒楼地方楚亭,拖着她就要向那边跑,“别跑,你爹又不会丢。”孩子到了六七岁就像个猴子般,精力旺盛得让她想哭。 三人进了酒楼,却发现楼下没有他地身影,扶着楼梯上了楼,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他,对面坐着的正是那碧落,桌边还有一个陌生男人。 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立在方楚亭身后地成瑞看到了他们,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的眼光朝楼梯口看了过来。 “你们怎么来了?”方楚亭走了过来,一把抱起已经向他身上攀的儿子,走到另一处桌子前。 “他眼尖,看到你了。”海棠随意地答着,眼睛却瞟向那陌生人,一个中年男子,那人正在和碧落说着什么,眼却朝他们扫了一眼。 “哦,逛累了?坐下吃些东西,我还有事,先过去,等会儿一起回去。”说完唤来小二,帮他们点了茶水点心,然后又回到了那一桌。 第十九章 心乱 等他和两人谈完,一家人一起回了客栈,一直到睡觉时分,方楚亭的眉都没有舒展开,不知在苦恼些什么。 “在想什么?”海棠安顿好嘟嘟,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这都快二更天了,还在翻查那些案卷。 方楚亭看了看她,拿起剪子,把多余的烛芯剪掉,屋子里顿时光亮了些,“这事有些蹊跷。” “为何?” 盖上案卷,“说岚儿她爹是汉王的人,这点我还是相信,因为,他与你爹来往密切,京城的同僚手中已经有了些证据,应该不是诬陷。可是莹、莹妃她,虽说是你爹送进宫的,可要说她勾结汉王、意图谋害皇上,我还是觉得有些牵强。她一个女人,在宫里能有多大势力?何况如今已经不是永乐朝,她早从西内搬了出去,贵为太妃,何必要去涉险?” “皇上会这么说,总有他的理由。”这天底下只有他觉得她是个好女人。 “问题也在这里,你知道吗?下午那个男人是苏家的管家,他说岚儿他爹曾经打通关节,想打探莹妃的事。莹妃从进入宗人府起,就没有人去审问过她,单独关在一处屋子里,根本没有人和她接触过,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被关了进去?”方楚亭一脸迷惑,细细琢磨下午那人说的话。 海棠不在意的呶呶嘴,“说不定皇上早就审过了,只不过是没有公开而已。” “不像,据可靠消息,皇上根本没有审她。” “你什么想法?难道皇上还需要随意安一个罪名?杀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用得着这么费心吗?若皇上要秘密处决她,根本不用这样定她的罪名,暗中做了,宫外的人谁知道?” “她若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或许是这样,可是她是太妃。是先皇亲自封的,不是暗中了结就可以的。” “你不就是觉得她是被冤枉地吗?”海棠顶了一句。“宫里那么多人。皇上不去冤枉。非得冤枉她?” “我是觉得有些问题。若那宫女是她指使地。为什么?理由呢?就算是为了汉王吧。可是汉王已经失势。她又何必要去刺杀一个与她没有冲突之人。皇上死了。她又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虽然方楚亭说得有些道理。可是海棠还是觉得。他有私心。是在偏袒苏莹儿。在她地脑子里。当日在应天。就已经领教过她地手段。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可惜方楚亭是被过去迷了眼。这进了宫地女人有几人是简单地?“皇宫里地事。又有谁能真正知道。你也不过是听说罢了。眼见为实啊?” “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事。是我们能亲眼看见地。从前对于承诣地事。咱们一直都是猜测。最后事实又是什么?” 海棠不想和他纠缠于这个问题。“你到底想怎么办?查清楚。替她翻案?就算不是她指使。她是汉王同党。她家参与谋反。这些足以让她身首异处。” “她只不过是被你爹送进宫替代你地。算什么同党?她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用处?若说她家参与谋反地事。你爹也是谋反罪。为何你没事?”方楚亭对于同党一词有些不能接受。 “方楚亭,你要弄清楚两件事。我爹谋反我没事,是因为皇上念着大哥的好。是因为皇上知道我没有参与其中,更是因为皇上要保住方家。”海棠看着他的眼,一字一句的说着,“再一件事,你给我听清楚!我爹,从来没有想要把我送进宫,起码不是送给先皇当妃子。” “什么?” “是汉王。汉王曾经答应过我爹,若有一日能登大宝,我便是皇后。因为这样。我爹才会在我出嫁后对我不闻不问,因为我坏了他的好事。”海棠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表情。 “可是碧落说。碧落说……”方楚亭有些困惑,碧落今日说,当初是因为海棠要嫁入方家,无奈之下叶大人才让莹儿替了她进宫。 海棠摇摇手,“我不知道那个女人说了什么?不过,就我所知,是汉王妃。叶承谧和我爹不止一次这样说。” 方楚亭默这作声,眉头拧在一起,从来没有听承诣说过这件事,可是当初在应天一直有传闻,皇上是有意和叶家结亲的,“不可能!”话说得斩钉截铁。 “信不信随便你。你总觉得是我欠了她的,可是我真地欠了吗?”想到这里她就有些气愤,原先不知道也就认了。后来才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方知这女人老早便在他们之间砌了一堵墙,让方楚亭一直耿耿于怀。现在他已经不恨自己,可是对苏莹儿却生了愧疚之感,总觉得她是替代海棠进的宫。 方楚亭和她对视了一会儿,不再说什么,再次翻开案卷,想从里面找出些头绪来。 “听我句劝,这事,你不要管,不要插手。”方楚亭没有理会她,海棠恼火地把案卷强行合上,双手按在上面不肯放开,“你以为你能做什么?你就算找出疑点又如何?他是皇上,他要谁死,谁就得死。” “你放手。”有些烦燥地低吼了句。 海棠不肯放手,想要把卷宗抢到自己手里,“真可笑!你真以为皇上会因为你找出的证据而不杀她吗?罪名既然已经定了,金口玉言,不死也得死,你能做什么?” “难道就这样放着不管?一场相识,我做不到。” 海棠大笑起来,情绪有些失控,对着他冷冷说着,“在你心里仅仅是相识一场吗?何必在我面前说得这样好听,旧相好嘛,她要死了,你是不是很心痛?” 眼前这张离不过一掌远地脸上闪过一丝怒气,但很快又抹平了,“没错,不仅仅是一场相识,她还是岚儿的姐姐,是亲戚。” “方楚亭,我看不起你,你明明是因为心里不肯放下她,何必说得这般好听?你掩得是谁的耳,盗的是谁的铃?”海棠怒吼着。 “叶海棠,你能不能讲点理,那些事都是过去的事,你吃的哪门子醋?”方楚亭从她手下抽出卷宗,侧过身子看了起来。 “我不讲理?我吃醋?什么东西不好吃,我要吃醋?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算了,不和你吵,这是客栈,不是棠园。我不想引来人看热闹。”压低了嗓子,准备起身。 “好,那我问你。若她真不是同党,对皇上也没有杀心,可皇上就是要杀她。你准备怎么办?” “我……”是啊,怎么办?方楚亭站在榻边,蹙着眉想着。 “你能做什么?找皇上说明?你的立场又是什么?说要救苏家,还能说得过去,可如今看来已经没有希望。皇上若问你,为何要救莹妃,你要如何回答?”他为何这般不理智? “我……” “说你是她的旧情人?然后,宫里宫外来一次大清洗?方家上百口人,还有命吗?” “皇上是明理之君,断不会随意杀人,你太多虑了。”方楚亭这样说服她,同时也说服自己。 海棠笑出声来,眼角都笑出了泪花,笑了一会儿,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是多虑,自古伴君如伴虎,我就不相信你会不明白。你这般固执,甚至连方家地人都不顾,真是愚蠢至极。方楚亭,我现在给你两条路选择,一、和我一起回应天,不要管苏莹儿的事,二、你留我走,我不能在这里眼看着你把方家送入绝境。” 方楚亭怔怔地看着她,这张脸上写着很多东西,愤怒、失望、坚决,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仿佛是期待。看到这些,他心中一软,闭了闭眼,走到她面前,轻轻把她揽在怀里,“我答应你,一定不会有事。你先回应天等我,我办完事就回来,一定会回来。” 海棠猛地把他一推,“回来?我只怕你到时想回,却已经回不了头。你这么说,是真铁了心?” 没有回答她,只是坚定地看着她的眼。 退后了一步,海棠摇了摇手,“很好,你不要说了,我明白了。她毕竟是你的最爱,你就算赔上方家,赔上我和嘟嘟,你都在所不惜。我走,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把方家送入绝境,更不会让嘟嘟当她苏莹儿的陪葬品。” “我怎么就没法子和你说清楚?”恼怒地敲敲头,“我不会让方家陷入危险,更不会让你和嘟嘟有事。你要相信我!”边说边握着她的手。 “停!我没兴趣听,我要睡了。”说完,海棠甩开他的手,进了里间,钻进被子里,蒙上头。 方楚亭站在门边,看着她的举动,心中有些无奈,海棠说地,他都明白,他一定会小心行事,绝不会让方家陷入危险,更不会想要害他们娘俩,只是若不为莹儿尽一份力,总觉得心里过不去,毕竟曾经有过一段情,当初若不是因为海棠进门,这一切恐怕都不会发生。让她先回应天也好,若真如她说言,皇上怒了,父亲的面子,皇上还是会给些的,毕竟是三朝元老,在应天总比在京城要安全。 第二十章 放手 第二日,海棠起得很早,脸上的黑眼圈却泄露她没有睡好的秘密,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嘟嘟和身边的男人,他们还真能睡,自己难道已经到了睡不着的年级了? 想着昨晚方楚亭说的话,觉得很悲凉,都说男人忘不了初恋情人,他也是这样吧?时间过了这么多年,他的心里还是给她留下了一方位置,明明知道不能改变什么,还想着要帮她一把,可是这个女人就真是无辜吗? 无意识地扯了扯嘴角,眼前浮现出当初在应天皇宫时,那张扭曲的脸,女人若是狠了心,什么事做不出来?可惜他还蒙在鼓里,一心想要帮她,就算她不是他的妻,就算她是别人的妻,她依旧是他心里最珍视的东西。 看到他的表现,不由地怀疑,他后悔了吗?后悔当初没能坚持要娶苏莹儿,后悔最后还是接受了自己。“若你后悔,我必死心离开。”方楚亭你后悔了吗?若后悔了,咱们的缘分也就尽了。 一餐早饭,方楚亭表现得极尽温柔,对海棠关怀体贴,一会儿帮她挟菜,一会儿帮她递早点。海棠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冷冷地,时不时扫过来一眼,却不让他捕捉到。 “海棠,你收拾一下,吃过午饭,我让小四送你回应天。”方楚亭低头看着儿子,心中叹息,女人的醋劲还真是大,都一晚了,这时候还没个好脸。 “小四?”海棠总算有了些反应。 “嗯,虽说有沈妈陪着你,我不放心,还是让小四送你们回去,到了家,和爹娘说声,我不日便回来。”方楚亭看她回了话,心里也安了心。 还回得来吗?你一旦和皇上挑明,这事就没了余地。“你不准备和我们一起走?”海棠不死心。再次确认。 方楚亭觉得有些怪异,于是安慰她,“你们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回来。相信我,一定会回来。” 海棠不再说话,低着眼睑。有一口没一口的扒着粥,心中的寒意一阵冷过一阵,虽然是冬天了,可这种寒意却是从自己心底涌出来的。 吃过饭。方楚亭没出门。只是陪着他们母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海棠正在里面帮着沈妈收拾行李。这些天冷了许多。得多带些防寒地衣物。沈妈翻出一件白色地毛氅。放在一旁。等会儿上路地时候。小姐要穿地。 海棠放下手中地衣物。走到床边。看着毛氅失了神。沈妈不解地多看了她一眼。只见她伸手在白色地毛上抚来抚去。然后捧起来。把脸深深埋在里面。有很多过往在眼前闪过。过了良久。当海棠放下它时。那纯白地毛上有晶莹地东西在闪着。 小四赶着马车来到客栈。方楚亭拉着他在一旁叮嘱着。“小四。你一定要安全把他们送回府里。若有什么事。先传书回来。”总是不放心。这会儿她还不大理自己。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 看着所有地行李全都搬上了马车。海棠呆呆地站在客栈门口。久久不肯上车。这一走。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她已经不知道了。 “嘟嘟。你先和娘回家。爹随后就回来好不好?”方楚亭抱着嘟嘟。虽然这话是对儿子说地。眼睛却不时地瞟向她。 “爹。不和嘟嘟一起吗?”嘟嘟有些沮丧。来时和爹一路上玩得开心。这会儿不一起回去。路上肯定会少了很多乐趣。娘现在都没兴趣和他玩游戏了。 方楚亭紧了紧手,“爹还有事要办,你先陪娘回家。” “哦,好。爹,回来记得带糖葫芦。”本来还想让娘今天带他去买糖葫芦吃的,可是爹说回家,看来是不成了。 “你啊,这个贪吃鬼,成天只惦记着吃。”边说边在儿子脸上蹭了蹭。 海棠没有打断他们,心里却在说着,“嘟嘟,好好和你爹道个别,这一走,何时再见,你娘都说不清了。” “海棠,海棠?”方楚亭回头看着海棠,正看着他们,却又仿佛没有看他们。 “嗯?”海棠回过神来,抚了抚头发,摸了摸脖子。 方楚亭放下儿子,走到她面前,“想什么呢?”为何如此不安?难道真像她说的那样,这次地事情,会有什么不测? “没,没什么。”低着头,把心里的情绪全掩在眼睑里。 海棠披着那件白色的毛氅,低首含颌,一丝碎发从整好的发髻里,散落下来,方楚亭伸手帮她理在耳后,这一举动让她抬起了头,眼睫毛眨了一眨,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却不能说出口。 “放心吧。”方楚亭以为她还在担心自己,心下一温,握着她的手,为何这手这般冰冷?这毛氅应该很温和了。