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长大了吗》 分卷阅读1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1 ====================================================================== 《今天你长大了吗》作者：荔一 文案 青梅恋竹马，竹马爱青梅。 九零后的成长史，温柔的老时光。 “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女孩，她是陪我一起长大的小女孩。” 两对cp。 天才冷漠少年苏炑逗比平凡少女梁心芽。 浪荡多金张哲天乖乖女学霸江涵。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梁心芽，江涵，苏炑，张哲天，欧阳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白驹过隙间 2017年6月26日，北京某重点大学，天气晴。 这一天，学校里举行了盛大的本科生毕业典礼，体育馆里人山人海，热闹非凡，看台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脑袋，人潮涌动，流动的喧杂散在每个角落里。馆内被精心布置过，处处洋溢着毕业的庄肃和喜庆气氛，穿着学士服的上千名莘莘学子参加了隆重的毕业典礼暨学位授予仪式。 他们满身的书卷气，脸上浮着毕业的巨大喜悦和满溢出来的青春活力。毕业仪式满载着他们对四年学习生活的留恋、对同学朋友的不舍、对母校的诚挚祝福和对前程的殷殷期待。 每年六月各大高校都有这样一个仪式，学子们也需要这样一个仪式，让他们和一些人告别、和一个地方告别、和一个城市告别、和一段年华告别。时间携着他们悄无声息地往前走了一大步，像是突然跨过了蜿蜒不断的高山俊峰、奔腾不息的河海溪流，把一些人直接送进了社会，结束了伴随自己久远的学生身份，成千上万的被赋予厚望的追梦学子，他们年轻向上，被希望能不忘初心，脚踏实地，投入到轰然热烈的时代建设中去。 所有人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 到最后，有些人脸上流着一条清澈咸涩的小河。 又一段青春扑扇着翅膀向时光的深处飞去，空气里弥漫着酸涩的味道。 校园里绿荫遮蔽的马路上，散着飘溢长发的女孩儿梁心芽正晃着手里的学士帽扇风，她画着精致的妆容，脸蛋小巧而充满灵气，五官清秀，偶尔看过去好像还带着些媚气，眼角眉梢一不小心便满带笑意，正笑眯眯地打量着优秀毕业生苏炑。 学士服齐齐整整的被穿在他身上，帽子也戴得妥帖，他身形偏瘦，这身装扮更拉出他颀长的身影，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他一半的脸曝光在艳阳下，灼热滚烫的阳光勾绘出分明立体的脸型轮廓，另一半脸埋在阴影里，黯然抹着一层冷峻孤傲的黑影，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本该像个斯文败类，但全身飘溢着的不苟言笑的气质和挺拔正直的风骨硬是让整个人显得清清冷冷的，仿佛离人间的烟火气隔了十万八千里。 “苏炑同学，恭喜你毕业啦。”欣赏了半天男色，梁心芽咧嘴一笑，忽而开口。 苏炑笑了笑，僵硬的脸上泛了一些活气。 “好遗憾啊，我当初高考如果多考一点，说不定能和你一起站在这里毕业。” 梁心芽噘着嘴，神色带着些许失落。 “不用遗憾，如果你想来这里读书，不是要多考一点，而是要多考一科的分数。”苏炑漫不经心说道。 梁心芽弯着眼睛笑了笑，没有说话。目光洒向远处，没有定睛看便欣喜地开口：“现在普天之下，可不缺学霸，你看，我们学霸小可爱希希到了。” 江涵个子不高，把宽大的学士服穿得晃晃荡荡的，夏日的小凉风吹乱了她额前的刘海，整个人像带着风走路，潇洒得很。她皮肤白皙，脸略圆，漂亮的大眼睛眨闪着像浩渺夜空中的星星，江涵长得娇小乖巧却不怎么撒娇卖萌，且碍于自身身高等条件，经常被梁心芽吐槽那怎么也建立不起来的高冷人设。其实她并不想高冷，只是人有些慢热，不喜说话和与人打交道，加上学霸光环，久而久之，便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 苏炑转过头去是因为身旁两个女生克制的谈论声。 “你看那个男孩子，好帅啊！可惜他穿着学士服，今年已经毕业了。” “他长得好像我爱豆啊，我不行了啊啊啊！” 苏炑瞥一眼，看见张哲天迈着两条长腿从阳光里走过来，学士服被他随意穿在身上，帽子没有戴，胡乱拿在手里，却让人感觉有一种名模气质。帅气精致的脸庞上，狭长的眼睛透着晶亮的光，深邃的眉宇、高挺的鼻梁、完美的唇形，让人很难相信在人间竟然有这样一张脸存在，那是一种干净而邪魅的极致诱惑。阳光直愣愣照在他脸上，整个人像是泛着光，扑面而来的少年气让身旁的一切黯然失色。 “你俩怎么换了这么久的衣服？”等到江涵和张哲天走到近处，梁心芽不走心地抱怨一句。 没等江涵开口，张哲天先没皮没脸地说：“别提了，路上遇一小姑娘，非要加我微信，我和她周旋了半天才放我走。”他懒散地笑着逗梁心芽，夹着翩翩风度。 江涵白他一眼，其实是有个毕业班的学生们拦住他们，让他们帮忙拍照。 这时，苏炑的本科室友刘洲已经把相机调整到了最佳状态，冲他们挥手：“帅哥美女们，大热天儿的，咱赶紧拍呗。” 说着，四个人赶紧站在主楼面前，挪来挪去地找位置和变换拍照姿势。 “我喊一二三你们喊毕业快乐，记得控制脸上表情！”尽职尽责的摄影师弯着腰眯着眼看着镜头。 “一，二，三——” 苏炑突然一把把梁心芽搂进怀里，手掌轻轻搭在她的胳膊上。 梁心芽本来僵硬弯着的眼里布满细碎的笑意，动人而甜美。 “毕业快乐！” 闪光灯“唰”地亮了一下，记录下这个美丽而难忘的时刻，时间定格在四个人的笑脸上。青春的脸上光影斑驳，不动声色地写满了很多故事，从遥远的记忆里一路翻腾着走来，见证了太多的纯良真情和是非人世。时光匍匐前进，有数不清的发亮的细节铺天盖地般涌上来，变幻在光影里。 梁心芽让刘洲用手机也给他们拍了几张，挑了一张发了一条朋友圈，上面写着：时光的河入海流，我们没有分头走。 这条朋友圈没有屏蔽任何人。 有些时光，全给你们，我最珍惜的朋友们。 学校旁热闹的火锅店里，四个人围坐着吃火锅，卸下拍照折腾完的一身疲惫，大家放松地闲聊。这四个人并不都是这所高校的学生，只有苏炑在这里读书，其他三个是他的发小，几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在不同的大学里念书，苏炑毕业的这一天，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2 决定一起穿着学士服，拍一张毕业照。