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 分卷阅读1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1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1 《朗月》作者:徒魉屺 文案: 硬汉怂成狗,一物降一物。 现代,尖酸刻薄受vs随性流氓忠犬攻。 主角:袁越、顾晴朗 配角:林余声、骆小天 灵魂永远只能独行。 即使两人相爱,他们的灵魂也无法同行。世间最动人的爱仅是一颗独行的灵魂与另一颗独行的灵魂之间的最深切的呼唤和应答。 ——周国平《灵魂只能独行》 1. 南方的天气和北方的不一样,气温计的指针在五六度那儿徘徊,可人感受着的却是刺骨的冷,袁越即使在南方生活数年,还是习惯不了这儿的气候。 潮湿的冷气像细细密密的针,不着痕迹就往自己身上扎,房里的取暖器开着,泛着暖黄的光。最老最小的款式,网格状的罩子生锈了大半,这是袁越初到南方时买的,这么些年了一直没换,现在正好靠在他双腿边,像烘烤衣物一样烘暖着自己的膝盖。于是取热的地方也就那一小块膝盖。 袁越正在赶一份儿销售总结,临近年关,工作多得忙不完,袁越戴着眼镜,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上繁乱的数据。 袁越原本不近视,但自从干了这一行,整天的数据需要自己整理,家里的电脑是自己上大学时别的室友淘汰下来的,被自己收着也用了几年,屏幕总是花屏闪烁,可袁越秉承着至少还能开得了机的思想依然用着。 当骆小天注意到袁越时不时眯眼时,马上瞪大了自己的那双大眼睛凑到他跟前问,“袁越,你不会是近视了吧?!” 还没等袁越呛他一句,就自作主张带他去配眼镜。检查结果确实近视了,袁越自己也搞不懂,二十几的人了突然就近视,无奈地去买眼镜,原本只想挑最便宜的那款,可骆小天不由分说替他选了时下新款,袁越看不出来区别,只觉得不过是加了轮金边,价格就翻了两翻。 “袁越,你别呛我我不听,就当是你为我们家工作近视,我用来感谢你的。”说着就把配好的眼镜往袁越耳朵上戴,戴完了还后退几步,双手环抱一脸严肃地评判,“很酷,很酷!” 袁越扫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再瞅了眼戏很足的骆小天,懒得回他便随他去了。 说起骆小天,算得上是袁越唯一的朋友,现在袁越工作的地方是骆小天家的,骆小天他爸一点儿都不惯着他,导致骆小天毕业至今两年,依旧是技术科的一个小职员,而与骆小天一同进公司的袁越,已是销售科的副经理。 袁越还记得刚上大学时,自己遇到骆小天的情景。 刚开学那天,许多新生都和父母带着大包小包来学校报道,唯独袁越是一个人。他背着磨得很旧的牛仔大包,手上又拎着两个袋子。 天气炎热,即使大学道上的整齐的两排梧桐树遮挡了大部分阳光,也还是足以让人热得满身大汗。 袁越的汗水从头顶划入进眼睛,他抬起肩膀擦了擦又继续抬头看着众多的住宿楼,找着自己的那栋。 也就是这时骆小天找到了他。 骆小天生来卷发,发色浅,大眼睛,有着让无数女生羡慕的双眼皮,眨着眼睛看人时纯真地很,他拍着袁越的肩时,身边围着的是他刚进大学就交到的朋友,与独自一人的袁越,行成了巨大的反差。 “袁越,真的是你!”骆小天一激动就嘴角向下撇的习惯还是没变,他看见傻愣愣看着自己的袁越,大叫了一声就把他抱住,温热的气息呼在袁越的脖子间,袁越从没想过会在这里遇上熟人,还是小天儿,手上的袋子掉了下来。 没有变化的表情下,心头发着酸。 “小……小天儿?”袁越的声线清冷干脆,像是把滚烫的水一把洒入冰点以下的空中,霎时间就化为冰霜水珠,又缓缓消散不见踪影。 骆小天重重点头,抬起头时眼泪从他的大眼睛里流出来,身边的人看得一头雾水,“要不是你脖子这儿的胎记,我真不敢叫你!”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哭起来豆大的泪珠和着鼻涕一起流下来,袁越像是又看到了小时候的骆小天,一点儿也不嫌弃地帮他把眼泪擦干,骆小天傻呵呵地笑,眼泪依然流个不停。 他吸着鼻子转过身朝着自己的朋友说,“这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今天就不和你们去吃饭了,我要和他叙叙旧!” 那时候的袁越,因为这一句最最最好的朋友,身上的汗像是突然被蒸干似的,热度都往心里涌去,朝着骆小天弯了弯嘴角,这动作做起来有些别扭,骆小天瞧见了破涕为笑,说他怎么笑得比哭还难看。 孰不知,若不是因为骆小天,袁越都要忘记怎么笑了。 笔记本电脑显示没电标志,袁越立马找到电源接上充电,家里那台旧的终究是不能用了,自己便向公司申请了一台笔记本。 袁越看向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过了零点,他将腿边的取暖器关了,橘黄色里印着红的光缓缓变淡,趁着余热,袁越把早已因为打字冻僵的手指靠近,慢慢搓着,指节有冻疮的地方发痒得难熬,袁越没去管,眼睛依旧盯着即将完成的销售总结。 今年公司的业绩不如去年好,太多外来引进的品牌占据了诸多市场,僧多肉少的竞争市场不得不让公司除了吸尘器外推出其他产品,骆小天常常和自己抱怨,他们技术组的人常常熬夜加班,搞的自己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董事长不是有给你介绍对象么?”袁越不冷不热地问他。 骆小天挠了挠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万一我不喜欢呢,或者人家不喜欢我呢,袁越,你那天可得陪我一起去。” 于是袁越被骆小天软磨硬泡地拉着一起到了相约的咖啡厅,骆小天告诉他如果与那姑娘谈不来就给他发信息,让他一个电话把自己喊走。 袁越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得不坐在角落等着骆小天的反应。 没想到那姑娘来了以后,聊了没几句,骆小天就把自己喊到了他们那里。 那姑娘叫徐婉,人却活泼,是位幼儿园老师,与骆小天小朋友的性格倒是有些相配。 可人家徐婉有喜欢的人了,这次相亲也是被家里人逼着来的,她抱歉地朝骆小天表明了这些,骆小天听后也不用多想了,直接说那就当交个朋友,便把袁越也叫了过来。 “你喜欢的人怎么样,你和他表白了么?”骆小天是自来熟,有些话唠,袁越被叫来后打了声招呼,便在一边静静地喝着没有加糖的冰咖啡,并没有参与到他们的谈话中。 女生被谈起喜欢的人时,总是有很多话能讲,徐婉面色微微泛红,捧着温热的咖啡说:“他是我大学学长,人特别好,当时我们是一个社团的,他是社长,现在他留校教书了。我……我还没有表白,不知道怎么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2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2 说。” 骆小天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妇女之友做派,“他那么优秀,你不抓紧万一被别人抢走怎么办!” 徐婉听了也有些焦虑地点了点头,皱着好看的眉毛说:“我……我也挺担心,不过,过阵子就过年了,我们大学的社团打算聚一次,一起去近郊旅游,”说到此她抿了口咖啡,又露出笑容,“我问过啦,他还没有女朋友呢。我……打算那时候跟他表白。” 骆小天十分同意地点了点头,还说了几个怎么表白的方法,俨然一副老手。 “原来你那么有经验,那怎么还没有女朋友呢?”徐婉听着骆小天一套一套的,再看向袁越微微嫌弃的样子,笑问。 “嗨!我这不是光有理论还没实践嘛!”骆小天知道袁越早已在心里把他嫌弃个遍,也丝毫不恼,朝着一边的袁越傻乎乎地笑,“我和袁越都是单身,不过啊,我那是没人追,袁越呢是谁都看不上。” 徐婉从第一眼就觉得袁越长得好,皮肤白,眼皮薄薄一层,能看得见隐约的筋络,鼻子挺翘嘴唇也薄,垂下眼时能看得见细密修长的睫毛,可抬眼却让人觉得冷漠,再加戴着眼镜,凭空生出层层距离感,周身都笼罩着生人勿近,因此徐婉自刚开始打过招呼后便也没敢和他说话。 “这样吧,要不你们也一起来,就当旅游了。反正他们都会各自带家属的,我也没男朋友,就把你们当男闺蜜带去,怎么样?还有可能遇到好看的女孩子,到时候给你们介绍啊!” “好啊好啊,我去我去!”骆小天一听眼睛都发光了,他喜欢热闹,还拉着袁越。 “我不……” “来给你们看我学长照片,可帅了!”袁越还没插上话,骆小天就和徐婉两人头凑在一起,看着徐婉拿出来的手机。 手机上是一个男人的照片,一张普通的风景照,背后是绚丽多彩的伦敦眼,那人带着驼色的围巾,摆出风景照的姿势,头微微倾斜,嘴角勾出的是最温柔的笑容。 袁越瞥到这照片,手中的冰咖啡被自己骤然攥紧,所有本要开口的话就那么生生咽了回去。 2. 当袁越结束今年最后一场饭局,走出金碧辉煌的饭店,城市已是灯火璀璨,白雪纷飞。 他用手将系得透不过气的领结松了松,犹如解脱般呼出一口气,氤氲在层次飘落的雪花中,化成一团由开始就注定消逝的雾。 明天就是大年夜,此刻路上的车辆已经少了许多,吴旭朝袁越打着招呼:“经理,我女朋友在等我看电影呢,我能先走吗?” 吴旭是销售科的职员,算袁越半个助理,长着张忠厚老实的脸,可头脑极其灵活,笑起来憨憨的,嘴巴却说得一口舒心话。 就比如袁越根本不是经理,吴旭却总经理经理地叫。用吴旭的话说,在他心里配得上经理的只有袁越一个。又转头对袁越咬着耳根,“我就私底下叫,袁经理别担心。” 这人前阵子刚交了个女朋友,是个平面模特,两人黏糊得很,刚刚一从酒桌下来就拿起手机打着电话。 “经理你记得叫代驾啊,刚刚酒喝得不少。” 袁越微微颔首,吴旭便摆了摆手跑远了。袁越快步走到车边,坐进了副驾驶,膝盖哆嗦得厉害。 这车是公司配给他的,平时几乎不开,自从升职上了副经理,袁越在酒桌上的时间就比以往少了,可今天的客户对公司来说很重要,越是到过年,越不想出差错,吴旭一个人毕竟撑不了场面,只得和他一起来,还好合同签下来了。 代驾还没来。由于不知道饭局什么时候能结束,袁越便没有提前喊。 袁越坐进车,打开了车内的热空调,西装上被粘着的雪珠融进衣内,他把座椅调低,觉得有些困了。 他酒品很好,喝酒不上脸,喝的时候不会有多大感觉,即使喝得再多,和人谈生意的思路依旧清晰。只是喝完酒的后劲儿却要比常人来的厉害,像是要把喝酒时的毫无反应都推翻,当确定把事情都解决了,这酒劲儿才会猛地像地狱罗刹索要人命般扑上来。 即使困,他也无法睡着。 没人能带着疼痛入睡,头疼胃疼膝盖疼,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像被投入冰冷的海水中上下折腾着翻涌,一点情面都不给袁越留。 而这种疼,袁越往往都能忍下来,就像是要他清清楚楚感受那剥丝抽茧般的慢放,让他挣脱不了。 所以他虽然在厕所里吐过,却也依旧能站直着身子与由于谈成合同而无比兴奋的吴旭一同讨论着走出酒店。 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7850代驾。” 车窗被人敲了两下,袁越不想睁开眼,伸出手按了按钮,车窗被放下,他摊开手,把代驾证明自己身份的手机拿过来,皱着眉费力地眯着眼扫了扫,又将手机递还回去。 “上车吧。”说完袁越便阖上眼把车窗关了,他嫌弃着车外的窜进的冷空气,鼻尖倒吸一口气,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歪头缩在一侧。 代驾上车后便没有说过话,路上不堵,他车开得快而稳,车内仅仅留下的只有本身行驶的轻嗡声。 袁越的住处离此处很远,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内的暖气被他开到最大,才稍许舒缓了自己被酒精与冷气刺痛的全身,逐渐彻底放松地倚靠在这安静的氛围里,神智也进入了即将入睡的迷糊期。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袁越觉得自己左脸边上凉丝丝的,有几缕冷气吹拂在自己脸上,出了鸡皮疙瘩。 他睁开眼,休憩不够的状态让他觉得一阵心烦,只想把这扰他的罪魁祸首抓住,左车窗被打开了三分之一,袁越眼睛闭得久了,初睁开时就看见这从窗外找出的璀璨灯火,大雪纷飞,觉得眼睛疼。 “为什么开窗?”袁越开口,已是一副质问语气,声音是被酒染过的哑,配合着他一向果决到冷漠的声线,在这小小的车内,倏得化开。 随后他才注意到被他质问的人,只一瞬间,袁越便睁大了双眼,原本躺靠在座椅上的身子紧绷起来,右手抓住自己的车门,下一秒就准备跳车。 “停车。”配合着苍白的脸,警惕得犹如一只炸了毛的刺猬。 袁越记得当他拿过这人手机时看到的照片,代驾的右脸上有一颗较为明显的痣,可这人没有。 根本不是照片上的人。 那人从始至终没回应过袁越,只是缓缓地将车靠边停下,从黑色羽绒服口袋里拿出一粒薄荷糖,糖纸窸窸窣窣地发着响,随后将糖含进嘴里,右边的脸被糖凸出了一块儿,舌头舔了舔嘴唇。 他左手肘撑在车窗上,嘴里滚着糖,转头眯眼看向袁越,袁越才从正面看清了这人的长相。 他头发杂乱得如同没打理过,有几簇耷拉在额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3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3 头上,眼眸向内略微凹陷,眯眼时眼尾画出一条细微的纹路,像没睡醒的狮,悠然自得地盯着眼前的猎物。 “车门我锁了。”那人嘴唇比袁越的厚些,嘴角似笑非笑,呈现上扬的弧度,下嘴唇有个明显的血泡,说出口的话可怕,可开口的声音却好听得过分。 若是说刚才袁越的哑是被酒染过,那这人的声音本身就是一杯醒过许久的酒,刚才遇见时离得远听不出来,而现在在车内,隔去大部分车外的其他声响,语气慵懒散漫到一切都无所谓,出口时却酥麻到如同用棉絮从袁越的耳廓扫过。 “我不是坏人。”下巴点了点袁越手里紧紧握着的手机,“不用报警。” 袁越冷笑一声:“是坏人也没什么,你从我这儿什么都得不到。” 那人把糖换了一边含,轻嘶一口气:“我是这人朋友,他接了你的单后有急事,我见到你就想和你说了,谁知道你看也不看我。”撇了撇嘴,把嘴里的糖咔嘣一下咬碎了, “幸亏我不是坏人,你这防范意识太低了。喏,给你看我的身份证,不然抵押在你这儿?” 那人说话间真的想把身份证给袁越看,撑起身子在他牛仔裤的口袋里找着,袁越面无表情地静静等他,直到他真的把身份证递给自己,才用手接过去,看了一眼。 “前面就是警察局,你在这儿喊一声,他们也就听见了。” 放下戒备的袁越此刻只觉得头疼,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摘了,不想再与这人多啰嗦。 他将身份证往那人身上一丢,又道一句:“你把窗关上。” “你空调开得太热,我透不过气。”那人重新启动车,语气自在得像是开自家的车。 袁越揉了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闭着眼有些难熬,“你下车,想怎么透气都和我没关系。” 那人啧了一声,道了句“you win”便把车窗关了,自说自话地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一些,然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薄荷糖,搁进嘴里,发出糖磕着牙齿的声音。 到了袁越门口,袁越依旧坐在车里,他好不容易全身都暖了,身体依赖着这层温暖,并不想在此刻下车回到住所,他告诉身边代驾可以走了,那人也没多说,开门时又侧头看了一眼。 “你脖子后面那块东西是本来就有的么?”说话间还用手指了指袁越的脖子。 袁越皱眉,把脖子缩了缩,隐掉露出来的胎记,他一向厌烦多管闲事之人,不耐地甩了甩手,示意他快走,“纹身。” 顾晴朗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走着,嘴里含着薄荷糖,触到溃疡时疼得恨不得哇啦叫一声,年前接了个工程,足足熬了好几个通宵,嘴唇上的血泡都长烂再结痂,周而复始,好不容易工程告一段落。 幸亏今年不回家过年,不然又有的好忙。 顾晴朗吹着口哨,哼着脑子里熟悉的歌,外面确实冷,嘴里呼出一团一团的热气,眼前的头发上粘着细细粒粒的白色雪点,他甩了甩头,用手摸了一把,只觉头发都被这大雪淋得湿了。 此时手机响,顾晴朗拿出手机扫过一眼,接了起来。 “哟,林大教授何事请教啊?”顾晴朗嘴里含着糖,说话含糊不清,惹得电话那头的人一阵笑。 “你消息倒是灵通。”林余声笑答,他昨天刚被评为正教授,还未来得及与顾晴朗提,“那么晚了顾工还在外面?” “群里都聊开了。你真以为我不看手机?”顾晴朗指的是他们的高中群,虽然毕业多年,群里许多人都已成家立业,但八卦的心不论年纪。 顾晴朗平时工作时间不固定,再打开微信,群里的消息已是99+,他基本懒得点开,无非是原本的几个活跃分子依旧插科打诨,讨论着下次何时聚会,不过昨天他看见群名都给改了,恭喜林大班长转正教授!再点开消息群,看见林余声和和气气地发了几个红包。 “帮李工做代驾,”顾晴朗又回之前的问题,李工是顾晴朗同事,前阵子老婆生了儿子,正努力地赚奶粉钱,又想到刚刚袁越的态度,补充一句,“现在小年轻一个比一个脾气差,一身戾气硌死我了。” 林余声看完最后一份学生论文,关掉文档:“得了顾工,别把自己说得老气横秋的。”他看向电脑边日历划圈的日子,又问:“你今年是不是不回去了?” 顾晴朗走过一条十字路口,眼前是他住的小区,和袁越的只相隔着两条街道,“是啊,我回去了他们也不好受。” 顾晴朗两年前和家里出柜了,现在和家里那两位闹得和阶级敌人似的。 “哎。”林余声从高中就听顾晴朗说了自己的性向,只是顾晴朗这些年身边没人,林余声还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居然正式向家里出了柜。 林余声从前没接触过这类人,但他并不觉得奇怪,人长大了眼界也变得宽,他前几年留学时隔壁住了一对同性情侣,越发了解了同性之间的生活,其实与平常人没有两样。 顾晴朗也是被逼的,三十出头的男人,被家里父母天天逼着相亲,不得已才草草出了柜。 “这样吧,过几天你和我一起出去,有个聚会就在近郊,俊男靓女,可能就寻到你的姻缘所在。” 顾晴朗按下密码锁,走进自己杂乱的公寓,把外套脱了往沙发上一扔,往冰箱里拿了灌冰啤酒,单手叩住拉环拉开,朝自己嗓子里灌了一口。 “林大教授,你这语气和我家小老太太很像了,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她派来的间谍。”顾晴朗倒在沙发上,拿过掉落在地上的毯子,往自己身上一盖,开启电视,屏幕上投着的是午夜经典老电影。 林余声轻笑,“我可不敢,就当陪我去,我也是孤家寡人呢。” 顾晴朗切了一声,林余声那孤家寡人纯粹是自己挑剔,精得跟猫似的,把人家女孩儿迷得晕了头自己又全身而退,当真配得上教授二字,“你别又祸害人家好女孩儿。” 林余声冤枉,笑得无奈:“别贫了,那天一起去,定了定了。” 3.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气温骤降,天气预报警告寒潮来袭出行注意保暖。房外冷风萧瑟,阵阵呜呜席卷,房内温暖异常,闹得火热。 年轻人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刚刚相识的人更容易道出那些与熟人间不能说的话,比如真正的兴趣所在,比如最近受到的压力,比如炫耀着爱人对自己的体贴,比如暗恋者的自说自话的抱怨。 袁越和骆小天到来时,房内的一圈人已经聊开了,到处欢声笑语,氛围轻松让人舒适。 而袁越知道,自己与这火热格格不入,如果不是一个人,他压根不会出席这样的场所。所有的公司聚会他只是为了出场而出场,难以融入其他人,是他早已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4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4 习惯并且丝毫不强迫的事情。 骆小天来时的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他对袁越说:“昨晚徐婉紧张地和我探讨今天应该怎么表白,搞的我也有点紧张。” 袁越侧头瞥了一眼骆小天眼底的黑眼圈,附加着脸上有些兴奋异常的表情,开口有些艰涩,“希望会有个好结果。” “希望吧!哎,我听徐婉说她可喜欢了好几年,想想真不容易。”骆小天唏嘘不已,他没怎么喜欢过人,读书时的恋爱就像过家家,体会不到喜欢一个人,甚至一喜欢就是许多年的心情。 他这么说着,又坚定着给徐婉打气,“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袁越颜色沉了沉,看向车玻璃上投映出自己的样貌,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在回应骆小天的话。 “还好我今儿把你拉出来,不然这个年你不就自己在家过了。”骆小天过年时很忙,他家族大,免不了走亲访友,不过作为好友,在大年初一那天,他还是抽出了一点时间陪袁越吃了一顿年夜饭。 吃的是袁越包的饺子。 袁越是北方人,可骆小天总说他像是天生生在南方的,丝毫没有北方的粗犷,又并非柔弱,也许是长相摆在那儿,若是摆在古时候,定是个白脸小生。 袁越不常做饭,并非他不会,只是不喜。工作的时候有工作餐,到家了就点些外卖,唯独骆小天来他家,他才会认真做一顿饭。 年夜饭虽简陋,袁越对骆小天心存愧疚,可也心生感激,一边道着“以后少来我家蹭饭”,一边包着他最爱吃的白菜猪肉馅儿饺子。 “袁越,”那天骆小天和他喝了点酒,脸色两颊酡红,越发口无遮拦,“你也做点你喜欢吃的,我记得你喜欢吃荠菜馅儿的,怎么没买。” 袁越将房内取暖器搁得离骆小天近些,靠着他的脚,扫了眼电视里放着的春节联欢晚会,道:“别废话,爱吃不吃。” “小越,”骆小天嘴角下撇,一副委屈到要哭的样子,他挠了挠自己发痒的眉间,道,“你为你自己过,别为别人。” 袁越被他的话逗着了,笑着看他眨巴着大眼睛委屈的样子,吃下碗里的饺子,站起身拿过骆小天的碗,走到厨房从热锅里给他再添了几个。 “我从来都没有为别人。”他将碗递给傻愣愣坐着,两眼紧紧盯着他,明显有些喝迷糊的骆小天。 那样子让他想起很久以前,骆小天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场景。 袁越手扒拉了一下他的卷发,“快吃,吃完回去,别妨碍我睡觉。” “到啦到啦!”骆小天找到目的地,停了车,指了指眼前的聚会场所。 这是个年轻人聚会地,网上挺火的,大大的标题上写着,快来加入我们,解决你的单身问题! 他们从下午开始聚,骆小天走完最后一波亲戚,在傍晚与袁越结伴而来,骆小天先前查了资料,说这里在白天还可以骑马攀岩。 两人走到屋舍门口,倒是十分雅致,红砖绿瓦,墙壁上是精心喷绘的壁画,屋檐角上挂着散发橘黄色灯光的灯笼,复古之气又配上现代感,确实新鲜。 从门口就能听见屋内的响声,袁越觉得有些腿软,他低着头,对骆小天说:“你先进去。我抽根烟。” 骆小天皱起眉:“我以为你戒了。” 袁越笑,略带苍白的在橘黄色的暖光下印得有些朦胧的模糊:“是戒了。”说完便走到屋舍外昏暗的一角,靠在墙上,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包烟。 袁越抽烟也是这几年学会的,和人在外谈生意,抽烟喝酒是难免,除了谈生意,其他时候从不碰烟,这包烟还是以前和别人谈完生意带回来的,被他随手放在了门关口的鞋柜上。 过了些许日子,唯独在今天出门时瞧见了这包烟,他在门关口顿了顿,之后还特意找出家里唯一的打火机,带在了身边。 袁越余光里瞧见骆小天打开门时,从屋内射在门外的光,照亮了一块地,复又关上。 他把皱瘪的烟盒打开,修长的手指拿出一根烟,大拇指与食指握着烟嘴,另一只手按着打火机,外面到底风大,他打火的样子又很生疏,只得将两手微微靠拢,挡去冷风,啪的一声,火苗攒动着点燃烟蒂,很小的一团,闪烁着发着细微的火光。 他不贪烟,不喜像其他人那样食指与无名指夹着烟,深吸一口时脸上如同变为魑魅魍魉,神志不清面目可憎。 而是习惯了逐渐缓慢得轻吸,让那浓重的气味悄悄而来,细水长流,绵延往复,这样才不会被这厌人的烟味呛得涕泪横流,咳嗽不止。 屋内好像玩起了什么游戏,嬉笑声传入袁越耳里,他将眼镜摘下放进口袋里,半眯着眼见前面有车驶来。 林余声和顾晴朗是一起来的,顾晴朗昨晚画图纸熬了个通宵,林余声去他家喊他时他还没起。 “我可是刚刚睡下啊林教授。”顾晴朗脸上还遗留着睡觉被压出来的印子,还是那身羽绒服,上面带着从工地回来的尘土味儿,他坐在林余声的小福特里,扒拉着车里的招财猫挂坠。 林余声把车停了,从后座拿过外套穿上身,“因为你我手机都快被催疯了。” 顾晴朗张开嘴打了个哈欠,眼泪都被哈出了一层,说话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进去就自罚三杯。” “然后找个地方睡觉?”林余声哪里不知道他这点心思,开车门时剜了他一眼。 下车后两人往目的地走去,向以前那样各自吹捧对方,高中时林余声是班长,顾晴朗是宣传委员,林余声是因为各项成绩好,而顾晴朗就靠他那双会画画的手。 顾晴朗高中时是典型的问题学生,上课睡觉作业不做,老师为了拉他回头,给他分配了宣传委员这项职务,他画得好,喜欢画,回回学校的黑板报评选他们班都能受到表扬。 “顾工工作那么勤奋,拿了不少年终奖吧。” 顾晴朗哈哈一笑:“哪里哪里,哪比得上林大教授。” 他们如同儿时那样插科打诨,是平日见面的习惯之举。 “大冷天还有人在外面抽烟,倒和你很像。”林余声注意到在角落里的人,袁越身穿黑色尼龙大衣,勾勒得腰身挺拔紧致,往下弯起一轮暧昧的弧度,只是脸隐在昏暗中,透过零星的火光看得模糊。 顾晴朗闻言也往那儿望去,看着这人总觉得眼熟,“哎哟,是这小子。” “你认识?那去打个招呼。”林余声驻足问。 顾晴朗把目光停留在袁越身上片刻,看着袁越吸烟的样子,不知为何,自己的烟瘾也有些犯。 “嗯,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 替李工代驾接的小年轻。”顾晴朗手插在裤带里,走近袁越,林余声也跟在后头。 走近了,才看清袁越的样貌,垂着眼,薄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5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5 薄的眼皮下长而不密的眼睫稍稍颤抖,两颊随着吸烟的动作微微下陷,烟蒂忽明忽暗,照得袁越冷峻到不食人间烟火。 “借个火。”顾晴朗笑着说,下巴上的胡渣还没刮,配合着一头刚刚睡醒的鸡毛头,邋遢到竟让人觉得随性的自在。 袁越沉浸在以往的记忆里压根没注意有人靠近,猛地被他那一声唤醒,蹙眉抬起,注意力却完全在顾晴朗身后的人。 如同白色海浪翻涌而来,记忆中的人脸与那人重叠,如今就那么直接地站在自己面前,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袁越竟一时失语,平时的尖牙利嘴一句都说不出来,眼前的顾晴朗嘴角叼着烟向他借火,他拿着打火机的手却出了汗,黏腻地伸不出来。 “听说你和晴朗认识,你好,我是他朋友,林余声。” 林余声朝他礼貌地一笑,说出口的声音是清亮的,温和的,在这冷冽的风中像是温和的阳光,暖得袁越眼底发酸。 林余声初看清袁越时他也觉得一阵熟悉,可历史的长河遗留已久,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他侧眼看着一边面色有些冷下来的顾晴朗,心中了然一半。 “……你好,我是袁越。” 袁越生生开口,声音听上去带着嘶哑,说话间手里的烟蒂火光骤然明亮异常,随后便化为一缕烟灰,飘落到地上。 4. 风起,挂在屋檐上的灯笼摇晃着,暖色的灯火照在三人脸上。 屋舍的门从里被打开,“袁越!”骆小天探出头喊道,“怎么还不进来?” 袁越清了清嗓子,应了一声,垂眼片刻,复抬起头时不见任何异样,他将手中的打火机递给顾晴朗,顾晴朗没有接。 “不抽了,冷死了。”袁越伸出的手被晾在半空,顾晴朗原先咬在嘴里的烟被他像放笔一样习惯性地放上耳根,却被林余声半路拦截。 “你就不能注意点形象?”林余声把烟塞到顾晴朗的口袋里,又转眼温和地向袁越说,“我们一起进去吧。” 袁越试着牵起嘴角:“好。” 他收回手,走到垃圾桶旁时,手背上不知是因为冷还是自己的情绪作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另一只手安抚地捏着手背,又轻轻叹出一口气,等到自己的背部不那么僵硬时,才将吸剩下的烟蒂和打火机,一并扔进了垃圾桶。 他跟在林余声的身后,眼睛小心翼翼却带着肆无忌惮,看着这人今天穿着的衣服,是一件浅灰色的针织毛衣,白色衬衫的领子平整地依附在脖间。 深棕色的头发是柔软服帖的,就如同人一样,让人舒适到愿意靠近。 这里大多数人是林余声的大学同学,有不少人也见到了站在一旁的顾晴朗,见这两人一进门原本就热闹的气氛顿时上升到了一个高潮。 “哎哟林教授终于来啦!” “晴朗,好久不见啊!” “……” 一行人纷纷都簇到主角身前,带着熟人之间少不了的寒暄,袁越转头看见坐在角落里的骆小天和徐婉,不着痕迹地向他们那儿走去。 因为林余声的到来,徐婉的脸色变得绯红,骆小天把袁越拉到自己身边,神秘兮兮地八卦样子,悄悄指着人群中心的林余声。 “就是他就是他,徐婉的学长!” 袁越将自己口袋里的眼镜拿出来,用纸巾擦拭着重新戴上。又拿过桌子上的水杯,倒了一杯大麦茶,喝进一口,消除自己喉咙里还依存的艰涩。 变得越发清明的视线穿透过透明玻璃的杯壁,扫向林余声。 自己心心念念,唯一忘怀不了的人。 “你和他认识吗,我看你们刚刚一起在外面。”骆小天补充到,徐婉听到这话顿时来了兴趣,“真的吗袁越,你认识林余声?” 袁越把眼神收回,淡漠地摇了摇头,只道:“和他身边的那人有一面之缘。” “噢!那是晴朗哥,他们以前是高中同学,关系可好了。”徐婉对林余声的一切都十分了解,听到袁越与顾晴朗有过交际,便多说了几句,“以前我们聚会的时候也见过他,那天他倒头就睡,等到吃饭的时候才醒过来。” 徐婉有些紧张,不免话多,和袁越说完便又转头和骆小天叽哩咕噜讨论着,袁越身陷入沙发里,微微阖眼,只是眼睛闭上,都是林余声的影子,耳畔又都是他温和清亮的声音。 袁越从来没想过,还能再见到此人,当时在徐婉手机上见到,就算一眼认出,但心中还是自我欺骗地道着这不可能。可今天这人实实在在站在自己眼前,袁越才相信,老天对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坏。 如果能再见到他一眼就好了…… 这句话藏在袁越的脑内,隐在袁越的心里,时间过的就了,句子逐渐支离破碎,那便一个字一个字印刻进他的骨髓。 即使林余声认不出他,他也不觉得难过。 已经很公平了,已经是眷顾了,所以没理由再贪图任何东西。 袁越复睁开眼时,林余声和顾晴朗正朝他们走来,他顿时一激灵坐正姿态,自己又难以坦荡地对上林余声,只得将眼神转移目标,对着顾晴朗。 而正巧,顾晴朗也正看着他。 那是种极度无谓的眼神,丝毫不避讳长时间对视而让人感受的不礼貌,坦荡到近乎无耻,可袁越却在这层无耻的眼神中,感受到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就像是那天在车里,顾晴朗随口说的那句“车门我锁了。”,那般可怖之下,又觉得有一丝洒脱。 “学长好!晴朗哥!”徐婉甜甜地向林余声打了声招呼,骆小天抬起手笑着挥了挥。 林余声首先坐到徐婉边上,把袁越身边空着的那一块留给顾晴朗。 “徐婉,这两位都是你朋友?”林余声坐下,上身前倾,做出倾听欢迎的动作。 袁越此时戴上眼镜,林余声又如此近距离地在自己身前,他喉结轻动,手指并拢指尖掐摁着自己的手心。 顾晴朗丝毫不客气坐到了袁越身边,头往后仰着,整个人都瘫陷在沙发里,双手撑在沙发背栏,左手若有若无地虚触着袁越的肩膀。 本来袁越一人坐的沙发就不大,被他这样一靠顿时显得拥挤,两人紧紧靠在一起,袁越有些不适地身体往侧倾斜。 “对,这是骆小天,然后这是袁越,前些日子刚认识!”徐婉眼神里闪烁着光,那是见到喜欢的人时才会发出的色彩。 她是真的喜欢林余声的吧。袁越心想,有我久么,比我更喜欢他? 袁越心叹着自己不知廉耻,如果林余声知道坐在对面的自己此刻在想什么,恐怕会心生厌恶。 袁越可以接受世间所有人对他的憎恨厌恶,视为垃圾污秽,唯独林余声不行。 他是特殊的,也是最特殊的。 林余声闻言点头,眼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6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6 神悠悠扫过袁越和顾晴朗,“说来也巧,袁越和晴朗也认识,而且兴趣相投。” “噢?什么兴趣?”一边的骆小天兴致勃勃插着话,“我还不知道他有什么兴趣呢!” 袁越也被他说的一愣,身边的顾晴朗倒是不觉得奇怪,“不就是抽烟么,你以为他说什么。” “啊?”骆小天茫然张开口,皱着眉解释道:“我们袁越可不喜欢抽烟,他那是被工作逼的。” 林余声拿起桌上的零嘴,递给了一边的徐婉,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棉花糖,继续问骆小天:“你和袁越认识很久了?” “那是当然,我和袁越的事情那可以讲好久,那时候我离家出……”骆小天身体前倾拿零嘴的动作因为自己口中的话戛然而止,他紧紧皱起眉怨恨自己讲话不过大脑,略带歉意转头看着袁越,见袁越垂着眼没有什么表情,心道不妙。只能挽回说,“总之我是袁越最好的朋友,我当然了解他。” “原来如此。”林余声挑眉点头不再多问,转而对一边的徐婉说了几句。 “徐婉有男朋友了么?” “啊……还……还没有。”徐婉明知这是亲切的问候,还是不由羞涩脸红起来,又反问,“学长你呢?” “我啊——”林余声叹了口气,温润的嘴角有些无奈地勾起,语气里又带了点俏皮的故作神秘,拉长音节,悬起一边徐婉的心,当然林余声不曾知,关注这个问题的并非只有徐婉一人。 还有从刚才开始就垂着头愣神的袁越。 “还没有呢,不过正在努力摆脱单身身份,不然总是被虐狗,太难过啦。” “没错没错,我也觉得!”林余声的话引起骆小天强烈点头的共鸣,骆小天还悄悄甩给徐婉一个wink。 “那袁越呢?”林余声突然将问题转向袁越。 袁越还沉浸在刚才林余声的回答中,眼睫一颤,抬眼时带着茫然,与平时漠然之态有些不符,透露着些许天真之色,“我?” “是啊,晴朗我了解,那这样除了你在场所有人都是单身哦!”林余声说话间注意到当自己问起这个问题时,一边懒散阖眼休息的顾晴朗也睁开了眼,心头感叹,有些话看来只能让我替你问。 真是操碎了心。 “我没有。”袁越乖乖作答,当自己对上林余声充满笑意的眼睛时,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犹如被触及,语气也没有平时的冷硬,而是悠悠融在温和的气氛中。 “那我们真的适合一起活动呢,明天白天还有活动,我们组队吧?”林余声提议,大家都赞同。 再聊了一会儿,林余声被喊到其他人那儿玩游戏,顾晴朗懒洋洋地不肯动,就那么窝在袁越边上。 袁越彻底松懈下来,他扫了一眼一边骆小天和徐婉又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表白攻略,从心底觉得有一丝羡慕。 徐婉很好,刚刚两人坐在一起的样子,郎才女貌,很登对。 如果徐婉表白,林余声会拒绝么?就算拒绝,像林余声这样的人,怎么会找不到好的女友。 “打火机被你扔了?” 走神时,袁越猛然觉得耳后根一烫,灼热的温度似有若无地在耳廓逡巡,而那天生慵懒的声线又因靠的极近,而被放大数倍,这样汹涌地滚入自己耳道,袁越感觉自己身体被这声音不受控制地酥软了一半。 刚想起身时却发现自己用不上力。 顾晴朗不知何时靠近自己左肩的手滑入了大衣口袋,那是靠近腰身以下的位置,他似乎早就知道袁越要起身,手掌开合下用力按住袁越的腰,本就被他挤得狭小的空间,这下让袁越根本无法动弹。 袁越机警地转过头远离,面露凶色想要开口质问,而顾晴朗不但不把手拿开,还干脆整个人前倾,腰间的手把袁越带向自己,在外人眼里看来,两人亲昵地像在拥抱。 “你干什么?”袁越不想让人看见他们现在这样,瞪着双眼蹙眉轻声质问。 顾晴朗反而不紧不慢,干脆将下巴靠在了袁越肩头,袁越扭身逃避,便听顾晴朗开口。 “别动。”袁越能感受到他开口时声线振动,是麻的,令人愤恨的,而之后一句话却让袁越瞬间消停了下来。 “……余声会看到。” 5. 屋舍的卫生间很干净,马赛克方格的地砖铺满了地板,空气中弥漫的是薄荷味的清新剂香气。 面积并不大,却足以容纳了两个人。 袁越两手环抱在身前靠在门上,低着头专心致志数着脚底下地砖格子的数量,这是自己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以前在工作时都用这个办法,可今天似乎并不管用。 耳边是水龙头哗哗冲水的声音,没完没了,听得他心烦气躁。 袁越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对别人的看法除了淡漠外,更多的便是厌恶。 他很少能够接受某个人,这对他来说很困难。 以前在学校时,他的处理方法便是不去管不会去理,可一旦工作,更何况像他这样的工作,迫使着每天都需要接触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他便把这套处理方法转换。 转换成他以前最不屑去做的样子。 他这几年里最多的笑容是给客户的,说的最多的话也是对客户的。他举着酒杯对每个客户道着他们喜欢听的话,推销着公司的产品,款款而谈,畅想美好未来。即使有些客户脑满肥肠,说话毫无素质可言,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也忍了下来。 假的一塌糊涂。 这是袁越每次谈完生意以后对着镜子,心里说的话。 水流声停了,上半身都湿漉漉的顾晴朗抽着卫生间的擦手纸,往自己刚刚洗过的头上草草地擦着,没擦几下便把纸扔进垃圾桶,甩了甩头,站定到袁越面前。 袁越刚刚把大麦茶浇到了顾晴朗的头上。 不带一丝犹豫,活像个泼妇做的事。 他们做完这件事儿也是安静的,偷偷的,被人发现只是因为徐婉一抬头惊讶地喊了一声。 “不小心手滑。”顾晴朗像是刚刚被浇得狗血淋头的人不是自己,悠悠起身,开口一句话解决了所有转过来惊愕视线里的疑问,又转过头对着默默坐在一边的袁越,语气带着亲切,像在和老朋友说话,“你刚刚也被水淋到了,一起去擦一下。” 林余声吃惊地看到顾晴朗现在的凄惨样,又瞥到他身边面色铁青的袁越,终究忍不住噗哧一下,低着头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袁越,你没事吧?”骆小天睁着他那双无辜的大眼睛问。 袁越轻吸了一口气,还以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我去一下卫生间。” 袁越以为自己的忍耐力已经被这几年的经理打磨地很好,可没想到就这么栽在了这个今天才见了第二面的男人。 他触及自己底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7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7 线了。 林余声是他的底线,当听到顾晴朗嘴里说出这个名字,他所有的神经都像是被人攥在手里,毫不顾忌疼痛般拉扯,却不仅如此。 他清楚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心虚。 他心虚于自己心里最深层隐秘不堪的心思被人看出来,他开始担心自己哪一环节做错了做过了,会让一个好比陌生的人掐住自己唯一的长处与短肋。 “顾先生。”袁越冷言抬头,果然那男人就在他面前,直直地看着他。 袁越皱眉,他不喜欢这样的眼神,这种眼神明明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可没有人会让一个陌生人的影子占据整个瞳孔,袁越看着那墨黑色的瞳孔里的自己冷漠的表情,突然有些扛不住。 他看似不动声色转移了自己的视线,看向别处的地砖,继续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晴朗羽绒服防水,可水从脖子里流进衣服,他敞着羽绒服,露出里面的白色汗衫,水洗过很多次,边角有些起皱,胸口有一滩淡棕色的印记。 “袁越。”顾晴朗开口便是武器,袁越浑身轻微一抖,若不是袁越此刻对他充满敌意,定会在心里真心暗赞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让人酥麻的声音。 “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 “什么事?”袁越复又抬头,紧盯着顾晴朗等他开口,眼神凶得像一匹流落在外的小狼,恨不得下一秒用两排尖牙咬向你,却始终带着攻击前的踌躇与慌乱。 顾晴朗未干的头发还滴滴答答滴着水,滑向他浓密的眼睫,又滑向他挺直的鼻梁,再到那双纹路干裂的双唇。 好似过了许久,袁越神经紧张到如同被煎熬到失去所有耐心,泄气般地疲惫出声,“你究竟想干什么,顾先生?” “叫我晴朗。”顾晴朗往前一步。 袁越嗤笑出声,一不留神,被顾晴朗狠狠顶住膝盖,袁越疼得皱眉,惊愕抬头。便眼见两人距离极近,顾晴朗与自己额头相抵,头发上的水珠也弄湿了自己的脸。 袁越抬手刚想挣扎,顾晴朗便开口。 “你是不是膝盖疼?” 袁越愣住,自己膝盖的确用不上力,下身被顾晴朗钉得不得动弹,便用手甩向顾晴朗,却被他抓住手腕,砰——地往门上固定。 “和你有关系?” “有。”顾晴朗笃定的样子,差点让袁越真的相信自己受伤已久的膝盖真的是这人所致。 没等袁越开口,顾晴朗便如生擒猛兽低头一口咬住袁越的脖子。 “顾晴朗,你他妈……” “晴朗袁越?”隔着门林余声叫了声儿,他说话声音轻轻的,带着提醒的样子,“小天儿等着上厕所。” 刚想骂的袁越顿时噤声,现在这情景他不知该如何应对,门没锁,他靠在门上的背脊都僵得厉害,不能动,一动就会被门外的林余声察觉异常。 除此之外,顾晴朗湿漉漉的发丝擦着自己的耳廓,剩下的注意力都在他磨咬在自己脖子上的牙齿,时轻时重地用牙尖磕,再用舌尖触,袁越被他整得心慌,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只得无声地张口喘气,薄荷味的香气就这样融入自己鼻尖。 “晴朗?”林余声又问了一句,传来门把被手握住的动静,袁越的心被吊到嗓子眼。 正当此时,顾晴朗松开攥紧袁越的手,轻轻拍了拍门,完全没有袁越的慌张,处事不惊地回应:“现在忙,让他去别的地方。”同时松口,远离了袁越的脖子。 “行。”林余声轻轻笑了一声,握在门把的手放下便走远。 袁越惊魂未定,有些泻力,长散的睫毛轻颤,胸口大力起伏喘气,脖子那块被顾晴朗咬过的皮肤凉凉的,却没有精力去管。 “为什么骗我?”顾晴朗头抵着袁越的额头,道出的话带着温柔缱绻。 袁越抬眼不明所以。 “不过没关系,我都明白。”顾晴朗垂眸轻吻袁越的眼角,人往后退,袁越得以自由。 两人走出卫生间时,席间之人已经大部分散场,只留下一直等候的骆小天。 骆小天等得有些急,见两人出来便问,“你们怎么那么久?” “想等衣服干,就在烘干器那儿吹了会儿。”顾晴朗回到,“他们人都走了?” “怪不得……”骆小天了然点头,又把自己桌上给他们俩留的水果递给他们,“那么晚了是要准备睡了呀,明天还要骑马呢。” “那我就先走了。”顾晴朗接过苹果咔嚓咬了一口,嚼在嘴里发出咔嘣咔嘣的声响,他看向袁越,袁越没看他,他也不在意,手插着裤带便走了,拿着苹果的手还伸到半空摇了摇。 “那我们也走啦,袁越。”骆小天站起身,把呆呆愣神的袁越拉起来,“你怎么神不守舍的。” 袁越摇摇头,把苹果握在手里,没有吃,“有点累。” “袁越……”骆小天凑近,犹豫着开口,透露着担心,“那个顾晴朗,我总觉得你们气氛有点怪……” 袁越自知是自己懈怠,竟会让骆小天也察觉出异常:”没有的事,我和他才见过两面。” 两人并排着走,住的地方在隔壁,外面雪下得更大了,一开门冷风嗖嗖吹进,从人脖子里钻进去似的,吹得骆小天“哎哟”一声,喊着冷死了冷死了往外出跑。 住所是由青年旅社改的,老板别出心裁,每间都设为主题房间,他和骆小天住在两楼,是间海军房,墙壁是海的蓝色,挂着轮船的转盘,还有特别的海盗钩子。 两间单人床,整齐且温馨。 行李被服务生放在房内,中央空调也已经开好,温暖的气温将两人身上的冷气吹散,骆小天一进门就扑到床上,蹭蹭把鞋脱了:“这儿虽然小,但挺别致!” 袁越坐在另一张床上,床垫很软,他轻声附和,“我先去洗澡。”便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白亮的灯照着袁越的脸显得更加惨白,把衣服搁在洗手台上。 “袁越你知道吗,等到明天骑马的时候,徐婉啊就和林余声骑一匹!这个点子还是我想出来的呢!你说好不好?”骆小天一想到自己的计策便兴奋地从床上蹦起,得意洋洋地隔着卫生间的门对袁越喊。 袁越打开淋浴,却没有脱衣服,“挺好的。” 透过水声袁越的声音让人听不清楚,不过骆小天不在意,继续在外絮絮叨叨,“哎,想想我真是太厉害了,这个点子你说谁会想出来,除了我……” 袁越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急喘一口气,修长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脖子。 那里是刚才被顾晴朗咬出的痕迹,有几颗淡淡的牙印,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袁越此刻才意识到,他咬的地方正是自己的胎记,也是曾经告诉顾晴朗这其实纹身的位置。 那是一个颜色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8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8 形状都浅小的月牙,现在却被顾晴朗咬得泛了红。 而另一边的房间里,林余声见到顾晴朗进门,调侃之意便藏不住:“你今天有点儿过了。” 他哪里看不出袁越满脸心不甘情不愿,更何况顾晴朗的行为确实不像他平常之举,“你这样不怕把人家吓跑?” 顾晴朗双手交叉枕在脖后,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开口即是坚定。 “既然找到了就不会让他跑。” 6. 要说顾晴朗找袁越,那得追溯到十二年前,足足一个生肖轮回,在树上得画十二个圈。 前几年顾晴朗还执着地很,跑回南鸥巷的频率差不多两月一次,一次待个两三天。不过这几年倒没那么执着了。 顾晴朗啊,你得随遇而安,随缘而定,他这样对自己说。 毕竟顾晴朗连袁越叫什么名儿都不知道,模样也在时间的车轮下碾得如同被打过了马赛克。 他记得的一直是那块附在耳后的月牙胎记,厌世到不符年龄的眼神,以及因为饥饿的肚子咕噜叫声。 南欧巷在十二年前还不是如今的模样,那里破旧不堪鱼龙混杂,摊贩摆了道路两旁,挤得严严实实。 可那里有一家很好吃的餐馆,那家店铺的老板是个脾气不好的妇人,据说那妇人年轻时怀着孩子她男人就出轨了,她抱着刚满月的儿子找上她几月不归的男人时,那男人正和情妇在南欧巷最便宜一晚四十的青年旅舍翻云覆雨。 那天的景象只要在南欧巷住的久的人,都能侃侃而谈,并随着时间流转,行成了好些个版本,不过每个版本都有个特点,就是足以惊天动地。 据说那妇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把那情妇的头发抓落了半边,又捧起从自个儿早餐摊捞上的一碗热油,直接浇在他老公的生殖器上。 这些事儿做完她对着自个儿哇哇大哭的孩子恶狠狠地咬牙道,你爹死了,今后你就只是我的儿。 可他的儿子最终死了,五岁的时候生了场大病,救不回来,之后就没人再看见那妇人的小吃摊,而是过了几年后,直接开了家餐馆。 袁越在那儿打工的时候就时常想,这妇人会不会讨厌自己。毕竟如果她儿子还活着,就和自己一般大,可这个想法马上就被打破,因为显然这个妇人不仅讨厌自己,还讨厌着所有人。 她嫌着袁越动作慢不灵活,大声斥责着袁越赊账的继父,泼辣地对所有催着上菜的顾客骂着脏话,就像一个身披铠甲的女斗士,无时无刻地向所有妨碍她或者单纯让她不爽的人开火。 袁越觉得,没准自己刻薄的毛病多半来源于这个女人,因为她是袁越接触得时间不算最长,但记忆最深刻的女人。 其次才能排到他妈。 袁越他妈用风姿绰约来形容并不为过,不然带着袁越这个拖油瓶哪能那么容易再嫁,南欧巷的人只见过他妈一面,在这个地方见不了什么好看的人,见到他妈时各个都觉着惊为天人这成语确确实实不只是存在于字典里。 袁越趴在阳台的角落,看着自己从厨房灶台边没烧完的照片灰中找到的一张相对完好的照片,他妈和他继父站在一起,他妈穿了条红裙子,笑得明艳动人,他继父满脸涨红,搂着他妈的腰。 那张照片的角落站着面无表情的袁越,以及袁越脚下被继父丢下的酒瓶。 然后这些酒瓶就不再陌生。 他妈走了,在和他继父结婚的后一天,什么都没留下,只留下了袁越。 这仿佛是个可以预料的结局,袁越唯一庆幸的是他妈居然还想得到将他托付于人,只可惜所托非人,但他妈或许压根儿不会在意。 袁越九岁那年来到南欧巷,在他妈走的一年里,王虎还会让他睡在床上。王虎是他继父的名儿,可活得却是连鼠都不如。 或许王虎还对袁越他妈有希望,毕竟自己单身那么久好不容易天上掉来个漂亮媳妇,谁不会以为自个儿在做梦,只是这梦时间太短,还没回过味儿来就醒了,醒了就还想再睡下去。 袁越一直有些怕王虎,一是那人长成一脸凶相,回来时满身酒气。 二是,袁越知道他妈不会回来,所以王虎对他的转变只是时间问题。 第二年时,王虎便不让他上学了。 袁越转到南欧巷那所小学还是王虎帮他转的,王虎对那儿的老师说自己是他爸,替他转学。那时候学校还没现在那么正规,收学生没有要求,只要付钱了都能进,袁越就天天待在一堆连三年级了连拼音都不会念的人中,坐在那儿咬着笔杆儿捂起耳朵背书。 可即使这样,也比在餐馆打工好得多。 王虎的耐心早在第一年耗尽了,像是火药爆炸定了倒计时,指针一到,装腔作势的假象都将轰然毁于一旦。 给的借口是转学,学校寥寥问了几下也就随他去了。 于是在袁越退学的第二天,他便到了餐馆。 这个餐馆袁越知道,就在袁越那栋居民楼的对面,有好长一段时间他的晚饭吃的就是这家餐馆的东西。 可这馆子没有一个正当的名字,就是一家座落于居民楼底楼的商铺,似乎是原来的老板要搬走,才把这商铺便宜转给了妇人,里面装修还是原来的,随意摆着几张旧桌椅,排油烟机的呛鼻的气味可以弥漫一整条南欧巷,居民提过意见也直接骂过,可妇人是老板,谁都骂不过她。 袁越不知道那妇人的名字,只知道原来的员工都叫她黄姐,袁越年纪太小,只敢叫了声老板娘。 谁知也被妇人骂了回来:“你有本事找个老板去谁来做你的娘?” 袁越便跟着别人一样喊她黄姐。 在南欧巷当然也不会有雇佣童工不合法这一道理,这里是最底层最脏烂的地方,谁一高尚只会显得格格不入。 餐馆什么都卖,最普通的小炒早饭,火锅涮肉,没有卫生可言,什么合人胃口就做什么。 袁越的工资是一天五块,包饭,只不过他的饭都是客人吃剩下的。 但这样的状况马上就变为没有钱,因为王虎来这儿白吃白喝,所有的账就自动记在了袁越头上。 于是袁越的饭从原来的三顿变为一顿,那五块钱自然就没有了。 黄姐作为老板,只负责收钱和骂人,她在门口有一张藤椅,整天就坐在那儿,像个门神。 厨子是黄姐她表弟,倒是什么都会烧,但在袁越记忆里印象最深的便是那道糯米糍的甜点。 这还是当初他有一次从老家回来,带着分给他们的,袁越就吃了一块,便再也忘不了那个味道。 之后这糯米糍就被写进了菜单,价格堪比主菜,所以鲜少有人会点,点了也会因为省钱而吃光或带走,袁越便再也没有吃过。 袁越其实不爱吃甜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9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9 食,小时候吃过他妈泡的冰糖雪梨茶,说是能治他的咳嗽,可吃了一口险些就吐了出来,甜到齁喉咙,差点儿没把他的喉咙喝坏。 可这糯米糍不一样,小小的一团,外衣包裹着细细粒粒的白糖屑,艾叶红豆掺和着糯米,搓成了滑软黏稠的外层,中间的芯子是打成浆的蛋黄酥,最后裹上面包粉放入油锅里噼里啪啦一顿炸,出锅时金灿灿的像金元宝,外表脆内里嫩,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袁越做梦都梦过它,醒来时留了一地口水。 啊,他自从被退学后也不睡床了,而是睡在阳台里,南欧巷一切以旧为主,房子的外墙是成片脱落,屋内自然也是如此。 王虎家是水泥地,没铺地板,袁越就睡在一层席子上,身上盖的是破洞脱线的毛巾毯,身边挨着已经松动的栏杆,他睡觉不敢翻身,担心自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从楼上掉下去。 可他却觉得这儿有他曾经没体会到的安全感,因为他不用再因为睡在床上与满身酒气的王虎见面,王虎也不用因为见到他而想起他那不可能再回来的妈妈。 于是袁越在阳台睡得挺好,他把阳台当作是自己的小空间,晚上夜深时抬眼还能看见月亮。 他的名字是亲爸起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脖子后有一个月牙胎记。 袁越小时候曾问过他爸,为什么不叫自己袁月牙,他爸抚着他的脖子笑说,月亮缺个口子,得帮你填上。 可这小空间给了自由却给不了舒适,袁越在餐馆做事时几乎没出过什么错,前期被骂惯了,后来自然动作利索了上来,可阳台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不避雨。 某个下雨天,袁越被淋了一晚上,第二天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他浑浑噩噩到餐馆,还刚巧有一个服务员请假,当他端着烧红的锅子时,又不知哪儿伸出的二郎腿正巧蹿到他腿前。 他摔了,锅也翻了,四周惊起一片叫声,袁越耳边轰隆隆地一阵巨响,腿上如同被火舌侵蚀,他噗通一声跪在满是热汤的锅子里,随后便只能听见黄姐的破口大骂。 他想大喊,说他看见前面的人了,那人穿着看上去就像贵族学校的校服,很有钱的样子,所以他把锅子往自己身上倒了,他没有伤到人,他不用赔钱。 只是谁能先把他扶起来。 他的膝盖太疼了。 7. 第二天一早,袁越是被骆小天喊醒的。 骆小天在昨晚睡下后,就算袁越没有回几句也依然叽叽喳喳盘算着今天的计划,最后说着说着自己就睡着了,第二天依旧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我的马里奥bgm已经响了三遍!袁越你都不醒!”骆小天穿戴整齐,还用发胶把自己天然卷发做了个上翘造型,“怎么样,我今天走的是贵公子路线!” 袁越的半张脸被被子遮着,眼睛压根没睁开,他皱着眉嫌弃着骆小天把窗帘拉开的动作,一股脑又躲进被窝。 袁越天生爱睡,只要不是在工作日,他的本能就会发挥到淋漓尽致,或许是曾经有过睡不够的阶段,长大了便更要变本加厉地讨还回来。耳边弥漫着骆小天的催促,身体却倦得一点都不想动,若是放在周末他一个人在家,便会窝在床上一直到下午。 “啊呀你看,余声哥都问我们了!”骆小天自来熟的本事一点都没变,他早就和和林余声他们交换了手机号,此刻正拿着刚刚收到的短信凑到裹成一团的袁越面前。 这个名字果然比任何闹钟更管用,袁越迷蒙的思绪顿时清醒,他长叹一口气,把遮住自己的被子掀开。 南方不常下雪,就算下雪也很难积起来,经过昨天一天,仅仅是在屋檐的边角以及草地上布了星星点点,袁越抬头看了眼升起的太阳,想必雪大多已经融化了。 他和骆小天到达旅社楼下的餐厅时,众多人已经吃完在讨论今天的活动。 袁越刚到门口,便看见了正和徐婉说话的林余声。他们身边还坐着顾晴朗。 “嘿!在这儿!”徐婉今天穿着米色羊绒大衣,扎着爽利的马尾,妆容精致又不失自然,她朝着骆小天他们招了招手,林余声见到也笑着挥了挥。 只是顾晴朗始终没有抬头,专心低头吃着碗里的面条。 “早!”骆小天爽朗地朝人打着招呼,袁越视线对到林余声时轻吸了口气点了点头。 两人在他们对面坐下。 “给你们先拿了些吃的,你们再不来早餐时间就要结束了。”林余声笑说。 “谢谢啊!都是袁越,怎么叫都叫不醒!”骆小天拿起筷子就开始吃,还不忘揭发他们迟到的始作俑者。 袁越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又觉得心里有一丝丝暖,好像能把他冰凉的手都焐热似的。 他低下头,看着小碟子里的早餐,握着筷子的手僵了僵。 那是一块糯米糍。 袁越内心如潮水翻涌,他的喉间一下子被哽住了,艰涩异常,像灌下了铅,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发颤的声音,却控制住自己夺眶而出的眼泪,“这个……” “怎么啦?”骆小天吃得起劲,嘴里塞了一堆,听到袁越说话就朝他那儿看了眼,“咦,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哎!”又瞅了瞅自己这边,发现自己这儿也有一碟,便把那碟里的糯米糍拣到袁越碗里,“呐,我的也给你吃。” 骆小天知道袁越喜欢吃糯米糍,从小就知道。 骆小天小时候是个调皮大王,却总能讨人喜欢,因为别人都认为他那是傻乎乎地顽皮,没有坏心眼,不作数的。 骆小天家境富裕,难免被养得娇惯些,有些小少爷脾气。 于是有一天,他爸教育了几句他的顽皮,小少爷一生气便学着电视里的主人公离家出走了,于是他这一顽皮差点把自己玩了进去。 那时骆小天十一岁,也是袁越在王虎家待的第三个年头。 袁越第一年在王虎家虽然忐忑却还是当着人家的继子,第二年被退了学在餐馆打工,第三年就因为膝盖受伤行动不便而被王虎支去了路上乞讨。 一顿混乱的餐馆袁越无疑是影响生意,他能听见有人拉着他送医院,可他被黄姐大力拉走,黄姐道着她会送他进医院。 可袁越知道黄姐并不会。 她是怕送进医院被查到自己在这儿当童工,袁越听见了这几天黄姐和别人偷偷提起的事情,说最近开始查商铺用童工了,只是还没查到南欧巷来,再说南欧巷没有医院,也没人敢生病,要治病得乘着一小时公车,还得花钱。 没人舍得。 袁越好不容易把双眼被疼出来的眼泪擦干,王虎正从一场酒醉中醒来,他皱着眉,一脸不耐,显得额头上的皱纹更像一只被扰清梦的老虎,满屋子都是散落的空酒瓶,弥漫着浓厚的酒味。 在袁越记忆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10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10 力,王虎从来没笑过,除了和他妈拍照那一天。 可袁越并不怪他,现在的他寄人篱下,他不是没从餐馆里那台悬挂起的四方电视里看见一条条儿童被人凌辱虐待、浑身伤痕的新闻。 可王虎至今都没打过他,只是会在醉酒后骂他和他那自己都不想反驳的妈。 我没钱给你治,你出去乞讨吧。 王虎给他指了条路。 袁越并不想乞讨,可他的膝盖被烫成那样,空气中的温度与伤口接触时,火辣辣像被烧焦似的疼,袁越仿佛闻到了一股肉味儿,分不清是刚才的烧锅还是自己的膝盖。 随后他真的去乞讨,当然不是在南欧巷。 南欧巷的人与人之间了解得很,他们每天都会有人因为菜价的一毛五分而大打出手,根本不会花在一个和自己没关系的人身上。 所以最后他那流了脓也烂了肉的膝盖是路人给他买来药膏涂的,也是路人给他用绷带包的,他走路不方便身体又瘦得慎人,的的确确不用装就可怜到极致。 他逐渐发现,他这样坐在路边一天能挣到的钱比在餐馆一天工作的钱还要多,可他有点坐不下去了。 膝盖的伤疤慢慢地形成了两块深色泛红的痂,还有几条肉没好,袁越盯着这丑陋的痕迹想,这以后大概就变成了疤。 就像是他妈肚子上的那一条一样,据说是因为生下他而留的。 他妈是多爱漂亮的人,居然愿意为自己留下疤,这样想想,袁越又有点想她。 王虎最近似乎忙了起来,袁越时常回去都见不到他,有次袁越听见他像是和谁打着电话,说什么赚钱不赚钱的事儿,大抵是谋划着做生意。 有天当袁越回来时,王虎的饭桌旁留了他的椅子,饭桌上还有菜,是餐馆买的,因为有一块他喜欢吃的糯米糍。 王虎说一直没见着他交过朋友,以后可以把朋友领回家,两个人做个伴。你把朋友领回来,你就不用去乞讨了,继续去餐馆打工。 袁越愣愣地看着王虎,咬着口里的糯米糍,低着眼点了点头。 于是袁越在第三天就领了骆小天到自己家来。 袁越乞讨的地方不固定,因为总有人来问东问西,可他大多时间是在一条天桥上乞讨的,天桥另一端就有一所高中,总是有来来往往的学生走过,他们比袁越年纪大了许多,袁越坐在角落时总能听见他们嘻嘻哈哈分享着校园发生的事,他只是低头听着,从来不抬头看。 他有些想和王虎说,能不能他把朋友领回去,就让自己去上学。 骆小天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小少爷出走了就一个劲儿往远处跑,没两天身上的钱就花完了,样子看上去狼狈极了,可又堵着口气不愿回家。 他无处可去,便看见了天桥上坐着的袁越。 “hi,交个朋友,我叫骆小天,你可以叫我小天儿,你呢?”骆小天伸出自己的手,嘹亮的声音让袁越吓得一激灵。 袁越眨眨眼,看着眼前笑容灿烂的人的手伸到自己面前,他搓了搓自己脏着的掌心,没有伸出手去。 “……我是乞丐。”袁越声音很轻,骆小天没听到。 说完这句,自己的手却被骆小天强行拉了起来。 “我没地方去,你能收留我么?我请你吃好吃的!”骆小天的手热乎乎的,紧紧抓着袁越的手,袁越想往回缩。 “不能。”袁越不带犹豫地拒绝。 “你的膝盖怎么啦?”骆小天自来熟的本事从小培养,他越挫越勇,丝毫不因袁越冷漠的态度退缩,而是有些小心翼翼地掀开袁越膝盖上散乱的纱布,看后倒吸一口气,“妈呀,疼么?” 袁越想了想,疼,特别疼,睡觉得时候他常常疼得睡不着,一阵阵发冷汗,纱布许久没换新的了,愈合的过程显得尤为漫长。 “不疼。” 骆小天抿了抿嘴,“那……我饿啦,我们先去吃东西好吗?不过我只有这些钱了。”说话间他把身上的零钱一起倒在了袁越身前的零钱里。 “你喜欢吃什么?够吗?”骆小天把他俩共同的钱捧在手里,蹲其身笑得天真。 袁越看着他手里的钱,是买不起糯米糍的,摇了摇头。 “不可能,像我就喜欢吃炸鸡啦,你不可能不喜欢什么的!”骆小天很缠人,问出的问题就一定得知道个答案,有点像袁越的妈妈,在他爸还在的时候,就经常能听到她缠着他问问题,不问到自己想听的就不会停。 “很贵,这些钱买不起。”袁越反驳得毫不客气。 袁越觉得自己和朋友这个词不搭边,骆小天来的太突然,像上天掉下来送给他的,他不相信自己那么幸运,可这个自称“朋友”的人正拉着他的手,用他天真的眼睛渴求着答案。 袁越有些无措,他想赶跑这个突然闯入的人,却又心存不甘。 这如果是上天掉下来给他的,那他为什么不收,凭什么不收,他已经没了爸爸,妈妈又不知去向,来个骆小天,分明是上天对他的补偿。 “我喜欢吃糯米糍。” “那我们去吃!”骆小天一跃而起。 袁越起身,因为膝盖的伤他还不能站直,微微佝着身子,这样看来,他比骆小天矮了许多。“这些钱只够买一个,你如果想吃饱,就去买包子。” “唔……包子也行!那我能住你那儿么?” 袁越想到之前王虎和他说的话,看了眼此刻正傻乐的骆小天,最终点了点头。 如果袁越知道王虎让自己领朋友的意义实际上是拐卖;如果又知道,一切是因为骆小天自己才能脱离南欧巷的一切,袁越或许就不会做出那时的决定。 “别愣着不吃啊!你不吃我吃了啊!”骆小天吃完了早餐,装作要抢袁越碗里的糯米糍。 “小天儿,”袁越开口,他开口清冷,像是一束冷风,吹开了落地的树叶。 周围人都看向他,这是他今天说的第一句话。 顾晴朗眯起眼。 “怎……怎么了?”骆小天夹着筷子的手停下,说话都有些愣,“你,你不会是又想骂我吧,我不就把你叫醒了吗,再说我都没抢你吃的!” 袁越笑,是真心实意的,眼底染上的。 “你今天很帅气,很贵公子。” 8. “……喂,你,你别这样损我啦!”骆小天被袁越夸得面上过不去,在那么多人面前这么直接,只觉得一阵烧。 袁越略带无奈摇摇头,微起的嘴角又撇下,吃着口中的糯米糍,有些粘牙。 “余声哥,你有骑过马吗?”对面的徐婉问。 “骑过,还算骑得挺不错的。” “那晴朗哥呢?” “我不会。”顾晴朗一直坐着没开过口,说话时袁越没看他。 徐婉惊讶地挑眉,神色十分有灵气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11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11 ,“还真看不出来哎!小天儿呢?” 骆小天嘿嘿一笑:“我当然会啦,而且骑得可好了,以前我和袁越就经常在马场骑马,袁越也骑得好,但是他太懒了,骑了几次就不来了。” 林余声笑说:“怎么袁越在你嘴里变成个懒汉了,这倒是又和晴朗很像。” 袁越在林余声说话的时候,总是会抬头看他的,他不带表情地从林余声嘴里看着他谈及自己的名字,嘴唇间开合成两次好看的形状,心里却像打翻了一碗水,滴滴答答洒了一路。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你不知道,袁越毒舌起来真是……啧啧,从小就是。” 有骆小天的地方永远不用担心会冷场,他像个开心果,吵吵闹闹嘻嘻哈哈,气氛表面上轻松和谐。 “好了,我们差不多要去骑马了,这样,徐婉呢就和余声哥一起去吧,我们三个一起,怎么样?”骆小天跃跃欲试,终于将今天的主题抛出。 林余声没有反对,只是提了一句:“今天好像还有人举办了个骑马比赛,获胜的有奖品,小天儿你要不要去参加?” “好啊好啊!等我拿个一等奖回来请你们吃饭啊!”骆小天喜欢比赛,有着孩子一样的好胜心,傻乎乎地透着可爱。 “那行,我们就兵分三路,小越,晴朗就拜托你啦!”林余声笑容和煦,一边的徐婉脸上因激动而泛着红。 袁越原本想跟着去看小天儿的比赛,压根不愿理顾晴朗,可林余声却这样向他叮嘱,他听着他叫自己小越,更加不可能拒绝。 他勉强点了点头,笑不出来。 就这样制造了徐婉和林余声的私人空间,徐婉应该就会表白了吧,袁越心中苦涩,却无能为力,他想着如果永远都见不到林余声了,或许也就想一辈子,至少不会像今天这样,看着他即将身边站着别人。 喜欢永远是自私的,更何况袁越从不承认自己高尚无私,他自认自己就是个自私的人。 一切以自己的利益为重,事不关己就不会越界,别人和他没关系,他只在意自己。 可他自私,却不贪心。 他只是想把自己的那份儿保留好,少了就想尽办法填补,但多了也不要。 他穿上护具,被工作人员领到了一匹白马面前。 “这匹马有点人来疯,很活泼,因为你有骑马经验,相信你能驾驭它。”袁越扫了一眼,这里不会骑马的人占大多数,工作人员都会挑温顺的马去给他们骑,袁越摸了摸眼前白马的鬃毛,白马的大眼睛眨了眨,朝他调皮般地喷了口气。 “好。”由于骆小天家附近就有一个马场,自己常常被拉着去骑马。袁越今天仍然昨天的穿着,长款的大衣也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发挥,轻松一蹬,便坐上了马。 隐隐有女生在窃窃私语,探讨着袁越其实很帅气。 林余声和徐婉应该在另一间马场,袁越被人拉着逛了一圈马场,也没有见到他们。 这匹马的确活泼,当袁越坐上去时就时不时跳起,若不是有人拉着它恨不得就先跑上一圈。 不过袁越很喜欢这匹马,毛毛躁躁,像极了某人。 “熟悉了吧,这马其实挺乖的。”工作人员对袁越说。 袁越点点头,“你放手吧,我自己可以。” “行,那边是你朋友?”工作人员指了指,袁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是顾晴朗。 顾晴朗今天戴了黑色围巾,把整张脸都藏在围巾里,大喇喇地坐在马场进口处的长椅上,即使离得很远,袁越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跟在自己身上。 顾晴朗转过头,“不认识他。” 袁越骑着马跑了三圈,觉得膝盖有些痛了,便下了马,他目光直接略过座椅上的顾晴朗,开了水瓶就喝起水。 顾晴朗仿佛知道他打算将这样不理人的态度继续下去,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走到他身边。 袁越依旧不动声色,把水瓶拧好,转身又想上马。 “袁越,余声让你教我骑马。”顾晴朗下巴上生出了青色的胡渣,眼底深深的黑眼圈使得他的眼窝更加凹陷有压迫。 可他说出口的话却如此厚脸皮,袁越觉得自己就像被沾上块牛皮糖,甩都甩不掉。 他置若罔闻,直接上马,居高临下。 “我不教人,有本事你自己学。”白马顺势哼了一声,像在示威。 顾晴朗抿嘴一笑,抬头看袁越,“你挺孩子气的。” 袁越脸色黑了下来。 “为什么你会认识余声?”顾晴朗就这么抱着双手,不嫌累地抬头,眼神里满是袁越看不透的色彩。 袁越冷哼一声,“我不认识林余声,再说,就算我认识他也和你没关系。” “袁越,那我有必要跟你说清一件事。”顾晴朗了然点头,抬手摸了摸朝他瞪大眼睛的白马,“你对余声有什么感情我都不管,你现在得记住,我在追你。” “顾晴朗。”袁越倏地攥紧缰绳,皱眉睨着顾晴朗,只觉得刚刚说的话可笑至极,“你是不是有病。” “刚刚体检过,很健康。”顾晴朗回。 “你知不知道我是男的?”袁越嗤笑,嗤笑着顾晴朗,同时嗤笑着自己。 顾晴朗轻笑,眼角拢起一丝细细的纹路。“我说了,我没病。” 袁越不坦诚,他只是把所有别人可能对自己说的话,转给了顾晴朗。 从小到大,没有人知道他的性向,甚至是自己的朋友小天儿都认为他喜欢的是女生。 可袁越知道不是,即使他迄今为止只喜欢林余声一个人,可他对女生没有生理反应。 在看那些别人都会看的片子时,他惊觉自己那难以启齿的反应是对着与自己同性别的人产生的。 可他从来不说,不敢说,没人说。 相比自己,顾晴朗坦荡地过分。 他说出口的时候,身边已经有人听到,袁越能感受到他们惊讶的眼光,而顾晴朗却丝毫不在意。 这份坦荡,让袁越做呕。 袁越急喘一口气,将缰绳在手腕绕了个圈,发力往后一提,白马前腿高高翘起,嘶鸣声响彻整个马场。 “小心!” 周边之人发出惊叫,只当是白马失控,而距离最近的顾晴朗丝毫不惧,那马蹄擦着头发,高过自己头顶。 千钧一发,袁越咬牙将缰绳往侧一攥,白马侧着顾晴朗,重新落了地。 袁越没吓到是假的,刚刚气急只想吓退顾晴朗,哪知顾晴朗却丝毫不动。 这一瞬间,袁越有一丝错觉,明明身在高处的是自己,却被压迫于站在地上的这位。 “吓死我了。”顾晴朗吐出一口气,又笑着走到袁越身边,然后猛地踏上马镫,跨上了袁越的白马,袁越坐在他前面,这个姿势像是被他抱在了怀里。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12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12 “你给我……” “别动。”顾晴朗凑到他耳根说。 袁越脖间一暖,是顾晴朗的围巾,顾晴朗自顾自地把围巾一圈一圈绕得严严实实,袁越转头时呼出的气在眼镜上形成了一层白雾。 “你明明会骑。” “是你教的好。”顾晴朗捏了捏袁越的腰,不等袁越开口便下了马。 袁越像只漏气的气球,不想再与此人纠缠,缰绳一转,留下顾晴朗一人留在原地。 围巾终究被袁越重重丢在顾晴朗脸上,可他依旧一整天都挂着淡淡的笑容,导致林余声见到他都面带奇怪地上下扫了两眼。 骆小天从骑马比赛回来,果真得了第一,奖品是上等牛肉,他兴奋地满头大汗,把奖品抱给袁越看。 “怎么样我厉害吧?”骆小天笑得八颗白牙都出来了。 袁越抽了几张纸巾替他擦了擦汗,“把衣服穿上,生病了没人管你。” “不是有你吗,你肯定会管我呀!”骆小天说是这么说,还是在袁越的眼刀下把衣服穿好。 “咦?徐婉呢?”骆小天刚刚因为自己获奖的事情太兴奋,都没有注意到这一桌人上徐婉不在。 林余声回,“她坐在她朋友那桌了。” 骆小天张着嘴啊了声,如梦初醒般看了眼林余声,又伸着脖子在人群中找着徐婉,皱着眉小声嘟囔着,“不是吧……” 袁越淡淡扫了一眼面色不变的林余声,却正巧在半空与顾晴朗的眼神撞个正着。 “我们等会儿烤肉吃吧,你们等等我啊我去拿器具!”其实骆小天是想趁这个机会去问问徐婉情况如何,可没想到还没起身呢,林余声也站了起来。 “我们一起去吧,顺便拿点饮料。” “哎?不,不用了吧。”骆小天尴尬地笑笑。 林余声往他脖子上一勾,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丝毫不给骆小天反驳的余地。 沙发上又只留了顾晴朗和袁越两人,袁越干脆眼不见为净,闭着眼揉着太阳穴休息。 可即使这样,顾晴朗却见缝插针,把脚靠到了袁越脚上。 袁越躲,顾晴朗靠。袁越再躲,顾晴朗干脆就搭在了他腿上。 “你知不知道这种行为……” “性骚扰?”顾晴朗说。 袁越白了他一眼,“不要脸。” 9. 徐婉的表白大计终究失败,说是林余声十分委婉地拒绝并且祝福徐婉能找到更适合自己的人。 徐婉倒是没怎么伤心,只是有些失望地对骆小天说了句,凡事不可强求。