双手握着她的手,想要让她温暖起来,可是才一会儿,那双手便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相公,我们走了,你保重。”海棠抽回手,移步向嘟嘟走去,“嘟嘟上车吧。”沈妈从旁伸手把嘟嘟抱起来,准备抱上马车。 “等等。”海棠心里叹了口气,从沈妈手里抱过儿子,走到方楚亭面前,定定地看着他,在儿子耳边说了句,“嘟嘟,去抱抱爹爹。”嘟嘟啊,娘只能做到这样了。 儿子扑进方楚亭的怀里,虽然不明白娘的意思,可是还是很乐意地抱紧他爹,最后不忘记在爹的脸上亲上了口。 看着儿子上了车,海棠提起裙裾,准备上车,却被身后地一双手拉住了手臂,一个没站稳,倒在了一个怀里,有熟悉的味道,闭了闭眼,艰难地呼出一口气,叶海棠,放手吧!回过身子,看了看身侧的人,都在忙着自己地事,唇在他的脸上飞快地轻点了一下,然后挣开他的怀抱,迅速地爬上车。 方楚亭的脸刷地一下红了,看了看左右,这些人都在注意着其他地方,讪讪地笑笑,然后又觉得有些说不出原因的心跳加速。 “驾!”马车向前走动了两步,方楚亭突然想到了什么,高喊一声,“等下。” 对成瑞说了声什么,然后爬上了马车,“小四,走吧,我送你们出城。”说完挑开车帘,坐了进去。 沈妈知趣地坐到外面的车驾位上,把车里的空间留给他们。 海棠看到他爬上来,心里有些欢喜,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可听到他说送出城,脸上的笑容又沉寂了下来。 “怎么?不想我送?”方楚亭觉得她今天与平日不同。 “最后问你一次,跟不跟我们走?”海棠想了很久,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那双清澈地眼里写着期盼。 方楚亭看着她的眼,心中一动,“好”字差点就脱口而出,可是一想到莹妃、想到岚儿,眼色又暗了下来,拉着她的手握着,“海棠,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去冒险,一定会平安回来。” 海棠不再说什么,收了眼神,低着头看到他的手,修剪得干净的指甲,食指、中指指腹上已经结成了厚厚的茧,一看便知是平时写字写太多。这样的一双手,一直都喜欢拉着她的手,可惜,从今往后,不再会牵着了。没有再抽回来,只是静静地让他拉着。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已经出了京城,方楚亭轻叹了声,放开她的手,正准备和车外地人说停车,突然车轮压着了一块石头,车身一歪,海棠没坐稳,身子直直地向前扑去,吓着他一把拉住她,两人一同跌坐在车厢里,紧紧抱着海棠,觉得她的身子有些轻颤,于是手上的力道又多了两分。 车身歪时,嘟嘟正攀着车窗,专注地看外面,听到后面的声响,回头看了看。奇怪地盯着他们,“爹、娘,你们在做什么?” 海棠把头埋在他怀里,听到儿子问,便轻轻在他衣上蹭了蹭,然后爬了起来,躲过方楚亭询问的眼神,轻轻道了声,“没事,娘没坐稳,摔了跤。” “哦。”得到答案的他,又把眼光投向了车外,外面有人在骑马,嘟嘟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了去。 方楚亭也坐了起来,对外面唤了声,“小四,停车吧。”然后掉头看着海棠,“我下车了,你们要小心些。” 海棠轻启樱唇,抬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也是,万事小 四目相对了一小会儿,然后各自点点头,“嘟嘟,爹下车了,你和娘先回家。路上要听你娘的话,知道吗?” 嘟嘟不再看窗外,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了抱,“好。爹早些回来。” 看着他下了车,海棠一直忍着的泪水,一下子就滚落了,偷偷抹了抹,然后挑起车帘,看着他上了一直跟在后面地马车,临进车厢时,还向这边看了一眼,却没有发觉车帘后一双含着泪地眼。 京城外的官道上,两辆车背道而驰,各自奔向远方。方楚亭在车里坐定,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今天地海棠有许多不同,却又说不出什么。一摸毛氅,怎么有水珠?明明没有下雨,这是在哪里沾上的水滴? 第二十一章 狗皮膏药 马车停停走走,不知走了多久,海棠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沈妈一边照顾嘟嘟,一边暗中观察着她,这两天小姐心事重重,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出了京城,一路南下,没几天已经到了河间府,日落前,马车进了一座小城,海棠挑起前面的车帘问:“小四,到哪里了?” “回夫人,到沧州了。”小四直奔城里最大的客栈,沧海客栈。 下了马车,海棠看了看这间客栈,一座大的院落,院子里的空地上,整齐的摆放着几张桌椅,一些客人正三三两两的喝着茶。右边的墙上开了一张门,看过去,有不少马车停在里面,还有不少伙计正在洗刷着马匹。 “夫人里面请。”一个胖胖的女人迎了出来,在海棠身上瞄了两眼,这夫人身上这件衣便要不少钱,看来是有贵客到了,“这位夫人打哪儿来?” “京城。”海棠还没有回答,小四便迎了上来,“掌柜的,有没有上房,开两间临近的。” “有,有。”说完亲自领着上了楼,在一间雅致的房间前停了下来,推开门问:“这间可合意?这可是咱们客栈里最好的房子了。” 海棠站在门口看了看,这间房被分隔成里外两间,虽然比不上京城的好,但是还成,便拉着嘟嘟走了进去。 身后的小四对着掌柜说:“就这间吧,送些热水上来,让夫人和小少爷梳洗下。”说完便递了块银子给她。 女人不客气地收入怀里,“客倌是在楼下用餐,还是?” 小四没有回答她,只是看了看海棠,“夫人您看?” “在这里吧。”海棠一边解下毛氅。一边说。 “好勒。”胖女人不再多话。回手关了门。喜滋滋地下了楼。忙着和小二打招呼。京城来地贵客可要好生伺候。 小四对海棠行了一礼。“夫人。小四就住在隔壁房。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好。”小四正准备出门。又听到身后有声音响起。“小四。这两天赶路有些累。明天能不能在这里休息一日?” “这……”公子一再嘱咐要早日将夫人送回应天。 “只是一日罢了。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地。” “嗯,那明日就休息一天好了。” 等小四出了门,热水也打上来了,海棠洗了把脸,用热毛巾捂了捂脸。这两日赶路,脸有些紧绷,北方还是太干了。还是江南好。 沈妈拉着她打了打手势,“你问我为何要在这里停留?” 海棠眯了下眼,手扣了扣桌面,“成天坐在马车里,嘟嘟已经失了耐性,若还不让他到处转转玩玩,只怕会要吵闹了。” 沈妈听完她的话,不相信地看着她,嘟嘟这几日还很兴奋。一点也没有觉得坐马车很烦,成日挑着个车帘看外面,怎么小姐会这么说? “娘,明天到哪里玩?”嘟嘟听她提到了玩,眼睛一亮,扑到她身上,扭着身子抬着头。 海棠点点他的鼻子,“在客栈玩啊。” “不好。娘,出门看看好不好?”刚刚一进城。嘟嘟就看到街上很多卖艺的人,耍着大刀好不厉害。 “出门啊,娘不想耶。”海棠故意捉弄他。 “娘,”嘟嘟拖长了音,胖胖的身子在她的膝盖上蹭来蹭去,拉着她的衣袖,“嘟嘟要去看耍大刀。” 就知道这小子会想看,刚刚进城地时候,海棠看到街边有不少卖艺的人。听人说沧州人好武。看来还真是没错。“好是好,不过。你可不能乱跑,不然,娘就让你一人呆在这里,自己走了。” “不会,不会!”嘟嘟赶紧接口,乐得像只老鼠,到处乱窜。 第二日,用过早饭,海棠便和小四说,要带嘟嘟出门看看,小四没说什么,只是跟着他们出了客栈。 正巧遇上赶庙会,街上的行人比平时多了许多,小四让嘟嘟坐在自己的肩上,嘟嘟高兴的在他肩上乱动,这可比娘抱着好多了,看得又远,远远看到有什么新鲜的事儿,嘴里就喊着,“小四哥哥,那边,那边。” “咚咚咚”一阵锣鼓声吸引了嘟嘟,直唤着快些过去。沈妈一手扶着海棠,一手挡着拥挤地人群,好不容易挤到了前排。 只见场子中间的空地里,一个少年正在说服几个站在前边的人,“这位大爷,还请您稍稍退后一些,我大哥耍的功夫太过霸道,若是伤着您了,可就不好了。” 本来还想向前挤的人,纷纷又后退了一步,让出一个半圆来。又是一阵锣鼓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走到了场子中间,这人长得是虎背熊腰、臂膀粗壮,一张脸黑里透红的,看到众人都安静了,便一抱拳,“各位沧州的乡亲父老,咱兄弟俩初登贵宝,听说沧州能人甚多,咱也没其他想法,希望来个以武会友,若有哪位能人在,顺便指点一二,也是咱兄弟的福气。这话就不多说了,咱先练两趟给大伙瞧瞧,若能看得上眼,就使劲叫上几声好,使大劲拍上几巴掌。来啦!” 这话音一落,一直站在一旁地少年,抛来一把刀,那男人头也不回,手一伸把刀捞住,便在场子中间舞了起来,刀光闪闪,卷着风声,看得人眼花缭乱,一旁的看客,不停地喝道,“好!好!” 嘟嘟兴奋地手舞足蹈,小四只好用力抓住他的腿肚子,生怕他一个不小心,从肩上摔下来。 那人又换了一套拳,一边挥动着拳头,口中还嗬嗬地喊着,在场子周围游走,看得众人人心潮澎湃,叫好声不绝于耳。 练了几场下来,看众人地情绪也差不多了,那人收了武器,对四周一抱拳,“各位大爷,这会儿心里可在犯嘀咕?担心咱会要向大家收钱?不用担心,咱兄弟俩今天给大伙露这两手,可不是为了要向大爷们要钱,咱是分文不取,毫厘不要,就指望着大伙给咱传个名,当然不是咱这庄稼把势的名,而是这个。”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打开一看,原来是些膏药。 海棠乐了,这不是卖狗皮膏药吗?果然膏药一拿出来,人群里便发出哄堂大笑。 “大爷啊,您别笑啊,咱这膏药可是不卖的,想当初咱兄弟俩练功夫的时候,要有个磕着碰着,闪腰岔气的时候,它可就是好东西了,就往上一贴,不出一天包您止了痛,您可别不信,咱昨儿就伤了手,您看,咱这儿还贴着一张呢?”说完撩起了衣袖子,臂膀处贴着一张,“各位刚刚看我耍起刀来,可没慢一分,这都是它的好啊!”边说边拍了拍臂膀。 人群里冒出一个声音,“你这膏药多少钱一张啊?” “这位大爷,您可弄错了,咱这膏药可是不卖的,等那天我这功夫练得好了,咱就每人送一张,有病治病,没病送人。” 人群里又有人说了,“真有这好事?你不会是哄人的吧,你这都是些啥药材?” “药材?大爷,这咱可不能说,这师门传下的东西,可不能随意告诉人。不过呢,大爷你闻闻,咱是外行人不懂,这里若有大夫什么地,只要一闻,便知咱这可都是上等的东西,来来来,闻闻。”那人拿着膏药向四周的人群里走,人群里的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有人凑到近前闻了闻,这药味纯正,不像是劣等药材所制,海棠看到有两人对着身边的人举起了大拇指。 看有人识货,脸上笑开了花,“大爷们可别不信,这可都是真材实料。这样,咱今天也不让大家白瞧,我就送上十张,来来来,先来先拿。” 这话一落,一堆人便冲了上去,手伸得老长:“来一张,给我来一张!”。 那人一看这么多人响应,心头直乐,“呀,这可怎么办,只有十张啊,这么多人,咱可要怎么给啊。这样好了,大家排好队,前十张咱就送,其他的咱就收个本钱,这膏药可是用最好的药材做的,本钱就得一钱银子,看在大家这么热情的分上,咱不收多了,九文钱一张,亏就亏点,好不好?” 本来聚在一起地人“轰”地一声,全都散了,“原来还是要钱啊!说什么白送,原来都是唬人的。”三三两两的笑着离开,留下两兄弟呆在场中。倒是有两三个心善之人,放下些铜钱在那少年手里,本来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圈子,走得只剩下几人。 小四示意他们离开,海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停下了脚步,看了沈妈一眼,沈妈会意的掏出了一块碎银递给她。 “夫人,您这是?”小四不解地看着她。 “出门讨生活不容易,我去买二张,你带着嘟嘟去那边看看,我们这就赶过来。”海棠看另一边又聚起了一群人。 “小四哥哥,那边又有人在敲锣了,快去快去。” “是。夫人,快些跟来,莫走失了。”小四看了她一眼,便向另一个场子走去。 第二十二章 迷|药 少年垂头丧气地收拾着刀具,那身材魁梧的男人,一边叹着气,一边把膏药收进怀里,看了看已经散了的人们,眼里有着不同与刚才的落漠。 “卖膏药的,给我来两张。” 海棠的声音一落,那男人的眼睛一亮,回头看着她,脸上写满了感激,看了看海棠的衣着,有些不相信的问:“这位夫人,您、您要买吗?” “是的。我看你挺老实的,想来不会骗我。”海棠摊开手掌,显出手中的银子。 看着银子,那人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讨好地说,“是,是,咱是老实人,不会骗您的。”男人颤着手掏出两张膏药递给她,双手接过海棠递来的一块碎银,一掂量这份量,不对啊,这些可不止能买两张,“夫人,您这是?” 把膏药递给沈妈,“收下吧,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男人挠挠头,“夫人,这可不成。咱虽然没念过书,可也知道无功不受禄。您等等,咱找钱给您。”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灰色的小布钱袋,把里面的钱都倒在手中,一枚枚在数着,数了半天,依旧不够数,尴尬地摸摸头,“这?夫人,您家住哪儿?我等会儿去散了它,给您送过去。” “不用了,我也是过路之人。”海棠心中窃喜。“要不,咱再给您几块膏药?”男人边说边从怀里又掏出几张。 海棠推了推他递过来的手,“我也用不了这么多,你不要再推辞了。” “这,不成。”男人挺实在的,又递了过来。 海棠想了想,装作是很随意地样子,“其实,我想买一些药,可又不知,你这有没有?” “夫人先说说看。”那男人只略一皱眉。便飞快就答着。若是能不找钱就最好了。 “我如今出门在外。总难免遇到一些贼人什么地。我就想着能不能找一些。防身用地药。”海棠边说边观察他地表情。那粗黑地眉毛全都拧在一起了。 “夫人说地。