他们有一起拍的从小学到高中的毕业照片，不想让这个传统在大学结束的时候消失。 店里这个点儿闹哄哄的，人多且杂，江涵忍不住开口问：“你们说中国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吃火锅？” 张哲天转着手里的水杯，看着那飘香四溢的锅底，还冒着腾腾的热气，想了想说：“吃火锅的时候，我们聚在一起，总觉得这个时候我们离得最近、最放松，也最热闹。其实火锅还好，但我很喜欢陪我一起吃火锅的人。” 苏炑不易察觉地扯了扯嘴角。 “张少爷你这句话一说出口，我有预感今天是你请客。”梁心芽眯着眼睛盯着鸳鸯锅里翻腾的热汤，馋得不行。 张哲天笑了笑，表示默认。 上菜的姐姐把各式各样的菜品工整地摆在桌上，临走时特意问张哲天要不要加水，张哲天是几个人里面最懂得人情世故和深谙人性的，他的通达圆润在他成长的早期便显露无疑，嘴巴经常像抹了蜜一般的甜，说出来的话直戳人心窝，刚刚点菜时那几声美女而不是服务员的称呼，加上他出众的外形，已经让这位服务员姐姐沦陷，纵使他根本从开始就没动歪心思。 张哲天看着还满满的快要溢出来水的水杯，嘴角一勾，“水先不加了，美女你们店里卫生间在哪儿呢？” 张哲天前脚刚走，梁心芽和江涵开始往锅里煮东西，不一会儿，桌上的手机一震一震，发出嗡嗡的响声。 梁心芽歪着头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江涵一眼，说：“是上海的号，欧阳哥哥的电话。” 江涵脸色并未异常，平静如水，一丝涟漪都没有，依然往锅里放着肉片，轻声说：“我腾不出手，你先帮我接一下。” 梁心芽觎着江涵脸上的表情，发现没什么变化，可她仍旧对响着的手机心怀复杂的情绪，迟迟没有下手。 “愣着干嘛，响半天了，怎么还不接呢。”去厕所回来的张哲天看梁心芽一眼，从桌边顺起手机，很自然地开了免提键。 “欧阳哥，是我，哲天。我手机快没电了，所以刚刚挂了你电话，不好意思。” 电话那边传来清亮柔和的男声：“没关系，看到小芽那条朋友圈，猜到你们在一起，没想到猜对了。” “有什么事儿吗？”苏炑问。 “没事儿，看到崽子们毕业了，来说声恭喜，毕业快乐。”欧阳声音温和，语气温柔。电话那端顿了顿，继续说：“想当初大家都很小，个个都是小朋友，现在一晃眼，你们都本科毕业了。” “是呀，想当初苏炑还是个跟在我身后的小屁孩呢。”梁心芽嘚瑟着，没有意识到话里的暧昧，却被欧阳敏锐地捕捉到，轻笑着问：“苏炑啊，什么时候喜欢我们小芽的啊？” 苏炑想都没想，不逃避，回答得也老实：“记不清了，高中吧。” 旁边的张哲天皱了皱眉，挑眉望向苏炑，苦笑着说：“哥们儿，教你一标准答案——从我刚见到她开始。” 记忆在时光的长河里蠢蠢欲动，时间倒流，鲜活的生命平行后退，往事翻转跳跃着回到最初的原点，堆砌出一个久远而熟悉的世界。 那是2002年的夏天。 第2章 初春清溪长（1） 2002年的夏天，像以往任何一个夏天般闷热，张哲天和苏炑在暑假里搬进花园小区新建的一个单元楼。男孩子之间极容易建立友谊，他俩很快地成为好哥们儿并和稍微年长一些的欧阳打成一片。在一个暴风雨席卷过后的黄昏，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沉闷，不少住户走到楼下透气，他们三个在那个时候认识了梁心芽和江涵这对好姐妹。 那时的梁心芽像个假小子般淘气贪玩，江涵倒是文静一些，除了他们五个，还有几个别家的小朋友，一大群人在小区里玩捉迷藏，苏炑那时候小小的、傻乎乎的，经常藏在特别明显的地方，被人一下子找到，梁心芽看不过去，带着他一起藏。落日的余晖斜洒在他们小小的身躯上，铺上柔和的光泽。 初见时什么都不懂，只觉得那天的时间过得特别快，游戏没有玩一会儿便各自被家长喊回去吃饭了。雨后天边残阳似血，大片大片的晚霞舒展开来，把天际渲染成一副绮丽的画卷。也没有人能预料到，在那年的冬天，刀郎的一首2002年的第一场雪会火遍全国，在大街小巷被传唱。 时间再往回倒流，逆行穿梭在浩瀚的岁月长河里，流回到更久远的时候，回到上个世纪。1995年寒冬的一个暴雪天，大雪覆盖了整座永安市，在苍茫恬然、天地间一片白寂的雪夜，梁心芽呱呱坠地，啼哭声映衬着屋外撒着月光的白雪，向世界宣告了一个生命的降临。 伴随着1997年的香港回归、克隆羊多莉诞生，1998年的抗洪救灾、美国总统克林顿下令美军及英军空袭伊拉克，还有梁心芽的妹妹梁心蕊的出生，1999年欧元的正式启动和澳门回归，梁心芽健康蓬勃地成长，并同全世界人民共同跨进21世纪，她长大之后听说世纪之交之际，全国各地礼花燃放，那个晚上夜空璀璨，全球欢庆，漫天的烟火扑向人间，但那些记忆都太遥远了，小小的她甚至不知道什么叫烟火。 迈进了新的世纪，向过去的一百年告别，但日子好像也没什么差别，时代轰轰烈烈地往前走，每个人只是这巨大洪流中的一粒沙。2001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2004年悉尼奥运会上中国金牌总数名列第三，祖国和她一样，仿佛也在蓬勃地成长。这个时候她正在上幼儿园，开始记事儿，有了以后能想起来的东西，人们把它叫做记忆。她记得爸爸梁武每天接送她上下学，她上过数学课、音乐课、美术课，会唱两只老虎，画过奥运五环，妈妈还给她报名学习过舞蹈，幼儿园门口有一家蛋糕店，每天都会发出甜甜的奶香气味，门口商店里的软糖特别好吃，她好像没什么特别要好的小伙伴，但她记得班上有一个女孩子特别好看，歌唱得好听，老师们也很喜欢她，女孩子的妈妈是幼儿园的园长，那个时候好像是她第一次开始羡慕别人。那几年，流行的动画片是奥特曼，她没看过，不过有一天她的一位亲戚送给她一个奥特曼的小人，梁心芽高兴了很久很久，爸爸妈妈不舍得给她买这种玩具，她收到了爱不释手，想向全世界炫耀，每天回家都要拿出来看好几遍。 关于幼儿园生活最后的记忆是毕业那一年，小朋友们化着妆，穿着好看的衣服以班级为单位上台表演，她那个时候不懂化妆，只知道化了妆就像穿了裙子一样会变漂亮，他们还会在额头中心点个小红点，一群人兴致勃勃地在舞台上又唱又跳，然后拍了集体照，便放了学，兴高采烈的被爸爸领回家，不知道那是毕业，以为以后还会见到这群小朋友，他们还会一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3 起折纸排队滑滑梯，然而好像并没有，那天拍的照片，就是她的毕业照，她笑得灿烂无害，还清晰可见额上的小红点。 梁心芽住的单元楼后面不知哪天又拔然而起另一座楼，于是她有了一个好朋友——江涵，某一天她和妈妈徐小丽去买菜，看见一位和蔼慈祥的奶奶和妈妈打招呼，奶奶身后藏着一个小女孩，短头发、大眼睛、拽着奶奶的衣角往她这边瞥。 “这就是希希吧，哎真乖，几岁了呀？”梁心芽看见妈妈亲切地摸那个女孩儿的脸蛋儿。 “95年秋天生的，和你家小芽一样大，今年秋天该上小学了，这丫头确实挺乖的，我和耀华怕她在振伟和陈虹的家里受委屈，领回来养了。”王英奶奶健谈而安和。 “小芽，去，和这个姐姐一起玩一会儿，我和你王奶奶买完菜出来我们再回家。” 买菜的地方就在小区门口，徐小丽放心地让两个孩子在门外玩耍，后来梁心芽也忘了她和江涵的友谊是怎么开始的，只记得那天妈妈和王英奶奶买完菜她俩也不肯回家，一起玩到两家都做好了饭才依依不舍告了别。 梁心芽和她妹妹只差3岁，但梁心蕊还是小了点，于是她特别喜欢和江涵待在一起，两个人之间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候一起在她家看一上午的电视也觉得日子过得很开心。在2002年的盛夏，她们还认识了住在同一个小区的欧阳、苏炑和张哲天这三个小男孩儿，欧阳比她们大两岁，已经该上小学三年级了，爱笑且温和，是他们几个人中的大哥哥。张哲天和她俩同岁，是个富二代小少爷，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痞气。苏炑小小的，满脸稚气，是教导主任家的儿子，小时候梁心芽对教导主任没什么认识，只知道她比班主任还要厉害。她后来才知道苏炑是1997年来到这个世界的，苏炑出生于知识分子家庭，他的爸爸年纪轻轻，已经是永安市最好的高中的物理名师，他的妈妈是数学老师，也是他们小学的教导主任，苏炑的父母思索再三，决定让苏炑提前两年入学，看看这小鬼能不能跟上，所以苏炑才比同龄的孩子看上去小，也容易受欺负。那个暑假的烈日很毒，蝉鸣不断，男孩子有他们喜爱的活动，五个人也只是晚上凉爽的时候在小区宽敞的马路上跑来跑去、追来追去，偶尔扮演一些动画片里的角色，玩得满头大汗不觉得累。 9月1日，梁心芽上了永安市的少年路小学第28班，她惊喜地发现她和江涵、苏炑、张哲天在一个班级。梁心芽记得她在苏炑面前有过见义勇为的女侠行径。班里的一个女孩子在值日的时候故意把自己该扫的区域让苏炑打扫，一脸错愕的苏炑拿着大大的笤帚呆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傻傻地盯着地板。当那个女孩子转身要走的时候梁心芽叫住了她。 “你站住，你得做完值日才能走。” 女孩儿转过身露出一个微笑，“组长，我朋友在楼下等我了。” 梁心芽小时候是一个开朗活泼的小女生，上课回答了几个问题，理所当然地成了6个人的小组长，苏炑和那个女孩子都是她的组员。 “不行，既然知道今天是值日的日子，就不应该随便答应别人，更不能未经他人的同意让别人干你的活儿。”梁心芽正义凛然，觉得自己一身铮铮铁骨。 女孩子急了，“我……，苏炑他会同意的，是吧，苏炑？”她转头盯了苏炑一眼。 苏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依然是刚刚茫然无措的神情，沉默不语。 女孩子开始急起来，“组长，我朋友真在等我，我要迟到了。” 梁心芽皱皱眉头，想再说什么，却摆摆手说：“你先走吧，我来帮你扫你负责的区域。” 女孩子愣一下，马上缓过神来，轻声说了句谢谢便蹬蹬跑了出去。 梁心芽回头看着比自己矮半截头的苏炑，双手环抱在胸前，以组长的语气说：“你别怕，我是你组长，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苏炑其实并没有害怕，他只是有些搞不清状况而已，他也没有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看见下午的阳光洒进教室，金黄金黄的，照在梁心芽认真卖力扫地的背影上。 在回忆里，小学的日子不同于初高中和大学，它是不无聊的，尽管它每天都在重复进行着一些看似无聊的活动。梁心芽和江涵经常下课后和一群女孩子玩跳皮筋，苏炑和张哲天则在课间活动时间和男孩子们踢足球。苏炑小，张哲天很照顾他，整天把他当个小弟一样的带着，张哲天不怎么爱学习，朋友倒是一堆，上课起哄什么的，总有他的身影。 小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像指间沙，眨眼间的功夫就流走了。日子一天一天撵着时间的车轮缓缓向前驶去，几个小孩儿之间的友谊越来越深厚，渐渐地经常厮混在一起，互相串门、相约打游戏、交换零食等等密切的交流和行为已经成了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梁心芽后来才明白，在很小的时候，他们已经是彼此美味生活中的调味品，或者说，已经成为彼此生活中的习惯。 第3章 初春清溪长（2） 梁心芽、江涵、苏炑和张哲天四个人在一个班里，周末经常一起玩耍，比他们大两岁的欧阳也会加入，他们常常集体跑到张哲天家里一起看动画片——数码宝贝。那时候这部动画片很火，大街小巷的孩子们打闹的时候，很容易听到一句“进化！超级进化！”除此之外，他们也看猫和老鼠、蓝猫淘气三千问等，之所以选在张哲天家里看，是因为他家最大，电视机最豪华，家里的沙发又软又舒服，桌上永远摆着上乘的水果和零食。他妈妈周玉是家庭主妇，没有工作，小孩子们一来家里，周玉便退居卧室，把客厅全权交给他们玩闹。虽然孩子们觉得周玉性情有些冷淡，寡言少语，几乎不说什么客套话，也很少热情地和他们聊天，她总是在静静地过自己的生活，然而为了享受，他们依然最喜欢张哲天的家。 张哲天的爸爸张重一天到晚很少露面，张重早些年是个穷小子，后来混房地产大赚一笔并发家致富，成了整个小区内最有钱的人。这导致大家都想和张哲天当好朋友，因为他零花钱最多，时不时请大家吃小零食，今天是水果糖，明天是雪糕，后天是辣条……总之当他的朋友很有口福。 童年时期是一个人最纯真、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时光，巴尔扎克曾说童年原是一生最美妙的阶段，那时的孩子是一朵花，也是一颗果子，是一片懵懵懂懂的聪明，一种永远不息的活动，一股强烈的欲望。对于梁心芽他们而言，童年就是藏在糖果里的甜，藏在动画片里的英雄梦想，藏在教室黑板上的拼音，时间在朝夕交替中一天一天往前走，推着他们的个头不断长高，认识的字慢慢增加，对世界的认知也越来越丰富。 2003年，非典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4 爆发，并在短期内迅速席卷了大半个中国，03年的春天，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那是很多人记忆中第一次的大规模病毒侵袭，sars致死率极高，全国上下人心惶惶，白衣天使、媒体记者昼夜不停奋战在抗击恶魔的前线，永安市并没有疫情的传出，但是在全国上下一片恐慌的气氛中，少年路小学停了课。孩子们每天被锁在家里，老师布置了一些作业供他们学习。家长们的工作并没有受多大影响，依旧每天早出晚归。