这事儿也就翻篇儿了。 不过表白大计中除了女主人公徐婉,骆小天身为推波助澜的帮手,也被林余声逮个正着,骆小天在躺上床那一刻继续对袁越抱怨,说着林余声这个人没表面上那么和善,感觉一肚子坏水。 袁越就在他的嘀嘀咕咕中睡了过去。 这项活动算是圆满落幕,临别时众人纷纷表示不舍,骆小天更是和徐婉结下了革命友谊。 顾晴朗前一天就先走了,说是临时有个工地的项目需要他去审。 林余声靠在车门前朝笑着袁越他们招了招手,“下次有机会再聚。” 袁越心中涌上不舍,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能见面,可他隐藏地很好,面色却不变,淡淡点了点头。 “我们也走吧!”骆小天把车倒出来,打开车门朝直愣愣站着的袁越说。 袁越吸进去的空气很凉,吐出口便成了雾,他目视着林余声的车越来越远,最终侧头进了车。 短暂的休息过后便是年后的工作日,这一次聚会在袁越的生活里就像是粒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溅出一串细细的水珠,也就又隐了下去。 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几天没人住,潮湿的气味从地板上钻出来,袁越开窗通风,再彻彻底底打扫了一番。 等到一切都理干净,他才坐回电脑前,开了脚边的取暖器,为接下来的工作做准备。 手机突然叮咚叮咚响个不停,袁越打开手机才发现骆小天竟然拉了个群,把林余声和顾晴朗都拉了进来。 他在群里发了很多照片,从别人那儿搜刮出来的也有自己拍的,袁越没怎么看,而是从聊天群里找到了林余声的微信。 林余声用的是自己的照片,就是之前在徐婉手机上看见的那张风景照,袁越盯了半晌,终于控制不住按下保存。 回到群里才发现群里又炸开了锅。 是骆小天的咆哮。 “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袁越把图划开,皱起眉头,这是一张袁越和顾晴朗在骑马时候拍下的照片,顾晴朗正在替自己围围巾,两人姿势亲密暧昧,顾晴朗的眼神透着旁人看来的温柔色彩。 袁越摔手机的冲动都有了。 “照得挺好!”林余声回。 袁越呼吸一窒,他搞不清他说的照的好是指自己还是顾晴朗。 “好看”。 顾晴朗的头像是盆仙人球,袁越想起他杂乱的头发,倒是与这仙人球有几分相似,不过看上去并不扎人。 群里就那么瞎咋呼了一阵,袁越收到两条好友申请。一条是顾晴朗,而另一条是林余声。 “嘶……”袁越膝盖间一阵烫痛,是取暖器离得太近了。 他的指尖都在颤抖,郑重地同意了林余声的好友申请,又看向本顾晴朗那颗仙人掌,想要拒绝,又显得太欲盖弥彰,便也同意了。 手机如同烫手山芋,把袁越对着电脑屏幕的脸都染上一层红温。 原本以为再也没有交集的人,这下又联系在一起,袁越此刻很想感激发明手机的人,如果没有它,或许一面之缘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袁越不知道林余声为什么会加他,或许只是一种礼貌,一种习惯,可他还是很感谢于他这种行为,因为他做不出来。 除了十二年前的冲动,那是自己人生中最奋不顾身做的事情,像是花光了所有的力量,破茧而出地冲出他那间安全的壳。 而如今壳早已被粘上,袁越又重新躲了进去,被动地接受着一切。 “小越你好,我是余声。”林余声发来信息,还带了一个可爱的笑脸表情,袁越心里是甜的,像是被蜂蜜浇灌过,浇在砰砰跳动的心脏上,发出滋滋啦啦的响声。 袁越捏了捏自己的指关节,在静寂的空间中发出咔咔两声,才摁下几个字。 “你好。” 因为骆小天的到来,袁越不仅又睡回了床,还重新回到了餐馆打工,骆小天想与他一起,却被王虎拒绝说好好在家里看家。 在餐馆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像连轴转的工具永远忙得停不下来。 经过上次的经验,黄姐让袁越主要待在厨房里刷碗,除非实在忙不过来才会到大堂帮忙。 黄姐提醒他,如果有人问他自己是谁,就说是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13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13 他亲戚,留着帮忙的。 袁越点点头,没有回话。 有一回晚上,正值餐馆最忙的时候,袁越也被赶出去记单子,走到一人身边,问他要吃什么。 那桌坐了两个人,点菜的那个头发乱糟糟的,正在低头在看菜单,另一人坐在对面,乖顺的头发耷拉在额前,正低着头理书包,这两人都穿着高中校服,是袁越当时在乞讨时看见过的,袁越想,他们大概是那里的学生。 点菜的人侧头瞥了袁越一眼,随即一愣,复又开口:“有什么推荐么?” 餐馆里人声嘈杂,袁越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弯腰凑到他身边,“你说什么?” “他问你,有什么菜可以推荐的?”坐在那头的人对袁越说,那人声音柔和温暖,袁越不禁抬眼看了他一眼,正朝着他浅笑。 袁越抿了抿嘴,在菜单上点了几道招牌菜,最后眼神停留在糯米糍上,思忖了半天手指点了上去,“这个……这个很好吃。” 点菜的高中生点了点头,把菜单给他。 黄姐不再克扣他的工资与三餐,王虎也因为骆小天的到来而经常带吃的回去,袁越过了一段不用担心饿肚子的日子。 而更令袁越欣喜的是,每天都会有剩下的糯米糍留下来。 可这份欣喜,逐渐让袁越变得不安。 一天两天就算了,可连续五天,多的没有,就那么一小只。厨房的人不会在意,所以每次这一小只糯米糍都会留入袁越口中。 “为什么……都会有人点糯米糍。”南欧巷的人不可能会点这个东西,平时它的销量一个月一次也不一定有,袁越便在第六天吃进糯米糍时,问在餐馆外跑堂的大叔。 “不知道,反正总有人来点,又不吃。”大叔有些不耐地回答了袁越的问题,袁越悻悻而归,不再多问。 他有把糯米糍带回家给骆小天吃过,骆小天正在屋子里看着王虎新买的漫画书。 “哇!这就是你最喜欢吃的吗?”骆小天两只手捧着糯米糍,满脸希冀地看着袁越。 袁越扫了一眼他看的漫画书,他小时候喜欢看童话故事,不喜欢看漫画书。 “嗯,你快吃吧。” 那天骆小天吃了一半,把另一半硬塞进了袁越嘴里,像个小大人似的说:“喜欢的东西要互相分享!” 在自己吃到糯米糍的第七天,袁越终于无法忍耐放下手中堆积成山的盘子,跑出厨房,像是雷达扫射般将每张桌上的食物都扫了个遍。 最终看见了那个坐在角落的座位上,桌子上除了糯米糍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袁越看着他点完糯米糍,就付了钱往外走去,桌上的糯米糍一口没吃,就像是为了谁而点的。 袁越认识这个人,即使他不想承认,但心里已经为他得出了答案。 那一刻,袁越以为餐馆地震了,那种从地底涌出的撼动感,从他的脚心一直传到他的发丝,像是一场怪物的狂欢,在袁越脑中蹦的土崩瓦解全线崩塌。 自作多情这个词,袁越从没想到。 因为他从来就不是个多情的人,他唯一的情,大抵也就只能给唯一的人。 那天的糯米糍他吃得极慢,一口一口,恨不得掰开了揉碎了,明明甜而不腻的口感,进了口却猛然觉得有一丝酸涩。 他太久没有体会到别人对他的好了。 都快要忘记这是种什么滋味了。 那天晚上他没有睡着,脑子里如同千军万马在奔腾,目的地则是那个头发乖顺,笑眼温柔的人。 “不是说定了么……怎么又反悔了,这家伙待在我家浪费的可是我的钱!” 卫生间里传出王虎打电话的声音,他声音压得极低,可还是被醒着的袁越听得分明。 “你以为我有经验啊?还不是你说后排的那小姑娘是拐来的,我才听你的啊,什么生意好做,现在买家怎么又反悔啊!” 袁越倒吸一口凉气,倏地转头看向早已睡熟在打呼的骆小天。 王虎打开门,袁越立马将眼睛闭上,装作呼吸均匀的样子,王虎轻轻啧了一声,睡在另一边的床上。 糟了。 袁越心乱如麻,等到王虎发出了鼾声,才缓缓睁开眼。 他得带上骆小天,他们不能待在南欧巷了。 10. 顾晴朗敲门的时候,袁越正在做一个梦。 梦里兵荒马乱,满是阴沉与晕红的色彩,袁越被人捂住耳鼻,临近窒息,眼前一片模糊,人离得太远,只能看见一片朦胧。 袁越醒来时有些怔愣,因为梦里的自己还是小时候,依旧置身于熟悉的南欧巷。 这天是周末,工作的日子总是连轴转地很快,除了骆小天,袁越想不到还有别人会到这儿来。 门外的敲门声并不执着,敲了两下,停了片刻,再敲两下。 袁越想着可能是抄电表的,便随手披起床边的厚睡衣,揉了揉自己刚刚睡醒发疼的太阳穴,深叹一口气,走路有点头重脚轻。 走到门口敲门声又响了,袁越应了一句:“来了。” 打开门,门口站着顾晴朗。 顾晴朗穿着一身皮夹克,腿上还穿着破洞牛仔裤,裤脚和跑鞋脏兮兮的落了灰,嘴里含着薄荷糖,左边含会儿又换右边。 袁越一见这人先是愣了一瞬,又皱起眉想把门关上,谁知顾晴朗倒机灵,身子一侧就挤了进来。 袁越原本刚起床气性不好,见这人是打定主意进来,便干脆把门一摔,“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 顾晴朗一进门先进了厨房,轻车熟路地打开冰箱门:“代驾的时候记下来的。”轻悠悠来了一句,才转身面对袁越,指了指冰箱:“你平时都吃什么?” 袁越呼啦一下把套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扔在客厅的沙发上,直接进房往床上一躺,就当没顾晴朗这个人,把被子盖过头顶。 顾晴朗没介意,他看着空无一物的冰箱,只觉得心肝抽得慌,这还是通过自己与骆小天的沟通里知道的,骆小天说袁越这人一睡觉就不用吃饭,他也懒得做饭,最多过年时做一顿,其他时候能挨得住饿就行。 等袁越进了房间,他才打量起这间屋子,屋子很小,但被收拾地很干净简洁,客厅里的布沙发是米色的,对着就是一台小小的液晶电视,厨房的确是没有什么被动过的痕迹,仅有的几把刀也整齐地被放置在架子上。 他走到房间外,袁越的门没有关,大概是料到他总会自己走,这般冷漠与无视,也只有袁越做得出来。 房间很昏暗,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已经接近中午,房间里却如同午夜,顾晴朗只是在门口站着,在昏暗中看见床上的那一团,一起一伏,挑了挑眉,只得认了。 袁越再次醒来时是被房间外传来的香气熏醒的,太香了,熏得肚子反射性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14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14 地咕咕叫。 袁越惊讶于自己依然睡得很好,丝毫没有被顾晴朗的突然到来而影响,他走出房门,看着一桌的菜,着实生不出气。 “你做的?”袁越去卫生间洗漱,看似无意问了句。 顾晴朗正围着围裙炒菜,那是袁越之前在超市买东西时送的,穿在顾晴朗身上,倒是没显得违和。 等袁越从卫生间出来,顾晴朗也把菜都端上了桌。 袁越家的餐桌很小,四四方方,桌上的菜太多,被摆的有些挤。 “今天过节?”袁越抬眼轻飘飘损了一句,但手上的筷子没停,拣了块冬笋,塞进嘴里。 顾晴朗手捧着空碗,给袁越舀了碗汤,是熬的排骨汤,他把汤表面的油撇了撇,再将碗举在半空,等着袁越去接。 “你刚醒,先喝碗汤养胃。” 袁越有些不习惯,不适应,从小到大,还真没人在这些小事儿上关照过他,他觉得身上像被什么虫子爬了,痒痒的,恨不得站起来跺跺脚,把它们抖落去。 “快点,手酸。”顾晴朗的语气像一个长者,这也让袁越意识到,坐在对面的自己一直认为是不正常牛皮糖的人,的确比自己大个几岁。 袁越接了过去,一口将汤喝完,汤温热暖烫,滑入喉间,滚入胃里。 “好喝么?”顾晴朗说话时所有的问句都不像别人那样上扬,而是声线往下沉,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震得袁越耳朵麻。 所谓吃人嘴短,袁越只是回了句:“还行吧。”便低头吃菜。 的确是饿了,若是放到以往,袁越一定是煮泡面或者叫外卖,像这样看似简单却极花功夫的家常菜实在难得,况且做得……真的很好吃。 顾晴朗也不搭话,两人安安静静地吃着菜,气氛和谐地有些诡异。 “怎么不回我微信?”顾晴朗吃完饭,将碗放在桌上,筷子搁在碗上,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上无规律地一点一点。 袁越还在吃,他抬头看了顾晴朗一眼,说得直白,“不想回。” 其实顾晴朗并没有发什么微信给他,无非是他在工地拍的照片,有时候还会拍拍植物,那颗作为头像的仙人球很可能正被顾晴朗养在家里。 顾晴朗得知答案觉得情理之中,又问:“你等会儿准备做什么?” 袁越吃完最后一口饭,不自觉舔了舔嘴唇,歪头说:“享受独处时光。” 顾晴朗眼神暗了暗,起身将桌上的碗收拾了,袁越没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顾晴朗把碗捧到厨房洗了,他看着他的背影,终究有些不忍。 袁越站起来走到厨房门口,因为厨房哗哗的水声,自己不得不调高音量说话。 “你以后别再来了,并不是做一顿饭就可以让我对你改观。”袁越看着这个背影顿了顿,又继续洗碗,心里涌上一股烦躁。 他不希望别人对他好,他没东西可以来还。 他做不到像个坐享其成的胜利者无条件地去接受,所以对于顾晴朗,他只希望就此打住。 “这些都是你要做的,我没有强迫过你。别浪费时间了。” 水声停住,顾晴朗甩了甩手,几滴水珠洒在地上,他转身一步一步逼近袁越,袁越鼻间深吸一口气,侧身转头躲开。 顾晴朗没有再靠近,只是抬手压了几根袁越翘起的头发,轻言轻语,缱绻绵长:“一顿不够,那就很多顿,这些都是我要做的,你没有强迫过我,既然你喜欢吃,就不要拒绝。” 袁越挠了挠手心,走回客厅,整个人陷在沙发的角落,打开电视,等电视的声音嘈杂地响起,才道了声:“随便你。” “还留了些菜,你晚上可以吃,我先走了。”顾晴朗把剩下的菜包了保鲜膜放进冰箱,转头见袁越没有反应,又走到他面前。 袁越正在看一部最近挺火的电视剧,剧里的男女主人公因为误会而吵得不可开交,大雨磅礴,戏剧性十足。 袁越眼睛看得一眨不眨,软软地缩成一团,不说话的样子看上去无害至极。 顾晴朗真的不知道拿他怎么办,过去的一切他不知从何说起,也不想说。 在袁越的表现下林余声明显是他喜欢的人,可袁越为什么会对林余声有这样的感情,顾晴朗真的不知原因。 顾晴朗见到袁越那年,自己正是高三,之所以会去南欧巷的餐馆,只不过是因为父亲的一句话。 父亲说那家餐馆有很凶的老板,却有百吃不厌的手艺。 可顾晴朗第一次去,就见到那时的袁越为了不把热锅翻到他身上而把锅子朝着自己。 所以抱着对他的感谢,第二天顾晴朗又去了那家餐馆,却很久没见到袁越。 他问过店里的人那个瘦瘦小小的小孩儿在哪儿,店里的人告诉他是他爸带他去治病在医院休息。 顾晴朗就这样一直等着,那句功夫不负有心人,真的灵验到了自己身上。他等到了袁越,也意外地得知了这小孩儿喜欢吃的东西。 那个瘦瘦小小的人站在自己身边等他点单,顾晴朗瞥头看了他一眼,白白净净的,脸上没有表情,看样子是不记得他了。 可是却很单纯。 虽然他一声不吭,但在推荐时微微低下的头,有些踌躇的手指与表情不会骗人。 脖子的后方有个小小的月牙,怪可爱的。 如果我点的东西吃不掉,你们是会扔掉么? 顾晴朗早就和店里的伙计打好关系,那伙计笑得油光满面,说着当然会扔,不过有小孩儿会偷吃。 所以他每次来都会点块糯米糍,长久以往,像是个习惯,他不知道那小孩儿能不能吃到这个,但他就当他能吃到。 顾晴朗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幼稚的人,但不得不承认,这次的幼稚里还夹杂着一丝浪漫,即使这一点认知都是后话。 只是之后顾晴朗将要一同去画画集训,他学画画,是自己喜欢,即使家里人很反对,但他也如叛逆少年那样,强硬了一把,于是他把这个点糯米糍的任务交给了林余声。 林余声写作业的手顿了顿,皱着眉表示不理解,认为顾晴朗这一做法很不正常。 顾晴朗只是嚼着口香糖,校服的白衬衫被颜料染得红一块绿一块,手里的画笔一勾一划,对林余声说:就当帮我个忙。 可当自己画画集训回来时,再回到餐馆,才知道那个小孩儿不来了。 女老板刚刚骂完一个不付钱的客人,转头就不耐烦地回他。 那小孩儿继父死了,自己就跑啦,真是条养不熟的狼。 顾晴朗啊了声,把手里的那幅画攥紧,脸上的可惜藏不住,这画上的小孩儿正咬着糯米糍,明明挺甜的,现在倒觉得有些苦。 11. “你挡着我了。”袁越蜷着腿头往左边挪了挪,只见顾晴朗定定地盯着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15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15 自己,深邃的双眼像要将自己吸进去。 电视演到最关键的时候,男主角在雨中抱着女主角大喊,就算你不记得我也没关系,我记得你就好。 顾晴朗听到这句话才回过神,低下头,左手搓了两下自己的额头。袁越听他叹了口气,很轻的一声。 “走了。”顾晴朗说。 说完便转身走到门关,弯腰穿上鞋把门打开,发出吱呀一声。 袁越静静注视着他的背影,电视里的台词都听不太清。顾晴朗的背很宽,骨架坚实且透露着坚毅。顾晴朗没回头,走得不带停留。 直到门关上,袁越才将视线转回电视。 房间里还弥漫着没有褪去的菜香,电视里的男女主角相拥而泣,矫情得过分。 袁越蹭得站起,疾步走到厨房,把顾晴朗包好的保鲜膜扯掉,菜端在手里,脚下就是垃圾桶。 像是赌气似的。 可却在侧手的时候犹豫了。 他舍不得倒,也没有理由倒。袁越没法把别人的好心当垃圾,可承受地一点儿都不心安理得。于是最终他还是将一道道菜包好,塞进了冰箱。 原本一览无遗的冰箱被塞得满满当当,这种景象对袁越来说很陌生也很熟悉,如果要追溯只能是他爸还活着的时候。 他爸做菜很好吃,每天都会变着花样做袁越喜欢吃的东西。在袁越小时候的记忆里,家里的冰箱永远是满的,他习惯性地喜欢翻冰箱,因为这个小小的冷藏库里有他喜欢吃的菜,喜欢吃的冰激淋。 砰的一声,冰箱门闷闷地被关上。 噼里啪啦,窗外突然下起了雨。 正值三月,可春天却依然没来,吹起的风都是带着凉的。 电视里男女主角站在雨里,淋得甘之若醴。现实中雷声阵起,天色骤然变暗。 “妈的。”袁越不受控制地骂出口,按下遥控器将这扰人的电视关了,径直走进房间。依然让自己彻底钻入被窝里,隔着被子,假装听不见窗外势头越来越大的雨声。 你烦什么,顾晴朗难不成还会淋雨回去。 袁越自嘲于自己的瞎担心,却还是睡不安稳,像是心里被石子膈应着了,难受得很。终于不再忍,刷的掀开被子,连拖鞋都没踩,翻出客厅电脑桌下的雨伞,打开那扇吱呀作响的大门。 而眼前的样子,袁越却一下子冷静了。随之而来的便是气不打一处来。 顾晴朗浑身湿透,头发湿淋淋地耷拉在脑袋上,蹲在门口,听见袁越的敲门声才抬起头来。 和流浪狗似的,可眼神里一点儿都看不出可怜与委屈,还一脸坦然站起来,面对着一脸铁青的袁越,打了声招呼:“我没带伞。” 袁越怒极反笑,“别耍可怜,这招对我不管用。” 顾晴朗挑眉,笑得无奈:“真的没带。” “……” “我没开车来。” “你可以打车。”袁越把自己手上的伞收在背后。 顾晴朗叹了口气,“没钱。手机也没带。” “你以为我会信?” 顾晴朗走近他,说话间有意无意凑上袁越的耳根,离得近了,袁越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湿气,若有若无地附在自己身上,黏黏糊糊:“我的钱都给你买吃的了。” 袁越耳根软得发红,嘴里想开口的话被噎住,“我没让你……” “我知道。”顾晴朗终于贴近,双手抱住了眼前的人。 袁越犹如被定格在地上,两脚竟然不会动了,自己的双手还交叉握在背后,挣不得挪不得。 “就当作是这顿饭的回礼,”顾晴朗动作很轻,却是实实在在触碰着的,“抱一下,我就回去。” 他开口的声音太沉太麻,袁越快速地眨着眼,自己的身体就从耳膜开始,化得起了鸡皮疙瘩。 顾晴朗的手从袁越的背,缓慢又坚定地找到了袁越交叉在身后的手,也握到了那把伞。 他轻轻笑了一声,犹如一声宠溺的叹息。 “……我喜欢林余声。”袁越说。 顾晴朗顿住,松开了对他的怀抱,对上袁越的眼神。手与手之间的触感还在,顾晴朗的手掌很热,并不细腻,略有粗糙,覆在袁越冰凉的手上,竟是恰到好处的温暖。 袁越把伞递给他,又说了一遍:“顾晴朗,我喜欢的是林余声。” 窗外轰隆一声巨响,闪电哗地晃在两人之间,楼道昏暗,房内却一片敞亮。 一人在亮光下,一人在暗处里。仅仅一门之隔。 刚刚的拥抱,袁越的睡衣也被沾上了雨气,可他的眼神分明一片,没了刚才拥抱时的慌张,眨眼的频率一如既往,说话的声音清清冷冷地回荡在楼道里,又隐入在一片雨声中。 顾晴朗没接他的伞,头发上的雨珠从眼角流入到脸颊。 明明没有眼泪,袁越却觉得他像在哭。 像是一场无声的战役,许久顾晴朗才轻启嘴角,道了声:“我知道啊。” 雨依旧在下着,可袁越的伞并没有送出去,它被放在门关的鞋柜上,像是个遗弃者。 袁越深呼吸了两次,刚才的胸口太闷了,看向顾晴朗时,他差点说不出话来。 明明看上去一脸无所谓,可袁越偏偏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他表情下的情绪。袁越甩了甩头,走到电脑桌前坐下,漫无目的地逛着网页,其实什么东西都没看进去,只不过为了打发时间。 这种茫然的情绪袁越已经很少有过,他习惯于用自己的戾气抵挡所有的心烦意乱,可顾晴朗比他想象的更加难缠。 他甚至做不到干净利落地把他撇下,这番不符合自己的拖泥带水着实让人生厌。 袁越以前做事靠的就是这股干净利落到让人哆嗦的冲劲儿,他没有后顾之忧,做事不计后果像个疯子。 就像自从知道王虎把骆小天养在家里的目的是为了拐卖人口,袁越毫不犹豫地就在第二天一早,等到王虎出门后,便把骆小天叫醒。 袁越翻找家里所有的钱,也不过寥寥无几。 骆小天一脸迷蒙地看着他,问他要去做什么。 袁越无法和他解释,无法解释王虎留着你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无法解释可能把你拖进深渊的人就是自己,无法解释唯一的朋友可能就要被自己害了。 袁越只是说:“我们不能留在这儿了,你跟我走吧。” 他说话的口气依旧镇定,可双手互相揉搓的动作泄露了他的不安与慌张,他把几张破碎的纸币塞到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又把一些零散的硬币和骆小天分了分。 骆小天眨着眼睛,开口清脆的声音带着颤抖:“我……我跟你走。” 他们低着头,做鬼似的快步离开了南欧巷,南欧巷的早上总是纷杂一片的,没有人会注意两个小小的身影。 “我们去哪儿啊?”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16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16 骆小天眉头皱成个八字,虽然他不理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在他心里,袁越就好比他的靠山。 即使这个人很瘦,也没有自己长得高,基本上不对自己笑,但他对自己好。 骆小天知道,他能感受得到。这是他离家出走以来,能够认清的事情。 他们一路跑到了天桥下的角落里,这是袁越以前乞讨过的地方。 骆小天愣愣地转头问他:“我们要去哪儿?” 因为两人走的太快,突然坐下来才觉得一阵气喘,袁越面色有些苍白,膝盖也开始痛了起来,“找到你家里人,你该回家了。” 骆小天瞪大眼睛,刚想反驳,就被袁越厉声呛了回去。 “你有家,你就得回去。不然我们都得死在外面。” “除非你想死。” 袁越从没对骆小天说过这样的狠话,虽然袁越一向语气不好,但骆小天不觉得难听,可这两句话,实实在在把骆小天吓着了。 骆小天胆子小,他拉了拉坐在地上的袁越的衣角,小声说:“我会找的。” 袁越站了起来,对他说:“你先躲在这儿,我去买点早饭,马上回来。” “好。”骆小天乖乖点头。 袁越跑到早餐店时,很多学生在排队,对面就是一所高中,学生们叽叽喳喳,讨论着昨天的作业,与自己喜欢的女生。 袁越垂着头排在最后,虽然这里王虎不会来,但不保证南欧巷的其他人来,他时刻都警惕着,生怕被看见。 “嗨,林余声!” “早。” 一声熟悉的声音传进袁越耳朵,袁越猛地抬头,发现自己前方的人正转头与别人谈话。 是那个人,那个在餐馆点糯米糍的人。 袁越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地要跳出嗓子眼,看了一眼就立马低下头,可耳朵却时时刻刻听着那两人的交谈。 林余声。林余声。林余声。 袁越在心中默念这三个字,直到林余声买完早饭朝学校走去,袁越才敢抬头望着他的背影。 “好了,你快找你父母吧,我带你去警局。”袁越把馒头递给骆小天,骆小天拿起馒头就大口吃着。 “小越,那你怎么办?”骆小天吃得急,塞了满满一嘴,说话含糊不清。 袁越咬了一口馒头,“我当然回去。” “你要不和我一起去我家吧,虽然王叔叔对我挺好的,但我觉得他对你不是很好……”骆小天现在还不知道,他口里的王叔叔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袁越听得悲哀,心中愧疚四起,“他是我继父,我当然要回去。而且我还得等我妈回来,跟你回去算什么。” “好吧……”骆小天有些泄气,嘟着嘴不再说话。 两人吃了早饭就往警察局跑去,袁越就待在警察局门口,看着自己的脚尖。等了一会儿,骆小天就出来了。 “已经登记了,联系到我爸了。我觉得他会打死我……”骆小天一脸委屈,袁越苦涩地笑了笑。 “好,我在这儿等你爸来。看着他打你。” 最终袁越一直陪着他,骆小天的爸爸来了,骆小天躲在袁越身后不敢去看,那男人把骆小天拉出来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在骆小天杀猪般地哭声中抱住了他。 袁越看得眼酸,又觉得嫉妒。 “听小天儿说,是你们家收留了他,我得去谢谢你们。”骆小天的爸爸对袁越说。 袁越想推托,这哪是什么收留,还好没出事,不然自己一辈子都过不去这道坎儿。可骆小天的爸爸强烈要求,袁越只得把他们带回王虎家。 王虎那时正在大发雷霆,瓶瓶罐罐砸了一地,在袁越开门时巴掌就要上来,看见骆小天的爸爸才没打下去。 骆小天傻乎乎地对他爸说,这是照顾自己的王叔叔。袁越低头站在一边,什么都没说。 骆小天的爸爸万分感谢地握着王虎的手,王虎被说的一愣一愣,直到收到感谢的支票时才反应过来,红光满面,兴奋不已。假惺惺地道着,没事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是张十万元的支票,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王虎万分珍惜地捧着这张支票,笑得合不拢嘴。 骆小天他依依不舍地抱了抱站在角落的袁越,可怜兮兮地说着:“小越我舍不得你。” 袁越回抱住他,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以后别任性,好好听你爸的话,下次你再这样……恐怕没那么幸运了。” 骆小天他们就这样走了,袁越扫了一眼被支票迷昏眼的王虎,自己默默走到阳台的位置,躺了下去。 可王虎还没开心多久,他就死了。 当晚他喝着酒拿着支票,跑到阳台上对袁越大喊,骂着袁越的妈妈现在一定会后悔,毕竟他现在很有钱很有钱了。 袁越蜷缩在角落看着他举着酒瓶发疯的模样,再眼睁睁看着他从阳台的栏杆翻下去。 那栏杆早就松动了,只是王虎一直没理。 就这样,他抱着他爱的酒,他爱的钱,倒在袁越眼前,死得心满意足。 12. 骆氏集团即将开展三十周年庆典,骆小天身为隐匿于市的太子爷最近也忙了起来。通过对员工的问卷调查,集合民意,决定庆典过后公司一同放假旅游。 骆小天为庆典开幕式东奔西走,整天穿着像模像样的西装跑遍各家友公司,连和袁越见面的机会都少了许多。 每次都在电话里抱怨了没几句,就因为有事着急忙慌地挂断。 按骆小天的话来说,自己这个太子爷才真是过得生不如死。 袁越身为销售部副经理,为了之后休假的工作调整,也持续几天加起了班,回到家时早已月色升起,接近凌晨。 而在家门口,时不时有几盒用密封盒装着的小菜,乖乖地被放置在地上。 袁越蹲下身将它们捧起,不是很烫了,但依旧稍稍地发着热,只要放进微波炉里转一转就能当夜宵吃。 顾晴朗并不是每天都会做菜送过来,没有的时候就会发微信给袁越。 通常是工地忙到晚了,或临时要出差,并不在意袁越回不回消息,颇有自说自话的意味。 手艺很好,袁越好几次都忍不住问他,这些菜是他自己做的还是店里买的。 不知道他能坚持这样多久,不过总会消停的。袁越吃着糖醋里脊,就着饭几下入了口。 这样的日子安逸且宁静,饱腹感总比饥饿来得好。 而通常这时,顾晴朗的微信又会发来。 “吃完了东西稍微站会儿,不然会胀气。” 袁越瞅了一眼,心里腹诽,哪里来的自信认定他会吃完。 即使这样,他还是如顾晴朗所说,站在客厅看了会儿没营养的电视,到实在累得撑不住时才上床睡觉。 庆典举办之前,公司有个临时任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17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17 务得让袁越去外省出差,约莫着三四天,赶在庆典开始时回来,袁越带着销售组的吴旭和另一人一同前往机场。 在机场登机时,袁越突然想到顾晴朗,便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同顾晴朗发消息,在聊天界面停留地有些久,最终还是发了一条不咸不淡的话。 “这几天我要出差,别送菜来了。” 看着消息发送,袁越一行人的登机时间也到了,吴旭先进关第一时间朝免税店跑去,一边跑一边和女朋友打电话,聊着需要给她带什么回去。 袁越手里握着手机,顾晴朗的消息并没有回,他也不再看,关了机走入登机口。 “袁经理,你是不是……嘿嘿,谈女朋友了?我刚刚看着你拿着手机,明显就是在等人信息。”吴旭坐在袁越边上,因为私下销售组关系都不错,再加上吴旭这段日子跟在袁越身边最久,逐渐了解这个被外人说起就是刻薄上司的人,其实人好的很。 袁越愣了愣,斜睨了一眼吴旭一脸八卦的表情,没有回话,冷漠地转头看向窗外。 吴旭识趣地笑,接过空姐递来的咖啡,献宝似的捧给袁越,“袁经理消消气,是小的多事了。” 袁越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端起咖啡:“上个月的销售总结,就由你起草一份,再交给我修改吧。” 吴旭哀嚎一声,袁越泯了口咖啡,便阖眼休息。 这次的出差比想象中的轻松,在第二天就把事情谈妥,只剩下一些后续跟进,吴旭和销售组另一人一同去附近转悠,并准备白天去这里的著名景点旅个游。 袁越没有和他们一起去,而是到了酒店把白天谈的内容与合同整理完,再由电脑进行比对记录,做完这些事才去洗澡准备睡觉。 睡前手机发来消息,是骆小天的,他问袁越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给他带点当地的特产。 袁越回了声好,收到了骆小天的大拥抱表情。 袁越微信好友寥寥无几,就算是平常工作关系也通常是电话联系,退出骆小天的聊天界面,便能看见下面待着顾晴朗的仙人球。 自从两天前他发了条消息,顾晴朗便一直没有回他,这并不像他的风格。 袁越心里觉得蹊跷,可也只得不了了之,便把手机搁在一边,睡了下去。 在第三天晚上,袁越一行人回程。 袁越到家时,特意留意看门口有没有菜盒子,没有新的,反倒是在出差之前放在门口的空盒子,原封不动地摆在原地。 袁越蹲下把饭盒拎进门,先打了电话给骆小天。 “喂,我到了,特产我放在这儿,你有空过来拿。” 骆小天那边很嘈杂, 袁越想起第二天就是公司庆典,骆小天现在一定还没回家。果然骆小天一接到袁越的电话便委屈地抱怨起来。 “小越,我真是快不行了,怎么什么事情都要我去啊,我们家老头子是不是故意折磨我的?” 袁越首先将屋子开窗通风,再把行李箱的物品拿出来,耳边夹着电话,到厨房烧了壶热水。 “你坚持一下,办完你就可以旅游了。” “哎哟,这日子好难熬啊!不过旅游地我已经选好了啦,我们去滑雪吧,很好玩儿的!我已经和余声哥说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啦,可以带家属的,我们不要吃亏呀!” “……”袁越倒水的动作顿住,把手机直接开了免提放在一边,“林余声……也来么?” “是啦是啦,这个地方还是他推荐我的,不过晴朗哥可能来不了了,他现在住院,不知道那个时候能不能和我们一起玩啦!哎哎,你等等,小越和我聊天呢!” “住院?”袁越皱眉,音量不自觉地提高,“怎么住院的?” 骆小天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我也不清楚啊,余声哥说是有点脑震荡,他们工地出了事故,好多人都受伤了,前两天新闻里还播了呢。我不和你说了啊,他们真是没我不行了!” 骆小天挂了电话,水也煮开了。 袁越见到厨房里堆着没还的饭盒,又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朝顾晴朗发了条消息。 “我回来了,什么时候来拿饭盒?” 这回过了不久,顾晴朗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我也出差了,这几天不能来拿,先放你那儿吧。” 袁越咬下嘴上的死皮,喝了口刚到的热水,烫到喉咙都要烧起来。 随后他直接点开顾晴朗的手机号,打了过去。 那里足足响了有十几下,明明刚刚还回过消息的人,袁越面无表情地听着毫无音调的嘟声,水杯中飘着几缕热烟。 那里终于接起,却没有发声。 袁越轻吸一口气,缓缓道:“顾晴朗,我只说一句话,你听好。”开口时,袁越的声音有些哑。 那头并没有回,可袁越知道他在听,“我自己骗过很多人,但欺骗是我最反感的事情。” 电话贴近耳朵,袁越才能听到电话那头呼吸的声音。 顾晴朗终于开口,还是那么沉,那么麻,直直白白透着可怜,袁越最听不得这样。 “我住院了。”顾晴朗呼出一口气,“我挺疼的,小越。” 一句挺疼的,把袁越原先想说的话都堵在喉头,袁越脑间瞬间闪过许多顾晴朗的画面,如同电影闪回特效一样,每一刹那都是他吊儿郎当,随性坦然,恨不得无法无天开天辟地的样子。 袁越手指点着玻璃杯,良久才回:“你疼着吧,不是还没死么。” “以为自己要死了,但还有话没和你说。”顾晴朗语气里带着笑意,袁越眼前便出现了他嘴角勾起时,眼下那条细细的纹路。 袁越来到顾晴朗的病房时,已经晚上九点,医院里很安静,他推开顾晴朗的病房门,看见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病床上,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脚上还打着石膏。 本就邋里邋遢的样子,这下变得更狼狈了,不过凭着顾晴朗的脸皮,这种形象上的事,他丝毫不在意。 袁越家里没菜,没时间自己再买菜做菜,只得在饭点里打包了几样清淡的,装在顾晴朗以前给自己带菜的盒子里。 顾晴朗一直在等着他,眼睛都是往门口望的,见到袁越进来,眼里瞬间闪起了一层光。 袁越没看他,而是径直把饭盒打开,勺子拿出来,道:“吃点东西吧。” 顾晴朗笑笑,手直着旁边的座椅,示意他坐下,“你不喂我?” “你的手没断。”袁越冷冷瞥了他一眼。 “可是我的头晕,手也没力气。”顾晴朗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看到没,头发都剃了。” 这么一说,袁越眯起眼,他出门没戴眼镜,刚进门没注意,只以为这头纱包的把头发都遮去了,这下离得近了,才发现顾晴朗的头发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18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18 被剃了,脸色也十分苍白。 “那么严重?” “是啊,差点死了。” 袁越垂下头,心有不忍,把饭盒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吹了吹,递到顾晴朗嘴边。 顾晴朗张嘴喝下,一边笑着,眼睛还不离袁越。 “没人来照顾你?”袁越问。 “有,被我赶走了,我想你来照顾我。” 袁越发现顾晴朗有个技能,只要说几句话就能噌噌噌把自己的火窜起来,“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和我说?”袁越把碗收起来,“好了,别喝那么多了。” 顾晴朗用纸巾抹了抹嘴,在袁越想要站起去卫生间洗碗的时候把他的手腕拉住。 