咱有些不明白。” “比如。蒙汗|药之类地东西。”海棠压低了嗓子。轻轻说了句。 那男人地眼瞪得老大。“夫人。实在对不住。咱没有这药。您还是另找他人吧。”说完便要把银子还给她。 笑了笑。又把银子递了过去。“没有就算了。你就再给我几张膏药好了。” 男人盯着她地脸,脸上的表情换了一个又一个,最后还是收了银子。递了几张膏药给她。 远远地便看到嘟嘟在小四肩上手乱舞着,海棠站在人群外,静静地看着,感觉到沈妈一直在看着她,便说了声,“回去再说。” 突然听到有人在她身后唤了声,“夫人。” 回过头,看到正是那对兄弟中的弟弟,“小哥有事吗?” 少年黝黑的脸上露出不自然的表情。“这个,给您。”偷偷从袖子里递出一个小纸包。 有些疑问的看着他,“这是什么?” “夫人想要地东西。”少年一边悄声说着,一边回头看了看正在收拾东西的大哥。 海棠笑了笑,轻挑了挑眉,“为什么?” “夫人千万别告诉我大哥,我、我只是,我们几天没吃饱饭了。”说完少年低下头,黝黑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蕴。 听到这里。她看了看沈妈,沈妈神色凝重地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递给了她,“谢谢你。” 少年没有伸手接,只是眼睛定定地盯着银子,口中喃喃地说,“夫人,我相信您不是坏人,希望。希望……” “放心好了。”海棠拍了拍他的肩。“我只是为了自保。” “嗯。”少年收了银子飞快地跑回了他大哥身边。 沈妈拿过纸包,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对她点了点头。“收起来吧。”说完又把眼光转回人群里,眼睛里只有正在欢呼的嘟嘟。 逛了一天,终于能回去了,嘟嘟举着糖葫芦,坐在小四的肩上,眼睛还不时的到处溜,海棠就没这般好运了,虽然不用抱着嘟嘟,可是走上一天,还是有些吃不消。 “夫人,明早起程可好?”小四看着饭菜送进了房间,准备退下去楼下随意吃些,临走问了句。 “好。小四,你也不用下楼了,就在这里吃吧。”海棠喊住了他。 小四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写得不明白,“还是不用了,毕竟不太方便。” “其实没关系的,沈妈也是和我一块儿吃。” “小四先谢过夫人,是小四不习惯。”说完把门带上,下楼自己解决去了。 海棠脸上地笑容,淡淡隐去,他在害怕什么?这般有戒心?这一路上,每次吃饭都是单独解决,从来不和他们一起。 夜了,沈妈看着海棠安顿好嘟嘟,便拉着她到了外间,看着她的眼睛,然后打起了手势,“小姐要迷|药做什么?” 咬了咬唇,“沈妈,我想,我想离开方家。” 手上的手势打得飞快,面上地表情也变得很担心,“为什么?现在呆得 海棠闲妻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海棠闲妻第19部分阅读 海棠闲妻 作者:肉书屋 海棠闲妻第19部分阅读 好的,为什么要离开?”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这一次我是非离开不可。”海棠握住她不断打手势的手,摇摇头,“你先听我说,我没有和他吵架,也没有赌气。方楚亭可能会连累到方家,我不能让嘟嘟涉险,你能明白吗?” 沈妈从海棠手里抽回手,又开始激动地打手势,“姑爷要做什么?” “他要做什么?宫里的莹妃被皇上治了杀头的罪,他却要替莹妃翻案,我总觉得这事不是他想的那样简单,可是他不听我劝,我既然劝不了他,就得做万全的准备。一场夫妻,我也不想他有事,可是我真是无能为力了。你问方家怎么办?沈妈,我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老爷三朝元老,也许会有办法,可是如果不行呢?难道我和嘟嘟就得跟着去死?你是知道的,上次我也是捡回了一条命。”想到上次地事,海棠生生打了个寒颤。 沈妈叹着气,眼光飘向了他处,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便打着手势问她:“如今已不是当年,姑爷和您感情深厚,你这时候离开可舍得?” 海棠看着她的手势,半晌没有回答,低着头喝了口茶,轻轻的说,“舍不得又怎样?我一再地让他跟我走,可是他却放不下那个女人,唉,我算是明白了,且不说方家上百条人命,既然我和嘟嘟都不能拉回他,又何必再留在他身边?”说着说着眼里有些雾气溢出。 听到这里,沈妈拍了拍她的肩,给她无声的安慰。 “人们都说,男人心里永远留下一处地方,给他永远无法得到的女人。这不能怪他,毕竟他们的过去是我无法介入的。可是我已经不想再这样,我想离开,我累了。”疲态倍显的她,把头搁在桌上,闭着眼不再说话。 过了良久,沈妈正准备扶起她去床上歇着,却听见她口中喃喃地说:“如果他没事,如果他有心,自然会来找我。” 海棠很早就醒了,想着要如何给小四下蒙汗|药,虽然在外面也有机会,可是总不能把他丢在路边不管,只有在客栈了,可是要怎么做呢? 沈妈帮嘟嘟穿好衣服,看着一直在走神的海棠,拉着她打了个手势,让她把这件事交给自己办。海棠微张了张嘴,脑子里转了几个念头,最后还是点点头,从怀里把药交给了她。 梳洗完毕,门外响起了扣门声,“夫人。” “进来。”小四推开门,走了进来。 “夫人,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您用过早饭,就可以出发了。” 正说着,有人送来了早点和粥,“小四,你也别下去用餐了,将就着吃些,吃完好上路。” “这……” “好了,别这、那的,出门在外没这么多讲究,吃了快些出发。”海棠不由分说地堵上他的嘴。 沈妈拉着他坐下,小四觉得有些别扭,但是看着沈妈也坐了下来,便不再说什么。 小四随意吃了些,便放下了碗筷,和他们三人一起吃东西,还真是种折磨,这肚子只吃了五分饱,实在不能尽兴。 “小四,就饱了?你可是长身体的时候,再吃些,等会儿在路上饿了,可就坏了。”沈妈听到海棠这么说,便再递了一个卷子过去。 笑着接了过去,便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这卷子还真是小巧,一口可以吃上一个,还在想着,沈妈又递了一杯茶过来,感激地点点头,一口饮尽。 又吃了几个卷子,肚子总算是饱了,正准备起身谢过,身子还没站直,他的身子摇了两摇,跌坐在地上,“小四,你怎么了?”海棠和沈妈交换了一个眼神。 小四摇摇发昏了头,然后眼一闭,倒在了地上。 沈妈对海棠笑笑,嘟嘟被这突然的事情吓了一跳,奇怪地看着地上的小四,拉着她问:“娘,小四哥哥怎么了?” “可能是小四哥哥累了,想歇会儿。沈妈,你把他先扶到榻上去休息。”海棠松了口气,迷倒了小四,自己地计划便成功了一半。 第二十三章 戏 海棠把嘟嘟使进里屋去拿包袱,然后侧头看着沈妈,轻声问道,“什么时候下的药?我怎么没看到?”沈妈的动作还真快,自己根本不知道她何时会下药。 沈妈高深莫测地一笑,朝着桌子上比划了两下,“卷子里?”也难怪,小四每次吃卷子都是一口咽下,所以没有发觉。 海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沈妈,你去找客栈的掌柜来。” 过了一会儿,沈妈领着那个胖女人走了进来,“夫人,有什么事可吩咐?” “掌柜的,我家这位下人突然犯了病,昏睡了过去,可是我们又要急着赶回家。不知可不可以让他在你这儿多住两日,你帮着照顾一下。”海棠着急地表情写在脸上,边说边指了指倒在榻上的小四。 掌柜伸着脖子看了看,这人好像是睡着了,也不知是犯的什么病,可是让他留在客栈若有个长短,自己只怕不好交待,想都不想便推托起来,“这、夫人啊,咱这客栈小,只怕会照顾不周。” “瞧你说的,你这儿可是全沧州最大的客栈了,不托付给你,我都想不出其他法子了。就只休息两天,钱我会先付了,等他病好些了,他自己会离开。成不成?”海棠装出一副头痛的样子。 “要不,请个大夫来看看吧。”胖掌柜想了想,找了个安全的法子。 “好啊,不过,家里如今有急事,我们可不能等啊,若是耽搁了,只怕会出事呢。”海棠做了个两难的表情,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掌柜的想了好一会儿,看这人的脸色也不是很坏,应该就是些小毛病,说不定过会儿就醒来了。“那好吧,让他先休息两天,我呢就勉为其难地帮着照顾几天,等会儿就让人去找个大夫来,不过夫人,这请大夫的钱?” 海棠换了个感激的表情。拉着她的手,“我就知道掌柜的是个好人,你可真帮了我的大忙啊。放心,银子地事,你不用担心,自不会少你的。” 掌柜地看着沈妈去拿银子。心下欢喜。转而又想出一事来。“只不过。夫人没了赶车地。要怎么走呢?” 海棠看她同意了。也顺着她地话说:“说到这事儿。还得麻烦你了。看能不能找个赶车地。帮帮我们。工钱不是问题。只要技术好。人可靠。你看到了。咱们这两妇人带一孩子。也挺不放心地。” “我想想。成!我家有个人不错。就是平时帮着客人照顾马匹地老吴。人也老实。要不让他送你们回家?”掌柜地想。若这人有个什么事。老吴知道她家地住处。也好找了去。 “行。还有。你帮我留句话给他。说是咱们先回家了。让他随后赶来。” 掌柜地收了银子。满意地下楼去张罗去了。海棠看了看小四。心里说了句。“小四。委屈你了。” 想着应该和方楚亭说些什么。便提笔写了一张字条。塞进信封。放在小四怀里。 沈妈看着她,轻叹了口气。小姐的脾性她知道。固执起来,一头牛都拉不回。可是,真就这样离开吗? “沈妈,你去看看,那老吴准备得怎么样了,等等,再去买些吃了,咱们路上吃。”海棠想着要早日离开沧州,这蒙汗|药也不知药性如何,若被小四发现了,只怕还是走不成。 嘟嘟趴在榻上,玩着小四的鼻子,捏捏又放开,又再捏捏,海棠一回头看到这一幕,惊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嘟嘟,你干什么?” “叫小四哥哥起来啊,我们要走了耶。”嘟嘟不理会她,继续他的工作。 海棠一把拉过嘟嘟,然后看了看小四,还好,弄真被他弄醒了,只怕无法收拾了,“嘟嘟啊,小四哥哥不舒服,让他睡好不好?我们先回家。” “为什么?”嘟嘟有些不高兴,没了小四哥哥,就没有肩膀可以坐,这样想看热闹也不行了。 “你难道想在这里陪他吗?那娘一个人走了,你在这里等。”海棠黑着脸。 “不要。”嘟嘟赶紧扯着她的袖子,生怕她会丢下他不管。 正说着沈妈进来,手里提着小四地包袱,放在榻上,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张路引,对海棠打了几个手势,“车子都准备好了?你问去哪里?我也不知道,先走吧。” 说完拉着嘟嘟,提着包袱,顺手带关了门。楼下掌柜的还在叮嘱着老吴,看来她还是怕自己会丢一个大包袱给她。 马车再次跑了起来,穿过南门,直奔江南而去。 楼上房间里的人睁开了眼,脸上露出玩味地笑,不屑地呶呶嘴。夫人也太小看他了,这点蒙汗|药就想要迷倒他吗?也不想想他是谁的徒弟,师父可是早就让他试过所有的迷|药了。那卷子一入口,他就已经发现了,当时怕是有外人要对付夫人,于是将计就计倒了下来,谁知道是夫人下的药。 夫人这是去哪里?若是回应天,应该不会这般支开自己,看来她还有别的想法,会是什么呢?听刚刚的口气,仿佛也没想好去哪里,难道是想在外面玩一段时间再回去吗?自己跟在后面偷偷保护就是,这跟踪之术,他可是颇为自豪的。小四边想边揉了揉鼻子,刚刚小少爷捏他的鼻子,差点就没忍住。对了,这怀里还有一封信呢。小四从怀里取出信,看了一看,脸色大变,赶紧跳起来,提着包袱,准备追出门,却在手沾着门的那一刻停了下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慢慢走回方榻,丢下包袱,倒在榻上,想着心事。 她这一走,只怕是不会再回方家了,公子一定会很气愤,应该不会去找她,就算找,这天大地大,能上哪儿找呢?说不定还会休了她,如果是这样地话,小三姐姐要入方家的门也不会是难事了。想到这里,小四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小三姐姐一直想要跟着公子,这不就有机会了,若能成全小三姐姐,公子的责怪又算得了什么。 为什么要去追呢?反正是夫人自己溜跑的,还给他下了药,他可是受害的人。那就好好在客栈里睡两天好了,到时候夫人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公子就是再生气,也不会怪到他头上来,小四带着笑闭上眼,慢慢进入了梦乡。 海棠坐在马车上,出了城才十多里,便挑开车帘,“老吴,知道去济南的路吗?” 老吴不解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知道。” “我突然想起点事,先去济南府,我家有门亲戚在那里,要找他有些事办。” “夫人不是急着赶回家吗?”老吴有些奇怪,把自家下人留在沧州,这会儿却说要去济南。 海棠有些郁闷,这人也管得太多了,“就是因为事急啊,想找亲戚帮下忙。你放心好了,到了济南,你就可以回去了,我家亲戚自然会送我们回应天。” “那好吧,驾!”老吴一抖马鞭,马车便转了个方向,向济南行去。 过了一日,大清早的,胖掌柜悄悄推开门,走进房间,那人已经睡了一天了,也不知道醒来没有,昨日虽然答应了那位夫人,可这一忙起来,便忘记去请大夫了,但愿不要出事才好。 小四感觉到有人进了房间,便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一直到那人走到榻前,还感觉气息离他的脸越来越近。猛得睁开眼,吓得那人向后跳了一步。 “客、客倌,您醒了?”胖掌柜抚着胸口问着他。 小四爬起来左右看了看,迷糊着双眼问道,“这是哪里?” “沧海客栈啊。”胖胖地脸上,眉眼全拧在了一块,这人莫是不是病糊涂了? “客栈?”小四抓着她的肉手,“我家夫人呢?” “哎呀,客倌啊,你家夫人说有急事先回家了,要您马上赶去呢?”胖掌柜手一痛,这人的手劲儿还真大,不过还好,这人没事。 “急事?我怎么会睡着的?明明记得当时夫人说要出发了。”小四拍着脑袋想着。 “您好像是病了吧,那位夫人说您突然犯了病,所以让咱们照顾您。这可不,我昨儿来了几趟见您一直没醒,一大早便再来看看。真是菩萨保佑啊,您没事就好。”