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照司南》 分卷阅读1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1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1 《秉烛照司南》鲤玉 文案: 程昼:你觉得他来当你少爷的未来夫人怎么样? ——(迟疑)额,少爷,如果我没有记错,您刚刚还想杀了未来夫人? 从一开始的恨不得杀之后快到时不时对着师迩撩上一句:我在想,夸你什么会把你夸到脸红。这其中得经过了多少大起大落惊险离奇的故事?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搜索关键字:主角:师迩,程昼 ┃ 配角:道衡,延将 ┃ 其它: 第1章 初见 程昼肚子上被有两个被穿透了的伤口,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去山下村镇里找大夫止血疗伤,按一般推测,顶着这样的伤口,除非神医在世,否则活下来的几率不超过三成,第二条,去山上传闻只要付出足够代价,任何愿望都可以实现的阎罗君,然而从七年前开始,不管对方许下什么样的重诺,阎罗君都不再回应了,按几率来说,选这条路活下来的可能不超过一成。 选哪边?治愈了不足三成却十足十稳妥的大夫,还是完全不能预测只有一成希望却十足十痊愈的阎罗君? 程昼把扎着伤口的带子又紧了紧,勒地他眼前一阵发蒙,伤口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在贴身侍卫夏达担忧的目光中,勉强挥了挥手,“走,上山。” 夏达哭的一塌糊涂,紧紧抓着程昼的衣袖,“少爷,总会有办法的,不要去。” 程昼肚子上中了两刀,现在面白如纸,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安慰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暗色缠枝花的钱袋,“等我一夜,要是明天我还没出来,就给我立个衣冠冢,你带上这些银子,找个远点的地方,好生活下去吧。” 夏达知道主子一旦决定,就不可能有回转的余地了,哭的声嘶力竭,一度抽的喘不上气来。 “哭什么,九死一生不还有一线生机么,”程昼头晕脑胀,眼下一片小黑点,夏达的哭声都带着重响,心知撑不了多久了,歇了口气,“我要真去见老程家列祖列宗了,记得拿件好看点的衣服立冢,总不能活着憋屈死了还穷酸。” 说完就从夏达手里抽出了衣袖子,夏达有心想拦,又不敢,只能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家少爷捂着腰腹间的伤口摇摇晃晃朝深山中暗黑阴翳的阎罗殿走去,点点滴滴的血液落在山间陡峭的石梯上显露出不详的黑色。 乌云悄然遮住了昏月,远处的深山老林传来一两声野兽的长嘶,猫头鹰难听的叫声给诡异的黑夜又平添了几分恐怖,夏达哭的筋疲力尽,一下子瘫坐下来,无意识的攥紧身边的野草,死死的盯着传说中九死一生的阎罗殿。 阎罗殿,阎罗君,血咒圣生重降临。 活死人,死活人,阎罗君王可通神。 往前数三百年,这儿还不是阎罗殿,是叫圣君社,那时候香火旺盛,百求百灵,多少达官贵人不远万里,九步一叩首登山而来,只为还愿,那时候就已经有点邪性了,圣君社不收平常的三牲祭礼,只要人血,人血越多,愿望实现的越圆满,为此,山下白骨都堆成了山。 近来几十年,这圣君社越发邪行,只要许愿者本人的鲜血,这也就罢了,总有些愿望宁死也要达成的,可是圣君社开始挑剔血液了,不再是谁的血液都管用的,圣君社挑的血液十中无一,不被挑中的都流干血液干枯而死。许愿搭上性命都不一定成,渐渐没有人来了,越发的荒芜,野草几乎要把圣君社埋起来。 随着一代又一代的传说,圣君社就变成了阎王殿,十死一生,传说被阎王殿挑中的人,可以实现一切愿望。 此时阎罗山上,月光被乌云遮住,一片漆黑,师迩静静的站在山间一颗大桃树下,正是结果的时候,大大的桃子一个挨着一个,挤满了树枝,在突然黑下来的山间里隐没在了黑暗里,而眼前那一层闪着幽蓝色微光的护山大阵则更清晰了。 师迩将手放了上去,幽蓝的光带着玄妙的纹路一闪而过,被弹开了。 果然,这个护山大阵的目的就是把他围困在这里,不让他出去,也不让任何活物进来。 一阵狂风吹过,将乌云吹开,皎洁的月光顷刻间撒满大地,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银凉秀美的光润。 山间正朝着师迩方向,有人影正狂奔而来,惊恐的尖叫让树林的鸟雀都随着振翅而飞,“救命,救命!” 一只老虎跟在那人身后四肢大张,一个猛扑,咬住了那人的大腿。那人吓得眼泪鼻涕流了一脸,用随身带的小刀死命戳老虎的面门,老虎吃痛叫了一声,趁此机会,那人不顾疼痛连滚带爬向山上奔跑,“救命!救命!阎罗君,救命!” 十步开外的师迩站在桃树下,目睹着这一切,轻轻的说,“我在。” 那人又被扑中了,老虎咬掉了他一条腿,那人只能爬,老虎三两下把腿撕开咬碎吞下去,慢条斯理地跟上去,又咬掉了他的第二条腿。 那人距离护山大阵只剩三步,大概是疼的整个人都木了,竟然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仅仅靠双臂的抓力硬生生的在眨眼间爬到了护山大阵前,在一旁师迩万分期待的目光中伸手抓向了护山大阵。 被弹开了。 那人完全没有察觉到被弹开了,甚至依旧以为自己在向山上逃,手指都在地上刨出了血,远了,更远了,那人脸上露出了可以称的上欣喜的微笑,甚至回头看了一眼,老虎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得救了。 然而这种逃出生天,却不过是护山大阵的幻术而已,在师迩眼里,那人依然被护山大阵牢牢的挡在原地寸步不进,身后的老虎吞咽下第二条腿,正跃跃欲试的准备一扑扼喉。 师迩眼睛里期待的光芒一点点暗淡下去,在背后的凄厉的哀鸣声中转身向山顶走去。 没有活物可以进入护山大阵。 电光火石间,彷佛是一道闪电穿过了师迩的身体,不,不,不,他难以置信的回头,发现护山大阵正一阵乱闪,有人进来了! 师迩瞬间消失在原地,又瞬间出现在护山大阵的另一侧——被人闯进来的那一侧。 果然,有人进来了。 是个男人,看上去很年轻,面色苍白,衣服被血浸透了,走过的野草上都被蹭的满头满脸是血——活不了多久,这是师迩见到男人后的第一反应。 师迩双手掐了个简单的法诀,打乱了男人的方向感,男人摇摇晃晃的转了个身,向护山大阵走过去,而他则附在一片桃叶上落在男人的肩头。 没两步就到了护山大阵前,男人撞了上去,被大阵弹开了。 桃叶跟着被震落到了地上,这时候,男人踉跄着的脚步又迈向了护山大阵,在师迩惊异的目光中,一脚踏出了护山大阵! 不能让他走。 几乎是瞬间,师迩从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2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2 地上弹起来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将他拉了回来,“如果你可以出去的话,那就只有……”定下同命契,而后借助男人气息遮掩避过护山大阵了。 “山顶见吧。”师迩拍了拍那男人的脸颊,在男人清醒过来的前一瞬消失在空气中。 第2章 定契 程昼只觉得眼前一阵发蒙,有那么一刻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梦见一个精致纤细的人影在拍他的脸,他晃晃脑袋,灌了一鼻子血腥味,摇摇晃晃继续朝山顶走,已经不远了。 山顶上的阎罗殿像个富丽堂皇的美人,却不幸被关在冷宫了几十年,处处精雕细琢灰尘暗生, 程昼躺倒在被野草顶的凹凸不平布满裂纹的青砖上,忽冷忽热折腾地他因为失血过多的苍白脸上多了一层虚汗,努力瞪大眼睛,盯着阎王殿华美大气现在蒙满蛛丝的穹顶,眼前还是不争气的模糊起来,这就要死了吗? 想死吗?想的,这痛苦无趣的人生早就不想重复了。 甘心吗?不甘心,还没有……还没有找到……手努力想要握住点什么,却止不住的痉挛起来,同一时刻,眼睛里好似爆出火光,勃颈上青筋毕露,用尽力气,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嘶吼,不甘心,我不甘心! 突然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程昼混沌的大脑有了一丝清醒,然而还是动弹不得,程昼仅剩下的神志全部用来抵抗腹部那彷佛要把内脏搅碎的疼痛感,拉锯一样漫长的疼痛过去之后,眼前的景物逐渐的清晰起来,这才发现全身水淋了一般,被冷汗湿透了。 程昼筋疲力尽,像条死狗一样瘫倒在砖面上,连大声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时,虚空中传来一声冷哼。 “呵,好强烈的不甘心。”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重响,辨不清方向。 程昼努力撑起眼皮,转动头部,向四周寻找,“阎罗君?” “人类,你所求为何?” “至高无上的皇权。” 有无数细小的讥笑声在程昼耳边响起,有一只无形的手捏着他的下巴把他拎起来,高高在上的声音从正前方传来,拖着长长的尾音,彷佛是地狱深处探出的锁链,激起人心最隐秘的恐惧,“一旦所求达成,你将魂魄无依,万世与我为奴,从此再无轮回。如何?” “要是畏惧的话,我还来找你干吗?”程昼的声音遮不住的疲惫干哑。 “呵呵。”声音缥缈诡异,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无数双看不见的手将程昼托到半空中,焦黑、樱粉的花瓣漂浮在程昼的四周,充满了阎罗殿。 “再确认一次,你真的决定了吗?” “少废话,即刻听取我的愿望,阎罗君!”程昼狠厉起来,双眼死死的瞪着黑暗处那个模糊的身影。 一瞬间,无数花瓣冲天而起,遮蔽了所有视线,哒哒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定在程昼面前。 休整了一晚上,程昼是在第二天上午动身下山的,走在山间小路上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那种致命的伤口,在昨天达到山顶的时候可以说是必死无疑了,然而现在除了肚子上中刀的地方还残留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白痕外,浑身上下都好的不得了,连多年的暗伤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说一句脱胎换骨不为过。 精力充沛的程昼大步流星朝山下走去,并不知道他背后还粘了一片桃叶,师迩打着哈欠蜷缩在桃叶里,跟着他一摇一晃的又到了护山大阵前。 程昼完全不知情,走的毫无异样,师迩在叶子里倦怠的抬了抬眼皮数起了步数,三,二,一。 出来了! 师迩还来不及为出来欢呼,就被一阵巨大的压力劈头盖脸直压到了地上,喷出了一口血。 程昼只觉得背后突然一重,多年来出生入死的直觉让他本能的闪避开来,两三步后才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纤弱少年趴在地上,双肩不住的震颤,似乎无力支撑空气的重量。 荒郊野岭,衣着上乘的纤弱少年,程昼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阎罗君?” 师迩抬起头看向程昼,\"我是。\" 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超脱了生死时空,以巨大的冲击力撞入了程昼的眼中,程昼愣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师迩努力了半天依旧站起不起,如梦初醒般走向师迩,担忧的说,\"你还好吧。\"然后在距离师迩一步之遥之时迅速抽出袖剑直奔师迩要害而去! 宽薄的剑刃带起空气被破开的声音,像一道迅急的闪电,直击到师迩脖颈一寸之前,而后一股巨大的力量撞上,剑刃被力量反震出了弧线,积蓄的反震力将程昼都带着退后了三步,手臂不住的发麻。 “你大概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师迩放弃了挣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斜趴着,“我跟你定了同命契哦,你来猜一猜同命契是什么样的?” 程昼心里一惊,面上已经带了出来。 师迩叹了口气,带了点怜悯的味道,“对哦,意思就是我生你生,我死你死,从此以后,你都是我生命的附庸。你觉得怎么样?” 程昼万分识时务的收起来袖剑,“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对支配你的人生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如你所见,”师迩无奈的摊开双手,“我遇到一点小麻烦。” 程昼配合的问,“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你是要回京城的吧,带上我。” “只需要带您去京城就够了吗?” “是的,我承诺到京城后,对不干扰你的人生直到你死后魂魄归我。” “成交。” 第3章 暗潮 天光大亮,夏达简直要乐疯了,恨不得大放三天鞭炮,他家主子回来了,从吃人的阎罗殿活生生的回来了,多值得庆贺呀。然后就见他家主子指着自己臂弯里一个眉目精致,雌雄莫辨的孩子说:“这以后就是我们俩共同的小主子了。” 只顾傻乐的夏达没注意到他家少爷复杂的脸色,下山后,夏达才身体力行的体会到,仆人的仆人的生活是什么滋味。这个不能提,一提起来就一手血泪,少爷的小主子挑剔的人神共愤,吹毛求疵,几次夏达都觉得,啊,杀了我吧,宁可被鬼卒千刀万剐也不要过这动辄得咎的日子啊,但一想到自家少爷那不甘愿却要顺从被逼良为娼的脸色,又莫名其妙的一次次忍了下来。 “绝对不是要看少爷的笑话,我夏达往上数三辈都是赤胆忠心能跟着主子葬祖坟的人物啊。”夏达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在老师傅赶臭虫的眼神里提起了重做了第二十四回 的酥酪,在热气尚在的时候赶到了客栈天字号房,敲门,进入后只见小主子斜倚少爷怀里,雕花红木椅上□□的双足如白玉般莹润,宽大的袍袖遮着脸,轻轻的打了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3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3 一个哈欠。 对面一个干瘦的山羊胡老头还在喋喋不休,口水在开门那一瞬间阳光射入下清晰可见,老头颇为不满转过头来,碍于程昼的面子,不好直接开骂,只能委委屈屈的冲夏达翻了个白眼,委婉的表示这下人真是不懂规 矩,果然物似主人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程昼直接无视了山羊胡,不咸不淡的吩咐夏达把食盒里的酥酪摆好,“陈知府也不妨尝尝,味道很好,必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山羊胡陈知府不尴不尬应和着的笑了一声,又腆着一张脸上去,“糖蒸酥酪,这道酥酪可是青临街忘忧堂王厨子的手艺?您可真有口福,那王厨子是前朝御厨亲传弟子,年事已高,不再做菜,只有兴致好时,有缘人才能有幸一尝这人间极品。” 恭敬站在程昼身后的夏达听着不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陈知府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心底里记恨起来,阴阳怪气的摆着脸质问夏达,“你这小子在笑什么,本官说的可有不对?” 夏达抬起头来,看了陈知府一眼,有点不知当讲不当讲,回头向程昼请示,程昼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夏达便老实乖顺的垂手站在一旁,一句话都不说了。 程昼先是瞪了夏达一眼又回过头来抱歉的说:“下人不懂事,这王大厨的兴致明码标价两百两一回,想来陈知府是个清官,治下必定清廉如水,这点小事就不用太过计较了。” 陈知府表情一堵,这是当真夸他清廉,还是讽他穷酸?连两百两的东西都整天惦记着碰上个不要钱的时侯。 现在却是不好再计较下去,脸色难看的一边说哪里哪里,一边拿起银匙挖了一勺贵比黄金的酥酪。 还没吃上,就被从天而降的酥酪和碎瓷片溅了一身。 “聒噪。”师迩收回甩飞酥酪的宽大袍袖,精致的银纹刺绣在日光下光华流转,稍一挺身就往下跳。 程昼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师迩玉白莹润的赤足已经落到了暗红粗糙的羊绒毯上,粗糙与柔嫩暗红与莹白的强烈对比显出一种精致脆弱令人想摧毁的色气来,陈知府的怒气迅速被另一种更加激烈隐蔽的情绪代替,看直了眼,都忘了要说什么。 与精致华丽的刺绣袍服比起来,师迩的姿态就有些过分奇怪了,走向拔步床的脚步重心不稳,前后摇摆,显得十分生涩,如同一两岁的幼儿。 陈知府忽的想起他在京中的时候,曾听有纨绔子点评说,经历过无数花花柳柳,这当中最有滋味的,当属情凤楼的小月纤,那身姿窈窕,纤秾合度,然而双瞳剪水,纯澈如初生幼儿,兼具幼女清纯花魁浓艳,最后那两声回味无穷的啧啧彷佛活了过来,从他耳朵里进入,在百汇周游了一圈,因为这个不稳的身影,又要拦不住的从他嘴里蹦出来了。 顺着陈知府目光看过去,是师迩纤细玉白的脚腕。 红木雕花椅上程昼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一动茶盏发出了一个刺耳的剐蹭声,强行将陈知府颠倒的神魂拉回来,低沉醇厚的声音跟老酒一样让人恨不得溺死在里面,“漂亮吧?如同月光下的精灵,天地的灵蕴都在他身旁散成碎光,知府大人可听过一个传闻?据说,花开的越是繁艳,底下埋得尸体越多呢。” “唔,唔。”陈知府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句,回想那个精致的发着光的孩子,从他进来之时到摔酥酪之前,都乖顺的趴在程昼怀里,脸埋在程昼胸膛之上,直到发怒跳下去时脸才完全露出来,简直跟画本里吸魂饮魄的妖精一样,不,不是简直,那就是个妖精!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陈知府恍恍惚惚的想,如果能冲我笑一笑,就是他让本官去地狱本官都会去闯一闯。 对面的程昼站起来,绕过桌子,一手撑在椅背上,修长的身躯落下的阴影将陈知府完全笼罩住了,从陈知府的角度上看,程昼面容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一将功成万骨枯,知府大人,为了您头上那朵尊贵的花,您打算用多少尸骨来养?” “什么尸骨,程小侯爷不要信口开河,”陈知府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然而立刻就平复了,带着上午受的那一肚子气从眼角到下巴露出怜悯式的鄙夷来,“从漠河到松原,您的伤势怕还不轻吧?这么连日赶路,万一伤口裂开化脓,那可就真是神仙难救了,为了五皇子,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迎平公主底下有知也是要不得安心吧?” 程昼双眼瞬时凌厉,慢慢直起身子,手从椅背上收回,肩膀打开到笔直,下巴微微抬起,二十年日浸月染龙子凤孙的威仪完全显露出来,压的空气都有些凝滞,陈知府被程昼盯的浑身发冷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冲动,但是想到昨天收到的消息,又安心了一点,能拉拢当然好,不能拉拢也就算了,活不到京城的人身份再尊贵也不过是一堆死肉而已。 被看作死肉的程昼反而脸部肌肉慢慢平缓下来,几呼吸间便露出了皇室子弟最标准的贵气疏离的微笑,“有劳陈大人挂心,我想迎平公主很乐意早日见到像陈大人这样清廉正直的官员。” 十二年前迎平公主为护圣上而死,同年八岁的程昼就成了周朝最小的以功勋封候的新贵。 “钦国侯爷,请祸侯爷,小侯爷您太能招灾了,本官福薄命浅,就不叨扰了。”陈知府意有所指,整了整自己的衣袖,比得胜还朝的将军还要得意的一拱手,挺着硕大的肥油肚迈着四方步踱出去了。 “请便。”程昼淡然有礼的伸出左手,做出了一个送客的动作。到那大油肚山羊胡的糟老头完全消失在视野里后,程昼仰头望向屋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将木窗推来,楼下正对着一条繁华的街道,嘈杂的人声瞬间涌了进来,带着鲜活的人气,将房间里剑拔弩张的紧张晦涩冲的四分五裂。 湖面上细小的浪花一朵朵冲上岸边,执着的不知原委,又一朵朵的枯死在岸上,前仆后继。 第4章 4 “小主子,小主子,快醒醒,要赶路了。”夏达顶着程昼煞神的黑脸来喊师迩起床,心里别提多委屈了,就冲小主子那张脸,露出个不开心的神情是个人都得心疼死,少爷自己不忍心看,就让他来当这个扰人清梦的恶人,这就算了,他一边喊小主子起床,还一边被少爷瞪,这夹板气受的呦,月银不翻倍我就要叛变当小主子的仆人啦,只要能每天看见小主子的脸,就是不要月银吃草也能活呀。 师迩眼皮动了动,皱着鼻子拉高被子把自己埋起来,几下拱的头发蓬乱才坐起来,大大的杏核眼还有些未清醒的迷蒙,夏达赶紧凑上去帮师迩穿好衣服,少年纤细的骨架被裁剪合身的绸缎包裹呈现出美妙的弧线,宽大的衣袖一直垂落到膝盖下方,精致的刺绣从最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4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4 下的衣摆渐次蔓延到肩膀,铜镜里的少年肤色莹白透光,黑发如瀑高高束起,看了看窗外黑沉沉的天色,虽然昨天程昼已经解释过从陈知府找上门来说明松原并不安全,为了避免被一些无谓的事情缠住要提早赶路,但如此之早还是让师迩有些暴躁,脸色不好的伸出双手做出一个要抱的动作。 夏达在旁边心都要化了,眼巴巴的看着程昼把师迩抱起了,羡慕的简直要挠墙,温香软玉 ,绝世美人在怀,多少人终极梦想啊。 被羡慕的程昼并没有感受到这份幸福,师迩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的将他的衣领撩开一点,俯下头,一口就咬了下去,尖利的牙齿直接刺透皮肤,流出的鲜血被吮吸吞咽。程昼脸上因为疼痛五官扭曲的皱着,张开嘴无声的吸了口气,硬生生的扯出一个微笑,脚步稳稳当当的把师迩抱进了马车里。 早点的可口让师迩怒气平息了一点,在颠簸的路上倚在程昼怀里又慢慢的闭上了眼。 走了又大约一个时辰,程昼无趣的当着阎罗君的肉枕头,正在考虑要不要也睡一会儿,怀里的阎罗君突然痉挛起来,不停痛苦的扭动,带着哭腔不停说着,“不要,不要走。不要……” 程昼很快将阎罗君摇醒,“噩梦?醒醒,醒醒。” 师迩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把程昼推开,自己滚到离他最远的马车壁上,充满戒备的盯着他。 程昼尴尬的抬了抬手表示自己的无辜,“您,刚刚做噩梦了。我只是把您叫醒而已。” 师迩默然不语,手摸上自己精致的小脸,看向程昼,问,“我漂亮吗?你喜欢吗?” “……” “为什么要抛下我呢?”师迩陷入了自己的情绪,大大的眼睛里已经水蒙蒙的一片了。 程昼立马明白过来,这不是在跟自己说话,摸摸鼻子绕开了话题,“听闻您已经有七年没有回应人们的许愿了,为什么会救我?” 师迩被程昼突然的问句拉回了眼前,倦怠的眨了眨眼,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护山大阵。 “顺眼。” 程昼忍不住动了动右臂——上臂那里贯穿的箭伤好的只剩下一点红痕——摸上了自己的脸,同样,腹部破开的足够流血致死的伤口也除了一道浅浅的白凸起之外,毫无异样,促狭的笑道:“诶呀,还真是看在我这张脸的面子上呢。” 师迩动了动眼珠,纯黑的眼珠中倒影出程昼的侧脸,线条流畅五官协调,依照这近两百年来上阎罗殿许愿的人族来看,这张脸可以说是极其上乘,唔,人族中的俊逸? 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作为我的人,过人的外表不是当然的吗。你说的京城,什么时候到?” 程昼掀了掀车帘,外面是抄近路走的山道,秋天的树木比之夏天更加冷翠苍郁,更远处有片枫树林,红黄的叶子很是显眼,正是东方,京城的方向。“快了,不出意外,再有半个月就能到达。不过,这样日夜兼程,您,不要紧吗?” 这娇小的阎罗君不仅精致的让人忍不住屏气平息,还病弱的非常不好养活,除了昨天吃了点酥酪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不是在吐就是在睡,程昼想起他那娇生惯养的表妹们——大周的公主怕也不至于坐个马车就颠簸的要吐吧? 师迩皱了皱眉毛,“啰嗦,只管走就是。” 程昼把车帘放下,路途漫漫无趣,跟被甩冷脸色比起来,沉默不语更让他受不了,“您在着什么急呢?不过是为了早上半日,就从官道绕到这坑洼的山间小道?” 师迩定定的看着程昼。 师迩最让人惊艳的就是那双眼睛,瞳仁纯黑,蕴藏着星光般神采飞扬。 程昼毫不相让的看了回去,这么个赶路法,他也吃不消了。 “我快要死了。在我死前,我要见一个人。” 程昼愣住了。 师迩盯着程昼的脸,精致柔白的手指掐上他的脖子,“你这是什么表情,一副我杀不了你的样子?” “当然不是,” 程昼感受到丝绸一样的触感,里面包裹着坚冰,按压在气脉上,引起一阵眩晕。“只是很惊讶,您是在对我说真话吗?为什么。” “没必要。” 师迩嫌弃马车板太硬,又趴回到程昼怀里,腰身更加贴合的伏在程昼胸口,闭上了眼睛,“你太弱了,不会对我构成任何威胁。” 程昼噎了口气,等了等,试探地问,“您要找的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 程昼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几不可查的蜷缩绷紧了一下,失笑:“那要怎么去找?” 师迩沉默了一会儿,“大人是个如同阳光一般温暖耀眼的存在,只要见过,就一定会记得。大人特别的没有人会忽视遗忘。” 车子突然一个急停打断了车厢里的谈话。 车里的师迩被晃的一个不稳,差点碰到额头。就听见外面有杂乱的声音传来,十分嚣张,仔细分辨了一下,“……留下买路财,不要惹急了我们兄弟,将你们统统剁碎了喂狼。” 赶车的夏达悄悄的把手背在腰后要拔刀,就被一只手摁住了,回头一看,是自家少爷从车里出来了,十分不解的问,“少爷,这群劫匪脚步凌乱、气息不稳,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下去一盏茶的功夫就能把他们全灭了。” 程昼抬手就照着后脑勺给夏达来了一下,把夏达拍的差点从车辕上掉下去,“昨天才跟陈章宏翻了脸,今天就给他递把柄,生怕他捅刀子捅不利索是吧?”看着夏达蠢兮兮的茫然脸,为了防止误事不得不耐下心来解释,“这里还是陈章宏的势力范围,只要我们动一下对面那群傻逼,他们的背景就会立刻被换成良民,往前数十八代都是纯洁善良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超级大善人,反而是我们,就成了戏本子里那种逼良为娼仗势欺人的恶霸。” 夏达张大了嘴,给了程昼一个同情的眼神,拼命转动自己那一碰书本就犯困的大脑,给现在的情况来了个解析,“那岂不是绑起手脚任人调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毛凤凰不如鸡?” 程昼实懒得再看夏达那副糟心的蠢样子,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锭银元宝扔了过去。“山路行走靠人扶,不帮衬,不江湖。这点银子,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请收下。 ” 一个黑瘦穿着至少一个月没洗的短打劫匪跑过去把银子捡起来,恭敬的把银子捧给头头。 那劫匪头头生的粗矿,衣服都比旁人多费两尺布。大马刀扛在肩膀上,一手接过银子,掂了掂,还搁嘴里咬了一下,一双眼看过来很是轻浮不讨喜,“50两,当打发叫花子呢!” 程昼好脾气的又扔了一锭银子,夏达在旁边看的心痛不已,他家少爷一年才给他40两,这会儿就扔给劫匪他两年半的工钱,好想杀了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5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5 那帮废物点心黑吃黑把银子劫回来啊。 劫匪头头还是不满意,用实际行动充分展示了什么叫人心不足蛇吞象,“就这点东西?你,那扇坠子也扔过来。” 程昼开始解扇坠子,夏达紧张兮兮的拉住自家少爷,“少爷,这扇坠可是御赐的,您还真……” 程昼翻给夏达一个白眼,小声的说,“既不想发生冲突,又要赶紧过去,不这样还能怎么办。” “那,那也不能这样啊,御赐啊。” 劫匪头头看着两人拉拉扯扯还嘀嘀咕咕,不满的用大马刀敲着地,“喂,说什么呢,说什么呢,快点扔过来!一对儿鳖孙子。” 夏达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转过脸朝着自家少爷,“他,他还辱骂□□皇亲?!我要杀了他!” 为了防止意外丢失,扇坠的万福结是特制的,很难解开,程昼解绳结的手顿了顿,“虽然说不惹麻烦一向是我做人的准则,但是,这种专门往死路上撞的成全他们才是最好的,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 “喂,快点,磨磨蹭蹭干什么呢。”对面的劫匪吼道。 “这速度,孵蛋呗。就这样的,在床上衣服都没解开对面窑姐闺女都能挂牌□□了。”一群劫匪说着说着就朝下三流冲过去了,鸡鸡蛋蛋猥琐的不绝于耳。 “哈哈哈哈……”一群劫匪还没有聚众笑完,就见对面两人已经直冲了过来。 万万没想到还有人感反抗的众劫匪手忙脚乱的把兵器横起来,要给对面两个不知天高地后的两个小子一个教训,没一会儿功夫就倒了一大片,被对面两人给了教训。 劫匪头头自得的将大马刀挥舞的虎虎生威,本以为密不透风,却没两下就被当胸一脚踹飞了三尺,摔在地上滚出去半个人的距离,山路上的小石子锋利的边沿把劫匪的外衣瞬间都磨破了,留下一道血痕。 剩下的十几个劫匪惊慌失措的拿着兵器乱戳,没有一个人能摸到那两个的衣服角,反倒被打的爬不起来。 太强了。 所有的劫匪都明白过来,这是招惹了不能招惹的人。 “跑!” 一群乌合之众别的本事不说,逃命还是很在行的,四散跑开竟然速度惊人,程昼和夏达也懒得理他们,只把那个辱骂皇亲的劫匪头头抓了回来,扔在地上。 劫匪头头一个打滚飞快的爬了起来,垂死挣扎着,手挥着大马刀看都没看就朝前劈过去。 劈空了。 从背后又是一脚,狠狠的。劫匪的大马刀劈在地上,整个人以马刀为支点,飞了出去,摔在地上顺着力道滚了好几圈,整个人晕头涨脑。 第5章 压制 这时候,马车的门开了,劫匪头头眼睛肿着,模模糊糊看见又有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乌发黑衣,上面缀满粉色的刺绣,精致的容貌在天光的映衬下仿佛发着光,坐在车子的边缘,赤足上的金铃铛被风吹动叮铃铃的响,映到对面劫匪头头的心里。 劫匪头头不太会形容,这时候还有心思看美人,心里只剩下一句话,真特么的绝色。 师迩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劫匪,只对着程昼说,“快点解决,我赶时间。” 程昼闻言做了一无奈的动作,轻轻一笑,转过身面向劫匪,“听见了吗?阎罗君大人不满了呢。” 电光火石之间,劫匪头头灵光一闪,这辈子脑子转的最坏的一次,激动的几乎要跳起来,“阎罗君!阎罗君!” “我是。”师迩垂着眼睑,一脸淡漠。 “求阎罗君大人饶小的一命!”劫匪一边大喊,一边挺起身来就要抱师迩的腿。 师迩一时没防备,被抱住了,几乎是瞬间就厌恶的踹过去。 劫匪是用尽全力的去抱,师迩没有踹动,反倒是被劫匪一拖,摔下了马车。 “滚开!”师迩不擅长走路,一摔到地上,又被劫匪抱住了腿,怎么挣扎也站不起来,生气的眼睛都亮起了一簇火光。 逼人的绝艳有时候会变成一种力压山河的气势,压的劫匪心头一窒,不敢再看, “我,我有鲜血,我要许愿!”劫匪一张青红脸都扭曲了,抱着阎罗君的大腿,眼泪鼻涕几乎要流出来。 师迩奋力的一蹬,牵动之前那两脚踢伤的内腑,劫匪被震的的吐了一口血,还是紧紧扒着师迩的腿不放。 师迩手一挥,虚空中一条枯藤悍然出现,照着劫匪的脸抽过去,劫匪被巨大的力量甩飞到空中,还来不及落地,枯藤已经跟上去缠住了劫匪,扯了过去,吊在了最近的一颗大树上。 师迩坐了起来,厌恶的甩了甩袖子,“许愿?许愿而成的愿力会透支我的灵脉,每许愿一次,我就更加接近死亡。” 劫匪被吊在树上差点尿了裤子,眼睛都惊恐的凸出了,看着阎罗君好看的眉眼带着笑看着他说,“你活了我就临死近一分,你觉得我会怎么选?” “我要活着,我不想死,让我活!求您,求您了!!” 程昼远远走过来给夏达使了个眼色,夏达自告奋勇,拔刀就上,刺穿了劫匪的胸口,“小主子,我这就杀了他。” 在夏达把刀□□劫匪胸口后,师迩用力一抓,枯藤拽着劫匪头头栽倒在师迩脚下,劫匪头头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已经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 “我答应你。” 劫匪头头瘫在地上说不出话来,逐渐散乱的眼睛看着师迩的手指划过他的胸口。 衣服被划开。 皮肉被划开。 骨头被划开。 将他还在跳动的心脏直接暴露在破晓的清晨寒凉的空气中。 扑通,扑通,扑通。 心脏上传来被戳刺的异样感。 强大的求生渴望,让劫匪身体里迸发出一种强大的力量,嗓子嘶嘶的发出断断续续模糊的气音,“让……我活。” “契成。”随着师迩的语音落下,劫匪头头的胸骨飞速聚拢,皮肉愈合,只剩下一道红痕昭示着刚刚的一切并非幻觉。 老天终于厚待了劫匪头头一回,他泣涕泗流的摸着自己恢复平滑的胸膛,幸福的晕了过去。 师迩舔过玉白指间滴落的鲜血,露出一个明显厌恶的神情,“真难喝。” 此时已经天光大亮,薄雾悄悄散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下来,师迩纯黑 色的眼珠子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干净的像雨后初笋。 程昼隐隐的有种不祥的预感,“您答应他的许愿,也是因为顺眼?” 师迩还有些被血腥气冲到的不适,懒懒的回答,“是啊。” “您认真的?” 师迩疑惑的看看程昼,再看看劫匪,除了脸上的青肿,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并没有什么大区别啊,说他顺眼的时候不是挺高兴吗,怎么换了个人就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6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6 开始生气?人族果然是反复无常的种族。 “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很奇怪,您说您要在死前找一个人,可是又”程昼斟酌着词语,希望不会激怒这位阎罗君,“又这么任由愿力透支灵脉减少寿命——您说之前就已经是重伤了,这样做不是会更加雪上加霜吗?” “我记得你们人族有句话叫饮鸩止渴,”师迩笑了起来,自己从地上站起来,走了两步,回头对程昼说,“你看,我能走路了。” 程昼看着走的比之前稳当了很多的师迩,说不出话来。 “不拥有更多的愿力就无法恢复身体,透支灵脉又逼近死亡,”师迩摇了摇脑袋,“很难办啊,在死亡与行动力之间我选择了拥有行动力,很难理解吗?” “为了尽快找到人宁可缩短寿命。”程昼干巴巴的跟在师迩身后上了马车,“您找人的意志真是坚定。其实您可以慢慢养伤啊,不一定非要这样用命来换,一切都是活着才有希望。” 夏达收拾了打斗的残局后也坐上马车,驱使马儿重新上路。 “来不及了。”师迩轻叹,“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原本打算恢复的好一点再下山找人,七年前的一个偶然,我发现我出不了山,有人布置了一个护山大阵把我锁在阎罗山里了。 ” 程昼联想起阎罗山的种种传言,“所以,从七年前起,您就不再为人达成所愿了?” “对,我还不能死,直到我找到大人之前。”师迩趴在程昼的怀里昏昏欲睡,这个人族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像雨后的青石。 夏达是个很容易感动的人,听着听着就完全忘记了新晋小主子平日里严苛挑剔的诸多恶行, 拉着自家少爷的袖子,饱含祈求的望着少爷,希望少爷能从自己眼神里读出‘帮小主子找人吧’的意思。 程昼很沉稳的端坐着,一言不发,就在夏达再次拉他袖子的时候,说,“我竭尽全力帮您找人来抵消您对我救命之恩怎么样?” 标准的趁火打劫! 用找人抵消魂魄为奴! 程昼在夏达瞪大的眼睛中开始跟阎罗君谈条件。 然后,程昼看见师迩古怪的笑了一下,一手托着腮,兴味盎然的问他,“看在你还不讨厌的份儿,我可以让你再选择一次,是坚持现世还我恩情,还是等你死后,魂魄归我,万世不再轮回?” 程昼心里一紧,做选择的两个选项通常来说是在某种意义上是相等的,如果现世还恩跟万世不得轮回在一个并列位置的话,这恩,恐怖不是那么好报的,或者说,是相当残酷的一件事。 “您真是恶趣味,一个要今生,一个要来世。” “所以,你的选择是?” “我倾向于现世还恩,”程昼一边回答,一边仔细观察阎罗君的神色,对面年幼的阎罗君只是淡淡地笑着,彷佛选择哪一个都会极大的娱乐到他的身心,“但是,即使如此,我还是还是想知道,这个现世还恩,我会付出点什么?” 师迩做出了一个思考的表情,手放到下巴上,眼睛由远方回到程昼的身上的时候才做出回答,“付出?不不不,你除了今晚难过一点,其他只要找人就好了。” “什么?”就这么简单吗?不可能,这样就可以和万世无轮回相当了吗? “你选定了吗?”明明是山野中被困了两百年的怪物,但当他认真起来的时候,那种尊贵的气质甚至能碾压程昼。 选今生,还是无来世? 要是换一个场合,程昼都要给出这个选择的人拍手叫好了。可现在,被迫做出选择的是自己,这就非常不好笑了。 “三。” “二。” “我选还恩。”程昼赶在一之前回答道,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毕竟,能当场报的,不管是恩,还是仇,我都不喜欢拖欠。” “好的,那么我们就达成了初步共识。”师迩小小的打了个哈欠,“过来跪下,把衣服脱掉,继续我们未完成的契咒。” “未完成?”程昼愣住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您是说之前的同命契未完成?” “要不然呢,”师迩兴致缺缺的挂着一张脸,“最初我只想出山而已。” “什么,完成了会怎么样?” 师迩灿然一笑,“真正的我生你生,我死你死。并且,我身上的焚焱咒有一半将分担到你身上,再没有比我们更紧密的联系了,高兴么? ” 程昼瞪大了眼睛,瞳孔紧缩,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成拳,那是一个防御戒备的姿势。 “跪下!”师迩完全不理会程昼的态度,少年清越的嗓音附着上咒力,直奔大脑而去,一股无法抵挡的力量从四肢百骸涌出压迫着程昼跪下,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程昼用尽全力抵抗,骨骼筋肉被挤迫,脊柱被一寸寸压低,每一处身体都像被压上了十万大山吱呀吱呀发出不能承担的悲鸣。 “啊!”吼声被逼在胸膛里连气音都发不出来,头颅也重的抬不起来。程昼目眦尽裂张大嘴巴大口大口喘着气,全身上下被冷汗浸透了,尖利的石子刮烂衣服,割破膝盖,痛楚依然清晰的传来 ,鲜血混着滴下的汗水顺着膝行的轨迹留下一道道淡红的印记。 夏达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莫名其妙的少爷和小主子突然对立起来。 少爷还跪在地上,简直毛骨悚然,主子可是连皇子看不惯都绑树上泼蜂蜜的人啊。 当年那皇子开始还有力气指天骂地,等蚂蚁蚊虫寻着甜味儿爬满身体,就直接眼泪鼻涕一大把,怂蛋的哭求了。 现在的少爷不对劲!自家少爷那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桀骜脾气绝对不会这么干脆的下跪,还膝行!深知少爷脾性的夏达终于带上了脑子, “放了少爷!”话未说完,已经拔刀冲了上来。 十五年从不间断的暗卫训练让夏达的身体充满了爆发力,他的招式都是以命博命!等主子用上暗卫的时候基本都是山穷水尽,形式惨烈唯有以命博命! 他练习最熟练的一招,杀人最好,一往无前,毫无防御。是血战到底的路数。 踩着车辕用力一蹬,摒弃了所有花招,凌空一个转身,将力量积蓄到最大,那一刀要是劈实了,别说师迩那纤细柔弱的小身板,就是最坚硬的石头也得碎两半。 夏达甚至都不忍心的闭上了眼。他可以在无冲突的时候把师迩放得比自家少爷还要重,毕竟那么柔弱精致的人,简直就是女娲娘娘造出来让所有生灵宠爱的,但是,任何威胁到少爷尊严生命的场合,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挡在少爷面前,为了少爷去死。 被认为纤细柔软的师迩看都不看夏达一眼,手一抬,一条枯藤从虚空中悍然出现,带着凛冽的风声,直撞上夏达的腰刀。 由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7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7 刀传回的巨大的力量撞的夏达连退七步,虎口崩裂出血,整条手臂都在发麻颤抖,手腕骨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着,几乎要拿不住刀柄了。来不及惊叹,小小的身体居然掩藏着这么强大的力量,换手拿刀,又冲了上去。 第二下。夏达断了右腿骨。 第三下。断了三根肋骨。 第四下。刀掉在地上已经拿不起来了。 那是单方面的凌虐!最后一下夏达被枯藤顶着腹部抽的直飞出去,撞断了身后合抱粗的树,落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吐着血。 “别来妨碍我。”师迩抬起下巴,眼睛自然而然的半阖着,傲气更胜。枯藤蛇一样游过去,勒住夏达的脖子,几下就呼吸不上来晕了过去。 “轮到你了,我给了你平等选择的机会,一切皆如你所愿。”师迩低低的垂着眼,如同掌控一切的君王,撕开了程昼价值不菲的衣服,露出修长有力的身躯,咬破食指,在他白皙紧实的胸膛一笔一画分外专注的画着契咒。 随着契咒淡入到皮肤之下,钻心的疼痛也随之而来,烈火从身体内部开始,灼烧着每一寸筋肉,血液被烘烤,骨骼在蜷缩,空气中都似传来烧焦的味道。 程昼身体已经蜷缩成一个可怕的形状,看不出人形了,嘴巴大张,所有的声音堵在胸口,发出啊啊的气音。 “不过一成而已,这就受不了了?人族也就这种程度了。” 人类体质的原因,那种专门对付灵体的咒阵并不会给人类身体上致命的伤害,更像是一个实感幻境,疼痛是真实存在的。虽然咒阵转移了一半,但程昼身为一个普通人类也只是会感受到其中的十分之一,即使如此还是疼的恨不得去死,人族果然是个很脆弱的种族啊。 鉴于程昼在一旁痛苦的抽搐,夏达被抽晕了瘫倒在地,看着一片狼藉的野树林,师迩突然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不仅没了车夫不能赶路,又没了抱枕不能好好的睡觉,作为罪魁祸首的自己因为不会赶车,现在只能去睡硬邦邦的马车板! 真是不顺利的一天! 第6章 路上 等到月上中天,程昼稍微缓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全身上下毫无伤痕,连一些积年老伤都愈合平复毫无痕迹了。尤其是,这一身皮肤,仿佛是从二八少女身上直接扒下来的,细腻白皙到不可思议,他本人也就在八岁以前有过这种程度,生母迎平逝世之后,他的生活就跟平和绝缘了,几乎是新伤摞着旧伤,这,这是怎么回事? 程昼极度怀疑的摸上了自己的脸,曾听乡间野人讲过一种怪谈,大致说的是借尸还魂,难道说,因为太疼,活活给疼死之后借尸还魂到姑娘身上吗? 不对! 程昼疼晕了的脑袋终于转动起来,这是这是自己的手,自己的脸,自己的衣服,自己疼晕过去的树林子。 程昼四下看去,夏达摊在树下面,不是到是晕是睡,小阎罗君在马车上,蜷成了一团。 刚站起来走到马车边,小阎罗君就猛然睁开了双眼,慢慢坐起来,脸色惨白,冷汗顺着脸颊滴到紧紧攥着衣服的手上,一看就是在努力忍受痛苦,“现在的你,应该精力充沛,正好,来赶车吧,睡在野地里的感觉真糟糕。” 程昼抬头看了看弯成一勾的月亮,“这焚焱咒多久发作一次?” 师迩有点意外,要承受的痛苦轻了一半还是让他精神了很多,“焚焱咒是专门针对灵体的,对你们人族完全无害。虽然同命契会让你替我承担一半,但人族的体质使你只会在定契的瞬间感受到一成的痛苦,之后就会毫无感觉。你不用担心。” “夏达呢?” “只是晕过去了。” “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同生共死了?” “是的。” “那么为了日后的生活愉快,还请您遵守大周的律法。” “之前你服侍我一直不太情愿,用此来交换如何?” “好。” 程昼与师迩对视一眼,互相找到了妥协的空间,关系诡异的好了起来。好像彼此都有了底线,在安全范围之内都可以算的上朋友了。 程昼下去把夏达搬到马车上,修长的手指执起缰绳,在新月迷蒙的月光下,驾驶着马车朝京城奔去。 第二天,夏达果然好起来了,开始对师迩还挺害怕,畏畏缩缩的,程昼只好上去帮师迩穿衣服,洗脸,扎头发,夏达看的眼热,颜狗的世界就是这么耿直,记吃不记打,又没心没肺的盯着师迩的脸下饭。 师迩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因为诅咒少掉一半的缘故,整个人精气神好了很多,不再像往日那般昏昏欲睡,于是提问,昨晚是谁要杀程昼? 是的,昨晚走在路上突然出现一群刺客,结果被程昼一个人全灭了。 程昼不太乐意说,夏达就在旁边嘿嘿一笑,“我们家少爷,那招祸能力说是天下第二,没人敢说是第一!什么嫡母生父,什么东胡、山戎,再比如西域三十六国,最近又添上三皇子,还有xx,还有oo,……这么算下来,也就百十来个嘛。” 师迩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程昼,程昼简直无地自容,旁边的夏达早晚死在那张破嘴上:“我家少爷能活这么大,全靠上辈子积德还有得有个活佛祖宗!” 啪的一生,夏达被一粒花生米打到眼上,委委屈屈的看了自家少爷一眼,垂下头吃自己的白米饭去了,连菜都不多夹一根。 程昼嘴角几不可见的弯出一个弧度,“这才刚刚开始,昨天晚上睡的还好吗?没睡好也没关系,反正从现在到京城之前,你不会再有机会完整的睡上一整夜了。” “诶?” 程昼的话是正确的。不得不说,一百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人物在被暗杀这一方面经验丰富,简直能闻风而动,闻闻空气中的味道就知道有没有刺客杀手过来,高手一般称之为生死线上的敏锐直觉。 夏达不乐意用这么高大的词来形容自家少爷,他更愿意相信少爷背着他跟临安街背着布条走街窜巷装瞎子的各类半仙学了几手,现在背着手装仙风道骨的高人掐指一算,可惜没学着精髓,只能看出他戳路边一站,完全看不出先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高人风范。夏达觉得自己为这画虎类犬学都学不像的少爷操碎了心,简直忠心可鉴,随时随地都能唱一出风波亭 。 又一次好端端在路上,马车都没走几步,一群杀手喊着号子就冲出来了,简直把夏达都气笑了,杀手喊号子算怎么回事?暴露自己的位置?没见过这么蠢还当杀手的。一边腹诽着,一边干净利落的抽刀跟杀手缠斗起来。虽然跟师迩比,那就是个挨打的沙包,但是在正常人类的范畴里,夏达还是足以碾压绝大部分人类的。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8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8 如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刺客杀手一窝窝的来,主力夏达一个人全包,师迩安静的坐着喝茶,偶尔有漏网之鱼,被程昼补刀砍死。 “这一回的杀手不一般啊,挺厉害的,怪不得敢喊号子。”夏达攥着自己被划破的衣服,欲哭无泪。他现在荷包里就几枚铜钱了,衣服是万万买不起了,而程昼那个没良心的天煞少爷也把自己比脸还干净的兜兜给他看。 程昼也是个资深穷光蛋,看着夏达一副不给钱就撒泼的气势也颇为头疼,万万不得已开始给夏达画大饼,夏达表示并不相信。 也实在是一个铜板也没有了,接下来的食宿水费可是没办法付,无论如何都要逼着少爷去弄银子了。 旁观全程的师迩淡淡的喝了口茶,“往前50步,左转13步,挖地一尺七寸。” 夏达不明所以,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师迩懒得理他。看向程昼,程昼抬了抬下巴催他快去。 夏达没办法,数着步子到一处长势繁茂的野花丛下,回头看了一眼,见两位主子都没什么表示,无可奈何的用自己的佩刀刀鞘挖掘起来,嘴里念念有词,“花儿啊花儿,不是我不怜惜你,只是你这辈子运气不好,下辈子投胎到皇家御花园,会有大把大把的人赞美你为你写诗的。” 嘭嘭。 刀鞘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发出声响,不用多说,夏达加快了速度,挖出来一个带锁的箱子,抱到马车前面,清干净泥土,木架子都腐蚀的不成样子了,直接一扯掰就开了。 “哇!”这是受到惊喜惊吓的夏达。 “唔。”这是听到动静出来看的程昼。 腐朽的箱子里盛满了黄金,除了被泥土沾到有些污脏外,可爱的倾国倾城。 夏达两眼放光崇拜的看着安静喝茶的师迩,狗腿的凑上去,“这明前龙井用谷帘泉水来泡才好喝,谷帘泉水清、冷、香、柔、甘、净、不噎人,取水煮茶,其蒸汽如浮云蔽雪。路上不便,回头我给您好好泡一壶。不瞒您说,我点茶的功夫那是一流的,可是连皇上都称赞过的。” “您坐这么长时间了,腿麻吗?腰酸吗?肩膀痛不痛?我推拿也是一把好手,您要不要试试?” 一盏茶不到,“您喜欢玩儿点什么啊?蛐蛐,斗鸡,鹦鹉,牌九,蹴鞠,马球,京城里头没什么玩儿的是我夏达不精通的。到京城我陪着您一一玩过去您觉得怎么样?” 聒噪的不行,师迩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往西五十四里,山崖过半处有个山洞,里面的黄金宝石是这箱子里的十倍。” “真的呀?”夏达受宠若惊,笑的见牙不见眼。 “不过,你们不是要赶路尽早回京城么?有日子绕路吗?”师迩眉眼弯弯,多了些邪气,像小孩子恶作剧的狡黠,整个人生动起来,往日因为诅咒的被迫沉寂终于压不住天性的活泼了。听上去倒像是很是认真的再替他们烦恼。 “少爷?”夏达充满期待的转过头看着自家少爷。 程昼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 夏达眼里的期待一点点消失了,半晌,抖抖肩膀,垂下头老老实实的赶马车去了。 因着不差钱的缘故,程昼也不是那为钱所困的简朴性子,夏达更手松的是个无底洞,故此一路走来颇多奢靡,脍不厌精食不厌细,光是为师迩买的衣服都堆满了半个马车,眼看越买越多有把人埋起来的趋势才不得以收敛一二,遇到极喜欢的才留下来,没地方放的稍稍逊色的衣服都被施舍给路边的乞丐了,倒是得了几句真心不真心的祝福。 师迩初入人世间,大面上的事情有所了解,细节处就不太懂得分辨了,所以那些衣服里大多为女装师迩也是完全不知情的。只觉得衣衫清贵繁艳倒也不讨厌,每每在夏达期待的目光里也就穿了,夏达自是赞叹不已不提,程昼有时也会看着师迩愣怔一下表情温柔,“大概这就是凡人眼中的美丽吧。”师迩这么想着。 几日下来,程昼与师迩关系再不是表面上的和平了,毕竟养条狗都有感情,加上同命契的缘故,两个人都能感知到对方一半的身体,仿佛是一个人的两个半身,在特定的时刻,恍惚融为一体,也渐渐进入了一个真正的和平期。 睡着的师迩才有点真正的小孩子的样子,安然恬阔,不再有被沉重的背负逼迫着急剧抽长的坚韧。每一分每一秒,程昼都能从同命契上感知到师迩灵魂上的灼痛,经过这么多次的试探,程昼也渐渐摸清了同命契的规矩,彼此感觉在一定程度上共享,身体上却不会同时出现伤痕。 难得的,程昼对阎罗君的过去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兴趣。 你的过去是怎样的? 遇到过什么人? 经历过什么呢? 就算是妖魔鬼怪,也是会跟人类一样,从懵懂无知到慢慢长大的吧,是不是跟人类小孩一样会哭会笑,从白玉藕似的玉团子逐渐抽条成骨架纤细的少年,陪着你哭着笑着长大着的又是谁呢? 阎罗殿往前两百年叫圣君社,那个血咒圣君也是你吗,两百岁在妖怪的寿命里算是多久呢? 一个个疑问接连不断的涌上来,恍然察觉竟然对阎罗君起来这般刨根问底的念头,惊的程昼一个趔趄差点掉下马去,坐正之后,手缓慢而茫然的抚摸上了心脏,修长的手掌下,砰砰砰,心脏坚定有力的跳动着,如同亘古不变的风,永不停歇。 抬头望向前方,京城的轮廓勉强可辨。 第7章 两方 夏达当大爷当的很爽,大气的抛出一锭银子,跟守城的圆脸小军士说,“不用找了,钦国侯爷车架已到!” 众军士急忙让道,恭维的弯腰点头。“侯爷请!” 程昼掀开车帘稍微露了一脸,点点头,又坐会车里去了,马车里睡着的师迩被他的动作带的迷迷糊糊睁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又轻又长慵懒粘稠的疑问调子来,“嗯?” 程昼看着师迩努力的半睁着眼,身体却依旧维持着最舒服的睡姿,这毫无防备的姿态,从一开始,哪怕是在他最想杀掉师迩的时候,师迩就袒露出了这样的姿态,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够在他身边睡的安然恬美。 是打从心眼里信任他,还是从来就没把他放在眼里,任何不轨的举动都会师迩瞬间反杀? 或许师迩根本没有想过那么多,只是困了就睡吧? 程昼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师迩忍住了好好睡觉的意愿,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坐起来,身上盖的长兔毛斗篷趁机滑落到腿上,露出只穿着纯白中衣的上半身。中衣是最好的杭绸,质地轻软,贴身而下,将少年纤细的身型勾勒的纤毫毕现,显出一种别样的自然风流来。 程昼一晃眼正对上师迩凌乱着敞开的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9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9 衣领,精巧的锁骨与整个人身形相配,平滑纤长而线条利落,一身皮肤欺霜赛雪还泛着如玉般莹润的光泽。 程昼突然转过头去,语气有些急促,像是在躲避什么,“我要立刻进宫一趟,去见五皇子,”心里也倏然间不愿意再称呼师迩为阎罗君了,含糊着说,“让夏达带着你吧。” 说着就长腿一跨,直接跳下了马车。 把夏达惊的直拉缰绳,亏的是匹好马没当场尥蹶子把人甩下去,只是难耐的甩了甩尾巴嘶鸣了几声而已。 “少爷?”夏达摸不着头脑,少爷这脾气一天比一天大了。不过一想少爷不在也可以放开了玩儿,又高兴起来,兴冲冲的拉开帘子对重新躺下去的师迩说,“小主子,我们到京城了啊,有什么想玩儿的敞开了玩儿吧,这可是少爷的地界,把天捅破少爷都扛得住!” 师迩打了个哈欠,分了一丝眼神给他,“你敞开了玩儿,程昼去补破的天?” 夏达闻言尴尬的哈哈一笑,“少爷和我一条命,”想了想现在少爷是和师迩一条命,更尴尬了,“厄,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跟少爷不分彼此。。”怎么说都觉得很奇怪,最后只得垂下头来,可怜兮兮的看着师迩,“呐,小主子,不要捉弄我了,您想去哪里看看玩玩就只管说吧,今天是回不来侯府了,不如好好轻松一下。” “哦?” 电光火石间,夏达突然觉得自己明白程昼为什么匆忙忙进宫了,心中暗骂了一句,一张脸皱成了十八褶大包子,迟疑了一会儿,开口说,“厄,,,我们家少爷吧,小主子也知道吧,那个,就是,少爷他吧,他比较穷。” 穷到什么地步呢?穷到除了门面牌匾富丽堂皇彰显天家气派外,进了大门,简直就是个荒城。 侯府占地极大,位置风水也是找名师仔细勘验过的,内里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天然温泉,也算得上得天独厚,可惜野草丛生,遍地破砖碎瓦,手轻轻推开正中的花厅雕花门,吱呀一声,门摔砸在地上,荡起一片细细的灰尘。 师迩裹紧斗篷,遮住口鼻,踩着红木门进入后,只见房间内空荡荡的,家具物什一件皆无,彷佛自建成以来便无人踏足。 整个侯府从前门空荡到后厨,每一根草叶都在阳光的照耀下明明白白的写满了穷! 穷的坦坦荡荡,穷的理直气壮,穷的光明正大。 按道理说,程昼不该这么穷,他可是年少封候,一等钦国侯爷啊。平时没事就抄个贪官,捉个大盗,去边陲列国溜达一圈砍几个权贵,哪个都是油水足足的差事啊。可惜的是,他人缘差,朝堂江湖周边百十国,半数都是仇敌。 同朝官僚们走大街上,几步遇见一熟人,“嘿,xx大人近来可好,几日不见更风姿俊逸了。” 再不济,平头百姓走大街上,几步遇见一熟人,“嘿,这么早出来逛啊,吃了么。” 程昼平时不出门,偶尔走大街,几步遇见一仇人,“嘿,一个人出来胆子够肥的啊,来人,抄家伙给我往死里打!” 当然,碍于程昼的权势,仇人们当面都是很恭顺的,但是暗地里绝对一个个咬牙切齿扎小人发毒誓的,要是哪一天程昼死讯传来,联合起来喜庆绝对能当一节日过。 程昼又常年不在宅邸,所以每次回来看见的都是被各色仇人洗劫打砸一空的庭院,长住客栈又挂不住钦国侯爷的脸面,只得每每修缮一回,那银子山呼海啸着呼啦啦就没了。 被师迩用那双灵透的眼珠子看着时,夏达整个人的底线都消失了,晕乎乎的就带着师迩回了侯府,等站到被洗劫一轮的断壁残垣上,立刻窘迫的要挖洞把自己埋起来,艰难的挤出一个笑。 师迩仔细打量过侯府,评估了一下现在的侯府拆开卖了能价值几何,转过头来,“你家少爷喜欢金子吗?” “谁不喜欢金子啊,您看这侯府,穷的只剩草了,我家少爷别看一副万事不经心,富贵如粪土的调调,要哪天真的天上下金雨了,一定第一个头顶澡盆出去接去!” 师迩闻言转过头来,颇有几分认真的问,“你猜,拿多少金子能把你家少爷砸的不再一有空就琢磨怎么弄死我?” “啊?”夏达不明所以,“您这么有钱,少爷恨不得把您供起来,哪里有空想其他的事?” 师迩张了张嘴,又咽下去了,怜悯的看了夏达一眼,“你跟你家少爷一定是从小长到大的情分。” 夏达得意洋洋嘿嘿一笑,随即一变脸愤恨的说,“就这铁打的情分,少爷还天天琢磨怎么把我卖了换钱,还指望我偷跑回来让他再卖第二次呢。 ” 师迩和蔼的一笑,晃的看惯师迩美色的夏达都看呆了眼,手指顺着侯府指了一圈,“乖,立刻、马上去找人来收拾干净,我要在月亮出来之前住进去。” 完全不知道被夏达翻着花开骂的程昼揉了揉鼻子,从贴着金箔清香名贵的木兰栋椽下走出两步,抬头看了看天,这时辰夏达他们也该到侯府了,不过夏达那么油滑,说不定是去客栈了呢。 “侯爷您请。”宫装的女官笑盈盈的打断了程昼的思绪,做了一个极为恭敬的请的手势。 程昼冲她点了点头,大步跨了进去。 铜鹤衔灯,大周尚土德,皇室大多用沉稳厚重的黑色,壮丽宏伟为要,装饰着鎏金的铜铺兽,间以珍奇的玉石。同时以西为尊,绕过中间雕刻群仙祝寿图的朱红屏风,西行十几步,足音被西域进贡由顶级织娘织了三年而成的羊绒毯减弱到几近于无。 五皇子穿着玄色常服在桌案旁正悬腕写着什么,倒也没有停,程昼也没什么客套之心,自己找了地方坐舒服了,旁边的小宫女对程昼这大不敬的行为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上了杯清茶,就做了个手势招呼众宫女侍卫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程昼喝着热茶,慢慢的把去高句丽得知的一些辛秘说出来。最后说道了被追杀重伤时遇到了阎罗君。 五皇子听着听着就停了笔,最后叹了口气无奈的把笔放下,说,“你不是这种逆来顺受的人吧?拿捏着你的命你就对人家言听计从了?” 程昼从眼角撇了五皇子一眼,接着喝他的茶,“我多穷你也知道,所以这一路上都是阎罗君掏的钱。” 五皇子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答案,再次打量了打量这位表面上一丝铜臭气都沾不上的发小,“哦,那现在呢?” “现在有你替我掏钱,我就可以考虑考囚禁阎罗君的事情了。” “囚禁?” “对啊,你那‘恩将仇报’的眼神收敛一下,我没打算不报恩,只不过按我方式报罢了。” 五皇子看神经病一样看着程昼,“把人都囚禁起来了,这是报恩?” 程昼毫无压力的点点头,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10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10 “他本来就重伤濒死,还非得为了尽快找到去透支灵脉,这么找下去根本就是找死,更何况,他之前是被人困在山里不能出来——肯定有一股力量跟他作对,这样算下来,你觉得他能活多久?” “……”五皇子无言以对。 “最重要的是,我跟他定了同命契。”程昼把茶杯放回到了桌子上,“也就是说,他死,我也得陪着他死。而我承诺的东西还没找到,我不能死。” “所以,你要把他囚禁起来,自己去帮他找人,然后解除同命契?” “对。帮我调集一些有道行的高僧、大师,我要在青郊山设计一个埋伏,把他给抓住关起来。”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考虑,不管是从狼狈为奸的发小情分上,还是从理智分析上,所有五皇子一点头就答应了,思索半刻又说,“如果知道阎罗君本体为何物将事半功倍,听说调香师田敷鼻子极为灵敏,能分辨出世间所有味道,你不妨带一件阎罗君贴身之物让田敷帮你闻一闻。” 同一时刻,师迩坐在院子里唯一的一把老爷椅上,托着下巴看夏达指挥着七八十号人修葺院子。 场面嘈杂且热火朝天。夏达一刻不停,忙的像个陀螺,跟左边的账房核对账单,冲右边的长工挥手示意换一种木料,嘴里回答着包工头对院子的规划。如果不是因为重复过无数次,经验丰富驾轻就熟,这就能成功的把一根筋的夏达搞到跪下叫爸爸。 从这点上来说,夏达是个好管家,至少会比葫芦画瓢,虽不出彩,可也不出差错。 “从月拱门开始到假山北面,都种腊梅,什么?现在不流行腊梅了?得,齐郡主家种什么也照着来一例。” “温泉石都塌了看不出来啊,快去换上,库里还有扇象牙屏风,摆上摆上。” 工匠们也是做熟了,不过是一些细节不同,月亮出来的时候,远的不说,杂草瓦砾是除干净了,至少有个住人的样子了,还收拾出了一个偏院。 夏达摸了一手汗,屁颠颠的跑过来邀功,得意的展示在他指挥下焕然一新的小偏院。“小主子也累了吧,我抱你去房间。” 师迩手上凭空出现一根木棍,顶着夏达的胸膛,看在这么久都伺候的不错的份上,没直接把人甩出去,推着夏达后退了两步,“先去洗澡。” 五皇子推开偏殿拐角的一个小隔间的门,“到了,这就是我今年为太后准备的寿礼,是前朝大历王最喜欢的缂丝屏风,大历王在弃城而逃的时候将它藏了起来,前一段时间,我的人偶然间发现了,刚运回来。” 程昼抬眼去看,那是一套十二扇梨花木配缂丝屏风,图案是丹凤朝阳。做工极其精细,上雕团寿字纹,下有浮雕双鱼纹,寓意福寿连绵,吉庆有余。 扇面用无数丝线来表达色彩的渐变,丹凤的眼睛含着威仪与慈悲,栩栩如生。 程昼仔细打量过,“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精品,需要我恭维你慧眼如炬吗?” 五皇子叹了口气,“需要你找田敷分辨阎罗君本体的顺便,帮忙让她调制一款熏香把这屏风的陈腐味道遮一遮。这位大周第一的调香师太不好说话了,不畏权势到连皇家的面子都不给,说近期没空就给我拒了——还得请你去帮忙啊。” 第8章 富豪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侯府里面,能工巧匠们都一个个退出去回家吃饭了,师迩还在努力的学画,毕竟要找人就要有名字有长相,名字肯定已经改了,那把长相画出来就无比重要了。 都画了一天了,桌面上的轮廓草图还是跟道衡一点都不像,完全画不出来,烦躁之下听从夏达的建议,师迩把画笔扔了去沐浴。 月夜下,温泉水滑洗凝脂。 白日里刚摆好的象牙屏风就开始尽忠职守的遮蔽了郁郁葱葱花木丛里的视线,将温泉隔开,乳白的蒸汽四溢,自成一方小天地。 师迩好玩的摆弄着浮在温泉上的托盘,戳的红木托盘打了个趔趄,上面盛放的茶具也跟着摇晃。 “迎平公主嫁妆丰厚,郊外良田千顷,朱雀大街最好七个的铺位迎平公主就占了五个。”屏风后的夏达趁机对自家少爷大夸特夸, “这些嫁妆全部传给少爷了。” 师迩玩的上了瘾,越戳越觉得有趣,自己摇摇摆摆地跟着被戳地摇摇摆摆的托盘满池子转,带起一层层的水波,池子不像看起来的那么浅,师迩要完全站起来才能露出锁骨,本身又不擅长走路,水里浮力加上活水的冲力,要很小心的落脚才不会滑倒呛水。闻言稍稍偏了下头,“哦?这一点侯府并没有体现出来呢。” 夏达少有的扭捏了一下,手里无意识的搓揉着给师迩准备的宽大柔软的浴巾,“那是因为京都商户的领头陈老板想吞掉朱雀街的铺子,我家少爷不乐意,商人重利,什么下作手段都往外使,逼的五间地段那么好的铺子几乎都在亏损,还得靠郊外庄园农家收益补贴着,账面上才能勉强持平。” 师迩戳托盘的手停了下来,转身趴在池边的石沿上,双手交叠撑着下巴,眼睛里泛出猫咪发现摇摆草茎的兴致,“你想让我去见见这个陈老板。” 夏达把头点的都扎到胸口了,“恩恩!一直花小主子的银子多不好啊,等少爷的铺子盘活了,咱花少爷的银子去。” “没关系,我银子多。”师迩好笑的应了一声,如果没事,倒是可以去把那个陈老板收拾一顿,可是现在,想到现在他的眼眸经不住的黯淡了下来,一定要找到大人,找到大人之前,一切都可以忍受。 当晚程昼没有回来,到第二天早上,师迩起床后提着画笔,对着宣纸半天都画不下去,夏达非常有眼色的提议出去逛逛,万一在大街上遇见要找的那人呢? 师迩心里知道非常不靠谱,但是比起坐在桌子前画画,还是更乐意出门找人,于是矜持的点了点头,表示准了。 走在街头,夏达有意无意的带着师迩往京都商会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差点被跋扈的门房泼一身水。 这下不用夏达特意说,师迩自然对这商会有了兴趣。 这个京都商会起名粗暴无内涵跟时下流行的‘人约黄昏后’欲语还休的婉约欣赏主流毫不搭噶,但相当直捣黄龙,言简意赅的点明了该组织的地点与性质。 商会的主要据点,咳,主要商谈议会场所是在富豪楼。 门前对联也是一如楼名的壕气冲天,对金银的崇拜毫不掩饰,唯金是图。 笑迎八方来客,千金之下不为客; 喜纳四海宾朋,万两不足难为朋。 凭借一副对联,就筛下去大周朝十分之九的人,只有至少拥有百万身家的一层人能被视为富豪楼的朋友,客人。 如果程昼老老实实攒钱,他还是有机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11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11 会成为富豪楼的座上宾的,可惜,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老天给了程昼一个完美的,一辈子从生到死绝不会缺钱的背景,却遇人不淑的碰上个混不吝,生生的把自己作成不干活就睡大街的苦逼底层。 活成程昼那样的毕竟是极其少数,师迩这样的妖怪活了三百多年,又不跟程昼一个脑回路,手里自然攒下了无数让人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到富豪楼前把家底漏了半根汗毛,鼻孔朝天的小伙计立刻笑如夏日里分花拂柳的和煦柔风,不谄媚不恭谦态度自然大方不愧是顶级富豪店里的看门伙计,见过大世面的。 富豪楼里的富豪们正在进行三天一小宴的聚会,在酒池肉林中把控下一个三天京城的肉价菜价胭脂价,果然意义重大,关系到大周江山稳固。 责任沉重如山的富豪头头陈金银陈老板在百忙之中抽空来见师迩一面,通过伙计的传达陈老板已经提前知道是个手握至少值万金羊脂古玉环的带帷帽要人抱的豆蔻少女。 见多识广的陈老板立刻就推测出这是个从长辈里听说了这地方来见见世面的富豪家任性受宠大小姐,心下品度了一番几步之间来到待客的花厅,花厅里背对着他坐着一个纤细优雅的身影,如瀑黑发被高高束起,只用了一根看不出材料价值几何的木簪子。 “这可不是豪族贵女该来的地方。”陈老板带着宠溺的笑意,仿佛是看着自家子侄,虽然是教训的口气,却透出我会保护你的亲昵。 身影端坐着没有动,只从背影上看就很是赏心悦目了,陈老板暗赞了一声,就要转过去面对面看看这个小贵女要做什么,身影旁边一直被陈老板忽视的低调随从先陈老板一步转过身来,露出了正脸。 正是旁边听的心惊胆战的夏达,因为他和程昼心照不宣的恶劣趣味,给师迩添置的衣物都模糊了男女,到京城了忙着修宅子也忘了这茬,师迩今天穿出来的藏蓝色衣袍配上未长开少年独有的纤细身条,说是少女也不为过。一个寻常男孩被看做女子都要恼怒好一阵子,阎罗君大人会不会回去就扒了他的皮? “你!你。”陈老板震惊的拿粗短的手指指着夏达,十足的粗鄙,没有学到一丝高门世家那种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的气度。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迅速咳嗽一声,用上挑夫脚掌老茧厚度的脸皮,换了一副做派,舔着肚皮手一伸,示意身边伙计放上盘了小半年的包浆核桃,自顾自的转动起来撑起朱门酒肉臭的形象,“程小侯爷这是想通了,还是终于穷的讨饭去了,逼的忠心耿耿的大侍卫改投了他人名下?” 夏达惊惧的腿肚子都在转筋,眼角一个眨眼都不敢错的盯着面无波澜看似毫不在意的小主子,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达到了皮笑肉不笑的效果,“朱雀街的那几家铺子陈老板就不要再惦记了,我家少爷是不会卖的。这位是我家小主子,以后生意上的事情都归我家小主子做主。” “这么一个小孩子,程小侯爷是认真的吗,还是终于决定破罐破摔败光家业了?”陈老板带着轻蔑转着核桃,自顾自找了张椅子坐下了。朱雀街那几家铺子已经被挤兑的早就开始亏损了,要不是位置好,还零星有客源,早就到手了,哪轮的到一个小小侍卫和个小孩子在这里耀武扬威? “陈老板对小孩子有什么不满吗?”师迩淡淡的回答,波澜不惊的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陈老板注意到小客人面前是白底红纹富贵牡丹汝瓷盏,飘过来的茶香味不是富豪楼用来待客的铁观音,是价如千金软薄如蝉翼雀舌黄芽,意识到事情可能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就是程小侯爷亲自过来也是喝的铁观音,面前这个主却自己带茶叶来,生生把富豪楼待客的茶叶比成了路边二文钱一碗的茶叶渣子。态度收敛了一点,“那程侯爷对以后的生意有什么交代的吗?丑话说在前头,朱雀街的铺子,我京都商会要定了。” 连怎么称呼都没问,就是态度有所收敛,依然完全没把师迩放在眼里,陈金银陈老板打从心眼里就没觉得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可以商谈的,也许有钱有势,但那又怎么样呢,京城商会里有钱有势的海了去了,要是都害怕恭敬着,那就不用开张了,天天顺着名帖去叩头都叩不过来呢。 夏达在旁边捏紧了拳头,用眼神向师迩传达他随时能冲上去揍陈金银一顿的意愿。 师迩本来就没打算在这个品位堪忧的富豪楼待多久,这里面大红大绿,大金大银粗犷的从每一个纹路上表达出暴发户土大款的气质,哦,熏香还附庸风雅的用檀香,那一大把香料放的,郊外香火旺盛的相国寺大佛塔都没这么味道浓郁。 这陈金银长相也颇为堪忧,委婉一点说是跟富豪楼装修风格格外搭配,如果有那二八芳华的普通少女冲陈老板微笑,那一定是从陈老板脸上看出了金银。 师迩豆蔻不到,欣赏不了陈老板那张金银脸,比预计时间更短的无法忍受富豪楼的环境,决定速战速决,“陈老板家后院有棵老槐树,从槐树起向东,一丈二尺之下,是我跟陈老板做生意的诚意,如果陈老板拒不接受,这样的诚意,我还有很多,可以等陈老板慢慢考虑。毕竟和气生财,一上来就弄的名声扫地,街头要饭的,我也是很不忍心。” 师迩说一句,陈金银冷汗就出一层,师迩说完,陈金银那张金银脸就变了黄白脸,吓掉了一层养尊处优堆出来的油光。 老槐树下埋着他嫡亲大哥的骨殖,人人都道陈大哥是海外遇难,连尸骨都寻不回来了,其实不是的,陈大哥出海倒腾货物,赚的钵满盆溢,还没靠岸就吆喝身为庶子的他去搬货,那神态语气无一不说明他在他嫡亲大哥眼里不如一条狗,他一时鬼迷心窍,从背后推了站在船舷边掐着腰志得意满的大哥一把,那时候天还没亮,黑沉沉海面冰冷阴寒,像张着血盆大口吞噬一切的怪物。如果没有大哥就好了,年轻时细瘦如麻杆的陈金银这么想着。 陈大哥比陈老板大了五岁,平日好吃好喝山珍海味的养着,身材健壮不是缺衣少食的陈金银能推的动的,反而惹了祸,从陈大哥那耷拉着眼皮阴狠的眼珠子里,少年陈金银知道,完了,大哥绝对会弄死自己,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随手抄起旁边压船的砖头,照着陈大哥脑袋就敲下去了,一下,两下,那是魔鬼在帮忙,直到陈大哥脑袋碎成了渣,尸体被陈金银装在木桶里伪装成货物,甚至是打水把甲板洗了一遍,周围都好运的没有其他伙计上甲板。 如果没有大哥就好了。大哥没有了,陈老板运道果然就好了。首先是他那个富豪爹只有他大哥一个嫡子和他一个庶子,嫡子一死,富豪爹哭号了几天就撑不住也跟着死了,整个陈家就归了他,而后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12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12 就在埋他大哥那棵老槐树旁边遇了贵人,几十年摸爬滚打,也混的人模人样。 这时候谋害亲哥要是被翻出来,别的不说,这硕大的家产还不得便宜了大哥那穷酸的亲儿子!当初把亲侄子赶出去的时候有多扬武扬威,小人得志,这时候就有多害怕亲侄子接手了他的财产再羞辱回来,不用推陈出新,光是照本宣科的嘲讽就能把他给怄死。 这老混蛋缺德的冒烟了,这把年纪生不出个蛋来也不知道反省,第一反应就是杀人灭口。跟杀他哥一个套路,抄了墙上挂着装饰用的宝剑,从背后捅过去,力求把偷袭的小人行径进行到底。 夏达怀里抱着师迩,这时候正是愧疚心虚的时候,这么久夏达也摸着了一点师迩的性情,师迩一般有火当场就发了,以师迩的实力,实在不必顾忌太多,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一套,到现在为止都不提女装,可以认为是师迩不会追究放他一马了。 夏达是个老实孩子,恨不得当场就肝脑涂地,报师迩不杀之恩。 陈金银那一剑捅的实在没水平,但为了在师迩面前耍酷,故意躲的险死还生,最后才一记窝心脚踹飞陈老板。 陈老板脑满肠肥的撞翻两张椅子,趴在地上杀猪一样嚎叫。 富豪楼装修辣眼睛,檀香熏鼻子,嚎叫刺耳朵。师迩额角上青筋直跳,伸手揪住跃跃欲试还准备再补上几脚夏达的耳朵,忍耐不住的说,“别玩儿了,快走。” 富豪楼的伙计护院也不是白养的,反应迅速的拎着兵器围了一圈,营造出十里围城的假象。 被围的两个,一个是柔弱被人抱的半大孩子,另一个抱着人所以双手被占用的瘦小青年。 一圈膘肥体壮的大汉甚至有种欺负人的错觉,尤其配合着身材肥厚的陈老板中气充足声闻十里的嚎叫。 师迩抓着夏达的耳朵,让夏达转了个身正对着嚎叫的陈老板,对于全无好感毫无威胁的生物,师迩通常是转身就忘的,现在的陈金银在师迩眼里就是个白板,连姓名都没有了,“先停一下,我今天来是诚心诚意要谈生意的,再嚎下去,我保证你埋在老槐树下想掩盖的一切都将被流传出去,千口百耳,你要不要试试?” 打蛇七寸,夏达就看见陈老板骤然收了声,连个嗝都不打,闹着玩似的坐起来挥退了一溜儿看家护院的大汉,对这黑心商人的底线又有了新的认知。 陈金银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换上一张谄媚的笑脸,引师迩来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小房间,见缝插针的挑拨离间,“您怎么称呼,您看您这神通广大的,跟程侯爷混在一起多晦气啊,您估计不知道,程侯爷那是天生的灾星,出生就大旱三年,八岁克死生母,端王爷家的嫡女还在襁褓中,被抱了一下,当晚就暴毙了啊……” 夏达听着忍不住当场就踹出去一脚,把陈金银踹了个狗吃屎的姿势,差点没当场把门牙嗑出来,仗势欺人的威胁,“胡说什么呢,我家少爷可是军神,别以为背后有人撑腰就敢诽谤皇亲了,你最好请上一队武林高手,保不齐哪天脑袋就挂城墙上了。” 师迩倒是第一回 听说程昼的过去,拦住了夏达想要继续行凶的腿,饶有兴致的问,“是真的吗?” 夏达冷汗刷的出了一层,艰难的咽了口吐沫,觉得自己可能给少爷招了黑,有点虚弱的说,“……是,但是这里面不是那么简单,有内情的。” 陈老板能屈能伸,自己个儿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手鼻血,毫不在意的给自己找了个凳子,“能有什么内情啊,总归是晦气。您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尊贵人,犯不着跟那命硬的煞神绑一块儿,您想发财找我老陈就好了,我老陈保证让您日进斗金,天天数银子乐的合不拢嘴。” 夏达急的直攥袖子,压出几道印痕来,可是越着急越说不出来话,又顾忌自己嘴笨,怕说不好话,没给少爷澄清了反而更加抹黑。尤其是,怀里这位尊贵人好似对少爷的过去很感兴趣的样子。 师迩被夏达突出其来的用力勒的不舒服,推了推夏达的胸口好让自己更舒服一点,“陈老板消息不怎么灵通啊,程昼就算真是煞神转世,现在也是我的人了,我记得有句话叫……” “打狗还要看主人!”夏达极其顺溜的接上了这句经常被自家少爷说来罩着他的话。 奇迹般的在此时狗主人踹开了门。 第9章 闻香 房间里的三个人有两个人都看了过去。 陈金银笑抽过去的脸被是施了定身咒,维持着一个扭曲的表情目瞪口呆的看着门口阴沉着脸的英俊男人。 夏达也目瞪口呆,更多是多了一份惊悚,“少爷,您怎么找过来的?我刚刚什么都没说,真的!” 