刚开始梁心芽还能在家里待住，每天起床吃了饭然后打开电视机看电视剧，后来实在是太闷了，便天天找江涵玩。她惊奇地发现原来大家都很无聊，苏炑、欧阳和张哲天很早便经常跑出家门在小区里打闹了。 现在想起来，那是他们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非典带来的死亡和恐惧并没有在他们心里产生多大的影响，虽然那时举国上下救死扶伤，白衣天使、记者尽职尽责，是一个国家对疾病的战斗。但他们脑袋里没有这么多概念，每天都活在当下，不用上学，不用写作业，和朋友们尽情享受年少时光，更真切地了解了彼此。 后来非典病毒渐渐被控制，生活逐渐恢复了正轨，他们继续上学，周一至周五在学校里天天盼着过周末，梁心芽一到周末便开始疯狂看电视剧，她隐约记得看过家有儿女、雪花女神龙、乌龙闯情关、少年张三丰和炊事班的故事等等，她这个人没什么自制力，一看便要看一天，往往到周日晚上了开始疯狂补作业，实在太晚了剩下没写完的就定一个周一早上6点的闹钟，爬起来窝在被子里继续写作业。2004年，一个选秀节目——超级女声横空出世，掀起卫视综艺收拾新浪潮，并在2005年那一届产生大量偶像，李宇春、周笔畅、张靓颖和何洁等名字绝对是年度超火的艺人名字。粉丝们疯狂应援，为自己支持的偶像投票、加油、彻夜狂欢。一批爱唱歌、声音好、有音乐梦想的女孩子们打开了自己人生新的篇章。男孩子们那时流行玩悠悠球、打圆卡，圆卡五毛钱一包，卡上画着彩色的图案，两个人每个人往地上放一张卡，用卡片互相打来打去，圆卡一翻面就赢了，赢的卡归自己所有。张哲天的卡是最多的，一是因为他家有钱，买起卡来毫不手软，二是因为他的技术好，把整个小区的人几乎都赢遍了，苏炑也跟着他玩，但不怎么赢，不一会儿卡便没了，张哲天连连叹气，时不时给他分一些。 “苏炑，打卡也是有技巧的，首先你要用力，不能打空，要打准，找到卡落在地面上有缝隙的地方，朝那个方向使力气。”张哲天蹲在地上，给苏炑演示。 苏炑似懂非懂，拿着卡开始认真研究起来。 张哲天揣着兜里的一堆卡，给他扔了一叠，然后去赢别的人的卡。 苏炑和两个小胖墩儿开始比赛，他虽然刚开始玩得差，但经过张哲天的提点，玩到后面跟开了挂似的，眼看着苏炑脚边的卡越来越多，其中一个小胖墩儿急了，把卡一把拿过来，起身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刚刚玩的不算数，我们以后再玩。” 另一个见状，也抓过一把卡准备闪人。 苏炑起身拦着他们，正要说话，小胖墩儿看他那小板儿身材，一下子把他推到了地上。 “你还想拦哥，看把你给能耐的。”小胖墩儿不屑地说了一句。 不远处的张哲天转头看见这一幕，立即冲过来抓着胖墩儿的衣领，“你干嘛呢你！” “要你多管闲事啊！”另一个小胖墩儿开了口，并走上前去把张哲天往旁边推。很快，三个人开始有了手脚上的冲突。 张哲天以一敌二，一点上风也不占，眼看一拳过去了，苏炑眼疾手快上去替他挡了一下，他个头儿小，那一拳砸在他鼻子上，血腥味儿弥漫，鼻血开始溢了出来。张哲天把他往旁边一推，“你别掺和，离远点。”然而形势却是四个人谁也逃不出来，四个男孩子开始抱团手打脚踢，小时候也不顾危险什么的，只知道不能认怂。 欧阳去超市给妈妈买醋回来的路上，恰巧碰见这一幕，二话没说上去拉架，张哲天他们打得正在兴头上，完全拉不动。 “欧阳哥，你帮我俩啊！”张哲天边挥拳边喊着。 欧阳其实已经在帮他们两个了，但架不住这些人群架打得毫不讲道理，最后实在是因为大家都打累了，欧阳比他们高大，拉架起了作用，所有人不欢而散，在彼此鄙视的眼神中各回各家。 欧阳给苏炑找卫生纸擦鼻血时苏炑的妈妈田艳下班进了小区，看见苏炑狼狈的样子自己的魂儿好像也丢了。 “苏炑你干啥了呀？打架了是不是？”田艳轻轻地帮他擦脸上的血迹，焦急地问。 苏炑不说话。 田艳看了一眼同样一身狼狈样儿的张哲天，没有吭声，抬头又看见欧阳，说了一句：“欧阳，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孩子，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可不能和一些打架的人混了啊。”她本来还想对张哲天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说完便把苏炑领回了家。 张哲天弯腰拍拍腿上的灰，朝欧阳笑笑，“田主任对欧阳哥寄予厚望啊，今天谢谢欧阳哥的相助。” “你以后别再和那两个人玩了，打架真的不好，万一出什么事儿很难补救。”欧阳拍拍张哲天的肩膀。 “你不问我为什么打架？”张哲天挑眉。 “不问了，我相信你和苏炑，你俩是不会主动挑事儿的，我们是朋友，我还不了解你们吗？以后记得千万别动手。”欧阳帮他扯了扯衣服的领子，刚刚在一片混战中，张哲天的衣服被抓扯得褶皱丛生。 张哲天眼中闪过一丝透露不明的意味，看着欧阳嘴角一挑，又轻轻笑了出来，虽然他年纪小，但田艳刚刚对他的怀疑和责备的意味他全能感受的到，田艳一定以为是他带着自己的儿子打架的，然而欧阳话不多说，给他的每一个表情都是信任。 是朋友啊。 想到这里，张哲天把田艳欲言又止的神情全抛在了脑后，美滋滋地回了家。 苏炑回到家，田艳在担心之余也把他训了一顿。“以后少和那个张哲天玩，别学坏了，他可是年级里的红人，你们杨老师说这孩子又顽又难管。” “妈，他是为了我才动手的，他没有错。”苏炑坐在沙发上揉着手臂。 “那你以后也要和他少接触，听见没？”田艳皱起了眉头，苦口婆心地劝苏炑。 苏炑起身去了厨房，只留下一个背影。 苏博明看见田艳的差脸色，凑过去安慰她，“我看哲天那小子还挺好的，人贼有灵气。小男孩们，打打闹闹很正常，你别太小题大做了。” 田艳瞪着眼睛看着苏博明，“我怎么小题大做了，这件事万一闹严重了可了不得，而且依我这么多年当教导主任的眼光，哲天那小鬼真不是一个乖孩子。” “好了好了，先吃饭吧，不说这些了，你呀，管得太多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5 了。”苏博明拥着田艳进了厨房。 田艳的话在苏炑那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隔天他便约了张哲天一起打游戏。 儿时觉得自己是英雄，能拯救世界，觉得自己有超能力，没有打不赢的坏蛋，或许是因为有你在——我的朋友。 第4章 初春清溪长（3） 打架风波过后，生活一如往常，苏炑、欧阳和张哲天的关系越发亲近，梁心芽听了他们的打架事件热血沸腾，表示虽然害怕但也想打一架，被张哲天无情地嘲笑了。 随着年级越来越高，每天晚上老师布置的作业也越来越多，梁心芽有时都没有时间看电视，她最害怕语文老师布置写一篇日记的作业了，一写就是两张稿纸，想得脑仁疼都憋不出话来。