胖掌柜一边说着,一边想着昨日那夫人给的看病钱,那些钱应该是自己的吧。 “你撒谎,我家夫人没了赶车的,怎么可能回家?”小四怒气冲天地扯着她的衣襟。 胖掌柜掰着他的手,理了理自己地衣襟,“客倌这话说得,我怎么会撒谎呢?您就放心好了,我们客栈地老吴送她回去了,您啊就赶紧追上去吧。” “那好,你帮我准备些早饭,再帮我买匹马,我这就去追他们。” 胖掌柜一出门,小四倒在榻上得意地笑了,这演戏的天分还不是吹地,若他日公子来打听,掌柜的话必能让公子相信。 小四装假在城里找了两天,然后给方楚亭写了一封信,汇报了这件事,让人送去京城,自己则骑着马慢悠悠地向应天行去。 第二十四章 碰壁 方楚亭送走海棠后,独自一人回了客栈,手里拿着卷宗,却怎么也看不进去,脑子里一直闪着海棠临走时的眼神,为什么她老说要自己跟她走呢?已经和她说明了,自己不会鲁莽行事,为何这般不相信自己?算了,还是先把这里的事了结,早日回应天去吧。叹了口气,又重新拿起卷宗,翻了开来。 刑部大牢里,方楚亭拿着皇上御赐的令牌进了牢房,这间牢房里大多关的是与汉王谋反有关的犯人,看到有人进来,喊冤的声音此起彼落,衙役把他带到一间牢房前,然后打开门让他进去。 “贤婿?”角落里传出一个声音。 岚儿的爹苏诚站了起来,向他跑了两步,脚下的铁链发出一阵乱响,一把揪着他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贤婿啊,你可要救我啊。” 看了看他脚下的铁链,方楚亭皱了皱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值得这般锁着吗?“岳父大人,您先坐下说。”牢房里没有坐的地方,只有一床破席子,两人便在席子上就坐。 “贤婿,我知道你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你说一句比得上他人说十句,你一定要想法子救我。”苏诚死命地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方楚亭忍着痛,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岳父大人,小婿自当尽力,只是还请详细和我说明。” “我、我、唉。”苏诚轻轻抽了自己一耳光,“只怪我自己啊,被利欲熏昏了头,可是,我并没有做什么啊,只不过是听命于叶维宇那个老狐狸而已,我跟汉王没有接触的,贤婿,你要相信我。” 有一些厌恶,叶维宇对于他的罪行坦然接受。从来不多说一句,可这人却只想着脱罪,“岳父大人,其实大家都知道,苏家能撑到今天,是因为太妃娘娘。我想,您比我更清楚,只要她没事,苏家就会没事。” “我当然知道,当初她还是太妃的时候,就算叶维宇已经伏法,苏家都能安然无恙,可是,后来。唉。其实两月前,莹儿就已经被抓进了宗人府,当时我收到消息。还不敢相信,莹儿可是先皇封的太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被抓进了宗人府呢?后来是宫里的人偷偷给我传的话。我找了好多人,想要见她问个明白,可就是没人敢松口,宗人府那帮子人连银子都不收。”边说边瞄了瞄外面。 “娘娘的罪名已经定了,您知道吗?” “知道。可我就没想明白。说她是汉王同党。我知道是我连累了她。可她一直都不知情地。可是谋害皇上。这有必要吗?汉王已经失势。莹儿不会看不清楚形势地。”苏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是很蹊跷。”方楚亭看他这般说。更坚定了心中地想法。莹儿肯定是不知情地。 “贤婿啊。莹儿地事我是没了法子。不过。苏家你可不能不管啊。你能不能去和皇上说说。看能不能赦免我地罪。我苏诚虽然没有功劳。可是这么多年一直没出过差错。苦劳总归还是有一些地。” “岳父大人。小婿只能说去尽尽力。皇上已经定下地罪。自不是我这小小六品官能左右地。”方楚亭越听越失了耐性。这人永远只想着自己。为何不想想莹儿。 “你不看在岚儿地份上。也要看在弘珏地份上啊。再说了。当初你和莹儿地事。我也略有所闻。若不是叶维宇那老狐狸把她送进了宫。说不定咱们还是亲上加亲呢。”最后几句话是压低了嗓子在他耳边说地。话里地意思。他是再明白不过。可是。越是这样。他就越不想帮他。 出了牢房地方楚亭有些懊恼。这人把自己地女儿送进宫。如今。却一点也不为女儿着想。只想着自己要如何脱罪。真是不值得帮。看来只有去宗人府走一趟。看能不能打探些消息出来。 “哟,方大人。”本来还在喝着茶的宗人令洪大人,看到方楚亭进来,马上站起来相迎,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进来坐。”这方楚亭虽然官位比他低,可是朝中谁不知道,从永乐朝起他便一直跟随皇上,如今可是皇上跟前地大红人,皇上要升他的官可是易如反掌。 “洪大人,您这是?下官可不敢担,还请大人先受下官一拜。” “别、别、别,在朝中咱们是同僚,私底下,叫我一声大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洪大人连连摆手。 “礼不可废,还请洪大人不要为难下官。”说完便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洪大人赶忙拉着他坐下,“楚亭老弟,今儿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吗?” 稍稍斟酌了下,他开了口,“洪大人,听说莹太妃现在被关在宗人府,可有这样地事?” “哎,老弟,如今已经不能这样称呼了,皇上早已经收回这封号了,得叫苏氏。”洪大人轻声在他耳边说。 这人还真是自来熟,如今已经省了名字,直接叫他老弟了,“咳,大人应该知道苏氏和我家小妾是姐妹吧?” “知道,怎么不知道,这事儿虽说是永乐朝的事,可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怎么?家里人让你来的?” “大人英明,我家那女人已经吵得我头都晕了,让我来看看她姐姐,您看能行个方便不?”听到这里,洪大人得意的笑了,果然被他猜中了。 “这,老弟啊,不是大哥我不帮你。”说完看了看左右,轻轻俯在他耳边说,“这事儿,除了皇上可是谁都没法做主。看在咱俩这份上,我就多说两句,连我都没有见过她,只知道关在里面了,三餐都是从门下的小窗口送进去的。” “是吗?”楚亭一挑眉,虽然这些情况他都已经有所了解,可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的森严。 “嗯。”洪大人一副莫测的表情。 “还请大人给下官指条明路。” “明路?”洪大人不着痕迹地笑笑,对天拱了拱手,“皇上。” “唉,下官明白了。”方楚亭抖了抖前襟,站了起来,对他一拱手,“今日打扰了大人,来日再来赔罪。” “好说,好说。” 正要出门,方楚亭又想到一事,便停下了脚步,回身看着他,“洪大人,下官还有一事想要请您指点一番。” 洪大人看着他,笑容可掬,“别说指点,这样可就生分了。你老弟有什么难题,只要我这个做大哥地能解答,一定会知无不言。” “听说,前几月,宫里来了刺客?” “没错,是有这么一回事。”洪大人连想都没想就回答了他。 “那刺客被抓了吗?现在关在哪里?” 洪大人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怎么会不知道?“早死了,听说被抓的第二日便死了。” “他的身份是?” 再次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嗓门,“听说是苏氏宫里的宫女,其它的我也不清楚,这事不是宗人府办的,是锦衣卫办的。不过,据我猜测,这事儿与苏氏可脱不了干系,不然怎么会收回她的封号,还被关押在这里。” 锦衣卫?方楚亭一听到这名字,心头一震,这事儿还惊动了锦衣卫?“下官先谢过洪大人,若以后有什么消息,还请大人指点一二。下官先行告辞,少陪。” “那大哥我就不送你了,来人,送客。”看着方楚亭走出了门,洪大人赶紧换了衣服,进了宫,这事儿还是报给皇上知道地好,毕竟是来打探苏氏的事。 方楚亭这些日子很郁闷,找了不少人,这些人可都是皇上看重之人,有不少还是三朝元老,可是,居然没一个人能帮他,不是带着他兜圈子,就是直言帮不了,他只不过是想知道真相,并没有要求救莹儿,为何这些人都一副很难办的样子? 看来真只有一条路了,找皇上问个清楚,先不说求情,或是救苏家,只是问清楚事情的经过应该还是可以的吧?其实方楚亭也不确定,毕竟皇上已经是九五至尊,当年三人当初在国子监意气风发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 皇上其实是念旧之人,不然不会因为承诣而放过叶家其他人,不然不会总在他面前提要他进京就职之事。只是海棠的担忧一直在他脑子里提醒他,实在不敢拿方家上百口人命去冒险,若皇上怪罪下来,但愿能看在父亲的份上,放过方家。 大一站在门外,手里拿着小四从沧州送回来的信,信地内容他已经看了,却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公子,公子这时候正心烦着,若知道夫人失了踪,只怕会乱了方寸,可是不告诉公子,若夫人真有什么事,恐怕这责任是谁都担不起地。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信?谁送来的?”方楚亭一边打开一边问。 “小四。” 方楚亭没有再搭理他,脸色由青变白,又由白变红,换了好几种颜色。大一担心地看了看他,夫人写地信,他没有看,不过估计不是什么好事,唉,夫人为何选在这时候离开呢? 第二十五章 深夜来访 方楚亭愤怒地把信揉成一团,然后用力砸在地上,大一站在一旁不敢出声,偷眼观察着公子,只见公子眼瞪得老大,这些日子公子一直都很晚才歇息,这会儿一看眼里全是血丝。 “公子,要不我先回应天去看看?”大一对小四有些不放心,这小子还小,担不得大事,让他送夫人回家都能出意外,真是太不小心了。 “收拾东西,准备回应天!”方楚亭冷言道。 “啊?那、那苏家的事先不管了?”大一小心地求证。 听到这一句,方楚亭深呼吸了一会儿,眼呆呆地盯着一处想了好一会儿,“唉,算了,先等等,等小四从应天传回消息再说。你先下去吧。”边说边挥了挥手。 “是。” 看着大一出了门,方楚亭从地上捡起那封已经被他揉成了一团的纸,咬着牙,用力抓在了手心,然后颓地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想着心事。 叶海棠还真是越来越胡闹了,居然用迷|药将小四迷倒,然后带着嘟嘟跑了,她这般大的胆子到底是谁给的?当初用搜魂的事,想着她也中了毒,所以没根她较真,现在居然变本加历了,女人果然是宠不得。 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纸团,已经被手心的微汗浸得有些润,这大冬天的,手心居然会出汗?小心地摊开纸,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头有些痛,这女人的字永远都是这么潦草,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大家闺秀的字,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嘟嘟走了,你自己保重。”走了?走到哪里去了?回应天吗?难道又是再次出走?上次是因为嘟嘟的事,但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还是赶紧把莹儿的事结了,早日回应天,说不定他们已经在家里等着他了。 想到这里。方楚亭又把这些日子得来的消息,再次翻了出来,心却一直都静不下来,要怎么去找皇上说呢? 马车行了数日,终于来到了济南府,大城市就是不一样。这都已经是黄昏了,街上还是车马如流,“老吴,咱们先找家客栈住了。” “夫人。既然有亲戚在济南。为何还要住客栈?”老吴有些不明白。 海棠笑笑。“这时候天色已晚。若前去打扰就不太好了。还是等明日吧。” 马车停在客栈前。海棠让掌柜地安排了住处。对老吴说。“老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这里有些银两。你今晚在这里先休息下。明日就回沧州吧。” “谢谢夫人。”老吴拿着银两欢喜地去了自己地房间。只是这夫人有些奇怪。明日难道不用自己帮着赶车吗?还是准备走着去亲戚家?算了。人家地事就别管了。明日就可以回家。等会儿上街给儿子买些好吃地。 海棠呆在房里。拿出包袱看了看手上地银两。虽然不多。还是有几百两。还好。当初从应天出来地时候。多带了些钱出来。不然真得在外面乞讨了。 沈妈看到她在数钱。便拍了拍她。然后从包袱里拿出一包东西。原来是海棠地首饰。看得海棠眼睛一亮。嘱咐沈妈好好收着。这些东西可是她地翻身之本。 “沈妈,明日咱们去买些衣物,然后离开济南。”海棠心里盘算着,摆脱了沧海客栈的人,现在是时候离开了。 第二日,沈妈赶着马车从客栈出来。在大街上兜了两圈。采买了些必需品,便出了城。南下而去。北方地天气太难受,还是南方吧,海棠心里想着。 出了城,沈妈便问海棠向哪儿去,海棠想了想,便说:“朝运河走,咱们坐船下江南。”不坐马车了,看你们要怎么找我。 “嘟嘟,娘和你玩个游戏好不好?”海棠看了看手中的男装,哎,虽然千般不愿意,可是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外走,毕竟不安全。 “玩游戏?好啊。”本在看风景的嘟嘟立刻乖乖地坐了下来。 “你闭上眼睛,然后数数,数一百下,可不许睁眼偷看嘟嘟乖乖地闭上眼,一边认真地念着数字,等他再一睁开,却发现娘不见了,车里坐着一个男人,浓眉大眼,正含笑的看着他。 “娘呢?”嘟嘟着急地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只有沈妈在外面啊,明明刚才马车没停,娘上哪里去了? 男人敲了敲他的头,“笨笨的。” 嘟嘟好奇地看着她,“娘?”伸手摸摸海棠的头发,然后摸摸她的脸,“真的是娘耶,好好玩啊,我也要。” 拍了他一下头,“这个是大人才能玩地,你就现在这样好了,从现在起,要叫我爹哦,我们玩扮家家,我当你爹好不好?” “好。”