程昼站直了也是极其俊秀优雅,换上了他皇族礼仪里最温和的笑,“昨晚没能回去尽地主之谊实在愧疚于您,连水都没喝就过来找您了,刚好听见,”程昼中途瞟了一眼夏达,差点被把夏达吓出个好歹来,把中间那段尴尬的词无声的略过,似软似硬的顶了回去,“不过,我程昼八岁失怙,也好好的长成这么大,您对我的袒护之心可以收回去了,” 师迩眼皮都没抬,转过去对陈金银说,“物似主人型,”手指点了点夏达,又点了点程昼,“现在能好好谈谈生意上的事情了么?” 虽然一直跟程昼不对付,暗地里也一直不遗余力的抹黑程昼,但程昼身份高啊,陈金银还真是第一回 抹黑的时候被程昼当面撞见的,说不害怕那是假的,来不及擦汗又被第二个潜在的暗示糊了一脸,震惊的指着师迩,“您!程侯爷的...”主?最后一个字实在太过耸人听闻,陈金银喉头梗塞,愣是说不出话来。 事情总是会像花花公子的承诺一样向更糟糕的方向一去不复返,程昼没有反驳。 在场的,夏达,师迩,程昼没有一个人反驳。 简直就把‘程侯爷居然也有今天 ’这个搁平时能大笑三天的事实摊平了捶实了硬生生的给人砸到脸上,不敢笑,反而带着辛辣的疼痛冲击把人都能给弄哭出来。 程侯爷已经够不好惹了,这位爷您哪来的啊,小人搬块案台,把您供上可好? 陈金银欲哭无泪,只恨爹妈没给生一张巧嘴把这僵掉的气氛给圆回来,干巴巴的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小人一定全力去做。” 师迩平淡的说,“不用你白搭,只把针对程昼的阴私手段撤下来,要是能合作,唔。” 被程昼挥了挥手打断,“能合作的生意,我回去调拨一个专门的掌事来接洽,现如今,就先用夏达凑合着谈吧。” 程昼上前接过向他伸出双手的师迩转身就要走。 夏达在背后,“少爷,小主子,你们就这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13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13 么走了,留我一个人谈生意?” 程昼抱着已经靠在他的胸口闭目养神的师迩挑着眉毛诧异的回过头来,坐实了他小心眼有仇必报的恶名,“打狗还要看主人,你有你家程侯爷的名头罩着,谁还敢往死里打你不成?有什么好担心的。” 出了富豪楼,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程昼深吸了一口气,“出来的急,只骑了马,您是将就一下骑马,还是稍等片刻我去找辆马车?” “不急,初来京城,不到处走走会留下遗憾的。”师迩语气随意散漫,“路边所有的摊位,我都要看一遍。” 早上一出宫就知道夏达带着师迩出去了,程昼穿过小半个京城才在富豪楼里拦住师迩,既然要田敷,贴身的东西怎么比得上本人,“离这里不远,就是大周第一调香师田敷的府邸了,不如顺路去看看,也许有您喜欢的香料呢?” “不去。”师迩对香料之类的全无兴趣。 程昼笑了笑,“那就只能委屈您自己回侯府了。”在师迩疑惑的目光中补充,“我有公务要去田府,恐怕不能陪您继续逛了。” 师迩对去哪里不执著,后腰星芒印至今没有反应,代表至少方圆百里没有大人的踪迹,也就是随意走动,期待哪天撞大运能感知到大人的行踪了。因此在程昼的大力游说下,同意去田府一趟。 程昼也真心的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他对田敷的鼻子抱有极大的信心,只要是世间之物,没有她闻不出来的,只要知道了小阎罗君的本体,那么…… “听夏达说这位田姑娘还曾经是你的未婚妻?” 程昼不由的僵了僵,很快笑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最后是她先找到我父亲要求退婚的。” 师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然后指着被抱着的自己,“这么看来,像不像抱着新欢去找旧爱,这位田姑娘会不会把你赶出来?” “您多虑了,田敷是个很温柔很可爱的女孩子,况且,我们已经没有婚约了。” 说话间已经到一个小巷子,田敷就住在这个歪七扭八的小巷子最里面,门口挂着鲜艳的红灯笼。 程昼没有敲门,从门前的壁心缝里抽出一根极细长的饰条,对着紧闭的门缝捅了几下,就把门弄开了。 “田敷是调香师,对味道极其敏锐,人多的地方气味会冲得她头疼,所以这么大的院子只有她一个住,只有个老嬷嬷住在后院,除了做饭并不出来。” “有客人来拜访的也都要自己开门?”师迩很好奇,巷子深处空无一人,随手摘掉了帷帽。 在双方都乐意的情况下,程昼和师迩之间的气氛是十分融洽的,“客人要来需要先投递拜帖约定时间,张嬷嬷,就是那个做饭的老嬷嬷会在预定时间前等在门口为客人开门,除此之外,大门是喊不开的。” 师迩恍然的哦了一声,想起程昼那常年无人被打砸抢一空的院子,“那如果有小偷呢?” 程昼抱着师迩熟门熟路的穿过了垂花门,进了长长的抄手游廊,闻言稍稍偏了下头,环视了一圈周围郁郁葱葱品种繁多的花木,“谁知道呢?反正,来田府偷过的小偷,都在一天之内被找到抓住了。” 师迩顺着程昼的目光溜了过去,看到很多气味独特留香持久的花木了然的点了点头,“千里追踪香,真是讨厌。” 程昼微微调整了下嘴角,成为一个微笑的弧度,不再言语。 在田敷专门的调香室里,光线被遮挡了大半,昏昏暗暗,勉强能看出个人影子在一大排架子前寻找着什么。 “别进来!”田敷眼角扫到的余光,连忙摆手。 师迩示意程昼放他下来,捂着鼻子,眉头皱的紧紧的,这里的味道让他非常不快,难以忍受。 田敷正在找一味香料用来调和最近研制的清平乐的过分幽冷,调香室突然进来一个陌生的小孩子让她十分不高兴,逆着光加上光线昏暗,田敷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觉得身材细瘦娇小,行走间有种奇异的韵味,来不及训斥,那个孩子已经绕开地下铺排的散乱的盒子箱子凳子,直对上她藏香的架子,心里突然咯噔一声不及细想大喊一声,“不要!” 已经迟了。 整个架子推金山倒玉柱轰隆隆倾倒下来,无数盛放香料的琉璃瓶被摔的粉碎,纯净而浓烈的各色香气被粗暴纷杂的掺糅在一起,蒸腾扩散至全屋,一时之间气味刺鼻至极。 任谁的心血这样毁于一旦都会升起浓浓的愤怒,脾气烈一点的,都能当场拿刀砍人。 田敷大吼着就要跨过来扑向师迩,怒火上头,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这人跑了。 同一时间,师迩也被这浓烈的混合香气冲的眼睛红红的,要去门外透口气。 门外没进来的程昼眼皮一跳,看到田敷杀人一样朝师迩冲过去,赶紧跳进去阻拦,幸而田敷不拘小节,洒脱惯了,地下杂物甚多,走过去都要很小心的去挑地方落脚,更何况怒急了不管不顾冲过去只能被绊脚。 程昼是以功勋封侯,武功相当不错,算是人类中最顶级的那一小搓儿了,能把田敷绊翻的杂物在程昼看来如履平地,轻松的在田敷栽倒之前,伸出胳膊拉了一下,于是田敷整个脸就砸到了程昼的胸口,一只手被扶着,腰被程昼的另一只手托着,是一个无比暧昧的姿势。 田敷鼻子疼的龇牙咧嘴,缓过来后,就着这个姿势扯着程昼不让走,鼻子蹭在他胸膛上闻个不停。 程昼礼仪良好那是无数血泪堆出来的,静静等着大周最好的调香师自己站稳。 在这一小段儿时间,师迩已经逃离了这个气味的修罗场,头也不回的丢给程昼一句,“在门口等你,快点出来。” “喂!你哪家的……”田敷反应过来,手愤恨的出程昼腋下穿过挥舞着做出一个威慑的动作时,被程昼轻而易举的镇压了。 田敷顿觉被插了一刀,“连你也!放开我!” 程昼在田敷更生气前赶紧把来意表明,“太后寿辰礼的缂丝屏风需要你来熏香。” “需要?”田敷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抓不住重点。 “恩,更准确的说是指定。”程昼扶着田敷慢慢退出调香室,面带微笑,公布喜讯的他在田敷眼里简直会发光,“恭喜你,田大师,被皇家唯一指定的调香师。” 田敷乐了一阵,特别通透的施了一个谢礼,“很感谢你在其中为我出的力,即使如此,我的那一架子香料你也要全赔。” 此时他们已经换到了湖中心的凉亭,有风习习吹过,波光粼粼的湖水映衬的程昼颀长的身躯更加挺拔俊秀,明亮的阳光让程昼可以清晰的看到比自己只晚出生一个月的小调香师气色红润,脸上的笑容像掺了金粉一样耀眼,只是让人看着就觉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14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14 得快乐。 比起整天臭着一张脸,一不顺心就发脾气,要不然就睡觉的任性,小调香师这样娇俏善解人意的可爱女孩子更讨人喜欢呢。程昼一边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着,一边带着微笑诚恳的开口, “我侯府刚修葺过,你能看得上的都尽可以都拿走。” 田敷仰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对于索要赔偿这件事完全不放弃,在程昼力所能及的赔偿范围内,“那就用你的熏香来交换吧,把你现在所用的熏香配方给我,并且一辈子都不准再用这个味道。” “熏香?”程昼注意到田敷最后几个字语气不太对,但是更大的疑惑让他下意识的抬起袖子闻了闻,“我从来不用熏香,是刚刚被那些杂糅到一起的香气冲到了吧。” 田敷眉毛都要竖起来了,突如其来的怒火就上头了,竭尽全力维持住了一个前贵女的风仪,程昼的礼仪是最完美的,在程昼面前发怒就跟蚂蚁冲泰山亮拳头一样,连被正眼看的机会都没有,“你这是对我职业的侮辱,就算有那么多味道的干扰,我也不会闻错的,太特别了。” 程昼疑惑的皱着眉,手滑下来,摸到自己的胸口,有那么一个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仔细一想有什么都没有,“是什么味道?” 田敷闭上眼睛,沉浸入回想之中,双手握着衣服抓的紧紧的,对面的程昼有那么一晃眼看出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再仔细看又没有了,“半烧焦的花木。生机勃勃的树木被最烈的火炙烤,焦木逼出木髓里的香味,混着尚且幼嫩新鲜包含水分的清新木叶,只烧了一半,生气与死亡并存,扭曲挣扎夹缝中的不屈服,有多绝望就有多希望,这被死亡浸染都压不住的勃勃生机。 ” “半烧焦的花木吗?”程昼眼神像是穿透了什么,显示出一种空茫的锐利来,“对于植物来说,脚,呃,根系才是最重要的。叶子可以烧焦,树枝可以枯死,只要地下的根好好的,那树就能活!” 田敷顺着程昼说,“植物的根很敏锐,要承担吸收养分寻找好土壤的重任呢。” 永远□□的脚,虚空中悍然出现的枯藤,半烧焦花木的味道,定契咒那日烈火焚身的痛楚,这些细节被一条透明的线贯穿,直指靶心。 程昼猛然站起身来,很是抱歉的向田敷告辞,也不等田敷回答转身抬脚就走。 田敷在他背后不满的追问,“太后有什么避讳吗?” 程昼脚步没停,声音随着距离越来越小,“太后不喜欢桂花!” 程昼怀着一种奇异的心态出了门,比第一次见面更加严苛的打量着师迩,恨不得把师迩拨皮拆骨连头发丝都劈成两半,这样的相貌,不愧是花妖吗?原来烈火焚身的痛苦你也都承受过,这么挑剔任性也难怪要被烧。 师迩对程昼刮骨削皮的目光视而不见,“你那个小调香师不对劲,还没有人能在我的杀气下完全没反应。” 重点在于,人,师迩把‘人’字说的意味深长。 程昼收回目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田敷的宅子,一如既往,青翠的藤蔓,雕花的壁心,小时候淘气敲掉的半块的砖沿,和昔日无半分不同,在师迩暗藏玄机的话里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想,我是信阎罗君的,我居然是信阎罗君的,打从心眼里对阎罗君没有半分怀疑。 第10章 启程 “刀啊刀啊 ,你说我把小主子被穿女装的事情东窗事发了告诉少爷,少爷会有什么反应?”夏达紧张兮兮的盯着自己的配刀。 配刀随夏达十好几年了,可以算是夏达的半条命,现在这半条命呆在长着苔藓的墙角,斜靠着青砖墙,一言不发,如同被老婆嫌弃的中年失意大叔。 夏达脸扭向另一边,掐着嗓子换了个让人听见就想打人的调调,“就少爷那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性子,隔岸观火的可能占足九成,当时就你在身边,小主子要撒气怎么也就近的来啊,是不是?” 配刀矗立在秋风中,一动不动,加上周围泛黄的青苔,有点落魄的凄凉。 夏达自己戏很足,又一个扭脸,用回自己的声音,凄凉而惶恐的问,“这可怎么办啊,谁来救救我啊,我不想死,我连媳妇都没娶呢。” 配刀寂静的沉默,刀身一如既往的笔直。 夏达抓着自己的头发,“刀!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还是不是我的半条命!我们出生入死十几年,你为什么不说话!” 配刀不说话。 夏达愤怒的瞪着配刀,僵直的蹲了一会儿,腿麻了,连愤怒都提不起力气来,颓废的坐到了地上,“要不然我还是去准备遗书吧,顺便帮时候少爷也准备一份,等一下,如果主谋是少爷,我最多就是个从犯,罪不至死吧,,,应该?”夏达想着想着乐了,“那少爷的遗书应该……”遗产都归我! 程昼神出鬼没的在夏达身后接了一句,“我的遗书怎么了?” 亏的夏达这会儿就坐在地上,没有更丢人,生硬的转移话题,“我们跟商都京会和谈顺利,陈金银认怂吐口会实诚的做生意不再对我们的生意下黑手。具体事宜只等我们派人过去接洽。”为了防止程昼追问还特别聪明的先下手为强又加了一句问话,“小主子去睡了?” 师迩被那一屋子香料弄的极为不开心,一回侯府就径直去了温泉,程昼溜达着过来给师迩拿干净衣服,正琢磨着府里空荡该添上一大群仆人婢女,连件衣服都要本侯爷亲自动手,太不像话了,可巧看见夏达蹲墙角冲着他的配刀犯傻。 早上那口恶气还没出完,程昼一眼就看穿了夏达的心虚,“是京都商会。死心吧,我就算死透了,骨头成渣了,也一文钱没你份。又惹到哪位能让你写遗书的人了?” 夏达支支吾吾交代了被陈老板一语道破了女装的事实。 程昼不久前刚被师迩亲口告知过,并没有遂了夏达的意露出类似于惊讶紧张之类的神色,反而面目严肃,仿佛陷入了一个思考中。 夏达紧张的盯着程昼,“少爷您该不会也没想过被发现要怎么办吧?” 程昼斜过来看了夏达一眼,高深莫测的抛出一个问题,“新移植的海棠树不错啊,越来越能干了,你移植的这些花树都是男是女啊?” 夏达莫名其妙,觉得自家少爷可能七岁那年从树上摔下来脑子上撞的伤还没有好,“女的生孩子,男的授精血,树开花,授粉,结果。自己就解决自己了,分什么男女啊? ” 程昼看过来的目光更让夏达暴躁了,那是一种类似于我送你一块糖,你却不会剥糖纸混着嘲笑和怜悯的目光。 程昼说,“阎罗君很在意女装这些吗? ” 夏达越说越疑惑,声音也越来越飘忽,“好像确实不在意啊,小主子也不是那种背后记仇的人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15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15 ,没当场抽我一顿那肯定是不会再计较了,,吧?” 程昼想起了另一件事,心不在焉的看向回廊,“对对对。另外这么久了,阎罗君要找的人早就该有眉目了吧?” 这话说的岔开话题十万八千里,委婉曲折的表达了程昼揣手看热闹的心意,只说的夏达心下寒气四溢,跟三九天掉冰窟窿里似的,木着脸僵硬的走开去准备自己的遗书去了。 程昼一旦开始上心,很快各种消息就传来回来,正巧程昼出门买丫鬟去了,文笔不通战战兢兢好几天没写出一句通顺话的夏达终于破罐破摔放弃了揣摩小主子的脾气,揣着近几天唯一一个称得上是好意思的字条来见了师迩,说是青郊山顶有疑似师迩要找的人经过。 “青郊山顶吗?”师迩重复了一遍,“拿舆图来。” 夏达一边打开图给师迩指地点,一边说,“传回来的消息是七天前的了,赶过去怕人早走了,而且也不确定就是,且那地方穷乡僻壤荒林一片,翻山都得翻上两天。您要是想亲自去不如再等等,我们的人手已经向那里集中了,再等更详细的消息看看。” “我等了三百年,再等下去恐怕就要忘记我在等什么了。” 等到真的出发时,夏达反而被各种杂事拖住了,只能非常抱歉的调拨了一个车夫。 整个行囊非常简单,只有一辆马车加一个车夫配上几天的换洗和干粮而已,夏达看着粗陋的马车,简单的行囊,车夫头发三天没洗了,干粮糙到不喝水咽不下去,夏达甚至觉得他得再重新把遗书写起来。反而是师迩罕见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挑剔,挥挥手就示意车夫开始走了。 马车走了三天才到了青郊山脚下。 青郊山很大,路不好走。 雨开始下了。 车夫抬头望了望天,一鞭子下去,马儿长嘶一声,健壮有力的四肢拉着马车在山间小路上疾驰。 突然一个急停。 “吁——”缰绳猛然拉紧,马儿前蹄高高抬起,喘着粗气烦躁的晃着脑袋,鬃毛不那么柔顺的贴合在修剪整洁的皮毛上。 “小主子,前面有两个人拦车,您看?”车夫小心翼翼的请示。 “直接走。” “除了那两个人,路上还倒着一颗树,咱们的车怕是过不去了。”车夫回报完也意识过来,这树恐怕是那两个人故意摆在路上用来拦车的。平时仗着侯爷府的招牌,从没见过这些幺蛾子,刚换了辆低调朴素的车,牛鬼蛇神就都出来了。一时间有些气愤难当,冲那两人吼到,“知道这是谁的车架吗,快快把树移开,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候那两个人也注意到了马车,都兴冲冲的奔过来。雨水打湿了衣服,两个人显得异常狼狈。 这两个人一个是书生打扮,还是有钱的书生,衣料皆是上乘的,另一个是个樵夫,旧衣服湿透了跑过来的时候还不扔下背上那一捆柴,四五十的年纪,胡子头发花白了一半,脸上皱纹显示出几十年的风霜。 年轻的书生还没到车前就开始大喊,“过路的先生,在下刘昀,捎我一程,日后必有重谢!” 说话间老樵夫也跑过来了,气也来不及喘匀,直接跪下开始磕头,“贵人求您行行好,我家小孙女病了,高烧一直说胡话,小老儿得去城里请大夫,求您稍带一程。” 浑浊的雨水把小山路上土洼都填平了,阴凉的雨不知不觉的变大了。 “走。”车夫不敢擅自做主,听到师迩再一次的吩咐,急忙告罪一声,跳下马车迅速跑起去搬开挡在路中间的树。 趁着车夫出去的空当,书生莽撞的去推马车的车门,一边推还一边说,“在下刘昀,家中颇有资产,若得先生相助,必带厚礼登门道谢!” 老樵夫看着可怜,双手都皲裂了,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却也知道身份低微,贸然上前说不定会触怒贵人,只得忍着内心焦灼,煎熬的看着书生去拍门。 车门像被封死一样,任凭书生使尽力气也没推动分毫,书生骄矜惯了,冷水把全身浇的透透的,过长的头发浸满凉雨更加沉重的坠着头皮,风一吹更是糟糕至极,急切的希望推开车门,换上干燥的衣服,擦干净头发,再喝上一杯热茶。面前的车门就好像拦路虎一样,把所有想象中的舒适关在了门外。书生几乎要仇视这扇门了。 这时候车夫已经把大树移开,清理干净碎石块,回到马车旁的时候看见书生正调动全力疯狂推门,骇然上前把书生一把拉下来推到在地上,吼到,“乱推什么,不要命了!” 书生猛然跌倒,溅了一身泥水,表情是茫然不解的,他没想到会有人敢把自己拖下来,随即涌上心头的是愤怒,站起来手上还沾着泥巴,带着径直走到车夫面前猛抽了车夫一个巴掌,混着细碎石子的泥巴刮破了车夫的脸,泥手印形状清晰完整的拓印在车夫不敢反抗的脸上。 随即书生又去拍门,这次很快得到了结果,“别挡路,雨再大山洪就要来了,湿哒哒的令人讨厌。” 书生悚然而惊,几乎是本能的听见的瞬间就抬头望向天空,天灰沉沉的,阴云压的很低,湿透了的衣服让他反应迟钝,这时候才猛然惊觉,雨竟是比刚才更大了,雨滴前面的连着后面的,几乎成了一条线,砸在脸上的力度也能让人呼疼了。 雨势竟然涨的这么快,明明推到大树拦路的时候还是小雨的。书生呆愣的想,随即一条警戒的线猛然戳进他的心脏,山洪! 山洪!山洪暴发! 早已经被冷雨淋透冰凉的身体竟然冒了一层热汗,心跳加速,瞳孔放大,平日里养尊处优虚软的手脚突然被灌注了极其强大的力量,书生以不可思议的敏捷跳上马车车辕,冲车夫大吼,“快赶车啊!” 车夫先是被山洪这个噩耗砸晕了头,还晕乎乎的想,不会吧,二十多年都没发过了不会这么寸的正好遇上吧,随即被书生的怒吼惊醒了神志,这不是寸不寸的问题,万分之一的不幸遇上了山洪就是百分之百的没命,他可没有多余的命可以去赌,车夫一脚跨上马车,拉好缰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还有老婆孩子要养呢。 老樵夫就像被人遗忘了一样,也不知道有没有反应过来山洪将来的消息,心心念念惦记着孙女的病,不停的磕着头,颠来倒去重复着,“求求大人发发善心,小老儿的孙女病了,需要请大夫,小老儿来生必定当牛做马的报答。求求大人发发善心……” 马车刚起的时候慢,终于惊动了沉浸在孙女病情里的老樵夫,老樵夫正跪着马车前,为了不碰到他马车不得不绕路,就这样耽搁了点时间,老樵夫惊恐的看着马车即将离开,混沌的大脑终于被劈开一样,认识到马车一走,他更不可能及时请回来大夫了,从而爆发出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16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16 了惊人的行动力,在马车没来得及加速前赶上去紧紧的拉住了马车的边缘,“不能走,带上我,我家孙女还等着大夫救命啊!不能走啊!” 老樵夫爆发之下力气竟大的惊人,将马车生生拉的偏离了一个尺寸,祸不单行的陷进了泥坑里。 车夫拼命的抽打马儿,马车因为老樵夫不要命的拖拽一直在泥坑里打滑,书生已经绷不住斯文从容的衣冠禽兽样,破口大骂。 每个人都在极力的求生,为了自己,为了别人,这种蓬勃的求生欲望,在各种极端情绪的撕扯中被呈现的淋漓尽致。 真好啊。师迩斜倚在马车里,干净清爽,跟外面阴沉的天色下湿哒哒的场景格格不入。 真好啊,有可以等待的,可以期待的,可以毫无顾忌去爱的人,而他的那个人,早已经遗忘了他,消失在山水人海之间,找也找不到了。 师迩抬起左手,光滑细腻,五指纤纤,即使是最挑剔的人也说不出什么不好,谁知道这只手曾经干枯丑陋如焦炭呢? “车夫,带上他们一起走。” 车夫诶了一声,老樵夫大喜过望,松了手就往车辕上挤,虽说这马车宽大,车夫和书生两个大男人还不显,老樵夫挤上来后中间的书生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像肉饼过,尤其是,车里的人同意了带他们走,车门还是不开,任凭他们三人挤在逼仄的车辕上。 逃命的时候没有挑剔的资格,书生忍耐下自己一肚子的牢骚,老老实实缩在车辕上,减少被雨潲到的面积。这种老实持续了没多久,精通各种算计的书生,又算计出一个令人胆寒的事实,按照马车现在的这个速度,勉勉强强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大路,但是雨越下越大,路越来越难走,拉车的马会越来越疲惫,车子的速度只会越来慢,一旦天黑,雨夜里辨不清方向,看不清路况赶车那就是玩命,还是十赌九输的那种玩法。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了,这么下去会死的! 第11章 书生 书生焦躁的脑门子上又出了热汗,这么能跑的更快?减重!车上的人太多了!车门打不开,车主人不考虑,这种崎岖的山路不是老手根本控制不住车架,车夫得留着,那么,把老樵夫推下去吧,他不下去,这一车人都被陪着他死。 不想死! 推下去,把老樵夫推下去! 推下去! 书生内心的声音越来越大,恶意已经压制不住的窜了出来,书生低垂着眼,一只手慢慢的不经意似的虚虚搭在不断在喃喃祈祷拜遍诸天神佛的老樵夫背上。 “要动手了吗?”声音低哑缠绵宛如耳语。 书生吓的一大跳,惊惧的心彷佛能从嘴里蹦出来,手触电似的一缩,左右一摆头,发现车夫赶车,老樵夫拜神,彷佛对此一无所知。 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恶鬼的声音。 “为什么呢?一样的,人啊。”师迩困惑的歪着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他不下车,我就得死在这荒郊野岭,他一个贫农还没这么大福气让我给他当陪葬。”书生被人察觉的原因,平日里辛苦隐藏的另一面,最残忍无情的嘴脸在这场雨中,终于现形了。 “所以,你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呢?”师迩婉转的耳语更加诱惑,地狱里的曼莎珠华浅浅的动了下枝叶。 “为了活,我愿意付出一半家产!”书生神志迷蒙,恍恍惚惚的就吼了出来。 “契成。” 同一瞬间,书生迷蒙的神志陡然清醒,缩回的手好似去掉了千斤重担,全无后顾之忧的遵从心底声音,一个用力,将老樵夫推倒在马车之下! “唔。”这是书生这辈子最后听见老樵夫的声音。 暗沉的天色中,道路湿滑,雨水倾盆而下,砸的人挣不来眼睛,轰隆隆的雷声盖过了地面上所有的声音。 紧接着的一道能将人晃瞎眼的闪电贯穿整片视野将天空劈成两半,像是划出生与死的界限,泾渭分明,不可逾越。 雨已经大的看不见十几步开外的景象了,老樵夫彻底脱离的了马车的视线范围,而马车,确实更快了。 天地倒悬,书悚然而惊,心提到了嗓子眼,哆哆嗦嗦结巴着指着前方,正遇见有一道闪电,将书生脸上混杂着惊恐绝望的扭曲表情照的惨白似鬼,“山,……山洪!” 正前方奔腾而下的浑浊泥水沿着较为低洼的山路一路迅猛而来,在轰隆隆的雷声与暴雨中,几乎毫无声息,洪荒恶兽般张大獠牙择人而噬。 书生愣怔在车板上,雨水打进眼睛里酸涩胀痛,却已经来不及反应,死死地盯着山洪推移的泥线,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吾命休矣! 山洪的泥线已推进到马车前不足三十步!书生混沌的脑子里残存的求生本能让他抓紧了车板,哪怕是下一个眨眼就要将这辆华贵的马车吞没! 此后书生无数次庆幸自己下意识的抓住了车板,紧紧的抓住了它,也抓住了自己的命。 就在书生抓紧车板的同时,一条枯藤击碎车厢急射而出,直拉住西北方山郊凸出的一块山岩,缠绕两圈,足够大的力道将马车硬生生拉的横移三丈,拉到了另一处杂草荆棘遍地的高处,千钧一发的避过了洪水! “快走!”这是车厢里的人下给车夫的命令。 不愧是侯府的车夫,也或者是生死面前,实在不容犹豫,车夫挥起马鞭,顺着劲风卷过来的雨水,抽在平时精心喂养连油皮都不舍得擦破的马匹身上,带出了血印。 马儿仰脖朝天嘶鸣了一声,喘着粗气,四蹄攒飞,拉着马车拼命跑了起来。 这不是给人给走的山道,劫后余生的喜悦来不及攀上书生的脸,颠簸的书生差点把胃吐出来,车板本来就不好抓,又被雨水冲刷的滑溜溜,书生用尽全身力气,指甲都掐裂了,一口气还没喘顺过来,前方一棵高大笨重的树木被山洪冲刷,根系泥土被卷走,倾倒着朝马车直压下来! 书生简直要绝望了,却又绝处逢生的看见那根枯藤大力的拦住了大树,就这么有惊无险的来到一处高地,书生大力的撞门,一边撞一边高声的喊叫,“停下来!这是里高地,山洪淹不到!停车!停车!” 师迩不理会。 车夫觉得书生说的对,也跟着劝,毕竟不想把小命丢了。 师迩在马车里道,“啰嗦,不想驾车就下去。” 车夫犹豫不决,而书生却果决地自己跳了下去。 车夫咬着牙权衡了一下,下车就算保了一条命,那老婆孩子呢,罢了,还有什么可选的呢。 车夫大喊一声,双手稳稳的拽好缰绳,心里只剩下驾好马车这一个念头。 后方师迩舒了一口气,车夫要是也下去了,他驾驶起来怕就没那么得心应手,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17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17 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赶到了。 拼尽全力赶往山顶的师迩,绝不会想到,山顶只有二十多位身手矫健的侯府亲卫,加上满满五大箱江南霹雳堂的火油。 山顶上埋伏好的一群人被大雨浇成了背景,完全混入了山石之间,雨水顺着脸部的线条哗啦啦的流下来,蜿蜒的水迹相当磨人,训练有素的人马却一动不动,化作山石般嵌在各个隐蔽的角落。 本该在千里之外京城的夏达摸了把雨水,看着雨势越来越大没有丝毫停转的迹象,转头看向自家少爷,“雨太大了,火油烧起来也很快就会被浇灭,这...” 夏达吞吞吐吐的后半句程昼全然清楚,这样的天气下,用火来试探阎罗君的行动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了,日夜兼程只为了早一步到青郊山顶设埋伏,人算不如天算,再找理由诓骗阎罗君只身一人到荒郊野岭怕是不容易了。 “江南霹雳堂的火油霹雳子一向声誉良好,也许不用太长时间,在火势被浇灭之前,阎罗君就先撑不住呢? ” “少爷,这太冒险了,”夏达忍了又忍,最终没有忍住,一开腔话就开闸三千里似的憋不住了,“就算阎罗君被烧的半死,您也得跟着受累啊,烈火焚身啊,那得多疼?就算您能忍的住,阎罗君被您搞趴下了,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各退一步的事,您能想象出阎罗君低头的样子吗?” 程昼默然无语,随后冷笑一声,“阎罗君整个人都如同贵气雕成的白玉,需要垫上最上乘的黄绸布供在博古架上,架子高度一定要比人高,低了让人不用仰视都是一种亵渎。 ” 夏达傻傻的仰着脸看着自家少爷,听不出来这里面是真诚还是嘲讽,但是酸气确实闻到了,“对吧,您也别太较真了,这都同生共死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就别相互扯掰背后捅刀了,倒霉的不还是自己个儿?到手实惠就成,您千万别计较。” 程昼转过身,“同生共死跟他死我死,我死他不死是两回事,有天我死他死,他死我不死了,我一定从头发丝到脚后跟把他供成佛祖,鞍前马后随他差遣,毫无怨言。” “小师迩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啊。” 背后突然传来叹息一样的声音像蛇一样攀附在程昼的耳边,程昼悚然而惊,回头要看的时候才发现脖子僵硬的动不了了,不仅仅是脖子,全身上下都跟被冻成冰棍的蛇一样又僵又硬完全动不了,从脚下到头顶嘶嘶的冒着寒气。 眼角所能见到范围之内,他手下所有的人都躺倒在地,一动不动,人事不省。 真到这种任人宰割的地步程昼反而镇定下来,不慌不忙等着背后的人出来,既然有能力不知不觉把人全部杀死,现在却只做到这不让他动,这就是要谈判了。 这种冷静让背后的人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却换了另一个声音,“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嘛,我早就说了要相信小师迩,都是道衡那个白痴太溺爱,才显得我们小师迩看上去很任性的。” 两个人?程昼没有再想下去就看见了这两位的真身。 第12章 山神 两个人?程昼没能再想下去就看见了这两位的真身。 长得挺普通的,一个比较魁梧,另一个柔和。魁梧的那个脸色发青,像是活不久的样子,柔和的那个面色发黄,身条走动间都带着一种吃不饱饭的柔弱。 只是那种气势,程昼只觉得胸口发闷,压的有点喘不过来气,论起来,阎罗君有时候若有若无的也会发出一种让他难受的气势,跟这两位一比,就是萤火与皓月的区别了。 柔和的那个见状就先抱怨了一句,“真是麻烦啊,喂,你收敛点啊,弄死了这个,看小师迩怎么跟你急。” 魁梧的那个嘟囔了一句,程昼没听清,身上那种窒息感顿时一松,大口的吸着气,咳喘了一阵, 本想挑衅回去,话都到嗓子眼了又咽了回去,因为他发现那两个奇怪的人看他的表情也很奇怪复杂,不太好形容,恨不得生吃了他,却有重重顾虑不得不维持面上和气。 心念一转,程昼开始满嘴乱说,“你们这样看我,我勾搭上你们家姑娘还算计着谋财害命了吗?” 两人同时看过了,那目光直刺人心,锐利的不可逼视。 沉默了一会儿,柔和的那个先轻快的笑了起来,“脑子倒是还好使,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不会吧,程昼头皮一炸,说中了?谋财害命倒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是从来没有勾搭过姑娘啊。 哪家倒霉催的姑娘看上他了? 极快的回想了一遍,电光火石间连脑子都没转清楚就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阎罗君是你们什么人?” 柔和的那个笑容一点点消失了,很快脸色阴沉下来,“你说,阎罗君?” 魁梧的那个上前两步,紧张的把头探过来,“你说的阎罗君是十二三岁模样,整日昏昏欲睡?” 程昼不明所以,还是点头表示了肯定,“我们说的不是一直都是阎罗君吗?难道说是你们找错人了?” 柔和的那个目光揉了针似的,狠狠的瞪了程昼一眼,眉头一点一点的皱起来,“才三十年不到,血海骨山,竟然传成这样了吗?” 柔和的那个心思重重走了两步气不过抬脚踹了魁梧大汉两下,“亏你当初还拦着我不让弄死他,都这么不要脸的冲小师迩下手了 。” 程昼现在除了眉毛眼睛,也就嘴巴能动了,抓住所有机会弄清楚所能知道的一切事情,“谁放火烧了阎罗君?” 边上两位毫不理会程昼,无视的彻彻底底,这两位互相看着对方,用眼神里交流着几千年的默契,很快得出了结果,柔和的那个抬手拍了拍魁梧大汉的肩膀,“事情变的麻烦了,这边留给你了,我先过去看看。” 程昼不动声色的分析着情况,就看见柔和的那个凭空消失了,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魁梧大汉搓揉了几下大手,没来及的挽留,焦躁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程昼趁机开口套话,“两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如果有用的着的我地方一定不要不好意思开口,我好歹也是大周的侯爷,有地方可以提供些方便,毕竟是翁婿对吧,岳父大人?” 程昼极其不要脸的喊的那声岳父把魁梧大汉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的看了过来,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粗糙的大脸配上两坨红晕也有了那么一两分娇羞,连连摆手,“不,不是。不是岳父。” “为什么不承认呢,明明您心里很乐意被我这么称呼,”程昼愉快的笑了,忽略被身体定住的酸痛,他好像找到扭转局势的关键了,紧紧的盯着魁梧大汉,不漏掉魁梧大汉一丝一毫的表情,“那么,来让我猜测一下,您与阎罗君,”看到魁梧大汉不悦的神色立刻改了口,“师迩关系匪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18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18 浅,或者说您抚养过师迩,但是又与师迩真正的父亲相识,论理来说,托付子女的关系应该是极为亲近的,认个干亲也是十分正常的,但是您却不承认。这时候就剩下两种可能了,一种是您喜欢师迩的程度不足以让您主动来认这个干亲。” 程昼顿了顿,观察了下魁梧大汉的反应,修正自己的推论,“但这个原因显然不成立,您本人十分喜爱师迩,真的把师迩捧在手心里疼爱,为了师迩宁可自己受委屈。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师迩的父亲地位很高,至少要比您高出很多,这样子,哪怕你们关系十分亲近,为了师迩着想,也断然不会让师迩认一个地位较低的干亲,对吗?” 魁梧大汉绷紧的嘴巴握紧的双拳让程昼明白他的猜测正确,这会儿真的笑了起来,“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两位刚刚说起的道衡,怕就是师迩的父亲吧?道衡是一位像太阳一样干净温暖的,十分特别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大人物对不对?” 魁梧大汉疑惑的问,“你见过道衡?不对,你不可能见过道衡,道衡还困在衢州……” 魁梧大汉意识到了什么,突然住了口,欺身上前掐住了程昼的脖子,“你在套我话?不,不对,你从哪里知道道衡相貌的?老实交代,不然就算是小师迩护着也轻饶不了你。” 程昼完全不能动,任人宰割的跟个被卖进妓院的小姑娘似的,被掐的额头上青筋暴起,艰难的一字一顿的说:“师迩告诉我的。” 程昼说完就察觉魁梧大汉手抖了一抖,师迩这两个字就彷佛是一个的法宝,专门克制魁梧大汉,只见魁梧大汉收回了手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程昼一下子就能动了,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肌肉关节都僵硬了,几乎是能动的瞬间,程昼就滑到在了地上,被泥水溅脏了衣服。 ‘不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优雅’是迎平公主生前最喜欢对程昼说的一句话,程昼把这句话化到了骨子里,稍微调整了姿势,哪怕是在泥水里,也坐出了金门玉户檀木椅的味道。 魁梧大汉蹲下来直视程昼的眼睛,气势强压过来。“你要杀师迩,这个不用狡辩,我眼睛不瞎还看得到。所以,为什么,师迩给你的还不够多吗?” 程昼坐姿挺拔,背脊崩的紧紧的,硬抗着十万大山压顶的气势,知道重点来了,当下冷笑一声,“定下同命契让我成为他的附庸,他死我死,还要分担一半的焚焱咒,你觉得哪一个权贵能受得了这种摆布?” 魁梧大汉想不到程昼给了这么一个答案,怒气一下子就冲上了头,抡起拳头就要砸下来又硬生生换了个方向,拳风扫过去,一块山石崩的四分五裂,最后憋屈的走了两圈,无奈的跟着程昼坐到了地上,坐姿粗犷多了,手搭在翘起的膝盖上,“你对师迩知道多少?全部说出来。” 程昼本不想说的,两方对峙,谁留的底牌越多谁的赢面才越大,但是魁梧大汉话里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程昼不由自主的全部倒了出来,连句谎话都插不进去,“师迩,人称阎罗君,传言中可以实现人的一切愿望,只要付出足够多的代价。本体应该是颗树,被烧焦过,不擅行走。” “实现一切愿望这个是不真实的,没有哪个神魔敢这么说,流言十有九不准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魁梧大汉捋了捋思绪,开口道,“土地一直不赞同我把事情完整的告诉你,我却认为镇压不会解决问题只会把问题越憋越大最后闹的不可收场。只有开诚布公,坦诚相告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所以,我再认真问你一次,为何要杀师迩?” 程昼不由自主的回答,“我无法容忍被人全盘支配掌控,不仅仅是师迩,换做任何要支配我的人,我都会想法设法弄死他,哪怕同归于尽。” 魁梧大汉一点头,“懂了,但师迩选择了你。现在土地不在,虽然我永远不会站在跟师迩相悖的立场,这次却可以给你破个例,让你做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魁梧大汉伸出大手,掌心里渐渐凝实出一个寸长见方的薄片,程昼看不出材质,莹润细腻上面还刻着完全看不懂的奇怪花纹,“只要你咬破手指,将血沿着这个花纹涂完一遍,同命契就会被解除,师迩跟你就毫无关系了,再也无法支配你,从此你还是你自由潇洒位高权重的大周侯爷。” 程昼接过薄片,翻来覆去的查看,已经动心了,口里却说,“我不懂这是什么,你家师迩就因为我不了解而完成了同命契,同一个漏洞我不会栽两次。 ” “或者说,你不信任我,真是谨慎啊 。”魁梧大汉笑了,“我可以告诉你我是真神,山神夏吾,刚刚走掉的那个是土地,福德正神。” 