她记得一二年级写日记，只写一句话，当时还觉得烦，和妈妈生了半天气都不知道要写啥，后来觉得那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班主任杨珍珍老师是位极认真负责的老师，每天早上的早读让他们背古诗词、诗歌，梁心芽最怕的一道课后题永远是朗读并背诵全文，江涵不同，她背书背得很快，经常受表扬，总给组里加分。张哲天和梁心芽一样，属于那种读一百遍也记不住的人，他们问江涵“你怎么背得那么快呀？”，江涵诚实回答： “其实我也不知道，刚开始多花点时间比别人多背了一两篇，后来越背越快，不知不觉领先很多首了。”江涵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要强的人，不用人教，也不用人督促，有些性子，是融在灵魂里的深入人的骨血。 梁心芽和张哲天听了想吐血。 杨老师为了培养他们的语文素养，经常鼓励他们阅读，教室里甚至成立一个小小的图书馆，大家每人捐一本书，然后再挑自己喜欢的看，江涵那时疯狂迷恋杨红樱的淘气包马小跳系列，从第一本贪玩老爸到一整个系列都看完，并成功安利给了梁心芽、苏炑和张哲天，当时比较火的书籍还有郑渊洁的皮皮鲁和鲁西西，以及苏炑爱看的冒险小虎队，都被大家疯狂借阅。冒险小虎队的情节偶尔惊悚，梁心芽和江涵便两个人活动时间一起看，这样安逸幸福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他们五年级了，步入小学生活的最后一年。 一场寒风把冬天的冷意推向了极致，北风肆虐地横扫整座城市，元旦近在咫尺，按照往年的惯例，每年全校都要以班为单位举办元旦联欢会，大概因为是最后一年的元旦，梁心芽这一年格外想参加，上数学课时，她把头歪向窗外，看着蔚蓝的天和洁白的云朵，以及偶尔闪过的小麻雀，眼神空然。 一下课，她便飞奔到江涵旁边，“希希，我们元旦表演个小品吧，怎么样？” 江涵被问懵了，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楞在座位上神情肃然。 这句话刚巧被路过的张哲天听见了，他赶忙把脑袋探过来，“小树芽，带我一个呗。” 那时班级里流行起一股起外号的风气，几乎人人都有那么一个符合自身特色的外号，梁心芽荣获小树芽这一听上去生机勃勃却又弱不禁风的名号。 梁心芽白了张哲天一眼，“你要和我们演小品？”她其实并不喜欢自己的这一外号。 “我这帅气的外表不演戏可惜了，勉强加入你们给你们撑个场子吧。”张哲天把嘴角一弯，露出一个天真有邪的笑容。虽然他小小年纪，却是已然长了一张帅气的小脸，脸上精致的轮廓初漏端倪，一个轻微的笑像阳光洒了进来，轻而易举的乱人心神，在心中漾起丝丝波澜。 “切！才不要你呢！”梁心芽双手叉腰。 “这可是你说的，今年元旦你别偷吃我的零食。”张哲天对梁心芽的拒绝也不生气，依旧微笑并满含深意地看着她。 梁心芽心里一慌，往年元旦她几乎不用拿什么吃的，因为张哲天总会带一堆分给他们吃，要是得罪了他，不只元旦，估计以后自己的嘴巴都会少享受很多福气。 “喂，我骗你的，我们一起演吧，把苏炑也带上好了，我们演一个四人短剧怎么样？”梁心芽妥协，看了一眼不远处趴在桌子上不知摆弄着什么的苏炑。 “那我们演什么呀？”江涵终于发话。 “我们自己写剧本，自己演！”梁心芽偷偷地乐起来，做着导演梦。 “别傻了，还自己写？”张哲天睨她一眼，打击了一句。 梁心芽从课桌里掏出一本笑话大王，笑眯眯地对他俩说：“我昨晚上看这个，都快笑抽过去了，里面有好多素材呢，我们把它们聚在一起演出来不就行了吗？” “哦。”江涵恍然大悟。 梁心芽看着仍旧一脸怀疑的张哲天，拍拍自己的胸脯，“我明天能写出来，相信我，我们周六就可以排练啦！” “那行，我一会儿告诉苏炑，周六我们去新广场排练吧，新广场附近新开了一家快餐店，叫优美基，有汉堡、鸡米花和薯条，你们一定还没尝过，我请客。” 梁心芽乐得快要跳了起来，脸上的笑意盛都盛不住，倾洒而出，拍拍张哲天的肩膀，“我们这个团队不能少了你。” 伴随着悦耳的音乐铃和张哲天的一声叹息，开始了新的一节课，梁心芽表面坐得笔直，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脑子却早跑到了十万八千里的地方，想自己的小剧本。 周末很快来临，四个人加上欧阳一起去了优美基，永安市开的第一家快餐店，店里的环境现代美观，比中式的餐厅整洁典雅，店里没有迎面而来的油烟味和饭菜香，取而代之的是油炸食物勾人的香味。虽然欧阳不参加他们的小品，但既然张哲天请客，当然少不了他们的大哥哥。永安不是北京上海那样的大城市，快餐饮食在这个城市里兴起的较晚，第一家快餐店不是肯德基，不是麦当劳，而是一家根本没有听过的店铺，直到两年以后，第一家肯德基才入驻永安，之后麦当劳、德克士和必胜客相继而来，和国际接了轨。 张哲天给每人买了一个汉堡、一份薯条、一包鸡米花和一杯可乐，大家欢乐地围在桌前狼吞虎咽，未接触过的食物永远带着诱人的色彩，只是那昂贵的价格让其他人吃了一惊。 “张哲天你家怎么那么有钱，好想以后嫁给你呀。”梁心芽咬了一大口汉堡，话说得含糊不清。 张哲天往身后的椅背上潇洒一靠，淡淡地说：“不要你。” “哼，就嫁，我，我还要带着苏炑一起嫁过去。”梁心芽看着一旁把番茄酱艰难往薯条上涂的苏炑，皱了皱眉。 这孩子真是让人头疼，或许是因为他小两岁的原因，在很多时候都傻乎乎的。 大家三下五除二把食物吃得差不多，跑到店里二层专门开辟的一个儿童乐园旁边，这个乐园比较小，只有一个滑梯，于是众人争先恐后地爬上滑下，好不开心，直到都玩腻了，才想起了正事——排练小品。 剧本不长，完全是几个笑话拼凑而成，笑点几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6 乎全在台词，对演员们的演技要求不高，吃饱喝足玩爽的几个人稍微一排练便个个觉得自己是影帝和影后了，排练完，几个人结伴而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夕阳把他们小小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在落日的余晖里，五个影子横占了一条马路，斑驳着，跃动着，整条街上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30号上午上完前两节课，全班在班委的带领下装扮教室，窗户上贴满了贴纸，灯上挂了亮晶晶的灯饰，明亮的窗户上写满了用彩带喷的元旦快乐。进入班级像进入一个五彩斑斓的童话世界。所有人把桌椅摆成围起来的三圈，中间留了很大一块儿空地，为下午表演使用。梁心芽在放学前对自己的小演员们千叮咛万嘱咐，下午一定不能出岔子，要好好表现，大家全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下午一到教室，同学们开始互送贺卡，那时流行贴纸，有电视剧的贴纸，有明星的贴纸，各式各样，让人眼花缭乱，梁心芽喜欢看刁蛮公主，家里放了一大袋子刁蛮公主的贴纸，高级一点的贺卡是带音乐的，在女孩子之间尤其流行送这个，她们认为我们互相送了美美的贺卡，表示我们的友谊也同此一样耀眼夺目。