扮家家他玩得多了。 “叫句爹来听听。”海棠哄着他。 嘟嘟配合地叫了声,“爹!” 从此你娘就要即当妈又当爹了。海棠看着嘟嘟高兴的样子,有些难过,希望将来他不要怨自己。 黄昏灯上,方楚亭坐在客栈里,眼前是苏家的案卷,心却早已经不在这里了,小四还没有传回消息来,看来他也没到应天,但愿等小四到家时,那女人也已经回家了。 “少爷。”门外响起成瑞地声音。 拍拍额头,定了定神,“进来。” “少爷,杨大人找您。”成瑞边说,边让开身形,站在他身后的是方楚亭的老师。 “先生?您怎么来了,快请进。”亲自把杨大人领到圆桌前,给他斟上一杯茶。 杨大人摸了摸下巴,“你来京城这么久,也没能好好和你聊聊,这不就来看看。” “先生这话让学生好生惭愧,本应是学生去拜见先生的。还望先生莫怪,因为有些事,一直没能去拜见您,还请原谅学生的失礼。”方楚亭赶紧给他行礼。 “算了。咱们也别这般见外,坐下说。你来京城所为何事?”杨大人琢磨着要怎么和他说。 方楚亭坐了下来,又给他满上一杯茶,“皇上让楚亭带内人来见岳丈。” “叶维宇?”杨大人随意地答了句。 “是。皇上宅心仁厚,岳丈想最后见内人一面,皇上便允了。” “哦。那怎么这里只你一人?”杨大人四周看了看,这间屋子里,就他一人在。 “岳丈家的事已了,内人先回应天了。”说到这里,方楚亭又皱了下眉,还不知如今在哪 杨大人看着他脸色有些不对,觉得有些奇怪,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跟着回去呢?” “我、我还有些事要处理。”琢磨着要不要和先生说,他稍稍顿了顿。 一听他说到正题。杨大人有些安心,“是吗?什么事呢?” 方楚亭沉默了一会儿,这事儿要不要先请教一下先生呢?“先生。学生有一事颇为难办,想请教先生,不知可不可以?” “说来听听。” 长呼了口气,方楚亭抬起头,看着他的先生,“先生应该知道苏诚家的事?” “苏诚?知道。怎么?哦,对了你家小妾可是他的小女 “先生真是好记性,没错,苏诚也是学生地岳父大人。”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他找了我,说让我救他。” 杨大人看着这个学生,有些动怒,皇上没有追究他是苏家的女婿,他还不知要感恩,“救?你准备如何救?” “我、我只不过是看看卷宗,其实也不知道要如何救,毕竟国法难容。” 腾地站了起来,“你明明知道国法难容。为何还到处去找人,你以为这些人都是吃素的吗?转身就已经报到皇上哪里去了?” 方楚亭低下了头,这些他已经有准备了,“我知道。” “你知道!你可知道参你地本子全都被皇上压了下来,皇上都没想明白,你是个聪明人,为何做出这般无知之事?” “其实,其实苏家的事,我知道帮不了。只不过。只不过觉得莹太妃的事有些蹊跷。”讪讪地回答。 “莹太妃?如今还叫什么太妃?她的事有什么蹊跷?你到说来听听。”杨大人知道他会提到这事。 方楚亭有些为难,说不说呢?“先生。先生还是不要过问了,只不过是楚亭的一些疑惑罢了。” “疑惑?为了一点根本就不存在的疑惑,你就到处去打探?你看看你,这些天都已经找了多少人问了?你为何不用脑子想想,为什么他们都在敷衍你?” 莫非其中还有些不能让人知道地隐情?方楚亭抓住了一些影子,却无法肯定。 “楚亭啊,为师和你说老实话,今天这一趟,我是专诚为这事来的。” 方楚亭惊异地抬起头,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皇上吗? “你的事,不仅仅是为师知道,其实皇上早就了如指掌了。苏莹儿没入宫的时候,你们已经相识了吧?醉仙楼。” 听到这三个字,方楚亭猛地睁大了眼睛,这个皇上也知道吗? “你啊!”杨大人摇摇头,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这么多年,你还是不了解皇上的性子,如果事情不为他所掌握,他又怎会把锦红楼交给你,你和承诣的事,他一直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皇上都知道了。”方楚亭轻轻地吐出几个字,原来这么多年来的信任,不过是建立在对他们的知根知底上。 “知道,甚至,甚至连沈棠是谁,他都知道。” 第二十六章 故人 “这、这都知道。”方楚亭皱着眉,这么说,皇上早就知道自己和莹儿是旧识,甚至还知道自己和莹儿的一段情,这时候让先生来说是什么意思呢? “皇上是明事理之人,断不会为了过去的事情,对你有所追究。不过,不要再存要救她的想法。” “先生说的学生都明白,只是有些想不通,她到底犯了什么事?其实,其实学生本是想明日进宫,去请教皇上的。”方楚亭决定向恩师说实话。 “楚亭啊,你怎么这么固执呢?还好今天我来了,若是明日只怕,你只怕连命都不保。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这事如果你再管下去,只有一条死路。不错,皇上是念旧情,但是,你若真开口去问皇上,只怕神仙也帮不了你,莫说你,方家能不能保全,为师都无法保证了。” “这么严重?” “是!这些已经关系到皇家,已经不是你一个小小六品官能管的,别说你,就算是朝中那三公,都不会去多问一句,偏生你念着旧情,想要帮她。所以,听为师一句劝,不要问,也不要再查了。” 房子里安静了许久,只有那烛火会时不时发出“啪啪”地响声,杨大人看他久不言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为师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其他的,你自己考虑,早日回应天去吧。” “学生明白了。” “其实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希望你能体会皇上的一片苦心。”临走,杨大人丢下这么一句话。 方楚亭琢磨着杨大人的意思,看来皇上已经铁了心,莹儿只怕已经难逃一死,觉得有些内疚,又有些轻松,这事已经超过他能力范围,想来岚儿也好,苏家也好都不会怪责于他。算了,已经尽力了,明日便回应天吧,希望小四已经找到他们母子。 第二日,方楚亭还没出发,小四的信便到了。信中说,夫人没有回应天府,一路上也没发现夫人的踪影。看到这个消息,他的脸都绿了,这女人为何这般固执,总是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动不动就带着儿子私跑,还当不当他是她相公? “公子。咱们去哪里?”大一看着阴晴不定地脸。小心问道。 方楚亭略想了一会儿。“先去沧州。” 济宁运河码头。一个年青男子带着一妇人和小孩。登上了一艘船。那船不大。只能容下几人。“船家在不在?” “来了。”一个粗旷地嗓门从船舱里答道。话音才落。一个壮硕地男人从里面钻了出来。“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我们想去苏州。不知船老板可方便让我们搭一程?” 壮硕地男人在男人身上扫了几眼。“苏州?不知公子怎么知道我们要去苏州地?”这年头可得问清楚。若人家要杀人抢船。自己这里只有两三人。可不好对付。 “刚刚客栈的老板娘听说我们要去江南,便介绍我们来找您。”这人正是海棠,昨日到了济宁,听人介绍说这个船老板送货来济宁,正要回程。 “是刘老板啊?那就没关系了,只是这去苏州路途遥远。公子可愿意分摊些路费?”壮硕男人一听是客栈老板娘介绍的,顿时放心不少,再看这公子文文弱弱的,也不像是杀人越货之人。 海棠点点头,“这个好说,到了苏州,我自会付你钱,你说个数吧。” “咱也不多要,是多少摊多少。就十两银子吧。”男人考虑了一会儿。说了个数字,这数虽然不多。但也实在。 “好。”海棠一琢磨,卖了马车也换了不少钱,这十两银子还真不多,“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开船?” “还等会儿,咱还有两人去买东西,等他们来了,便可以开船。公子先进来等吧!” 海棠点点头,带着沈妈和嘟嘟进了船舱,这船舱虽然不大,却也隔了两间出来,船老板带着他们进了一间狭小地空舱,里面只有一张简陋的床榻,连桌椅都没有,“公子,咱们这船不是专门做客船的,只有这一间空舱,还请几位将就一下。” “没关系,等下,老板,这里有些银子,还请你帮着采买些食物路上吃。”海棠从怀里取出一两银子。 那船老大摇着手不肯收,“不用,咱的大哥已经去采买食物了,说好了是五两的,咱也不能多要。” 海棠笑了,这人还真实诚,“就当我先付定金好了。” 船老大讪讪地接过,一边走还一边挠着头。 看着他离开,海棠关上了门,左右看了看小小的船舱,这么点点大,三个人睡,还真有些挤,不过也没办法,实在不敢随便搭船。昨儿那客栈的老板娘说她 海棠闲妻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 海棠闲妻第20部分阅读 海棠闲妻 作者:肉书屋 海棠闲妻第20部分阅读 板娘说她相公去苏州采买,回来便是找了他们,说是这几人挺老实的,她相公带了不少货,这些人都没起坏心。如今这几人正好要回去,便让她来试试。 过了午时,海棠便听见外面那船老大在喊:“大哥,大嫂,你们可回了,咱们可以起程回苏州了。” “好啊。” “对了,大哥,刚刚有两人带一小孩,要搭咱们有船去苏州,我已经答应了。” “是什么样的人?”说话地人语气里有些恼火,他怎么随意让人搭船? 船老大呵呵地笑了,“我看咱们这一趟,赚的也不多,如果有人分摊一下路费,也是好的。我看他文文弱弱地,带着孩子,应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等下,我先看看。”说完便跳下船舱,走了进来。 那两人嗓门还真大,海棠听到这些话,也不奇怪,这年头谁都要谨慎些,便打开了门。 “你?” “你!”海棠和那人一对面。便都愣住了。 “相公,怎么了?”后面一个女人也走了进来,看着海棠微张着嘴,有些不敢相信,喃喃自语,“怎么会这般像?” “烟若、周标。没想到居然是你们。”海棠虽然有些担心,却也松了一口气,这船起码不会是贼船。 “是,方夫人?”烟若仔细看了看她,高兴地走上前。 “方夫人!真是您?”周标松了口气,也开心地笑了,但是看到海棠的装束,便问:“怎么?怎么您这副打扮?” 海棠不自然地笑笑,正准备回答。那船老大也进来了,看他们三人的模样好像是熟人,“大哥。原来你们是认识的,这就好了。” 周标看到海棠没有回答,便自作主张的答着:“周树,这位是方公子,是咱们夫妻的恩人,你快快来见过。” “方公子,真不好意思,咱把银子还给你,咱不能要恩人的钱。”周树边说边从怀里掏出银子。 “不用。说好了分摊的,可不能说了不算。” 周标蹙着眉,从他手里夺过银子,递给海棠,“你,你怎么可以收这钱?公子,还请您收回去。” “周标,你若推辞,我便不坐你的船了。这银子又不多,你啊,让烟若给我们做些好吃地就成。”海棠推开他的手。 “这……”周标呆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烟若看他们都不肯收,便走了过来,“就听公子的,我去给公子做好吃的,相公,你快些去客栈再买些食物来。刚刚可能买少了。”用眼神示意周标再去买些好吃的。莫怠慢了海棠。 “等等,烟若啊。咱们到下一处码头再去买吧,先吃你们买的,我可想尝尝你地手艺呢。”海棠握着烟若的手,让周树有些奇怪,这男人怎么可以握大嫂的手,偏偏大哥还不介意。 “成,我到了下个码头再去买些新鲜地。”周标把银子丢给周树,便拖着他一起去启锚。 烟若陪着海棠进了房间,见过沈妈和嘟嘟后,便问“夫人为何会在这里?” “我从京城来,想去苏州玩玩,可是一个女人在外,不太方便,便换了身衣裳。“这样啊,那方公子呢?” “他还在京城办事,我带着儿子先回,坐马车挺累的,便想坐船试试。”海棠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事,便撒了个谎。 “还真是巧了,过了这么多年,还能遇到夫人,也是烟若的福份。” 海棠拍拍她的手,“可别这么说,那人是谁?亲戚?” “嗯,是相公的弟弟,您放心好了,是个老实人。” 听后点了点头,“那这一路上,我们可得麻烦你了。” “夫人说地这话,可让烟若不高兴了,能有您相伴,烟若还不知道多高兴,好了夫人,我去做饭,等会儿一起吃。” 烟若还没出门,船已经开了,嘟嘟兴奋地直往外冲,“你干什么?”海棠不放心地拉着他。 “娘,啊,爹,嘟嘟想去上面玩。”嘟嘟收到海棠的眼神,马上改口。 “你啊,就是坐不住,走吧!”海棠带着他上了甲板,周树在前面撑船,周标在后面摇橹,船上还升起了一顶不大的帆,运河地水缓,两人就能将一条船使得很平稳。 嘟嘟看着周标撑船,眼睁得大大地,兴奋地摇着海棠的手,“哇,船动了耶,好快啊。” “公子,小少爷,你们怎么上来了?”周标一边撑着船,一边和海棠打招呼。 “他想上来看看,你忙,我们就呆这里看看。” 周标点点头,“小少爷,可要注意些,掉水里可就惨了。” “鱼!啊,有鱼!”嘟嘟想要挣开海棠地手,却被海棠紧紧拽住。 “嘟嘟,就站这里看!”海棠低声喝着,生怕一个不小心这小子已经落水里了。 嘟嘟无奈地垂了下头,转而趴在船弦边,看着水里的鱼和浪花,开心地咯咯直笑。 “小少爷喜欢吃鱼吗?”周标眼里都泛着柔情,小少爷还真可爱,有些想在苏州的孩子们了,真想快些回家。 “喜欢!”一听到吃鱼,这小子的眼都在发光。 周标看船已经慢慢稳了下来,便放下撑杆,调整了帆的位置,然后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鱼网,“那我就帮小少爷打鱼,今天晚上就吃鱼可好?” 嘟嘟马上转移了视线,从船弦边爬起来,扯着海棠地手,倾着身子专注地看周标撒网打鱼。 第二十七章 下江南 方楚亭一路追着海棠的行踪,在沧海客栈找了胖掌柜打听当时的情况,胖掌柜心里有些紧张,那人已经离去了,莫不是在路上又发病了,便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明。但方楚亭的脸色实在是太吓人,胖掌柜看得心里发麻,也不敢隐瞒,便细细地说了当时的情况。 他们正准备离开时,老吴回来了,得知他们前往了济南,便又转向济南寻去。从来不知道海棠在济南有亲戚,就算有只怕她也不记得了,这多半是个谎话,唉,这女人从来说起谎话来,随口就有。 