山神夏吾手一挥,手上浮现出十万山脉的微缩影像,十万山脉越来越大,最边缘的消散在空气里,中心的山脉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程昼越看越觉得熟悉,认了出来,脱口而出,“青郊山!” 山神夏吾满意的点点头,这小子眼神还挺好,接着吹了一口气,青郊山上立刻狂风大作,雨水顺着狂风砸过来,噼里啪啦像真正的小石子,砸到身上生疼。 狂风雨水吹的程昼睁不开眼睛,只得伸出胳膊挡着才勉强看见对面,山神又晃了晃手里的青郊山,于是山体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于此同时,差一点就要坠崖的马车因为山体突然的倾斜从而有惊无险的疾驰而过。 车夫默念老天保佑。 程昼抓紧身边的草还没有滑下去,“够了,山神大人,我信了。” 山神将小青郊山扶正,程昼匆忙一撇间似乎看见山神纵容而满足充满溺爱意味的偷偷笑了一笑,再看过去,那一丝笑意已经了无痕迹。 程昼长舒了一口气。 山神夏吾仿若遗憾的叹了口气,手指一收,小青郊山不见了踪影,狂风骤然间停了下来,山体也不再晃动。 程昼定了定神,看向山神夏吾,山神夏吾示意他赶快做决定。 程昼翻转着手里的薄片,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块薄片真的可以切断与师迩的联系,从而摆脱被支配的地位。 只要咬破手指,把血涂上去。 这一个月以来,不是日思夜想,凭着同归于尽也想要做到的吗? 马上,就可以实现了。 程昼抬起头来,“那么,另一个选择是什么?” “知道事情的真相。” “全部?” “不。”山神夏吾顿了顿由补充到,“不过会是你所应该知道的全部。” 程昼把薄片扔了回去,正落在山神夏吾的怀里,“告诉我真相吧。” 山神夏吾挑了挑眉毛,摩挲着薄片,“你知道这个薄片多难得吗?土地是一定不会准许的,这几乎可以算是你唯一一次摆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19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19 脱被控制的机会了。” “山神大人在诱导我吗?我可以自己做决定,也足够承担决定的后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做出的决定符合自己最大的利益,我涂完薄片一定是您最乐意看到的,符合您的最大利益,虽然听起来摆脱控制恢复原状很好,但同时我要知道这么做我会失去什么。对我来说,在一片迷雾中尽可能的了解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程昼无法形容山神那一刻的神色,惊讶、玩味、赞叹还有点其他的什么,复杂到难以分辨,最后化成一股压抑的悲伤从山神身上传过来。 山神说,“师迩不是一般的花妖。他没有经过修炼,是直接由花苗生灵,一半灵体,一半花木,后来被魔族的焚焱咒烧掉了那一半灵体,无数天材地宝灌下去才勉强维持住了人形。然而焚焱咒相当毒辣,残存的阴虚之力排斥阳光,导致师迩在阳光下回剧痛刻骨。一棵树不能见阳光就无法生长,一个妖灵体全毁不能修炼,我跟土地试了好久才发现可以借由功德之力修复灵体,那么通过实现人们的愿望来获得愿力获取功德是最好的途径了。” 程昼,“可是,师迩曾经告诉我,他快死了,是因为愿力会透支他的灵脉,每实现一个愿望,他就离死近一分。” 山神夏吾疑惑的唔了一声,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最后抚掌一笑,“有道理。不过这个事情该道衡去烦恼,你跟我说没有用的。” 程昼敏锐的察觉到这应该不是个大问题,是师迩阅历不足或者一些其他原因导致的一个误解,那么也就是说,师迩并不会很快死,所以他也不会很快跟着陪葬的意思? “还有什么要问的?” 第13章 遇见 程昼对上夏吾认真的脸,心里一堵,无数问题要问,再一回想仿佛也无甚可问。 师迩的来龙去脉,师迩相关传言的真假, 连师迩要找的人都诈出来了,那个叫道衡的大人物说不得还是师迩的亲爹。 还问什么,师迩被哪个卑鄙的魔族下了咒?以后身体还能好吗?道衡在哪里? 这些问题又一个个被程昼给否了,第一个关他程小侯爷屁事,真是吃饱撑得管太宽,第二个连山神土地,还有那个大人物亲爹都束手无策的问题,他一个小小的凡人能有什么办法,第三个明摆着的,山神知道道衡在哪儿,道衡在做什么也知道,甚至是道衡在做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要不然土地不会匆忙离开,但是山神不会说的,告诉他就相当于告诉师迩,这是山神不愿意看到的。 莫名的,程昼想起土地临走前说的,才三十年。 冥冥中程昼感觉到离开三十年一定是因为道衡遇到了极大的困境,土地山神才离开一直守护的师迩去帮忙的。 山神与土地必然是悄悄守护在侧的,所以才能走的无声无息,令师迩毫无察觉。 道衡所做的事情是危险的,是瞒着师迩的,这些事情不该是小孩子参与的,所以道衡假装失忆离开,托付了朋友山神土地来暗中照看。 程昼一下子想通了前因后果,师迩说道衡伤到脑袋失忆离开,其实是害怕师迩再受到伤害,要一个人去解决问题。 师迩被魔族焚焱咒烧伤说不定就是导火索,让道衡意识到面对敌人他无法护持住小师迩的绝对安全,所以不能再带在身边,要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要有人看护。 所以才有了道衡假借失忆离开,重伤的师迩被山神土地暗中照料,三百年才恢复到勉强能走的地步。 而师迩一旦有了好转,就开始计划寻找道衡,恰逢山神土地不在,恰逢自己深受重伤求上阎罗殿,一般民众不出意外一生都不会离开自己出生地方圆百里,而他却南征北战几乎走遍全国,又位高权重,正好是找人的最佳的合作者,于是坑他坑的顺理成章。 到底还是不甘心的,程昼思来想去报复似的问,“您之前说,师迩对我还不够好吗,请恕我不识抬举,除了救我一命——当然我承这个恩——之外,还有什么值得您感叹的吗?” 夏吾淬亮的眼神直接扫了过来,里面明晃晃的写满你就是不识抬举,刺的程昼浑身难受,屁股底下跟坐着刀尖似的,输人不能输阵,在仪态方面,程小侯爷可是经过专门训练的,甭管过程多血夹泪,造成的结果就是只要他小侯爷乐意,哪怕是臭水沟土堆椅都能端出君临天下的气势。 这种虚假的强大很能唬人,正如对面的夏吾在程昼镇定的跟他渊渟岳峙的对视五秒后,哪怕是丈母娘看毛脚女婿恨不得生生剁碎了拐跑自家乖宝贝的心酸恨,也忍不住暗赞一声好气势。 “你知道妖能活多久吗?不被天劫劈死,不被仇人砍杀,几乎是拥有无限生命的,现在,师迩把这一切共享给了你,你们凡人的致命伤对妖来说不是,所以,你所有能威胁到生命的伤害都会被转移到师迩身上,直达师迩死去,同时你也将会因为失去庇护生机耗尽而死。” 猝不及防,程昼完全愣住了。 共享?生命? 窃喜吗?窃喜于一贯的谨慎或者说对一切的不信任导致的没有将血涂满薄片,毕竟跟拥有无限的生命相比,被一些小脾气颐指气使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感动吗?他可以叫夏达为了他去死,夏达也一定会去的,他相信他手下不会仅仅有一个夏达,一定会有更多,千千百百万万的人可以为了他去出生入死,然而这是不一样的,他们从他身上看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他们信仰着,追随着,虔诚的相信他可以带着他们走向他们期待中的未来,苦苦挣扎想要过上的未来,所以哪怕自己死也会换他活,因为他不仅仅是他了,他身上还担负着信仰,对同一个未来的信仰。 对他毫无所求肯用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的,程昼活了二十年仅有一个迎平公主。然而迎平公主死了,又剩了他一个人了。 现在又有了一个。 这个,甚至都没有让他知道。 “不对,您刚刚说土地正神会留在我身边50年,直到我死去。”程昼紧张的手指都开始痉挛,大起大落的事态差一点冲散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冷静。 这一场博弈,处处是陷阱。 信息的不对等让他处于绝对的下风,唯一的依仗是师迩对他的在意程度。 程昼不觉得师迩非他不可,以师迩的性格来说,虽然再找一个人代替他会很麻烦,但如果有一个现成的,更方便游走四方,更驯服的人,师迩也不会介意更换一个的。 幸好这些夏吾都不知道。 听完程昼的质问, 夏吾大笑,嘴角挑起凉薄的弧度,“50年,你以为土地会找不到机会让你涂?只是不想师迩伤心罢了,土地是个狠人,在你被师迩喜欢的时候,土地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20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20 会帮忙一直保持你被师迩喜欢的样子,只要你不会伤害到师迩,土地就是无害甚是在你看来会是有求必应的大好人,而一旦你被师迩厌弃了,他会在第一时间让你消失的彻彻底底,让师迩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果然。 程昼的脸就像带着面具,每一根肌肉都完美的崩出温和有礼的微笑,“可以理解,玩具嘛,不能解闷还危险,还留着做什么?师迩小孩子心性,兴头上大人不好抢夺,要么让玩具自己识相乖乖滚蛋,要么就耐心的等待玩具被玩腻的那一天,一眨眼都不耽搁的销毁了它,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夏吾哈哈大笑,震的周围的雨水都开始四下飞溅,在逐渐黑沉的天光下,亮成一条条银线。 “土地会喜欢你的,难得你这么识趣,”夏吾说着就站了起来,九尺高的魁梧大汉伸了个懒腰,被延展的肌肉拉出平滑的线条,可以轻易的被人看到里面蕴含的力量,意味深长的冲程昼眨了个眼睛,“我要走了,我想你现在应该不会平白无故就暗地戳师迩一刀了吧?” “那哪里能啊,师迩的命就是我的命,这点利害我还是看得清的。”程昼半真半假的拱手施了个礼。 “看得清才能活的久,你们祖宗,改朝换代多少回,坐上龙椅了不还是求长生吗,你造化,好生珍惜吧。” 程昼看着夏吾又做了个手势,周围被搞趴下的大周兵中的精锐渐渐的从小指头尖还是恢复知觉。 “接着。”夏吾叫了一声。 是一个明黄色的袋子非丝非娟,到手之后袋子就像雪一样慢慢透明消散了,露出一颗珠子。 殷红如血。 程昼抬头。 “让师迩贴身带着。”夏吾的声音到最后已经很轻微了,整个人也如同来时毫无声息,无痕无迹。 夏吾远遁之后,精兵们一个个接连清醒着爬起来,茫然的不知所措,彼此四下查看,用眼神推举出一个顶缸探路的倒霉蛋。 夏达揉着脑袋蹭到程昼身边,身背二十几名战友的期待重托,眼巴巴的等着程昼给个交代 ,“少爷?” 程昼这才发现手脚僵直,雨冷风大也分不出是不是一身冷汗,示意夏达把他扶起来,缓走了十几步才觉得好些。 “你少爷我刚刚一句话说错这以后的日子可就不能预料了。” “现在也不能预料啊,我就永远猜不到少爷您下什么命令。”夏达个二傻困惑的仰着头看程昼,一拍自己的脑袋想起城门口小哥告诉他任何时候都要拍上司马屁日子才能过的顺溜,自作聪明的又添上一句,“少爷您的命令永远正确,只要是您的命令,不管是什么我夏达都绝对会听。” 这愣头青。 程昼抬手呼噜了下夏达的大脑袋,像夏达这么直肠子一根筋的脑子活着也挺好的,可惜……程昼眼眸一暗,回想起刚刚跟山神夏吾的对话。 不长却步步陷阱。 还没从回想里挣脱出来,一旁的夏达大呼小叫吓了程昼一跳,“少爷,少爷,小主子的马车来啦!” 程昼顺着夏达的目光看过去,山郊的小道上果然来了一辆马车,看距离,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就要到了。 夏达很紧张的扯了扯程昼的袖子,“少爷,还埋伏吗?呃,兄弟们刚刚莫名其妙的晕过去了,没顾得上照顾装备,江南霹雳堂的火油被浇湿了一大半,这,这不好烧起来了啊。” “那还埋伏什么,把人都叫起来,去庙里面躲躲,这雨下的真邪乎,这么大得有十年未见了吧。”程昼一边说着,一边带头往山顶上唯一一件破庙里走过去,“那火油,湿了的就算了,干的搬进来让人多点几个火堆,再把那庙里收拾收拾,干净点,别一进去让我跟个蜘蛛脸对脸。” 不用跟小主子对着干,夏达开心的点着头转身就走,刚走两步又被逮着衣服拽回来,对上自家少爷一张纠结脸,“一个个挨着过去嘱咐嘱咐,不该说的一个字都别说。记住,是一个个都给我嘱咐过去,漏掉一个我扣你一年工钱。” 最后几个字都称得上咬牙切齿了,也弄的夏达咬牙切齿指天画地的发誓绝对给您办好咯,您瞧好吧! 遇上这么一个糟心的少爷能有什么办法呢,夏达觉得自己命苦,想起小时候娘长念的几句佛经,默默的帮程昼念上几句,希望能减少点少爷的孽果,哎,我可真是个忠心耿耿的好侍卫!这么一想,夏达又高高兴兴勤勤恳恳干活去了。 程昼找了一圈没找到干净衣服,就着雨水抹了一把脸,拖着满身泥巴的衣服站庙门口,跟周围忙碌的精兵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多久马车就到了,程昼迎上去,车夫先跳下去给侯爷行了礼,然后才是放脚凳,撑伞请师迩下来,殷勤细心比他周到多了。 程昼突然觉得自己有了古怪,竟然跟一个车夫比服侍周到。 到山顶下了马车,师迩急切的寻找了一圈,后腰星芒印毫无反应,失望的跪倒在地上。 程昼看过去,大雨淋湿了华贵的衣服,瘦小的身子在雨中不停的颤抖着,精致的脸上水迹蜿蜒而过,不知道有没有混杂着眼泪,显的脸色更白,嘴唇更红润,这过分的美丽。 程昼看着师迩,看的目不转睛,直到眼睛微微发涩,才转过头来,却看见一边的夏达绷着大气不敢出,憋的脸通红? 夏达小心翼翼发问,气都不敢用大了:“少爷,您这是肾虚了?不不不,不要紧,我夏达一定给您找到最厉害的大夫。” 这话听的程昼想一巴掌上去抽死夏达,这才发现在他看向师迩的时候,也无意识的模仿了师迩的动作,左手捂在后腰上,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 程昼:“……” 程昼狠狠瞪了夏达一眼,又转过头来看向师迩,用几乎耳语的声量说,“你觉得他来当你少爷的未来夫人怎么样?” 夏达嘴角一抽,迟疑了一下才用同样小声的音量回答,“如果我没记错,您刚刚还想杀了未来夫人?” 程昼伸手抽了夏达一下,“揣摩主子心思这事你还有的学呢。”语毕朝师迩走了过去,温柔地将师迩从泥湿的地方扶起来。 夏达不知道抱着一种什么心态看着师迩一站起来就狠狠的程昼的手甩开了,他揣摩自家少爷应该是不高兴的,但是他心底有种莫名的幸灾乐祸感,可这种事情怎么能承认呢,“一定是我揣摩错了,少爷的心思那么变化莫测岂是我能揣摩的了的?” 第14章 回京 这边程昼也不言语,跟着师迩进到了山顶唯一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一个破旧的庙宇。 破庙挺大,供奉的正是山神,石雕泥彩的山神豹眼圆睁,怒气勃发,显得粗直憨正,谁能从这石头像上看出来真神是个心思缜密,挖坑挖的毫不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21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21 留情的人物呢。 马车一停程昼整副心神就被师迩勾走了,现在师迩全身都湿透了,头发贴合着脸颊滴着水下来,他略一回头吩咐道,“车上有干净衣服拿两套出来。” “程昼。” 这里只有一个人敢这么叫他。 “我想立刻回去喝上一杯热茶好好睡一觉。” “我以为您会先问我为什么在这儿。”程昼失笑,反正衣服脏了,也不挑了,席地坐在火堆边。 师迩剔透的眼珠在程昼身上转了一圈,又一言不发地转开了眼睛。 程昼嘴角扯出一个极单薄的弧度,如料想般,师迩对他的事情毫无兴趣,拿出了那颗殷红的珠子,“您认识这个吗?您的故人托我带给您,让您务必随身携带。” 师迩接过来,就着火光,珠子里的红光彷佛在流动,仿若活物。 程昼看着师迩偏着头凝视珠子的动作,认真而纯粹,有一种格外俘获人心的美丽。 “那位故人还给了我一个有着怪异花纹的尺寸见方的薄片,说把血沿着花纹涂一遍我们的同命契就解除了,是这样吗?我涂了会有什么后果?” 师迩闻言转头看过来,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困惑,想了一会儿突然出现了懊恼的神色,皱着小脸凑过去,抓着程昼的领口左右上下来回闻,像一只拱来拱去的小猫,长长的头发有一溜儿不小心滑进领子里,刺刺的毛痒。 被田敷抓着闻程昼只觉得尴尬,完全不能忍受地只想退开,换成师迩也尴尬的很,程昼腰板僵直,呼吸都不自觉停顿了,同时反思上山前刚刚洗过澡,雨里冲了一天应该不会有异味,的吧? “脱衣服。”师迩皱着眉,看着程昼完全不动作,生气的又重复了一遍,“脱衣服。” 程昼用压迫的眼神左右环绕一圈,夏达领悟到精髓,发挥了狗腿子的本职,连拉带拽,把庙里清了场,一水儿兵中的精英都溜边儿蹲屋檐下,黑袍一溜排开,可怜兮兮的,跟落水的乌鸦似的,却都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猥琐,互相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裤子不用脱。” 师迩的手指还带了点没缓过来的冰凉水汽,在程昼□□强健的后背上来回勾勒,手指划过的地方透出丝丝缕缕的金光。 程昼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背上,细柔的手指力道很轻,像他十岁那年做的鹅毛扇。 那年迎平公主带回来的一只大鹅,他小时候调皮的人神共愤,那只鹅的羽毛全都拔光了,孔明先生的鹅毛扇还是做了个四不像,丑又不实用,扇两下就散架了,只能当祖宗供着瞻仰,被迎平捡了剩下的,每天喊他起床就用长长软软的鹅毛扫他的脸。 跟鹅毛一样的触感,沙沙痒痒的,程昼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被师迩一只手压在肩膀上,“别动,很快就好。” “那薄片是怎么回事?” “能强行解契的法器,你涂的话,十年之内气运会跌到谷底。好了,味道已经封住了。 ” 师迩退了回去,程昼把衣服穿好耳朵在跳动的火光中有了一点通透的红,一时之间有很多话想说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师迩思量再三,迟疑的开口,“因为同命契,你身上有我的气味,在了解妖的人面前亮的像夜里的火堆,我一时没顾虑周全,你遇上的那位,大概是看你好玩儿,顺手逗上一逗? ” 不,那确定是山神,认识你,认识道衡。程昼抿紧嘴唇,绷出一条平直的线条,却最终没说出来,“您涂的话呢?” 师迩眼眸低垂,跳动的火光映照在纯黑的瞳孔里,波光粼粼,“气运暴跌一百五十七年 。” 程昼原先还道师迩同他一样倒霉上十年——十年对妖来说还真是打个哈欠的功夫——就算山神土地是师迩的养父养母人之常情的偏袒些也还是会觉得心气难平的,此时却真真哑口无言,半晌才道,“这么精确?” 师迩反倒笑了,“你当是街上一文钱两张的黄表纸?同命契同命契,命同与共,解契就要付出年龄的一半时光,有什么问题吗? ” 程昼不说话了,沉默的围坐在火堆边,第一次感觉到身上契咒的沉重,彼此都背负另外一人一半生命的重量,同命契,同命契,哈,果然丝毫不辜负它的名字。 师迩见程昼不说话了,又重新就着火光端详珠子,仔仔细细看了十几篇,还是看不出什么特别来,随即一甩手,扔到了程昼身上,程昼接住不解的望回去。 “拿出去扔了。”师迩此时的表情高高在上的像一个真真正正被宠出来的骄骄子,“什么不认识的人送来的莫名其妙的东西,我才不要。” 没等程昼说些什么,或者说,外面精兵们几乎同时大喊出声的时候程昼就没有心力来说些什么了。 他带来的这些精兵几乎可以算是他的亲卫了,百战黄沙,都是剽悍的铁血汉子,一个人在他们面前支离破碎皮开肉绽都不会眨眼。 出大事了。 程昼起身的速度非常快,几乎听到的同时已经冲出了庙门,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无星无月,黑暗像是最深重的绝望,浓墨重彩的不透一点光亮。 二十几个汉子挤在屋檐下,只有夏达拽了拽程昼的袖子,说了一个字,“听。” 瓢泼的大雨沥沥,砸在地上啪啪作响,狂风过林稍,树枝抽的空气都发出凄厉的嘶鸣,呜呜的叫着人寒气上涌。 这其中,有一股不可忽视的,巨大的声响,那是奔腾的大河从高崖上坠下时才会发出的声响。裹挟着千钧之力,不可阻挡。 是山洪,山洪又来了! 此时,程昼被越来越大的雨水浇的几乎睁不开眼睛,浓墨染就的天空让闪电劈下来时有了更强大的影响力,一瞬间天地纤毫毕现。 从山顶俯视山洪冲下的力道,即使站在山顶片瓦遮头依然能感受到那种摧枯拉朽的绝望,洪水山呼海啸奔涌而来。裹着着泥沙大树无数生命顺流而下。没有谁可以阻挡。 没有谁有力量可以扭转这局势,最强大的武者不行,万民俯首的皇帝不行,哪怕是被推崇至极,让千千万万个百姓虔诚祈福也不行。 这是无可避免的,必死的,命局。 即使站在山顶片瓦遮头依然能感受到那种摧枯拉朽的绝望,洪水山呼海啸奔涌而来。裹着着泥沙大树无数生命顺流而下。 每个人都在庙门口,站的像个雕像。 感受这一片天地之威。 无可抵挡,只能承受。 等到第二天,天光大亮,雨已经停了,山洪平缓了很多,泥沙堆积,树木倒伏,近卫们拾了点柴火,很潮湿,但好在霹雳堂的火油保住了自己良好的口碑,火很快就烧了起来,暖橘色的火光像希望一样灼热。 灾后一片狼藉,看的二十多个亲卫心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22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22 酸不定,一丝声息都没有发出,安静的空气中只有柴火燃烧的哔啵哔啵声。 程昼抱着睡眼昏昏的师迩站在山顶最大的一块平整青石上,向下俯望。 寒凉的空气在师迩长长翘翘的睫毛上结了一层水雾,师迩不舒服的蹭了蹭,随后睁开了眼,面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不舒服吗?”程昼一定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柔和的像三月林华豆蔻簪花。 师迩还是一如既往的懒散着,大而水润的眼睛只睁到一半就停止了,暴殄了那悠魂夺魄的绝艳。“是啊。地面太坚硬了,潮乎乎的很不舒服。” 程昼没有附和,苦笑了一声,“太后的寿诞就在五日之后,如果今天不能下山,绝对不能按时赶到,缺席的后果不是我现在想面对的。” “所以呢?”师迩平静的盯着了程昼纯黑的眼。 “虽然山洪流速平缓了很多,但道路多处被阻断 ,暗流也无从分辨,我没有能力带领近卫们安全下山。”程昼说的极为坦诚,同时也极为恳切,“我知道您有这个能力,您能帮助我吗?” 师迩此时倒是被挑起了兴趣,颇为惊异的道,“这是在请求?程侯爷不是一贯无所不能吗?” 程昼笑的颇好看,“之前是我误会您了,给我们之间制造了很多困扰,所以,您能原谅我之前的冲撞,重新看待我吗?” 一瞬间,天地皆静。 远远的,夏达仿佛看见, 优雅又强大的猎豹,顺从的把颈圈叼给认定的主人,露出柔软的腹部表示全心的交付生命的信赖。 师迩接过了项圈,剥离了一半灵魂。 “走了。”一个包袱砸过来,夏达接住,转头再看过去,自家少爷已经抱着小主子走在了队伍的最前端,小主子低声的说了些什么,自家少爷侧着耳朵很认真的在听着。 “往前遇到断掉的桦树左拐 。”程昼大声的指挥着,在天黑的时候,整只队伍完好无损的回到了距离青郊山最近的镇上。 “侯爷神了嘿,说转弯就转弯,前面明明有路,转了就是荆棘丛,小丛不乐意,非磨磨蹭蹭的墨迹到最后一个,谁能想得到,前脚刚进荆棘丛,后脚那山就滑坡了!” “太惊险了,在边上看傻我了都。” “就是,就是!土就滑到荆棘丛边上,跟划好了线似的,一寸不多一寸不少,我的老天爷啊,侯爷绝对是神仙托生的。” “小丛,小丛,快去给侯爷敬一个酒,这可是救命之恩啊。” 大家伙起哄起的毫不手软,那个叫小丛的圆脸小伙子被架的双脚离地,双手抓着五斤的酒坛子,被众人簇拥着笑闹着缓慢移动了过来。“不!不要这样!放我下来!你们这一群混蛋!” 程昼脸侧坚硬的弧度在明亮的灯火下有了一点柔软,纵容的看着那一群笑的快乐的亲卫们。 对此,师迩只是转头,疏离地对程昼说了一句话,“不要忘记你说的话。” 第15章 密友 程昼如愿赶在了寿诞前一天回到了京城,还有时间回侯府好好洗个澡,睡个觉好好恢复了下精神。 第二天就是太后千秋寿诞,昨晚回来的太晚了,也太累了,没空关注街上的变化,今儿一出门才发现到处都装灯结彩,路面上挤满了喜气洋洋的人群。 “怎么回事?”程昼是跟随五皇子的车架随行的。 五皇子有点没精神,“王妃第一次以命妇的身份觐见太后,紧张的不行,三更嬷嬷就开始叫起,催着梳头净面,换大礼服。我也陪着三更醒,桃红,再取块冰来。” 桃红手脚麻利的把冰送进来,五皇子狠心一咬牙全摁在了脸上,被冰的寒气激的龇牙咧嘴,精神气好了很多。 不愧是皇家人,就是心狠手辣。这都深秋了还有冰,果然财大气粗。念头太多程昼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深吸了口气,“赐宴后上第三道菜的时候替我遮掩着点,我要提前溜走。” “放心,今年可是我掌管礼部,你位子就排在我下首,你爹在另一头,还不够分量过来,烦不到你。”五皇子了然的点头,同时不着痕迹的给自己邀了个功。 程昼很感谢五皇子这份心,然而,“这并不是我提前离宴的原因。” 看着五皇子看过来疑惑的目光,程昼突然觉得有点难以启齿,“我找了,那个命同与共的人,我母亲跟我的约定我完成了。” 五皇子的眼睛睁的越来越大,面上也带出了真心诚意的笑容,“恭喜恭喜。” 程昼梗了一梗,“他叫师迩,是个花妖。” 师迩?那不就是那个被带回来的阎罗君?! “恭……”五皇子顿了顿,镇定的说完了要说的话,“喜。” “有什么要问的吗?”程昼等了等,没等到五皇子第二句话,只得自己先开口给五皇子一个好奇心的台阶。 五皇子表面极其镇定,维持住了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变的皇子气度,程昼怀疑这是太过震惊从而表情僵掉了。 没人看见的地方五皇子手指在长长的玄金礼服下紧紧攥着,青筋暴起,嗓子并不怎么听使唤,最终只面无表情的问了两个字,“妲己?” 这是担心师迩是不是像妲己那样祸乱人间的妖精。 程昼了然,坚定的面对着五皇子点头,力图打消五皇子的一切对师迩不利的顾虑,“不是,师迩已有功德金光,之前从未杀人,今后也定然不会。” 五皇子镇定了一下,手不那么抖了,端起五福献寿的钧瓷盏抿了口茶,滋润了下好似长毛刺痒刺痒的嗓子,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伤人,不犯法,大周不会限制任何对大周子民友好的朋友。” 程昼相信,集大周全国,能如此镇定回应这件事的人,不足一手之数,同时也很感激和欣赏他作为朋友的包容与作为帝国继承人之一的气魄。 五皇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但是那一瞬间的感觉太细小,不足够支持五皇子分辨清楚,所以谨慎的不带任何立场的多问了一句,“然后,你准备怎么做呢?” 程昼幽幽的叹了口气,反问,“你大概能猜出来我与母亲的约定吧?” 迎平公主当年曾和程昼做过一个约定,五皇子知道有这么一个约定,但是迎平公主和程昼都对此三缄其口,过了很久,五皇子才隐隐约约知道这个约定大概是要找人,找一个能够让程昼把身与心全部奉上的人。 从那以后五皇子就开始不安,程昼有多大能力他知道的清清楚楚,找人的标准是什么他不知道,找到之后会怎么做他也不知道,多年来他一直都在找各种机会试探这个约定,却再也没有试探出更多的讯息了。 五皇子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程昼不是一个朝三暮四朝令夕改的人,这么看来,师迩会是程昼这辈子唯一认定的人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23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23 了。 但是他不可以干涉程昼的决定,友情是不可以用各种方式来要挟的,他只能提出建议、看法,无论程昼最终决定如何,作为最好的朋友他都会全力支持。 “恭喜。”这一次,五皇子说的流畅又郑重。 程昼笑而不自知,“草木无心,所以人对草木无情,但人有情,你说,草木会不会因为被回应而长出一颗人心? ” 五皇子觉得自己无话可说,“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陷入了一个困境,被一个几乎无法反抗的力量压制,但是你找到了这股力量的破绽,要倾其所有来搏一线生机。按现在来看,这股力量就是小阎罗君吧?这才过去过久,与当初要全然反扑的初衷已经背道而驰了。 ” 程昼:“……” 好在五皇子并没有深入追究,十分担忧,也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用自己的心来赌草木的心 ,你是真的不知道吗?先动心者失城一半…… ”从开始就已经丢盔弃甲,兵败山倒,作为兵神的你,要如何力挽狂澜,逆袭为胜,剑指咽喉? “可是,不到最后,不了解全部,你永远不知道你会被回馈什么。”程昼轻声的说道,就像同命契。 五皇子拳头紧了又松,放下抓着程昼衣服的手,顺带给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凉掉的茶,“你家师迩情况特殊,你不反对我召集佛、道两门的大师吧?” 这算是过了明路了,只要师迩今后不伤人,就如同普通的大周子民一样,被大周皇族保护,不会被轻易佛道教那些不长眼的人伤害还没处说理去。 程昼对此已经很满意了。 此时距宫门口仅有两百步,所有人都要下马步行,长长的廊道上官员权贵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团,互相拱着手恭维笑意盈盈。 五皇子与程昼一下车就被围在中心,各路人物都力求给这位有一半机会成为天下共主之人留下一面之缘,以求日后多个面善的福气。 程昼挨挨挤挤,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讨价还价,用只让五皇子听见的音量,“只能一个,多出来的我可不保证大师们的安全。” 五皇子再一点头,程昼就被眼明手快的大人们挤出来了。 程昼被挤出来五皇子外围,也没没得清净。他虽然仇人多,可架不住衔高,位卑官小的一众人等被迫清简的过来作个揖,全个脸面,这样一来,程昼身边倒也一直有人恭维着不得闲。 之后就是长长的等待,在万寿宫和同僚们交流交流感情,品鉴品鉴茶点,等皇上,后妃,皇子们轮流祝寿献礼之后才轮到他们。 程昼对太后不怎么热络,面上过得去就不肯再多费一分心思,好容易熬到夜宴,太后坐在最高处,底下歌舞升平,夜放千灯。 吉时一到,礼部,工部的小官员将早已准备好祝寿的烟花分批燃放。 无数盛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璀璨夺目,火树银花灼灼耀眼。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烟花之下,京都的集市更是人满为患摩肩擦踵热闹非凡。 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姑娘们穿上自己最喜欢的罗裙,梳上或精巧或华丽的发式,羞答答的追问,那家书生可曾经有过婚约?一个个巧笑嫣然快乐的仿若盛装出席的仙子。 然而就如越明亮的灯光下越是有阴影般,集市灯光昏暗,影影憧憧的角落里,还蹲着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小姑娘。 小姑娘七八岁年纪,破衣草鞋,身上却突兀地带着一个精工刺绣的香囊,小姑娘彷佛在找人,眼睛在人群中不断的扫视来扫视去,嘴里还小声的念念不断,“爷爷,爷爷,报仇。” 边上几步远的地方,卖馄饨的大娘乐地合不拢嘴,今儿人多,卖出的可抵得上好几天的量。 “大娘,再来两碗!” “好嘞!”大娘笑呵呵响亮的应了一声,动作麻利的将手上的碗筷涮上最后一遍,干净的碗筷摆在煮混沌的自己家媳妇儿身边,自己提气快走几步,将一大盆涮碗筷的脏水泼向了灯光昏暗的角落。 哗啦。 小姑娘受惊的抬头,一大盆涮碗筷的脏水迎头泼过来。 哗啦。 小姑娘害怕的闭上了眼睛,然而,什么感觉都没有。 小姑娘再次睁开眼来,脏水已经穿过她的身体全部泼到地上了。 小姑娘眼神动了动,擦了擦不存在的鼻涕,站了起来,紧紧的抓住了那个精致的香囊 ,慢慢走到了街上。 行人如织,却没有一个人能看见小姑娘,甚是还有很多人,说说笑笑毫无所觉的穿过了小姑娘的身体。 人来人往中,小姑娘,不,这是一个刚死不久的小女鬼,身上冒着淡淡的黑气,突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被灯光一照,显出一种暗沉的红色来,顺着小女鬼直勾勾地目光看过去,是一个纤细的背影,最上乘的布料裁剪精良,完全把少年嫩如青笋的身条勾勒了出来。 第16章 皇子 师迩与夏达正在观赏一尾锦鲤花灯。 那锦鲤花灯是古法制作,细竹篾扎出双鱼的外形,洒金宣纸勾出吉祥锦鲤,用色十分鲜艳明丽,点上灯后,热气蒸腾之下双鱼会不断旋转,如同嬉戏,精巧细致颇为出彩。 “陈金银最近很老实,铺子都开始盈利了。府里的婢女、仆从有一半是五皇子送过来的,规矩很好……”夏达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巴拉巴拉把最近的一些事情,不分大小的全部倒出来了,也不管师迩乐不乐意听。 师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满眼都是鲤鱼灯,想走近两步摸摸,刚走一步就重心不稳,像被绊倒一样,幸亏身边夏达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一把,否则一定要摔到在地上的。 小女鬼也被师迩撞的退后了两步,眼睛更亮了,身周黑气翻腾把师迩整个都包在了里面。 师迩,夏达都只当没走稳,不以为意。 师迩被这么缓了一缓,倒是想起了件事,“山上除了你们没有旁的气息,还有无数火油的味道,你们上山其实是想杀我吧?” “哈哈哈,鲤鱼灯很漂亮嘛,老板,多少钱?”夏达身体僵硬的像冬天被冻在冰面上的鱼。 老板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听见有人问价格立刻奉上笑脸,“这鲤鱼灯可是十名匠人花了半个月才扎好的,精致细巧不亚于宫灯,7两银子,看您合眼缘,收您六两,买了送漂亮姑娘啊,准被姑娘们爱的不行。” 老板乐呵呵的转身就把鲤鱼灯往下摘。 夏达有苦说不出,六两啊,那可是两个月的月钱!转头正看见平静看着他的小主子。 前有狼后有虎,我怎么能这么命苦,夏达抻着嘴角冲师迩扯出一个笑,惨烈的掏出自己的钱袋数出六两银子,来回摸了好几回,被殷勤的老板看到心里发毛才十分痛心的把银子递出去,同时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24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24 飞快的鲤鱼灯抢夺过来。 那锦鲤花灯实在好看,夏达觑着小主子的脸色,把灯提到近处让小主子仔细观赏。 远处原本嘈杂的人声突然更加嘈杂,声音越来越大,一队一看就不好惹的高门权贵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高傲的从东边走来。 为首的青年高大英武,挺直的鼻梁显的他格外威严,正是三皇子,与五皇子争夺皇位的劲敌。 三皇子坐在高头大马上正漫不经心地的走着,突然一个戴面具的纤细身影映入了眼帘。 那道身影是那么特别,与周围所有人,所有景都格格不入,仿若误入凡尘的精灵。 那是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事,出门前,夏达专门找了面具求了好久,师迩才同意的。 带上纯白面具,遮住了玉白的脸,只剩下眼睛与嘴巴,平时在泛光的肤色下,五官精致,只觉相得益彰,一但换成毫无光泽的面具,师迩精致的五官被凸出强调的简直美得惊心动魄。 三皇子被美色冲击的立即滚身下马,站到师迩身前却恢复了彬彬有礼,挡住师迩的去路,“天色已晚,这位……?” 师迩的视线立即从鲤鱼灯上被花枝招展的三皇子吸引过去,“我叫师迩。” “这么晚了人多杂乱要切切小心啊,师迩家中可远?若是不方便回家不如到我府上游玩几日?” 夏达想起自家少爷是三皇子党,刚想放个嘲讽,就听见小主子清冷的声音,“不需要。” 干得好!夏达内心激动简直要给小主子鼓掌。 三皇子完全不放在心上,面带微笑的又说,“既然如此,不如由我护送小公子回家?” 三皇子一贯嚣张霸道,如此温柔的一面甚少见到,但骨子里的霸道劲儿还是让他把一个缱绻的问句说的像个命令。 “走开。”师迩完全没有留一丝余地,干脆利落的拽着夏达的袖子就要离开,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手指被割开一道血痕。 小女鬼将沾染师迩血的小刀小心翼翼的装到香囊里。 程昼没发现自家小主子的异样,只是很紧张的盯着三皇子,如临大敌。 稍微关注点皇家内事的人都知道,三皇子桀骜嚣张,尤其不喜欢被顶撞。 作为皇子,母妃受宠,三皇子擅长把养出一身天下地下唯我独尊的霸道脾气当皇家贵气使。如果是秦皇汉武这样功德厚重政绩彪炳的皇帝,这么使也没毛病,可惜啊,三皇子羽翼未丰,在周围一众讨好献媚的世家官员夸赞声里,生生的拔高了自己的自信心,打从心眼里认为他,李懿桐,三皇子殿下,拥有‘给我一个天下,我就能还苍生一个盛世太平 ’的经天纬地之才。 然而这种从心底里强硬霸道的自信却从很大程度上给追随他的各色官员世家吃了一颗定心丸,‘殿下如此自信,定是有不可告知下臣的最大依仗,我等相信殿下就是。 ’很多老臣就是这么入了三皇子这个神经病的坑。 三皇子莫名其妙的自信心过度,又有着超级强硬的背景,平时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更何况就算是僧面也惹不起,忍忍就过来了,从这点上来说,三皇子又莫名其妙的幸运,这辈子没有碰上个过于强硬的完全不鸟他面子的场面。 所以,当被师迩干脆的拒绝的时候,三皇子内心产生了一种扭曲的,类似于很好,你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样正常人都不会有的想法,简直脑回路清奇的令人拍马难追。 周边的小马仔们已经转动手腕蠢蠢欲动,根据以往的经验,像师迩这等长相,最多一杯茶的功夫爷气就消了,所以绑人的时候得小心又恭敬着些,用上好的绸缎不能勒着那一身好摸的皮肤,留下个把红痕淤青就不好看了,同时还要表现出三皇子身边人的高贵霸气,让人看着就跪倒在地上再也不敢偷跑反抗。听起来难度颇高,但是小马仔们已经身经百战能够完美的展现出这种将霸气与恭敬融合在一起的神经病气质,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三皇子身边的人,颇有一种看气质识人的辨识度。 “慢着!”三皇子显然也转过来想到他的小马仔们将要的所作所为,大手一挥,过大的动作扇起风,鼓起了他艳俗金线秀凤凰的袖子,众小弟纷纷在第一时间恭敬低头的恭顺感让三皇子又一次感觉自己真是霸气的让四海咸服。 然而,第一次遇见不给他面子的场合,日天日地日空气的三皇子殿下并没有处理这种场合的经验,很,及其,特别的尴尬的卡壳了,在所有人被他霸气的一声慢着吸引着,把目光完全放在他身上,空气完全寂静的时候。 所有人视线的焦点,都集中到了三皇子身上。 尤其是师迩面具后稍微带上点好奇但总体依然很平淡的目光。其他人都是背景板,连进三皇子眼眶里的资格都没有,如果不幸进了,那就是三皇子的眼屎,玷污了三皇子高贵霸气的眼,但是师迩不一样,师迩是月亮,整个夜空中最耀眼的惊艳。 