下午两点十分，联欢会正式开始了，同学们吃着零食，看着节目，哈哈大笑，节目有唱歌、跳舞，还有变魔术，有的节目很精致，有的很粗糙，都赢得了阵阵掌声。轮到梁心芽小组表演时，没有人忘词，没有人紧张，气氛欢快活泼，大家在舞台上撒欢儿，然而，命运开的玩笑是——他们笑场了！笑的停不下来！作为小品的表演者，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又怎么能演的下去呢？ 台上乱成一锅粥，四个人的笑声此起彼伏，吭哧吭哧地演完这场戏，欢天喜地地下了台，虽然出丑了，但是梁心芽的心情却出奇得好，她坐在座位上大口地吃着张哲天买来的零食，和江涵津津有味地点评着台上别人的表演，时不时拿起彩带一阵狂喷，张哲天除了这个小品，还有一个演唱的节目，张哲天从小学开始粉周杰伦，唱他的歌，学他装帅耍酷，倒也有模有样的，歌唱到高潮，梁心芽、江涵、苏炑为首的一群人摇晃着彩带齐刷刷喷向了他，刹那间，张哲天仿佛穿上了五彩缤纷的外衣。他自以为此刻的自己应该还挺帅的，然而事实是当局者迷，这土到掉渣的彩色外衣把他包得跟个粽子似的。 欢笑声、鼓掌声、呐喊声交织在教室的上空。 联欢会结束的时候全班一起唱了猪之歌。13岁，是班里大多数孩子的本命年，一个轮回结束，生命迈入了新的循环。 真希望时光能永远停留在此刻，我们的好时光。 一起排练、一起出丑、一起开怀大笑，一起享受美食，过往记忆斑斓，未来万事可期，当下停泊的每一秒，将要去往的下一秒，都是无与伦比的好时光。 第5章 初春清溪长（4） 梁心芽到了五年级，算是小学生中的高龄了，但她并没有感受到学习的压力，可能小学的知识相对比较简单，期中考试她考了85分，一路蹦跶着跑回家想和妈妈炫耀并吃顿好的，万万没想到家长之间对有关成绩的消息的掌握程度和她们小女生之间对八卦的掌握程度一样。徐小丽问她江涵和苏炑都考了98，为啥她考85，梁心芽一时语塞，情急之下喊着张哲天才考了64，意思是她考得已经不错了，结果徐小丽一听这话火气噌的一下冒了上来，对梁心芽进行了长时间的思想教育，说她不仅不好好学习，还不思进取，只会和比自己差的人比较，这一教育持续了整整一个午餐时间，让饭菜变得索然无味。 苏炑每周末被田艳送去上奥数，徐小丽也想给梁心芽报一个，被梁心芽坚决制止了，奥数班一上课就是一上午或者一下午，那她的电视剧可怎么办呢，那时韩剧刚进入中国市场，由于男主角帅、女主角美、剧情狗血浮夸、一时间侵略了女孩儿们的少女心，引发了韩剧热，她看的第一部韩剧是我叫金三顺，十年后梁心芽再看这部剧气得想跳进屏幕里打男主，但那时的她觉得玄彬真帅啊，剧情好玛丽苏啊，女主胖胖傻傻的好可爱啊，周末可以瘫在沙发上吃着小当家看一天啊。像苏炑这种被送去学奥数的孩子一定享受不到这种快乐，她想着想着还挺心疼苏炑的，连周末都要被送去学习。但徐小丽认为苏炑小小年纪考了高分和上奥数密不可分。母女俩僵持了几天，梁心芽最终还是没有去上奥数，那时的社会风气是补课只是学习成绩差的小孩子才干的事情，好学生是不需要补课的，不像十年后，成绩越好的学生越需要补课，万众补课，全民补课。 不需要上奥数，梁心芽的日子过得舒心多了，除了看电视、写作业，剩下的时间她和江涵待在一起，两个女孩子待在江涵的房间里玩她的芭比娃娃，那时芭比娃娃也很火，漂亮的东西特别能激发人的少女心，江涵的爸爸江振伟和她妈妈离婚后，给她找了个后妈，江涵不和他俩住，和爷爷奶奶住，但他俩也会常常回家看望他们仨，有一天后妈送了江涵一个芭比娃娃，娃娃有几件能换的衣服，虽然只有那么几件，梁心芽和江涵却可以玩一下午，给它换装，给它换发型，不仅可以玩一下午，还可以玩好多个周末的一下午，并怡然自得。 阳光穿透窗户洒进房间，照在窗台的瓶子上，瓶子里装满了一半的水和五颜六色的生物球，在水里慢慢地膨胀、慢慢地长大，像那些好时光，慢慢发酵，成为记忆中不可或缺的甜。 冬天越来越冷，眼看年关将至，梁武往家里新添了一件大件儿——电脑。都说21世纪是互联网时代，家里当然得有一台能上网的电脑了。小区里的人家陆陆续续买了电脑，梁心芽家里也算买得早的，和江涵爷爷家买电脑相差了几天。买了电脑不久，梁心芽一家开始申请qq号，这大概是梁心芽觉得电脑最有用的地方了，她的好友除了爸爸妈妈妹妹以外，只剩江涵，然后慢慢添加了班里的同学，她惊讶于qq的视频聊天功能，和江涵兴奋地试了好久，她印象里最初爸爸有一个bb机，有人找他，别在腰间的bb机会滴滴作响，后来有了翻盖的手机，两个人可以实时通话，而现在她可以看着江涵的脸和她聊天了。聊天的兴奋劲儿过去之后，她又发现了qq宠物和qq游戏的新大陆，连连看、对对碰玩得不亦乐乎，这种和万千网友在线竞赛的感觉可比她之前玩的4399装扮类小游戏刺激多了，她有时开着电脑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小宠物成长，她让它学习、打工，给它喂食、洗澡，完全养了一个虚拟宠物，还时不时和江涵比谁的宠物级别高，长得快。张哲天舍得花钱买黄钻、蓝钻、绿钻和q币，各种级别和特权简直吊打他们。电脑把他们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7 带入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和原来完全不同的世界，他们初步感受到了互联网时代的到来，天南海北，千里万里，一根网线便可连接起来。这张巨大的网把世界各地联通，打破空间和地域的壁垒，实现了古人无法想象的“咫尺天涯”。 春节过后，梁武给家里添置了一辆小汽车，每当邻居街坊开玩笑说：“几年挣得不少啊，都买车了！”梁武总是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为了接送孩子。梁心芽挺怀念自己坐在自行车、电动自行车上风里来雨里去的那些年，梁武在一家民营公司上班，徐小丽是保险公司职员，他们的工资都在平均水平的范围内，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然而在那个冬天，她家的生活水平像突然间有了质的提升。 梁心芽不喜欢上作文课，但当她看到杨老师新布置的题目——二十年后我们来相聚时眼睛唰的一下亮了。二十年后，她33了，那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呢？还像现在这样每天开开心心，没心没肺吗？而且相聚嘛，还总得知道别人二十年后的样子吧，想到这里，她跑过去问同样正在沉思的江涵。 “江涵，你将来想干什么呀？” “额，我将来想当一名服装设计师。”