一行人在济南找了几天,最后终于确定,他们根本就没在济南停留太久,一早就向南行了去,便一路向南追,方楚亭寻思了很久,她在江南住惯了,定不会在北方居住,还是先回应天,然后再去找。 船上的生活,其实没有海棠想的那般舒服,住得不方便,吃得也不算太好,虽然烟若和周标已经想了许多办法,可是新鲜蔬菜还是很难吃到。每到一处码头,周标便会下船去采买些蔬菜和肉食,海棠过意不去,要给他们银子,他们怎么都不肯收,即便是收了,第二日也会想着法子去多买些吃食。 但是船上很自由,不用再坐得腰痛,坐累了,便能到处走走。运河上这时节,水不急,风也不大,船虽行得慢,但也稳妥,周标两兄弟留轮摇着摇橹,也算是比较轻松。 嘟嘟像个好奇宝宝,成天围着周树,看到什么都问,可是一会儿又忘记了,不过,那周树也是个喜欢孩子的人,对于嘟嘟的问题总也答不厌,这会儿正在教嘟嘟认打上来的鱼。 海棠久站着有些头晕,便随意在甲板上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着。吹着风,看着河岸两边的风景,前世还没坐过这种船,唯一一次去北海的时候,坐着摩托艇去海岛,把她给吓惨了。怎么也没这般舒服。 开船的那天晚上,烟若吃过饭,便一直陪着海棠,说了不少他们的事。当初两人离开应天,便去了苏州,在那里买了房子,定了居,把周树和他母亲也接了去。当时周树年岁也不大,这一大家子也没啥营生。周标便买了艘船,两兄弟在苏州附近跑跑运货。 这次也真是巧,济宁的刘老板。到苏州来采买,定要包他们地船回济宁,这路途挺远的,也没人做饭,便带了烟若出来,不想还能遇上海棠,也算是缘份了。海棠当时便想,也是自己的运气好,能遇到故人。不用担心在船上的安全,可是到了苏州后,要怎么和他们说呢?难道真回应天吗?算了,还是看一步走一步。 烟若和沈妈正在船尾的厨房里做饭,不一会儿,两人端着碗碟来到了船舱中间,“公子,小少爷,吃饭了。” 海棠听到她们喊。便起身,帮他们摆碗筷,“公子,您别动,让我来。”周树看到海棠动手,便叫唤着让她不要忙。 “我来吧。没关系。”海棠躲过他来抢碗地手。自顾自地摆放起来。 周树挠着头。心想。这位公子哥。可有些奇怪了。看这身子骨。便是有钱人家地。按理这些事。家里应该有人做。可是他好像做得还挺顺手地。 “小少爷。这是今儿早上打上来地鱼。很鲜地。来烟若帮您盛一碗汤。”烟若照顾着嘟嘟。嘟嘟看着已经炖得奶白地鱼汤。咽了咽唾沫。乖巧地点着头。“谢谢烟若姨。” 这小子已经哄得船上几人团团转。特别是周树。每天只要起床。就先找周树。让他表演打鱼给他看。然后守着船尾。看他摇橹。听他说些在船上地趣事。每每看到这样地情形。海棠便无奈地翻着眼。他能听懂吗?为何每天都乐此不疲? “周标。这里是哪里?”这一段河道上。船渐渐多了起来。而且比他们船还要大很多地船时常出现。时常引来嘟嘟兴奋地尖叫。“大船。” “公子。再过一晚。咱们便能到扬州了。扬州人富嘛。所以船也大了些。”周标一边小心地撑着杆。一边回答。 扬州,这么说应天也就不远了,海棠有些不放心,便问:“在扬州,咱们停留多久?” “公子想下船看看吗?” 海棠连忙摇头,“不用了。”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可这时也不是烟花三月,用不着下船了,若是让人发现了,恐怕不好,“我想早些到苏州。” “好,那咱们不用停,前日采买了不少东西,足够咱们到镇江地。” 船行到镇江,只在码头停了半日,采买了东西,便又开了船,海棠连船都没下,躲在船舱里,生怕被人发现了行踪。 过了镇江,船又行了数日,眼看苏州城已经在眼前,海棠有些犹豫,算了,先在苏州呆几天,其他的再作打算。 进了苏州,烟若热情地邀请海棠去他们家做客,城里一处安静的院落,一位老妇人在院子里晒鱼,听到院门一响,回头看到是儿子和媳妇回来了,安心地笑上了脸,“回来了?” “娘,家里来客人了。”周树放下手中地鱼蒌,帮着老夫人把晒鱼的簸箕放在架子上。 “哦?”老妇人看了看随后进来的几人,脸上堆满了笑,“来客人了?快请进。” 烟若把他们迎进了堂屋,手脚麻利地端来茶水,老妇人看到有小孩,便从里屋把自家小孩也领了出来,烟若对一双儿女招了招手,“岭儿、铃儿,快来给公子和嘟嘟少爷行礼。”一双小儿女像极了烟若,特别是女孩,模样儿乖乖巧巧的,让海棠很喜欢。 海棠止住他们行礼,一手拉起一个,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对玉佩,在船上便知他们有一双小儿女,便让沈妈找了一对玉佩出来,“不用行礼了。来,这是我送给你们的见面礼。” “公子为何要如此破费?”烟若本要还给她,可是见孩子们欢喜的模样,便不忍扫了他们的 海棠拍拍他们的头,“喜欢就好,嘟嘟你带他们一起去院子里玩吧。” 两个孩子欢喜地跟着嘟嘟出了门。 “周老太太。我们要在您府上讨扰,还请您多多包涵。” 周标已经悄悄向他娘说了海棠的来历,老太太亲切地拉着海棠地手,“公子,您能来咱们家,是咱们家的福气,何必说讨扰,若是喜欢,以后常来便是。” “谢谢老太太。” 海棠到苏州的时候。方楚亭已经回了应天,一路上打听下来,已经失了海棠地踪影。进家门的时候,他一直黑着张脸,府里的人听了这消息,马上乱成一团,大少奶奶又失踪了。 老夫人听闻这事,眼一翻白,直接晕了过去,吓得大家掐人中的掐人中,叫大夫的叫大夫。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伸手在楚亭身上打了几下,话还没说出来,便哭了。 到了晚上,总算是能清静一会儿了,苏岚儿又遣她的丫鬟荷香来找他。方楚亭走进了自家佛堂,这里只有岚儿和秦姨娘住着,平时除了楚阁,一般没有人会进来。 “相公。”岚儿才唤了他一声。眼泪就流了下来。 方楚亭有些愧疚,喃喃地说:“你知道了?” “相公,你为何不救救他们?”前日,京城传来消息,自己一家人全都已经关入大牢,连姐姐都不能幸免,说是挨不过年关了。 方楚亭皱着眉,拍拍她地手,叹着气。“我已经尽力了。可是,我真帮不了他们。” “你撒谎!为何她叶家就能保下那么多条命。而我苏家就不行?相公,你难道一点夫妻情义都不顾吗?”苏岚儿拍开他的手。 真是没法子解释,“叶家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全是皇上的旨意。” “皇上,你不要拿皇上来做借口!人人都知道你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若不是你开口,她叶海棠只怕都保不了命,你又为何不肯帮帮我?” “说了皇上心意已定,不是我一个人能够改变的。”寻人已经费了他许多精力,回来奶奶又哭又闹,要他赔太孙,这会儿还得被这个女人质问,一时间只觉得心力交瘁。 “你难道不能看在姐姐的份上,帮帮他们吗?我姐姐还真可怜,她受的苦全是叶海棠害的,你却视若不见,当初若不是她要嫁入方家,姐姐用得着进宫吗?”苏岚儿旧事重提。 方楚亭怒了,“真是因为这样吗?你爹不是早就决定要把她送进宫?何必在我面前说这种假话,她进宫与海棠无关,你以后不要再提。” “相公!你、你就这般袒护她!既然这样,我也无话可说,若是相公不肯帮我娘家,我便带着弘珏一起去陪他们!”说完扬起了脖子,叶海棠会闹自杀,博同情,她也会。 “你!不可理喻!我警告你,你要死不要死在方家,随便你去哪里死,但是别逼我,让你永远见不到弘珏!”方楚亭说完,便进了里间,抱着睡熟的弘珏,就向外走。 苏岚儿被他一句说吓傻了眼,眼看着他要走出院子了,才清醒过来,爬起来跑到楚亭面前,摊着双手拦着他,“相公,不要带走弘珏,我求求你!” “你这狠心地女人,没资格当人家地娘,我不会让你拉着弘珏给你家陪葬!让开!” “不要啊!我求求你,荷香,快来帮帮我。”死命地拉着他地手,怎么都不肯他离开,本来已经回房的荷香听到呼喊,跑了出来,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拉扯间,弘珏也醒了,看着她娘哭着喊着,吓得哇地哭了,“娘啊。” 方楚亭吼了句:“别吵了!弘珏今晚和我睡,等你想通了再来找我,成瑞!”向院子外唤了声,“拉开她。” 成瑞走到苏岚儿面前,“姨奶奶请先冷静些,等明日再和少爷好好谈。”说完便掰开她的手,推她进了荷香的怀里。 第二十八 跑 苏岚儿哭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天刚刚亮便让荷香去找弘珏,过了半个时辰,荷香独自一人回来了。 “弘珏呢?”苏岚儿不死心地向荷香身后看。 扶着那具快要昏倒的身子,荷香小心地劝着,“小姐,您当心些。小少爷去书房了,刚刚大少爷说了,等小少爷下了学,便让他回园子。” 苏岚儿松了一口气,手脚一软,跌坐在地上,荷香赶紧将她扶起来,倒了杯水送到她手上,“小姐,听荷香句劝,不要再和大少爷闹脾气了,常言道,夫是妻的天。这娘家的事,您也算尽了心,不要再逞强。”说到这里,丫头左右看了看,俯在她耳边说了句,“府里都在传,大少奶奶又离家出走了。您啊,可别放过这好机会,趁着她不在家,把大少爷的心给挽回来。” “她又离家出走?那嘟嘟呢?也带走啦。哈哈,这么说弘珏的地位就无人能及了?”苏岚儿瞬间来了精神,“荷香,我先去小睡一会儿,等会儿叫我起来。” 看着小姐又恢复了精神,荷香心一安,转而又愁了起来,其实刚刚她根本没有看到大少爷,是成瑞和她说的,不知道以后大少爷还会不会来佛堂,小姐还能不能从佛堂出去。 弘珏还没下学,苏岚儿已经坐在正堂里等着,小睡了一会儿,精神头也有了,心里想着,等会儿若楚亭来了,一定要好好和他说话,千万别弄拧了。 闭目养神的当儿,外面传来弘珏的声音,苏岚儿马上睁开眼,整了整头发,迎了出来,看到来人。愣住了。 夫人牵着弘珏,带着一群老妈子、丫鬟走了进来,“弘珏,你先回房整理一下。” 整理?整理什么?苏岚儿还没缓过神,听着这话,心里一惊。“夫人,您这是?” “没什么,岚儿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昨儿晚上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你放心,我也明白你只是说气话,当不得真,我们不会放在心上的。我和老爷商量了一下。弘珏也大,不能让他再粘着娘,所以。准备在西厢再整间房,让他单独睡。这是穆姐儿,我从前的陪嫁丫头,让她照顾弘珏的起居,你没意见吧?” 苏岚儿被这突如其来地消息怔住了。仔细回味这话地意思。夫人是说让弘珏单独住。并没有说让他离开自己。但是却提出让弘珏单独住。还说不放在心上。这摆明就是不相信她嘛?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弘珏都五六岁了。是应该单独睡了。只是这穆姐儿来照顾他地起居。这是什么意思?她不是棠园里地人吗? “岚儿?想什么呢?”夫人看她没有搭理自己。心中很不满。 “没。没想什么。”苏岚儿摇摇自己地头。想快些理出个头绪来。“夫人怎么说就怎么办。岚儿没有意见。” 夫人点点头。指挥着老妈子和丫鬟去收拾房子。然后对岚儿说:“府里还有事。我就先回了。”说完便准备离开。 苏岚儿看她要走。想起一件事来。“夫人。相公今天上哪儿去了?” 夫人听到这话。扫了她一眼。“出门了。我再多嘴说句。楚亭在京城为了你家地事。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你还以为他不念及夫妻之情。这苦他能向谁说?你也不小了。不要再胡闹。不然方家就真容不得你了。”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但愿她能息事。 听到这些,苏岚儿心头是百般滋味,相公没有弃她家于不顾,可是得罪了人,以后在官场要怎么混?夫人最后的话,分明是在警告她,如今没了宫里的依靠,这头不低是不行了,“岚儿明白了,以后不会再为难相公,还请夫人原谅岚儿。” “嗯,你明白就好,好好教孩子,他才是你的希望。” 夫人走了,岚儿傻坐在厅堂里,想着刚刚夫人地话,这么说,相公以后是不会再来佛堂了?叶海棠已经走了,难道相公还真能抛下自己?算了,先忍一忍,只要儿子还住在这里,便有的是机会。 方楚亭把苏岚儿的事交给了母亲,便急急地去了吴府,海棠与小晴多年情分,说不定会和她有联系,如今已经没了头绪,只能寻一处是一处。 吴千帆不在家,小晴听到他的消息,吓得脸都白了,一时没了主意,只知道哭。 “小晴,你先别哭啊,想想海棠有可能去哪里?”方楚亭心里暗叹着气,看来这一趟也是白来了,小晴这模样,肯定是不知道她的去处。 “姑爷,小姐从来没说过要离开啊,小晴又怎么会知道小姐可能去哪里?”小晴梨花带雨,一发不可收拾,哭得方楚亭心头大乱。 小晴不知道,桔子也不知道,文婕更是头都摇断,这女人还真是率性,看来她只是一时冲动,可是都已经快一月多了,难道就不能冷静地想想?等她乖乖回来已经是不可能了,还是多派些人出去找吧。 就在方楚亭毫无头绪的时候,海棠已经把苏州府逛了个遍,前世不能来苏州玩,是个遗憾,今生断不能再留遗憾。 在苏州已经呆了五、六天了,海棠开始担心起来,这苏州离应天不远,若是被人发现了,恐怕这等舒服的日子又要泡汤了,还是离开吧。 海棠窜进厨房,看着烟若正在忙着做晚饭,“烟若,明日我们就走了。” 烟若停下手中的活,拿着把菜刀扬了扬,“明日就走?” 用嘴呶了呶她手上的刀,“嗯,注意安全。” 烟若不好意思地放下菜刀,“真走?不再多住两天?” “不了,出来一、两月了,是时候回去了。”海棠边说边摸了摸脖子。 烟若走到她面前,拉着她地手,“真舍不得,要不再住些日子吧。” 海棠讪讪地笑着。“不好交待啊。” “也是,大家大户的,规矩多。你等着,我再去买些酒菜,今晚吃个痛快。”说完从火上端下蒸锅,也不管海棠的阻挡。便出了门。 第二日,在烟若地千叮咛万嘱咐下,三人坐上了周标帮他们雇来的马车,北上而去。 马车夫是周标的亲戚,也算是自已人,海棠捧着宿醉未醒的头,痛苦地呻吟着,不是说这身体很能喝酒的吗?为何今早起来,头还是痛得厉害。 “李大哥。从这里到应天,要经过哪里?”海棠甩了甩脑袋,挑开车帘问道。 “公子。我家兄弟说了,让咱们从无锡方向走,沿着太湖有官道,这样也安全些。” “什么时候能到无锡?” “咱这条路熟,两天,说不定连两天都不到,咱们就到无锡了。”李大哥边说,手下却不停,熟练地挥着鞭子。 海棠放下车帘。闭上眼盘算着,等到了无锡,找个机会摆脱他,若是摆脱了,去哪里呢?