袁越没挣扎,低着头静静地等他说话。 “我担心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你,你依然无动于衷怎么办,所以我也就没打算告诉你。”顾晴朗一字一句,零零散散铺满了整个空间,袁越的手腕被抓得紧紧的,像是怕他会逃。 “但你来了,我就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你。” “我那么疼,可没人说。”顾晴朗叹了口气,把袁越拉近,两手环抱住袁越的腰,包着纱布的头抵着袁越,说话的气息明明是温热的,却好似能隔着衣服传递到皮肤一样,把袁越酥得一阵发热,“真是憋死我了。” 13. 病房中寂静一片,唯有卫生间的水声唰唰响着,袁越洗碗的时间有些长。 他洗好碗出来,顾晴朗已经自己躺在了床上,他看似有些疲倦,眼睛半眯不眯地望着走近自己的袁越。 袁越坐到他床边的座椅,却没有看他,而是整理着小桌上的东西,淡淡地说了句:“你睡吧,睡着了我再走。” 顾晴朗轻嗯了声,便阖眼睡过去。 袁越静静地待在他身边,等他阖眼才将视线转到他脸上。 这个男人,是突然闯进自己生活中来的,毫无预警,让袁越也毫无防备。除去刚开始的慌张与警惕,甚至带着不自然的厌恶,事到如今,这些感觉都已逐渐淡去。 或许是顾晴朗表现地太自然,也或许是袁越的接受能力足够强。 这个格格不入的人,倒也在袁越的生活中处的相安无事。 人与人之间的熟悉其实就那么简单,总要有一方主动接近,或厚脸皮或处心积虑,这样一来二去,陌生也就被抛之脑后。 袁越想,自己不排斥这人也许还有个原因。那就是简单的,同类相遇,总有寄托。 袁越这一生,过得枯燥乏味,更是没有去追寻和他同类之人,因此顾晴朗这般的坦荡,也是袁越自身希望的。 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呼吸逐渐平缓,走廊灯照进病房里晕染着昏暗的光,就这么轻轻罩在他脸上,将他原本坚毅的面庞扫得柔和。 袁越在病房里坐了很久,直到月朗星稀,他才起身离去。 第二天便是骆氏三十周年庆典开幕式,袁越早早就去公司与骆小天回合。几天不见,骆小天的黑眼圈已经掉到脸中央,见到袁越恨不得直接哭一通以示凄惨。 骆小天见袁越气色也不好,便问他:“小越,你怎么也没睡好?” 袁越昨晚到家并没怎么睡着,脑子里总是环绕着顾晴朗抱着自己说疼的片段,犹如阴魂不散般扰人清梦。 袁越正在煮咖啡,同时也替骆小天煮了一杯,给他递过去,骆小天赶紧唆了一口,“没什么,有点失眠。” “是不是因为想到马上去旅游太兴奋了?我懂我懂。” 骆小天好不容易抓住了点时间和袁越插科打诨,还没尽兴就被一个电话叫去,“我先去会场啦,我们晚上见!” 袁越点点头,看时间顾晴朗现在也该醒了。 他发了条信息过去,问现在有没有人照顾他。 顾晴朗回,余声在。 另一边的病房中,顾晴朗坐在病床上自己喝粥,一边的林余声笑得狡猾。 “说吧,这饭盒是怎么回事?” 顾晴朗三下两下就把粥喝完,说:“小越昨晚来看我。” “亏你还不让我告诉他,是他自己看穿了?”林余声看向自己数年的好友,一开始住院时,自己就提过告诉袁越这件事,却被他拒绝。 顾晴朗嘴角挂起微微的笑意:“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的,不过……知道也好。” 林余声心里腹诽,如果不是他把这消息告诉骆小天,看他现在还能不能这么开心。 “好了,我请假来陪你不是看你傻笑的,”林余声说,“你究竟和小越是怎么认识的?” “很久以前的事了,”顾晴朗看向林余声,“如果你还有印象,当初我有让你帮我个忙。” 顾晴朗悠悠地说着,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可眼里流出的情愫淅淅沥沥地掉出来,骗不了人。 说完,林余声才轻吸口气,皱着眉一脸不可置信。 “所以,你找了他十二年?” 顾晴朗并没有将袁越现在喜欢林余声的事情说出来,这是袁越的秘密,也是唯有顾晴朗知道的秘密: “嗯。” 林余声瞬间了然:“怪不得你谁都看不上,原来早就栽进去了。” “是啊,本来我也不相信,但事实的确如此。”顾晴朗耸了耸肩,一脸坦然。 傍晚时分,骆氏三十周年庆典开幕式正式开始,礼堂布置地高端豪华,所有职工代表均分桌坐于台下,骆小天穿着一套白色西装,打了条宝蓝色领带,整个人明显被造型师捯饬地严肃认真又不失风格。 他是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发言,还是以骆氏集团太子爷的身份,袁越看着他上台前差点紧张地被地板上的电线绊倒,而开始发言时却显得自信严谨,按照骆小天的话来说,还好没有丢老头子的脸。 几位领导发完言也就宣布开席,骆小天噌噌噌跑到袁越桌,坐到他身边,邀功似的炫耀道,“怎么样,我说的好吧!” 一边的吴旭和骆小天也挺熟,便夸得毫不吝啬:“不愧是我们太子爷,那风范,无人能敌。” 袁越闻言笑了笑,朝骆小天嘴里夹了块他喜欢的三文鱼,骆小天眯着眼嘿嘿笑,“的确说的不错,以后还得靠骆小爷罩着我们。” 骆小天摆摆手,夸两句就喘得慌,“好说好说!” 席间骆董事长还与袁越说了几句,袁越起身与他碰杯。 “这段时间我家小天儿还多亏你照顾,他这个性子其实并不适合继承我的集团。”骆董相较前几天老了不少,却显得一副慈祥之态,袁越还记得数年前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不过我也不要求他继承,他能健康平安就好。” 袁越知道骆董指的是他离家出走的事情,的确,出了这么大的事,想必他们至今也是心有余悸。 “我会一直在他身边帮他。”袁越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19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19 ,手心也变得温热起来。 开幕式的气氛很好,骆董先离了席,大家便更加不觉拘谨,骆小天因为高兴被灌得有些神志不清,被袁越扶到车上。 骆小天被司机开走,袁越自己喝了酒并不能开车,便叫了代驾。 他坐在车里,开着窗,他将手架在车窗上,手枕着头,晚间的风柔柔的,吹得人很舒服。 代驾来的很快,是一个年纪稍大的人,袁越看了他一眼,又想起第一次见到顾晴朗的情形。 那时候他醉得不轻,还以为顾晴朗是什么坏人,想到此,不禁低头笑了出来。 “小伙子到哪儿啊?”代驾问。 袁越想了想,看着手机里顾晴朗的仙人球头像,良久道:“去中心医院。” 夜风能把人吹得清醒,同时也能把人吹得更醉。 夜晚的医院安静地只有仪器发出的滴答声,弥漫着消毒药水的走廊,袁越一步一步走到顾晴朗病房,顾及着顾晴朗也许已经睡了,他轻轻推开门,才听见卫生间有声音。 等到顾晴朗从卫生间出来,正巧看见站在门口的袁越。 眼里露出一丝慌乱与惊喜,还未等顾晴朗开口,袁越便扶着这个手架拐杖的残疾人士,走往病床。 “喝过酒了?”两人贴得近了,酒味丝丝缕缕地飘入顾晴朗鼻尖,他坐上床,问了一句。 袁越替他盖好被子,嗯了一声。因为喝过酒,袁越原本冷漠的声音被醉意覆盖,磨砂一样的哑着,听着让人动情。 他今天穿了套黑色西装,西装里的白衬衫解开两颗扣子,在扶顾晴朗上床时,隐隐约约闪在顾晴朗眼前。 顾晴朗有些渴。 “你怎么会来?”他此刻看清袁越的脸,白皙的脸上被晕着一层颜色,眼角泛着绯红,像是哭过那般,惹人可怜。 袁越靠在椅背上,神态有些懒,“你不想我来?” 顾晴朗笑笑:“不是。现在很晚了,你喝了酒,回去得叫代驾。” 袁越点点头,看向他头顶的纱布问:“你什么时候能拆线?” “过几天就行,其实我现在没什么事儿,马上能出院了。不过头发倒是得长一段时间。” “天气逐渐热了,光头就光头吧。” “你说得对,光头洗头还方便。”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袁越的话也变得比以往多起来,他们像两个相识已久的好友,一言一语,一点儿都不觉尴尬。 最终袁越眨眼的频率变得慢下来,看样子想睡了。 顾晴朗不舍得袁越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睡,皱着眉拍了拍他的腿,“小越,回家睡吧,这儿你休息不好。” 袁越开始揉眼睛,揉个不停,像是小孩子一样,不知轻重,顾晴朗起身抓住他揉眼睛的手,温柔道:“别揉了,脏。” 袁越方才不揉了,他抬起头,迷迷瞪瞪地望向顾晴朗,“你再说一遍。” 他现在已经不清醒了,顾晴朗只得宠着再说一遍,“别揉了小越,脏。” 袁越听及此,刹然笑了起来,露着牙齿,笑得开朗漂亮,而眼睛却瞥下了,亮闪闪的,委屈地让顾晴朗心头一疼。 “你知道么,我爸也对我说过这话。” 顾晴朗握紧他的手。 袁越叹了口气,背脊缓缓弯下,将整张脸都贴在顾晴朗的手背上,他呼出的气是烫的,声音也很闷,可却清清楚楚一字一句都敲进了顾晴朗心里,“可是,我早就没有家了。” 袁越是孤独的。 其实每个人都是孤独的,而每份孤独又是独一无二的。无数个独一无二的孤独拼凑在一起,各自在交叉路口分离或并行,如同一场游行,宣告着自己其实有人相伴,并非无助而行。 顾晴朗坐起,哄着已经半只脚踏入梦境的袁越,顺带用手拉着他,让他躺到自己身边。 袁越蹙着眉,嘴里因为挪动而发出几缕哼声,顾晴朗关掉床头的开关,病房里暗了下来。 他防止袁越会掉下去,搂住他往自己身边靠。好在袁越睡觉很乖,姿势定了就不会再动,只是在顾晴朗轻轻吻他的额头,道了句好好睡吧的时候,动了动脑袋,往顾晴朗身边蹭了几蹭。 14. 第二天是周末,顾晴朗并没有叫袁越,这晚上顾晴朗睡的不好,一是那么多单身生活第一次身边多了个人,二是这人着实来之不易。 顾晴朗望着袁越睡熟的脸,深刻理解了痴汉一词的含义。 袁越晚上有一阵一直皱着眉,眼睛在薄得透明可以看见筋络的眼皮下咕噜咕噜转,是在做噩梦,顾晴朗就用没枕着他头的手臂,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顾晴朗觉得自己在照顾人方面挺细致,至少对袁越是这样的,一改他糙汉子的形象,但这些行为都不是故意为止,就是不自觉得。 一个萝卜一个坑,顾晴朗这块萝卜找到了自己的坑,就心甘情愿地往下栽。 袁越长得极好,只不过平时表情太过冷淡,那双眼睛从不正眼瞧你,就算正眼瞧你了也是带着冰刀的,拒人千里之外。 而现在闭着眼,睫毛针尖似的耷拉着,薄薄的两瓣嘴唇微张着均匀吐吸,散发着淡淡的酒香,顾晴朗撑起头就能看见他脖子间的月牙胎记,小小的一个,安安静静躺在皮肤上,就和袁越一样乖。 顾晴朗又想起十二年前袁越的样子,两张面孔逐渐重合,竟也没多大变化。 眼看查房的医生进了病房,见这床上睡了两人,一旁的护士忍不住小声抽吸了下,心底早已兴奋地开了花。 顾晴朗这样的人论不好意思,大概也只会对袁越,见到这种场景,他泰然自若地将手指竖在嘴唇,向眼前的护士们发出一声无声的嘘。又拜托医生小声地说了下自己的情况,两人便像是特工般地进行了早上的查房。 最后医生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叮嘱,这床只能睡病人。 袁越似是听见声响,蹙眉不耐地“嗯”了声,顾晴朗立马朝医生点头示意,又朝那些看好戏的护士们挥了挥手,转身安抚起睡在一边的袁越。 袁越固然睡性重,前一晚还喝了酒,可还是在林余声的声音中醒来。 这可不能怪林余声,他尽到自己老友的责任,早上来探望顾晴朗,可谁知一进病房就见到这般虐狗的一幕,喊了句“妈呀,辣眼睛。”,便被顾晴朗瞪了回去。 袁越就这么被这熟悉的声音惊醒了,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坐起身猛地咳了起来。 顾晴朗赶忙让林余声倒了杯水,拍着袁越的背,把水杯碰到袁越嘴边,往他嘴里喂了一口。 “咳咳……”袁越喝过水,才停止了咳嗽,随之整个人便僵住了。 他并没有宿醉地很厉害,所以记忆来得如汹涌潮水直直拍入脑海,他转过头,又低下头,他在顾晴朗病房的事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20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20 情,他是能回忆起来的。 而自己居然也躺坐在了他的病床上,这是袁越没想到的。 “小越,早上好啊。” 再加上林余声笑眯眯的招呼声,袁越跌跌撞撞从床上下来,像是做贼似的低头搓了搓脸,才磕磕巴巴道了声:“早……早上好。” 因为不想回那个只有一人的小屋,因为不想面对四面白墙安静到诡异的空间,因为没有家。 因为不想一个人。 袁越才在代驾问自己的时候选择了到中心医院。 可为什么偏偏是到顾晴朗这里。 明明一个人也熬了那么久了,为什么偏偏在顾晴朗出现的时候就受不了了呢。 袁越深吸一口气,面对此刻不知进退狼狈不堪的境地,他一刻也没脸待下去,能做的只有离开。 “我走了。”袁越说话间就已经走出病房,走得极快,逃亡一般,宿醉后的身体还是疲惫的,可心却更加迷茫。 车还在医院楼下,袁越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却迟迟没有开车。 埋怨或示弱,他都未曾对任何一个人展露过。就算是骆小天,也没有。 可他偏偏…… 他感叹自己矫情地过分,愤恨自己为什么在顾晴朗眼前卸下盔甲,成了个自己瞧不起的弱者。 袁越发动车子,终于远离了医院。 三天后便是骆氏集团出发旅游的日子,这回算是福利了一回,直接包机前往目的地。 旅游地是国内著名的滑雪胜地,此时正巧淡季,去的人少,林余声事先和学校请好假,顺带搭着个伤残人士顾晴朗。 “晴朗哥!你出院啦!”骆小天和袁越就坐在那两人后排,看见顾晴朗拄着拐杖跳进来,亲切地问候道。 顾晴朗戴着顶帽子,看样子是光头得彻底,坐到座位上回:“昨天出的。” “恭喜出院啊!不过你不能和我们一起滑雪了,没关系,那里可以吃好多好吃的!”骆小天兴奋道。 之后骆小天又和林余声聊了几句,飞机就起飞了。 袁越坐在靠窗,他只要斜着眼,就能看见顾晴朗的后脑勺,他瞅了一眼,也就没再看,把脸对着窗,看外面的风景。 公司多数都是带家属来的,有人还带了小孩儿,不过也只在飞机刚开十几分钟内有些嘈杂,之后便各自安静下来。 目的地并不远,一个半小时之后就到达了目的地。 所有人纷纷站起,顾晴朗由于腿脚不方便,让他第一个走在前面。林余声走到后面和骆小天讲话,袁越便走在顾晴朗身后。 无奈这飞机上有小孩儿乱跑,正巧从过道里窜到顾晴朗面前,把顾晴朗撞了一下。 袁越眼疾手快,将他从后扶住。 “小斌,别瞎跑!”孩子的父母在座位上喊着,孩子不好意思地道了句对不起,便蹭蹭跑回父母身边。 顾晴朗其实有些感谢这孩子,他看着袁越替他拿起拐杖,便说:“我脚有点疼。” 袁越闻言立马皱起眉,低头看了看顾晴朗那条被石膏包的严严实实的脚:“刚刚撞到脚了?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他撞的是我另一条腿,你扶我出去吧。”顾晴朗一脸严肃真挚,丝毫不让人怀疑这只是他的借口。 于是便如了他的心意,袁越一路手扶着他,一直到了大巴上。 这儿的天气的确较冷,从飞机上走出来明显能感受到骤降的温度。 每人都从包里把准备的衣服找到披上,袁越披了件外套,又看顾晴朗翘着脚,戴着帽子翻包的样子,可怜巴巴,便替他拿过包,翻了件黑色外套,让他自个儿穿上。 巧了,这下两人穿的都是黑色外套,顾晴朗看破不说破,心满意足地穿上衣服靠在椅背上,袁越一脸无感地坐在他边上的座位,骆小天从前面探头说话,道:“小越,没想到你和晴朗哥关系那么好。” 袁越:“助人为乐。” 顾晴朗噗哧一下笑了出来,袁越懒得理他,阖眼休息。 计划安排先入住,隔天再去滑雪,因为来的都是一家子,公司定的都是当地最好的套房,骆小天一行人便四人一间,两个卧室住在一起。 因为袁越要扶顾晴朗,他的行李由林余声帮他拿着。 袁越见此十分不好意思地道了声辛苦了,林余声温声回:“还是你照顾晴朗比较辛苦。” 袁越想起之前他见到病房的一幕,顿时觉得有些尴尬。 “余声哥,我和顾晴朗……”袁越欲言又止,想解释什么,却又觉得这样未免显得欲盖弥彰,便说,“没什么,照顾他不累。” 引来骆小天的哀嚎:“小越转性了,怎么对我都不如晴朗哥好呢。” “你也想腿折?”袁越回。 由于顾晴朗腿脚不便,几人的晚餐就决定在套房吃。 “我们去买些吃的,你们先洗漱。”林余声拉过骆小天对顾晴朗说,“小越,晴朗他几天没洗澡了,你要不帮他洗一下。” 袁越:“啊。” 顾晴朗:“……啊。” 走出房门的骆小天一脸忿忿,甩开林余声的手,“林余声你干嘛什么事儿都拉着我!我也想先洗澡!” 骆小天到底是少爷脾气,而且他总觉得林余声有着大大的阴谋。 林余声松开他的手,笑眯眯地说着抱歉的话,可脸上的表情丝毫看不出他哪里觉得抱歉了。 “小天儿,我只是顺便有事儿要问你,”林余声与骆小天进了电梯,伸出手臂来了个电梯咚,把骆小天困在他手臂里,“徐婉向我表白,其实……是你怂恿的吧?” 房内,袁越与顾晴朗面面相觑,袁越先进了房间把自己的行李放好,出来时顾晴朗还是没有动。 袁越开口:“你自己能洗么?” “医生说,我的脚不能沾到水。”顾晴朗摸了摸自己的残腿,表情似乎有些忧伤和感慨。 袁越站在原地,眼睛闭上深呼吸了几次,“我觉得余声哥似乎误会了我们。” 闻言,顾晴朗摸着石膏的手停住,表情也回归平常,他半塌陷在沙发上,看向袁越,语气沉而淡:“你需要我和他解释么?” 袁越回:“不需要,是我的错,让他误会了。” 自从袁越那天离开病房,微信上就再也没有理过自己,顾晴朗不急,他足足缓了十二年,这几天他自然可以忍耐。 但还是不能阻止当他听到袁越这番话时,心酸的迹象,本来今天很好的心情因为这段对话如过山车一样直转急下。 15. 不过再怎么说,袁越也没让“残疾人士”一个人洗澡。 房间浴室里的浴缸很豪华,附带按摩功能,袁越把袖子撩到小臂,开了花洒把水温调到适中,转头对倚在浴室门框旁的顾晴朗说:“洗吧。” 顾晴朗被绑着石膏的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21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21 腿不能沾水,袁越心里想的样子是让他躺在浴缸里,把腿翘在浴缸外,这样顾晴朗就能自个儿洗、。 但顾晴朗就是要和他反着来,“我想站着洗。” 确实是袁越刚才的话让顾晴朗心里不舒坦了,但这种不舒坦持续的时间不长,因为顾晴朗知道袁越现在的态度和第一次见他相比,已经好了十万八千里了,人得知足,还得往前看。 不原地踏步,还不退步,四舍五入不就是进步了么。 顾晴朗从小到大,一向自我承受能力很好,自我认知也比别人强,这大概是因为他自个儿的性格使然,又或许是成长的环境。 顾晴朗算散养形,父母从来就对他没什么要求,就一条,只要不出事儿便万事大吉。所以顾晴朗从小到大一直做的都是他想做的事儿,学画画,考大学,再当上个名义上和包工头差不了多少的工程师。 唯一出的事儿也就是当年那次出柜。 老人家们年纪大了,曾经的洒脱也会随着隔壁家姑娘嫁人,楼上阿姨抱了孙子这些和自个儿没关的闲事上受到刺激。 于是顾晴朗被散养了几十年,突然就被受重视隔天就被介绍相亲的感觉挺诡异的。 接着早就被养散的顾晴朗出柜了,太太平平将近三十载,临门一脚给了两位老人重重一击。 可顾晴朗就是挺直白的,这种事情不会因为藏着掖着而改变,趁着老人家们身体还硬朗,也为了少让他们折腾自己,说了就说了。 顾晴朗在刚刚袁越弯腰试水的时候就在想,以后把袁越领回家,他们家老头老太应该会喜欢。 毕竟袁越那么招人喜欢,只是藏得比较深。 这么想想,心情就更好了。 “站着洗?那怎么洗?”袁越皱眉问。 “你扶着我,我从不泡澡。”顾晴朗说完便把浴室门关了,似乎不给袁越机会反驳,就把上衣脱了,头顶的帽子也被蹭了下来。 浴室里本来灯就亮,不过这回亮的就不止灯了。 袁越觉得顾晴朗的头顶在灯下亮得反光,乍一看非常具有冲击性。袁越先从他的头顶看起,发现顾晴朗其实挺适合这发型,他头型好,圆不隆冬的,但大小和脸配上正好,除了第一眼有些不适应,之后便没了违和感。 看完了头就是他脱光了的上身,顾晴朗皮肤属于健康的小麦色,手臂和身体有着一层不太明显的色差,或许是总在工地跑,到了冬天还没返回来。 而且还有腹肌,虽然没有八块那么夸张,但隐隐能看得出形状。这对于顾晴朗一向懒懒散散的形象又有些不一样。 脱完了上身就是下身,顾晴朗的脸皮大概是铁打的,他靠在浴室门上就开始弯腰脱裤子,因为腿的原因他穿的裤子很宽松,可还是遇到困难。 他也没喊袁越,一个人把身残志坚这个词发挥到极致,硬是把外裤自个儿脱了,只剩下一条四角内裤。 只是有点儿累,脱个裤子就开始喘。 袁越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冷漠脸注视着顾晴朗,直到看见顾晴朗又要在原地脱内裤时才上前把他拽住他胳膊。 “先到浴缸再脱。”袁越说。 顾晴朗一脚踩进浴缸,浴缸里原来的水被放干了,他一手撑着袁越的肩,开始脱最后一条。 袁越向外撇着头没看。 顾晴朗那条四角裤被随意地扔在袁越眼前的地面上,袁越忍着没有用脚把它踹飞的冲动。 随后顾晴朗的石膏腿挂在浴缸外,整个人站立形成一个倒着的树干形,袁越其实觉得就算是站着顾晴朗也可以一个人洗完,但顾晴朗死死地摁着他的肩,袁越都觉得自己会被他压矮。 顾晴朗洗澡的时候旁若无人地吹着口哨,杵在袁越跟前的石膏腿露出的脚趾一点一点打着节拍。 “顾晴朗,我觉得你……”不需要这三个字儿还没说出口,顾晴朗就像准备好了似的打断他。 “帮我涂下沐浴露,背上。” “……” “我单手够不着,你帮我涂一下。”顾晴朗把背转给他,石膏腿干脆跪在了浴缸壁上,“顺便可以帮我搓一搓。” 袁越视线自动屏蔽了顾晴朗的腰部以下,顾晴朗现在手放开了,他便从镜子边上取下了丝瓜筋,挤了一堆沐浴露。 “哎操。”顾晴朗看着袁越手上的丝瓜筋骂了句。 袁越用丝瓜筋往他背上抹,下手狠,疼得顾晴朗一直在吸气。最终抹得差不多了,又接过顾晴朗手上的花洒,朝他背上冲去。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这澡洗得让顾晴朗皮都掉了一层,可给他洗澡的人是袁越,洗烂了顾晴朗也不介意。 “好了,你自个儿穿吧,我出去了。”袁越说。 顾晴朗顿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干嘛表现得那么坚挺让袁越如此相信他的自我能力,不过他也不想再麻烦人家,他刚才看见袁越热得额头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可他脚麻了。 是真的麻,那只刚刚站在浴缸里的脚大概是超负荷运转了,在自己要穿衣服的时候一阵发刺,来得突然又强势,一直从脚底传到头顶。 “小越我脚麻了。”他笑着说,带着一丝无奈,因为他觉得这样挺怂的,虽然平时他也向袁越时不时撒个娇示个弱,但这些都是一种感情的交流,和真怂不一样。 所以狼来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过度的虚张声势往往会让你在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果不其然,袁越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转头径直走了。 “自作自受啊……”顾晴朗感慨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动静把走远的袁越引了过来,顾晴朗注意到他是快步小跑过来的,瞬时觉得这脚麻的值。 “真麻了?”袁越此刻也不管顾晴朗是不是光着身子的了,直接把他扶着靠在浴缸旁,用两手抚上他的腿,“哪条?” “好的那条。”顾晴朗说。他看着袁越用手掌一下一下捏着自己僵硬的小腿和大腿,没有嫌弃腿上没擦干的水,力度恰到好处。 “别的地方没摔着吧。”袁越边捏边问。 “没。我手撑了一下。”顾晴朗回。 袁越这人,刚刚给自己擦背时还像阶级仇人,现在…… “好了吗?”袁越专心致志地捏了很久,从顾晴朗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垂着的睫毛和露出一点儿顶端的鼻梁,现在猛地一抬眼,又狠狠攥了顾晴朗心尖一下。 顾晴朗回:“嗯,不麻了。”腿上逐渐不麻了,但心里麻了一片。 袁越把他要穿的衣服递给他,似乎想帮他穿,但被顾晴朗阻止了。 “你出去吧,我自个儿穿。” “你行么?”袁越问。 顾晴朗低头摆弄着自己放在关键部位的衣服,朝他笑:“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22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22 袁越这回是真的出门了,还把浴室门重重地甩上,这回顾晴朗就算两条腿都麻了,他应该都不会进来。 不过顾晴朗也没法儿。 他硬了。 就刚才袁越抬头那一眼,他脑里上演的小片儿都能从街口跑到街尾,还都是自我脑补版,光是脸就那么一张。 顾晴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下面,确定没流鼻血,虽然他此刻很想就这么撸一发,但收拾现场这问题他不一定能自个儿解决,只得等自己慢慢消。 等到消完穿好衣服出门,他撑着放在门口的拐杖坐到了客厅沙发上。 袁越听见声儿便自己拿着衣服进浴室洗,眼睛没往他身上落,洗澡过程无缝链接。 顾晴朗庆幸自己没被欲望冲昏头脑真的在浴室来一发,不然袁越进浴室闻到那味儿,保不齐就不是不理人这种程度了。 在袁越进浴室洗澡时,林余声他们也回来了。 只是气氛也有些诡异,林余声脸色并不好,其实也就是个面无表情,但林余声这天生一副温和卦象的人,面无表情的确少见。 再看跟在他身后的一脸忧愁的骆小天,顾晴朗眯起眼觉得形势没那么简单。 果然,林余声直接进了厨房整理食材,骆小天便一下子扑到顾晴朗身边,眉毛都愁成了八字眉。 “晴朗哥,我好像犯错误了。” “怎么?”顾晴朗挑眉。 骆小天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就……哎,挺复杂的,你知道余声哥生气怎么才能消吗?” 顾晴朗愣了愣,脑子里轱辘辘转了个圈,凭着他对林余声的了解,骆小天这样的被林余声骗了可能还会替他数钱,所以林余声刚刚多半是装的。 教“兽”一词是顾晴朗多年来对林余声的总结。 他看了眼骆小天,又瞥了眼厨房,轻叹了一口气,“他啊,生气起来很难消。” 顾晴朗为骆小天可怜,又一个被林余声套路进去的小绵羊。 16. 四人相看无言吃了顿饭,时间也晚了就各自回房间休息。 骆小天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一回房间就开始针对白天林余声的行为进行了自我反思,睡在另一张床上的袁越听了几句大致了解了意思。 原来林余声早就知道徐婉对自个儿有意思,本想借着上次聚会旁敲侧击向徐婉表明,可谁知徐婉竟然直接表白。 这之间有大部分都是骆小天翘边的功劳。这样子不得不让林余声直截了当了拒绝了人家,还让徐婉也下不来台。 于是林余声生气了。 从骆小天的口中来说,林余声因为自己多管闲事儿而生气了。 虽然袁越并不认为林余声会是那种因为这件事而生气的人,但看骆小天一脸事态严重的样子,只得草草劝说。 “你别急,明天正式道个歉就好了。” 骆小天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唉声叹气道:“哎,我也只是想帮帮人家徐婉,本来还想叫徐婉一块儿来的……” 袁越提醒:“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再去操心别人。” 骆小天发泄地双脚踹了踹被子:“烦死了烦死了!以后再也不管这档子事儿了,我自个儿还是条单身狗呢!” 第二天行程正式开始,所幸骆小天恢复了一夜又是元气满满,打算在滑雪的时候向林余声认个错。 “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骆小天一边刷牙一边说。 上午先是逛了逛附近的旅游点,主要在大巴里走马观花了一番,然后一齐吃了午饭,下午才前往滑雪场。 除了顾晴朗,其他人都带了滑雪服,他们到达滑雪场地后就各自换上衣服,带上装备。 滑雪场有专业的教练,对于没滑过雪的都会进行指导。 骆小天和袁越都会,以前大学放假的时候,袁越就被骆小天拉着去滑雪,这么看来许多技能都是被骆小天拉着学会的。 林余声却不会,但他也没去跟教练学,因为骆小天已经一马当先做起他的教练。 顾晴朗坐在滑雪场门口的咖啡厅,暖融融地喝着咖啡,隔着玻璃看着滑雪场上的人。 袁越穿着一套亮色蓝绿条纹的滑雪服,带着滑雪眼镜,脸露出的部分被白茫茫的雪地描画成一轮精致的弧度。 他用的是滑雪板,虽然很久没滑过,也只不过在最浅坡区域适应了一小会儿,便脚一蹬,把滑雪板一勾,抱到了自己手上,与骆小天打了声招呼就坐着缆车到了高坡度区域。 坐在咖啡厅里的顾晴朗觉得有些可惜,他一边把帽子脱了,露出光溜溜的头顶,一边感慨这腿坏的真不是时候。 刚刚袁越在那儿滑的那几下,坐在隔壁位上的几个女生便开始指指点点,夸那个蓝绿衣服的男人帅。 顾晴朗自然知道袁越滑雪的样子帅得无可附加,先不说他是在一群连站都站不稳的初学者中间,就算是他也站不稳,也是最帅那个站不稳的。 只可惜袁越坐上了缆车,从顾晴朗这个角度就看不见了。 高地并不适合初学者,这里明显人少了许多。 袁越很喜欢滑雪,这种专注于脚下专注于眼前或者说专注于自己的运动,从高处向地处急速前进的过程与冲击,可以释放很多情绪,也可以忘了很多事情。 耳边只有唰唰而过的风声,眼前的风景都被抛之脑后,只有滑,向前滑。 骆小天依然在耐心地当着教练,林余声学习能力很快,除了有些不稳,但对于初学者来说已经很好了。 “我们再练一会儿,就去高的坡,在这儿进步不了!”骆小天搀着林余声的手让他站住,“对,就这样放松。” 骆小天是个不错的教练,在专心教的同时也没忘了今天的主要任务。 在林余声又自个儿滑了一小段距离后,骆小天笑嘻嘻地开口,“余声哥,那事儿我真错了,你别怪我了罢!” 林余声不太会停,只得身子向后仰坐到雪地上,抬头看着眼前笑得露出白牙的人说:“知错就改……” “就是好孩子!”骆小天乐颠颠接过了话茬儿。 袁越已经滑了两轮,他再一次坐上缆车时身边一人开口道:“你是小越吗?” 这声音很熟悉,却让袁越浑身僵硬一下子皱起了眉,直到缆车下降,他没有靠工作人员扶,直接抱着滑雪板跳下了地,身后的人却锲而不舍地跟了上来。 “你是袁越吧?我以为我认错了。”那人抓住他的胳膊,被袁越狠狠甩开。 袁越透着滑雪镜淡漠地盯着来人,刚刚的声音他就知道他是谁。 那人脱下滑雪镜笑了笑,一脸真挚带着愧疚:“对不起小越,这句道歉隔了太久。我那时候就是……挺喜欢你的。” 袁越愣了愣,把手中的滑雪板扔在地上,手中的拳头握得很紧,指甲嵌入手掌,松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23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23 开时指腹都发了白。 他冷笑一声,在这儿低温的滑雪场,他的声音却没有比它暖:“你能别说话么?” 何鹏一愣,“我……” “你的道歉我接受与不接受,都不重要。以前的事我并不在乎……” “那你……”何鹏开口。 “不在乎,但不代表我不恶心。”袁越口气很疏离。 道歉或原谅,在袁越心里都不是衡量一件事情结束的终点。许多人之所以求一个原谅,只是为了自己的心安理得。 袁越心想,凭什么他想心安理得,我就得给他。 凭什么他道歉,我就一定得接受。 那自己心里的恶心呢,心里的膈应呢,也会因为原谅而消失么? “何大哥,谢谢你在那段时间对我的帮助,但也就仅此而已了。”袁越转头看着许多亮色的身影,半晌才开口:“有些事情,是你自己毁掉的。” 袁越没了滑雪的心思,他脱掉装备谁也没管叫了辆车回酒店。 直到骆小天和林余声滑了一会儿到咖啡厅休息几人才得知这个消息,咖啡厅现在聚集着休息的人,小孩子也多,吵得很。 袁越到了酒店就发信息给了骆小天,骆小天喝着热可可有些担心。 “小越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居然自个儿走了。” 林余声点了杯抹茶,也觉得有些奇怪,便说:“晴朗你先回去看看吧,反正你待这儿也没事儿。” “嗯嗯!晴朗哥你替我回去看看小越,我和余声哥等会儿就去高坡上滑了。” 顾晴朗不用他们说也是这样打算的,便撑起拐杖,也叫了辆车。 袁越到了酒店就一下子瘫在了沙发上,他疲惫地搓了搓自己的脸。 刚刚那人人叫何鹏,算袁越的……房东。 自从王虎死了,袁越便从南欧巷搬了出来,说是搬,其实是逃。那个地方的存在对袁越的意义,至今都让他嗤之以鼻。 他不愿再去回想在南欧巷发生的一切,可这地方偏偏就像是一块顽固的水垢,黏在袁越的五脏六腑里,怎么样都洗不干净。 袁越在王虎死去第二天就出来了,身上唯一值钱的只有那张十万块的支票,还是从王虎摔在楼下的尸体上扒下来的。 可当他离开了南欧巷,他才发觉自己无处可去。 他一直往南走,看见路上一辆公交车就直接乘到了最底站。售票的阿姨问他去那儿,他沉默地把一堆零钱给她。 他唯一想要的就是离南欧巷远远的,越远越好。 在到达终点站后,他抬头望着周围的建筑,虽然也是老式的公房,但街上很干净,没有杂乱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没有打翻的豆浆,没有流浪狗留下的粪便。 这里有着和南欧巷不同的气息,袁越使劲儿吸了一口,太用力了,牵连着胸口都发疼。 他习惯性地蹲在了居民楼底的过道里,努力把自己蜷缩在一起,试图忽略内心的迷茫与慌张。 然后对面的铁门开了,从门缝里露出一丝暖黄色的光,之后这片光面积逐渐变大,投在了袁越身上。 何鹏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是底楼两间房的主人。 当他看见自己门口蹲着一个小孩儿时吓了一跳,随后问了句:“你是不是冷?” 袁越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像是树叶飘在大风里。 之后他便住进了何鹏对面的一室一厅里,何鹏本来就在找租客,一开始何鹏并不想收他的钱,可袁越第二天就去银行把支票兑换了,硬是要把钱给他。 何鹏很早就不读书了,年纪比袁越大了许多,袁越便叫他一声何大哥,他为了袁越到处找学校,办证件,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让袁越重新读上了书。 何鹏也是一个人,他爸妈几年前出事故去世了,是因为同病相怜,何鹏对袁越格外好。 就这么住了两年,袁越读书很认真,不仅弥补了之前没上学的缺憾,还跳了一级顺利赶上同龄人。 他平时花销很少,何鹏向他收的租金也是低的,袁越很不好意思,便时常会自己买菜做菜和何鹏一起吃。 之后又来了新租客,何鹏就和袁越说让他和自己住一套,那个租客住到袁越现在的房子里。 何鹏住在二室一厅里,袁越来了正巧收拾一间房间给他。 袁越以为这日子就可以这么过下去,曾经的何鹏是袁越离开南欧巷以来,唯一的温暖。 可当袁越升入初三后,正在准备中考。何鹏却在他中考前一天,想要强暴他。 这事儿挺难启齿的,幸亏是喝了酒,最终何鹏也没得逞。 即使是逐渐长大的袁越,对于一个醉汉挣扎起来也够呛。对付醉汉对于袁越来说并不陌生,可何鹏要脱他的裤子,压制住袁越的双腿顺势着双手一把揉捏他的下身时,让袁越一阵汹涌反胃。 他支起身用头狠狠砸在何鹏头,发出剧烈地闷响,趁着何鹏抱头哀叫时,拉着已经半脱的裤子,快速翻出自己的钱,逃出了住所。 之后的一切袁越都记不清了,只是那双重重揉捏的手,和酒气熏天的人,一直在几年后的噩梦里出现。 顾晴朗进门时,袁越依旧躺在沙发上,胳膊搭着眼睛,双腿往前伸着,袁越似乎听见声响,呼吸顿了顿,却没动。 顾晴朗一瘸一拐地走到他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也一直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陪着。 空气中的微粒在眼前漂浮,像一场竞技的舞蹈。 房间很静,呼吸声很轻,像是定格了一样,谁也不愿打破。 大抵是过了很久,顾晴朗都觉得自己坐着屁股都发麻了,想开口说几句话,手机就响了。 他接过手机,是之前记的导游号码。 “喂!!!雪崩了!!你们在哪儿!!!” 17. 导游的声音很大,足以在安静的房间里传开来。 坐在一边的袁越倏地睁开眼,原本躺着的姿势警觉地坐直,音调因为惊讶略微提高:“雪崩?” 顾晴朗蹙着眉应付着导游的话:“我和袁越先回酒店了,但还有两个还在滑雪场。