被这样的人注视着,三皇子手都忘了放下来,就跟被点了穴似的,整个人脑子突然就转不动,也想不出词来,比殿前奏对还要困难。 莫名的,师迩突然想起他曾经养过的一只山鸡,雄的,羽毛华丽,头顶黄铜色,颈部紫绿色,背部前方是金黄色,后转成栗红色,再后为橄榄绿色,腰侧是纯蓝灰色,胸是金属带紫的铜红色,长长的尾羽中央是黄褐色,两侧紫栗色,总之,五颜六色,花枝招展,浓妆艳抹一看就不像只良家山鸡。 其实也不算是养,那山鸡是自己飞到阎罗殿的,羽毛湿透了,外面下着大暴雨,电闪雷鸣的,也不知怎么的,触动了师迩的一片柔肠,上赶着拿出栗米来喂它,还帮它烘干了羽毛,就此一发不可收,不管是下雨,下雪,还是饿肚子的时候,那贼山鸡就飞来蹭吃蹭喝。 三皇子平举着手的样子,和那只山鸡向师迩撒娇要吃要喝时扇着一只小翅膀的样子诡异的重叠在一起。 师迩做了一个无数人惊掉下巴的动作,他伸手摘掉了面具,用完整的脸面向了三皇子。 超出想象的容貌冲击力,让周围连抽气都没有,都紧紧的屏住了呼吸,怕把这梦幻泡影一样的人儿给吹没了。 师迩偏过头,“你近期会有出远门的机会吗?” 在一众随从惊掉下巴的视线里,三皇子几乎是瞬间就将朝廷机密坦白了,“有的,最迟下个旬日,我就要南下赈灾了。” “那带上我,可以吗?” “完全可以!”三皇子此时完全像个被美色迷惑的昏君,为博美人一笑连烽火台都敢点。 “哦~”师迩拖长了尾音,绵软清甜的调子如同是在舞蹈,“你的府邸在哪儿啊,带我去吧。” 围观全程毫无存在感的夏达这才反应过来,惊恐焦急的喊了一声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25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25 ,“小主子!” 师迩看向他,“你家少爷位高权重,无诏不得出京,至少要几个月都得在京城待命了吧?” 夏达无从反驳。 师迩道,“回去吧,我要找人,不可能陪着他蹲在京城空耗时间。” 又转过头来指了指三皇子的马,“我要骑这匹。” 三皇子这时候别提一匹马,就是他的皇子印信都拿得出来。 落后师迩几步的小女鬼这时候已经能明显的看出鬼像了,眼睛里揉满了血,多出来的甚至溢了出来,在脸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头发蓬乱,无风自动在空气中像蛇一样纠缠着,指甲黑黑的,捧着那个精致的香囊内部正激烈的扭打着。 师迩没由来的眼前一阵发黑,身子一虚,栽倒在离他最近的三皇子身上。 三皇子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抱住师迩翻身上马就走,夏达在后面目瞪口呆就要追,刚一动作就被三皇子的亲卫们联手群殴,他打翻了几个,但双拳难敌四手,尤其是街道上人来人往放不开手脚,这时候人越多越占便宜,最终还是被压着四肢摁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师迩被三皇子一行人等众星拱月的走远了, 第17章 女鬼 说三皇子贪花好色其实是不对的,三皇子本人长相就非常出众,碾压一众皇家成员,可以说是皇族第一人,很多大臣权贵的好感都是由他一张出色的脸开始的。 所以这变相的提高了三皇子的审美值,比他丑的他都不会去记脸,也就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脸盲,但幸而出众的记忆力弥补了这一缺陷以至于如今还没有露馅。 所以,日常生活中三皇子的眼前是一众布景板,所有人的脸都是模糊了,只有为数不多容貌出挑的几个人能看清脸,但美人不常遇,倒霉的时候接连几个月三皇子眼里都是高度模糊的布景板,只能半夜趁着没人,对着镜子使劲看自己洗洗眼睛。 玉树临风美少年,揽镜自照夜不眠。哎。 也因为如此他格外贪恋那几个能让他记住的美人,这样的行为在外界看来是性好美色,并且男女不忌的。 三皇子:“……” 三皇子:“你们高兴就好。” 也因此,遇见师迩三皇子才如此失态,实在是看了好几个月的布景板,想洗洗眼睛了。 到三皇子府后,师迩缓过来一点,而三皇子借口怕下人照顾不周,颇为热烈的表达了想跟师迩抵足而眠发展友谊的心情,师迩顶着头晕温柔但是坚定的拒绝了,没有留一丝情面,然后自己在三皇子府挑了一个十分偏僻的院落指挥众人简单收拾了下准备在此住下,最后,面对依旧跟着身边像个贴身随从一样的三皇子说, “还有什么事吗?小斑鸠,”师迩头晕乎乎看什么都是重影,难得的露出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温和的微笑,“太晚就寝不好哦,至少要在子时之前乖乖的在床上躺好。” 然后,三皇子就真的在子时之前乖乖的躺好在自己府邸那张大到十个人滚的床上大睁着眼,反省自己中了什么魔,被下了什么咒,这分明就是祸国殃民的妖姬嘛,怎么能对一国皇子指手画脚的呢?罪大恶极,该斩,要全家处斩,还要牵连九族。 卷着被子在宽大到可以比武的床上滚了几轮,衣服头发全部都皱了。周围宫女零零碎碎听见‘全家处斩’,‘牵连九族’之类的话,吓的大气都不敢出,绷着脚尖就怕一个不小心碍着三皇子的眼,当个牵连九族的陪葬。 可惜的是,她们的运气不怎么好,祈祷了无数遍的快睡吧快睡吧一点也没有奏效,三皇子反而越来越精神了,突然坐了起来,顶着一头有碍观瞻,不符合皇家气度的乱毛,杀气腾腾的说,“小斑鸠是谁?!!” 两个宫女直接跪下了,头低到了地板上,抖动的像秋风中的落叶,磕磕巴巴的回话,“殿下,府中并无叫小斑鸠的侍女。” 听到三皇子从鼻孔里出了一声气,宫女颤抖的更厉害了,其中一个稍大一点的,战战兢兢的又道,“府中也无叫小斑鸠的侍卫,其他闲杂人一时半会也查不齐全,不如明早……” 话没说完,只见三皇子突的一拍双手,“难不成是喊我?” 啊??宫女一头雾水,不敢再多话,恭敬的跪在地上,冷汗一层层的出。 “喂,你们两个抬起头来。” 我为什么要在今天值夜?我为什么不在香薰炉里多加两把安神宁魄的香料而是放了清幽的冰片?宫女呐喊着我命休已,不情不愿的抬了头,对上三皇子时时刻刻揣着的一张高贵霸道的脸。 三皇子脸色很臭,仔细看却能看出隐藏在皮肤之下的一丝小期待,“斑鸠,恩,你们对斑鸠有什么了解?” “肉质鲜嫩,肥美多汁。殿下您想吃斑鸠了吗?”年龄小一点的胖一点的小宫女立刻就想到了进宫前村里的大牛哥带她扒鸟窝的日子。 年龄大一点的宫女没那么没眼色,至少看出来三皇子额角憋出来的青筋都在跳动,内心苍凉绝望,几乎要哭出来,我就要这么死了吗,因为一只斑鸠就要死了吗? 然而等待她们是三皇子砸过来的靠背以及怒吼,“人丑就要多读书!没听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吗!滚滚滚!就知道吃,一群饭桶!” 两名宫女如蒙大赦,感恩戴德连滚带爬的滚出去了,直到后来,这两个宫女都有着吃斑鸠的爱好,火烤,水煮,油炸,清蒸,各种吃法都炉火纯青。 于此同时,隔了两个院落的师迩的小院子,师迩打发走所有下人,一进屋门,就捂着胸口跪倒了地上。 胸口发闷,几乎喘不上起来。 跌跌撞撞的摸索着走了两步,大概是撞到了桌子,稀里哗啦就听见一阵碎瓷声,还被浇湿了一只袖子。 师迩一把前面的障碍物,闭上眼喘了几下,再睁开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而那个小女鬼已经趁着师迩不注意拔了他好几根头发装到香囊里了。 师迩突然凌空飞过几尺,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是一个被人从背后踢飞的姿势。 再说程昼,他很早就从太后寿诞的宴席上溜走了,结果被五皇子送过来的信提大师绊住了。 信提大师也是个鼎鼎有名的人物了,年纪轻轻已是佛教中数一数二的大师。 因为是大师,所以不得不做足礼仪来表示尊重,这么一来反倒是走的最慢的那一批,然后保持着笑意盈盈把信提大师迎进府里面后,才知道师迩跟着三皇子走了。 然后夏达发动自己所有的生存智慧来揣摩自家少爷那张笑意盈盈从头到尾没变过却捏碎了一个茶杯的心思,得出的结果不太乐观,夏达自己代入想了一下,如果自己认定的老婆跟别的位高权重的男人走了…… 所以,夏达对自家少爷下的抢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26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26 人命令一点也不意外,只有一点,“我们是光明正大要人,还是偷偷进去抢人?” 作为五皇子的铁杆党羽,直接要人可能会引发党争,偷溜进去又有失风度。 程昼沉吟了一下,转头盯上了信提大师。 信提大师:“……” 信提大师:“阿弥陀佛。” 程昼说,“翻墙进去,无论如何,我要先见见他。” 这种事情本来跟佛门清净地的大师一文钱关系头没有,可是信提大师主动要求跟着去,程昼没好意思拒绝,三个人趁着月黑风高来到三皇子府一处不引人注意的墙角,然后信提大师就犯了扭捏,拽着程昼衣服领子不撒手,蹲在三皇子府墙外的老槐树上,窘迫的像被强抢的民女,“夜闯民宅尚且要不得,更何况是皇子府?贫僧不可做这等没王法之事。” 您不进去这是跟来遛弯啊? “那您先把手松开,让我们俩进去?” 信提大师念声佛号,手死死抓住程昼的衣服,“也不可,五皇子托付贫僧看顾师檀越,岂能不见檀越安坐于堂上?” 程昼:“……” 夏达:“……” 主仆俩对视了一眼,程昼猛然扑上去抱住信提大师,大师一惊,本能的后退,夏达趁此机会翻墙就往三皇子府里面跑了。 三皇子府很大,夏达谨慎的避过侍卫宫女,很幸运的在第三个院子里找到了师迩。 此时的师迩情况就不太好了,被踹出去之后,所幸那看不见的东西没有再动作,师迩悉悉索索的又站了起来,全黑的视野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个七八岁小女鬼的虚影。 小女鬼此时的样子更恐怖了。 遍身染血,破旧的衣服完全遮不住手臂,露出来的那一截胳膊像被腐蚀似的,黑红腐烂的肉身与大片大片白骨交替出现。 黑色的指甲已经比手指还要长,闪着锋利而阴毒的光。 “你来是要做什么?”师迩面对这唯一能看见的虚影发问。 小女鬼歪歪头,几乎成白骨的脖子险些断掉,艰难的发出一些断断续续嘶哑的声音,“爷爷,报仇!” “你要替爷爷报仇?”师迩没有动,整个人安静的几乎要化在风里。 小女鬼似乎不能理解,思考了很久很久,才点了点头,有了一点小女孩的乖巧,然而配上她现在的样子,却是惊悚至极。 “那你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你爷爷,也从不杀人。”师迩站立在屋子中间,背后是整块汉白玉屏风。 屏风上猛虎下山图气势凶悍。 这回小女鬼没有让师迩等的太久,双臂一抬,做出一个捧的动作。 明明什么都没有,在捧什么?师迩疑惑还未完,就见小女鬼冲过来,速度快的惊人,几乎拉出了一道残影,那黑的泛光的指尖正对着眼睛戳刺而来! 一旁的夏达几乎要惊的魂飞魄散,前一秒小主子还对着空气说话,后一秒面前就凭空出现一个刺绣香囊,悬浮在空气中,夏达本能的感觉不妙,又不能喊人,急中生智的脱下外裳兜头朝那香囊盖过去! 与此同时,师迩召唤出枯藤径直朝小女鬼抽了过去,枯藤带起劲风从小女鬼腰间抽空,竟然穿过去了!枯藤碰不到小女鬼! 师迩来不及惊讶,枯藤抽空的瞬间低头一个侧滚,躲过了小女鬼的攻击。 随着风逆吹而过,师迩闻到了强烈的腐肉腥臭味儿,再看过去,小女鬼肉身腐烂的更厉害了,身上白骨斑驳,脏兮兮的脸从下巴烂起,嘴唇已经没了一半,露出下颌骨和十几颗牙齿。 所幸小女鬼似乎脑子不太灵便,攻击落空后,便僵立在师迩刚刚所在的位置上呆滞着不动, 似乎思考很久才能有下一步动作。 且说夏达那一扑,正将那香囊扑中,那香囊像是活物一般,撞击着衣服还想往外冲,夏达也是个跟着程昼惯来南征北战黑心手狠的角色,牙一咬,全身重量压了上去,反手从暗带里抖出火油,绕着衣服淋了一个透湿,跳起来的瞬间晃亮火折子扔到了衣服上。衣服嗖的一下就着了,那香囊带着着火的衣服飞到半空中,到处乱撞想要甩脱衣服,夏达浑身戒备的盯着那团乱飞的火球。 第18章 第 18 章 那团火球到处乱飞,时高时低,速度忽快忽慢,突然一个停顿,随即立刻折返,朝着斜下方的师迩兜头而去,一直戒备着火球的夏达浑身肌肉绷紧,用力一个猛扑将师迩带着滚落出去,那火球去势不减,仍咬住师迩不放,紧紧跟在后面, 夏达偷空回头一看,顾不得尊卑上下一把抄起师迩,扛着就跑,颠的师迩头晕目眩差点吐出来。 师迩正在思考要怎么样诱导小女鬼多说几句,突然被一股大力撞倒,又被抓着提到空中,有坚硬的东西顶着腹部还不断剧烈移动,师迩下意识就要召唤枯藤,突然觉得不对,忍着头晕腹疼,朝自己身下漆黑的虚空摸去,那是,人的身体,这是在被人扛在肩膀上奔跑,师迩十分冷静地顺着脖子往上摸, 夏达跑着跑着就觉得小主子拿手在摸他脸,一度十分绝望,这逃命的当口还要占点男色的光?您自己的绝代姿色看腻了这是要换个猎奇的口味? “夏达?” 夏达很欣慰小主子放下了摸他的手,然后听见小主子说,“你正前面有个女鬼。” “啊!!!”夏达十分不汉子的惊叫一声,脚下一个用力生生转了个方向,因为用力太猛,似乎还隐隐约约听见了布料的裂开声。“原来是鬼!!!啊啊啊啊!!!怪不得看不见!!!” 夏达的尖叫也引来了皇子府的侍卫,侍卫们训练有素的列出阵型来拦截他们。 师迩摸着夏达的咽喉,感觉到了震动,可是一点声音都听不见,视野里仍旧是,除了小女鬼,一片漆黑。 综合刚刚的急速转向,那就是,“夏达,现在我眼前除了女鬼的虚影外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但是你能听见我说话,却看不见女鬼,应该是我被那女鬼拖进了一个特异空间,我现在的攻击对女鬼无效,你快带着我去佛寺道观,那里定有专门克制鬼物的法器。” 夏达一边啊啊大叫,一边躲避侍卫的追捕,这么多人,打是打不过的,但是逃命还来得及。 尤其是身后还有来历不明看上去很诡异的香囊追着他们! 夏达大吼:“来人啊,有人施妖法要害三皇子!” 也实在是那着火的香囊太扎眼了,还自己在天上飞,把侍卫们引过去大半,拿水的泼的,拿刀砍的,拿枪挑的,拿大扫把拍的。 给夏达争取了点时间,借机突出包围,往西侧狂奔而去,现在去哪个佛寺道观都来不及了,最近的当然是府外头树杈上蹲的信提大师啊。 所以,当程昼还在跟信提大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27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27 师扯掰律法和佛法的时候,就听见夏达那声堪称惊天动地的惨叫,并且,听声音,还越来越近了。 程昼歉意的冲大师一笑,一抬头正看见,夏达大呼小叫的扛着师迩从墙头跳下来,狂奔而去。 程昼:“……” “少爷,快跑,后边有鬼!”夏达扛着师迩经过程昼时还腾出手来推了程昼一把,紧接着以一种脱缰野狗的姿势冲了出去! 前面的夏达跑的飞快,程昼也只能跟着跑,信提大师本来想矜持一下用来展示出家人稳重敦厚的性情,可抬头一看,嘿,再不追就没影了。 信提大师无奈把疑问咽到肚子里,跟着跑了起来。 程昼四下望去,挑了块干净平整的地儿,把披风铺地上,小心翼翼地扶着师迩坐到上面,也望向夏达,夏达抓抓头发回答:“如果那妖邪够强,这会儿应该过来了。” 信提大师不明所以,刚要再问,程昼一指身后,大师回头一看,四下漆黑的夜里,一个火球正奔着他们疾驰飞来,分外显眼。 “我就知道那群护卫都是草包。”程昼幽幽地说。 信提大师:“……” “大师,上吧!就看您的了。”程昼在大师背后大力怂恿。 信提大师:“……” 着火的香囊已近在眼前。 信提大师踏前一步,右手将念珠甩出,左手掐诀,念念有词。 香囊毫无反应,直奔师迩却去。 信提大师这才变了脸色,“这是,青渊术!” 程昼,夏达一起看过来,信提大师并没有解释,而是立刻抛出手上挂的佛珠,那佛珠很轻易的穿透过去围住了香囊。 “住菩萨摩柯萨,应如是降服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余涅盘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 随着信提大师经文一句句念下来,那香囊旋转越来越艰难,被压着不甘心的降落的地面上,到最后一句,“实无众生得灭度者。”整个香囊终于撑不住的烧起来,于此同时,虚空中传来一声女人凄厉的尖叫! 程昼变了脸色,那个声音他认识! 枯树前,一个七八岁的小女鬼若隐若现,在香囊烧尽的时候,完全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小女鬼此时已经大半个身子尽化白骨了,仅剩的一点腐肉不仅没有一点美感,反而比灰白的骨头更让人觉得恐怖。 小女鬼仅剩的一只眼红光慢慢平息下来,全是骨头的牙齿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爷爷,报仇。” 师迩眼前恢复了景象,越过众人,在小女鬼七步远的地方停下来,“你爷爷是谁?” 小女鬼的眼睛已经变成了黑色,说话也流畅了很多,“爷爷就是爷爷。妮妮病了,爷爷去找大夫。” “然后呢?” 小女鬼偏偏头,已经全是白骨的手举起来咬在牙齿上,“爷爷坐上了马车,被推下去了。报仇,为爷爷报仇!” 说着说着,小女鬼情绪激动起来,头发开始乱飞,眼睛也癫狂的闪着红光。 一旁的信提大师连忙盘腿坐下接着念经。 师迩略一点头,“我知道了,你要找的是一个书生,不是我。” 程昼想起来车夫后来对他的叙述,中间确实遇见过一个老樵夫和一个书生,老樵夫在中途就莫名消失了,书生在经过一个高地的时候自己选择跳下去了,后来下山的时候并没有再遇见过。同时颇为疑惑,京城距离青郊山甚为遥远,小女鬼就算要寻气味报仇怎么也是那书生先死啊,这小女鬼像是完全不知道书生一路跟过来只为师迩的样子。 小女鬼被经文压制的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信提大师抽空赶紧插了句嘴,“这小女鬼被人利用了。有人用青渊术将这小女鬼催成厉鬼,同时迷惑了她的神志,让她以为小施主才是她的仇人。” 小女鬼大约是听懂了,维持着被佛经压制一动不动的姿态,仅存的一只眼睛里滚下血泪。全是牙齿的嘴巴微微开合,那是一个“爷爷”的音节。 信提大师叹了一声,转动手中的念珠,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人生千艰百难,恶人自会服食恶果,无论如何都不该是像恶人一样害人的,自投胎去吧。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夏达也有样学样打了个稽首。 小女鬼血泪不停的流,牙齿咯咯的打着颤,腐烂的身体从内到外透出光来,随着佛经的诵读,一点点变的透明,最后轻微的,风一吹就完全消失了。 “连仇人都认错,太可怜了。下次投胎会投个好的吧?”夏达是个很容易感动的人,现在眼泪汪汪的凑过去盯着信提大师,信提大师对这样可怜兮兮的狗狗眼毫无抵抗力,干巴巴的咳嗽了一声,转动了手上的念珠,“会的,佛祖全知全能,因果相生,这小女娃下一世定然和乐长安。” 说完信提大师就闭上眼睛,双腿一盘,坐地上开始念地藏经忏悔今日造的口孽。 得了信提大师金口玉言,夏达乐的转个了圈,正对上少爷的一张似笑非笑脸,“高兴了?” 夏达本能的觉得不妙,讪笑一声,“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程昼:“先扣三个月月钱吧。信提大师的超度费很贵的,你付。”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佛经引自金刚经 第19章 田敷 “送我回去。”师迩纡尊降贵的张开手。 程昼下意思的抱起来走了两步才想起来问,“侯府?” 师迩嗤笑一声,“三皇子府。” 程昼有那么一瞬间在认真思考篡位的可能性,当天下唯他而已的时候,师迩也会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依附于他的吧? 城门早就关闭了,就算是程昼也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叫开。 进城后,师迩小脑袋一晃一晃的撞在程昼的肩膀上,程昼低头一看,那双总是大大的眼睛闭合出一个柔软的弧度,毫无戒心地睡着了。睡着后的师迩没了那份乖戾的生人勿进,乖巧的像只小奶猫,程昼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用手掌盖住师迩的眼睛,路途中的颠簸导致师迩长长的睫毛上上下下的刷过程昼的手心,有一点痒。 “你在做什么?”师迩抓住程昼的手移开,带了点刚睡醒的迷糊,往周围一看,“你要往哪儿走?” 程昼一愣,刚刚只顾着好玩,完全没有看路,这会儿这条路绝对不是去三皇子的路。 程昼迅速给自己打了圆场 ,“您依旧要回去吗?即使三皇子无法保证您的安全?”一边说一边真正思考用什么理由来把师迩留下来。 师迩只感觉面前这个人族非常反复无常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28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28 ,浑身上下充满无法理解的矛盾,反问道,“跟你在一起就安全了?” 在程昼急于说话的当口,师迩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带了点漫不经心说,“青郊山是用来杀我的陷阱吧?雨下的那么大,依旧遮盖不住冲天的火油味,你认为我不说就是不知道的意思吗?” 程昼浑身冷了下去,嗓子像是被掐住了,顿了顿,艰难的说,“至少,至少这次我可以带您去看一个人——田敷。” “田敷?”师迩也想起香囊烧成灰烬前那一声凄厉的女子惨叫,当时只觉得熟悉,没有细想小女鬼就扑上来了,现在想来就是田敷的声音。 “您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吗?”程昼迅速平定下来,恢复他衣冠禽兽的温润公子样,“我是好奇的,为什么大周第一调香师会跟一个小女鬼扯上关系?” “因为我打碎了她的香料架子?” “田敷不是那样锱铢必较的人,”程昼有一点怀疑,但终究是觉得一个娇娇的女孩子学不来的驱使鬼魂的手段,很快的压了下去,“我想应该是有什么误会,解开就好了。” “不愧是前未婚妻,真是了若指掌。”师迩又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的又倚靠回去。 “您要为这么久远的事情吃醋吗?”程昼故意皱了皱眉头,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来,自从青郊山回来以后,就开始从各个方面占个口头厉害。 师迩在山上独自被锁了三百年,在这期间只有两件事:养病与想道衡,于是人生三百年的阅历里面,除了道衡,没有跟任何一个人有超过3天的相处经验,很多事情,很多场合,师迩都显得无比淡漠疏离,与其说这是不耐烦,不如说的不知所措。 不会辨别好意恶意——那就干脆都不理会。 不会相处——那就不要相处。 不会选择——那就无视一切。 这个不会接受与拒绝的小孩子,在成长与学习的幼年期,在全然封闭的环境里,失去了庇护者,失去了教育者,即使被承诺安全,呐,但,你信吗?你敢相信吗?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不管外表多凶悍,多泼辣的小孩子,在看不到庇佑人的地界,所有尖锐的刺都是谨慎甚至惊惧的收着的,在犯不着拼上性命时,一切一切的委屈只有在无人的角落才会变成不值钱的眼泪偷偷的流下来。 好在这个小孩子已经长大到不会在意旁人的年龄了,却进入了另一种歧途,他完全抛弃了他人——在最需要的时候没有得到的,现在我不需要了——让自己生命的意义减缩成一件事:找到道衡大人。 “少废话,我困了,快点问完我要回去休息。”师迩不耐烦的闭上了眼睛。 再次跨进田敷种满鲜花的小院子,不过才半月而已。 半个月前娇妍斗艳的鲜花们彷佛被抽走了生气,干枯而萎靡的打着卷,奄奄的互相支撑着没有倒下去。 压抑黑暗的气息掩盖掉了所有的草木芳香,空气中甚至有些温热的腐臭血腥的味道。 程昼本能的觉得不好,步幅一下子就快起来,闯进后院,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声响,“田小姐?田小姐!……田敷!” 程昼一边大喊,一边不停的踹门,一扇挨着一扇踹开,直到踹开一扇小小的,不注意看几乎要漏掉的木门,借着月光,程昼看见蜷缩在门边的田敷。 程昼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田敷已经跟半个月前那个明媚鲜亮的少女完全不同了,如果说还有半个月前的一点影子的话,那就是身上同样穿的是粉红色的十二折桃花裙了。 “你还好吗?”程昼迟疑的问。 田敷用了点力气才让自己倚靠在墙上,用干裂枯瘦的手指整理了下散开的乱发,里面有一大半都白了,满是皱纹的脸让她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不好,”田敷咳了几下,眼睛里似嘲讽似期待,“我说不好你会帮我吗? ” “......不会。” “哈哈, ” 田敷低哑的嗓子笑出的声音像夜枭,带动脸上垂下来的肉显得十分怪异,“那就用不着侯爷您假好心了。” 一截枯枝挑起田敷的脸,迫使田敷转过脸来,昂头对上师迩的双眼,“叙旧改日,虽然不怎么赶时间,但浪费在你身上还是挺可惜的。” 田敷吐出一口血沫,低低的笑了起来,“你来这里是想知道我杀你的原因吗?” 师迩不是太有精神,平时这个时间点他都是在睡着的,闻言低垂着眼看了下她,“我对你的想法啊,事情啊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确实有一点想问你,你杀我用的是魔族的青渊术,这么说来,你应该见过魔族,告诉我,在哪里能见到魔族?” 田敷愣了一愣,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哈哈哈哈,魔族?哈哈哈哈,我田敷的一条命比不上魔族的一个消息,哈哈哈,”笑着笑着就呛到咳嗽起来,“想知道吗?” 对面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田敷努力坐直,血不断的从嘴里涌出来,内脏恐怕没有一个完好的了,撑不了多久了,用力朝程昼招了招手,“你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个。” 程昼看了怀里的师迩一眼,师迩不耐烦的推了推他胸口,自己跳了下去,走到门外挑了个干净台阶坐下去等他们说完。 “您这么信任我吗?只有我知道消息的话,告诉您假消息可怎么办呢?”程昼发现自己本性还是很恶劣的,用尽一切机会来撩拨小阎罗君,为什么呢,大概是想看看那张除了寻人之外都淡漠无比的脸会因为他露出生动的表情吧。 “假消息?我不在乎,老实说,知道更好,不知道也罢,所有跟大人无关的事情我都不知乎。” 因为月亮的移动,程昼半张脸都埋在阴影里,低低的应了一声,进了房间,站定在田敷身边。 田敷痴痴的看着程昼月光下更加俊美的容颜,干枯垂老的眼睛里情思都满的要溢出来,“你不知道的吧,我当年去退婚其实是为了逼你出来,并不是真的想要退婚,我以为凭我的容貌,加上被退婚会带来的负面影响,你至少会面子上拦一栏,这样我就有机会跟你说话了。” “田小姐慎言。”程昼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 田敷都快要死了,才不管这些,伸手就去拉程昼的衣服,“我,一直一直都想嫁给你,我看不惯所有被你温柔对待的人,我想……” 程昼加大音量打断了田敷的话,“田小姐还是尽快回答问题吧,这么绕话题,我怕田小姐撑不到大夫来。” “你知道我撑不到大夫来了,”田敷虚虚一笑,脸色讥讽之色更浓,“为什么呢,因为他比我美吗?你还不知道吧,他不是人,是妖,那副皮囊都是假的,虚的,我嫉妒他,我要杀了他,我要你的视线只会围着我转圈……” “田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29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29 小姐!” 田敷渐渐散乱的眼神更疯狂了,又换了个方向恶毒的直戳人心窝子,“那妖豁出命在找人,你不好奇那是什么人吗?我告诉你哦,侯爷也该听说过娈童吧,你那妖,在那人身边,连这个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心情好捡来随手养养的宠物罢了。 ” 程昼本就是心黑手狠的人,怒气上涌当下就摁住了田敷的喉咙。 “不相信?”田敷开始咳嗽,血弄脏了很大的一片地方,眼睛里闪着恶意的光,“想掐死我?不如去问问你那个娇小的花妖,后腰胯上那个星芒的印记是怎么来的。 ” 后腰!那么私密的地方居然被烙下印记了吗? 程昼心神一震,手就不觉一抖,被田敷感觉到,忍着剧痛用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程昼的肩膀,借力抬起上半身,趁着程昼那一瞬间恍然的功夫,就要凑上去亲吻! 程昼恍然回神,厌恶的用力掐住田敷的脖子把她撞回地面上,重重的力道甚至把地上的灰尘都荡了起来, 突然心里一悸,本能的转头看向门口,只见一团黑色的烟雾在师迩背后爆炸开来,程昼想扑向师迩,却被田敷死死的拉着。那一瞬间,爆发出的力量完全不像是一个将死的女人所能掌控的,竟然将以武力扬名正值盛年的程昼硬给拉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程昼眼睁睁的看着师迩毫无防备,被炸的凌空飞过几尺,趴在地上,艰难的挣扎,“啊!!!!!” 第20章 送还 那团黑雾逐渐凝成实体,那是一个有着黑色长发,深紫色眼眸的奇怪人影,嘴角挂着淫邪的诡笑,月光下正面对着程昼。 好强,程昼被那人影身边环绕的劲风吹的睁不开眼,正在此时,那人影五个指头长长的黑指甲朝程昼伸出去,劲风有着坚韧的绳索一样的触感将田敷和程昼绑住拖出屋外。 全无还手之力! 程昼用尽力气挣扎,青石板都被踩地裂了纹,也就延缓了一下被扯到诡异人影手里的时间。 无力抵抗的田敷先被人影抓到手里,只见那人影咔吧一拧,硬生生拽下来一截胳膊,塞到嘴里,连着骨头嚼碎咽了下去。 咔呲咔呲,那是牙齿磨着骨头的声音。 程昼瞪大了眼睛不寒而栗 ,身体深处逆火顺着经脉流转四肢百骸,所有的力量都汇集起来对抗那人影的拉力!五官都因为用力过度而扭曲的极为狰狞。 人影咽了半只胳膊,嫌弃味道寡淡,撇着嘴角把剩下半拉田敷扔了出去,看了眼还有好几步才能拉过来的程昼,又低下头看看就在脚后面的师迩,小是小了点,人影有点挑剔,还是俯下身又去抓师迩。 \"放手!\"程昼喊的声音非常大,整个院子似乎都随着程昼的声音震了一震! 那个人影似乎觉得非常好玩,转过身,也学着程昼,腔调怪异的说,\"放手。\" “你是什么人!”程昼几乎是在用吼的,眼神凶恶像是森林里带着腥风的猛兽,平素的贵族礼仪全部都不见的一干二净。 “你是什么人。”那个人影尽管腔调怪异,还是一字不错的重复出来了,甚至带着一种鼓励的神色看着程昼,期待他多说一点。 没有任何思考的间隙,程昼用力的蹬着地面一面保持自己不被扯过去,一面毫不迟疑的回应了人影的期待,“我今天穿了件鸳鸯戏水的肚兜。 ” 这个读音比较绕,那个人影迟疑了一下,才咬着舌头跟着念,“我今天穿了件鸳鸯戏水的肚兜。” 果然那人影听不懂大周的官话! 于此同时无数疑问也涌了进来:这一无所知的奇怪人影到底是什么东西?师迩还好吗,什么是这人影的弱点,要怎么样才能打破目前的局面,或者试探出人影的弱点一击必杀?……一串串的疑问电光火石的闪过程昼的大脑,而所能想到的所有方法都对于眼下这种诡异的局面毫无用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奇怪人影对说话很感兴趣,也许学来更好的伪装人,只是这样的后果现在已经完全顾不上了,只要再说点什么,再拖延一会儿…… 程昼脑子转的飞快,盯着那位奇怪的人影,嘴巴不停,“现在院子里穿黑衣的那个会马上去死。” 唯一的黑衣人影断断续续又跟着念了起来,“现在院子,里穿黑……” 突然人影停了下来,毫无情绪的紫眸盯住了程昼,那一瞬间,巨大的压力席卷了程昼全身。 这人影竟然是能听懂话的?!! 多年的战场经验让他瞬间做出判断,与其等待,不如主动进攻! 程昼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做出决定的同时,腿部就改变了用力方向,肌肉紧绷,借着没有及时调整的空气带的拉力,一个眨眼,程昼就冲到了人影眼前! 程昼从上手肘被空气带拴紧,但腰间还挂着常备的匕首,冲过去的瞬间,匕首已经握在手上,只待戳进对方的要害。 而人影却从原地消失了,旋即从另一个方向出现,手一抬长长的空气带就把程昼当玩具似的甩到了空中,又拉了下来,左右来回摆弄着,大概觉得不好玩,又像扔沙袋似的,拽着空气带抡起圆圈来,程昼那点重量在人影眼里就当不存在一样,却刷的空气猎猎作响。 猫戏弄老鼠。 在空中无处着力的程昼根本挣脱不了,高速的旋转让他看起来有无数连成片的虚影,密不透风的形成了一个圆盘。 内脏被甩的跟被压了几百斤的巨石没两样,空气带越来越紧,力道大的让程昼怀疑下一秒腰就要被被扯断,恍恍惚惚的想,我大概又要死了,可惜,…… 也许,我死前能再看一眼他。 程昼模模糊糊的找出点位置感,仅剩的理智推断出师迩的位置,用尽目力看了过去,看见了师迩的反击。 高速旋转的模糊视野里,其实只能看见一片拉长的虚影,但是程昼依然立刻理解了看到的画面——师迩正手持着一块大青砖,在背后朝人影的后脑勺狠狠的砸了过去! 幻觉的吧,师迩不是晕死过去了吗? 还没有想完,程昼立刻知道了这不是幻觉,因为栓着他的空气带突然消失不见了,而他因为巨大的惯性,被甩飞了出去,正撞在墙上,一面连着一面,直到第五面墙撞击的力道耗尽才停了下来。 程昼浑身是血的爬了起来,咳了一口血,然而除此之外,毫发无损。 是同命契! 他身上所有危及性命的重伤都会被转嫁到师迩头上! 程昼惊恐的抬头,在狼藉一片的庭院里,花折树倒,此时只剩下两道对峙的身影。 师迩站不稳,摇摇晃晃的,一身华贵的衣服斑斑驳驳都染了血,一手握着枯藤直指黑衣人影。 黑衣人影发出难听的骇笑声,空气带像鞭子一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30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30 样,又快又狠的朝师迩甩了过去,周边散碎的空气承受不住似的发出尖啸的悲鸣。 枯藤与无形无色的空气带撞击在一起竟有金石之音! 无数强大的气浪随着招式的比拼四下散开,仅靠余震震塌了整个院墙。 竟然势均力敌! 程昼抄起身边的碎砖头,一块一块地用力朝人影砸过去,他不需要砸的太精准,只要给人影制造出一些小小的,却足够的影响就够了,如果单纯拼武力平手的话,剩下的就只是意志力与专注度了。 论起意志力,程昼毫不怀疑,这看上去娇小病弱的小阎罗君哪怕是刀山火海,身折骨裂,只要有一口气在,爬也会爬到道衡身边去,那种可怕的意志力,甚至可以称得上信念了,如同司南,有着千锤百挠,不改朝向的坚定。 那就只剩专注度了。 果然,几十块砖头砸过去,人影被这恶心人的骚扰惹的烦躁,动作渐渐不那么流畅,被抓住机会的师迩穷追猛打,直压而上。 这时候就算是丝毫不懂武功的路人都能轻易的看出人影只有勉力支撑的份儿了,落败也就在分寸之间。 人影心里也相当清楚,喷出一口黑气,嘶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发音古怪的话,就像来时一样,化成了一团黑雾, 师迩匆忙向后一躲,避开了黑气,一甩枯藤,将黑雾从中间抽开,黑雾慢慢变淡,风一吹,全部散开不见了。 程昼手上还握着半截砖头,面色变得古怪,那人影说的是,“虽然神魔间有合约不牵涉无辜幼崽,但是,道衡家的小崽子可不会包含在内,下次再见吧。” 那分明不是大周的语言,他居然一字不漏全部听懂了,怎么回事? 来不及细想,庭院中的师迩突然吐了口血,软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程昼几步跑了过去,将师迩抱了起来,怀里的师迩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毫无知觉的靠在他怀里,温顺无害的像个玉娃娃。 程昼看着师迩精致的小脸,愣了愣,苦笑着刮了刮他的小鼻子,低声自言自语,“去三皇子府,是吧?” 站起来,程昼回头看了一眼,没能立刻看到田敷剩下的尸身,便毫不犹豫的跨步出了田府。 经过田府门前常年亮着的灯笼时,程昼不经意的看到,师迩脸色苍白,嘴唇在不停的打着哆嗦,冷汗已经浸湿了头发,衣服被血水汗水早就泡透了,竟然没能立刻感觉出来。 师迩嘴唇蠕动着。 “魔族。”师迩突然抽搐着吐了一口血,手脚痉挛着在程昼怀里不安的乱动。 “是魔族,快跑。”师迩的声音这回稍微大了一些,程昼堪堪能听见一点气音的尾巴,再把耳朵凑过去。 “你说什么?”程昼俯下身,把耳朵凑过去听。 师迩气息微弱,程昼连猜带蒙,说的是,“大人,不要走,不要留下我。” 程昼握紧了师迩的手,抬起头,漆黑的夜里,大红灯笼被风吹的摇晃,灯光晃悠悠的照在程昼脸上,半明半暗只剩下双眼在幽幽的闪着光。 到三皇子府门前的时候,天还没亮,程昼拍开门,一身是血的狼狈样子着实吓了门房一跳,待看到是程小侯爷的时候,赶紧将程昼请进去略歇一歇,张罗着找个下人去侯府禀报一声。 “不用忙了。”程昼拦住了殷勤的门房,“本侯这次来,只是为了将他送回来。”他小心的将怀里的师迩轻轻的递到门房手上,狭长的眼睛闪过一丝柔光,很快消失不见了,“如果三皇子不问,见过本侯之事就不要提起了。” “是。”怀里的人很娇小,门房抱着很轻松,目送程侯爷转身离开,自己也小小的打个哈欠,回身就要将门栓插好。 迷迷糊糊的,透过门缝,门房看见程侯爷就站在不远处静默着看着他,那么一瞬间,门房的哈欠都给吓清醒了,蓦然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上山见到过的,捕食前夕的猛兽,耐心的静默着去,而没有人觉得不危险。 第21章 亲人 由于门房的知情知趣,什么都没提,三皇子也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想就这么默契的把侯爷夜闯皇子府的事情压了下去,一切风平浪静,可刚刚明白过来是程昼搞的鬼劫走人的三皇子护卫队不答应,一众人等恨地咬牙切齿,非要三皇子去向程昼要个说法。 把三皇子烦的头疼,“不就是跟你们开个玩笑吗,人最后不还还回来了吗,不服气是吧,不服气多练练身手去啊,被人在府里摸了一个来回,还等到人家亲自上门送还才知道是谁,丢不丢人,还讨说法,讨个……咳,总之,都下去训练去,被搁爷眼前晃悠,嫌爷事情不够多是吧?”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户部事情格外多,等待批示的公文都得用麻袋装,三皇子熬了一宿,看了一根筷子那么高的公文,还是不够,不够跟朝堂上那些个老家伙扯掰。 三皇子摸了摸自己僵直的脖子,不耐烦的站起来活动了活动手脚,扫了眼刚收的小侍卫,“你,去看看师迩怎么样了。” 小侍卫刚要走,又被三皇子叫住,“回来,我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三皇子率先大步朝后偏院走去,小侍卫在背后偷偷翻了个白眼,做了一个咬他肉的动作,很快也跟上去了。 三皇子这个爱好美人的毛病真是根深蒂固,沉疴难起,本来烦闷燥郁的心情在看到师迩的时候瞬间变得晴空万里。 “你醒啦?有没有胃口吃点什么。” 师迩越过三皇子殷切的目光,对上小侍卫咬牙切齿要杀人的脸,小侍卫说,“三皇子问你话呢,快回答啊。” 师迩收回目光,在床上侧身做了半个谢礼,因为角度微妙的关系,看上去竟然像是在对小侍卫施礼,“多谢。” 