脑子里开始回忆当初想要去旅游时,做地功课,当年那最终未能成行的苏州自助游,她可是计划着要把周边的城市也玩一玩,苏州、杭州、嘉兴、宜兴、无锡、湖州。好像是这几个城市吧,嗯,无锡边上好像就是宜兴,那就宜兴吧。有了主意,心也踏实了,头也更晕了,靠在车箱上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海棠被嘟嘟摇了起来,“爹。快起来。快起来看啊,有船。嘟嘟要坐船。” 海棠无奈地坐直了身子,这小子,还真是磨人,嘟着嘴,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这里应该是太湖吧,湖上有许多渔船,渔民们刚刚打完鱼回来,正在收 “还坐船啊,那一个月你还没坐够?”海棠敲了他地头一下。 “没够,没够,嘟嘟还要坐。”儿子委屈地摸了摸头,娘自从当了爹之后,打起他来就越来越痛了。 看着那张小脸,刚刚打重了吗?为何这副模样?“下次吧,好不好?” “哦,好吧。”嘟嘟也不在意,转回头继续看他的风景。嘟嘟有多久没见到方楚亭了,一个多月了吧,唉!不由地叹出了声,惹来沈妈询问地目光,海棠无力地摇摇头,但愿将来儿子不会怨她。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小四应该早就把他们出走的消息传给他了吧,闭着眼都能想到他发怒的样子,方家如今也不知是什么样子,他和皇上提了救方莹儿的事了吗?真想去打听打听,可是又不能让人发现了行踪,既然选择了离开,轻易让她回去是不可能的。 算了,还是先想下一站去哪里吧,这般到处走,莫说人吃不消,银子也吃不消的。海棠脑子里把这附近地城市一一想了个遍,找个什么地方呢?越想头越痛,这酒只怕还没醒,到时候再说吧。 方楚亭正在头痛的时候,成瑞冲进了棠园,“少爷,少爷!” 抬头看到成瑞一脸地喜悦,他的心跳不由地加快,“怎么?有消息了?” “是。”成瑞高兴地点着头,“咱们地人在苏州发现了一个小孩长得很像小少爷,说是和画像上的人非常的像。” “苏州?”方楚亭眼一下就亮了,上次地消息是说在济宁有人看到了嘟嘟,这次是苏州,莫非当时他们是从运河上走的?没错,肯定是的,这女人总是不按牌理出牌,“走,咱们就去苏州。” “等等,少爷,这会儿已经很晚了,城门只怕都已经关了,还是等明早吧。”成瑞提醒着他。 “好,明早去苏州。”方楚亭看了看外面的黑夜,叶海棠,看你往哪儿跑! 第二十九章 余福客栈 海棠在无锡把李大哥给甩了,当然手段不太光明,那包迷|药还剩下一些,便给了这位大哥,当然还是留下了银子和给烟若的信,说是想到处走走,让她不要担心。 写下“担心”两字时,海棠觉得好生愧疚,这样子跑了,让人怎么不担心?算了,若将来有机会,再去道歉好了。 换了辆马车,海棠没有再雇车夫,而是让沈妈赶着车,从无锡到了宜兴,然后又去了湖州,整整包着太湖绕了个圈,途中除了如厕,都没有下车,直坐得嘟嘟哎呀呀地叫,海棠自己也觉得难以忍受,可是这时候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在苏州呆太久,而且等李大哥回去,烟若肯定会想法子通知方楚亭。 走了几天,已经到了浙江境内,海棠略松了一口气,和沈妈说找个地方落脚,先休息下,沈妈带着他们进了余杭县,按海棠的说法,找了一家小客栈,这样才不引人注意。 下了车,这小客栈名叫余福客栈,规模不大,不过里面还是显得很整齐、干净,看到有客来,一个清瘦的女人迎了上来,“客倌,您是住店还是打尖?” “住店。” 那女人宽慰地笑了,店里已经好久没有客人住店了,这会儿还真是来了贵客,“住店啊,真是巧了,刚好有个小院子,清静得很,不知道客倌您愿不愿意?”这小店只有一层楼,后面有两个小院子,一个自家住,另一个给客人住。 “哦,先看看再说。”海棠听到便动了心,若是单独的院子比较方便。 女人高兴地唱着,“好勒。” 这院子不大,不过胜在清静,两间房,一间厅堂。一间卧房,院子里也还算宽敞,“就这里吧。” “行,客倌先休息会,等会儿我便让人送些饭菜来。”女人收过定金,便高兴地出了门。 饭菜还没到口。海棠已经饿得不行了。这天都已经黑了。为何还没人送饭菜来。便让沈妈去看看。 不一会儿。沈妈走了进来。脸色青青地。拉着海棠比划着。 “什么?才做?”海棠怒了。怪不得这家店没人光顾。就这样子做生意。难道还不想关门。“我去看看。”说完冲了出去。 人还没冲到门口。那掌柜便跑了进来。“客倌。客倌。您先进去。进去躲会儿。千万别出来。”说完便把门带上。 海棠愣在院子里。半天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沈妈。咱们出去看看。”说完牵着嘟嘟出了门。 外面大堂里。传来一阵大骂声。沈妈护着海棠躲在柱子后面。偷偷向外看。伙人坐在厅堂里。其中一人骂骂咧咧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可以拖着不还。我就不能坐在这里?这是什么理?” “王老大,您这样,让我怎么开店做生意?有生意也被吓跑了啊,没生意。您让我怎么还您银子?”掌柜的女人低三下四地给他行礼,那女人身后还站了两个十多岁的孩子,一男一女,男孩手里拿着锅铲,站在女人身后,怒视着那帮人,女孩在一旁扯着他,生怕他去打人。 “你把客栈卖了不就有钱了?” “卖了?这是我家那口子留给咱们娘儿几个的,怎么能卖啊?王老大。您行行好。再宽限些日子,喏。这点银子就算是利息好不好?”从怀里掏出刚刚海棠给她的定金,虽然不舍,不过还是递了出去。 那老大看了眼银子,虽然大不,但也有一两的样子,“好,别说我不给你家那口子面子,这银子我先收着,你还是快些去凑银子,你们要吃饭,我这些兄弟也要吃饭啊。”说完一挥手,那伙人便都随他出了门。 “娘!你怎么可以把那钱给他?给了他,明天客人吃什么?”男孩不满地埋怨。 “大哥,不然怎么办?好不容易来了个客人,难道又要被他们吓跑吗?”女孩不理解他的不满。 “好了,都别说了!你快去做饭,刚刚那些菜都被他们毁了,别把客人给饿了。”话还没落,便看到柱子后走出来的人,“客倌?你们怎么出来了?” 海棠摸了摸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了,所以出来看看。” 掌柜地脸上顿时暗了些,推着儿子,“快去!别让客倌饿坏了。”然后对海棠行了一礼,“真是不好意思,因为出了些事,所以怠慢了,还请客倌不要生气。” “来,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海棠并不是想管闲事,不过,这住的地方如果不安全,还是不行的。 掌柜的为难地看着他们,“客倌,您不用担心,那些人只是找我的麻烦,不会影响到您的。” 海棠翻了翻眼,谁说不影响了?现在都没饭吃。“说来听听。” “先夫过世时,为了治病欠下了一批银子,本来是不多地,只有三十两,可是到如今已经过了大半年,利息加起来就有五十两了,咱们哪里有钱还啊?这小店子生意也不算好,再加上他们隔三差五来收债,吓跑了好些客人,我、我根本就没办法。”说着说着,掌柜的便嘤嘤地哭了起来。 听到这里,海棠点了点头,这样的生意,想要还五十两银子,还真是有些天方夜谭,“以后呢?你准备怎么办?” 掌柜的摇摇头,复又好像狠了心,“实在没法子了,我就把这店给顶出去算了。”哭声变得越来越大,喘气声也越来越大,仿佛已经无法呼吸般。 “沈妈!”海棠看她不对劲,便着急地叫沈妈看看。 沈妈一搭她的脉,然后帮她摸着后背,隔了一会儿,掌柜的喘息声也小了些,“多谢,我没事。” “掌柜的,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放心好了,我会在这里住些日子,银子也不会少你们的。” “多谢客倌,多谢!”掌柜的看他们并没有走地意思,便松了口气,呼吸也更顺畅了。 回了院子。沈妈问海棠是不是想要顶下这里? “你怎么知道?”海棠笑了,沈妈虽然不能说话,可是总能猜出自己的心思,“咱们总得要有个落脚的地方,五十两,不算多,我们还有,我地想法是让他们继续在这里干活,并不是全顶下来。咱们只是坐收银子就成。” 第二日,海棠换了身衣服,上街走了走。顺便向其他人打听这家客栈地事,若要合伙做生意,总得先了解对方是什么人。 余杭的人对他们母子三人的评价还不错,这家掌柜姓刘,都说是挺老实的,一直在这里经营客栈,半年前老板死了,留下孤儿寡母,还欠了债。实在是不容易。听到这些海棠心里也有了个谱,只要是人规矩,其他的都不重要。 过了几日,海棠找来了掌柜的,“掌柜地,你若是想把这店卖出去,想卖多少钱?”直接地问着她。 “您、您想顶下来?”掌柜的有些无措,虽然是起了这心,可真是卖还是舍不得。 “咱们想在余杭落脚。先前看了几处生意,都不满意,觉得你这儿挺好,正巧,你也说了实在不行就顶出去。” “唉,这是我家那口子留下地,说起来实在不应该顶出去,可是,唉。”掌柜的抹了把眼泪。一狠心。如今已经没了法子,再是不舍。可一家三口还要活下去,“我也不多说了,就一百五十两,还请客倌好生经营,莫让我家那口子的心血白费了。呜……”说完便痛哭起来。 海棠看得哭得伤心,便不兜圈子,“掌柜的,您先听我说,我呢,其实不会经营的,只怕会毁了你们的心血,所以,我想和你们合伙。一人占一半,赚了钱你六我四,你家俩孩子在店里做事,咱们就像给外面的伙计一般,付工钱,如何?” 那掌柜地傻了眼,还有这等好事?“真的?不、不,既然是一人一半,赚了钱当然要平分。” “别,我这坐收银子地人,哪能占你地便宜。如果你不同意,那就算了。” “这,这如何成?您这是在帮我啊,我又怎么能昧着良心,得您的好。”掌柜的还是不肯答应。 “为什么不成?只要你别觉得我占你的便宜就行。”海棠拍拍她的手。 掌柜的默不作声,心里想着,这人怎么这般好心,莫非是老天要自已过这一关?“为什么?” “别再问为什么了,你只要说成,或者不成。” “夫人,不,公子,您的大恩大德,我替孩子们先谢过了。” 海棠摸摸脖子,“你看出来了?” 掌柜的点点头,也不多嘴,这夫人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来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眼前这一坎实在是需要人帮一把,“公子,还未请教您贵姓?” “小姓张。”海棠终于能把原来地姓用上了。张叶子,久违了的名字。 “我夫家姓刘,这街上地人都叫我娥姐。” “那好,以后我就叫你娥姐好了。”从怀里取出一块银子,“今晚,咱们就好好吃一餐,算是入伙仪式。” “嗯,行,我明日去请县里的保人,把这事就办了。”娥姐心头的大石落了,对着外面大声喊,“小玉,快去市集买些菜来,今晚娘亲自下厨,一定要好好谢谢咱们的大恩人。” “娥姐,别说什么大恩人,不然我可不依,咱们是合伙人,是自己人。”海棠强调着。 “嗯,自己人。”娥姐不再多礼,拿着银子跑出了院子,院子外传来他们娘几个的欢呼声。 第三十章 我要弟弟 隔日,娥姐请来县里的保人,双方定下契约,海棠当场付了银子,娥姐捧着银子泪流满面,终于不用再担心欠债的事了。 随着一阵鞭炮响,客栈算是重新开了张,再次恢复了平静,娥姐帮海棠找了间院子,就在客栈后面,付了银钱后,又找来人将院子与客栈打通,这样方便他们出入,也相互有个照应。 光有银子是不够的,海棠深知这个理,一间客栈要吸引人来,除了能让人有家的感觉,还要让人觉得这里的厨师能做出家的味道,其实海棠对于做菜还真是半桶水,前世心情好时,便下厨弄几个小菜,心情不好,也就对付过去。 从前刘掌柜在的时候,娥姐便在厨房里掌厨,可是现在只能将手艺教给儿子刘业,刘业的厨艺海棠已经尝过了,如果评价的话,只能说熟了,还能咽下去,可是却说不上好吃。 刘业是个很勤劳的孩子,知道他娘很辛苦,身子骨也不好,虽然对于当厨师并不喜欢,可还是很用心的学。海棠来了之后,时常呆在厨房里,教他做些新鲜菜色,娥姐也不时亲自炒上一、两个菜,教上几招,不出一月,刘业做出来的菜,终于有了进步,再加上海棠教的新鲜菜色,客栈平时来吃饭的客人也多了些。 许是娥姐平时为人不错,邻里间也时常有来帮衬的,新鲜的蔬菜会先送到客栈来,刚打上来的鱼也会挑两条送过来,外县的客人若是问有什么地方好投宿的,都有人亲自带到客栈来。 自从有人帮衬着带客人来投宿之后,海棠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前世那些宾馆、酒楼,都会付钱给的士,让他们带客源来,这不乏是个好点子。于是。海棠让娥姐找来余杭的一些马车夫,摆上一桌好酒,然后许诺若以后带来的客人愿意投宿,便给一定地 海棠闲妻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 海棠闲妻第21部分阅读 海棠闲妻 作者:肉书屋 海棠闲妻第21部分阅读 费给他们,让他们也能补贴补贴家用。 这桌酒一办下去,客栈的生意好了几成。每天都有马车夫送人来,吃饭的、投宿的,娥姐笑得嘴都合不拢。海棠也知道,这种点子迟早会被人学了去,这些车夫,肯定会先衡量那家给的小费最多,不过先这么办吧,其他的就看娥姐平时怎么与他们打好关系了。 眼看着客栈也进入了正轨,海棠便不再过问经营方面地事。娥姐两夫妻经营客栈许多年,总比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好,于是放下心来。呆在自家院子里教嘟嘟识字、背诗,有时候也陪着他玩玩游戏。 这几个月,嘟嘟还是会时常念叨着他爹,爹说办完事就来找他们,为何还不来,海棠时常被他问得无语,只好再次哄他,“你爹当大官了,可不比从前。当然会忙啦,你就再等等吧。”每次哄完他,自己也会出一声汗,虽然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是孩子大了,好像没那么容易哄了。 海棠已经换了女装,反正不用出门,他们又已经知道自己是女人,再伪装已经没有必要了。娥姐的闺女小玉。时常会跑到院子里来玩,打从嘟嘟说他们到过京城,还坐过船,便成日跟在海棠身后,好奇地打听外面的世界,一边听还一边露出向往的神情。那刘业,自从知道海棠是女人后,便很少来后院,平时只是很恭敬地打着招呼。目不斜视。这娥姐家教还是不错的,两个孩子都挺懂事。 这日。海棠地一个小动作引起了沈妈地注意。路过厨房时。刘业正在煎鱼。油烟味夹杂着鱼腥味冲鼻而来。引得她胃里翻江倒海。跑到一旁呕个不停。 才消停下来。沈妈已经立在身边了。海棠接过清水漱口。看了看脸色发青地沈妈。