林余声和骆小天……” 他向导游说明了情况后便挂了电话,电话那头很吵闹,到处是人群叫嚷声,紧接着他试着给林余声打电话,显示的确实冰冷的女士提示音,一边打一边回答袁越的问题:“对,雪崩了,电话不通。” 袁越闻言也开始打骆小天的手机,得到的结果与顾晴朗的一样,他猛地站起来:“我过去看看。” “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顾晴朗冷静地安抚道:“雪崩影响信号,打不通是正常的。 袁越觉得心跳很快,扑通扑通的,像要跳出嗓子眼。但顾晴朗刚才说的话的确有道理,现在联系不到是正常的,他在脑海中不断地安慰自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24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24 己,手上的手机被紧紧攥着。 当两人到达滑雪场,发现那里已经乱成一团,所有人都被安置在滑雪场的那家咖啡厅里,除了骆氏集体旅游,还有许多散客,警车与救援人员已经到达现场,人群分布拥挤,导游各自点着人数。 袁越走进咖啡厅,大致扫了一圈,发现并没有自己想找的人。 顾晴朗跟在他身后,发现了刚刚联系自己的导游,拐杖快步撑着几步,走到她面前问:“怎么样,找到他们了吗?” 导游刚刚数完人数,回到:“没有,他们应该还在里面!” 咖啡厅的座位已经被坐满,袁越就蹲在地上,隔着玻璃看向窗外,雪地白茫茫的一片,没有尽头。 “别担心,救援已经去了。”顾晴朗见袁越强装镇定的样子有些不忍,撑着拐杖站到袁越身边,轻轻捏着袁越僵硬的肩膀。 袁越抬头看向顾晴朗,敷衍地点了下头。 为了配合救援,咖啡厅滞留的人群均被送回了酒店,现在留下的都是和顾晴朗他们一样,等待消息的人。 “小斌!我的小斌!就不应该让他乱跑……”顾晴朗身边一对夫妇就是在飞机上撞到自己腿的小孩儿的父母,母亲哭得厉害,一边的父亲面色铁青地安慰。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会被无限放大,两人一声不吭,直愣愣地坐在地上,看着救援人员越来越多,在眼前跑来跑去,耳边是救护车呜呜的如同凄鸣的声音。 袁越用手指慢慢抠着另一只手的掌心,牙齿已经不自觉地咯吱打颤。。 顾晴朗相比袁越镇静许多,但心里依旧是嫉妒担心,只是在此时此刻,袁越已经这样了,他不能再自乱阵脚。 “你说小斌死了,我也就不活了……” 袁越猛地吸了一口气,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拿过自己脱在茶几上的外套,不管不顾就往外走。 袁越本身并不悲观,是后天所经历的事情让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先往最坏的方面想。他逐渐不相信自己会有好运降临,除了在许多年后重新见到林余声,除了遇到自己最好的朋友骆小天。 可这回上天却把这两个好运都至于危险之中。好像是存心和自己过意不去。 “袁越,你现在去干什么!”顾晴朗也来不及管自己的石膏腿了,连拐杖都没来得及撑就单腿跳到了袁越身前。 袁越皱着眉,一脸烦躁:“你让开。” “你要去干嘛,去救他们吗?你觉得你可以吗?”现在的袁越并不理智,顾晴朗清楚地知道他内心的不安与焦虑,可对于这般冲动的袁越,顾晴朗只能尽可能制止,他张开双臂把他挡住。 袁越斜睨了眼,冷笑一声:“难道我就坐在这里等吗?” “在这里等的不止你一个!”这是顾晴朗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同袁越说话,他怎么看不出袁越现在在想什么,如果放袁越出去,失踪的人就会多一个! 袁越已经很久都没有听过别人的管教与忠告,自从他到南欧巷开始,他就被迫着成熟被迫着独立,他错过了叛逆期与青春期,而此时此刻,这错过的时期就被顾晴朗生生比了出来。 袁越就像是一个叛逆期的孩子,他不想听任何话,顽固不化地只想去做自己的事。 他怕后悔,他害怕如果自己仅仅是坐以待毙,而不去做点什么的话,当事情真的发生到不可弥补的地步,他的良心会谴责自己一辈子。 “顾晴朗我还不用你管我!”袁越厉声吼到,周围都是其他人的哭泣声,袁越的吼声显得声嘶力竭,重重推开顾晴朗的手往门外走。 顾晴朗被他推得一踉跄,火气蹭蹭地就往头顶冒,他也不管自己的腿现在能不能走,直接石膏触地,大步走到袁越身前两手捆住他的腰把他抗上了肩。 “嘶……”动作时自个儿的脚一阵钻心地疼。 袁越因为被这样横空扛起吓了一跳,头冲下的位置让他不敢挣扎,只是喊得破了音:“顾晴朗你放开我!” 即使在病床上躺了一礼拜,顾晴朗也比袁越来的健壮,看来平时在工地上不是白走的,他按着袁越两条直蹬的腿说:“你冷静了我就放开你。” 两人如同上演一部闹剧,只是现在的情形,谁都没有心思去在意他们。 顾晴朗把他扔到了咖啡厅的沙发上,袁越一落地就要站起来。 “够了!袁越!”顾晴朗站在他眼前,拦腰又把他推到了沙发,“冷静一点!” 这番纠缠后两人都累得大口喘气,袁越死死瞪着顾晴朗,刻薄地露出不解的眼神:“我看你一点都不着急。” 随即勾起嘲讽的笑:“想必林余声不是你喜欢的人,你一点都不觉得重要。” 顾晴朗骤然觉得疲惫极了,他强撑着自己站着,低头注视着眼前的人,“你就那么喜欢?” 袁越不屑地咧了咧嘴角。 “喜欢到用自己的命去陪?”顾晴朗明明知道,现在的袁越根本一点理智都没有,可他还是问了出来,话从嘴间说出的瞬间,就收不回去。 袁越直视着他,眼睛一眨不眨,“是,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值得让我用命去陪。”他起身,靠近顾晴朗,一字一句,一字不落地落入顾晴朗耳里:“他死了,我就永远都不会喜欢别人。” 说完便从顾晴朗身侧走了出去,没有了顾晴朗强硬的阻拦。 而刚迈出步伐,袁越就停在了原地。 在他面前的,正是林余声和骆小天。 他们有些狼狈,头发都湿了,脸色有些苍白,但看上去精神状态很好。不知道他们站在这儿多久了,也不知道他们听到了多少,袁越的喉咙像是被人扯住了,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骆小天刚刚和林余声一起去高坡滑,雪崩来临时幸运的是并没有被雪埋到,只是离开出口太远,手机又在慌乱中掉了。 本想在原地等着救援,却听到了小孩儿的哭声,小男孩儿的腿被树枝划到,鲜血流在雪地里格外醒目,他蜷缩在角落里大哭,林余声把他背了起来。 所幸救援飞机没多久就找到了他们,把他们带了回来。 “小斌小斌!”小斌的母亲见他们把小斌带回来,赶忙拉着林余声和骆小天的手向他们道谢,随后便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小越……你们刚刚说的……”骆小天在小斌母亲的道谢声中才缓了过来,刚刚顾晴朗和袁越的话不管哪句他都转不过弯儿来。 袁越看着骆小天,却没有看向他身后的林余声。他不敢,他连转身走的力气都没有。 完了。 脑里只有这两个字。 他一切要隐藏的秘密,污秽肮脏的心理,都暴露了。 林余声刚刚听见了吧,都听见了吧,他是不是觉得恶心了,一定是的。居然被一个男人喜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25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25 欢,还大言不惭说可以用命去陪。啊,还有骆小天,自己的朋友居然是个同性恋,还瞒了自己那么久,瞧瞧这张受到惊吓的脸,其实一半都是厌恶吧,怎么会和这种人交朋友呢,后悔了吧,都后悔了吧。 袁越,你还真是……够不要要脸的啊。 “你们别介意,刚刚小越是在和我闹别扭。”一直站着没有动静的顾晴朗突然转过身来,慢条斯理地站到袁越身边,一只手还搂住了袁越的肩,他泰然自若,仿佛刚刚被伤到心碎的人不是他本人。 “怎么样,都没什么事吧?”顾晴朗朝林余声使了个眼色,余光中注意到袁越低垂的眼脸。 足足停格了三秒,时间才如同重新流动般速速向前。 林余声刚才也是震惊的,十之八九已经猜到了袁越居然喜欢自己的事情,但他的反应比骆小天快,当然也是为了让袁越下的来台。 “没事,不过挺刺激的。”他温和地笑着,“小越吓着了吧,不过你们这恩爱秀的太兴师动众的了,哎,我早就看出来你们……让我等单身狗好不羡慕。” “哈?你早就看出来?”骆小天张大了嘴巴惊讶得不行。 林余声拍了拍他的头,“要我说也是你先看出来啊,之前马场的照片,你不是还很惊讶么?” 骆小天仔细想想之前那张袁越和顾晴朗两个人坐在一匹马上拍下的照片,自己见到时还质问了一番,没想到……是真的?! 骆小天从不歧视同性恋,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袁越是,因为袁越从来就没告诉过自己。现在他瞅着眼前的两人,再回想起之前的蛛丝马迹,倒觉得的确是自己反应太慢,被蒙在了谷里。 他生气地撅起嘴,一巴掌拍在袁越肩上,把袁越吓得一哆嗦,“小越,你太不够意思了!”转身又往顾晴朗那儿拍了一巴掌,“晴朗哥你也是!” 随即哼地转身,沉浸在自己被骗的背叛感中,嘴里念叨着:“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林余声笑着陪在他身后,又转身叫了声立在原地的两人:“你们两个跟上啊。” 18. 这场旅行因为雪崩风波提前结束,过一天就准备回去。 雪崩当晚,骆小天就针对袁越谈恋爱甚至是和顾晴朗谈恋爱一事,进行了“严肃”地批判。 “袁越同学,你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吗?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最受伤的人是谁?”骆小天正义凛然地站在袁越面前,居高临下对着坐在床上的人说。 袁越坐在床沿,弯着背,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低着头并没有回话。 短暂的安静让骆小天的问话没有着落,骆小天看着袁越的后脑勺,不知为何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自从两人在大学相遇,骆小天就问过袁越之前过的怎么样。可袁越寥寥数语就概括了数年,论骆小天再怎么没心没肺,也能猜到袁越肯定受了不少苦,可袁越避而不谈,他便不再多问。 他一直都很崇拜袁越,从小时候见到他,再到两人长大相逢,即使年纪相当,但袁越身上有着自己比不了的成熟。 这几年袁越从没交过女朋友,他的生活单调乏味,除了上学就是工作。 可骆小天从没想过袁越会和男人在一起。 只是冲击只是一瞬间的,事后想想,这其实也没什么。 骆小天挺怕的,怕袁越一辈子都那么孤独。所以自己有事儿没事儿就陪在袁越身边,可即使这样,也远远不够。 这下好了,自己担心的事儿不存在了,袁越现在不止他一个朋友了,还有个男朋友。 晴朗哥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接触下来人不错,比袁越年纪大,应该更会照顾他,有时候说话还挺逗,也能让他笑。 骆小天不知不觉以一种看媳妇儿的心看待顾晴朗,虽然这“媳妇儿”与自个儿心中相差甚大,但好歹也算合格。 但瞒着他的事儿太过分了!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小越……哎,其实也没什么啦,我就是开开玩笑,你别吓着。”骆小天所有的气性在看到袁越闷声不吭时都被打散了,他伸手摸了摸袁越后脑勺柔软的毛发,语重心长道:“好啦,不怪你了,我已经缓过来了。知道你肯定也不好意思,哎,我怎么有种嫁女儿的感觉呢……” 被摸头的袁越动了一下,抬起头,望着骆小天。 缓过来…… 他还没缓过来。 刚刚坐在车上时,他浑身都动不了了,外界的声音都被隔绝了,脑海里满是嗡嗡的响声,有规律的一圈一圈,包围了自己。 手上早就出了一层冷汗,粘粘的,身体里所有的热气都像被蒸发干了。 顾晴朗坐在他身边,拿了张餐巾纸擦着他的手,附在他耳边轻声说着那时入不了耳的话:“好了好了,不怕了……” 直到现在,外在的声音才猛地钻回他耳里,身体就像从来另一个时空穿越过来。 潮湿的加湿过滤声,客房挂壁电视的节目声,窗外汽车喇叭声,还有骆小天的唠叨话语声,一切错综纷杂的声音又灌入耳中。 当意识都恢复才觉得自己胸腔里的缺氧感太过强烈,袁越深吸一口气,气体吸入时带来的撕裂感让声带发出难听的嘶鸣声,骆小天吓了一跳,眼睛瞪大,拍着袁越的胸口。 “小越!” 随着骆小天拍打的动作,袁越逐渐平息下来。 他被吓到了,实实在在的。已经太久没有过惊吓的情绪,再次袭来之时竟不知如何面对。 他与顾晴朗的那番话,就像是一把杀人利器,如果没有顾晴朗那番挽救,就真的要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他害怕的,不是像王虎和南欧巷这样的人对他的恶劣,也不是像何鹏这样的人模狗样。 他害怕的,是自己珍惜的人看不起他。 对于林余声,他只是想要远远地看,能知道他很好,能再见到他,袁越就已经知足。所以他心里那些肮脏的心思,自己埋着就好,不用去挖。袁越不会去做这样把心挖出来捧在手上递给林余声的蠢事,他胆小而敏感,冷漠而淡薄,所以他和林余声之间,只要像一开始那样,甚至连朋友都不用做,是个自己认识的陌生人就很好了。 对于骆小天,这个自己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他不希望把自己的性向暴露在他眼前。如果骆小天介意,如果他觉得恶心,袁越甚至都不知道要以那样的方法远离他。他不舍得,可又不得不去做。因为他让他恶心了,他清楚地知道恶心一样东西的感觉,就是只要看见他心就会烦,甚至接触到与它相关的事,就会不屑地翻白眼。他不敢想象,如果骆小天这样看待他,他还能怎么办。 所以当他听见骆小天那句“不怪你了”,袁越一瞬间松懈的心,就像是软到站不起来的腿,泄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26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26 气又无力。 天知道这种情绪是什么,是想哭还是别的,袁越不清楚。眼睛很酸涩,很干,身体所有的液体都像是被蒸发了。 他开口,喉咙哑了一片,不得已清了清嗓子,“小天……” “嗯?”骆小天有些后怕地给他捋气,皱着眉头还要挑眉的动作,在他脸上做出来有些好笑。 袁越抿了抿嘴,避开了他的手躺到床上,驾轻就熟地装腔作势:“记得准备嫁妆。父亲大人。” “哈?”骆小天一脸懵逼。 袁越笑着甩了甩头,翻身一转,不再理他。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骆小天蹭地跳上他的床,压着他气得使劲摇:“袁小越你居然玩儿我!亏我还吓个半死!” 而另一间房的两人,形势就没那么简单。 林余声不傻,甚至聪明绝顶,经过今天这事儿,他却觉得自己的情商还有待提高。 “没想到小越居然……” 顾晴朗开了窗,很没出息地抽着烟,他腿已经不疼了,那瞬间再怎么疼能都比不上心疼。 虽然这么说挺矫情,但顾晴朗的确听到心碎的声音了。 喀嚓一声,再哗啦啦啦。碎了一块还不够,偏要全砸到地上,磨成粉才够。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喜欢了你很久,不是见面了才喜欢的。”顾晴朗吐出一口眼圈,氤氲着散开,“我第一眼见他就看出来了,但没和你说。” 林余声揉着太阳穴笑说:“那可不好办,毕竟我人格魅力充足,让小越回心转意恐怕有困难。” 顾晴朗冷冷地睨他一眼,继续抽烟。 林余声起身走到他边上:“不开玩笑,确实不好办,我觉得小越恐怕那时候见到我了,就是你让我帮忙的那几天。” 顾晴朗看向窗外,神情忧郁似乎在回忆。 “所以这误打误撞,也是缘分。可是晴朗,凭着小越的性格,如果你不把小时候的事儿和他说清楚,他恐怕得一直喜欢我,这人倔得可以,你发现了没?” 顾晴朗把烟抽完,以一副“这是我宝宝我会不懂”的眼神看向他。 “要不我替你去说了?”林余声拍肩道。 顾晴朗摇摇头,“说了能怎样,他就能转头喜欢我么?再说了,你告诉他他这么多年来都喜欢错了人,你觉得他会什么反应?” 林余声不说话。 “他可能会比我更接受不了,而且……”顾晴朗沉默片刻,最后单脚跳着坐上床,“总之,这事儿你就当不知道。” 林余声替他把窗关了,“那我不是成共犯了,如果有一天让小越知道,我和你联合着骗他……后果不堪设想啊。” 顾晴朗手枕着头靠在枕头上,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发呆。 之所以不告诉袁越真相,顾晴朗还有一个原因。 他希望,袁越能单纯地,真正地,不带任何条件地,喜欢他。 就算没有曾经那一段乌龙,就从现在开始,从一片白纸开始,也能喜欢他。 真他妈难啊。 顾晴朗,你简直在作死。 “你和骆小天是怎么回事?”顾晴朗看着一脸悠闲的林余声问。 林余声挑了挑眉,拿了洗漱的衣服往卫生间走,“什么怎么回事?” “老狐狸,你那点计谋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林余声轻笑,一脸无所谓:“那就一小孩儿,我逗他呢。” 这场旅行最终在有惊无险中结束,回程的飞机上顾晴朗“名正言顺”地和袁越坐到了一起。 袁越还比不上顾晴朗的演技,只是顾晴朗一向脸皮如此之厚,对他的一切插科打诨也就司空见惯。 但袁越自从那晚就开始失眠,到了飞机上竟然神奇地睡着了,醒来时头是靠着顾晴朗的肩膀的,他迷迷瞪瞪地想要擦嘴上的口水,却被顾晴朗掰过下巴,亲了一口。 啵的一声,在安静的机舱里,显得尤其响亮。 这回袁越彻底清醒了,可即使清醒了也无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性冲击,愣得瞪大眼睛半张着嘴。 前座的骆小天转过头来,哀嚎了声不给单身狗留活路啊! “让你枕得脖子都僵了我睡了你别打扰我。”顾晴朗扮猪吃老虎得了便宜还卖乖,一把搂过呆滞的袁越,不给他任何还口或还手的机会就埋进了他的颈跟。 19. 顾晴朗家有一座空着的房间,朝南的居室,冬暖夏凉,是最好的一间。可他没有用来住人,而是摆物。 他从小就学习画画,明明是个不爱学习的孩子,但热衷于拿笔涂鸦,最后进行了系统学习。现如今工作也是整天用笔在白纸上侧线量宽,再将纸上的变为现实。 那间房间他不常进入,却一直开着除湿机,保持着常年干燥。如果打开门,就会见到墙上被画贴满,铺满了一地。 仔细看,这似乎是一个人,又似乎不是。 顾晴朗的记忆停留在十二年前,也就是寥寥几眼。袁越长大的样子,顾晴朗只能靠着猜,靠着想。然后把模糊的影子画出来,他也许长成这样,也许长成那样。眼睛也许没以前那么大了,脸也不会像小时候那么小。 该怎么长,才能长到心中的样子。 直到他再一次见到了袁越,在车上头靠着窗,慵懒地伸着手。不敢确认,可心脏又砰砰直跳。 如果没有第二次见面,顾晴朗也会循着那次记下的地址找过去。 蛛丝马迹太多,所幸认出来并不难。 真正认出来后再去看自己画的东西,笑自己想得太多。还是那副样子,这孩子压根儿没怎么变。 顾晴朗将门合上,再将自己的行李都打了个包,带的东西不多,包里塞得也不满。他单肩背起包,撑着拐杖将大门上锁。 希望再来的时候会是两个人。 顾晴朗对着自家的门,任重道远地拍了拍。 这是袁越重新投入工作的第五天,除了骆小天每天都偷偷摸摸地调侃,日子过得和往常一样。 袁越逼迫自己不再去想那天可怕的遭遇,也让自己冷漠地与在回程飞机上亲了自己一口的顾晴朗没有挥手就此别过。 他觉得是应该消停下来了,一切不该发展到这般荒谬。所以他将身心投入工作,不去听不去管不去想,离得远远的就行。 但出乎意料的是顾晴朗这几天竟然没有“骚扰”过他,想必已经厌烦了。 袁越并不认为有谁会有耐心去对待一个一直冷眼相待的人,他自知并不是个惹人喜欢的人,对于自己,顾晴朗也就是三分钟热度罢了,这一切袁越是早就能想到的。 他在看着没有动静的微信时,这样想到。 又忙到了晚上九点,因为销售组里有个姑娘休了产假,再加上又来了一项房产公司的项目,兵荒马乱的年庆过后,许多人都适应不了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27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27 ,可工作依然得完成,袁越摘下眼镜,揉着酸涩的眼窝,看向人走的已经空去的公司,准备下班。 有些饿了,袁越开着车想。 是身体先发出的反应,这原先是没有的。到底是为什么会在夜晚觉得饿,袁越思前想后,大抵是因为前阵子的宵夜。 那亘古不变的菜盒子,温热的饭菜肉食,或许把自己的胃养刁了。而这供饭的人,则是三分钟热度的主人顾晴朗。 袁越手指触着自己的嘴唇,回想起那个不算吻的亲吻,就算是欠顾晴朗的。这样想想,袁越又嘲笑自己有些自负。 春天的夜晚有些潮湿,空气的粒子都黏在一起,不冷不热,恰到好处的温度喷洒在身上尤为惬意。 袁越开着车,扫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想着要不要买碗吃的。 于是他便靠在路边停了车,走进便利店挑着食物,晚上的便利店食物已经所剩无几,挑挑选选,只能买了几个落在最后的关东煮。将关东煮放在车前架,开车驶到楼下,一手握着关东煮走上楼梯。 他吃了一颗,便不想再吃了。 果然是真的被养刁了啊……袁越轻叹,不太情愿地承认这一事实。 “叹什么气啊跟小老头一样。”顾晴朗“三条腿”站在袁越家门口,拐杖啪地一蹬地,声控灯刷地亮开。 袁越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顾晴朗再瞅到地上的背包皱起眉头。 “你在这儿干什么?”袁越问。 顾晴朗提了提手上的包装袋,里面放着几个菜盒子,袁越吸了吸鼻子,就能闻到从那儿传来的香味。 “一起吃个夜宵吧。”顾晴朗笑答。 袁越没想过自己会再一次和顾晴朗在只有两人的情况下一起吃饭,地点依然是他家。上一回是顾晴朗自行闯入,这一回袁越却没有试图关上那扇门。 不知是因为他那饭菜的香气太过诱人,还是拄着拐杖的样子瞧着可怜,即使袁越脑袋后没有长眼睛,也能感受到顾晴朗笑眯眯地跟着他进门。 袁越早上走的急,收下的衣服零散摊在客厅的沙发上,顾晴朗熟稔地把拐杖架在沙发旁,弯腰替他叠起衣服。 袁越瞥了他一眼,把手中的关东煮搁在灶台边,打开顾晴朗带来的饭盒,一盒是菠萝古老肉,另一盒是茄子素锦。天气转暖,这盒子还留有余温。 “什么时候来的?”袁越把菜倒在碟里,放进微波炉。 顾晴朗坐在沙发上,旁边是叠好的衣服和自己带来的背包,开了电视,正好播着新闻。 “没来多久。” 微波炉叮的一声,热气蒸腾,原本还略显羞涩的香气一下子浓烈地喷发出来。袁越用毛巾垫着把碟子捧到餐桌上,拿了两幅碗筷。 顾晴朗自觉坐在座位上,像个等待投喂的巨型宠物,眼巴巴地望着袁越。 袁越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所幸顾晴朗的手艺太好,那饭菜比在盒饭和便利店的零食好吃太多,身体被热菜热饭温暖,气氛也并没有那么冷淡。 刚刚注意到顾晴朗单脚跳过来,袁越想起之前顾晴朗那时候脚都没好还拦着自己,当时是没想到,但这回看到了又想了起来,问:“你的脚……什么时候能好?” 顾晴朗大口吃着菜,像饿死鬼投胎,袁越怀疑他压根儿就没有吃晚饭,“医生说还得过段时间,有点没恢复好。” 袁越眼皮一跳,“是因为我么?” 顾晴朗点点头,一点儿没有隐藏的意思,“是啊,就是因为你。” 一阵沉默,被填饱的身体变得懒洋洋的,顾晴朗想要起身收拾碗筷,被袁越阻止了。 “不是脚不好么?”袁越垂着头拍掉顾晴朗拿碗的手,自个儿把碗筷拿回厨房。 顾晴朗狡黠地笑了声,坐在椅子上对着袁越的背影说:“你不用自责。” 袁越背着身,他的衣服还没换,是一件适合工作穿的深蓝色休闲西装配合着淡色牛仔裤,弯腰时勾勒出他修长的身线,视线再往下,便看出遮在上衣下摆有些挺翘的臀部。 顾晴朗长叹一口气,单脚跳回沙发,正义凛然地看新闻联播。 “别装了。”那边的声音传来,冷冷清清又带着一丝小小的傲慢, “你明明就是想让我自责。” 顾晴朗轻笑,没有回话。 的确,这是他的小人计谋,袁越外表冷硬,实际心软。不喜欢与人有瓜葛,更不喜欢欠别人的。 顾晴朗在家思忖了一个星期,才在看见自己的脚时,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个方法。 都三十岁的人了,为了追人搞对象整得和宫心计似的,顾晴朗心道,他也很无奈啊。 所以,针对什么样的人,就要有什么样的方法。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 袁越洗了碗,走到客厅,看着顾晴朗大喇喇地看着电视,一瞬间都有些怀疑这房子的主人到底还是不是自己。 “怎么站着?坐会儿。”顾晴朗抬头看他。 “消食。”袁越回。 顾晴朗啊——了一声,心里偷乐,看来袁越之前都是乖乖听话的,每次吃完饭,都会站着帮助消化,或许看着电视,或许发呆。 想到这里顾晴朗心里化成一片棉花。 一直看到新闻联播结束,袁越皱着眉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顾晴朗拍了拍自己的背包,深邃的眼睛做起天真的表情倒也不觉得违和:“我被房东赶出来了现在没地方住。” 袁越深吸一口气,顾晴朗分明看见袁越咬牙的动作:“所以?” “所以我打算住到你家。”顾晴朗歪头说。 “……出去。”袁越伸出一根手指,强势地指着大门口。 顾晴朗摸了摸自己的石膏腿:“可是我搬出来的原因,是因为我拄着拐杖一直发出声音,你听到了吧,哒哒……。”说着还用拐杖敲了几下,“楼下的邻居觉得太吵,所以房东就要赶我走。哎,本来早就能好的,谁知道又要拖那么久……” 袁越能感受到自己此刻太阳穴突突突地直跳,他对于顾晴朗的浑话一个字都不相信,但他这条腿的确是因为自己才没有及时好的。 “而且我们现在可是情侣,住在一起很正常,小天儿前几天还问我怎么朋友圈不发和你的合照,他看别的情侣都会发。”顾晴朗趁胜追击搬出骆小天这位助推剂。 袁越闭着眼平息着自己的怒意,足足安静了有十分钟。 “这样,我保证绝不会打扰你。” “每个月付你房租!” “给你当保姆,给你做夜宵。” “当然,给你暖床我也是愿意的。” 袁越睁开眼。 顾晴朗口哨一吹,流里流气,“原来你好这口。” 猛地,袁越弯下身,钳住顾晴朗的下巴,粗鲁地让他抬头,对着他的眼睛,近在咫尺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28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28 ,顾晴朗心跳骤停。 “你再敢说一句,我管你腿残还是脑残,都给我滚出去。”袁越凶狠地就像一匹小狼,但在顾晴朗眼里只不过是一只龇牙咧嘴的小猫咪。 在放手之际,顾晴朗抓住机会,勾住小猫咪的脖子使劲儿把他整个人用力按到自己身上,顾晴朗的石膏腿耷拉在外面,其他与袁越紧紧相贴。 “放手!”袁越挣扎。 “小心我的腿。”顾晴朗说,身上的人果然不再动。“明明是你撩得我,怎么能撩完就跑。” 顾晴朗声音很沉,带着惹人气的委屈,他掰过侧着头不看他的袁越,眯着眼透露着危险的气息:“至少得亲一下。” 说着一手按上袁越的后脑勺,一手拨开袁越的西装伸进腰间用力抚摸,寻着袁越的嘴,把舌尖强势不容抗拒地抵进袁越的唇缝之间。 20. 一个吻不能代表什么。 可事态的重点在于顾晴朗肆意耍流氓的态度。 舌尖相触时很热,像一团火星簇地点燃,当自己舔着舌头时还能感受到舌苔上一粒粒的摩擦感,而缠上另一个人时,这些摩擦感都变得越发柔软,软得都能荡起来。 袁越从未接过吻,他禁欲、身心寡淡,就算心有所属,也对身体接触有着本能的抗拒。他不知道接吻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只是单纯地觉得一定不怎么样。 那些相拥亲吻的恋人,为何能投入其中一脸享受,袁越做不到感同身受。 而现在,他正被一个人按着接吻。嘴唇就那么轻易地被撬开,没有一丝疑虑,连本该有的惊慌也因为那人舌尖的侵入被抛之脑后。 按住自己后脑勺大而有力,窜入自己口腔的舌头长驱直入,不费力地找到自己的舌尖,就那么轻轻地勾了一下。 这么一勾,袁越觉得自己的身体就那么莫名酥了半分。 感觉未免太好了些。 顾晴朗身为三十岁的单身男人,即使这几年的确身边没人,但经验总是有的。再加上日积月累的不吃猪肉看猪跑的旁观临摹,以及亲的对象的特殊性,无师自通,所向披靡。 在感受到袁越松懈的一瞬间,顾晴朗便将袁越的舌头实实在在地绕上,卷着他的舌根,让他放松地往外伸。 顾晴朗是个指领迷途的带路者,他不急不缓,由着圈在迷雾中心的人心甘情愿掉进他的陷阱。他是个聪明人,虽然平时随意甚至随便,但对于袁越他不敢懈怠分毫。 所以他克制着自己汹涌的欲望,为的只是让附在自己身上的人能感到舒服。手很有技巧性地撩动着袁越的腰,那里由最开始的紧绷到现在的软化,很敏感,在自己接触时会轻轻颤抖,似乎是在最后的挣扎最终也无力地妥协。 气息很轻,顾晴朗饭后含过的薄荷糖还留着清凉的香气。袁越的嘴唇很软也很薄,控制不住地半张着口喘息,他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在这个吻发生的最开始他抬眼想骂的瞬间,却瞧见顾晴朗闭眼的样子,如果一定要用词形容,或许深情比流氓更合适。 明明没有见到他的眼神,却也被他闭眼的样子感染。 也就是这一瞬的怔愣,袁越放弃了想要挣扎的举动,被勾起的舌头也是因为顾晴朗引领到他嘴唇外,顾晴朗用嘴唇含住自己的舌尖,动作更像在亲吻。 也像是玩火。 吻的时间过分长了,脑子混沌一片,像是被置身于一团柔软有弹性的棉花里,会随之弹到高空,落下时却感觉不到痛。 是顾晴朗先停下的,按在袁越后脑勺的手早已移到背上,袁越被亲得回不过神,趴在顾晴朗身上,迷离一片望着他。 顾晴朗心道,这个眼神真是恨不得什么也不管把他吃干抹净,但他没有。现在的气氛只是自己营造出来的,操之过急只会毁为一旦。 顾晴朗仰起下巴往袁越湿润的嘴唇上啄了一口,又往一副可怜的眼睫上亲了一口,“别这样看我,我要忍不住的。”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情欲的慵懒,就那么近地开口,在他身上的袁越都能感到他胸腔的振动。 换上一副痞象的顾晴朗顷刻间就让袁越回归现实,他蹭地一下从他身上起来,有些踉跄,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顾晴朗两手交握放在脑后,笑着注意到他的耳根红了。 太可爱,可爱到想把他藏起来。 顾晴朗感慨着自己的少女心居然如此浓重,乐颠颠地看着袁越一声不吭走进卧室,砰地把门关上。 袁越没有客房,他也没有要和顾晴朗共睡一张床的想法,顾晴朗自然知道,便在第一晚将就着睡了沙发。 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就落枕了。 袁越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半,工作日他有特定的生物钟,不用闹钟也能醒,只是脸色不好,顾晴朗看着卧室门在八点半打开,袁越一脸阴鸷地往厕所走去。 “good m!”顾晴朗撑着自个儿僵硬的脖子,带着低音炮的元气满满向他打招呼。 袁越身着睡衣,头发被睡地翘起,闻言步行的动作顿住,冷冷地瞥了顾晴朗一眼,皱眉,三秒钟回忆顾晴朗究竟是怎么在这儿的。 顾晴朗咽了口口水,被人审视的感觉原来那么紧张。 袁越终于想起顾晴朗为何身处与此,手愤力抓了把头发,走进卫生间。顾晴朗舒了口气,袁小越的早起低气压太吓人,还是乖乖不撩的好。 打理好一切准备出门时,袁越注意到桌上的早餐。顾晴朗歪着脖子坐在餐桌前,桌上是两碗西红柿炒蛋面,颜色诱人,气息扑鼻。 “来吃早饭。”顾晴朗朝着向门口走去的袁越招了招手。 袁越犹豫片刻,还是往餐桌走去。 “我腿不方便,就不能去买外面的早饭了,随便做了点儿,你尝尝。”顾晴朗说完便自己拿着筷子吃起面来。 袁越几乎有十几年没在家吃过早餐了。工作后,公司门口有早餐店,他每次都去那儿买了吃,要不就是前一天买来隔夜特价面包,随便应付一下。这样正儿八经地一大早坐在座位上吃面条,对面还坐着个顾晴朗,袁越觉得有点冲击。 吞进胃里的面条弹性十足,口感很好,酸甜的西红柿尤其开胃。顾晴朗先吃完,就坐在那儿看着袁越吃。袁越被他看得也习惯了,丝毫不觉得难受,自己吃自己的面。 “好吃吧?”顾晴朗见袁越把面吃完,手环抱在胸前笑得眼角一条淡淡的纹路,表情很是欣慰。 袁越抬头看他,没接他的话:“你脖子怎么了?” 顾晴朗刚刚就一直保持着歪着脖子的状态,吃面的时候也是,袁越还以为他蓄意卖萌。 顾晴朗:“落枕了。” “……”袁越没吭声,把碗放到厨房后便说:“碗你放着我来洗,一直让你做事儿也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29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29 不好意思。” 顾晴朗接腔:“哪有什么不好意思,我俩谁跟谁。” 袁越这回是真的出门了,顾晴朗捂着脖子哎哟一声撑着拐杖站了起来跳到厨房,拿出手机把那两只没洗的碗拍了个照。 拍完照便把碗给洗了。随后撑着拐杖坐到沙发上,打开微信朋友圈,发了这张图。 配字:早餐。 随后便心满意足地扔掉手机,歪着脖子给屋子进行清扫。辛德瑞朗,就是这么诞生的。 袁越到公司后就被骆小天围堵了,骆小天笑得眯着眼,学着抗日神剧汉奸的套路质问袁越。 “袁小越同志,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儿没向我汇报?” 袁越挑眉不作答。 “还不承认?”骆小天说着把手机拿出来,划到顾晴朗的朋友圈递到袁越眼前,“看看看看,这是你家吧!我可认得你家的碗!” 袁越扫了一眼,不禁有些想笑。他推开骆小天,走向自己的工作部门。 骆小天紧随其后,“沉默就是承认了,那以后我是不是不能再去你家混了!” 袁越转身用手指顶住骆小天的额头:“骆小天同志,现在是上班时间,一切等下班后再说。” 下班后骆小天的确跟着袁越回了家,顾晴朗在客厅看电视,见两人进来了,主人模样地道了声:“回来啦。” 袁越情绪有些奇怪,这种有人等你回来的气氛让袁越脱鞋进门时,愣了愣。 骆小天一进门还没想和顾晴朗声明自己的主权地位,就被桌上的夜宵吸引过去。 “妈呀,这些都是你做的么?晴朗哥?”骆小天睁着大眼睛问。 顾晴朗估摸着袁越回来的时间做了些吃的,没想到骆小天要来,他又去厨房拿了副碗筷。 “你去买菜了?”袁越看着菜问。 不仅买了菜,袁越发现自己的屋子也被打扫干净了,他走向自己的卧室扫了一眼,顾晴朗没有进来过。 顾晴朗:“对啊,外卖做的没有我好吃。” “哇,晴朗哥你太牛了!”骆小天吃人嘴短,瞬间忘记他今天来这儿的目的。 袁越吃着夜宵,抬头说:“你就不能好好呆着,你腿买菜怎么方便?” 顾晴朗回:“我身姿灵活,不碍事。” “脖子好了没?” “差不多了。”顾晴朗脖子还是僵着,不敢转头。 骆小天吃饭之余含糊地说了句:“你们感情真好。” 袁越与顾晴朗听完对视片刻,各自心怀鬼胎,没回声继续吃夜宵。饭后的洗碗工作袁越没让顾晴朗做,他冷冷地让他去客厅看电视,顾晴朗笑嘻嘻地缠着他抱了下就去了客厅。 客厅里骆小天和顾晴朗看着电视,顾晴朗是个很健谈有趣的人,只是很懒,骆小天之前和他交流地少,总觉得他这人有些不合群,长相硬朗没表情时一脸严肃,但现在他们对着一部婆媳狗血剧聊得甚欢。 “我觉得这婆婆真过分,怎么能那么偏向自个儿的儿子呢,人家姑娘多好。” “毕竟是自己儿子,做错事儿总得宠着。”顾晴朗回。 骆小天一脸忿忿,立马联系到自个儿身上:“哎,也是,就算以后我家小越做错事儿你俩吵架,我也会向着小越的。” 顾晴朗笑着回答:“放心,他就算错了我也向着他。” 袁越听着客厅那两人的交谈,虽然莫名被当成了儿子,可自己就像是一直没着没落浮在上空的叶子总算掉在了坚实的大地,觉得此情此景特别安心。 骆小天聊了会儿便走了,离开时对着两人挥挥手,“得勒,单身狗回去了。” “到了发个信息。”袁越说完便进了卧室关上门,顾晴朗也准备在沙发上睡觉。 “进来。”袁越的声音从卧室传来,躺平在沙发上的顾晴朗一个激灵,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袁越见他一直没反应又说了一句:“睡了?” “没有!我进来了!”顾晴朗满怀期待地推开门,却见袁越正蹲在地上,他身边是一张行军床。 “这儿有张床,没睡过几次。”袁越低着头把被子在行军床上铺好,从顾晴朗的角度来看正巧看见一截白皙的脖颈以及脖子上的胎记。 