小侍卫在三皇子身后傲慢的一扭脸,脸上浮起可疑的两朵红晕,别别扭扭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前面什么都不知道的三皇子笑的很开心,“免礼免礼,”随口嘱咐道,“哪位御医来治的伤,重赏。” 身后有仆从立刻应了,飞快出去准备。 小侍卫又偷偷翻了白眼。 三皇子亲亲热热的去拉师迩的手,师迩对这种事情一点感觉都没有,平素懒得动弹,被人抱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师迩啊,再等几天我把户部的账簿料理清楚,一干事宜都准备妥当了就可以南下赈灾了。”心疼的摸着师迩纤长的小手,“你看你刚受了伤,一路长途跋涉的多不利于恢复啊,不如留在府里养伤,你要找的人只要在衢州,我翻地三尺也帮你找到啊。” 小侍卫简直要跳脚,眼睛瞪的溜圆溜圆的,气鼓鼓的猛瞪师迩,杀气太强烈,师迩很快感觉到了,顺着小侍卫的视线看下去,是握着一起的手。 师迩一边若无其事的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31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31 把手抽出来,一边说,“我伤不严重,当初说好了带我南下,皇子这是要反悔?” “不是不是。”三皇子见不得美人蹙眉,“只是路上颠簸辛苦,要受委屈的。” 师迩觑了眼脸色好很多的小侍卫,问三皇子,“这位是?” 三皇子闻言侧头看了眼身边这位毫无特色的小侍卫,解释道,“前段时间新收的,叫李轩凌,救了我一命,是我的贴身侍卫。” “如果可以,我想跟这位……李侍卫聊一聊。” 三皇子嘴巴张大,在李轩凌和师迩之间来回看,容貌相差悬殊,师迩怎么会对这样的小侍卫感兴趣?不过他身边也不缺侍卫用,“……也好。我公务繁忙,让他陪你打发打发时间。 ” 等三皇子一走,李轩凌就一把摘了死沉的头盔,脚一伸勾了把椅子迅速坐下去,伸手解身上的甲胄,“快点过来帮我解开,沉死了。” 师迩慢吞吞的走过来,还没过来又被李凌轩嫌弃翻了个白眼,“算了算了,你还伤着回床上躺着去。” “您,来人界做什么?” “当然是来见我可怜的、乡下的、父不详的病弱外甥女。”李凌轩跟系成死结的带子做斗争。 “我是男人。” “哈哈哈,好吧,我可爱的小外甥,快过来跟着你凌姨回家,你这么跑出来,道衡会哭的。” 屋子不大,师迩走的再慢,十几步也到了李凌轩身边,帮他解盔甲细密的绑带,“大人说他失忆了,一个失忆的人想必不会记得我。” 李凌轩无言以对,总不能这会儿拆道衡的台说他胡扯,只好眼睛一蹬,“乱费什么话,你这风吹倒地的小身板就昨天那种低级到不能再低级的魔族都能……”顿了顿,咽下了一点伤人的实话,换了个话题,“乖乖回山上养伤等道衡回来好不好? 师迩后退了一步,“我不要回去,我要找大人。凌姨你这么说会让我觉得大人是故意拿失忆当借口离开的。” 李凌轩好悬一口气没噎住,勉勉强强的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怎么会,凌姨帮你去找,找到了一定压着他回去,你耐心回去等,不要让凌姨担心好吗?” 师迩是个三百年独自忧惧的人,内心纤细敏感,听出来她的话半真半假,可那里面的真诚的担心却让他无可拒绝,如果是强硬的逼迫他走,他还能豁出去撕下脸皮撒娇也好,耍赖也好,不择手段的坚决不回,可是这带着真心的一句关切话,把他身上所有的刺都抹平了。 师迩很想依恋的在她怀里蹭蹭,最后还是冷着一张脸又后退了一步。 “道衡有什么好找的啊,”她见说不动师迩,只好换一种策略,往死里黑道衡,“他树敌无数你知道吗?我们出去的时候都不敢说认识他,就怕被围殴。你身上这焚焱咒就是替他挡的灾吧?废了多大劲才给你吊住了一口气,你还有去找他,不是次次都能这么好运的。” 苦口婆心的劝说并非没有作用,至少听的师迩心里酸酸涩涩的,替道衡分辨了一句,“不是的,是我主动推开大人替大人挡咒的。大人对我很好。” 当然好,亲生闺女也就这么养了。李凌轩抽空偷偷翻了个白眼,这不是要哄你回去吗,“他做人很失败的,神魔两族,魔族全体死敌,神族绝大半都很乐意看他倒霉,最重要的是,他刑期未满私自出逃,现在还在被神族追缉。他还骗你说失忆扔下你跑了,这么一个大渣,还找他干嘛,乖乖回去养伤,要见也要等他改造好了啊!” 看到快把小孩子说哭了,李凌轩也挺不忍心的,但想起那天道衡专程找到她请她帮忙照看师迩时那种骄傲又疼惜的样子,还是狠下心把道衡往恶贯满盈里黑,开始还比较别扭,越到后来越说的起劲,撸胳膊踩凳子一条条痛诉道衡,之前还好说是根据事实夸大扭曲的抹黑,现在完全是臆想了,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大罪都按他头上轮一遍。 “恩。”师迩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唾沫,小心翼翼的打断了李凌轩手舞足蹈的长篇大论,“我突然想起来,凌姨好像也是不能滞留人界的吧,这么说来,凌姨也是偷溜出来的?” “……”我靠,这倒霉孩子! 师迩观察着李凌轩的表情,继续说,“那我们就当谁也没看见谁?” 李凌轩脸色发臭,耷拉着眼角,把手指揉捏的啪啪作响,“当没看见你昨晚就见阎王去了,轮得到你现在跟我讲条件?”顿了顿,“这事儿没商量,等下我就召青鸟过来送你回去。” 到这一步已经是图穷匕见了,看得出来,李凌轩拼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把他安全的送回去。 师迩垂下了头,从李凌轩的位置看过去是一个非常惹人怜爱的姿态,李凌轩面上短暂地出现了一丝犹豫,走过去安抚地摸着师迩的头发。 师迩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纯黑的眼珠被泪花一泡更剔透纯粹,委屈的仰着头看向李凌轩,“可是,我已经跟人定过同命契了啊。” “!!!!!” “卧槽!哪个王八蛋趁火打劫?我去灭了他!”李凌轩简直出离了愤怒,整个人都好像被高涨的怒火包围了。 同命契会将定契的两个人的命运糅合到一处,几乎可以做到同生共死,祸福与共,在大部分情况下,是神界缔结婚姻时双方才会下定的。 看着师迩稚嫩娇小的身形,李凌轩心疼不已,“你还是个孩子啊,是哪个禽兽不如的家伙敢这么来的?” 师迩:“……” 师迩:“是个人族。” 李凌轩:“那太好了,直接打到他毁契就好了,你凌姨可是能一根小指头摁死半个大周的人族的哟。” 师迩:“是我自己选的。” 李凌轩:“……”现在的小朋友都这么恨嫁吗? 师迩:“所以我要留着这儿跟他在一起,他去哪儿,我去哪儿。” 李凌轩发现自己处理不了这样复杂的家庭问题,小师迩正经的看护人不在,自己上去棒打鸳鸯底气又不足,于是所能做的只剩下一件事,她杀气腾腾地问:“跟你定契的人族在哪儿?” 师迩并不配合,旁若无人的爬上床给自己盖了被子,才仿佛疑惑的面向李凌轩问道:“我要睡了,凌姨要在这边看着吗?” 李凌轩憋着一肚子气回去了,临走的时候扔下一句话,“三天之内我要见到他,只要他离开你身边百米之内,我就送你回去。”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程昼不能出京城,但不跟着程昼又会被送回去。 在他看来把人家踹了后再回去求和好跟把扔掉的隔夜饭再捡起来吃是一样恶心的。 师迩最后决定去找程昼,跟三皇子打了个招呼就被三皇子周到又体贴地派人送到了钦国侯府。 程昼很惊讶,内心欢欣鼓舞这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32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32 是忍受不了三皇子的性格重新回来了吗? 师迩制止住了给他准备茶水糕点的举动,拿出一片似玉非玉的薄片递给了程昼,上面的纹路已经被用鲜血涂抹过一遍了,“过来照着纹路把它涂上,然后我们就两清了。” 两清?程昼冷笑,这是做梦,既然我想毁约的时候没毁成,现在就别想两清,“然后呢,您打算怎么办?” 师迩平静的说,“去问问小斑鸠愿不愿意陪我定。” 程昼面上冷静心里已经气到发黑,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迫不及待的甩了上家? “是因为我不能出京的原因?” 师迩点头,“对。” “那我要是能跟着去衢州赈灾呢?”程昼追问。 师迩想了一下,“如果你能在三天内确定去衢州的话,我……” “好的!”程昼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师迩,“我会在三天之内做到的,到时候我去接你回来。” 师迩想说点什么又闭上了嘴巴,挥了挥手,示意三皇子的侍卫可以回去了。 而程昼,突然忙碌起来了。 第22章 第 22 章 程昼忙着上蹿下跳的拉关系,就跟曾经他最讨厌的那类人一样,威逼利诱一些得用的官员,拉拢他们为他说话,最后惊动了五皇子。 五皇子很好奇,“你不是说要休息一段时间的吗,怎么这么积极去赈灾,那可是个苦差事。” 程昼说,“我要是不能去赈灾,师迩就要跟你三哥走了。” “……”五皇子脸色乍白乍红,显然也想到了自己三哥那爱好美人的脾性,“是我想的那样吗?” 程昼沉重的点了点头,“为了我,当然还有你三哥,你这回一定得全力帮忙。” 一想到自己如果夺嫡失败,师迩就会成为大周的皇后,五皇子只觉得自己被万马踩踏而过,“我掌管工部礼部,三哥管户部吏部,赈灾完全轮不到我插手,但是剩下的兵部刑部我可以让三哥先挑,来换取你跟随的权利,如果还是不行的话,”五皇子看向了程昼,“你只有从五皇子党变成三皇子党了。” 就算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也该礼貌的表个忠心,绝不为了三皇子给您作对什么的,然而程昼考虑了一下,觉得还行,就答应了。 五皇子:“……” 五皇子怨恨的看着程昼去找三皇子谈判去了。 果不其然,三皇子没同意。这程昼明显是冲师迩去的嘛,万一把师迩骗走了,他拿什么洗眼睛去,再看几个月布景板吗? 程昼走在出宫路上的时候突然想通了,三皇子如果不带他,可以把三皇子搞下去,让五皇子去嘛,夺嫡不就是这么不要脸吗? 然后三皇子就开始莫名其妙的拉肚子,拉的腰酸腿软,身体发虚,眼前还时不时闪过一片白光。 御医治好了一波又来一波,最后只好摊手表示皇子您还是自愈吧,拉肚子而已,多喝水保证不脱水就好了。 留下一模一样的药方单子后御医们就撤了。 赈灾这种事不可能因为一个皇子拉肚子而延后,因而朝堂上大半官臣都同意由五皇子代替三皇子去赈灾,在最后关头,本该卧床休息的三皇子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暂时止住了腹泻,拼命来议政厅表示自己身体状况良好可以担当大任去赈灾,这可就好看了,本来是三皇子不能去才被迫支持五皇子,这下子三皇子好了当然要跟五皇子撕! 三皇子五皇子本来就势均力敌,更准确是三皇子在各个程度上都压了五皇子一头,但是因为三皇子护短,身边的支持者很多不说是草包吧也是才智平庸之辈,这也就造成了很大程度上他们并不很会审时度势从而拉了三皇子的后腿,让贵精不贵多的五皇子能够迎头赶上。 比如这位李大人,坚定的三皇子党,重点不突出三皇子想要为民请命的决心,反而在户部是三皇子掌管,现在三皇子无恙五皇子当然该退出这样的论点上大肆纠缠。小门小户夺食的抠搜感,没有一点大气。 皇上听着听着眉头就皱成了一团。 五皇子的人就比较聪明,先大大方方表示一下对三皇子身体的关心,再凸出三皇子五皇子为百姓担忧的心是一样的谁去都可以,最后又兜回来说灾区环境恶劣,五皇子很担心三皇子的身体,拐弯抹角的暗示三皇子大病初愈会不会被恶劣环境舟车劳顿折腾的复发,全程都洋溢着五皇子很担心三皇子的身体这样浓浓的兄弟爱,以及对灾区百姓深厚的责任感。 高下立见。 但三皇子这种宁可带病也要赈灾的精神气儿让皇上很不忍心泼他冷水,更何况,比起五皇子,皇上其实更喜欢三皇子,于是宣布,“由桐儿,昭儿一同前去赈灾。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皇上英明。”议政厅哗啦啦跪倒一片。 三皇子李懿桐,五皇子李懿昭互相对视一眼,都露出了一个极其有兄弟爱的笑容。 赶在出发前,李凌轩见到了程昼。 本来李凌轩是十分不屑的,从头发尖挑剔到脚后跟,眨眨眼就想把程昼扔出去并且打算武力胁迫他解契。 师迩的武力值碾压十个程昼,李凌轩碾压上万个师迩,所以,师迩眼睛都来不及眨,李凌轩就摸出刀片给程昼手指来了一刀。 “喂!”师迩知道阻拦不了,可是程昼解契后他就没有理由留下来找道衡了,“凌姨你毁一次我定一次,保证下次毁契的我。” 李凌轩很无奈,毁契之后会气运暴跌,就师迩这小身子板儿很难说能挡住那些七灾八难的。 恨恨的瞪了程昼一眼,就在这时,李凌轩突然闻到了一股血的腥甜味之外的味道,她之前刚刚闻到过很相似的。 那是什么。 程昼来之前并不知道是见家长,对用市场挑白菜眼光看他的李凌轩还颇为讨厌,但是他维持住了翩翩君子风度,直到猝不及防被割手指放血还很愤怒,最后被师迩一声清脆的凌姨给吓了一跳,居然是见长辈吗? 程昼心砰砰的跳起来,在师迩说毁一次定一次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程昼看见被称为凌姨的那个穿着侍卫服饰样貌普通的人面带探究地走过来,急忙露出最亲和的笑容,把流血的手指捂在袖子里藏在身后。 李凌轩私自滞留人间其实也是用了讨巧的法子,附身在凡人躯壳之内,但是这凡人太脆了,稍微用点力都会碎开,所以绝大多数神力都被锁死在体内绝不外泄,不能用神力的后果就是,很多情况都必须特意去探查否则不会发现。 李凌轩分出一小丝神力,这已经是极限了,在多这身体就要裂开了。 神力顺着程昼的经络游走一圈再回到李凌轩体内,李凌轩明白了什么,“龙气!”这小子体内居然有龙气。 怪不得,师迩会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33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33 能从护山大阵里出来。 如果是人间帝王的护龙之气确实可以遮蔽师迩接近于无的妖气。 龙气? 前后态度变化太大,程昼又不是傻子,不仅不傻而且还很善于把握机会,他立刻明白,这个龙气是一个非比寻常的东西,那么可以利用龙气来让进一步拉近关系,“凌姨,这龙气对师迩有什么好处吗?” 被打蛇随棍上的叫了凌姨,李凌轩看在龙气的份上没当场翻脸,似笑非笑的看了程昼一眼,“你倒是什么人都敢叫,也不怕折了寿。——龙气有镇邪守护之效,你这点微末的龙气也就聊胜于无吧,还没有你身上装死的玄瑞丹珠管用。” 玄瑞丹珠,他身上可经常连金子都见不到,程昼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是那颗红珠子,因为事情接连发生再加上那珠子也没什动静也就当一般宝石带着了,几乎都要把它忘记了。立即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玄瑞丹珠—— 一旁李凌轩看着玄瑞丹珠就笑了,“有意思,这是夏吾的珠子,既然他给了你,你拿着就是了。可惜你不会用,这珠子根本没开启。”一边说一边掐着高深玄妙的法诀,将玄瑞丹珠打入了程昼体内。“好了。这下子才算是避厄呈祥的玄瑞丹珠。” 全程太快了,来不及解释这是山神留给师迩的,李凌轩已经拍拍手欣赏自己的杰作了。 “你确定就是他了? ”李凌轩转过来问。 师迩镇定的点头,“凌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一个慌里慌张的小丫鬟闯了进来,“李侍卫,殿下在找你过去。” 李凌轩眼珠嗖一下就亮了起来,匆忙说了句‘下回聊’就跟着小丫鬟走了,没几步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程昼欲言又止。 师迩看见了,“凌姨的事别多问。玄瑞丹珠归你我不会要了。” 程昼从善如流,风度翩翩的跟在师迩身后,“去衢州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但毕竟只是马车能够装载的东西有限,您平日最喜欢的那两个枕头只能带一个了,要带哪个?” “软缎绣流云纹的那个。” “好。” 第23章 第 23 章 接下来的路途对于师迩乏善可陈,后腰的星芒印一直没有反应,没有道衡的消息让本就无趣的路途更叫消沉,师迩焚焱咒削掉一半,加上一路上零散得来的功德力,本该精神好一点的,但事实上一路上毫无消息这件事本身就消耗了师迩大部分心力,比之前去京城的时候还要懒散,经常一睡就是一整天。 程昼本以为可以借由路上这一段时间,可以拉近下与师迩的关系,遇到这种情况也哭笑不得。 于是硬着头皮去找了李凌轩。 李凌轩在三皇子身边扮演小侍卫扮演的分外卖力,非得爱岗敬业直到换班,交接班之后才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段问他怎么了。 “师迩定契的时候跟我说他快死了。”程昼没有兜圈子直奔主题。 李凌轩正吃着刚从树上摘下来的野果,闻言就呛住了,咳嗽了老半天,“啊?” “您看上去并不怎么担心,”程昼很体贴周到地递过去手帕,“之前山神也是如此不放在心上,能告诉我原因吗?还是说生死对于你们(在李凌轩的逼视下巧妙的改了口)修行人不重要?” 李凌轩抓抓头皮,对于这个小师迩认定的人也不好什么都不说,“这个,说起来很复杂。”边说边委婉曲折的用眼神暗示程昼知情知趣的不要问了。 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程昼微笑着假装没看见,甚至拿出了一匣子小点心,在地上铺开了一张足够四个人坐的厚纹织锦,在李凌轩惊讶的目光中,摆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火炉子,开始烧水烹茶。 这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李凌轩开始嗤之以鼻,最后没坚持住,被小点心诱惑,跌入了耽于享乐的深渊。 在长时间不间断行军过程中,吃喝睡一切从简,能这样坐着树荫下边休息边享受精致的茶点简直是帝王级待遇啊。 李凌轩喝着程昼泡出来千金难买的茶叶,微风一吹,眼睛舒服的眯起来,心情非常好的指点后辈,“这事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你婆婆家跟你公公家那是互砍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冤家了,两家人忙着互砍,没空管小孩子,于是你婆婆跟你公公很小的时候,五岁么,就一块儿出去捣蛋了,你婆婆当年在三界可是一霸,没谁没被你婆婆祸害过的。” 虽然不知道这事情跟师迩的父母有什么的关系,但是,程昼也眯了眯眼,那应该是叫岳父岳母的。 “后来你婆婆作了个大死,在双方战场上,把行军令箭偷出来当烟花爆竹放了,”李凌轩说起来的时候眼睛都发光了,末了还加了点遗憾,“双方军令混乱,那一战打的相当惨烈,可惜,当年我还没出生,咳咳咳。” 程昼十分理解李凌轩的心情,这么棒的场面居然有生之年不得见,同时心情很复杂,有这么一个岳母,想必他很难被认同接受。 “然后,你公公死于天谴之下,你婆婆被罚思过禁闭三千年。”李凌轩砸吧砸吧嘴,小点心不剩多少了,“还剩下三百年刑期的时候,你婆婆从禁闭深山里逃出去了,没过久就抱了一个小娃娃,唔——”把最后一块儿小点心塞到嘴巴里,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浮尘,“总之,师迩的伤只能由道衡来处理。” 等等,从小娃娃到总之之间错过了什么? 李凌轩仿佛会读心一般,回眸一笑,“点心不错,仅此一次。”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开了。那刚健有力的步伐简直不像个女人。 “道衡星君在衢州。”程昼突然说道。 李凌轩猛然回头,眼睛里猝然有杀气。 程昼这样数次生死线上擦肩而过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牙齿都情不自禁的发抖,“山神告诉我的。”说着就笑了起来,浑身害怕的颤抖却在笑,这是一个很滑稽的动作,“我想你们都不想看见师迩找到他。” “所以,你要怎么办?”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师迩的伤只能有道衡来治。”程昼在越来越浓重的杀气里站都站不住了,整个人抖成一个很怪异的姿态,“如果没有猜错,道衡星君处境很不妙吧,私自出逃,又与魔族死仇。” 程昼微妙的顿了一顿,李凌轩随着他的那一顿向后转过去,面向他,很不友好的在手上转着一把短匕首,匕首的寒光反射到他眼睛里。 “你听说过吗,有多少死仇就有多少至交。你的星君大人,遍地死仇,也十步一至交——比如我。” “那您的立场是什么?” “我?哈哈,我很喜欢小师迩,也勉强能爱屋及乌,”李凌轩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一时没接住,那匕首咄的一声擦破程昼的耳朵射入到身后的大树中。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34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34 “就是有时候心情不好,可能会误伤。” “我会守好我的本分努力不碍各位的眼。” “那就好。”李凌轩手一挥,匕首又飞回到她袖子里,漫不经心的带了点心思诡谲,“太过贪婪,会死的呦。” 刚出发的时候,两位皇子还很矜持,很有兄弟爱,表面看兄友弟恭其乐融融。过了最初的蜜月期,越临近灾区,架吵的越凶。 勉强可以总结为政见不同,但最后一定会落实到人身攻击上。 三皇子呢,是个每天都被自己帅到睡不着的皇家第一美少年,超级自信,纯天然信任这所有人,相信所有人都强烈的喜欢着他,也因此很多人莫名其妙的跟着大家相信并喜欢着他。同时缺点与优点同样鲜明,他超级护短,任人唯亲,高调做人,力求让每个人都知道他了解他爱上他。 五皇子就跟三皇子很不一样了,五皇子不像三皇子有一副好相貌,从出生就得到最多的注视与关爱,而是平常又平淡的很普通的长大了。也因此养成了量力而行,行事缜密,步步为营的性子。他是天然的怀疑主义,崇尚实用,比起信任某个人,更愿意殚精竭虑的制定漏洞最少的制度,让各个部门互相牵制,互相监督。是个让人又爱又恨铁面无私的高调做事派。毕生目标就是贯彻先贤大儒的圣言,“为天地立心,为万民立名,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 今天的五皇子也在为了自己的毕生目标努力奋斗着,“去把所有州衙府县的人数姓名户籍统计出来,制定账簿,所有救灾物资,限定每人每户只能领一次。” 然后把他三哥气了个半死。 他三哥亲自到场亲自主持,亲力亲为,只要声称自己是灾民,就给粥米被褥。在被气疯了的五皇子找过来讨说法的时候,还找到一出小高坡,自己登上去,气沉丹田,面对众多灾民,“只要来,就是我大周的子民,不管好坏,都是要活下去的。我相信,来的人都是希望活下去,活的更好,活出个人样来的。我相信到这里来的人都是需要帮助的人,大周不会放弃你们。这不是你们的错,天时地命,人总是会遇到意外,这时候只要相信国家就好了,国家的意义不就是如此吗?在困难的时候,会有无数人伸出援手,当然你们要记住,等自己日子好起来,遇见需要帮助的人,也请不要吝啬,记住今天的感动,伸出手去帮助其他人,把感动返赠回千千万万的人。 ” 灾民们一个接一个的跪下叩谢皇恩,场面无比壮观,在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五皇子黑着脸把三皇子拖下了小土坡,“气死了,哥,你有没有脑子啊。你这么发下去,赈灾款根本就不能够保证发到所有人手里,要登记!要有人镇压!要派人监督! ” 三皇子:“气死了,弟,你有没有脑子啊。你这么发下去,时间人手根本就不够,你还要挨家挨户的发吗?发了这一片,下一片的人怎么办?那么多人根本等不到你来啊。 ” 第24章 第 24 章 在三五俩皇子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程昼很是识时务的不去往李凌轩身边凑,安静的呆在马车上给师迩当人肉枕头,还非常有职业道德地换了个姿势,让怀里的师迩好睡的更舒服一些。马车边儿骑马的夏达羡慕的眼珠子都掉下来了,赈灾这活儿绝对不一件让人觉得开心的事,除了要争功劳的那两位皇子,其他人真是得靠意志力才能把路程坚持下来。 就不说道路崎岖了,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路,或者路被洪水冲垮了,各种完全想象不到的情况让赈灾队伍苦不堪言,有时候队伍只能绕路翻山,很多险峻的地方几乎都是用人来把粮食背过去的。车子过不去就不要了,只把轮子轴承拆下来背走,到了地势平坦的地方,再自己动手砍树削片把车板做出来。 此中心酸,不一而足。 最惨的一回是过一个树林子时不知道怎么得蜂巢掉了下来,所有的蜜蜂跟疯了似追着人蛰,想跑吧,装载着赈灾物资的车又不能丢,并且在那当口马比人要精贵。 因为马能拉车,人不能。 那些马儿还被沉重的车拖着根本不能跑动躲闪蜜蜂,所以,上头下命令不能跑,还要先保护马匹。 没有人对这条命令有怀疑,但是,执行的过程真的让人很崩溃,多少自诩顶天立地的汉子都被蛰的流着眼泪鼻涕哭爹喊娘。 但是,没有一个士兵退后一步,尽管事后全体士兵被蛰的让人很想投胎再世为人。 程昼就是那个下命令并且维持队形的人,但是没有一只蜜蜂来叮他,当时情况混乱,后来他才想通,是因为体内的玄瑞丹珠。 倒是李凌轩,力求逼真,也被蜜蜂蛰地脸都肿了一圈,嗷嗷叫着疼了好几天。 当时大家还说这趟回去后要去庙里拜拜去个晦气,不过既然已经这么倒霉了,说不定以后运气就好了呢。 不过五天,事实就给了他们一个响亮的巴掌。 那是一个晴朗的上午,难得的路途平坦完整,没有被洪水淹没,没有被倒下来的树木拦着,众人甚至好心情的合唱了军歌,都觉得绝对会按时到驿站,能够有一场好的休息。 程昼在马车里给师迩切水果,突然马车就停了,并且有嘈杂声不断传来,于是就抱着师迩去看看到底怎么了。 嘈杂声是从最前面传来的。 程昼到的时候,三皇子已经到了,正指着前面一群野猪跟李凌轩低声说着什么,李凌轩一个劲摇头。 三皇子还是那副天上地下都喜欢我的调调,“不才五十多头吗?你当时说能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这时候怎么就不行了,又不是让你杀光,你只要杀上一两头,让它们受惊散开给车队让个路就行了。” 李凌轩很无语,“殿下,您没发现吗,这些野猪在□□……这个时候它们很不友好的。” 何止是不友好啊,那就是狂暴啊! 三皇子很惊诧:“百万灾民等着赈灾,我大周大好男儿却要因为一群猪绕路?” “……恐怕是的。” 不远的程昼贴进师迩的耳朵,低声问:“师迩有办法驱散那群野猪吗?” 师迩被程昼呼出的热气弄的不舒服,一手摁上他的脸把他推开,“一群野猪而已,很简单啊。” “那?” “那个叫信提的大和尚可还盯着我呢。”师迩打了个哈欠,这里依旧没有道衡大人来过的气息。 在程昼要放弃的时候,话锋一转,“要我把野猪都赶走也可以,只是之后要费精力清除所有人的记忆罢了,”饱含鼓励地眼神转到程昼身上,“要来许愿吗?” 虽然山神和那位李凌轩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是程昼还是记得师迩曾经说过的,每完成一个愿望,他都离死近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35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35 一份,“不用了,下次吧。” 三皇子原地转了两圈,气死了,“岂有此理!” 说着一把从李凌轩腰间抽出他的配剑,在众人目瞪口呆脸色中冲向了野猪群。 “殿下!”李凌轩最先反应过来,跟着跑了过去。 这时,三皇子已经跑到了野猪群最外面,对准最外面的那两头正在猪胜巅峰叠罗汉嘿嘿嘿的大黑野猪砍了过去! 鲜红的血液喷溅到三皇子衣服上,那猪受惊一边吃痛嚎叫,一边奔跑起来,三皇子紧追不舍连砍三刀,丝毫没有察觉,他已经跟着那头猪进到了猪群里面,突然一股野猪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三皇子眼前出现了好几张长着獠牙的猪脸,至少有4头野猪朝他拱了过来! “三皇子!小心背后!”程昼大喊一声就要冲进去救人,被师迩一只手抓着前襟拎了回来。 师迩用下巴指示他看过去,那边李凌轩正紧跟着三皇子身后,淡淡的说,“有我凌姨在,你瞎凑什么热闹。” 程昼目瞪口呆难以置信,那边儿野猪已经拱翻了三皇子,还有只特别命好的,还把自己的猪蹄踹上了尊贵的三皇子的胸口。“凌姨这是”咽下了故意的三个字,换了个温柔的问法,“凌姨这是要等三皇子受伤了好去照顾?” 师迩一脸惊讶,“我怎么知道?” 程昼:“……” 师迩一推程昼,“去吧,该你上了。” 程昼看过去,这时候正好是李凌轩一把把三皇子从野猪群里抓起来,用力朝他抛过来,于此同时,被身后野猪长长的獠牙穿透了身体,从腹部开了一个大洞,血不断涌出来染红了千篇一律的盔甲服。 李凌轩露出了一个凄美壮丽的笑容,“殿下!” 三皇子在空中也朝她伸出一只手,凄楚的回应,“凌轩!” 程昼:“……”万万没想到神仙是这样谈恋爱的。 程昼看呆了,被空中准确落下的三皇子当头砸下来,鼻血长流。 凌姨,就您扔人这手劲,很难让人相信您会被野猪群困住啊。 后来,野猪当然‘突然受惊’四下散开了,一头不剩。 因为马车紧缺,李凌轩居然还被分配到三皇子马车上养伤。 李凌轩说,“万万不可,折煞小人了。” 三皇子说,“我这人最讨厌虚礼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兄弟。”巴拉巴拉开始长篇大论,李凌轩全程欣喜又崇拜的仰视着他。 程昼拿药膏抹鼻子偶然路过,看了一会儿,木然的走开了。 内心实在卧槽正遇见清点物资的夏达,不由分说的把夏达拖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就如何追到未来夫人讨论并制定了一二三四条计划。 程昼心满意足的拍拍衣服就走。 “少爷。” “恩?” “我突然想起来几件事。” 气氛突然肃静下来,程昼静静地等着他。 夏达手指用力揉搓,身上的衣料都被抓破了一个洞,半晌,声音艰涩的问,“我还记得迎平公主招我当暗卫时候说的话,少爷您还记得为什么您的暗卫都变相成了您的玩伴吗?” 程昼眼神一暗,“我记得。” 程昼天生就有一种自毁情节,完全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人没有主心骨。在很小的时候就躲过所有人躺在三九天的湖中心,用自己的体温融化身体下的冰,在冰完全化掉自己也掉下去喂鱼之前,终于被急疯了的迎平公主找到了。 迎平公主拉着小程昼的手哭了三天三夜,小程昼高烧都病糊涂了,也不知道怎么的,还能清晰的记得迎平抱着他,在他耳边说的,“儿啊,你要是不想活了,也带上我吧,你记着,你的命连着我的命呢。” 然后小程昼好了,然后迎平公主找了几十个小男孩小女孩从中挑了最欢实的五个来给小程昼当玩伴,再然后迎平公主死了。 …… “那又如何?” 夏达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好像这样就能躲开程昼锐利的视线一样,硬着头皮说下去,“迎平公主救驾那天,我还记得……”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血流了一地,周围御林军乱糟糟的喊着护驾,护驾,那时候他才刚刚到程昼身边没多久,也是第一次见到皇帝,活的皇上啊,不是话本里或者告示上那种高高在上,完全不可触碰的皇帝,就在身旁十几步远的距离,他人小眼睛清亮,看得真真切切的,比所有人说的还要有威仪。然后,被三个刺客搅的兵荒马乱,当然,两个刺客当场就死了,剩下一个 被生擒了,可是却咬破后槽牙里藏的烈性毒,在被抓的瞬间就自尽了。 小夏达当时真的太小了,对这个生死都不太理解,或者说天生一根傻筋,完全不觉得死人有什么可怕的,拍着手去拉小程昼,要指给小程昼看最后地面上的地砖莲花纹被红红的填满了,一回头才看见小程昼跪在迎平公主身边双手紧紧的攥着迎平公主的渐渐冰冷的手,迎平公主双眼已经没有了神采,却依然死死的瞪着程昼,“活下去,给我好好的活下去!活……” 夏达脸色渐渐不好起来,“因为迎平公主的一句话,多少年年您都吊着一口气,不算活人。尤其爱作死,一天天的,哪里危险往哪里冲,毫不收敛,虽然有着律法这个最后的底线,但是能得罪的人全得罪完了。 ” 程昼说,“是啊,那些年我努力到最好,活到最好,酒色财气,钱权色名,所有最顶级的东西我要最好的。可我还是空的。整个人从胸腹开始,破了那么大一个洞,风灌进来的时候,我都能听见里面呼呼的回响。” “青郊山上您说你要阎罗君当未来夫人,我以为是随口开个玩笑。”夏达哽咽道,“您这是当真的?” “是的。” “为什么,为什么回是阎罗君,”夏达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阎罗君很可爱我承认,可是太娇贵霸道了,一路上都理所当然的让您伺候,您是龙子凤孙啊,这种委屈您要一直忍受吗?” “因为师迩补上了我心里的那个大洞。”程昼逼近夏达,近到能从他的瞳孔中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影像,“他让我知道,人活着是总是要有个理由的。那么多那么多年,我一直觉得我的生活空洞灰暗,我看不到我活着的意义,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找不到原因,我以为这只是我从小生的怪癖。直到我遇见了他。他可以为了找人不顾生不顾死,明明知道可能是个虚假的消息也要拼上全部,整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目标而活,意志坚如磐石,如同司南,千折百挠不改朝向。 ” 夏达说不话来。 程昼歇了口气,继续说,“这种为了目标为不顾一切的活法当头棒喝一般敲醒了我。我才知道,我之前的二十年,不管在你们看来有多精彩多值得称道,也都只是为了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36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36 活着而活。人总得有点目标,如果只是为活而活,那日子太难熬了。但如果是为了目标而活,只要确认自己在努力接近目标,只要有这一点,不管是讨饭也好,被骂也好,哪怕是与天下为敌,都是快乐的。” “您不可以这么做。”夏达眼泪掉落下来,泣不成声,“您活的已经很辛苦了,没有人能同意您成为一个妖的附庸。” “不是附庸,”程昼叹了口气,“你我小一块儿长到大,几乎不分彼此,我希望你能理解并且支持我。” “不,不,”夏达摇着头,“您会沦为妖怪的玩物,我永远不会同意。人妖殊途,我不信有人知道了还会同意。” “你最崇拜的五皇子,他知道这件事,并且同意了。” “我可以为您放弃生命。”夏达几乎是在哀求。 “我这条命已经和师迩融为一体了。”程昼看着夏达,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谁要想让我分开,除非拿走我这条命。” “它是妖!人妖殊途啊!” 程昼头也没回,大步朝师迩所在的马车走去。听探路的说,前方有片果林,说不定能找到一些野果来改善下伙食,天天干粮烤肉干粮烤肉的,太腻味了。 第25章 第 25 章 接下来的路因为李凌轩需要静养,所以,一路之上都很平静。 程昼也得以十分平静的陪着师迩在马车里吃水果。 这是路边休息时,身后的桃树突然结出来的桃子,这个‘突然’确实吓了程昼一跳,但是确实又大又水灵,于是程昼面不改色的把它们洗净削皮切片盛盘端到了师迩面前。 那桃子又大又红,洗干净后晶莹匀润特别好看,但好看不代表好吃——太酸了,程昼觉得自己的牙都要掉了,所以一片片吃着桃子毫无异样的师迩就格外扎眼了。 师迩用银签子扎起切成一小块一块儿的桃子肉,有条不紊的送到嘴里,咽下去后又扎下一块,不一会儿整盘桃子已经下去一大半,还顺手喂了程昼一块儿。 就是现在程昼含着那一块儿。 这个桃子块儿切的很讨巧,不至于太大一口吃不下,也不至于太小没嚼头,所以,那并不是一个能不咀嚼就轻松咽下去的大小。 这时候,师迩大大的眼睛里突然蓄满了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程昼顾不得酸不酸的问题了,几口咽下去,倒了杯茶递给师迩,“可是太酸了?喝一口茶水冲一下味道吧。” 师迩很疑惑的摸上自己的脸,沾了一手泪水,才发现自己居然流泪了,摇摇头拒绝了茶水,转过身把眼泪擦干,他绝对不允许自己露出如此软弱的姿态还被人看见。 这突如其来的脆弱,被重重掩盖在心底的惶恐,对未来无可着力的慌乱,在这一刻浓缩成了故作坚强的背影。 “你还好吧?”程昼等了等没回应,自顾自地继续说,“我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横笛,正好这笛子我也带来了,有一首曲子我吹的最熟。” 一边说,一边从马车的隔板里拿出一根玉笛,横在唇间吹了起来。 那是一只欢快的小调,简单短小,只吹过一遍就能让人跟着哼起调子来,程昼不断重复地吹着,在第五遍的时候,也许是气氛太好,也许是空气很甜,也许是桃子很漂亮,师迩眼睛里还有残存的泪光,但不耽误那紧盯着笛子亮晶晶的眼神,突然说,“我也有一根笛子。” 尽一切可能去制造共同话题拉近关系是“如何追到未来夫人”的第一要务,程昼立马接话,“那是个什么样的笛子呢?” 师迩一甩袖子,一根骨笛就出现在手心里,“就是这个,大人教过我如何吹奏,可惜我那时贪玩没有好好学。” 程昼并不乐意师迩提起除了他以为的任何人,不留痕迹的转了话题,“这些桃子太酸了,等出了这荒山到有人烟的镇上我去让人买点应时的水果来。” 师迩想起道衡,一时之间酸涩感盈满心头,“不用了,我喜欢这个桃子。” 程昼不解,“嗯,这样既酸又好看的桃子也很难找到呢。” “是啊,那么漂亮的一个桃子,居然是酸掉牙的。”师迩表现出来的是一种亲昵的嫌弃,“和当初大人找了八天才找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程昼闭上了嘴巴。 在他没找到不会提起旁人的话题之前,他不打算说话了。 这是时有一个士兵过来禀报,说三皇子五皇子邀程侯爷过去一叙。 程昼回头问师迩,“你去吗?” “去。”师迩张开手扑到了程昼怀里。 把一旁的小士兵看的面红耳赤的,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他经不住幻想了下像师迩这般相貌的美人主动扑过来,没想完就觉得胸口扑通扑通乱跳鼻血都要流出来了,不经对走在前方,面不改色地程昼报了崇高的敬意,这才是大人物啊,视美色如枯骨的佛祖境界啊。 程昼对一旁小士兵的心思毫不知情,一路走来露宿的帐篷,就算是皇子,在帐篷方面也没有太大的特权,只比一般士兵的帐篷稍微大了一点不那么拥挤而已。 说是大,也大不到哪里去,至少,三皇子,五皇子,李凌轩,程昼,师迩才五个人,往里一站,也满当当的,再来多一个也不行。 “怎么了?”由完全不知情的程昼发问开始。 五皇子就没停下抱怨的嘴,全程攻击他那不长脑子的三哥,看谁都好人,见谁都发粮的愚蠢行为。 一刻钟的抱怨,压缩成一句话就是,赈灾粮食不够了。 程昼负责听,李凌轩负责拉住一旁想打人的三皇子。 三皇子气哼哼的说,“不还是有解决方法的吗?” 是的,很能散财(遍地发粮食)的三皇子,也很能聚财——用一腔热情‘感化’(三皇子坚持用感化,作为赈灾小队里最位高权重的那一个,大家表示,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当然是听他的)了一个莲花镇的大!