淡淡一笑。“没事。哎呀。不用把脉了。”轻轻推了推沈妈地手。却还是没躲过。 沈妈瞪着她。不肯放开她地手。鼻子里呼着粗气。海棠讪讪地说着。“沈妈。别生气嘛。我承认。这事儿我是瞒了你。其实在济宁。我就已经知道了。” 拖着她进了自家地院子。让她端坐在榻上。然后对她打起了手势。 海棠轻轻抚着前额。这事儿其实早就知道了。一直都没说。是不想让沈妈担心。一路上。她也都注意了。不吃辛辣、不让自己太劳累。平时吃好睡好。已经不是第一次怀孩子。有些东西还是懂地。 “没错。是四个多月了。”海棠想要引开她地注意力。不要再纠缠着她隐瞒地事。“沈妈。说起来好奇怪耶。怎么和怀嘟嘟地感觉不一样。一直都没有想吐地感觉。刚刚可是第一次吐这么厉害。虽然吃得多了些。但平时我也是吃这么多地。若不是葵水两月没来。我都察觉不到。”哎。自从来了古代。自己就成了大胃王。只要合了口味。吃起来便不想放手。 沈妈听到这话,脸上放出了异彩,也不理海棠,独自跑到客栈,不一会儿便拉着娥姐进来了。 海棠无语地呻吟着,这事儿她还准备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妹子啊,怎么了?不舒服?怎么这脸蛋儿惨白的?”娥姐紧张地摸了摸海棠的额头,这个妹子可是他们家的救星,可不能有事儿啊,如今这客栈里好多点子都是她出地,自己可指望着她。 拉下她的手,“娥姐,别担心,我没事儿。就是刚刚闻到鱼腥味,有些没忍住,吐了。” “吐了?”娥姐用奇怪地眼神看着她,虽说她像是大家大户里出来的人,可平时也没这么娇贵,平时吃起鱼来,比谁都多,怎么会怕鱼腥味呢? 沈妈急得在一旁猛打手势,海棠叹了口气,让她自己说,还真是怪别扭的,“我、我有孩子了。” 娥姐呆了呆,然后笑着说,“真的?太好了。恭喜你啊!”可是笑容马上就收了,唉,这叶子还真可怜,如今怀了孩子,相公又不在身边,不知她相公为什么不陪着她,有次稍稍提了下,被她找话题带过了,也就没再多问,毕竟是人家的事儿,只怕是有段伤心事。不过,嘟嘟时常会提及他爹,总说他爹会来的,可是叶子却从来不提。 “谢谢,以后还得你多费 “那是应该的,你就好生休养,前面的事就交给我吧。趁着天色还早,我去买只鸡,今晚给你炖着补补。”说完提着裙裾跑了出去。 海棠埋怨沈妈多事,却不想沈妈打出地手势,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沈妈说:“你不是说和怀嘟嘟的感觉不一样吗?我本想让你问问娥姐,怀小玉和怀刘业有什么不同。”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嘟嘟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肚子上,对于他爹什么时候会来已经不在意了,成天围着她,对着肚子叫“弟弟”,甚至喜欢把脸贴在肚子上,对着肚子说悄悄话。 “嘟嘟啊,为啥你老叫弟弟。”小玉觉得奇怪。 嘟嘟扬了扬头,“弟弟可以陪我玩。” “妹妹就不行吗?”小玉想了想,自己大哥小时候也不带自己玩,难道男孩子都是一样的? “不好,我要弟弟。”嘟嘟找不到理由,只好再次强调,引来大家的哄堂大笑。 小玉又逗他,“可是妹妹听话啊,可以给你做好吃的,可以给你做新衣裳,你看我哥身上穿的,都是我帮他做的。”说着得意地看了刘业一眼。 “真地吗?”嘟嘟歪着脖子想了很久,妹妹听话?弟弟会陪着玩?到底选哪一个好呢? 从那天起,小玉便多了个游戏,每天和嘟嘟争论,海棠肚子里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惹急了嘟嘟,便追着小玉在院子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我就是要弟弟,就是要弟弟。” 海棠也看着肚子,猜着里面住着地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其实还挺想有个女儿的,人人都说女儿是妈妈地贴心小棉袄,如今年级大了,还真想有件可心的小棉袄。 在前世,身边的人都喜欢让小孩子猜,肚子里是男是女,说是孩子天生能看到这些,如此说来,难道真是弟弟吗?海棠想到这里有些痛苦地呻吟着,有一个调皮的嘟嘟已经够折腾她的了,若再加上一个,还真是够她受的。 看着小玉,海棠就更想要个女儿了,娥姐的命还真好,儿子懂事,女儿贴心,虽然相公过世的早,可是,有这两个孝顺的孩子,也算是好福气了。 这些日子,只要店里没事,小玉便守在她家,帮着做小孩子的衣服,帮着带嘟嘟玩,海棠挺喜欢她,得空便教她识字,数算术,心想着若娥姐年数大了,小玉便能接着帮自己。 娥姐也是个玲珑人儿,看海棠用心的教小玉,心里喜欢得不得了,虽说女娃儿不用读书,可是为了她将来能嫁个好人家,识些字也是未尝不可的,在大户人家里,女人家都得识字啊。有了这层心思,越发地用心打理客栈,连饭菜也是亲自动手,变着花样来给她补身子,希望海棠能生个白白胖胖的孩子。 第三十一章 不会结束的结局 赶到苏州的方楚亭,在苏州各个客栈展开搜查,可是结果却大出意外,根本没有一家客栈见过他们,他们到底来没来苏州呢? 方楚亭也没了信心,正准备回程的时候,家里来人送了信,心喜地按照地址找到了烟若夫妻俩,询问之下,虽然有些失望,但心里也有了底,原来她又再次用了迷|药,这女人还真是胆子大。总感觉她不会走太远,说不定就在周边的城镇里住了下来,于是便带着自己的人,开始了地毯似地搜查。 成瑞看着方楚亭,心里有些焦急,少爷这几个月居然瘦了这么多,大少奶奶还真是折磨人,但愿桔子没学会这些。本来桔子已经悄悄和他说了,等从京城回来便向少奶奶提亲,可是大少奶奶就这样不见了,桔子一直到现在都不肯理他,直嚷着:“少奶奶不回来,我就不嫁!” “少爷,船已经到余杭了,是不是先找个地方先歇歇脚,明天再去找少奶奶?”看着船慢慢向码头驶去,成瑞轻声提醒他。 “好,先下船吧。”方楚亭看着眼前的小县城,心中有些苦闷,这是第几个小县城了,十个?二十个?自己都记不清了,这般找下去,何时才是个头? 码头上,聚了一群车夫,一个身板健硕的车夫看到他们下船,便马上跑了上来,“这位大爷,是路过咱们余杭吧?可有地方落脚?” 成瑞不悦地挡着他,“你是做什么的?” “大爷,您别生气。小的是赶车的,我是看你们人生地不熟的,想给你们介绍个住处。您放心,若是不满意,我可以再帮您找,直到您满意为止。” 听车夫这般说,方楚亭点了点头,余杭这边没有自己的人。若有个熟识的人带路正好方便自己找人。 车夫高兴地领着他们上了自己的马车,看着后面还有些人下船,便唤来几个同伴,一同拉着几个贵客向县城里奔去。 一家客栈门口,车夫看着天色,摸着肚子。肚子早就已经咕咕叫了,可这几个大老爷,走了一家又一家的客栈,可就是没中意的,眼看着县城里地大客栈都已经找过了,这接下来去哪里呢? 对了。娥姐家。这个时候正好去娥姐家蹭饭吃。娥姐肯定会弄些好吃地给他。正想着。一行人又走了出来。“大爷。还是不满意?没关系。我再带您去一家。这家客栈啊。虽然不大。可是饭菜很可口。您要不要去试试?” “少爷。走了这么多路。肚子也确实饿了。要不先去哪家客栈吃些东西吧?”成瑞看这几个车夫也挺可怜地。一直陪着他们找客栈。这天都快黑了。还坐在外面等着。得了方楚亭地默许。车夫带着他们转进了一条小巷子。在余福客栈门口停了下来。“到了。大爷。您先请。” 方楚亭走进客栈。没来由地觉得有种亲切感。厅堂里干净整洁。墙上挂着一些菜名。还有特色菜地介绍。迎上来地掌柜。穿着干净得体。一张笑脸让人觉得很亲切。 “客倌。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娥姐看了看这群人。心里盘算着。若是住店。今日只怕这客栈就能住满了。 “先吃饭吧。若是伺候好了。说不定今晚就住你这儿。”成瑞丢下一句话。 一伙人坐了下来。娥姐笑眯眯地塞给车夫一块碎银。然后笑着问:“几位想吃什么?要不先来个咱们店里地特色菜。鸳鸯鱼头?成不成?” 方楚亭一听这名,觉得有些耳熟,可又一时想不起,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成?好勒,再来香菇炒鸡,好不好?这鸡可是活的,您若觉得行,我就叫厨房去捉来炖了。”娥姐一连说了几个菜,方楚亭都同意了,便喜滋滋地跑进厨房去张罗去了。 不一会儿,鸳鸯鱼头上来了,一个盆子从中间隔开,一边里面是奶白色的汤汁,一边是红通通的,鱼头也被破成两边,分别放在不同的汤汁里。 方楚亭看着只觉得是眼熟,这东西好像在哪里见过,心下正想着,突然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客栈里面传出来。 “娥婶婶,晚饭好了没,嘟嘟肚子饿了!”一抹蓝色的小身影边说着边从后院里跑了出来。 方楚亭本来夹着鱼肉的手一抖,鱼肉在筷头一滑顺势落入盆里,没入了汤底,只是他顾不得眼下的失态,一把搁下筷子激动地站起来,“嘟嘟!” 嘟嘟呆了下,先是转头疑惑地看着他们,忽然喜笑颜开,高兴地扯着嗓子喊,“爹!”话音还没落,小身子已神速地扑入了他怀里。 娥姐傻了眼,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他是……不及多想,忙转了身子一边大声喊着向后院跑去,“妹子啊,妹子啊,你相公来了!” 那边厢娥姐跑去了后院,这边厢方楚亭抱着嘟嘟,绷着脸也跟着向后院走去,心里有些怨气,这个女人,还真会跑。才几个月时间,就已经跑到余杭来了。 才刚是跨进院子,那娥姐却又跑了出来,脸上满是急切,“快,快去找稳婆,妹子要生啦!” 生?生什么?方楚亭思绪顿了一顿,稍后才反应过来,孩子!顾不得吩咐,赶紧把嘟嘟塞进成瑞怀里,便急急地奔了进去。这女人真是疯了,家里有大夫有稳婆,她偏偏要跑到这小地方来生孩子,若有个三长两短,要怎么办?脑子里忽然闪过岚儿生孩子时地情形,那可是九死一生啊。 夜晚,天上月光皎洁,繁星满布,夜色正好,却无人去欣赏。院子里灯火通明,海棠一声又一声的尖叫,一直从里间传出来,随着时间的越久,声音里已经透出疲惫。仿佛已经用尽了所有地力气。 海棠在里头叫一声,方楚亭便是心惊肉跳一下,着急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成瑞尖起耳朵一听,忙伸手捂着自己的嘴。生怕笑出声来,少爷真有意思,平时可从来不拜佛,这个时候来抱佛脚,是不是有些晚了? 也管不得晚不晚的问题,方楚亭只是不停得重复着口里的喃喃。什么菩萨、佛祖……所有他知道的大罗神仙此刻都在他嘴里闪过,他也一一求过。 折腾了一夜,天微亮时,一声孩子的啼哭声终于从屋里传出来。终于是生了!方楚亭推开众人正要进去看却被沈妈挡住了,不停地打着手势,说是。男人不能进去,不然大人和小孩都会有血光之灾,气得他直跳脚。 过了一会儿,稳婆抱着孩子出来了,孩子还在哇哇大哭,仿佛离开了娘,便有些害怕,“恭喜大爷,恭喜大爷喜得千金。” 方楚亭小心地捧着孩子。女儿一沾他地怀抱便停止了哭声,仿佛认人似的,知道这个人是她爹,是她的港湾。他地手臂僵着,不知道要如何抱,只是让她贴着自己的胸口,这般柔软的小身子,躺在他怀里,还真是怕一个不小心给伤着了。女儿。方楚亭看着这小小地脸蛋,脑子里幻想着女儿长大后的模样,笑了。嗯,女儿好,女儿贴心,只要不学着她娘偷跑就成。 时间飞快,两个月后,海棠给宝宝喂过奶,便走出了里间。看着楚亭正在写着什么。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写什么呢?”那天听到他来了的消息。一紧张这羊水就破了,还好孩子没事,不然可饶不了他。 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给皇上上折子。”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若是很重要,你便先回去好了。”海棠闷了两个月,这两月日子可不好过啊,方楚亭像盯犯人似地,不管她到哪里都给跟着,若能打发他走了,应该会舒服些吧。如今苏家众人已经被问斩,听成瑞说最后楚亭并没有去找皇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眯着眼审视了她一番,“怎么?还想跑?” “怎么会呢?你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总不能耽搁了你的正事啊。”海棠扯开话题。 方楚亭瞪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写折子,边写边说:“我在向皇上辞官。” “为什么?” “你说地,伴君如伴虎,早些抽身的好。况且,楚阁已经中了状元,方家以后也有了倚仗,我也可以放手了。”如今家里的人已经知道他找着海棠了,正催着他们回家,可这女人好像没一点自觉要回家似地。这两月呆在余杭,成日陪着他们母子,日子虽然过得有些闲,可也很舒心,每日抱着女儿不肯放手,看着她一天天变了模样,心里很充实。突然间有所了悟,这些年为了皇上的事,为了汉王的事,真是累着了,也是时候休息了。 “你一个大男人,不会是想窝在这里,让我养你吧?”海棠打趣他。 看都不看她,口中继续说着,“我已经看好了铺面,准备在余杭开酒楼,养你们叁不成问题。” “什么,你不回去了?那府里怎么办?你不管你爹娘了?”他可是方家未来地当家人耶。 “这得看你,你什么时候回去,我便什么时候回去?” 海棠无奈地呻吟着,敢情准备让她做方家的罪人,成瑞前几天在她面前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劝她回家,说是桔子说了,她不回去,便不肯嫁人,害她被一口茶噎住了,这丫头,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侧头看着他,烛光下他头上有一处银色闪过,耶,是白头发,于是伸出手小心地帮他扯下来,“为什么不问我?” “问什么?” “上次你不是问了很多问题吗?”上次偷跑,可被他审了一晚上,这次虽然时机不对,可是这两月他连提都不提。 “不用问,你想什么我都明白。”他合上了手中的折子,抬头看着她地眼,嘴角弯成好看地形状,“因为你是我妻,我的贤妻。” (正文完) 海棠闲妻第21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