袁越整理好被子抬眼看着在门口愣着的顾晴朗,眼色淡淡:“嫌弃的话你就出去睡沙发。” 顾晴朗哪儿敢嫌弃,虽然和自己心里的同床共枕有些出入,但到底进了卧室,绝对是质的飞跃,他扭了扭自个儿的脖子,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一点儿都不僵了! 21. 还记得顾晴朗在医院那次袁越睡在他边上一整夜。如今顾晴朗出院了,袁越虽然没和他一张床,好歹也能算睡在“边上”。 袁越有固定的格子睡衣,洗完澡后脸被热气带得浮上一丝红润,头发吹干后发尾还湿漉漉的,他进了卧室后就无视了顾晴朗这个人一样,眼睛都没往他身上瞟过。 顾晴朗白天就自力更生洗了澡,他没有睡衣,只是件单纯的白汗衫,已经很旧了却一直懒得扔。他躺在比袁越的床低半截儿的小床上,枕着胳膊目不转睛地看着袁越从门口走进来。 卧室的大灯是白炽灯,袁越进屋时就把大灯关了,只留了一盏自己的床头灯。暖黄一片洒在床头,袁越躺到床上,啪地关上了灯自己睡觉。 即使这样顾晴朗心里也甜滋滋的,他转着头看着床上鼓起一团,放低自己的呼吸试图去听袁越的呼吸声。 袁越睡觉很乖,平时也容易入睡,可现在房间里又待了一个人,就算顾晴朗什么都没说安静地待在那儿做一个隐形人,袁越也无法忽视掉他的存在。 于是他就睡不着了,和以前的作息有了变化,焦躁地翻了个身,却没想到这一翻身脸就朝着顾晴朗床的那一边。 “没睡着?”很轻的询问声从床下传来,袁越听了也没吭声,继续装睡。 顾晴朗脸抬高朝着袁越,屋里很暗,但也没有暗到一片漆黑,路灯隐隐的光亮透过拉着的窗帘,顾晴朗夜视很好,能瞧见袁越脸颊隐约的轮廓。 顾晴朗知道袁越没睡着,再接再厉,故意逗弄:“你没睡,那我亲你一下也没关系对吧……” 袁越深吸一口气,又翻了回去。 有个顾晴朗在家感觉并不坏,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每晚回来都有人应门,还有扑面而来的菜香,整理家务一把好手,却不会乱翻主人的东西。 每次袁越回家时顾晴朗都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翘着他的石膏腿,大爷样地看着电视,让人根本不相信那些家务是他做的。 之后袁越才知道,这叫做“反差萌”。 如果除去时不时的调侃与撩拨,顾晴朗应该是位相当优秀的寄住者。 日子就这样过去,流水一样地不带停。转眼就是清明,顾晴朗在袁越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30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30 家住了刚满半个月。这段时间他的脚修养的不错,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使自我感觉良好也不敢怠慢。 早饭是顾晴朗买来的青团,袁越非常喜欢吃一切糯米的东西,当他要吃第三个的时候顾晴朗及时制止了他。 “吃太多不消化。”说着把他已经拿在手上的青团夺了回来。 顾晴朗在这方面显得特别成熟,或者说许多方面他都是个成熟的男人,以前不觉得,但在这半个月的相处之中,袁越就像是个被照顾的孩子。 以顾晴朗的话来说,多活了两届奥运会不是白活的。 袁越有些不舍地放下青团,喝了碗粥就准备出门。因为这一段时间吃得多又健康,袁越的脸颊相比以前的削瘦圆滑了不少,抿嘴的时候脸颊有肉凸起,顾晴朗表示十分欣慰。 “我得回去几天,得去扫墓。”顾晴朗对着穿西装的袁越说。 袁越打领带的手顿了顿,“哦。” 这么说着顾晴朗的手臂从自己的脖颈处弯了过来,从背后贴上了袁越。 要说顾晴朗这段时间最享受的是什么,那就是时不时与袁越抱一下,虽然每次都冒着被拒绝的可能,但顾晴朗屡战屡败,脸皮修炼得比城墙还厚。 他两手覆上袁越打领带的手,从背后替他打好领带。他比袁越高半个头,满满当当地圈在怀里,吐吸都呼在了袁越耳尖。 “放……” “不放。”顾晴朗打断他。 刚才说了顾晴朗在某些方面很成熟,但在某些方面,他更像是幼稚儿童。就比如对袁越肢体接触这件事儿,好像患上了肌肤饥渴症,一言不合就卖惨。就差撒泼打滚求抱抱了。 顾晴朗替袁越系好领带,便把头埋在了袁越的颈窝,亲了口袁越的胎记。 他格外喜欢亲这个位置,变成了每天的习惯,袁越照镜子的时候看着自己脖子间那块胎记,想瞧瞧这到底有什么特殊的魅力让顾晴朗执着于此,事后觉得纠结于此的自己大概也被顾晴朗带的脑子出了问题。 顾晴朗的头发长了出来,只是短短的寸头样,触在袁越耳旁扎扎的,很痒。 “我要上班了。”袁越说。 顾晴朗闷声回:“要好几天不能见你了。” 袁越被他嘴里的气息呼得发烫,身子有些软,不自觉地靠进顾晴朗的胸膛里,可说出口的话还是硬邦邦: “你不可能在我这儿住一辈子。” 顾晴朗轻叹一口气,抱着袁越不松手。随后亲上他的耳垂,耳廓,把袁越转过身,吻上他的脸颊,再到他的嘴唇。 轻轻地印上他的嘴唇,又分开,袁越直愣愣地看着他,面无表情道:“我会推开你的。” 顾晴朗无所谓地一笑,“那就推推看。” 说罢便掐起他的下巴将嘴唇覆了上去,舌尖用力带起合着的牙关,长驱直入。 袁越根本不会推开自己,顾晴朗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狠狠地捆住袁越的腰将他推进自己,让袁越没有后退的可能。 这次的吻带着不甘和怒气,顾晴朗被那句“不可能一辈子”激得有些难熬,所以并不温柔,甚至有些急切和粗暴,于是他没有感受到袁越一开始就没有想推拒的抵抗。 袁越被他吻得舌根发疼,舌头的窜入太具压迫感,让他张着嘴,不得不无法承载唾液使其流出。 这是他们第二次深吻,这半个月来顾晴朗偷偷的亲吻不计其数,像小孩儿讨糖似的,亲一口就能见他乐好久。这次的吻让袁越感觉到顾晴朗似乎有些生气,但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顾晴朗在自己面前很少有这样躁动的情绪,袁越有些无措,不知该怎么化解。只得用空着的手捋了捋他那头扎手的头发,尝试着是否能够安抚他。 顾晴朗果然缓了下来,吻逐渐变得温柔,缱绻地勾着袁越的舌头,一点一点地吸着他的味道。 袁越见自己的安抚起了作用,也放松了下来,默默承受着这个由急变缓的亲吻。吻毕时袁越脸色发了红,眼神湿漉漉的,他深深吐吸两次,便从顾晴朗的怀抱中挣脱。 他从没想过给顾晴朗回应,却不知自己已经在妥协。 “我几天后就回来。”顾晴朗向站在门关换鞋的袁越说。 袁越没回话便走了。 却不知这次分离比想象中的久。 顾晴朗到了大学父母因为工作从北方搬到南方,现在的家住在本市郊区。 顾晴朗自从出柜就从家搬了出来,每年回去的频率很少,这回也很久没见过自家的小老头小老太了,自然也没告诉他们住院腿断这些事儿,于是当自个儿拄着拐站在家门时可把那二老心疼坏了。 “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说呢!”顾母瞅着自个儿儿子头发剃了头顶还留了疤,腿又一瘸一拐撑着个拐杖,刷得眼泪就下来了。 顾晴朗哎哟一声,他可见不得老太太的眼泪。 “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这腿看着吓人,过段时间就好啦。” 顾父啧了一声,嘴上不说心里也疼自个儿这个倒霉儿子,“活该。” 顾晴朗打哈哈地笑笑,进了门儿就被当成宝一样供了起来。虽然先前闹过僵过,可好歹是自家孩子,能回来二老心里再有气怄也都消停了下来。 “你这样子怎么扫墓,还是在家待会儿吧。”顾母说。 扫墓是家里每年的传统,顾晴朗都为了这事儿回来了自然得去,“没事儿,我这样只不过不能开车了,我们雇辆车去。” 于是一家三人便雇了车去扫了墓。 顾晴朗原本打算就在家住上几天就回市里,一是省得在家又因为个人问题与二老置气,二是清明好歹算个节日,总不能让袁越一个人待那儿。 不知道袁越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这几天都在下雨,他那膝盖会不会又疼了。想到这茬儿,顾晴朗就想打个电话给袁越。 “你那公司是不是给你休了假?”顾母问。 “嗯,这算工伤,等我腿好了再去。” “那这样,你在家把腿养好了再回去。”顾母端上熬的骨头汤,让顾父扶着顾晴朗来吃饭。 顾晴朗放下手机,自力更生撑着拐杖:“爸不用扶,我灵巧着呢。” 顾父哼了一声,照样扶着。坐到餐桌上,顾晴朗才说:“不了妈,我过两天就走。” 顾母不乐意了:“干什么,你不是休假么?而且还有事儿得让你做。” 顾晴朗喝了口浓稠的骨头汤问:“什么事儿?” 正当这时自家的门铃响了,顾晴朗眼瞅着顾母去开门,门外是个从未见过的男人。 “小旭啊,快进来。”顾母把那男人请进家门,那人一副学生样,白色的圆领针织衫再加上干净的浅蓝色牛仔裤,脸也长得白白净净,眼睛圆溜溜的,很有神很天真。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31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31 顾晴朗一脸迷茫地皱起眉,沉默地喝汤。 叫小旭的人和顾父也打了声招呼,顾父难得的面露笑意。 “喏,这是你晴朗哥,很多年没见都不认识了吧。”顾母让小旭坐到餐桌上,正巧与顾晴朗面对面。 小旭笑着开口,“晴朗哥,好久不见啦。” 顾母在一边喜笑颜开,应声附和:“小时候你总跟在晴朗屁股后头,过家家的时候还总和晴朗当爸爸妈妈……” 顾晴朗心中咯噔一下,顿时了然,心道这回糟了。 22. 清明假期的时候袁越独自一人坐着动车到了b市,那是他亲生父亲的住处,也是自己最初的家。 到墓地时,父亲的墓碑前已经有了一束散乱的雏菊,花瓣凋零了一地,袁越摆上自己的花,没有动另一束。 墓碑上的照片笑得慈祥温柔,袁越在墓碑前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天空又下起了雨,袁越叫了辆出租车想去原本的家看一看。 那栋房子已经被他妈在他父亲去世时便卖给了别人,人死如灯灭,他妈拉着他的手说:没有你爸,这房子也没多好看了。 袁越不理解他妈对他爸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是爱还是不爱。 如果是爱,她怎么会在他爸刚死不久就和王虎在一起,还抛弃了自己。 如果不爱,又怎么会对小小的自己说那种话,没了父亲似乎自己活不下去的模样,装得太真实,就让人怀疑到底是不是假戏真做了。 袁越让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撑着伞走了进去。 他每年都会来看一次,但只是在楼下看一眼。可这次他却想上楼看看原来的房子现在是怎么个模样。 旧式的小区没有装楼梯,他把伞收了走到三楼,雨水沿着洒了一路。他敲了敲门,听见里面有脚步声靠近。 那时候他母亲把房子卖给了一户老人家,这么多年过去,现在开门的是个年轻人。 “你是?”那人问。 袁越从门口扫进去,见到了熟悉的装潢,看来现在的主人并没有重新装修。 袁越开口:“请问这家的主人是……” “主人是我奶奶,前几年去世了,你是来租房子的么?” 袁越愣了愣,说:“能租给我么?” 那个年轻人把他领进门,家具有的换了新的,但这房间每一处都落着陌生的熟悉,走到自己房间的时候,还看见原来的书桌搁置在墙角。袁越一下子交了半年的租金。 他并不知道自己租这间房子的意义在哪儿,只是觉得到了这里,全身都无力地不想动了,雨下得粘稠不堪,他的膝盖隐隐作痛。 本来没感觉,可一到这屋子里什么感觉都出来了。 他得坐会儿,或者睡会儿,总之只要停下来,什么都好。 那个年轻人笑着问他:“你是外地来的吧,来这儿做生意的?” 袁越手指摸着书桌上以前用小刀调皮刻下的图案,回了句:“我是本地的。” 落叶归根。 心酸却多余归属。 “你好。”顾晴朗朝着路旭说。 顾晴朗是真的不记得这个人,顾母看得出来,便兴致勃勃地翻出以前的相册指给他看,在一群小朋友里硬是把路旭指了出来。 路旭比顾晴朗小两岁,但长得很显年轻,一点儿都看不出上班的样子,就像个大学生。 顾晴朗坐在位子上听着顾母与路旭的交谈,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有些头疼。 不,是很头疼。 这回情况不一样,两年前也是如此,因为顾晴朗拒绝和女生出去吃饭,顾母便干脆领着一个又一个到家里来谎称拜访的名义进行变相相亲。 而这次,在顾晴朗无畏出柜后,顾母的套路不变,只是更加棘手。 “小旭啊,最近工作还好?” 路旭点点头,笑得很讨老人家喜欢:“嗯,有时候挺忙的,但也还好。” 顾母:“哎哟还是你让人省心,你看我们晴朗,回来的时候这幅样子,可把我们吓死了。” “伯母别担心,等会儿我看看他的脚。” 巧的是路旭是名医生,他的话在老两口的耳里更是舒心。 顾晴朗味同嚼蜡地把汤喝完,抬头问路旭:“你在哪所医院?” 顾母一听自家儿子还会主动询问了,登时觉得有戏,拉着顾父就给他们制造二人空间,说了个不怎么样的由头到房间待着去。 顾晴朗没表情的时候十分严肃,也就是对袁越整天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对其他人这样不禁生出威严。 路旭却不觉,他直视着顾晴朗的眼睛: “现在还没定。” 顾晴朗听见他父母关上房门,便开门见山:“你今天来的意思我明白。” 路旭只是笑。 “我知道你来多半是我妈的意思,你别在意。”顾晴朗身子靠在椅背上。 路旭回:“这是我的意思。” 顾晴朗皱眉。 路旭又说:“晴朗哥你也别在意,我并没有要逼你的意思,只是让你知道,我挺喜欢你的。” 顾晴朗无声叹息,“我有喜欢的人了,喜欢了很多年,不会再变了。” 路旭闻言觉得是意料之中,他脸色都没有变化,继续说:“我猜你和那位现在还没有在一起,那我就还有机会。” 路旭让人讨厌不起来,他说的真诚,即使有些逆耳。 路旭走之前在顾母顾父面前看了看顾晴朗的脚,“这么看来是恢复得不错,如果这几天有空,我可以带他再去做个检查。” “不用了,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怎么不用,小旭啊,你带他去检查好了,”顾母对路旭喜欢得一塌糊涂,说罢又转头对顾晴朗说:“多在这儿待几天是要少了你肉还是怎么,等腿好了走!” 顾晴朗哎了一声,单腿蹦跶到自己房间躺了下来。 终于送走了路旭,顾晴朗拿出手机看了眼,在饭前发给袁越的微信还没回,顾晴朗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没人接。 顾晴朗皱起眉,打了个电话给骆小天。 骆小天接得倒快,他那里声音很嘈杂, 像是有许多人。 “怎么啦晴朗哥?”骆小天爽朗的声音传来。 “噢,我打袁越电话他没接,想问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作为一个现在身份是袁越男朋友的人,因为对方电话不接就去问朋友,听起来似乎挺正常。 骆小天回:“没有啊,小越应该去b市扫墓了吧,他没告诉你吗?” 顾晴朗啊了一声:“谢谢,我知道了。” 他把电话扔在一边,袁越什么都不肯和自己说,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闷闷的,像这天气一样很低落。 最终顾晴朗也没给路旭让他带自己去检查,逆着自家老太太的意离了家。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32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32 “晴朗你告诉妈,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顾晴朗点点头,没想着隐瞒:“下次我会把他带回家。” 顾母说不生气是假,可看着自家儿子说话时的真挚,并不知该回什么。顾晴朗的个人问题是一直扰着他们心肠的事情,这回总算见到个靠谱些的路旭,还以为他们能发展,也算是父母之间最大的让步,却没想到顾晴朗并不领情。 顾晴朗在家住了四天,清明假期已经结束,回到袁越家时发现他并没回来。 顾晴朗把窗户开了通气,又把屋里屋外打扫了一番,等到一切完成才给袁越打了个电话。 袁越那天很晚回了个短信,似乎是骆小天联系他了,他短信里寥寥数字,连一丁点的感情都不沾。 [我有事]。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再打扰他,顾晴朗回了句知道了,便没有再发过。现在他回来了,才打了电话过去。 那头过不久就接了。 “喂。”袁越的声音依旧清冷,有些哑,周围呼呼的风声刮进顾晴朗耳里。 “我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顾晴朗将手机靠近耳朵,能一丝不落地听见袁越的呼吸声也好。 那头咳了两声:“我临时要出差,得一个月。” “感冒了?”顾晴朗皱眉问。 袁越:“嗯。” 顾晴朗问:“你现在在哪儿?” “……”袁越那头不吭声。 “我问你现在在哪儿?”顾晴朗音量提高。 “我要上飞机了。”袁越说。 顾晴朗觉得自己心中有一团火,本来根本没烧着,但袁越的话一句一句就像零星的火引子,噼里啪啦在顾晴朗心中烧着了。 顾晴朗控制着自己,深深吸了口气。 “你怎么了?”袁越问。 “没事,你忙。”顾晴朗挂了电话。 再见时当真是一个月后,顾晴朗在此期间没有联系过袁越,袁越自然也不会联系他。两人犹如重新回到平行线,住在一起的半个月似乎已经被抛之脑后,与他们毫无干系。 顾晴朗问骆小天得知袁越的确去出差了,确定后心情并没有好到哪里去。骆小天问他们是不是吵架了,顾晴朗倒觉得能真吵得起来就好了。袁越分明连吵架的力气都不会花在他身上。 到了顾晴朗复诊的日子他一个人去医院,偏偏碰到了路旭。 “你怎么在这家医院?”顾晴朗问。 路旭笑笑,似乎对这次见面并没有什么意外:“伯母说你在这家医院看的腿。” “你不用为了我……” “我本来就在确定在哪所医院就职,这家医院在市中心各项条件都不错,我没理由不选择。”路旭穿着白大褂,说话间十分自信,“当然,你也是一部分原因。” 顾晴朗这段时间睡眠不好,他睡在袁越房间里的小床上,看不见床上的那一团凸起。也没人值得他再做夜宵做早餐,整个人都很丧,丧得堕落。 “先来看腿。”路旭给他做了个检查,拿着x片仔细地查看,“恢复得的确很好,过一段时间就能拆石膏了。” 顾晴朗:“谢谢。” “我要下班了,一起去吃个饭?”路旭问,“别拒绝我,就当是朋友吃饭可以吗?” 顾晴朗没拒绝,点了点头。 路旭选了家私房菜,做的都是本地老味道的饭菜,他点了瓶红酒,气氛很轻松。 路旭无疑是个健谈的人,他有什么说什么,聊大学聊工作,甚至连画画也能聊。 “没想到你还懂画画。”顾晴朗说。 “以前在学校医学书太贵了,买不起就照着图画下来。”路旭夹了块蒜蓉虾仁吃进嘴里。 顾晴朗笑笑,似乎能理解。 聊着聊着酒喝的也多起来,路旭酒量不错,喝了只是显得脸有些红,聊天时思路依旧清晰未显醉态。 他起身走向洗手间,走到顾晴朗身边时眼前的服务员端着汤向他走来,服务员不小心绊了一下,眼看着碗里的热汤就要泼到自己身上, 顾晴朗见到此景脑里扑棱一跳,赶忙站起把路旭揽进自己怀里,用后背挡住了即将洒在路旭身上的汤,餐厅里响起一阵惊呼。 “你没事吧!”路旭面露急色,抬头看向顾晴朗。 所幸现在不是夏天,顾晴朗迅速将沾上汤汁的外套脱去,路旭着急地看向顾晴朗后背。 “对不起对不起!”一下子惊动了整个餐厅,服务员与经理在一边赔礼道歉。顾晴朗摆摆手,表示他并没有受伤,还询问了服务员怎么样。 有惊无险,路旭还是不放心,拉着顾晴朗想去医院看看。 “路旭我没事。” “就算你刚刚没被烫到,你的腿那样站在地上肯定有风险。你现在得听我这个医生的话。” 而当两人快走出门口时,顾晴朗却移不开步子。 他看见靠近门口坐着两个人。 那两人也同时朝自己看着,这个画面瞧进顾晴朗眼里不知为何有些站不住,路旭紧紧抓着他的手,朝着他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是自己许久未见,心心念念想到心尖发麻的袁越。 一个,是自己多年的好友,也是无可厚非的情敌林余声。 23. 袁越出差前去了一次南欧巷,那里依然阴暗破旧,许多楼房都被红色的油漆圈上拆字,小时候袁越觉得这条巷子很长,从巷尾到巷口,要跑上好久,路上总是特别湿滑,有动物的血迹,脏乱的垃圾,洒得到处都是的污水。跑的时候总要提防着别人撞上自己。 可当他又站在这条巷子的巷口时,竟然一眼望到了巷尾。 他穿着的皮鞋不可避免地踩着地面,有人在叫嚷,因为矛盾说着粗话,甚至打了起来,可没有人劝架。袁越默默地远离那些嘈杂的源头,连看都没看。如果可以,他希望他连听都听不见。 他对这里的厌恶日积月累。那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 他西装革履,在巷子中穿着随意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可没人会注意到他,没人会为他逗留,就像他也不会再因为这些人停止脚步一样。 餐厅还开着,袁越望着那家餐厅,装潢丝毫没变,只是大门上的餐厅二字已经脱落,如果不是知道,没人会知道这是家餐厅。 现在是下午,餐厅里人不多,零零散散的,有几桌还凑在一起打牌。 袁越进门坐下,突然感叹不装潢也有不装潢的好处,什么东西都没变。 时过境迁,自己不再是在餐厅跑堂的小孩儿,再也不用端菜洗碗,再也不用招待别人。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看到他,问他要吃什么。 袁越抬头,发现是那名厨师,黄姐的表弟,袁越这才看了眼门口,以前黄姐一直坐的座位,现在却换了个女人收钱。 “黄姐呢?”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33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33 袁越问。 那厨子皱起了眉:“你不是这儿的人吧?怎么认识她的?” 袁越淡然道:“以前来吃过。” 厨子不疑有他:“我姐她生了癌,去年死了。”表情里从未透露出任何伤心的地方,“看你也不像是这儿的人,要吃什么?” 袁越想了想开口:“你们这儿还有糯米糍么?” 袁越瞅着眼前的糯米糍,心底一阵发凉。 黄姐,王虎,南欧巷,都彻底远离了自己,他们在自己童年的寥寥无几的年岁里,像是一块紧紧贴着的被人嚼烂的口香糖,他花了之后的十多年,想把这几块口香糖刮干净,可它们依旧牢牢地黏着。 直到他听见黄姐也死了的消息,这口香糖自己脱落了。 可袁越却没有觉得放松,更没有解脱。 他来到南欧巷,本想看清自己与这里的差距,他想告诉自己,袁越你看,这里的记忆不属于你,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有你的人生,崭新的,优越的,不带污秽的,干净的,纯粹的,高高在上的。 他想对曾经的人喊,你们看啊,那个王虎的继子,那个在餐厅跑堂的瘦猴,现在改头换面了。 嫉妒吗? 羡慕吗? 看清差距了吗? 可是……他们并不在意,他们事不关己。即使黄姐还活着,即使有人认出了袁越,他们的内心依旧不会有起伏与波澜。 袁越想,自己对于他们来说,还不够冷漠。 至少他还一直记着,而记忆中的人早已把他忘了。 那小小的糯米糍,吃了一个味道却和记忆里的不太一样,表皮炸得都焦了,面粉太厚咬在嘴里觉得黏牙。袁越又吃了一个,涌上一丝不甘心:“这糯米糍现在是谁做的?” 那厨子闲来无事,抽着烟和袁越聊上几句:“这餐馆就我一个厨子,你说谁做的?” 袁越摇摇头,桌上还留着一块,他没有再动。 他突然有些想念顾晴朗,他曾经特地自己动手在家搓了糯米丸子,袁越晚上回家时,故作惊喜把碗端在背后,邀功似的又把碗捧到袁越面前。 碗里的丸子又小又圆,还带着颜色,加上酒酿与桂花,香甜可口,软糯滑嫩。可他不让袁越多吃,每天只能喝一碗,还想喝明天赶早。 耳边响起不合时宜的踢踏踢踏高跟鞋声,袁越往门口望去。 当看见那女人的脸,他的脖子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攥得他透不过气说不出话。 第一反应是逃跑,可那女人已经看见了他。 她没有变,只是脸上的细纹暴露了岁月的痕迹,穿着光鲜得体,身边挽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这是他妈妈。 那个把他抛弃的人。 女人瞧见袁越的时候闪过一丝惊讶,又立刻趋于平静,她朝着自己身边的男人说了几句,便坐到袁越对面。 袁越定定地看着她,还没缓过劲儿来,眼睛也睁着忘了眨。 “是小越么?”女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好听,没了以前的俏皮活泼,现在显得更加成熟。 袁越的嗓子突然火辣辣地疼,吸进去的不是空气,像是火舌,喉头间有柴火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燃得炙热滚烫。 “差点认不出你了。”女人笑了笑,“你看上去过得不错。” “你……”袁越喉头的火就这么烧着,说出口的话嘶哑一片,他没想到今天来这儿的意义就是为了让他亲妈,对着他说一句,你过得不错。真是出乎意料的讽刺。他深吸一口气,犹如花光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我不认识你。” 女人没想到袁越会这样说地挑了挑眉:“你认得我,你是我儿子。” 这句话剧烈地刺中袁越心里的软肉,他蹭地从座位上站起,太阳穴突突直跳,脑子里满是三个字。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我不是!”袁越压抑着嘶哑地喊,门口的男人因为响声转过了头,袁越却丝毫不顾及别人的目光,他凑上前一手用力揪住了女人的领子,骨节分明的手青筋暴起,那女人依旧温柔地看他。 别这么看我别这么看我别这么看我! “那是你新爸爸,你可以叫他一声张叔叔。”女人开口,阻止了那男人想要把袁越推开的动作。 袁越冷笑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这个在他生病时守候的女人,这个在他身边紧紧握着自己手的女人,这个在他亲生父亲死去没多久就嫁于他人的女人,这个狠心把他抛弃不管不顾的女人。 凭什么现在又可以一脸坦然地坐在自己面前,用一种丝毫不愧疚的语气对他说话,居然又带了一个男人,不,一定不止一个,离开王虎后又和多少男人在一起了,她对王虎有过喜欢吗,还是只是因为想要摆脱自己才随随便便和一个男人结婚! “你!”袁越死死地睁大眼睛,眼球中的红血丝布满一片。 “你给我听清楚,我只有一个父亲,而我从来没有母亲。”袁越看着女人的脸渐渐被憋到发红,神色越发狰狞,却并没有多么爽快。 只是很疼,浑身都疼。像是一架临近报废的机器,高速地运转只为了即将来临的灭亡,脑里混沌一片,小时候的记忆如幻灯片那样闪入脑海,到处是哭声与笑声,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那女人咳了一声才惊醒了袁越,他最终松开了手。 “小越,别怪妈妈,难道你让我守着你爸过一辈子吗?”她用细长的手指摸着自己发红的脖子,又甩了甩手,让身边的男人到门口去。 袁越耗尽了精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撇过头,闭上眼不去看她。 “我不行的,我负担不起一个家,负担不起养你,你怎么不怪你爸爸呢,如果他不死,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女人眼眶噙了一丝泪,转瞬即逝。 “这是你第几个男人?”袁越闭着眼问,换来的是一阵沉默。 他睁开眼,女人脸上似乎流露着悲哀的神色,心里又嘲笑一定是自己看错。 “你来这里,是来找我的吗?”袁越又问。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但他又像攥着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样把问题问出口。 苟延残喘,试图寻求活路。 那女人愣了愣,望着袁越的眼里透着看不懂的色彩,她轻叹了口气:“不是的小越,这一切只是巧合。” 咔—— 听见了什么断裂的声音,原来是那株稻草,已然成为四分五裂的凄惨模样。 袁越仰着头,眼睛干涩一片定定地盯着头顶泛黄的天花板,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让人根本听不清:“你能不能……” “什么?”女人问。 袁越坐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说出话的声音回到了以往的冷漠:“你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34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34 能不能别叫我小越,我听了恶心。” 女人怔住,随即苦笑。 “人最难做到的就是专情。”那女人离开之前对袁越说,“我只是不想活的那么辛苦。” 袁越没想听,可这句话魔症般地赶不走,一直萦绕在自己的耳畔。 女人出门时,一边的男人迎上前来问道:“怎么样,是你儿子吗?” 女人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是他。我们回去吧。” “你怎么认出他的?不是来找他的吗?” 女人笑笑:“他那么恨我,还是算了。如果他对我只是厌恶与憎恨,那在他心里心里还能轻松一点,毕竟没人想认我这样的妈妈。” 她只回答了后一个问题,而前一个她不会告诉任何人。 袁越长得太像他爸爸了,从小到大,对着这样一张脸,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 女人突然就流下了眼泪,她坐进车被男人搂在怀里,尘土飞扬,却被突如其来的雨水掩盖,最终驶离了南欧巷。 作者的话:其实袁越妈妈是个很复杂的角色,她并不好,但也并不坏。 她将自己丈夫的离世转为怨恨,又把这份怨恨迁徙到小月亮身上。大概就是“迁怒”的意思。 她就是来找小月亮的,可看着他那么恨自己,她就不想把她的爱表达出来了。她认为她不配,不配让小月亮觉得自己还是爱她的。她也不敢说,因为她看见小月亮那张与丈夫相似的脸,就已经觉得愧疚了。 所以她复杂,懦弱,胆小,自卑,不敢去担起责任。是个不称职的妈妈,却是个可怜的女人。 24. 袁越刚想拿出钥匙开门,发现门是半掩着的。他推门进去,里面没开灯,但沙发上坐着个人,隐在昏暗中,像一座僵直的雕塑。 袁越按了墙上的开关,灯亮了。 房间里和他一个月前离开的时候没有两样,被整理得很干净,没了任何灰尘的气息,反而是有一丝淡淡的洗洁精和香香的甜味儿。 袁越摘下眼镜,走进厨房倒了杯凉水,站着一点一点喝着。餐桌上摆着碗红豆粥,是顾晴朗之前答应了要熬的。可已经凉了。 气氛静寂得将线无限延长,袁越杯中的水还没喝到过半。 还是顾晴朗先开了口,他声音很低,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盖声线中的颤抖:“今天回来的?” 袁越握着杯子的手指轻颤,又捏紧,没回头,淡淡回:“嗯。” “那你……”顾晴朗轻吸一口气。 袁越打断他,漫不经心问:“今天在餐厅看见的人,是你男朋友吧。” 顾晴朗皱眉,他从沙发站起,拄着拐快步走到袁越面前,袁越没转身,依旧看着厨房的小窗。 “他只是朋友。”顾晴朗扳住袁越的肩,让他转向自己。 袁越冷冷地看他,手上的水杯依旧没松。顾晴朗看他这幅不咸不淡的样子糟心,他在餐厅见到他和林余声在一起吃饭时,感觉整个天都塌了,怂得不像样子。 路旭见他们面面相觑,主动开口化解尴尬。 “你们认识?”路旭问。 林余声的眼神在路旭和顾晴朗身上转了一圈,笑着回:“老朋友了。” 路旭啊了一声,他拉着顾晴朗没松手,“那我先带晴朗哥去医院检查,他刚刚脚可能伤到了。” “好的,你们去吧。”林余声说。 顾晴朗刚想说什么,就被路旭已经带到车里。他其实也不清楚自己想说什么,他就直直盯着坐着的袁越,而袁越始终没有看他,因为他的眼光停留在说话的林余声脸上,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顾晴朗坐上了车才缓过劲儿来,他对路旭说:“不去医院了,你送我回去吧。” 路旭眼看顾晴朗心神不宁的样子,犹豫着问了一句:“晴朗哥,你没事吧?” 顾晴朗脑海里萦绕着满是那两人面对面的样子,他仰靠在椅背上,看上去很疲惫:“我没事,今天麻烦你了。” “没有,多亏了你我才没受伤。”路旭不再多问,一路上都安静地开车,一直到袁越的小区住宅。 “晴朗哥你搬家了?”路旭边开边问,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别觉得膈应,我之前问了伯母你在这儿的地址,如果你不来看腿,我就直奔你家找你。” 路旭这般坦诚自然,顾晴朗却无法顾及,到了楼下,顾晴朗就下了车。 “晴朗哥!”路旭打开车窗叫住他,眼里带着不带遮掩的期盼,“下次拆石膏之前,我能约你出来吗?” 顾晴朗低头思索了片刻,便抬头说:“作为朋友,当然可以。” 今天上楼的动作显得格外艰难,步子很沉,拐杖也很沉,平时顾晴朗都能蹭蹭跳着上去,今天不知怎么了,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才到了门口。 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顾晴朗觉得有什么事忘了做,才想起红豆已经泡好了,他站起身开始煮红豆粥。 因为不知道袁越什么时候回来,顾晴朗总是会在家备上他喜欢吃的东西,袁越喜甜喜糯,应酬免不了喝酒,便也需要暖胃讲究营养,顾晴朗在家变着法儿地给他做,生怕他吃腻。 现在确定袁越回来了,顾晴朗便一心煮着红豆粥。 好吃的红豆粥并不容易,它得掌握十足十的火候,糖不能放得太多,但放得少了就很难尝出甜味儿,而且红豆得先泡烂了,这样煮好咬下去才能软糯不生硬。 红豆粥煮得房内一片飘香,他把粥盛了一碗,其他的都捂在锅子里。做完这些事儿,顾晴朗又坐回了沙发,这么一坐就坐到深夜。 现在自己等的人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冷冰冰的脸淡漠毫无温度的眼神,在顾晴朗眼里看尽,他突然冷得一哆嗦。 “你今天和余声,是偶遇的吗?”顾晴朗问。 袁越慢慢地眨着眼,然后微微笑了起来:“是我去找他的。” 顾晴朗心脏通地一跳,皱眉问:“你……你找他干什么?” 袁越把手上的水杯放下,挣开了顾晴朗握着自己肩膀的双手,他转过身走到餐桌旁,不去看顾晴朗:“我跟他说了。” “说了什么?”顾晴朗跟着他,拐杖差点拿不稳。 袁越摸了摸桌上的红豆粥,碗壁已经凉透了,碰在手里竟觉不出哪个更冷一点,他垂着头趁顾晴朗看不见的时候轻吸了一口气,又冷静地开口:“说我喜欢他。” 顾晴朗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袁越的背影,脖子后的胎记就这么映在自己眼前,刺得眼角发酸。 “可是我被拒绝了。”袁越又说,他转过头,看向呆愣的顾晴朗,眼里涌出一丝悲伤。 顾晴朗将他望进眼底,瞧着袁越把从未在人前展露过的情绪直直袒露在自己面前,只因悲伤的源头是林余声,才能让他有这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35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35 样的情绪。 顾晴朗用手指掐了掐鼻梁,他自私地希望袁越眼底的悲伤是因为自己。可他又怎么舍得。 睁开眼,即使心中疲惫,但也不得不安慰。 他上前抱住眼前的袁越,把他的头埋在自己肩膀,“小越。”他轻抚着他僵硬的背脊,可袁越的背依旧那么僵着。 怀抱里的声音很闷,却足以让顾晴朗手上的安抚停下。 袁越说:“都是因为你。” 袁越说话的本领不像其他人又吵又闹,只是轻而易举的一句话,就把人伤着了。 若是要列举袁越哪句话伤人,这句子大概数都数不完,可顾晴朗从没把它当回事儿,听过就忘了,虽然当下的确被伤得疼,但他自愈能力优秀,即使被伤了很快也能自动转好。 有时候顾晴朗还觉得袁越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很有生气,把人呛得回不了神的恶劣行径在自己眼里也比起坐在一旁一言不发来得可爱许多。 如果将其他人的歇斯底里比作一把刚硬的刀,袁越的话就如同一根细长的针。