江涵咬着笔头，不好意思地说着，脸上微微泛红，“你呢？” “我？”梁心芽被问懵了，“我，我不知道，要不我就当老师吧。” 江涵噗的一声笑了，这个一直以来最怕老师，回家看见苏炑妈妈都想绕道走的人，竟然想当老师。 “我只是觉得，当老师还挺酷的。其实我也不知道将来自己究竟想干什么，适合干什么。”梁心芽耷拉着脑袋，她真觉得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太难回答了。 江涵轻笑，“哈？没什么，反正二十年后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嗯。”梁心芽眼睛里又重新闪起了光亮。 正聊着，二人便听见不远处张哲天和旁人说笑着：“我将来要当市长，不想像我爸一样当个老板，我发现市长比老板厉害多了。” 苏炑上前轻咳一声，“市长每天的工作可不是吃喝玩乐。” 张哲天也不生气，默默笑着，忽地转头问他：“你呢？二十年后市里的新闻不会是苏科学家参观母校少年路小学，捐赠巨款吧？” 苏炑眨了眨眼睛，默不作声，眼神清清寡寡。 “为啥想当科学家啊？”张哲天看他沉默，觉得自己怕是猜对了，赶忙又问。 “当然是为人类的文明和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啊。”梁心芽走过来抢着替苏炑答。“你为什么想当市长？” “当然是为我市人民的美好幸福生活做出自己的贡献啊。”张哲天学着她的语气说道，不一会儿补充，“其实我想当市长的主要原因是想改革我市的教育制度，得搞素质教育啊，全面发展啊，别一天到晚地在成绩上做文章。” “你不应该当市长，你明明是想抢教育局局长的活儿。”江涵得出了结论。 构思和讨论的差不多，不少人动起笔来，江涵手里握着笔，却依旧难以下手，二十年后的事情，对她来说太遥远，连自己那时的样子，她都无法想象。在时间的长河里，他们会邂逅什么事情、遇见什么人、发生什么样的故事不得知，光阴会把他们打磨成什么样子不得知，他们总会随着千山万水走远，看着温和的年华在头顶升腾。 这节作文课的作文写完之后，杨老师没让上交，而是等下节课直接讲解点评。她先说了一些写作注意事项，告诉大家这个题目该从哪些方面切入，重点写哪里，然后开始随机抽人站起来读自己的作文，从前大家几乎都怀着一种千万不要点到我的态度，但这次，连梁心芽都希望自己被抽，希望向所有人读出自己勾画的未来。 被抽到站起来读作文的同学，无论文笔好坏，写的内容都引人注目，所有人聚在一个小教室里，听着别人设想二十年后我们相聚在一起的日子，未来的我们光鲜亮丽，实现了自己的梦想，重见儿时好友，像今日一样兴奋。 他们不知道，在二十年的光景里生活也许会把他们折磨得痛苦不堪。 梁心芽早已想入非非，进入未来的世界了，这时杨老师点到了她，让她站起来读自己的课文，梁心芽详细介绍了那天相遇的场景，甚至写了自己是如何和大家打招呼的，江涵听着听着，眼睛有些湿润了，她小声问同桌：“二十年后我们会真的像作文里写的一样相聚吧？” 同桌皱着眉头思索半天，说了一句不知道。 此时梁心芽的作文恰好念到结尾，“二十年后我们来相聚，带着儿时所有美好纯真的记忆，带着长大后的欣喜和收获，给彼此一个拥抱，我最初的朋友们，祝你们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江涵的眼泪涌了出来，她很快用袖子擦干隐藏自己的情绪，但后来她发现，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读自己的作文，有好多人偷偷擦了眼泪。教室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杨老师作总结的时候情绪也有些失控。 “同学们，现在你们已经五年级了，马上要毕业了，二十年后，你们为人父、为人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感受生活的残酷无情，你们会累，会疲倦，那时候回来吧，我们重回28班，再当一回孩子。” 教室里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第6章 初春清溪长（5） 都说时间飞快从不等人，它骑着白马从你身旁嗖嗖跃过，而你看着它的背影发呆，真的只用了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少年路小学28班的孩子们便毕业了。 冒着热气的夏天走远，带着果糖味儿的记忆在眼前翻飞不止，生活依然日复一日的继续，像没有归期的旅途，只能前行。一生中最纯粹明朗的快乐时光画上了句点。 毕业那天上午，所有人拿着一本同学录，花花绿绿不同风格的同学录传遍了教室的每一个角落，给每个人写一段特别走心的话很费时间，由于大家准备的仓促，只有一上午的时间，同学录上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句话便是勿忘我，留言区也几乎只有这一句话，可即使是这么简单的话语，也写了整整一个上午。 “从今天起，你们毕业啦，希望同学们不忘初心，走好今后人生的每一步。”杨老师笑容满面地和同学们告别，时间仿佛突然回到五年前的一天，她刚接手这个班，每一张面孔都无比的稚嫩，他们什么都不会，身形比现在小很多，不认识几个字。而五年后，他们长大了，认识了很多字，会算很多数学题，有些男孩子的个头甚至超过了她。 梁心芽看着这个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教室，看着无比熟悉的黑板、讲台、老师和同学，莫名希望她永远不要去见识新的世界，认识新的人，想和这群人一起上初中、高中和大学，再彼此走向各自的人生。她的心里空空荡荡，纯粹的五年时光明明在身后不远的地方，可她却无法跑回去再拥抱它们。 “人生就是这样一路在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8 旅行，尽管不舍，但我们不得不告别。相信老师，新的事物一定会带给你们新的惊喜，孩子们，再见啦。最后一次放学回家，要排好队哦，走得整整齐齐的。” 杨珍珍有些哽咽，她本来还有好多话要说，却草草结了尾。这群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整整五年，他们长大，她在苍老。28班不是她带的第一届学生，也不是最后一届，他们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互伴一程山水。以后还有很多个五年，会像现在这样被匆忙扯远，深刻的往事终究要成为脑海里的回忆，一股酸楚的滋味涌上心头，像被层层灰蒙蒙的乌云笼罩着，她扯了扯嘴角，微笑着向孩子们说再见，祝福她的孩子们健康喜乐，一生安顺。 