粮商,大粮商表示,只要您帮我找回突然失踪的女儿,我定当拿出所有库存的粮食全力助您。 “是啊,当然有方法啊,”五皇子给气乐了,“那请三哥您抽人手去帮那大粮商找女儿去啊!” 结果当然是抽不出来,带出来的人安排分配,每日清点数目,核对账册,护卫粮食,简直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三瓣使,哪里来的多余人手? 程昼不太确定叫自己来的目的,试探的问了一句,“比如威逼利诱一下呢?” 五皇子只是翻了个白眼,三皇子就跟戳了鸡血似的,整个人无比亢奋,李凌轩都拉不住,激动的冲程昼吼,“亏你还是个侯爷,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知不知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你知不知道?不管对方多不堪都不能去触犯法律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37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37 程昼现在只想拿杯茶堵住他的嘴,无比庆幸当初选了五皇子而不是三皇子。 场面很混乱,三皇子一个人的声音就顶得上千军万马,不愧是我们家小斑鸠。师迩很欣慰的看了一眼三皇子,然后袖子一挥,哗啦啦,这个拥挤嘈杂的小帐篷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堆金银珠宝。 每一件都是精工细作不可多得的珍品。 师迩很温柔的问三皇子,“这些够不够?不够还有。” 三皇子大张的嘴巴里能塞下去三个鸡蛋,毫无皇家第一美少年的矜持,飞扑到那一堆珠宝上,挨个摸了一遍后,就往师迩身上蹭——被李凌轩和程昼同时拉开了——“师迩,你简直是个救苦救难的小仙子,要我报恩吗?” 程昼已经不是想了,他端起一杯茶送到了三皇子手里。 三皇子这人不记仇,乐呵呵的道谢,“谢谢,不过我不渴。” 谁管你渴不渴? 五皇子很克制的只站在边上抓了一把细细查看,这时候这些都不是钱,都是未来能救命的粮食。 程昼突然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视线,本能看过去,正对上李凌轩的视线。 程昼立刻反省自己不该给三皇子递茶应该等凌姨自己递的,就感觉一阵炫目的白光,脑海里骤然出现李凌轩的声音,“带小师迩去帮粮商找人。” 白光消失,三皇子还在喋喋不休,程昼心有余悸,眼尖的看见李凌轩手指轻轻指着五皇子一挥,本来目光缠绵看着珠宝的五皇子突然眼神严厉,“不不不,我们不能要这笔钱!” 三皇子受到了今天第三回 惊吓,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 程昼心下了然,如果道衡脱困走了还好,若是依然被困在衢州被师迩撞见就不好了,正好借由找人在其他地方拖上几天,李凌轩就有时间先一步找到道衡不说立马把他救出来,也能有余裕布置些手段让师迩找不到道衡。 所以,师迩的钱不能收。 同情的看了一眼三皇子,程昼果断站到了被当做傀儡现在毫无神志的五皇子这边。 “我也认为应该自己解决问题,而不是收下这些钱。”程昼表现的大义凛然,“赈灾就是要让皇帝陛下看看两位皇子的处事能力,现在遇见意料之外的情况就放弃处事直接用钱摆平一切,这样怎么能体现出两位皇子的能力呢?” “可是,有了这些钱能多救很多人的命啊?有什么能力要用人命来表现呢?”三皇子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为什么五弟和程昼都一个调调,他们不是一向比自己更看重民心的吗? “不是这样,”程昼用尽了自己的急智,“这些钱随时都在,不会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为此死亡,只是想尽可能的用自己的能力来化解危机,如果最后实在不能化解,这些钱就会是最后的保障。” 这话听着好像有道理,但三皇子还是感觉很扯。 “你们一派不是都以民心为重吗?”三皇子不会吵架,只能逮着程昼质问,“你们的立场呢?被狗吃了吗?” “所以磕着您牙了吗?” 三皇子长大了嘴巴,眼睛瞪的溜圆溜圆的,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李凌轩。 李凌轩:“……” 李凌轩把程昼赶了出去,并且安慰三皇子,“殿下放心,程侯爷一定会帮粮商找到女儿的。” “等等。”师迩被程昼抱着被迫一块儿出门,在即将出去的时候一手撑住了帐门,“星君大人不会去莲花镇那种一听就乡土的地方,程昼要跟着我,所以他不能去。” 李凌轩张大了嘴巴,万万没想到载到了这里。 程昼听到师迩阻止他去,内心一荡,这是接受他是自己人了吗,顿时喜上眉梢,自顾自欣喜完全忽略了李凌轩抽筋的朝他使眼色。 李凌轩见暗示不成,只好靠自己,可有些话她说不太方便,显得太刻意了。 于是把手藏袖子里掐了一个诀,‘傀儡’五皇子愣愣的跳出来背书似的开始介绍这个莲花镇,“莲花镇地处衢州东北三百里开外,原本是个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自从去岁开始,风水莫名好了起来,风调雨顺,洪水从莲花镇旁边经过过就是没有淹到莲花镇一寸一毫,并且庄稼疯长收成暴涨一倍有余,故而在众灾区颗粒无收的时候莲花镇坐拥粮仓成就了莲花镇最大的粮食商人——林大富商。” 李凌轩趁机添上几句,把事情往诡异上描,争取勾搭起师迩的好奇心,“林大富商女儿梦见被一条大蛇吞进肚子,第二天去莲花镇东面山上庵堂祈福解梦,就再也没回来。但是离奇的是,她身边带的三名侍女都亲眼看见林小姐坐上了轿子,一路无发现异常,还有两个轿夫也毫无察觉,会到林家才发现林大小姐消失了,一路上竟然抬的是一顶空轿子。” “关我什么事?”师迩被李凌轩目光闪闪的盯住,汗毛都有点发憷。 “林大小姐消失的时候,手上戴了一只缠臂金。”李凌轩见师迩对灵异事件没多大兴趣,口风一转开始胡说八道,顺便把三皇子五皇子都弄昏睡过去,“为调朱粉总无心,瘦觉寒馀臂缠金。当初道衡就有一只臂缠金,为了那只臂缠金还扮过女装。后来那只臂缠金不小心遗失道衡还伤心了好几天。” “啊?”师迩有点愣。 李凌轩使劲鼓吹师迩,“不去看看吗?反正你也是到处走乱撞方向,这莲花镇突然风水大好,说不定就是得了异宝以至于庇护莲花镇,你猜林小姐手上的臂缠金会不会就是道衡遗失的那一只?” 师迩迟疑。 看事情大有可为,程昼也上前插了一嘴,“粮食不多了,三皇子五皇子争吵会更加剧烈。” 这一路上,因为身份的关系,三皇子五皇子不便在众侍卫面前争吵,太跌面子,大概是白日里压抑狠了,所以私下里吵的特别厉害,两个人吵还不过瘾,每次吵架都要拉着程昼当仲裁,这活儿相当不好做,不管偏向谁,都会被另一方拉着他不睡在他耳朵边叨叨一整夜,次数太多也不好天天都弄晕皇子们,连累师迩也时时睡不好。 睡觉是除了找道衡之外对师迩第二重要的事情。 师迩想到之后三五皇子更加剧烈的争吵,一时头疼不已,勉强点了点头,完全没有注意到李凌轩和程昼互相对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终于松了口,同意跟着程昼去莲花镇。 第26章 第 26 章 第二天一大早程昼和师迩就单独离开了车队赶往了莲花镇。 莲花镇在衢州东侧,是一个被山包了一大半的地形,一直有个传说,说山的另一边是有一个大湖,水极深能养龙,但谁也没能见到过,因为这地界有点邪,上山没问题,但是没有人能翻过去见到山的另一面,凡是试图翻山的人都会莫名其妙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38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38 的绕回原路,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去试了。 到莲花镇的时候,随口一打听就知道了林大富商家,无它,太出名了。 路边摊子喝了一碗茶的功夫,周边的客人和爽利的老板娘已经碎碎叨叨的把林大富商的事情说了个底掉。 这林大富商是个特别轴的人,被人骗的全部家产都换了山间坡地,山间坡地能有什么肥力?虽有附近千顷山地都是林家的,但没有几亩能长苗的,还赔进去大批种子钱,早年穷的连饭都吃不上了,骗子一走了之,周围的乡民都劝林大富商要不然把山地贱卖了,要不然就把庄稼苗拔了换成果树,也不至于穷的一清二白。 林大富商轴啊,不肯卖,一心想着那个骗子说的,这山地下有宝,非得吃糠咽菜要全家老小都熬着等宝贝出世不可。 最小的女儿刚出生没半年就因为娘亲没有足够的奶水饿死了。其他的孩子也都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跟路边的乞丐没啥两样。 周边人都等着看笑话,还有那无赖的地痞还用他们家开了个赌盘,就赌他们家什么时候死第二个女儿。 庄家定的期限是六个月内必定死一个。 林大富商当时精穷精穷的,脾气还是有,穿着他只补了三个补丁最好的一件衣服,拿了一根山上折的桃木枝,去赌局那边大闹了一场——被打了,鼻青脸肿的,庄家大概也良心未泯,用幼女的命来当赌局也着实不厚道,把林大富商扔出去的时候,顺带扔了一袋子铜钱给他。 林大富商当时是拿着铜钱走了的。 没多久,莲花镇的风水就变了,所有庄稼疯长,林大富商那寸草不生的千顷山地更是硕果累累,比山下最好的良田里的庄稼都长的好。 至此,林大富商翻了身。 面对这么一大群对别人家事津津乐道,品头论足的人, 程昼有些犹豫,要不要把林小姐失踪的消息问些问题,说出来可能会有线索,可是林小姐的名声恐怕就要有些妨碍了。 那茶摊上的一个中年秃头先开了口,“要我说,这林家二姑娘跑了也好。” 程昼愕然,这林小姐失踪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吗?这是什么父母! “就是就是。”周围人一顿附和。 老板娘一拍抹布溅起点点油花子,大声说,“我要是她我也跑,难不成不跑等着嫁给瘸子当小妾啊。” 程昼感觉事情有点出乎意料,“林小姐是自己跑的吗?” “那当然,一路上五个下人都没发现异常,当然是其中有人帮林小姐跑了,要不然一个大姑娘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消失了。”老板娘长年吆喝嗓门很大,“要我说,那个下人真是爽利,是个情义人。” “就是林老贼太不是东西,把那五个下人都关起来了。”有客人惋惜。“虎毒还不食子呢,这老贼穷的时候还有点骨气,还肯为了家人去砸堵摊,富贵了就掉钱眼里,为了几箱子黄金就要把姑娘嫁给瘸子当小妾。哎。” 这事情不太对头,林大富商可是跟三皇子五皇子打了包票的,只要找到姑娘,所有的粮食都捐给灾民。 在这等灾年里,所有的粮食都贵比黄金。 师迩对这一堆破事毫无兴趣,只想尽快找到林小姐,看一看她的臂缠金。 扯了扯程昼的衣服袖子示意他赶快去找林大富商。 师迩在阎罗殿里养伤的时候,偶然发现自己可以让人入梦,在后腰那里,道衡给他留下的星芒印里蕴含着强大的神力,这股力量会干涉周围人的思想,简而言之,如果他想,他可以让任何人按照他的想法行事。 师迩现在的想法就是,见到那五个下人,用星芒印让他们开口说实话。 所以,到林府之后,扔下程昼跟面色平平的林大富商寒暄,绕过哭的恨不得晕过去的林夫人,用了一点小法术,毫不引人注目的找到了那五个下人。 “林云失踪的那天下午发生了什么,全部说出来。”林云就是林小姐的全名。 “跟往常一样,我们等在庵堂外等小姐祈福出来,坐上轿子,一路回府,没有异常。”侍女一说。 侍女二,三也同样这样说。 至于那两个轿夫,更是毫无所觉,他们甚至连轿子的重量都没感觉有变化。“跟往常一样,是小姐的重量,只是到府门口喊小姐下轿的时候才发现小姐不在了的,一掀轿帘,轿子才突然轻了,小姐失踪了。” 师迩立刻知道,这五个人不可能说谎。 那么,“这可真是,”师迩垂下了纯黑净透眼睛,“太有意思了。” 手一挥,五个下人茫然的互相看着,师迩悄然离去,到待客的花厅的时候,程昼还在跟林大富商客套。 林大富商本人很是忧虑,眉头的褶子都厚的能夹住苍蝇,他的夫人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了。 “您女儿丢失的经过您能详细给我说说吗?” 林大富商强打精神,“云儿就是去祈个福,路都是熟的,服侍的也都是得力的老人,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侯爷,您一定要帮帮我啊,云儿,云儿她还小啊,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让人议论啊。” 程昼想起莲花镇街头巷尾满满的议论,对这个父亲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没有在第一时间封锁消息,反而闹的沸沸扬扬,现在才来忧心风评,这可真是…… 程昼甚至有了一种林大富商只是在事情闹大了,忧心他的风评才想起来去找女儿的感觉。 “林老板不要太忧心,本侯爷一定尽力。您说的祈福的庵堂,是哪个庵堂啊?” “莲花镇东面的莲花庵。” 莲花庵是一个在山顶上的庵堂。 里面住满了尼姑。 程昼进去的时候还引起了一阵骚动。 毕竟美男不常有,还一来来了两个。 老尼姑还把持的住,小尼姑已经一个个的羞答答找各种理由就为了多看美男两眼了。 程昼有点压力,顶着豆蔻小尼姑的目光镇定的问,“众位小师傅可记得林富商家林小姐祈福当日的情形?” “记得,记得。”小尼姑们争先恐后的回答。 “那请这位小师傅跟本侯……咳,跟在下讲讲当日情形?”程昼挑了一个最不起眼的小尼姑。 那小尼姑当下颊生双霞,期期艾艾扭着手说,“当日,林小姐是乘坐轿子来的,下轿子的时候先迈的右脚,头上戴的是最流行的双花簪,先在观音殿磕了头,又在殿后买了卦,最后在后殿与一众师叔祈福。” 程昼一一问了衣饰,卦象,以及祈福的场景。 小尼姑们事无巨细,连林小姐打了三个哈欠都讲了。 程昼没听出来什么重点,询问的看向师迩。 师迩也陷在尼姑堆里,唯一不同的,对程昼尼姑们不敢上手,对师迩就没这个顾忌了,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39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39 大概是觉得年纪小没什么,一个个掐脸摸头的。 师迩又不好召唤枯藤,竟然在小尼姑们手下吃了亏,尤其是还看到程昼躲在一旁偷笑时,心里的感受更是一言难尽。 程昼最近看师迩脸色看的炉火纯青,觑着要到忍耐的极限了,大步走过去,把师迩从尼姑堆里抱出来,跟庵堂的大师傅一个稽首就要告辞,“不打扰各位师傅清修,在下自去四下探看。” “阿弥陀佛。”大师傅稽首回礼。 “阿弥陀佛。”众小尼姑也不得不跟着大师傅稽首回礼,参差不齐的喊着佛号。 程昼弃了马车,抱着师迩步行沿着林小姐下山的路重走一回。 “师迩对林云失踪怎么看?” 师迩还在揉鼻子,闻言唔了一声,“应该是遇见意外了。” “意外?”倒是程昼更意外一点。 “小尼姑说谎了,”师迩师迩被小尼姑们身上的檀香味道冲的还是有点不舒服,揉着鼻子厌厌的回答,“你问他们庵堂上是否有男子出入时,她们说从未有男子来冲撞菩萨。” “假的?”程昼愕然,“庵堂真的有男子出入?” “恩。”师迩说,“而且还是经常。” 程昼想了想,“林云最近要被嫁入权贵家当一个瘸子的小妾,庵堂这边却有男子经常出没,难道不是林云不满意这桩婚事串通了轿夫和丫鬟偷偷跟这男子私奔了吗?怎么会是意外?” “因为丫鬟和轿夫没有说谎,”师迩四下看看,指了一个方向示意程昼走那边,“一个人上轿前没有异常,中间没有异常,却在下轿的时候突然失踪——虽然很稀少,但我不是独一无二的。” 程昼巨震,惊讶的张大了眼睛,“你是说,林云被妖带走了?” “很可能。”师迩突然感受到后腰的星芒印有点微微发热,一时之间不敢确定,害怕是自己的错觉,慌忙抓了程昼的手摁在星芒印上,慌乱而希冀的问,“你,你能感觉到热度吗?” 程昼看到师迩精致莹白的小脸上那双似乎要把整个天空倒映进去的眼眸,清亮亮的让人嗓子发紧,再往下是微微张着樱红的嘴,隐隐约约能看到整齐的皓齿和柔弱的小舌头。 手上传来柔软的质感,纤细的腰肢随着他走路的频率一起一伏上下颠簸着,薄薄的布料清晰的把因为呼吸牵动肌肉的细小颤动传递过来,微微的散发着热度。 程昼有那么一瞬间的迷失。 “呐,有没有发热?”师迩紧张的抓着程昼的袖子,像是抓着一个华丽的梦。 “……有。”程昼用尽了自己的全部自制力,声音都细小了很多,大气都不敢喘。 师迩的脸上有那么片刻失神,欣喜,,期盼,惊讶,害怕,悲伤……那么多那么多的情绪积压而来,反而看不出来了,脸木木的维持着抓程昼袖子时的那个表情。 “走。”师迩的声音里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大人在这里,大人来过这里。” 程昼心下顿时一惊,道衡不是在衢州吗?怎么会在这莲花镇里! “快点,这边。这边。”师迩催促到,身体探向前。 程昼害怕师迩跌出去,不由自主的跟着师迩的声音走。 怎么办,怎么办,道衡应该被是一群敌人围攻的。师迩这脆皮这时候撞上去就给人家送菜,怎么能拦住他? 程昼脑门子都隐隐见了汗,脚步有意识的开始混乱,速度开始慢下来。 师迩则是越来越激动,后腰的星芒印已经能明显感受到热度了,热烫烫的提醒着留下它的人——道衡就在不远了。 怎么回事? 师迩感觉不对劲,走了很长时间,按程昼的脚程来看这座山都该翻一个遍了,而现在却还在上山的路上。 程昼也察觉到了道路的不同,“这棵桃树之前见过。这个断口还是我刚刚折下的树枝时留下来的。” “迷阵。”师迩懊恼,就知道见到大人不会这么容易。“放我下来。” 师迩下到地面上后开始仔细的观察周围的花木,泥土,石块,程昼跟在他后面,看着他认真的搜索每一个可能会是阵眼的东西,从后侧面看过去,那浅浅皱起的眉头,程昼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很禽兽,这种时候竟然想的最多的竟然是师迩惊人的美貌在认真起来时候那种极致的诱惑。 “找到了。”师迩眼睛骤然亮起来,明亮的像是淬进去一把星子,“就是这块界碑。” 界碑有些年头了,风吹日晒磨损了不少,模糊不清的写着“莲花山”三个红字。 “庚金长生与巳,得水而清,得活而锐,带煞非常。”师迩手拂过界碑,界碑猝然亮起一道红色的火焰,维持了几个呼吸又消散在风中,火焰指向了,“西北方。” 第27章 第 27 章 被师迩拉着手向西北方前行时,程昼想,我尽力了,对不起凌姨。 果不其然,向西北方走过几十步之后,景色就大不相同起来,整个山头都暗了三个色度,凄惶黯淡的风吹过干虬的黑色树枝打的空气尖利的嘶号。 程昼又后悔起来,恨不得抱了师迩退回去,这地方一看就不简单,要随时随地小心不会又什么陷阱毒蛇窜出来要命的场景。 相比起来,师迩简直精神振奋的像透支了后半辈子的精气神,欢快的能和飞出笼子的鸟而相比了。 一一指认给程昼看,“这个坑是大人的明煌石打出来的。” “这些穿过石头的小洞一定是大人使用秋林雨才能留下的。” “啊!”师迩突然大声叫喊起来,扑过去趴到了一块儿被碾平的巨大山石碎屑上,回头幸福地朝程昼炫耀,“这个是大人的手笔,大人教过我,我也会哦。” 一边说着,一边闭上眼睛抬起右手掐了一个诀,右手上逐渐亮起一束白光,师迩能感受到星芒印里澎拜的力量朝手指上的白光涌过去,白光在这方黯淡的天地更加耀眼,当白光长大到鸽子蛋大小时,他猛然睁开眼,朝三十丈外另一处高大山石用力甩过去! 程昼只看见一道簇亮的白光拉出一道细长的影子朝山石迅疾而去,在撞到山石的瞬间将那足有七八丈的山石碾碎成齑粉! “还是力量小,根本比不得大人。”师迩叹气,漂亮的大眼睛里失望都要滴下来了。 程昼看不得师迩这样的表情,随手捡拾了一个东西递过去,把话题岔开,“这个是什么?好奇怪。” 师迩好奇接过来发现是一个普通的青石,只是青石上有一个奇怪的印子,不像天生的,反倒是像被故意拓上去的。 那印子四不像,就算是人故意拓上去的也没什么价值吧,正要扔掉的时候,一道闪电劈过师迩脑海,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突然蹦了出来。 师迩连忙仔细翻过来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40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40 细细查看,一点一点验证了自己的猜测——这是魔族的身体的一部分的拓印! “这石头怎么了?”程昼看到师迩脸色不对劲,急忙上前去。 师迩想起小时候还能坐在道衡脖子上时候,道衡曾经把一些魔族风俗当睡前故事讲个小师迩听,其中就有这个,“这是魔族的一个风俗。魔族生存艰难,所以就尽一切可能去换取不死。这拓着魔族身体一部分的青石就是其中之一——如果胜利者不杀掉失败的魔族的话,可以要求这个失败的魔族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拓在石头上,而胜利者则可以凭借石头要求那名魔族在不干涉他的任何行动一次。” “不干涉?”程昼问,“不干涉就换一条命是不是太简单了。” “不亏,魔族护短是出了名的。如果杀掉一个魔族,就会有无数魔族前仆后继来向你报复。而,如果这个魔族位置比较重要的话,比如看守魔族宝库的,你如果持有他的拓印,你把宝库偷个精光他都会立在原地完全当你不存在。” 脚边像这样的青石很多,随意走两步都可以捡到一块儿,不过几十米的路,这样有拓印的山石程昼已经捡到了七块了,再快走两步,捡起第八片有拓印的青石,回过头语气轻快,“像这样的石头还有很多,那不就是说,我如果全部捡起来,说不定可以把魔族领地当花园一样逛一圈去看看?” “如果,这些石头是大人留下的呢?”师迩面色不好,之后便开始自言自语,“大人为什么要饶那些魔族一命,还让他们留下拓印?大人有什么必须要魔族不得干涉的事情要做?为什么,拓了印却随手扔到了一旁没有带在身边?” 这时候,哪怕是程昼也能看到,透过衣服,师迩后腰发出柔亮的白光,更不要提师迩,师迩只觉得体内两股巨大的力量开始翻腾上涌,互相对峙。 隐隐约约还能感觉到山下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快一点,再快一点,心里的声音这么告诉他。 师迩的鞋子沾满了泥土依然走不快,作为一个花妖,能走动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他的灵体还几乎烧毁殆尽,用尽全力也依旧像是常人在散步。 师迩看了眼程昼,“大人不远了,我感觉的到。” 程昼心里扑通一跳,双手使劲朝他的方向抓过来,“不要!” 已经迟了,师迩从虚空中抽出一件宽大的斗篷把自己遮起来,然后纵身一跃,向山下滚去。 最近一块儿凸出的山石直接撞上肚子,师迩疼的蜷起身子,撑着身子吐不出来,用力朝山下翻滚。 程昼惊出了一身冷汗,心脏都要不会跳动了,用尽全力追下去,滚的果然比较快,程昼根本追不上,也轮上不计较了,他一咬牙认准了师迩的方向,也一个跟头翻了下去,跟在师迩身后滚下了山崖。 尖利的石头,突出的树根,各种长着利齿的野草,每个都不容小觑。 师迩从血迹斑斑的斗篷里爬起来,即使尽力保护了,精致的小脸上也不可避免地被划出了血道子。 后腰的星芒印热烫烫地提醒他不远了。 不远了,师迩跌跌撞撞往前走。 后面跟着滚下来的程昼因为玄瑞丹珠的原因反而除了划烂衣服一点伤都没手,颇为心疼的紧跑上前去抱师迩。 “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师迩脸上犹带血痕,浑身也疼的直哆嗦,却笑的很开心,摊开手掌把捡到的镶宝臂缠金拿给程昼看,“我找到了,”闭上眼神在臂缠金上抹过,缠臂金刹那间亮起柔和的光芒似有生命般亲昵的蹭了蹭师迩的手指,“这是大人留下的。凌姨没有骗我,这里大人绝对来过,还留下了缠臂金来镇压气运。” 程昼心下惊涛骇浪,如果真如山神所说,道衡被困在衢州,这里距离衢州有三百里,难不成真的仅凭一人厮杀三百里,逼的对方一路溃败只得留下拓印以留得性命? 这也太强悍了! 程昼把想起往日师迩提起道衡时用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温柔,他转动目光,移到师迩脸上,你真知,你心心念念的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程昼犹疑不定,“道衡星君一路行来与众魔厮杀,拓印如此之多,想必是大胜了,现在只怕星君早已离去,这里该没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不会。”师迩断然道,举起那只灿烂金黄的缠臂金来,“这里蕴含大量神力,已经是一个对于大人来说也不是一个可以随手丢弃的法器了,所以这必定是大人故意留下来镇压气运的。” “镇压气运?” “这里厮杀惨重,必然生有大量血煞之气,这些血煞气你们人族绝对受不住,所以要有神力镇压以防泄露。”师迩解释道,“镇上老伯说从没有人能走过山的另一面,就是因为所以交战的地方都被大人下的迷阵包围了,大人定是力竭不支,故而无法化解堆积的血煞气,只得将此处隔绝,再留下法器镇压,以待日后化解。” 程昼难以置信,“所以,你要等在这里,等道衡星君回来化解血煞气?” “是啊,大人不是抛下我不要我的,”师迩似乎一下子去了千斤重担,轻快的回答,“大人在保护我。把我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他自己去直面所有的危险。而起,大人必然不会让这血煞气久留,这样我很快就能见到大人啦。”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啸声,随之而来的就是狂风,师迩一个没注意,身娇体轻几乎被吹飞起来。 程昼顶着狂风把师迩拉近怀里护住,不用说径直朝啸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风中传来的腥味很熟悉,程昼隐隐猜到了什么,将配剑插入泥土中,一步一步艰难的顶着风走。 走了有小半天,程昼看见了一个巨大的湖泊。 湖泊中有一天巨蟒,正昂着半边身子痛苦的朝天嘶吼。 震耳欲聋的嘶吼声掀起的巨大狂风把程昼吹得几乎睁不开眼睛,背部紧紧抵靠住大树才勉强不被吹走。 突然,嘶吼声短暂的一停,巨蟒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巨大的蛇头转过来正对着程昼的脸,程昼强忍着疼痛睁开眼,正看见,那巨蟒对着他张开嘴巴,腥臭气扑面而来,下一刹,直咬下来,就要把他吞吃入腹! 第28章 第 28 章 师迩突然从程昼怀里钻出来,双手紧握着缠臂金,星星莹白的光点从缠臂金上涌入他体内,柔顺的黑发被大风吹动狂乱的飞扬,猛然张大眼睛,大喝一声,“破!” 一束强大的光柱从缠臂金上发出,螺旋转起搅动狂风直冲大蟒而去! 光柱正中准大蟒的咽喉,大蟒痛苦的大吼一声巨大的身子受到冲击猛然后仰,摇摇晃晃勉强才缓了过来。 一根枯藤紧随其后牢牢的勒住了大蟒的七寸,师迩一挥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41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41 手,枯藤原地拔起,将几十丈长的大蟒从湖中甩上了岸,蟒尾带上来的湖水弄湿了岸边一大片地方。 大蟒还要挣扎,尾巴扭动拦腰拍断了周围的树木。 “老实点!”师迩发狠,枯藤收紧,紧紧勒入到大蟒的皮肉里。“说,有没有见过道衡星君?” 大蟒嗤笑似的发出嘶嘶的声音,被狠狠抽了几下带出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后,才用嘶哑难听的声音说,“我变成这样,还是拜他所赐,你说我见没见过他?” “到底怎么回事?” “道衡约战魔族八万魔兵,这里神气魔气对冲激烈最终都化成了凶戾的血煞气,我本是一条普通的水蛇,机缘巧合被血煞气灌体,成了这魔不魔妖不妖鬼不鬼的怪物,”大蟒怪诞的笑着,“这么说起来,我还能攀上一门好亲戚,叫堂堂星君大人一声父亲呢。” “你做梦!”师迩怒道,又冲着大蟒七寸狠狠抽了下去。 大蟒耐不住疼痛在岸上扭动着,同时双目变的猩红起来,“你这娃娃好不讲道理,不过没关系了,所有的道理也是只有活人才能讲的。” “之后道衡星君去了哪里?快说!” “血煞之气可没那么好驯服,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割裂我的筋骨让我生不如死,”大蟒痛苦的尾巴尖都绷紧扭动着,声音里却是与之气截然不同的幸灾乐祸,“每到这时候,我这身体就会被血煞气完全操控,成为最厉害的武器,碾灭视线所及的所有生物,你以为这山间是怎么样毫无活物的,哈哈哈哈,当然是我杀的!” 师迩冷哼一声“少废话,告诉我,星君大人之后去了哪里?” 大蟒竖瞳变得猩红一片,身体也从内部开始裂开,一道道像刀口一样锋利平整的伤口出现在表皮上,暗红色的血煞气从大蟒体内反扑出来,程昼一时不察,没有躲开,衣服被割开无数细小的口子,眨眼间衣服就被血煞气割破成细小到看不到的程度了,露出矫健白皙的身体。 一旁的师迩对这变故十分气愤,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要问出大人的下落了,恼恨的瞪了一眼大蟒,从虚空中抽出一件宽大绣满银线的外袍扔给程昼,同时双手前推,借助缠臂金里强大的神力撑开了一道透明的屏障,护住自己和程昼,将狂涌的血煞之气挡在屏障外。 大蟒本来就巨大的身体又硬生生暴涨了三倍,将束缚在身上的枯藤毫不留情的崩裂的同时猛然撞向屏障。 巨大的撞击荡出的狂风甚至把百丈外的十人合抱粗的大树掀翻了。 屏障挡住了大蟒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大蟒越来越狂暴,血煞气消磨着屏障上的神力,大蟒的撞击虽然不能撞破屏障,可巨大的冲力也推的师迩身不由己的后退。 星芒印急速的消耗着师迩体内的神力,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一样,抽干了最后一点神力后,迅速黯淡下去,当芒印彻底失去光亮的时候,师迩体内的魔气再也压制不住,嚣张放肆的游走过经脉四肢,将潜伏已久的焚焱咒也同时引出骨髓爆发出来。 程昼躲在师迩背后,只看见那大蟒用力一甩尾巴,已经成功挡住了几十下的屏障突然不堪一击的碎裂了,与此同时,师迩喷出一口鲜血,头上青筋直跳,整个人抽搐着倒了下去。 “师迩!”程昼惊怒的抱住他。 大蟒尾巴再次抽过来,粗大的尾巴劲道十足,同时也精准十足,正中红心,一下就把程昼抽到了空中。 师迩也随之被震里程昼的怀抱滚落到远处的地上痛苦的抽搐着,脸色煞白。 程昼在地上打了个滚,因为玄瑞丹珠的原因除了衣服破损之外没有任何损伤,顿时眼睛一亮,顿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既然玄瑞丹珠能挡住大蟒的攻击的话…… 程昼挡在了师迩面前直面大蟒的攻击! 因为大蟒身体巨大,为了挡住各个方向的攻击,程昼不得不快速在不同的地方来回移动,设想中的贴进大蟒身侧给大蟒致命一击的情况在跑动中被完全否决了。 只死挡住大蟒的攻击程昼就已经用尽了全力,根本没有时间去刺伤大蟒,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大蟒完全没有疲惫的迹象,然而程昼已经开始力不容心了,玄瑞丹珠能挡住攻击可无法恢复流失的体力,他现在手脚都像灌了铅似的沉重,然而他不敢停,一旦停下,那携着千钧之力的蛇尾就会抽到师迩身上。 师迩撑起身体,一口血涌上来,强迫自己咽下去,只在唇边流了一道血线,焚焱咒让他浑身疼痛,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程昼撑不住了,这是很明显的事情。然后呢,程昼体内有玄瑞丹珠至少可以保一命,他自己恐怕会被这大蟒吞了去堵血煞气撕裂的经脉吧。 死倒也没什么可怕的,可是,还没见到大人怎么能甘心。 如果把玄瑞丹珠从程昼体内取出来呢?他一定能全身而退,撑到找到大人,程昼有同命契续命,也不一定会死,但苦头肯定会吃一些的。 师迩眼中出现了短暂的犹豫,抬起的右手手指透出莹白的光柱,对准了程昼的后心。 程昼心脏痛的呼吸不过来,这是跑的太过剧烈了,不缓一下的话随时会猝死。大蟒的尾巴带起劲风又砸了下来,他顾不得思考,几乎是全靠意志力才及时冲到前面完美的挡住了这一击! 巨大的冲击力带起的旋风刮起地上树枝,在师迩柔嫩的脸蛋上又划出一道血痕,师迩愣了一愣,苦笑着把把手放了下来。 罢了,就当是护这傻子一回吧。 师迩闭上了眼睛,在劲气狂飙的杂乱之地出奇的镇定了起来,彷佛自成了一个世界,手上的莹白渐渐消失,身体表侧渐渐出现了一层紫黑色的光晕,光晕越来越大,把整个身体都包了进去,还噼刺噼刺不时的闪过一些细小的闪电,星芒印被紫黑的闪电挤压的完全失去了光芒,在星芒印完全看不见的时候,师迩把手放了上去,穿过星芒印,从后腰慢慢抽出了一面镜子。 那镜子是由骨头炼制而成,上面雕刻这繁复华丽的花纹,勾连起来形成了一个星芒的形状,紫黑的颜色跟星芒原本莹白的颜色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苍龙七宿,龙尾伏辰,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 无数魔气从空旷的山间汇聚而来,争先恐后挤压成一个气势惊人的漩涡灌注到骨镜上,骨镜越发耀眼,天空暗了下来,在暗沉的天色下,骨镜亮的不容忽视。 大蟒被一个小小的凡人阻挡,费了那么久的功夫都无法过去,烦躁渐胜,被古镜的光亮一激,愤怒的嘶吼一声,运足全力朝古镜扑过去。 程昼被大蟒巨大的冲力撞的飞了出去,而后,大蟒被古镜巨大的冲力撞的飞了出去,跟程昼一个方向。 程昼:“……” 程昼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42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42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赶在大蟒砸到他之前爬了出去。 师迩煞白的小脸飙起一层不正常的血色,跟上了胭脂似的,艳艳压倒桃花。 “这蟒怪死了吗?”程昼缓了口气,盯着一动不动的大蟒问。 “不管死没死,这样的攻击,我不能再来一次了。”师迩一边说着,一边抽走了程昼的配剑,照着大蟒的七寸狠狠削了下去! “危险!”程昼瞪大了眼睛!徒劳的在十丈开外伸手去拦。 那大蟒竟然是装死,等师迩走到它身边时,猛然弹起来狠狠的冲师迩咬了下去!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金光撒开成一张大网,生生赶在大蟒之前,把师迩罩住迅速拉了出来! “好!”程昼大吼! 同时被人揪住后颈抓了起来大力扔出了出去。 是李凌轩! 李凌轩手抓着程昼,怀里抱着被网住的师迩冲出了莲花山的迷阵,瞬间黯淡的天色变成了亮蓝色的大好天空。 “凌姨?”程昼被呛了一嘴土,咳嗽着问,“您这么来了?三皇子呢?” 李凌轩脸色青色一闪而过,狞笑着下死劲掐了程昼一把,“你三皇子身边又有了新的美貌又可靠的侍卫,我这老货色没了位置自然要出来找找我可怜的外甥,这不,还能顺手救个小白脸呢。” 程·小白脸·昼:“……” 怼完了程昼气顺了一小半,李凌轩又接着怼师迩,掀起他的衣服看了两眼后腰,嗤笑,“这是怎么了,嫌弃命长啊,嫌命长直接找阎罗王去啊,拔什么古镜啊,怎么出来跑了两天就当自己伤好全了?忘了自己一口气全靠这骨镜撑着了?” 正值李凌轩盛怒,师迩眼神再不好也不会这时候去她的触霉头,乖巧的缩在她怀里,轻声细语道,“凌姨,我找到大人了,大人在这莲花山里至少与十万魔族大战一场,”说着骄傲的一扬小鼻子,“还胜了。” 李凌轩哭笑不得,点点他的小鼻子,“对,还胜了,不然就不是敢战场放令箭的道衡了。” 师迩觑着李凌轩态度似乎有所软化,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追问,“大人跟魔族有什么深仇大恨呢?我记得凌姨说过,神魔大战打了几万年,双方都已经厌倦了战争,并且签订了停战条约,现在神魔都不轻易出手挑起事端了。” 李凌轩目光里似乎陷入了怀念,隔了那么一段时间才道,“道衡是天道星君,与当时魔族少主几乎是同时诞生,……” 第29章 番外 道衡作为天道孕育的星君,延将作为魔道少主,几乎同时产生了神魂,顺理成章的混在了一起,大人们的敌对立场对小孩子是没有影响的,天道和魔道打成一团浆糊的时候,小道衡和小延将也在一起玩儿的臭味相投不分彼此。 小孩子地位高,精力足,大人又没空约束,理所当然的成长为了熊孩子中的战斗机。尤其是一个还可能会有所顾忌收敛一下,两个熊孩子的破坏力不仅仅是翻倍,那可是无上限的,你熊一个,我也要熊一个更大的证明比你强,当攀比的标准成为怎么样能破坏更大的时候,无人监管随心所欲成长的两个小混蛋毫无概念的各自偷了自家阵营战场传讯的令箭,这一局实力证明,平局。 完全不知轻重的两个小笨蛋又做了一个更加混蛋的恶作剧,当然,在他们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值得说嘴的,甚至比不上刨了青帝家的桃花树严重,他俩在距离神魔大战的战场不远处把那些偷来的不同种类的令箭,当烟花一个个放上天了,当令箭爆开一个个不同图案的指令,真的是非常璀璨耀眼,如同金雨一样覆盖了整个天空,比凤凰的翎羽还要艳丽,漂亮的让人忍不住拍手惊叹,然而神魔战场已经一片混乱,场面完全不可控制,不同的命令让所有的神将神兵,魔将魔兵不明所以却坚持服从导致了极度混乱,所有的人都摸不清楚情况,战场混乱又惨烈,最后如同一场闹剧似的各自收了兵。 熊大了大人们终于不能坐视不理了,如同千千万万个普通人一样,天帝也不能免俗的认为,自家小道衡那么乖巧听话,一定是被魔族小混蛋带坏的,私心已经偏到没边了,偷偷的找了延将,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天帝大大先扬后抑,夸了延将一通,小延将哪里是天帝这等厚黑顶尖人物的对手,红了脸直摆手说哪里哪里,天帝笑笑不接话随后就露出了阴险的獠牙,说,这回儿你们犯的事儿有点大,实在是连身份镇压都兜不住了,必须接受惩罚才能平息众人的怒火。 小延将这时候已经知道在战场上乱放令箭意味着什么了,也是十分的羞愧后悔,呐呐的低下头说对不起。 天帝接着铺垫,说按照天条,小道衡被劈上七七四十九道雷就得仙骨尽毁,堕落为凡人了。 小延将确实不知道事情严重到这份上了,在他的魔族,长老们也就一人掐了他腮帮子一下,并且要求他为每位长老不用法力清扫庭院100年而已。而且被狡猾的天帝绕进去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把小道衡带坏的,心里愧疚的不行不行的。 然后天帝险恶的最后一步也露了出来,天帝假装说漏了嘴,自说自话的嘀咕,音量刚刚好能让小延将听见,感叹,魔道跟天道不是同一个道统,如果小道衡是魔族的话,天道法则就无法对小道衡产生更严重的伤害了。 小延将真的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太子,虽然当时觉得可能哪里不对,还是相信了天帝这位德高望重的大人不会欺骗一个小孩子,同时他家魔族长老们仁慈又宽宏大量的处理也给了小延将错觉,认为确实是魔道比天道法则要宽松很多,于是愚蠢又自告奋勇的认为自己可以替小道衡承担天罚。 天帝不会告诉小延将实情,默认甚至一手推进了这件事的发生,事实上,天道的法则对于魔族的伤害是同等条件下天神的几倍,完全致命的。 