针尖锋利,刚扎进去你会感觉不到,甚至连血都不出。 可这回他扎得太深了。 从头到尾,都穿孔了。 疼都是延展性的,从刚开始的一丁点儿,然后开始上下乱窜血液倒流,随后布及全身。 顾晴朗都觉得,血都要从七孔流出来了,无形的,但他看得见。 血淋淋的,一片红。 他张着嘴大喘着气,手上的拐杖被自己捏的指节发白,他好不容易才开口,因为他真的有些害怕自己说出话的时候会不会带着血溅出来。 “袁越,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是肉做的么?”顾晴朗死死地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丝异样,只要一丝就好。 他看见了,的确有。 可那份异样,顾晴朗读懂了,是责怪。 袁越袁越喉头发干,吞咽了一口口水:“是。” “你不是。”顾晴朗反驳,他嘴角勾起,笑得脸颊微微抽搐,“你的心是冰,不,连冰都不是,冰至少能焐热,你的心,”顾晴朗手指点着袁越的心脏,这样对他说。“是铁。” “我的心?”袁越紧抓他的手,两手接触,却都不温暖,“顾晴朗,从始至终都是你自作多情,如果不是你,林余声就不会顾及着你和他的关系来拒绝我!” “你当真以为如果他喜欢你,会顾及和我的关系?”顾晴朗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他扔开拐杖上前一步,把袁越压得靠在餐桌上,袁越被他压着磕到了腰,嘶的一声。 “袁越,”顾晴朗压着他,好半晌才开口,声色嘶哑,眼眸透露着绝望,“你只是想让我离开你对不对?” 袁越怔住。 “你不需要用这样的借口来支开我。”顾晴朗说,他贴着袁越,呼吸洒在袁越的脖间,他不去看袁越怔愣的脸色,只是开口一字一句,让袁越觉得有些痒:“你不会和余声说的,这不是你,差点被你骗了。” 袁越低头看着顾晴朗的脑袋,克制着自己想要去抚摸的心。 今天他和林余声的确是偶遇,在餐厅看见顾晴朗和路旭两人时,路旭的眼里全是顾晴朗,毋庸置疑的爱慕,没有掩饰。之后顾晴朗因为救他舍身一抱,让袁越心中涌上了一种酸涩与气愤。 思忖片刻,袁越开始害怕了。 他望向对面的林余声,想起了南欧巷,想起了他母亲的那句话。 人最难做到的就是专情。 在和顾晴朗相处的日子里,自己已经逐渐忘记了林余声,那多年的感情寄托因为突如其来的一个人就那么逐渐淡去。当自己在机场见到了林余声时,最初的紧张和不安也消失了,就像对待一个普通朋友,特殊的感觉也不知何时已然不见。 袁越心有余悸,他不希望变成他妈妈这样的人。 他不觉得自己喜欢顾晴朗,所以趁着事态还没发展到不可挽救的地步。他想到了这个法子。 他还怕会穿帮,希望如果顾晴朗问起时,林余声能闭口不言。 林余声挑着眉笑笑,曾经最动人的笑容现在看来也只是好看罢了:“小越又在想什么坏点子了?” 顾晴朗离席不久,他们也出来了,袁越坐在小区里的长椅,一直坐到了天黑才回。 准备了这么久的戏,终究被顾晴朗看穿了。 虽然结果是一样的,可是袁越没想到自己会那么难受。上一次那么难受,还是自己的膝盖被烫伤的时候,可现在他人好好的,也那么难受。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顾晴朗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顾晴朗从他身上起来,他嘴角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容,仿佛刚刚绝望过的人不是自己,他慢慢地蹲下拿起拐杖,一步一步踢踢踏踏走进卧室,袁越就那么愣愣地靠在餐桌旁没有动。 他还难受着,可找不到难受的根源,顾晴朗从他身上起来的那一刹那,自己像是被抽了丝似的,全身都无力了。 他的手撑在餐桌上,移了移,触到了红豆粥的碗。他转过身,看着碗里的红豆粥,突然眼里就热了。 “咦,这不是做红豆粥吗?”顾晴朗凑过来发现袁越正在看电视里的美食频道,“怎么,小越想吃吗,朗哥给你做啊!” 有液体滴进了红豆粥里,袁越傻傻地想这水是从哪儿来的,一抹眼,没回过神儿来。 而此时的顾晴朗已经收拾好东西,一瘸一拐准备出门。 他本想不带留恋地走,但房间里太多他们的回忆,他买的同款毛巾,同款牙刷,同款被褥,虽然袁越一直一副不愿接受的模样,但自己总是死皮赖脸的乐呵呵。 他怎么舍得离开这里,可他又不得不离开。 他走到门口,余光里发现袁越依旧在原来的地方没动。 他叹了口气,开口道:“锅里还有粥,记得煮了吃。” 袁越没回话,顾晴朗转过头,想最后看一眼他。 可谁知这么一眼,他就走不动路了。 袁越眼眶里满是闪烁的眼泪,流了满脸,眼睛睁着大大的,一副迷茫的样子,手上满是湿润的泪水,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涌着。 “我……我这是怎么了?” 袁越带着颤抖说着话,让顾晴朗好不容易带上的铠甲又击溃成了一团软肋。 25. 男儿有泪不轻弹。 袁越膝盖流脓溃烂的时候,疼得都能下一秒晕过去,也没流眼泪这东西。 他天生这方面有些迟钝,小孩儿最常见的就是一哭二闹,瞧着自己想要的玩具就吼一嗓子,掉几滴眼泪,折腾得大人没辙儿了。闹到后来也就两种结局,要么把你打一顿,要么就给你买下来。 或许是因为他亲爸在的时候,家里日子过的太开心了,让袁越一直笑着都把怎么哭给忘了。 他爸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36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36 卧病在床的时候,温暖的大手抚摸着袁越的脑袋,苍白的面容却依旧流露着温柔的笑容。 晚上小袁越和他爸窝在一张床上,透过窗看窗外的星星。小袁越问,今晚为什么没有月亮? 他爸搂着他说,怎么没有,我身边就是一个。 小袁越说,妈妈跟我说你要走,你要去哪里,这样不就见不到我们了吗。 他爸看着小袁越,朝着他亮晶晶的眼角亲了一下,回到,我的小月亮,我永远都会看着你。 然后有一天,小袁越到医院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在,在病房围了一圈,亲戚告诉他是因为他爸爸走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要那么伤心地哭,他朝着妈妈安慰说,妈妈别伤心,爸爸走了可是他会看着我们。他妈妈愣在原地,回复他残忍的语言。 但我们见不到他了。 之后他才知道大人口中的走就是死掉了。他爸爸死了,人死掉就不能再见到了。他哭了很久,哭到头很晕好像就要倒下去,哭到他妈妈都不流泪了。那一次好像把一辈子的眼泪都用完了,所以之后再遇到任何事,都哭不出来。 现在的感觉对袁越来说太陌生了。 他就站在原地,任由着眼泪一滴滴落在粥里。 他是哭了么,为什么会哭呢。 顾晴朗扔下背上的双肩包,拄着拐走到袁越面前。他突然想到人们常说的一句话,有的人就是你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就得拼了命来还。 可他见着袁越,这个念在口中心里都会酸软一片的名字,他就想不到上辈子他怎么会有脸欠着袁越,明明连疼都来不及。 “我是不是,也要见不到你了?” 袁越睁着眼睛看他,他眼皮长得薄,不看人的时候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漠,看人时又觉得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他此刻眼泪流得让睫毛都结得成了湿软的几束,嘴唇微微张着,带着局促的颤抖。 顾晴朗顿时什么伤心失落绝望都顾不得了,现在就算袁越骂他揍他说一千句刺穿心脏腹腔的话,他都不会走。 反而心里骂自己混蛋,明明都知道袁越的目的了,不就是赶自己走吗,又不是没被赶过,这回怎么就较真了呢。 顾晴朗你最不缺的不就是脸皮吗,几天不在工地上混就把自己养金贵了,还说不得骂不得了。现在袁越掉的金豆子可不是比一万句话还让自己心疼吗,要说之前都疼得七孔流血了,这几滴眼泪都要把他疼得回炉重造。 顾晴朗在心里把自个儿骂了一万遍,两臂一伸把哭得可怜惨了的袁越箍在怀里,这回他眼泪不往粥里流了,往自个儿肩上流。这湿漉漉的让顾晴朗恨不得直接切腹自尽。 “好了好了,我不走我不走,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走。我就天天在你眼前待着,招你烦惹你骂,你不想见我我也不走,我就当个隐形人当个物件摆设,搁在家里不动弹,等你想见我我再动弹。舍不得我了吧,刚刚是我不对我混蛋,你这几句话说的没错本来就是我自作多情,怎么就那么不禁你激呢,还亏得我说我喜欢你,我太不够格了。气坏了吧,气坏了你就再骂几句,或者打我掐我,我皮厚实,不打紧的。不过别踹我腿,踹坏了我又得养着,拄拐太麻烦今天我总算知道了,看见你哭我都想飞过来,拄拐太影响我速度了……” 顾晴朗向毛主席保证,他从没一口气说过那么长的话还不带喘气儿的,可碰谁谁都急啊。 他发现袁越连哭起来都比别人心疼。别人哭都是哇啦哇啦的,再不济就醒着鼻涕和着眼泪,总得出点儿动静。可袁越就那么乖乖地被自己抱在怀里,要不是耳朵就靠着袁越的脸还能听着点气音儿,就只能靠着后背的一小颤一小颤了。 “我……舍不得你?”袁越哭得声音发糯,软绵绵地开口。 顾晴朗见怀里的人哭着还想着刺他,还以为他没事儿了,有些无奈地笑着回:“不不不,你哪儿里舍不得我,是我舍不得你。” 袁越却很轻地叨念了一句:“嗯。舍不得你。” 顾晴朗拍着背的手就那么停了,他吸了吸鼻子,防止自己也哭出来。 就那么站着很久,顾晴朗顾及到袁越可能饿了,他松开袁越,发现袁越还在哭,眼圈一边都是红的,怔怔的样子像个无辜单纯的小孩子。顾晴朗的语气不自觉的就变成了哄小孩儿的怪叔叔。 “小越,饿了吗,我们吃粥吧。” 袁越哭得有些累了,木木地点点头,坐到椅子上,刚想拿起眼前那碗粥,顾晴朗就半路拦截。 “都凉了,而且都是你的金豆子,我得存着。” 说着就从保温的锅里舀了一碗给袁越,自己也盛了一碗,坐到他对面。 “好了,吃热的,吃完就睡吧,闹腾到很晚了,你明天还得上班呢。” 吃完粥洗完漱,顾晴朗就让袁越躺在床上,袁越哭得有些懵,顾晴朗说什么他做什么,就闭上了眼睛。 顾晴朗揉了揉他的头发,再看他的脸,刚洗干净的脸又被眼泪挂上痕迹了。袁越闭着眼也在哭,眼泪从阖着眼的缝隙中撺掇出来,无声地滴进枕头里。 顾晴朗这回觉得不妥,心里有些慌,好歹离一开始哭有两个小时了,可袁越丝毫没停的意思,这不得把身体哭坏了。 他将袁越的床头灯关了,轻轻关上门给骆小天打电话。 骆小天一接电话就精神十足,他是典型的熬夜人士,现在的时间对于他来说只是刚刚开始。 “喂,晴朗哥怎么啦?” 顾晴朗怕吵着袁越走到厨房,把厨房门也关上才问道:“小天儿,你知道怎么让袁越不哭吗?” “哭?!”那头声音响的让顾晴朗怀疑自己是不是买了山寨机,“小越哭了?!顾晴朗你他妈做了什么!” 顾晴朗把听筒离得远些,赶忙解释:“是我混蛋了,现在的问题是小越哭不停了,都两个多小时了,现在闭着眼也哭着呢。你以前见过小越哭吗?” “两个小时啊……还好吧,我小时候哭得也久,不过我没见过小越哭,他怎么会哭呢,顾晴朗你给我解释清楚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顾晴朗回:“是我欺负他了我会把他哄好的,明天你再兴师问罪。”说着就把电话挂了。 顾晴朗记得以前他家楼下刚出生的小孩儿特别能哭,肺活量大到足足哭一天都不带喘气儿的,想着袁越可能也属于这一类型,放着让他哭完就得了。 他先把厨房的碗筷给洗了,再把拐杖放到卧室门外,小心翼翼开了门进去。 凑到袁越床前,果不其然见人侧着身子趴在床上,眼角稀稀落落滴着眼泪。 去他的放着他让他哭完。 顾晴朗拉开窗帘,开了点窗,让微风透进来,复又躺到床上,他这是第一次上袁越的床,这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37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37 回也顾不得不用请示了,少有的自作主张大男子主义一回。 袁越没睡着,他就是哭得很累人发虚,但是眼泪不停,他睁开眼,眼前是面对面看着自己的顾晴朗。 顾晴朗呼啦一下把他抱住,脸靠得近了,鼻尖的呼吸都绕着,暖乎乎的,带着牙膏的竹盐香气。 袁越在意识清醒时这样近地靠着顾晴朗身体还是有些僵硬,比不得上次醉后一起睡在顾晴朗病床上那次,但顾晴朗什么都没做,就那么贴着,手心一片温热,顺气儿般地捋着袁越的背。 袁越有些恍惚,身体也逐渐放松。 顾晴朗感受到自己捋着的身体变软,才面对面着开始说话,逗趣着袁越:“小越你怎么哭个不停,像个小孩子似的。” 袁越没回话,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顾晴朗,透着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他用眼睛描画着顾晴朗的眼睛,眼窝很深邃,眉毛也深,睫毛特别长。眼睛特别黑,乌黑的,和自己的不一样,但很亮,看着别人的时候很凌厉,又很随意,但看着自己就没那么凶,冒着柔和。 顾晴朗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袁越眼神专注,太好看,又挂着眼泪,把顾晴朗一颗三十岁的老心都看嫩了,差点老脸一红,有损自个儿硬汉形象。 袁越还是盯着他看,顾晴朗凑上去,袁越反射性地闭上眼睛,亲上了他湿漉漉的眼睫。袁越抖了抖,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了顾晴朗。 顾晴朗便贴过去,把手硬生生穿过袁越腰和床的间隙,串到袁越的肚子,就这么来了个严丝合缝的背后抱。袁越没拒绝,他看着窗外,轻轻地呼吸着,顾晴朗下巴枕着他的肩,朝着他看的方向看。 天空上挂着一颗月亮,圆圆的黄黄的,像个完整的蛋黄。 袁越心里想着也就说出了口:“有月亮……” 顾晴朗和他一起看,抱着他的手紧了紧:“是啊,一有有俩。” 袁越:“……” 顾晴朗亲吻他后颈的月牙儿:“天上挂一个,嘴里亲一个。” 袁越转过身,手攥着顾晴朗的手臂,顾晴朗瞧着他眼泪还在流,又亲了亲他流出来的眼泪。哪知袁越歪了歪头,把嘴对上他的嘴,轻轻碰了下,没移开。 “你……”顾晴朗脑子都快当机连重启键都找不着了。 袁越嘴唇贴着说话,温软湿润的气息喷在顾晴朗脸上,“不是要亲吗……” 滴嘟——重启键找着了,重启地也够快,看来没有年久失修。 顾晴朗一把揽住他的脑袋,轻轻吻着他的嘴唇,又舔了舔,舌尖窜进袁越的嘴里,勾着对方的舌尖一起交缠。袁越这次开窍般地回应,喘息有些急。 再亲下去顾晴朗得犯罪,手都勾上袁越的睡裤边想伸进去了。袁越气息不稳地结束了这个带着咸咸泪味儿的吻。 顾晴朗刚想禽兽一回见着袁越还流着泪呢马上就克制住了,这猴急的样子丢不丢人,又顾及着和他的脑子一起重启的下半身,想着是时候重温一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本领了。 “你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我?”袁越开口便是这句话。 所谓意味深长,听得人瑟瑟发抖,立马让顾晴朗重启的下半身又当机了。 顾晴朗苦不堪言,心道,顾晴朗啊顾晴朗,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26. 顾晴朗这回是真怂,他先是哄着袁越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自个儿躺在床上一晚上没合眼。 心里头想着,当初自个儿的确做的有些明显,像个二百五似的见人就追赖皮狗一样缠着不走,虽然之后也是这幅德行,但好歹收敛了一些。 再然后将计就计和袁越假扮情侣搞得一向精明的林余声知晓了事情梗概,从一人瞒着变成了一起瞒着。 顾晴朗承认自己在袁越身上小算盘用的有些多,顾忌这儿顾忌那儿,本还打着这如意算盘打到最后,袁越被他的胡搅蛮缠感动,过去的事儿就翻篇了。林余声还是做着袁越心里的“假冒”白月光,自己就当着一见钟情的傻小子。 瞥去过去重头开始。 这回顾晴朗见袁越的态度,就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功效颇丰,但袁越问出了那句话让顾晴朗心里不是滋味。 怎么着这感情中还夹杂着“骗”呢。 顾晴朗转着头盯着袁越睡着的脸,大拇指轻柔抚去他眼角的眼泪。 顾晴朗轻叹了口气,有些事儿不得不说出口了。 第二天袁越被闹钟吵醒,他得去上班,但刚撑起身就被顾晴朗按了下去。 “你别上班了我叫小天儿帮你请个假,眼睛肿的太厉害了。”顾晴朗晚上想了半宿,刚阖眼不久就感觉到袁越的动静了,第一眼看见袁越的眼睛就吓了一跳,这肿得像被人打了两拳。 袁越大概是天生的,一哭就停不下来,昨晚睡着了眼泪还往外冒,顾晴朗因为知道这都是被自己作的顿时又心疼得不行。 袁越今天的精神状态也不适宜上班,眼睛酸疼不堪,头还涨着,像两个小人儿在脑子里打架。他重新倒在床上,听见顾晴朗给骆小天打电话。 他想到昨天的一切就像是做了场梦,摸着自己的心脏,仍然不敢相信顾晴朗什么时候自己就原来住进去了。 自个儿还哭了,丢不丢人。 袁越又有些想笑,挺感谢自己的眼泪的,替他说了不少他不知该怎么说的话。要怎么说身体是自己的呢,身体的反应最真实了,就算嘴上说着瞎话,但眼泪替你把瞎话给撇了,替自己开窍为自己着急,也真是操碎了它们的心。 他拿起床头的手机,打了电话给林余声。 林余声接到电话时有些错愕,但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温和:“小越,早上好啊。” 袁越想对他说声对不起,对不起他差点破坏了他和顾晴朗的关系,对不起昨天利用了他去和顾晴朗吵架,也对不起他对他无法专情。 可这三个字到了嘴边却无法说出口,想了半天只说:“余声哥,改天我们请你吃顿饭吧。” “你们?”林余声问。 袁越脸上发热:“我和……晴朗。” 打完电话顾晴朗也从门外开门进来,手上握着条热毛巾,走到袁越床头,敷在他肿着的眼睛上。 “有没有舒服点?”顾晴朗问。 “嗯。” 顾晴朗见袁越躺在床上乖乖的,眼睛被敷着整张脸只露出挺立的鼻梁与薄薄的嘴唇,有些紧张。 “小越,昨天晚上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现在就说给你听。”顾晴朗坐在他边上,握着他的手。 “你说吧。” 顾晴朗咽了口口水:“其实我确实早就认识你了。有一次我去南欧巷的那个餐馆,有个服务生小孩儿端着热锅,我就坐在他面前,眼看这锅里的东西就扑我身上了,那小孩儿却替我挡住了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38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38 把那些都往自己身上倒,摔的时候自个儿跪在那锅里……” 袁越听见“南欧巷”三个字就僵了,被握着的手有些紧张地用着力。 听见顾晴朗讲完这段,便开口问:“那个服务生……是我么?” “对,是你。之后我就想找你,但你一直没来,我以为你是受伤在家养病。过了一段时间我再来的时候就见着你了,一开始认出你是因为你和小时候有些像,而且脖子后面都有个月牙,可是你告诉我是纹身。” 多年后的初次见面顾晴朗就有心怀疑,第二次见便已认定他就是自己一直找的那个小孩儿。只是那个小孩儿不知何时喜欢上了林余声,顾晴朗苦笑了一下。 “那天点菜的时候我让你做个推荐,你推荐了那家店的糯米糍,我觉得应该是你喜欢吃,就天天点这个,想着留着你可以自己吃。” “然后我得去美术集训,就不能天天去了,就拜托了余声替我去点,等我集训回来我听人说你就走了,就再也没见过你。” 事情快讲完了,可袁越一直没吭声,顾晴朗心很慌。 “再然后,我就遇见你了,可我不明白你怎么就……喜欢余声了。不过也是我的问题,中间落了那么久,当初如果不去集训你应该早和我在一起了吧。” 房内一片寂静,毛巾已经不热了,顾晴朗有些瑟缩地将敷在袁越眼睛上的毛巾拿走,袁越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可是睫毛一直在颤抖。 顾晴朗整个一不知所措,他止不住地安慰说:“我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你是怕你觉得不好受,谁想着自己喜欢好久的人其实喜欢错了呀。不过如果你那时看到的是我或许就没那么喜欢了,哎哟这些都是我的借口,总之都是我的错……” 袁越本来脑子就乱,现在被顾晴朗说了这么一通,简直乱成粥了。他昨晚问那个问题只是心里奇怪,总觉得顾晴朗对他太了解了,特别是自己那个胎记,哪里有人第一眼见面的时候就问胎记的。可他哪里知道自己问出的问题会引发这么多真相,跟案件聚焦一样。 “所以,你和我假扮情侣,也是你故意的对不对?”袁越睁开眼问,他眼睛里全是血丝,像是个兔子。 “我……” 袁越一睁眼就疼,他闭起眼深深吸了两口气:“林余声也知道,是吗?” 顾晴朗眉头皱得和无穷大似的,“对……他知道我们是假扮情侣,然后也知道你其实喜欢他。” “好好好……”袁越怒极反笑,他现在心情相当复杂,震惊的事情太多让他难以消化,可不得不消化。 顾晴朗的意思很清楚,就是他袁越一开始就喜欢错了人。 所有人都知道了唯独他自己不知道,还被整得团团转。想到刚刚还打了个电话给林余声说请客,就想自打耳光,现在的他恨不得把这两个合起手来骗他的人绑在一起扔海里。 “如果不是我昨天问你,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说?”袁越也不躺着了,他坐在床上和顾晴朗平视。 顾晴朗见大事不妙,虽然这个结局他晚上已经预料到了,但真正来临时还是慌得哆嗦。 顾晴朗你本质就是个夫管严吧。 他们俩才刚刚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这回又得有乌云了。 可能还会有暴风雨。 顾晴朗摆出一百二十分好姿态,急得干脆膝盖跪在床上:“小越,我不想让你心里有负担。” “……我有负担?!”袁越嗖地下就站到床上,指着跪在边上的小媳妇儿喊:“我倒想问问你一直骗我的时候心里有没有负担!” 袁越发火了。十足十的发火。 就这短短两天,就把袁越逼得先是昏天暗地哭了一顿,又是歇斯底里吼了出来。 哭得太凶了,又被气得大声喊,声音都是哑的,还带着哭腔。 见过袁越刻薄地酸人,但这回是真气着了,动真格地发怒。他站在床上手叉着腰,瞧着顾晴朗的样子就泄不了气,弯腰把枕头朝顾晴朗脸上甩去。 顾晴朗默默接受,现在就算直接往他脸上呼巴掌,他也得笑着承受。 袁越像只彻底炸了的炮仗,他蹭蹭跑到客厅一眼就见着了顾晴朗昨天要离开时带的背包,拎起背包的肩带就往房里跑,甩到顾晴朗面前,背包拉链没拉,里面的一条内裤掉了出来。 “你给我走!” 顾晴朗那叫个惨,使出吃奶的劲儿一把抱住袁越的腰,打死也不松手:“我不走我不走!昨天我答应过你打我我也不走!” 袁越岂是这样就能妥协的:“你不走我走!” 顾晴朗见袁越决心已下,委屈地说:“那你会回来吗……” “顾晴朗!”袁越扯住顾晴朗的寸头,让他以无尾熊的姿势抬头看着他,“这他妈是我家,我不回来回哪儿去!” 顾晴朗听见这话心里才稳,他松开袁越的腰,背着包乖乖拄着拐,一步一顿,背影都透着可怜。 “那我……我先回去几天,等你消气儿了再回来。最多三天……”顾晴朗转头依依不舍地告别。 袁越瞪他。 “那一礼拜,我一礼拜后就回来。”顾晴朗改口,“你那眼睛再敷一会儿,然后夜宵我还是放在门口你记得吃……” 袁越捞起床上的内裤就往顾晴朗那儿砸,顾晴朗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那我走啦。”顾晴朗拿着内裤挥了挥手,袁越倒在床上缓着气儿。 总算交代完顾晴朗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他出门叫了辆车,打开手机向林余声打了个电话。 林余声见电话来人乐了,这一对今儿是怎么了,这个打好那个又来。 “喂,怎么啦这是,那么快就要请我吃饭了?” 顾晴朗愁得都要哭了:“余声,我跟小越什么都说了。” 林余声一愣,这两人语气差别太大了:“你是说所有事吗?” 顾晴朗在街上拄着拐,他家就离着袁越的小区两条街,大早上行人都行色匆匆,:“是啊,不小心把你卖了,没办法,小越猜到了。” 林余声点了点头,“那你现在怎么样?” “我被赶出来了……” “噗,那么严重。”林余声在那儿乐。 顾晴朗心情郁结,挂了电话上微信,给袁越发了条微信。 [记得敷眼睛。] 却显示了个红红的感叹号! 居然把他拉黑了,顾晴朗彻底挫败了,他听见耳边有车朝他按了按喇叭,转头发现那车停下还开了车窗,是路旭。 “晴朗哥,你上车呗。” 顾晴朗不明白怎么这时候会碰到他,拒绝道:“不了,你忙。” “伯父伯母来了,我准备去接他们,你不上车吗?” 顾晴朗惊了,说着就上了车:“他们怎么会来?”而且他还不知道?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39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39 “这还看不出来,突击检查呗,还跟我说别告诉你。”路旭笑说,又看着顾晴朗一副狼狈的样子:“你这是怎么了?” 顾晴朗摇摇头,叹了口气:“一言难尽。” 27. 顾父顾母秉着照看儿子的由头从家里出来,接到两人时顾母便开口问:“你们两个是商量好一起来接我们的?” 脸上之情无需言喻,顾晴朗向二老解释:“是路旭路上碰到我就一起来了,你们明明压根就没想告诉我,却要麻烦路旭。” “不麻烦,阿姨也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路旭开着车笑答。 顾母看路旭是怎么看怎么欢喜,“小旭留在家一块吃个饭吧,阿姨去买菜。” “不了阿姨,我等会儿得去上班。” “上班还来接我们,麻烦你了,那改天,改天一定得来。” 路旭点点头,眼见要到了,路旭轻声问身边的顾晴朗:“晴朗哥,回哪栋啊?” 顾晴朗想起来他告诉路旭自己搬家了,但现在他不可能领着父母到袁越那儿去,小声说:“就是原来那处。” “你们嘀嘀咕咕什么呐,看起来感情不错啊……”坐在后排的顾母张口就来,说得路旭脸都泛起红。 顾晴朗揉揉眉心,心想着得快些让袁越见他父母了,这样也好断了路旭在顾母顾父眼里的希望,关键是也得断了路旭的念想。他深知感情的事情不能拖,更不想伤害路旭。 路旭走后,顾晴朗领着父母回了家,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住过,今年大部分时间都赖在了袁越那儿,家里一打开就闻上一层清冷味儿。 “你到底多久没打扫过了?”顾父进门坐上沙发,茶几上已经染了层薄灰。 顾晴朗拄着拐想去厨房给二老倒杯水,被顾母拦下:“你好好坐着,我先把这房间打扫一下。” 顾晴朗无法便只得和顾父大眼瞪大眼。 “你之前说有喜欢的人了,但看样子这里还是你一个人住?”顾父问。 顾晴朗点点头,“我之前去他那儿住了一阵。” “怪不得……”当初顾晴朗出柜时,顾父曾说过不再认着个儿子,而如今过了几载,心底依然有道坎,可孩子是自己的,总不能做一辈子的仇人。顾晴朗为人处事都有自己的一派作风,从小到大也没有让他们操心过,自认是他们亏欠顾晴朗的多一些。 “那咱不能耽误小旭了,对人家孩子不好。”说着看了眼在房间里打扫的顾母,“你妈她等回去我替你说,不过你喜欢的那孩子,是个怎样的人,可别是什么不学好的。” 顾晴朗感谢顾父的开明,袒露了一下他的辛酸历程:“其实……我今天刚刚被他赶出来。” “啊?” “他很好,是我做了错事,活该的。”顾晴朗一脸心甘情愿。 顾父哪里见过自家儿子为了别人这幅样子,撇了撇嘴:“什么人把你迷成这样,抓紧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哎哟,这房间是怎么回事啊……” 父子俩聊天都忘了他母亲这茬儿了,顾晴朗听到声音的源头,顿时站了起来单腿蹦到房间门口。发现他母亲已经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钥匙开进去了。 这是放画的房间,顾母捡起地上的一张看,画着个人脸,再看别的,也画着人脸。 顾晴朗长叹了一声“妈——”。 顾母转过头问:“你画的这是谁啊?” 之后顾母就暗暗发起了脾气,顾晴朗在一旁解释道这就是他喜欢了很久的人。顾母坐在沙发上看都不看他:“那你把他带回来,我倒是想看看谁比得上小旭。” “儿子都大了,你管那么宽干什么?”顾父在一旁劝说。 顾母皱眉回呛:“我不管谁管?人家小旭那么好,还喜欢我们晴朗,晴朗现在又不把他喜欢的那个带来看,这算什么?” 顾晴朗苦笑地都要哭了,手机微信不能发他改为发短信,意料之中短信袁越也没回:“妈,凡事儿不能急。” “你和小旭在一起我就不急了!” 顾晴朗搀住她胳膊一顿哄:“老太太你都答应我和男的在一起了,就说明你比别的老太太开明。现在我有喜欢的人,小旭那么优秀,怎么可以耽误别人。” 顾母恨铁不成钢地甩开他的手,“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儿子。那我不管,小旭我还是要请过来吃饭的,人家帮了那么多忙,谁像你喜欢的那个,现在我还没见着个人影。” 顾晴朗见顾母有松口的迹象,赶忙讨好道:“这不是刚在一起不久嘛,人家也得适应一下。” 顾母哼了一声,问:“你别缠着我,我要去买菜,你想吃什么?” 顾晴朗顾及着晚上还得给袁越送夜宵便说:“您都买点儿,回来我做。” 于是晚上顾晴朗借着出门遛弯锻炼腿部肌肉的名头,阻拦了老两口的陪护,走了一段到袁越家门口。 他小心翼翼敲了两下,“小越,睡了吗?” 这时候才九点,袁越当然不会睡,但房内没有动静,顾晴朗把菜盒子放下:“菜我放下了,你得吃啊,就算生我气也得吃,不然菜就坏了,这菜还是我妈买的呢……” 说完顾晴朗就走下楼,然后躲在楼梯口暗中观察。 过了会儿,袁越果然打开门,蹲下身把菜盒端进去,顾晴朗见他眼睛好了很多,看来短信里让他敷眼睛也乖乖照做了。 哎,袁越怎么那么乖。 顾晴朗放下心乐呵呵地瘸着腿回家。 接连几天就是这样,顾晴朗每天做好夜宵送到袁越门口,袁越照单全收可惜短信依旧不回。顾父顾母不肯回去,说要等顾晴朗的腿彻底好利索了,外加见一见那个把自个儿儿子迷着的人,顾晴朗无法便只能让他们住着。 袁越休息一天便去公司上班了,骆小天是个口无遮拦的,抓着他就问:“小越你是不是被顾晴朗打了,眼睛那么红,他是不是家暴你?” 袁越眼尾还有些红,但已经好了许多,不知道骆小天是怎么得出家暴这个结论。 他推开附在自己身上的人说:“他怎么敢家暴我?” 骆小天见他脸色不错,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惊了:“难道是你家暴他?” 袁越赏了他一记毛栗子:“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骆小天委屈巴巴:“那天晴朗哥打电话过来跟我说你哭了,我以为他欺负你呢。” 袁越有些难为情,咳了两声:“没有,我那天眼睛过敏了。” 袁越心情有些复杂,对于顾晴朗之前说的那番话,有震惊有无措,脑海中像是杂乱的柳絮缠在一起,他气他明明认出自己却不告诉他,但又逐渐懂他是因为要顾及自己的自尊心。 也有……震惊后的感动。 顾晴朗虽然没有直接表明,但字里行间表达的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40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40 便是,他找了自己很久。若是再深入自作多情,便是顾晴朗喜欢了自己很久。 既然是这个理由,那一切都说的通了。寻找与思念,再到久别重逢,其中感情袁越感同身受。 如今真相大白,自己也不再留恋林余声,兜兜转转与顾晴朗……假戏真做。这期间,袁越知道,顾晴朗比自己过的苦。 真不知道这些苦他怎么熬过来的,袁越想起当初自己对他的拒绝冷淡,用话这样伤他,就有些不落忍。 当然联合起林余声演戏给他看,他还是生气的。这也是为什么他接受顾晴朗并认清自己内心后,还是不理顾晴朗的原因。 袁越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即使还带着生气,面色上也如沐春风。 公司同仁见到他都觉得他与以前不太一样,袁越不自知,却也乐得其中。 只是情场得意,事业却遇上了难题。销售部遇到了个头疼的客户,先前已经答应与骆氏签订合同,可临时变卦,可公司已经将部分事物都落实了,若是不与之签订,努力全都白费。 上层特地与袁越亲自探讨了这个问题,无论如何都得签订合同。袁越点头,让人安排见面。 一个礼拜时顾晴朗想着,按照约定便能回袁越那儿去了,晚上顾母安排请路旭吃饭,因为知道路旭是不可能和自家儿子在一起了,心里带着歉意定了酒店包厢。 “哎,小旭多好的孩子……”顾晴朗一家先到酒店,坐在位子上顾母还在可惜。 顾晴朗为顾母倒了杯水,笑着夸道:“您开明。” 路旭来后,还给两位老人带了礼物:“我上次都忘了这茬儿了,怪不好意思的,没什么东西,就是一些茶叶,希望阿姨叔叔不嫌弃。” “哎哟你这孩子!”顾母更不好受,瞪了顾晴朗好几眼。 饭吃的还算顺利,顾晴朗寡言,路旭却嘴甜,和顾母顾父聊着工作上的事儿,又说改天带老两口去当地转转。 顾母心里叹着气,顾晴朗看出她脸色不好,赶忙夹了块鱼。 上菜时包厢门打开,顾晴朗却听见对面包厢一阵吵闹,仔细一听这声音熟悉得很,再一看,那人就是袁越。 袁越显然被灌醉了,身边那人抱着他,袁越满脸不愿意地推搡。 顾晴朗哗地站起,急得也不拄拐了。 “怎么啦晴朗?”顾母问了句,便从顾晴朗跑去的方向望去。 “你是谁啊?”那还揽着袁越的混蛋见到顾晴朗凶神恶煞的模样皱着眉问。 顾晴朗冷笑一声:“我是你大爷!”说着便一拳揍到那人脸上,那人框地从后倒去,两行血从鼻孔流了出来,顾晴朗顺势抱住瘫在一边的袁越。 顾晴朗气急,第一担心的却是袁越。再看袁越现在神志不清摇摇欲坠的状态,状态并不只是灌酒。 顾晴朗又揣了那孙子几脚,问:“你还给他吃了什么!” 那人早就被打得叫苦不迭:“就一点安眠药……” “你他妈的!”顾晴朗刚想再补几脚,被前来的路旭阻止了。顾母早就被吓得被顾父扶到一旁,这事儿闹得酒店的保安也已经来了。 “先把人送医院,这里我来!”路旭说。 顾晴朗感激地对路旭道了声谢,就打横抱起袁越往外跑。 “晴朗你的脚你的脚……”顾母在一边喊着,路旭赶忙安抚:“没事的阿姨,顾晴朗的脚这几天也能拆石膏了。” “好了,儿子的事就让他自己解决,你也别操心了。”顾父说,他从没见过自家儿子这么护着别人,的确是喜欢得紧了,抬头对路旭说:“小旭啊……我们……” 路旭笑着摇摇头,眼底的落寞被隐藏起来。其实别人看得出他怎么会看不出,顾晴朗是真的不会喜欢自己了:“没事的阿姨叔叔,晴朗哥有自己的幸福,我也很开心。” 赶去医院的顾晴朗在出租车里紧紧抱着袁越,袁越微微睁开眼,眼前都是重影,却能听见有人大声呼喊自己的名字,身体很冷,但抱着自己的人散发着热量。 袁越疲惫地合上眼,安心靠在这一处温暖之地。 27. 气温适宜,阳光和煦。病房里顾晴朗静静坐在椅子上,望着躺在病床上的人。 有惊无险,算那混蛋还有点良知,没有给袁越用太多安眠药,但袁越胃一直不好,前期顾晴朗算是给他养着,但现在饮酒过量,还掺和着药物,对胃又造成了损伤。 这就好比自己好不容易种出的小花被人家撵了花瓣,顾晴朗有些后悔那时候揣那混蛋的一脚是不是太轻了。 打着点滴的手很凉,顾晴朗怕动针就用自己的手掌轻轻覆着,希望这样能给袁越一点温暖。 闻讯而来的骆小天和林余声也赶来,他们都十分担心,骆小天恨得牙痒痒,但为了不影响袁越休息就没有骂出声。 当他得知有人对袁越做出那种事,就立马报了警,还风风火火找到当时要求袁越谈生意的上层,不管不顾冲进会议室,直接指责了一通:这种人渣我们和他签什么合同! 会议人员面面相觑,骂后骆小天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却被骆董夸赞了一番。 “小天这回说的没错,以后找合作商之前得先了解他的人品。” 骆小天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再飞一样地赶到医院,医院门口便遇到了同样赶来的林余声。 “晴朗哥这次真是谢谢你,要不然小越就被那混蛋给……”骆小天轻声说。 顾晴朗摇摇头:“你们坐会儿,估摸着小越得过一会儿才醒。” 骆小天点点头,乖乖坐着,林余声上前按了按顾晴朗肩膀,顾晴朗肩膀僵硬,心有余悸。 顾晴朗当然是吓着了,如果不是他正巧看见,袁越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人,袁越又过的那么苦,万一有个好歹,顾晴朗自然会负责到底,但袁越心里会怎么想。 所幸,他遇见了。 袁越这一觉醒来的比想象中的晚,顾晴朗让骆小天他们先回去,等明天再来看。骆小天依依不舍地走出病房,神色有些恍惚。 “怎么了,脸色那么差?”林余声在一旁问。 骆小天撅着个嘴,委屈巴巴,一点儿都没有之前冲进会议室骂人的气势:“我想起以前,小越就很有主见,感觉天不怕地不怕的,特别可靠。” “然后呢?” 骆小天走出医院,天色已暗,他踢着路上的石子,“然后啊,现在躺在病床上,感觉好脆弱……”他抬头, 摸摸肚子,“余声哥我还没吃饭,咱们一起去吃饭好吗?” 林余声无奈地笑:“好啊。” 到了晚上袁越总算醒来,他身体倒不觉得有多难受,就是脑袋昏沉沉的,喉头发干。 “水……” 顾晴朗原以为他要睡到明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41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41 天,便关灯拉了窗帘,自己睡在陪床上。现在一听到声音就立马蹦了起来。 “来了来了。”顾晴朗开启床头灯,从热水瓶倒了杯水,又觉得太烫快速吹着气,用舌尖舔了口,觉得变温后再把袁越扶起,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杯口对着嘴唇,一点一点喂他喝下去。 喝完水袁越精神也好了些,知道自己是被送进医院了。 “还要躺一会儿吗?医生说你没事,就是要修养一段时间。”顾晴朗抱着他不撒手,“还要再喝一口吗?” 袁越软软靠在顾晴朗怀里,声音中还带着虚弱,摇了摇头:“不喝了。” 顾晴朗亲亲他的头发,一直积攒下来的情绪在温暖的灯光下或是因为终于醒来的人,险些爆发。 “是你送我过来的?”袁越往后转了转,双眼微抬,鼻尖和顾晴朗的下巴离得很,。 顾晴朗没看他,只是点头。 “为什么不看我?”袁越问。 顾晴朗不回,用手捂住他的眼,袁越在他手里眨着眼,睫毛痒痒地划过手心。 眼睛被遮住,嘴唇却是浅浅笑着,顾晴朗看着这张刚刚被温水润过的嘴唇,低头便吻了上去,手心里的睫毛突地抖了一下,像直接划过顾晴朗心里。 袁越的口腔泛着温热的湿气,在看不见对方的情况下,嘴里的动作就放大了,他感受到顾晴朗舔着他口腔内壁的软肉,磨过他的牙齿,却迟迟不去纠缠他的舌头。 鼻间的呼吸加重,袁越搞不懂顾晴朗究竟要怎样,好似一种折磨,又似是一种新的享受。 袁越彻底没骨头地倚在顾晴朗怀里,顾晴朗一手遮着他的眼睛,另一只手便抚着他的腰间,所到之处像点燃了一串暧昧的火苗,袁越被摸得忍无可忍,主动勾上顾晴朗的舌尖。 火苗唰地绽放,零零散散的火星洒了一地,一发不可收拾。 顾晴朗的吻凶猛如野兽,聪明的野兽。他谨慎布局,耐心等待,直到猎物主动上钩,一网打尽。 袁越总是在亲吻中先败下阵来,顾晴朗今天又与过去不一样,吻他的时候带着一丝急切,好像……在生气。 “唔……”袁越被吻地喘不过气,他撇过头,顾晴朗才放过他。 手心里已经沾上一丝湿气,顾晴朗的掌心太热,他拿开覆在袁越眼睛上的手,袁越闭了会儿眼,又睁开看他。 “你是不是在生气?”袁越问,他的嘴唇被亲得红红的,脸色也不那么苍白。 顾晴朗终于肯直视他,见袁越不问出结果不死心的样子,只能妥协叹了口气:“是。” 袁越哑然,他从来没处理过这种情况,从小到大,他看过很多人生气,陌生人的、或是认识的人,但遇到这些情况时,他都会躲得远远的,以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可现在顾晴朗在他面前,直言不讳告诉他他在生气,他躲不了,他被顾晴朗抱在怀里,那应该怎么办? “我……”袁越眼神闪烁。 今天是他之前赶顾晴朗出去时约定的一个礼拜到期的日子,早上想到晚上就能见到顾晴朗,就觉得很开心。他从没想到自己会那么期待一个礼拜快点过去,每晚他都等在门口,听着顾晴朗拄着拐杖踢踢踏踏的声音,等他走后再把菜盒拿进门。 其实他早就不生气了。 于是今天心情特别好,在应酬的时候便放松警惕,让那人有给自己下安眠药的机会。 “那……你搬回来,我搬出去一个礼拜。”袁越学着这个法子,觉得应该可行。 顾晴朗听完胸口一闷,袁越平时聪慧精明,对待工作对待朋友,都保持着自己的距离,有着自己的规划与态度,可唯独在感情这方面,实在情商着急,还透着傻,傻得顾晴朗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存心又来气自己。 顾晴朗环住他,下巴抵着他锁骨的一块凹陷,“输给你了。”他贴着耳畔开口,袁越觉得耳根又痒又热。 “我是担心你,你说今天这种事情,如果没碰到我你该怎么办?” 袁越眨眨眼,像在消化他所说的,想了想便开口:“其实我去之前有和小吴说过,如果三个小时没接到我消息,就是出事了。” 顾晴朗一口咬住他耳垂,愤愤却不舍得用力,只是用牙轻轻磨着: “你也可以和我说。” “但这是工作上的事儿,和你没关系的。”顾晴朗知道袁越毒舌的毛病又犯了。 顾晴朗只能顺毛捋:“我知道是工作上的事儿,可你看今天,如果真过了三小时你不知道会被怎么样……” 袁越转头瞪他一眼。 “我说的是如果,虽然你事先有准备,但意外总是比你想的突然。”顾晴朗挪了挪身子,让袁越靠得更舒服点,“所以以后你要去应酬,而且还是一个人,去之前跟我报备一声,你手机呢?” 顾晴朗边问边从床头的小柜子上拿起了袁越的手机,“这样,我的号码给你设置为第一联系人,以后你有什么事儿,或者感觉要出什么事儿,直接按1,我马上就来。” 袁越看着自个儿的手机被顾晴朗设置着,丝毫不觉得自己的隐私被侵犯,心里还有点,说不出的感觉,暖烘烘的,甜丝丝的。 “那我没出什么事儿,是不是就不能打给你?” 顾晴朗真是要被袁越撩得爆炸,他收回之前所说的袁越情商着急这句话,这种无形胜有形,一句话比一百句话杀伤力更大的效果,所幸只有他一个人能感受到。 “你想什么时候打给我就什么时候打给我,但我不会给你打给我的机会的,因为我一定会先打给你。”顾晴朗抿着嘴笑。 两人的气氛又变得相当腻歪,袁越人还是有点虚,他靠了一会儿便被顾晴朗扶着平躺到床上,“你再睡一觉,我一直在呢。” “可我还想和你聊聊。”袁越歪着头说。 顾晴朗坐到他边上,握着他的手:“聊什么呢?” “今天,你也是在那家酒店吃饭吗?一个人?” 顾晴朗说:“还有我爸妈,还有……路旭。” “路旭?就是那天在餐厅的那个吗?”袁越皱眉。 顾晴朗生怕苗头不对,赶忙解释:“那其实是我妈看中的,但他们知道我喜欢你,今天就请客给他吃了饭,也是表示歉意。” 袁越“哦……”了一声,便直愣愣盯着顾晴朗。顾晴朗被他盯得发毛:“袁小越,我向天发誓,我和路旭绝对是普通朋友关系,你得相信我。” “可你妈妈看中他。”袁越在这种即将要批判顾晴朗的时刻非常擅长找关键点。 顾晴朗上前亲亲他的嘴唇:“那都不算数的,以后我妈就是咱妈。” 袁越被顾晴朗说的一脸羞赧:“你这个人……” 顾晴朗见自己终于逗到了袁越,笑呵呵道:“我已经告诉他们你是我男朋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42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42 友了,你可得对我负责。” 男朋友…… 袁越哼了一声,翻身把被子罩在脸上。 28. 第二天袁越出院的时候只有林余声来,据说昨晚骆小天喝了个烂醉根本起不来。 在顾晴朗去出院部办理手续的时候,林余声贼兮兮地对袁越说:“小越,这些都是顾晴朗的计谋,和我无关。” 袁越微微一笑,对过去无需多说,一脸了然地点头:“我知道。” 顾晴朗丝毫不知他的多年好友已经卖了他,分开之时还郑重其事地拍拍林余声的胳膊,革命友谊无形间更加深厚。 “你的腿能拆石膏了?”袁越见顾晴朗都不怎么拄拐杖,活脱脱一个正常人。 顾晴朗与袁越一同回家,回的当然是袁越的家,打开门先把袁越安放在沙发上,开了电视,再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做来吃的。 “可以了,我打算明天就去。” “我陪你。”袁越说。 顾晴朗嘿嘿一笑:“好啊。” 袁越不能吃得辛辣,顾晴朗便煮了碗菜粥,闻着很香,袁越接来一口一口吃了,眼睛盯着电视。 “我接个电话。”顾晴朗手机响了,”我妈。” 袁越点点头,没往他那儿看。 小老太太电话的意思明确,既然已经板上钉钉,那必须把人带过来见一眼。顾晴朗并未和袁越说,自从上次一见到,他妈对袁越的印象就不好,认为酒桌上的人都不靠谱,顾晴朗好说歹说,给他妈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才让小老太太松了口。 “知道了妈,我得和小越说一声。” 袁越朝他那儿看,手上的粥还没喝完,顾晴朗用另一只空着的手舀了喂他。 这电话里小老太太还带着气,挂了电话,顾晴朗就摆上一副乖巧jpg的模样:“小越,我想向你请示一件事。” 袁越在顾晴朗的半强制下喝完了粥,电视剧也演完了,他转过头上下扫了顾晴朗两眼,悠悠开口:“说吧。” 顾晴朗嘿嘿一笑,接过袁越手里的碗放在茶几上,两手抱住袁越:“是这样的,我妈她想见你,你愿意吗?” “好啊。”袁越说。 顾晴朗没想到他会那么干脆,又确认:“真的?” “真的。你不是说你妈以后就是我妈了吗?”袁越说得自然,反倒显得顾晴朗多虑了,“你妈很凶吗?” “不凶,他不就是看自己儿子要和别人走了,心里过意不去吗。”顾晴朗揉着袁越头上的毛,像捋一直乖顺的小猫。 袁越点点头:“那我去了应该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就是去吃个饭。” “就吃饭?” 顾晴朗笑,低头看怀里的人:“你是在紧张?” 袁越撇撇嘴,有些可怜:“有点儿吧,我没有和大人怎么接触过。” 顾晴朗被他说得心都软绵绵的,亲亲他的脸:“放心吧,你能做好的,有我在呢。” 第二天,袁越就先陪顾晴朗去拆石膏,拆石膏的医生是路旭。 “你好。”路旭伸出手对着袁越,袁越点点头握了上去。 拆石膏的时候袁越就坐在一边看着,路旭向顾晴朗问了很多现在腿的状况,又将刚才拍的片子与之前的作出比对,最后拆了石膏,还交代了一些之后的注意事项。 “你恢复的很好,和你总是不听话走路也有关系。”路旭带着亲和的笑容,显然是一名受病者欢迎的医生,“拆了石膏还是得注意,因为可能会突然有些不习惯,但看你的身体素质那么好,应该问题不大。” 顾晴朗听着他的话,眼里时不时扫着袁越。 “伯母他们,什么时候回去,要我去送吗?”路旭蹲下身最后检查顾晴朗的腿,他的手摸着,明明是正常的检查,顾晴朗却觉得心慌。果然余光里袁越的脸色黑了下来。 “不用……” “不用。”顾晴朗和袁越同时开口,“伯母他们我会送的。”袁越把话说完,站起来走到他们身边。 路旭挑了挑眉,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抬头直视袁越:“那就交给你了。” 袁越牵住顾晴朗的手:“都交给我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说话,袁越静静地开车,顾晴朗静静地看他。 “我脸上有东西?”袁越问。 顾晴朗点点头,调侃道:“有帅气。” 袁越没笑,车内又恢复寂静,半晌袁越开口道:“我后天就回去上班了,你问问伯母明天可以吃饭吗?” 顾晴朗说:“可以啊,我妈时刻准备着。” 袁越这才露出一点笑容,顾晴朗见气氛渐好便说:“刚刚没生气吧。” “没有。”袁越摇了摇头,“我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你那么招人喜欢。” 顾晴朗被夸地猝不及防:“别人喜欢我我都不稀罕,只要你喜欢就行。” “如果我……一直没有和你在一起,你是不是就和路旭在一起了?”袁越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顾晴朗捏着袁越的腿,安抚也是真心表达:“我早就想好了,你如果不和我在一起,我就孤老终身,反正等了那么多年了,再多等个几十年也没关系。” 袁越转过头看向车窗外,顾晴朗见到他的耳根红了。 到家后,顾晴朗摆脱石膏的干扰,走了好几圈,“我觉得我两腿肌肉都有些不协调了。” 袁越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顾晴朗:“你消停点儿,万一又折了是不是还想去医院?” “怎么会,我现在健步如飞身轻如燕。” “我看你是想着法儿去见路旭。”袁越后劲儿大,抓住把柄时不时刺一下,顾晴朗觉得这是种情趣。 于是他干脆扑到袁越身上,大展禽兽之态。 亲吻总是自然而然的,袁越已经体会到亲吻的舒服便会不再抗拒,他站着,顾晴朗的吻愈吻愈烈,温度持续升高,像是要烧着了似的。 顾晴朗这次的吻来势汹汹,将袁越的腰压弯成一个流畅的弧度,手从颈后的那一块凸起再沿着脊背中央的长骨一路直下,到了腰间重重一捏,逼得袁越发出一声轻哼。 还不够,袁越体会到了这个吻将带来什么,手到臀尖之时袁越瑟缩地抖了一下,有些胆怯与慌张,却是欲望的蒸腾。 两人吻着就到了床上,当柔软的床垫触及背部时,袁越似乎有了依靠,一下子放松下来。顾晴朗的吻也从嘴唇移到了下巴,手并不闲着,一粒一粒,慢条斯理解开了袁越穿着的衬衫,像是一种灵动的旋律,一切看似有条不紊,却已经疯了。 袁越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一个人这样亲吻触碰自己,被吻成一片湿润的嘴唇只能无措地张着,全身的血液无规律地肆意流窜,袁越仿佛都能听见心脏过快地跳动声,他想喊停,却因为顾晴朗接下来的动作转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43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43 为呻吟。 像是案板上的鱼,挺身而起,因为触感太过不同,却孰不知他这样做只能将自己更加近地投入对方的口中。顾晴朗手解开了衣衫,便抓住袁越的手腕,俯下身含住了袁越身前已经因为暴露在空气中所敏感到发着鸡皮疙瘩的乳首。 这般挑逗没人能把持得住,顾晴朗的舌尖很热,袁越尝过,但当他舔着自己的乳首一轮轮打圈时,他才感受到,这不是热,还是过热的烫,似乎马上要灼伤。 “太烫了……”袁越清冷的声音早就沙哑,他觉得自己好似被烫烂了皮,那种被烫到膝盖的感觉重新回来,可是却感不到疼,只是烫。这种烫感在顾晴朗重新吻上自己时,又散发出丝丝凉意。 奇妙。 顾晴朗总是有把人带晕的本事,吻得让袁越喘不过气,又想要继续吻下去。 袁越不自觉地弓身而起,却见顾晴朗把头移到了自己下半身,眼睛向上抬着,散发出危险却性感的神采,咬在袁越的裤子拉链,慢慢的,沿着袁越裤子里已经涨着的山丘,把拉链向下拉开,眼睛一眨不眨,就是故意给袁越看的。 很危险,却逃不开。 袁越觉得自己的脚趾都在颤抖,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对他做这样的事,他弓起的身子倒了下去,咬着嘴唇把脸埋进枕头里。 裤子即将被脱下,袁越却想到什么突然坐起来,他眼里全是雾气,嘴唇咬的通红,他拉着裤子把腿弯起来:“能不能不脱……” 顾晴朗愣了愣,以为他是觉得紧张,却注意到他的手摸着膝盖,才知道缘由,心里更是心疼不已。 “小越,”顾晴朗亲吻着袁越的眼角,似叹息似轻语:“你让我怎么办才好……” 裤子还是被脱了,袁越呼吸急促,却在顾晴朗亲吻自己膝盖时安定下来。 膝盖是两块早已痊愈的疤,比皮肤的颜色略深,并不平整,疤痕蜿蜒,还有几块是溃烂后的凹陷,可顾晴朗却像没看见似的轻柔地吻着这些疤痕,像对待最珍贵的物品。 他不动声色地擦干眼角在看见袁越疤痕时涌出的眼泪,真的心疼死他了。 原本一直给自己带来痛苦的地方现在却得到这般对待,刺刺的,暖和的,袁越脚尖轻颤,张着嘴喘气。 顾晴朗再一次吻上袁越张着的嘴,舌尖温柔地缠绕,他一手捋过袁越额头的散发,一手将涂有润滑剂的手指探了进去。 “疼……”袁越忍不住轻喊,顾晴朗便继续安抚他,他舔着袁越的喉结,细细磨着,又将另一只手带着技巧地抚弄袁越的性器。 “你为什么那么熟练……”袁越眼角发红,羞耻得想钻入地下,这般前后夹击使得手指的探入变得可以忍受。 顾晴朗眼里还湿着,就在袁越眼前,显得特别动人,而开口却又耍起流氓:“因为我总是想着你做……” 袁越感到下身黏腻一片,脑子已经转不过弯,根本不知道顾晴朗探入了几根手指,他觉得这样的感觉太陌生,却无法避及,因为他的身体告诉他,他只得承受。 随后袁越的腿被折叠到胸前,袁越睁大眼睛看着顾晴朗的动作,为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而紧张。 像只迷路的惊慌失措的小兔子。 顾晴朗将整个人压在袁越身上,深邃的眼睛凑近袁越,温热的吐吸化成一个温柔的吻,吻在袁越的眼角上。 “待会儿可能有点疼,你忍着别哭,不然眼睛会肿。”顾晴朗的声音像是一剂催情的迷药,嘴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眼里映着满是袁越的影子,身体是长久待在工地的浅铜色,被汗水沾上,显得他比往日更加性感。袁越一时看待了,傻傻应了句:“好。” 话音刚落顾晴朗就完全插了进来。 “啊……”袁越疼得皱眉倒吸了口气,同时打破了几秒前的承诺,眼泪不受控地蹦出眼眶。 29. 这场性事进行地缱绻绵长,顾晴朗从不会想到自己会有如此温柔对待一个人的情况,反之袁越也从没预见过会有一天会在这一片温柔中,发疯似的失了理智。 疼痛是一直存在的,只是这种疼痛的性质不同,它是为了让人更加舒服才存在的,心脏的软肉像被钝器刺了一下,鲜血汩汩涌出,但那个出血口却可以自动修复,口径越来越小,直到鲜血只能一滴一滴地流出。 顾晴朗的性器在袁越的穴口缓慢抽插,却坚定不已,那紧紧包裹的感觉使他头皮发麻,身下的人止不住地哭泣让他心疼却停止不了他的动作。 甚至有一刻,顾晴朗想要他哭得更大声。 身体被折叠到之前没有达到过的程度,袁越只要一低头,便能看见他们交合的地方,顾晴朗的性器在自己体内,扫过内里的软肉,找寻最深的顶点。 袁越轻声嘤咛,哽咽出声,他只要哭了就停不下来的,顾晴朗明明知道。 但顾晴朗却没有擦干他的眼泪,只是低下身与他交换了一个带着眼泪的吻。 “好甜。”顾晴朗说。 袁越觉得他在试图把自己逼疯,或是已经逼疯了。 因为他下一刻的动作便是搂住了顾晴朗的脖子,杂乱无措地亲吻着他的下巴,胡子还没长出来,但在亲吻时有些扎人。 袁越想——他惊讶于此刻还有时间思考,他眼前的这个人是他打过骂过,差点就错过了的,而现在他却以这样的距离,接近着这样不像自己的自己。 袁越总是在他面前表现地无冷静可言,事实上顾晴朗真的有一段时间十分讨人厌,相信谁都不会对一个突然闯进自己世界里的人留有善意,可顾晴朗却丝毫不在意,明明他也是高傲的人。 如果那天,身体没有为他做出选择,他的泪腺没有开窍,没有哭,没有流泪,顾晴朗没有转头。 那他们现在或许没有结果。 但想到这一层时,袁越发现他又错了。 顾晴朗的高傲从没有因为自己而展露过,就算那天顾晴朗走了,顾晴朗还是不会抛下他的,这是顾晴朗对他的,只对他的。 袁越从没有这般自信的时候,他一路走来,自卑敏感,带着强势冰冷的面具,顾晴朗却没有逼迫他把面具摘下,只是在用一种温暖的、可以接受的方式,让他自愿将自己完完全全呈现在他面前。 “在想什么?”顾晴朗看着眼下眼神失焦的人,似乎有些埋怨他此刻的不专心,挺腰用力撞了一下,到达了更深的角度。 “呃……”袁越张嘴溢出沙哑带着情欲的呻吟,身体抽搐了一下,后穴一阵紧缩。 顾晴朗自然感受到,便朝着这个方向继续顶撞。 “你还没告诉我,在想什么?”顾晴朗誓不罢休,就着袁越一下更比一下失控的叫声,直起身,将袁越的两条腿扛在自己肩上,只要扭头,他就能吻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44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44 上袁越的膝盖。 袁越眼里满是泪水,他无法顾及自己现在在顾晴朗眼里是怎样一副样子,他轻声恳求着慢一些,但顾晴朗丝毫没有理会。 “我……”袁越开口,满是破碎的话语,“嗯——在想你……” 顾晴朗听到此话,嘴角勾起一抹笑,性感得无以复加。 袁越下身硬到一个极限,想要用手去摸,他平常极少自渎,欲望这件事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但顾晴朗却把他拉了下来,拉到一片冰与火交替的深渊,可以依靠的人只有顾晴朗,再无他人。 还是被顾晴朗先到一步,顾晴朗握住他的性器,于是他的手只能摸到顾晴朗的手,顾晴朗沉声说:“交给我。” 床上的顾晴朗早已失去了平日里对他那嬉皮笑脸的样子,汗水沿着坚毅的脸部轮廓滴到袁越身上,空气中情色的呼吸声与黏腻的水声作伴,袁越明明已经被折腾得眼睛都睁不开,但他却睁大着眼睛。 他想起他和顾晴朗的第一次见面,那个古怪的代驾对他说:“车门我锁了。”让袁越一瞬间感到的是危险。 而此刻,这种危险的气氛卷土重来,顾晴朗操干他这件事,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犯罪,面上表情散漫轻怠,可动作却慎重到就算速度增快,力度加大,毫不停歇,也是温柔的。 若真把这两次遭遇比成犯罪,前一次袁越还有的逃。 但这一次,袁越是逃不了了。 小腹一阵一阵地发热,后穴像吃到美味的蜂蜜,饥渴又淫靡地咬动吸吮,显然顾晴朗被折磨得不轻,他不再动手中袁越的性器,因为他相信,它能靠它自己得到宣泄。 于是他探下身去寻求嘴唇接吻,嘴唇被堵住,但呻吟声依然发响,那种带着哭腔,破碎无比脆弱不堪的声音,迎来的是顾晴朗一轮最有力的冲击直至迸发。 袁越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要死了,那种仅凭下身入侵自己就射出来的极限感,让他像从高空坠落,眼瞳扩散,什么都看不见,一片花白,一切的理智也轰然崩塌。 可他一点事都没有,而是坠入了一片柔软、舒适的棉花里。 眼前也逐渐能看清一个轮廓,然后清晰,眼前是顾晴朗。 袁越再次醒来的时候闻到了一阵饭香,他睁开眼,房间的窗帘不知何时被拉了起来,他动了动,腿间的黏腻已经消失,坐起来,后穴的地方带着凉意,大概是在自己睡着时顾晴朗给他涂的。 他起身,情况并不糟糕,至少能走,只是有些别扭,毕竟那个地方特殊,思及此,袁越的脸又红了。 他穿着拖鞋轻轻打开房门,走出房间,便看见顾晴朗在厨房烧菜。连上衣都没有穿,只穿了条低腰睡裤,浅铜色的身体有着令人羡慕的肌肉,背部线条流畅,腰间有两个风骚到极致的腰窝。 他似乎很开心,在吹着旋律熟悉的口哨,然后拿着锅铲直接尝了一口锅里的饭菜,嗯了一声,点点头,继续摇头晃脑地吹口哨,看样子对自己烧的菜很满意。 他关了锅子,把菜盛了出来,袁越终于听清他在吹什么曲子。 《男儿当自强》,挺符合他的。 顾晴朗转身把菜放在桌子上就见到了站在角落环着双臂看他的袁越,袁越身上是顾晴朗的白t恤,眼神存着经历性事过后的慵懒的笑意,再加上因为流泪而泛起的红,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杯红酒,不品自醉。 顾晴朗一把抱住了袁越,亲了一口,笑得欠揍:“醒啦。” “嗯。”袁越嘴唇轻抿,被顾晴朗打横抱起,“喂……” 袁越不知道顾晴朗发什么疯,他把自己抱到餐桌前,让他坐在腿上,从身后环着他,“要吃什么?” 袁越才发现,顾晴朗只拿了一双碗筷。 “你不吃?”袁越问。 顾晴朗手长脚长,用筷子拣了一块糖醋小排,塞到袁越嘴里,“我太开心了,吃不下。” “那你还做那么多菜?”的确是满满一桌菜,袁越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又问:“你没睡过?” 顾晴朗觉得问这问题的袁越很可爱,他歪头亲了亲袁越的耳垂:“我不累。你比较累。” 袁越喝了口汤,闻言被呛住咳嗽起来,顾晴朗拍着他的胸口,决定不再调戏他。虽然很想继续。 袁越睡了一个下午,吃完饭他和顾晴朗又开始了雷打不动的活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顾晴朗被逼着去吃了点饭,迅速扒拉几口就回到了袁越的身边。 看完电视两人又进了卧室,袁越精神还好,坐在床头在看一本销售专业书。 顾晴朗坐在他边上看了会儿手机,再把手机搁到床头,把头靠在袁越肩上。 “很重。”袁越嫌弃说。 顾晴朗嘿嘿笑了声,没理,他问:“小越……” “……” “袁小越……” “说。” 顾晴朗直起身,“下午……你舒服吗?” 袁越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谁会直接问出来的,他皱着眉把书关上,再把灯也关上,用行动阻止了继续的谈话。 顾晴朗也跟着凑过去,抱住袁越的腰:“用户反馈这一环非常重要,如果我不知道用户的体验,那我怎么能进步呢?” “顾晴朗——”袁越受不了,这人怎么会这样无耻,“如果你要把自己比喻成按摩器,就不要上我床。” 顾晴朗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猛地靠近扑到袁越身上,笑得得意洋洋就差花枝乱颤:“原来你那么重口……” “顾晴朗——!”袁越被他羞得推他,却迎来了一个湿漉漉的吻。 两人贴在一起,靠得极近,以至于袁越能感到顾晴朗硬了,他被吻得气喘吁吁,顾晴朗却依旧不遗余力地挑逗他。 “袁小越,你就告诉我啊,舒不舒服?嗯?”顾晴朗吻他,还掀开衣服拨他乳首。 袁越艰难开口,身体软了一片,嘴上硬得铁骨铮铮:“你再说一句试试!” “我爱你。” 顾晴朗停下了一切动作,脸对脸,柔情万分,真挚动人。这句话说出口不用三秒钟,但他却花了十二年。 他抱住眼前一脸呆滞的袁越,感受到他在自己怀里过了很久之后微微地颤抖。 他又收紧了一些。 30. 顾晴朗还睡着,紧紧贴着袁越,袁越轻轻起身拿下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身边人嘟囔了一声,袁越没动,再看着他翻了个身。 袁越起的比平常早,他随便捯饬了一下便轻手轻脚出门。 今天是他去见顾晴朗父母的日子,他总不能空着手去,但他不想让顾晴朗帮忙,他想让顾晴朗少操点心。但真正出门便不知道要去哪儿,天还很早,泛着粘着露水潮湿的凉意,他哆嗦了一下,又随便朝一个方向走去。 他有些后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45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45 悔怎么没问问顾晴朗他父母喜欢什么,至少能有个方向,不过问出口的话,顾晴朗一定就替他做主了。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眼前是一个大型农贸市场,旁边还有个花鸟市场,袁越走进去,刚刚在街上冷清,但市场里人却热闹,许多做完晨练的老年人在买菜,到处都是吆喝的声音。 袁越先去了花鸟市场,走了一圈才决定买盆栽,他挑了盆绿萝,又觉得应该多一点色彩,便又选了盆长寿多肉,也没还价,付了钱就捧在手里。 头顶都是鸟笼,袁越有些犹豫,店主问:“买着是自个儿养还是送人啊?” 袁越回答:“送人……嗯,送家里人。” 店主又问:“什么年龄段的?小朋友还是老人家?” “老人家。” “小伙子,你是去见丈母娘他们的吧,看你兜兜转转了很久。”店主年龄也不小,笑呵呵的,大概是在这花花鸟鸟中待久了,一副看尽人生万物的样子。 袁越被他说的一愣,细想的确如此,便点点头。 “那就别买鸟啦,万一人家觉得吵呢。” 袁越觉得有理,在店里扫了一眼,看见了关在笼子里的大肥兔子,毛茸茸的,浅灰色,乖乖睡着一动不动,袁越凑近去看,伸出手指隔着笼子摸了摸它。 “这兔子叫圆月,我女儿取的,怎么,你想送兔子?”店家说。 “圆月?”袁越惊讶地问,又笑了起来,“嗯,我想买了它。” 于是袁越的负重又增加了, 手上捧着两盆,还得拎着肥兔子,他可不会把自己吃的这么肥,袁越心想。 刚想回去,便听见农贸市场那里一片嘈杂,堵在中间,有什么人吵了起来。 袁越本不想管,但去出口的话那条是必经之路,袁越没法子只得往那儿走,也听见了他们争执的内容。 卖菜的摊贩缺斤少两,被一阿姨抓得正着,前来对峙却抵死不从,一片混乱下有许多看热闹的人,袁越往那儿挤过去,还得小心着手里拿着的东西。 “明明就是你少了份量,我交过公平秤了,大家都能看到,你有什么不认!”阿姨气得脸色发红。 “你这老太太说话怎么不讲道理,谁知道你是不是自己藏起来了!” “做生意不能那么没良心的啊!” 袁越听得皱眉,太久没有听见过这样的争吵,因为琐事却暴露了烂透的人心。这争吵以前在南欧巷一天能听八百遍,袁越都像没听见似的。但这次,内心像是在叫嚣着他不该如同别人那样袖手旁观,他得上前去阻止,做个多管闲事的人。 他惊讶于自己的忍耐力变弱了,大概和顾晴朗有关。这样恼人的争吵他竟然一次都听不下去。 这时候还有人混在里面偷钱包,袁越翻了个白眼,这都是什么事儿。 他上前一步先拉住那个鬼鬼祟祟偷钱包的人,那人贼眉鼠眼被袁越抓得一愣:“你谁啊!” “把钱包拿出来!”袁越说。 那阿姨被吓了一跳,摸了摸口袋发现钱包真的没了,转头大喊:“你这个人偷我钱包啊!” 小偷推了袁越一把,袁越手上的东西掉到地上,应该是碎了,袁越叹了口气,追上前把小偷抓住。 回去的路上袁越才想起他的兔子,看见那个阿姨在原地一直替他拎着。那兔子丝毫不知道刚刚经历了什么,正吃着粮食。 自己追小偷时阿姨这儿因为缺斤少两的争吵已经结束,人也散去,他把阿姨手中的圆月接过,突然觉得它肥也是有道理的,心宽体胖,倒是自己追求的境界。 袁越把钱包递给阿姨,道了声谢便去看地上已经碎得离谱的盆栽。 那阿姨笑着看他,说:“哎哟这都碎了。” 袁越叹了口气,应了一声。 “那给阿姨带回家吧,阿姨家能重新养,以后养好了再给你?” 袁越摇摇头:“阿姨你要的话留着吧,我本来是想送人的。” 阿姨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和袁越一起走出去:“送谁啊?” “丈母娘他们。” 离别之时阿姨又向他道了声谢:“小伙子,你今天一定能成功的,丈母娘肯定喜欢你。” 袁越笑着说谢谢。 回家的时候顾晴朗明显等急了,就坐在客厅里,早餐已经做好了:“你到哪里去了?” 顾晴朗听见门响便站了起来,又看见袁越手上拎的东西,一手接过来凑近看了看:“这是什么?猪吗?” “你才是猪。”袁越又把新买的两盆多肉放好,洗了手坐下吃早饭。 “那么肥的兔子。”顾晴朗觉得好玩,就打开笼子想去抱它,“所以它是我们的宠物吗?” “是我买来送伯母伯父的。”袁越假装淡定地吃饭。 顾晴朗啊了一声,捋了捋兔子毛,抱起兔子坐在椅子上,朝着袁越竖起大拇指:“够别致!我妈就喜欢这种可爱的!” “真的?”袁越将信将疑。 “真的!” 袁越轻呼一口气,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粥:“它叫……嗯……圆月。” “嗯?”顾晴朗没听清。 “我说它叫圆月,就是月亮的那个圆月。”袁越放下筷子又说了一遍,伴着脸上浮起的红意。 顾晴朗愣了片刻,噗哧笑出来:“那这不能送我爸妈,这是我的了。” “顾晴朗!” “哎!”顾晴朗把兔子捧起来,对着它的圆眼睛,发现圆月一脸嫌弃地望着它,简直和袁越一模一样,“我之前叫你猪,是我的不对,原谅我,么么哒。” 晚上他们到顾晴朗家里,袁越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兔子以及最后不放心又在超市里买的补品,顾晴朗摸摸他的头,看得出袁越在紧张:“放心吧,我在呢。” 打开门先是顾晴朗爸爸,看见袁越笑着说:“是小越吧?” “叔叔好!”袁越咽了口口水,乖乖打招呼。 “哟,这是什么,兔子吗?”顾父一眼便看见袁越手里的兔子,笑嘻嘻地问。 袁越点点头:“嗯,送给您和阿姨的。” 此时顾母围着围裙风风火火从厨房出来:“小越啊你来啦!” 袁越一愣,这声音太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再看见顾母站在他眼前,他才认出这就是早上那个阿姨! 袁越一时有些错乱。 “怎么,说不出话了?” 袁越回过神:“阿……阿姨好。” “别叫阿姨,该叫妈了!” 顾晴朗对自家母亲如此和蔼可亲到诡异的态度表示惊愕,明明前阵子这小老太太还不同意,现在这态度转变的太快了。 “你怎么愣着,早上还看起来挺聪明的!”顾母又说。 袁越才吸了口气,轻轻喊了声妈。 吃饭的时候顾母将袁越早上的英勇事迹朝顾晴朗说了一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46 朗月 作者:徒魉屺 分卷阅读46 通,看来顾母已经在家说过很多遍了,顾父在一旁替她补充,两个人像是唱双簧,硬是把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描述得精彩绝伦。 “哎,我这个丈母娘很满意,小越这孩子的确好。”顾母说完顾晴朗和袁越同时咳嗽起来,袁越脸涨的通红,喝了口顾父递来的水。 回去时袁越看见窗台上摆的盆栽,正是早上自己碎掉的,原来顾母把它重新装了起来。 顾母怀里抱着圆月,手里握着袁越:“我们过阵子就回去了,你和晴朗好好的,晴朗这孩子就喜欢你,这里你以后也来住,别空着了。” 袁越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他和顾晴朗手牵着手,漫步在月光下,谁都没说话。 “袁小越小朋友,”顾晴朗说,“你今天表现得很好,没想到你已经把我妈收服啦,太厉害了!” 袁越笑:“我也吓了一跳。” “那我采访一下,你今天什么感受?还好吗,没有不适应吧?”顾晴朗停下来问他。 “又是用户反馈?”袁越反问。 “是啊,用户反馈,总得反馈一次!”顾晴朗回。 袁越想了想,刚想说话,手机铃响了,是骆小天。 “等等。”他捏捏顾晴朗的手,接起电话,“喂?” “小越!我和余声哥在你家门口啦,你和晴朗哥怎么不在家,我们一起去吃宵夜啊!”骆小天听上去很兴奋,不知道他又遇到了什么好事,不过他最近的确和林余声走得很近,袁越总是看见他们朋友圈有互动,有时还发同一幅图。 “我和晴朗在街口。”袁越说。 不多久四人聚齐,他们去了一家烧烤店,围成一圈。 “你怎么也来了?”顾晴朗对林余声问。 林余声指了指一边点串串的骆小天:“他说要一起吃饭,我就来了。” 顾晴朗眯着眼,一副过后再问的架势。 点完菜骆小天才进入正题:“我今天来呢,是有事情宣布——那就是,我骆小天升职啦!技术科副科长!厉不厉害?!” 袁越不以为然:“你这样子别人还以为你当上了老总。” “一步一步来嘛!总不能一口吃个大胖子!”骆小天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傻乎乎的,袁越看着他,也跟着笑起来。 菜马上就上了,四人吃起来,气氛火热。 骆小天举起酒杯,以播音员的语调说:“这样这样,我们一起来祝个酒,憧憬一下美好未来。我先说,祝大家事业顺利,赚的盆满钵满!” 林余声接话:“那我祝各位吃嘛嘛,身体倍棒。” 袁越:“祝家庭幸福,合家欢乐。” 顾晴朗亲了一口袁越,骆小天哎呀妈呀地说了句虐狗,林余声在一边看着他笑得温柔。 顾晴朗丝毫不在意,看向对面的两人:“那我祝,爱情美满,好事成双。” 酒足饭饱各自回家,骆小天又喝多了。 骆小天攀在袁越身上嬉笑着发酒疯,袁越看着林余声:“小天儿他对我来说,从来不是别人。” 林余声把骆小天接过去,对上袁越的眼睛,一切都能明了:“我明白。” 把人送走,顾晴朗和袁越又一同走回家。 顾晴朗念念不忘,又拉着袁越问:“用户反馈,你还没告诉我。” 袁越没喝多少,但这样的氛围好像自己也要醉了:“我觉得……很好。” 顾晴朗笑起来,“真的?” “嗯,”袁越点头,“就像……是个家。” 顾晴朗把他抱住,袁越的头埋在他的颈窝,顾晴朗说:“不是好像。小越,这就是一个家。” 还记得袁越曾对他说“我早就没有家了”。那时他们前途未卜,顾晴朗不能保证什么。 但现在他们在一起,顾晴朗便有资格做出保证。 袁越点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月朗星稀,两人一步一步往前走,顾晴朗又故意逗他,和他玩起捉迷藏。等到袁越喊他名字,才从某个角落蹿出来抱住袁越。 “你的情郎在这儿呢!” 顾晴朗回应道,再次吻住袁越的嘴唇。 正文完。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