然而天帝并不知道,他以为小延将和小道衡只是阵营错误基于年龄而在一起的玩伴而已,时间长了不见就会忘记的可有可无完全可以被替代的玩伴,事实上,几乎从出生就在一起,神魔的生命又接近于无限,在众人眼中还属于天真无邪只要开心的玩乐的小朋友,已经在一起接近五百年了,熊孩子精力旺盛,又被各方大人责令不要靠近战场免得被殃及,于是最最年幼还纯真的如同白纸一样的时候就结伴去了人间,沾染了凡世红尘,比起千万年枯坐玉床修炼的大人们,小鬼头们的心思经历可复杂多了,早早的就学着凡人互许了终身。 越是单纯越是坚定,于是一往无前,不惧生死。 小延将其实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单纯,他知道两方大人正在打仗,天帝可能会不怀好意,但是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小道衡好的可能,哪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43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43 怕只是天帝的谎言他也要试一试,让小道衡仙骨尽毁太可怕了,他宁愿堕落凡人的是自己,所以,他也提前做了准备,写了信。 万万没想到,天帝真的阴狠到要小延将命的地步,最糟糕的情况小延将预测到了,却几乎没想过会发生,最后被成几倍的天罚生生劈成了焦骨。 根据小延将之前的安排,小延将的朋友将他焦黑的骨头炼制成了一面镜子,连同小延将之前写好的信偷偷的送到被天帝惩罚关禁闭3000年的小道衡面前,小道衡刚接到信还没来得及看朋友就走了,生怕慢上一步就忍不住暴打小道衡一顿。 于是小道衡毫不知情的,完全被天帝控制住软禁在三十三重天上,日复一日的忏悔。 这样寂寥无趣的日子能生生的把人逼疯,幸好有延将的镜子可以聊解相思,小延将的信写的很有意思,字里行间,一笔一画都跟浇了蜜一样,甜的人心都化了,比如说,他把镜子套用凡人的称呼叫做定情信物,说小道衡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镜子,镜子里出现什么就是他心里在想什么。 于是每次照镜子都是小道衡自己的脸,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想起你,你满心满眼都是我的这种情话不用说出来都能让小道衡脸红心跳好一阵。 小道衡每天每天都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等着三千年刑满好出去见延将,虽然镜子很好啦,但是真人更好不是吗? 在第两千七百三十五年的时候,小道衡已经不能叫做小道衡了,要被称为道衡星君,道衡星君午后小憩仍将镜子抱在怀里,不知怎么的镜子从怀里滑落,三界五行就像集体瞎了一样,所有禁制全部无效,任由镜子直接从三十三天天外天直落凡尘。 道衡星君醒来之后不顾刑期未满,偷下凡尘,发现,镜子已经化入到一株花树幼苗体内,那株花树因此也生灵窍,算的上半个妖修了,然而妖修生灵全靠了镜子,这时候把镜子取走那花妖必定被抹消神志重化花木,道衡不忍心,决定等花妖大一点能够自己修炼不依靠镜子的时候再把镜子取走,花木生灵确实不易,这样抹消太可惜了,尤其是,那个小花妖生的实在可爱。 道衡心一软就把小花妖养在了身边。 道衡真的是遍地死仇 ,他刑期未满私下凡尘,所以法力并没有恢复,只剩之前的一成左右。 魔道就不用说了,两个人一块儿闯祸,一个被天道劈死了,一个活的好好的,死的还是魔道小太子,怎么能不让魔道仇视他?天道这边还好些,看见道衡就要被魔道弄死了,会出手救回来,然后再狠狠打一顿,毕竟这熊孩子小时候几乎把每个仙家都熊了一遍,这口气因为天帝的偏袒被要求禁闭期间不许打扰道衡的清修从而发酵了三千年呢,好不容易见到了怎么能不好好打一顿出口气? 所以,道衡不得不躲着所有神魔故人走,既然偷溜出来了,不如去见见延将吧,道衡这么想着,却发现这么也找不到延将了。 后来的后来,一次偶然的被埋伏,对面的魔族咬牙切齿用了焚焱咒,这个魔咒非常毒辣,完全针对灵体,就像神魔天仙这种脱出本体的神魂凝练而成的灵体,对普通人则完全没效果,所以是特别针对道衡,要让道衡灵飞魄散不得超生的意思。为了成功率那个魔族还非常不要脸的把延将死掉的事实说出来扰乱道衡的心神让道衡躲闪不及,之所以说不要脸,不是因为战场上用尽手段分对手的神,而是,延将的死也是魔族的一个禁忌,一个约定俗成却没有说出来的禁忌,当年魔尊得知来龙去脉后亲自下战场狂杀了三百年,中间天帝连个屁都没放,魔尊杀完神,带着一身连地狱修罗都为之胆寒的血气 ,下了一个命令,不要对道衡说延将的死讯,全体魔族,噤若寒蝉。 但是,当道衡私下凡尘,被魔族发现,偷偷摸摸的下手阴了道衡两把没被魔族大人物阻止,反而是默许之后,整个魔族集体□□,如同燎原烈火,全体魔族追杀一个道衡,上天入地,九天十地,直杀的道衡无天无地。 道衡三千两百七十五岁,六岁认识延将,五百岁之前与延将在人间几乎形影不离,五百二十九岁与延将打赌,在神魔大战中偷出并私放令箭,导致神魔大战一片混乱,□□两千七百三十五年,期间只有延将的骨镜相陪,日日描摹,夜夜回想,相思入骨,不,相思入命。 在道衡三千二百七十五岁的生命里,延将已经成了道衡的一部分,无论是记忆,神魂,姿态,在见不到延将的两千七百三十五年,道衡的一些动作姿态慢慢的越来越像延将,名为延将的那个魔,已经将道衡从里到外,入肉化骨,每一寸呼吸都侵占完全了。 延将死了,这四个字太残忍了,鲜血淋漓筋折骨裂都不足够形容的残忍,几乎是将一个人的命带着血肉生生撕下来一半,一瞬间天塌地陷,烈火暴涌。 大抵所有生灵对于重视的东西都缺乏信心,患得患失,永远做着最坏的打算。 道衡甚至分不出神志来判断这到底是真是假,立刻就相信了。 最重要的东西,最珍视的东西,宁可自己千刀万剐也要对方汗毛不少的东西,在那一刻轰然碎裂。 在焚焱咒距离道衡眉心不足三尺的时候,身量未足的师迩将几近呆滞的道衡推了出去。 你会防备你当小女儿养从来乖乖巧巧的孩子吗?不会的,更何况当时已经接近崩溃的道衡,完全没有防备的被推了出去。 焚焱咒撞入了师迩体内,师迩直接由树生灵,属于一半灵体一半木身,那道焚焱咒烧掉了师迩那一半灵体,本体乍现,半焦半绿。 师迩再醒过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 焚焱咒几乎把师迩灵智全部抹消重为草木,是道衡拼了命才维持住了师迩的仅剩的灵智,用尽了天材地宝堆出来人形。 道衡身为天道星君,天生灵体,居然也变的像凡人一样,头发大把大把的掉,不仅仅因为延将,也因为师迩。 师迩体内还残存着焚焱咒的阴虚之力,阳光下会剧痛刻骨,一颗树不能见阳光的树无法生长,一个灵体全毁的花妖不能修炼,一日之间,昔日无法无天的道衡星君竟像是被压了十万大山,脊背都微微有些弯曲。 师迩烧焦的本体被道衡贴身带着,一月间走遍所有故友,关系好的一切尽在不言中;关系一般的客套两句,重利许诺,卑鄙威胁;关系差的,任君打骂,只要能消了宿怨。一切所求,不过是将来碰见师迩,多多援手照料几回。 然而等小师迩从人事不知到仿若奇迹的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的星君大人说撞到了脑袋 ,不认识他了,终于等到他醒,现在要去寻找自己的记忆了。 第30章 林云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44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44 “所以,两人同时闯祸,却只死了一个,哪家能受得了这个,怎么不得狂上加狂啊?” 师迩想到骨镜的来历,一时面色古怪,结结巴巴问,“那大人是想,是想……” “所以,这是一个向死了儿子的婆家求进门,但婆家不认,打残婆家也要进门的故事。”李凌轩摸摸下巴,嘿嘿一笑,“真期待啊,道衡最后能不能入了魔族王君的族谱。” “那,那凌姨希望结果是什么?” 李凌轩认真想了想,“都好啊,进门成功,则夙愿达成,情比金坚。不成,神界还有很多优秀的神仙等着强行撬墙角呢,放心吧,你家大人不愁嫁,要提前物色一下你继父的人选吗?” “凌姨!”师迩恼羞成怒。 正在此时,身后迷阵的湖中心拱出一块儿小小的高地,里面出现一个在哭泣的年轻女子,那大蟒仰天嚎一声就把女子卷了起来,尽可能多的把身体缠绕到那女子身上。 李凌轩目瞪口呆的看了一阵,颤抖着问,“这不会就是那个林家小姐吧,太惨了也。” 那大蟒光是重量就能压死林云,看的出来已经很小心了,但是密密麻麻的鳞片缠着林云游动,每一片鳞片都锋利无比,游动间的鳞片把林云柔嫩的皮肤割的鲜血淋漓。 程昼之前在林大富商家跟林大富商寒暄的时候,特意要过林云的画像来看。虽然隔的远了,但他的视力不错,能清楚的看见那个那女子的脸,正是此行寻人的目的——林大富商的女儿林云。 程昼惊悚的问,“这是怎么回事?”这林云的状态着实诡异,落在蟒怪手里这般情形竟然仍未死,他眼睛尖,甚至看见那些被割出来的血口子在缓慢的痊愈。 李凌轩楞了一愣,目光转到了师迩手上,师迩此时缓过气来,虽然脸色煞白,但喘息已经不再剧烈了,手中的缠臂金正随着逐渐平缓的呼吸微微起伏着,她目光一凛,叹道,“怕是这丫头捡到了道衡留在这里压阵的法器自己戴上了,也不是是命好还是命歹,得道衡庇护自然命格贵重了起来由路边吃糠咽菜到大家小姐,可三岁稚子抱金过市,她一个平凡小姑娘带着贵重的法器,没能力留住自然是要招祸的。” 师迩神色复杂的盯着手上的缠臂金,“缠臂金里神力充沛,林云带了一段时日,自然沾染上了许多。” 李凌轩抽空查看了师迩的伤势,发现只是脱力引动魔气导致焚焱咒卷土重来,松了口气,诱导缠臂金里的残留的神力进入师迩体内缓解症状,一边说,“血煞气岂是轻易驯服的,积年老魔都不轻易动用,更何况是这被灌体催成的水蟒怪 ,这蟒怪驯服不了血煞气自然日日受折磨,抓林云怕是就为了借助林云身上的神力舒缓一下血煞气的狂暴。 ” “你和师迩等在这里,我去救林云。”说着李凌轩一手把师迩递给程昼,一手抽了袍角掖在腰间抽了剑就走进了迷阵。 程昼知道轮不到自己担心李凌轩,只尽力照顾师迩,寻了一块儿隐蔽的高地密切关注着林云和李凌轩的动静。 真正进入迷阵后,李凌轩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却要被里面浓重的血煞气打破了。 若是轮起真身来,这水蟒怪还真是不值一提,难就难在蟒怪一身血煞气,这血煞气是由魔气神力对冲而来,煞性极重,她这凡人的小身板被冲到一点就基本没救了,只能投胎重来。 “凌姨,没事吧?”这是在外面见她久久不动作非常担心的程昼。 李凌轩抹了一把脸,大气的一挥手,“没事。” 这身子板太脆了硬拼基本不可能,可真身太强了,一现真身威压就能让方圆千里的人都平地下跪,并且,真身一现她的位置就暴露彻底了,不仅给魔族添了攻击天帝的把柄,她也得立即回天庭,根本不能在人界多待。 这可不行,李懿桐那个棒槌还刚收了三个小美人呢,岂能便宜了他。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咬牙切齿把那大蟒当成李懿桐恶狠狠瞪了几眼,李凌轩别的没有,护身的小玩意还挺多,那蟒怪既然要神力舒缓血煞气袭体的痛楚,那用神力当诱饵把它引诱走该是十分简单的了。 当即从腰带里摸出几个铜板,往她带了几千年的玉坠上蹭了几蹭,将这几枚沾染上神力的铜板用力扔往不同的方向。 果然,铜板上附着的神力比林云身上的浓厚,那蟒怪嘶嘶几声,犹疑的探出身子卷走第一个铜板,那里面的神力让它通体一震,极大的减缓了血煞气割裂身体的痛苦,随即抛下几乎无用处的林云直奔剩下的几个铜板。 李凌轩一见管用,松了一口气,摸出更多的铜板,让它们沾染让神力,捏在手里一个个慢慢扔出去,一个扔的避一个远,争取到少许时间,迅速冲过去在距离差不多的时候就抛出了拖师迩时候用的金丝网,把早就晕过去的林云兜在网里,拖着沉甸甸的网转头就跑。 那蟒怪不知为何对林云执着异常,连铜板都不捡了,跟在李凌轩身后猛追。 亏得离得不算近,听着身后树木倒伏的声音,李凌轩不敢回头,一口气跑出了迷阵。 程昼赶紧过来接过林云,那大蟒过不去迷阵,迷阵仿若一个巨大的罩子把它紧紧的罩在了里面,它愤怒的嘶吼着撞击着迷阵。 程昼心惊胆战的看着那似乎陷入疯狂的大蟒,“它不会出来吧?” “不会。这可是道衡摆的阵,要连这蟒怪都拦不住,笑话他的人得从南天门一直排到兜率宫里去。”李凌轩一出来就呼了口气,撸了撸头发,自觉任务完成的非常漂亮,只要回去把李懿桐身边的美人儿们想办法都弄走就一切完美。 “可,可是……”程昼指着李凌轩身后,气息都不太流畅了。 李凌轩狐疑的转头,正看见那大蟒张着血盆大口一口撞到大阵上,大阵上亮起的幽蓝的光芒随之裂开几道触目惊心的裂纹,看着个裂纹的大小可以轻易的推测,再来几下大阵就要散了。 李凌轩:“……” 李凌轩扭头对程昼说:“放心,等我见到道衡,我会替你狠狠嘲笑他,让他羞愧的抬不起头来的。” 程昼一脸生无可恋,“如您所说,道衡星君该是我的岳母,这嘲讽就不劳您记挂了。” 李凌轩尴尬的干笑两声,与此同时,蟒怪裹挟着腥风撞阵而出! 第31章 焚焱 “怎么办,怎么办?”李凌轩焦躁的原地转圈,把道衡颠来倒去骂了几千个来回,在程昼期待的目光中最后彷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捂了捂脸,“走开一点,别溅我小外甥一身血。” 程昼后退,李凌轩想说点什么,最后干砸了砸嘴,还是一言未发,随着她手势这一方天地渐渐暗沉下来,彷佛所有的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45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45 光都聚集到她身上,闪电样的光束噼里啪啦在她身边爆开,神力暴涌而来,骤然撑爆了肉身,血沫溅出了十几丈。 李凌轩平凡的肉身炸开后,神女凛然端庄虚空而立,艳艳威严不可逼视,程昼顿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因着玄瑞丹珠护体,才勉强压下了下跪的冲动。 师迩眼睛陡然大睁,惊恐的抓住了程昼的衣襟,哆哆嗦嗦道,“快跑!” “什么?” “快跑!要不然就来不及了!”师迩大吼。 程昼抬头看了一眼凭空而立的神女,神女此时正收拢净化这一片血煞地,转过头来,紧紧抱住师迩就朝山下冲去。 等到程昼跑起来,师迩才稍微放松了一点,断断续续解释道,“凌姨真身既显,净化完莲花镇必须即刻返回天庭,不可延误稍许,以凌姨的性子必不放心我单独寻人,定然会在回天庭的最后一点时间内把我送回山中,我不能被送回去,尤其是,大人就在附近了,我一定要找到大人!” 程昼恍然大悟,李凌轩净化血煞气显然还要很长一段时间,两人没有马,徒步跑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莲花山的半山腰。 饶是程昼体质好接连跑了这么久也有点吃不消,刚停下来喘口气,就听见身后传来诡秘的轻笑。 他立刻转头去看,身后空无一物,突然心下一紧,再回过头来,与一青面獠牙的怪物正是当面。 那怪物轻轻一笑,手指点上程昼眉心,程昼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被带着后退了十几步撞到了一棵数十人合抱的大树。 “奇怪。”怪物很惊讶程昼竟然未死,下一个瞬间就抓起同时摔在地上的师迩原地消失了。 几千里外,空中抓着师迩的中级魔族已经盯了师迩很久了,他是偶然路过突然感受到强大的魔族气息才过去一探究竟的,结果看见了这个精致的小娃娃体内竟然藏着骨镜,如果没有感觉错,那古镜上的威压是魔族那个不可提及的禁忌——魔尊少主延将的威压。 为什么带有尊贵的少主气息的骨镜会在这个小娃娃身上?疑问还没有想明白,这个小娃娃又给了他第二个惊吓,他身边那个面目普通的女人居然是天帝的爱女凌宣帝女! 被帝女发现的话他一定会尸骨无存的,正当他准备悄悄逃跑是时候,这小娃娃居然也逃了,这是送上门的菜啊。 别的不说,就凭这娃娃身上有少主延将的威压就足够他立下一大功平地晋一大级了吧? 换任何一个人被用换黄金的眼神视奸这么就都该觉得毛骨悚然浑身不自在了。 恰巧师迩是一个好奇心低到令人发指的人,对于魔族的种种动作完全没有反应,甚至在空中自己调整了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闭上眼假寐。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中级魔族满脑门子问号,他以为这个漂亮的小花妖会很焦躁 的问他一堆问题,或者很激烈的反抗,然而都没有,于是他好奇道,“你为什么不反抗?你要是全力反抗的话,说不定可以逃走。” 师迩倦怠的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唔,真丑,“你是要把我抓回魔渊的吧?” 中级魔族惊讶道,“是啊,你不害怕吗?” 师迩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害怕的应该是你吧。” 中级魔族不明所以。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的身份。”师迩顿了顿,又道,“你可能不相信,你们的魔尊,我是要喊爷爷的。” 中级魔族傻眼了,一路由于师迩的配合,非常顺利的在魔族腹地长驱直入,见到了魔族尊贵的大长老。 师迩看过去,大长老是个很精干的人,哪怕皱纹遍布也遮不住他眼睛里时不时射出来犀利的精光。 中级魔族把事情交代清楚,被大长老随口夸了几句就被带下去领赏了。 剩下的两个人互相打量了许久。 “要验明正身吗?”师迩主动问。 大长老老脸一红,咳咳两声,抬手表示不用,“延将的气息老朽还认得出来,不用多此一举。” 魔族王君一脉已经很多年没有新生儿降临了,大长老稀罕的绕着师迩看了两圈,要不是身份不允许还想上手摸一摸,最后砸吧砸吧嘴把师迩带过去给魔尊瞧。 魔尊是一个威仪重过相貌的人,自恃身份端坐在王座上一言不发。 师迩在看到第三眼的时候才注意到魔尊本身的相貌也是非常的出众,忽略掉强势的威压,魔尊的相貌更偏向于儒雅。 大长老以为沉默尴尬的气氛是因为他在场的缘故,很懂的找了借口退了出来,把空间让给了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的爷孙俩。 魔尊担起了开启话题的责任。 两个相差几万岁的人尴尬的聊了起来。 差不多互相熟络了一点,魔尊表示师迩可以留在魔族当尊贵的王孙,同时,焚焱咒他会想办法帮他祛除,唯一的要求此生就是不能再见道衡。 师迩整个人都靠着见到道衡才撑下来的,要不然光是焚焱咒的疼痛就能要了他的命。 师迩不同意。爷孙俩的谈话陷入了僵局,不欢而散。 事后大长老打探到两人谈崩的原因,决心做和事佬,找到师迩问他为什么非道衡不可,明明道衡只陪过他十一年。 师迩说,有些东西融入了骨髓,无法代替。 大长老见劝不动师迩,而魔尊又很是期盼这个漂亮的小孙子,于是他施法把师迩关于道衡的所有记忆都洗掉了,一边洗一边告诉师迩,“道衡只是你想象出来的人,你太幼小了,很多危险自己解决不了就会幻想一个强大的人出来保护你,道衡就是你幻想出来的人,你不必向虚假的人寻求温暖,魔族很大,很多人都会把你当做掌上明珠,你会得到更多更多的温暖,不会再有孤独。”最后又补了一句,“你会得到一切。” 记忆被混淆的师迩成为了魔尊尊贵的王孙,如同大长老所说,得到了一切,只是在有天吃到一个很甜的桃子时,不知为何泪如雨下。 大长老为师迩解除焚焱咒做准备的时候才发现师迩身上还背负着一份同命契,大吃一惊,顺着同命契追下去,竟然是一个凡人,于是将程昼掳进魔域。 此时,魔尊出现了,带着长老,程昼,师迩向炼心崖走去。 路经的魔族们纷纷恭敬的问好,走着走着魔族就越来越稀疏,已经绕路到一出荒凉的山崖,魔尊掐了个诀,径直朝一块石头走过去,长老紧随其后穿了过去。 程昼惊讶的看了看师迩,只见师迩伸出手摸了摸石头,被瞬间吸了进去,程昼伸手去抓也被吸了进去。 石头内部是个很长很长的回廊,昏暗潮湿,隔很远才有一处火把,虽然看不清脚下的路,却也让人不至于迷失方向。 师迩问,“这是哪儿?” 魔尊不答反问,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46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46 “你知道为什么焚焱咒被称为禁咒吗? ” 师迩摇了摇头,“不知道,只听说焚焱咒是一种极其恶毒的禁咒,专门针对灵体,中咒者会在几息之间魂飞烟灭。我当年一半木身一边灵体,大人又用尽了天材地宝才吊了一命。”忽然面上一空,“大人?我当年……” 长老立刻抬手摁在师迩额头上,把师迩的情绪安抚下来。 程昼感到非常奇怪。 “墨风。”魔尊警告似的叫了长老的名字,在长老恭敬地低下头表示服从后说道,“焚焱咒被称为禁咒的原因在于,即使是我与天帝,也没有能力将咒力拔除,中咒者侥幸不死也要时时受烈火焚身之苦。 ” 师迩沉默的跟在魔尊身后,手摁在额头上彷佛丢失了什么,并没有说话,反而是程昼有些急切的问,“那您的意思是,师迩体内的焚焱咒无可医治了吗?我,我不是灵体,有方法能把分焱咒全部转移到我身上吗?” 师迩闻言惊讶的看着程昼,没想到他居然会愿意把焚焱咒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即使焚焱咒对人族毫无影响。 魔尊顿住脚步,认认真真把程昼打量了一遍,半晌才说,“有意思。可惜不能,”他一边说一边用手轻佻的抬起程昼的下巴,捏着来回左右看了看,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对师迩说,“比一无是处也就好那么一点。眼光怎么差成这样。” 长老也跟过来,顾忌着魔尊没敢开嘲讽,用整个五官把程昼嫌弃了一遍。 程昼给了长老一个笑,礼仪完美,可不知道是不是长廊里火把光线昏暗的缘故,那惯常无懈可击的微笑里竟透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虚弱。 师迩走了过去,越过停下来的三人,“我没奢望过能够拔除焚焱咒,只要让我死前见见……我在找人?”师迩疑惑的转过头看向魔尊。 魔尊摁住了师迩的肩膀,“没有。”俯下身,一把捞起师迩,让师迩坐在他健壮的手臂上,平淡的说,“我魔尊的孙子,怎么能连焚焱咒都破不了?” 大长老嘿嘿一笑,凑上去解释,“这焚焱咒是寄生在恐惧里的,只要中咒者心里有恐惧,就永远也不会消失。所以即使强如魔尊天帝也无计可施。可是毕竟是我魔族咒法,还是有破解之道的,这是碾心石,内里自成乾坤,顺着这个长廊再往前走就是碾心崖,碾心崖可破一切恐惧。” 果不其然,走了大概半个时辰,长廊尽头是个无比巨大的裂缝,左右望不到边界。 上空云是黑的,时不时还能听到乌鸦难听的叫声,脚下不远处有条手臂粗的铁索,横跨过裂缝直连对面山岩。 长老看了眼对面相隔百丈的山岩,感叹道,“三百年不见,又后退了一尺啊。” 闻言程昼师迩才发现山岩上沟沟壑壑,有无数被劈砍的痕迹,程昼还在奇怪这山岩几乎直上直下,如此陡峭要如何才能劈砍得这么均匀,就看见山岩上那些沟沟壑壑都在是不断增加的,彷佛有无数无形的刀,在一刻不停的砍着。 程昼后退了一步。 这么快就察觉了,魔尊分了点赞许的颜色给程昼,给师迩讲解,“天下万物自生灵起,就会有恐惧心,而要想拔除焚焱咒,首先要消除恐惧,然而恐惧是不可避免永远存在的,所以,你的目标只是暂时消除恐惧——对面的山岩有种奇特的神力,只要触摸到就会心无所惧——只要从铁链上走过去,将手放在山岩上,就可以暂时将焚焱咒逼出体外,此时再由我出手将焚焱咒打散即可。对即将要做的事情还有什么疑问吗?” 师迩推推魔尊的胸口,示意把他放下来,走到裂缝边沿向下看,看到了无数丑陋的蛇在崖底缠绕在一起,嘶嘶的吐着信子,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我如果从铁链上摔下来会被这些蛇吃掉吗?” 魔尊挥挥手招来一阵风,将腥臭味吹散,“不会。看到山岩上的痕迹了吗?裂缝中会自动生成无数锋利强劲的风刃,风刃的目标只是对面的山岩——如果你在铁链上的话,只有在铁链上才会被那些风刃无视——一旦跌出,所有风刃的目标都将是你,在你跌到蛇堆前,就会被风刃片成血沫。 ” 长老颇为长眼色的把程昼的玉佩扯下来往裂缝中扔去做演示,玉佩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无数风刃集中飞旋而来,在与铁锁齐平前,就被削成了粉末,风一吹就什么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追书追到这里的萌萌,对不起啦,作者菌三次元事情缠身,无法保持更新。此后会放出之前写的细纲,以及一些提前写好的片段。如果有机会作者菌会把细纲扩充的……最后的最后,对不起啦。 第32章 手环 大长老挑着眉看向程昼,“你先去走一趟做个示范,焚焱咒你身上也有一半,师迩拔了他那一半,你身上还会的还回去的这可不行。” 程昼点点头,有惊无险的到对岸逼出了焚焱咒,被大长老一掌击碎了。 接下来就是师迩,师迩走到一半就撑不住,脚下一滑就朝山涧滑去,被魔尊救了回来。 最后师迩被程昼背着过去,逼出了焚焱咒。 师迩痊愈之后,总觉得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想再呆在魔域,于是魔尊同意师迩去人间逛逛放松放松心情。 回到大周之后,正遇上与西域狼王交战,于是程昼作为将军带兵出征。 在征战路途中,遗忘道衡的师迩因为同命契的缘故对程昼颇为亲近,程昼大喜,两人关系进展迅速。 狼王神出鬼没,程昼大军被耍的团团转,急的朝下属摔杯子。 师迩见状大为心疼,独自出去画下大阵,召唤出骨镜,借助天地灵气预测出狼王兵力部署。 将兵力部署交给程昼之后,体力耗尽晕倒,梦中噩梦涟涟。 程昼大胜而归。 程昼衣不解带守在师迩身边。 师迩噩梦中开始喊程昼,后来喊道衡。记忆失而复得。 古镜的魔气波动引来大长老,大长老将师迩,程昼带回魔域。 师迩强烈反抗,试图逃离,都失败了。 这时候,魔域外传来道衡的声音,“小师迩,我来接你了!” 师迩泪流满面,用尽一切办法往外冲,魔族众人因为不敢伤他,反倒真让他冲出了包围圈。 大长老情急之下弄伤程昼,逼的师迩同时倒地。 师迩一咬牙,自己断了同命契,忍着疼痛站起来就往道衡的方向冲。 师迩冲出去的时候,一身干净,身后彷佛带着暖黄光芒的道衡笑的无比温暖,右手□□划出一个半圆,横在身后,伸出左手,逆光,“我的小师迩,我来接你了。” 时光彷佛格外厚待他,依然是300年前温柔的模样,阳光打在头发上泛出光泽的暖黄色。看到师迩温柔一笑,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47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47 中间三百年彷佛不复存在。 师迩扑进道衡怀里,仿佛旅途到了重点,一路的疲惫伤痛都有了支撑。 道衡左手单手抱起师迩,右手抬起银红□□,枪穗随风轻轻摆动,枪尖所指的方向,魔族们,纷纷沉默的退避,让开一条路。 后边跟随的程昼看着,师迩坐在道衡臂弯里,无比契合。内心翻江倒海。 到达了安全的地方。 师迩担心的问,魔族怎么办? 道衡温柔的如同整个世界,轻轻的抚摸着师迩的头发,“放心吧,所有的魔族将由我一人搞定,小师迩不相信大人了吗?” 师迩红了脸,低下头,“相信的,只是担心大人口不择言罢了。” 道衡好笑的刮了刮师迩的小鼻子,“你呀,还是这么莽撞,撞的这一身伤,很疼吧?” “星君……,星君,我,我等了你好久。山脚的那个小桃树已经变成一片桃林了。”师迩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语无伦次手足无措的最后窘迫的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只剩下流泪了。 “那味道好不好啊?”道衡星君轻轻的拉开师迩的斗篷,青青紫紫的,全身几乎没一处好地方,心疼的蹙着眉。 “不好,跟它们的祖宗一样的酸。”师迩想起那一山酸桃忍不住皱了鼻子,“我每一颗树都尝过了,没有一个是好吃的,它们往前数三百年从根儿上就是酸的。” “那我们把它们都拔了,一棵棵去挑,全部都换上最甜的桃子,小师迩要是还不满意,我就去天庭偷偷的折枝蟠桃枝,能不能种活就看小师迩的本事啦。” 师迩惊呆了,眼泪都忘了流,“我不会种树诶,还是蟠桃那么贵重的仙根。那一山的酸桃子除了不好吃,开花的时候绵延数十里还是勉强能看的,不要都拔了啊,三百年呢,我都认识它们啦。” 道衡绷不住的笑了出来,揉揉了师迩的小脑袋,师迩这才意识到道衡在逗他,有点恼羞成怒,把脑袋的手拽下来,转过身,“不要理星君了。” “不要啊,我可是很想你呢,小师迩。”道衡从背后环抱住师迩,一个用力,抱着师迩坐到了那块平整的大青石上,轻柔的将师迩的衣服全部都褪了下来。 “啊!星君大人。”师迩吃了一惊,精致的小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胭脂似的,漂亮极了。 “小师迩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啊,我可是会心疼的。”道衡温润的眼睛里的疼惜清晰可辨,师迩的眼泪又忍不住要流下来,道衡将左手食指抵在师迩的唇中间,右手手指抵在自己唇上,“嘘,不可以哭哦,现在是疗伤时间,小师迩长大坚强了,不会像小时候撞到一个包都会哭鼻子了哦?” “才不会怕疼哭鼻子,小时候,那是,那是星君你太笨拙了。”师迩嘴硬,耳朵却悄悄的红了。 “对对,我家小师迩说什么都对。”道衡假装没有看到,用上好的仙药将师迩身上全部的伤痕都细细的涂了一遍。 大长老见道衡带走师迩已经无法挽回,暗搓搓的诱导程昼想歪,说师迩是由延将骨镜点化生灵,话里话外都在暗示道衡把师迩当延将养。把爱人重新养大什么的…… 把程昼说的惊疑不定之时,又故做好人把程昼送到了道衡师迩身边。 正遇上道衡对师迩说,“我要把镜子取出来了,可以吗?” 程昼很愤怒,同时认识到大长老在骗他,道衡哪里是把师迩当延将养,延将的分量分明比师迩重多了,拼命阻止取镜子的过程,被师迩赶出去了。 程昼内敛而委屈的,执着的追问师迩,“即使如此,你也相信着道衡吗?” “是的。我的命都是大人给予的。” 程昼对道衡说,“你不知道,师迩现在只靠着骨镜吊着一口气吗?” 道衡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翘着腿,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盯着眼前这个愤怒的人族青年。 “那又如何,小师迩都同意了,你要否定小师迩的决定吗?”道衡逼近,直直的望进程昼的双眼,冷冽的压迫的气息直迫过来。“你在质疑小师迩拥有自己做决定的能力吗?你在要违背小师迩的意愿?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师迩的意志就是你的意志,即使粉身碎骨也是要碎在达成意愿的路上。是这样对吧?那现在这一出算什么,出尔反尔的闹剧吗?凡人就是这么意志薄弱,朝令夕改还自以为是的存在吗?夜深人静的时候,审视自己的你都不会感到羞愧吗? ” 程昼脸色惨白,咬紧牙关,下嘴唇被咬出了血都浑然不觉。 一言不发的转身出去。 “你要去再次劝说师迩吗?没用的。”道衡重新坐在太师椅上,在程昼即将迈出门口的时候发问。 “我知道,”程昼并没有回头,“所以我要回大周了,去京城当我的钦国侯。” “哦?”嘲笑意味相当明显。 “即使被您嘲笑,我也要去保住我爵位,”程昼哽咽了一下,几乎毫无停顿,又流畅的接了下去,“师迩太娇贵了,失去了骨镜的师迩,跟釉瓷有什么区别呢?除了让人惊叹的精致,一碰就碎。如果您找到了方法可以赢回您的延将,可以将对您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的师迩送到我这里来吗?” “你想做什么?” “我想,让失去骨镜的师迩能同之前一样活的自由肆意,不被束缚。我能做到的,只有保住爵位,争取到足够大的权势了。”程昼的眼睛似乎有泪光在闪动,恳诚无比的请求到,“星君大人,您高高在上惯了,我这种蝼蚁一样的凡人您吹口气都会尸骨无存,即使背信弃义,您也是不会看在眼里的吧,但是请您看在师迩找了您那么久的份儿,多怜惜怜惜吧。” 道衡漫不经心的吹了吹自己修剪良好的指甲尖,“你有什么资格请求我呢?”眼睛斜瞟过去,十足的蔑视,“虽然心情很糟糕,但还是要给你一个机会,说出你对我说的最后一个心愿吧。” 道衡指尖上聚集起乳白色的光点。 程昼偶然间见过这种法术,一个鸡蛋大小的光球,砸灭了一个山头。 光点已经有蚕豆大小了。 程昼异常的感觉到自己竟然无比平静,“师迩喜欢酸桃子,因为您曾经给他带回的桃子是酸的,师迩把桃核种下去,已经连绵了漫山遍野。晚上突然惊醒一定要喝杯加玫瑰糖的牛奶,煮沸了要凉到完全不冒热气了才行。草木脱胎,实在是不擅长走路,不想抱的时候,请大人施个法术带着师迩走。期待了很久的戏法,如果您有空,带他去转转吧。师迩的笛子练习的很好了,您听到也一定会赞叹的。” “快点,我没那么好的耐性。”道衡催促道,好看的双眉皱了起来,那么温润的面庞竟然隐隐显出火气。 程昼笑了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48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48 一下,很快的就收了起来,面色澄净的抚上胸口, “魔族长老说我身负龙气。我用不着这个,如果可以的话,请把我的龙气抽出来转给师迩吧,也不必让他知道。星君大人大概不知道,在魔族攻入的时候,师迩为了不受魔族钳制,自断了同命契,气运暴跌一百五十七年呢,我的龙气大略能阻上一阻吧。” 光点在道衡的指尖有了鹌鹑蛋大小,已经能让程昼尸骨无存无数次了。 “临死前不要见小师迩一面吗?”好像法外开恩,语气却极为暴躁。像压抑极大的火球,等着爆发出来,席卷一切。 程昼得承认道衡这句话相当有诱惑力,但是最后,依然苦笑着拒绝了,“不了,徒增伤感罢了,您能待师迩好上一分,我已于愿足矣。” 道衡莫名的极为生气,从椅子上站起来,狠狠的把光点砸了过去。 程昼闭上了眼睛,被光点罩住。 即使被全天下人唾骂,我也要保住我的爵位 只有足够大的权势,才能让失去镜子比常人还要虚弱的师迩向往常那样张扬跋扈。一直以来,镜子就是师迩的底气,现在镜子没了,那就让我来当这个底气,哪怕师迩不需要我,我也要成为他的靠山。” 道衡把程昼用神光封眠。 对师迩说,“要找到自己的幸福。幸福不是依托于父母,或者爱人,幸福是不依附任何人的,我希望我的小师迩,即使孤身一人,身法全失,也能内心幸福。” 师迩:“你不要我了吗?大人。(母亲)” 道衡一笑,看着长大的师迩精致细嫩无可比拟的脸庞,骄傲的无以言表,这是他与延将的孩子,是他与延将共有的成长的如此优秀的孩子。 “爱啊,我道衡这辈子太幸福了。所以我会永远永远爱你下去。只是我的爱不能全部给你,你从出生就只有我,所以我是你爱的全部,但你不是我的全部,你要明白这种落差,要不然会幸福感会失衡,强烈的索求不对等的爱,这样太痛苦了。我只是希望小师迩啊,永远永远快乐。永远永远不痛苦。” 师迩泪水一串串的,流个不停,师迩知道,从现在开始,他的人生目标要改变了,坚持了三百年让他所向披靡,坚不可摧的信念要变一变了。信念不是不对,也不是不好,只是,不再合适了。 他要从今天起,从此刻起,从今往后,千千万万年起,都要为自己的幸福而战了。 师迩笑的很灿烂。泪水一串串的不停,“恩,我会很快乐的。” 道衡把白光茧扔给师迩:“这是那小子,还给你了。他身上的龙气既然说要给你,就没有收回的道理。”用龙气编了条手环,叹到:“你那傻爹,给我的手环还是草编的呢,这个虽然不怎么好,也凑合着带吧。” 作者有话要说: 此后是之前写的结局。 第33章 圆满 程昼冷汗淋漓的醒来,大口的喘着气,想起梦里师迩跳山的一幕依然心悸不已。 “醒了?”昭宁帝招了招手,周围宫女太监围上去换药的换药,梳洗的梳洗,有条不紊,干净迅速。 程昼一挣脱宫女太监们的包围就扑上去攥住昭宁帝的手,“师迩呢,师迩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昭宁帝甩开程昼的手,这厮伤成这样力气还这么大,“有一个好消息,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听哪个?” “好的那个。”程昼迅速的回答,一秒不迟疑。 “朕的人还看见两人相谈甚欢,道衡脱光了小花妖的衣服,小花妖还在道衡怀里睡着了。” 这算什么好消息,程昼心里发苦,跟吃了三斤黄连似的。“坏的呢?” “坏的啊,道衡脱掉小花妖衣服把镜子取走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师迩替他受过诅咒,根本没办法修炼,因为诅咒连阳光都不能多见,一个花妖,不能见阳光,怎么生长?师迩一□□气全靠那镜子撑着,他把镜子取走,那不是要师迩的命吗?不行,我要……”程昼急的一脑门子汗,还有说不清的恼怒和怨恨,师迩啊师迩,你看你选的什么人啊,你为了他不要命,他就真不要你的命了。 昭宁帝又把他摁回了床上,并且表示受伤的钦国侯爷稍微用点力气还是很好推的,“第三个不好不坏的消息,道衡取完镜子,替小花妖解了诅咒,消了业障,现在小花妖就是一个比常人稍弱一点的正常妖怪啦,是可以修炼的。不过能修炼的话,大概更看不上又老又丑的你了吧?” 程昼完全没注意到昭宁帝最后的调侃,只想着前半句,突然挣扎着起来,吓了昭宁帝一跳,差点摁不住他要喊侍卫了。 程昼艰难的给昭宁帝行了个大礼,艰涩的请求,“皇上请宽恕下官的罪过,不要计较战场失误 ,即使被全天下人唾骂,我也要保住我的爵位。” 昭宁帝简直给逗笑了,“原来朕的爱卿还是这么一个恋慕权势的人啊,看来朕以后还是要防着点,不能惯出来一个大权臣来。” 程昼简直不敢抬头看昭宁帝,保持着叩首的姿势,头紧紧的贴着地面,“只有足够大的权势,才能让失去镜子比常人还要虚弱的师迩向往常那样张扬跋扈。一直以来,镜子就是师迩的底气,现在镜子没了,那就让我来当这个底气,哪怕师迩不需要我,我也要成为他的靠山。” 五皇子开始脸色阴沉,程昼重伤还要叩头,伤口崩裂出血。一边还想着师迩已经和道衡双宿双栖,心痛的简直要难以言喻。 五皇子叹息,“你呀你,从小就是这个脾性,认准了的事情,哪怕身折骨裂,皮开肉绽都要做到。 ” 说着从一大堆折子里翻出一个锦盒递过去,程昼不明所以,打开锦盒后发现是师迩请求换将的折子。 “师迩预测过了,x月x日,你有惊无险,但战场无将,所以朕早就派了平西将军,早在两日前就到了,你一扔战旗,平西将军就接替了指挥权了。没有败,没有士兵枉送性命。每一个血性汉子都把血流在最无可奈何的时候。他们保护了身后的家园,一寸不退,胜! ” 程昼热泪盈眶。师迩,有没有一成可能,是早就知道我会没事的才去见的道衡?有的吧,或许能有两成,连折子都规规矩矩的写了呢。 (峰回路转啊,以为被恋人抛弃了,其实恋人还是爱他的,呀咧呀咧,好害羞。) “我要去雪山!!”程昼一边跟昭宁帝说着,一边就要往外冲。 “喂,你这伤口还冒血呢,到时候又老又丑又残的,小花妖才不会看你。” “老子现在再不去,媳妇儿就要飞走了!”程昼拔了门口御林军的长剑当拐杖,“我告诉你,李懿昭,老子要是追不上媳妇儿,就住你后宫里,也让你天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49 秉烛照司南 作者:鲤玉 分卷阅读49 天摸不到媳妇儿!” “还愣着干嘛,去给侯爷准备最好的快马去!”昭宁帝笑着骂了身边的侍卫一句。 程昼终于在山顶上找到了师迩。可是,不知为什么,程昼在师迩视线看过来时,受惊似的转身就走开了。 程昼前面走,师迩后面追,赤足鲜血淋漓,一声一声的哭喊,嗓子喊哑了,到完全发不出声音来,最后只剩啊啊的气音,衣服被野草荆棘划开一道一道的口子,天旋地转,倒在雪地上,眼泪大滴大滴的砸下来,喘息着。 以后还走吗? 不走了, 想明白了?要谁? 从今往后,我只要你。 不许杀人。 好。 不许挑食。 好。 要练习走路,这才多远,都不能多追我一会儿,就走不动了。 不要,这辈子就要你抱。 ...好。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