离开教室的时候，江涵心里很欢快，终于迎来一个没有作业的假期了，但是悲伤也压在心上，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觉到离别的苦痛。她转头久久地看了一眼教室的门，上面写着28班。 一出校门口，同学们四处奔向各自的家长，那句和平常一样的再见，有了更多的意味。 梁心芽一眼看见日常在校门口大柳树下面拉着妹妹等她的爸爸，她迎上去，三个人一起走向自家的车。 人生很多时候，你想停下来，想一直留在此刻，想直接和一些人共度余生，但老天无形中会推着你往前走，你毫无办法，只能和过去挥手道别。但也要相信，新的风景和新的旅途会带来新的体验和惊喜，世界这么大，你该去很远的地方看看，生活那么有趣，你该赏遍人间烟火，那是值得的。 坐在车上，车窗里校园旁边的柳树、小店一闪而过，随风飘向身后，带着那些美妙的时光一起走远。 再见了，我最最美丽的童年时光。再见了，我亲爱的小伙伴们。 勿忘我。 所有人关于小学毕业的暑假记忆只有一个字——玩。玩得浑浑噩噩，玩得昏天黑地。对即将到来的初中也只有当他们有了自己的自行车时才开始有了意识。 他们要自己骑车去上学了，不会有爸爸妈妈接送他们了。 梁心芽和江涵的自行车是粉色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女孩们都很喜欢粉色的东西，喜欢和粉色相关的一切。苏炑有一辆黑色的自行车，张哲天则入手一辆雪白的、没有后座的看上去很高级的自行车。 “其实我妈说她可以继续接送我的，但是男子汉13岁了怎么还能让妈妈接送呢，于是我买了我的小白。”张哲天一本正经地解释了一下，尽管这行为在其他人眼里就是炫富。 张哲天的爸爸张重近几年搞房地产赚的盆满钵满，她的妈妈周玉一直在家里当全职太太，不用上班，接送张哲天不是问题。梁心芽很多次在饭桌上听见妈妈向爸爸抱怨：“梁武啊梁武，你说你要是有出息一点，我也可以天天像周玉一样不用上班了，每天想干嘛便干嘛，日子多舒坦。” 这时爸爸总要回一句：“你知道啥，人家周玉是有工作的，还是公务员，每月政府养，只不过挂个名而已。” 一想到这里，徐小丽更气了，自己怎么就摊不上这种好事呢，然后给自己吃一肚子气。 报到那天梁心芽是和江涵一起去的，她们惊喜地发现居然又分在了一个班，浏览一遍名单，苏炑和张哲天也一起被分在另一个班里，算是缘分。 学没上几天，江涵有一天惊恐地发现自己上厕所时竟然有血迹，吓得她急忙把奶奶叫了进来，惊慌失措中声音也开始抖起来。 天好像塌了半边。 奶奶一看是什么大事呢，结果哈哈大笑，跟她说她这是来月经了，奶奶教她把卫生纸叠起来垫在内裤里，告诉她下午带着她出去买卫生巾。江涵还是一脸懵逼，只不过看奶奶的反应不再害怕了而已。她照奶奶的吩咐做了之后，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上网查月经的资料。终于明白了这是青春期的一种正常反应，任何一个女孩子每个月都要来这么两三天。太专业的术语她还不明白，只知道这是正常的。 心里安稳下来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是去问梁心芽，她心不在焉地和梁心芽聊了好久的天，探讨了很多八卦之后才支支吾吾地问：“你，你有没有来月经啊？” 梁心芽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来了，我在暑假里就来了。” “哦，原来你来得比我还早啊，我刚来，都快要吓死我了。”江涵依然在平复自己上午被吓的心情。 “其实我还好，主要是我之前看我妈也这样，而且她给我讲了一些东西，我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你妈妈难道不给你讲嘛？” 梁心芽刚说出口，立马后悔了，她明明知道江涵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她发现有些时候自己说话确实不经过脑子。 “哎你来那个的时候肚子疼不疼呀？”她立马引开话题。 江涵好像并没有被那句话所影响：“不疼，你疼吗？” “嗯，有些疼。”梁心芽叹了口气。 “以后来月经的时候喝点红糖水，可能就不疼了，我看网上是这么说的。”江涵有板有眼地给梁心芽建议。 梁心芽刚想说她妈妈也是这么和她说的，忍住了，突然间她有些心疼江涵，连这种知识都要靠自己上网去获取。 她也曾问过妈妈江涵为什么和王英奶奶住在一起，而不是和自己的爸爸妈妈住在一起。徐小丽告诉她说因为江涵的父母在她出生不久时离婚了，后来江涵的爸爸再婚，江涵的爷爷奶奶怕江涵在另一个女人手里受委屈，让江涵和他们住了。 梁心芽觉得王英奶奶对江涵可好了，爱她宠她，对她就像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但每当她这么说，徐小丽总要轻叹一口气，然后反驳她，“江涵是个好孩子，就是命苦啊，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代替妈妈给的爱，王英奶奶对她好是没错，可那不是妈妈的爱，你还不明白。” 而现在，梁心芽对那句话稍微有了一些理解，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起来。 除了来月经，江涵用眼神扫到梁心芽的胸部和自己的一样微微发育，这也是一件让她觉得困惑的事情，以至于她走路的时候总想着驼背，后来发现大家都一样，她才放宽了心。 除了女孩子们，男孩子也遇到了变化，张哲天发现自己长出了喉结，声音也变了，唱周杰伦的歌都不好听了，准确的说是唱谁的歌也不好听了，苏炑由于年纪小，还没这些变化。上了初中，张哲天的个子突飞猛进地长，仿佛一夜之间被拉长。让人惊喜的是，他脸上的轮廓越来越分明，五官长得立体而精致，皮肤白皙，漂亮有神的眼睛清澈明朗，笑起来像是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过去，老天偏爱他，给了他近乎完美的皮相，在别的男孩子还留着寸头的时候，他留了和台湾偶像剧里男明星一样的发型，用帅形容毫不过分。在路上随便一走，便成了女孩子们交头接耳的素材。 一夜之间，他们和她们，步入了青春期，成长的轨迹加快被 分卷阅读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9 勾画描勒成一副五彩的画。 梁心芽开始主动关心起自己明天要穿的衣服，而不再是妈妈给翻到哪件穿哪件，江涵开始每周频繁的洗头，张哲天偶尔有些叛逆，直面顶撞老爸，绝不沟通。他们进入了人生中新的阶段，品尝花季和雨季的酸甜苦辣，开始一段冒险的新征程。前方长满了荆棘和繁花，有泥泞，有坦途，很多故事缓缓铺开，被命运写了序章。 第7章 盛夏江南雨（1） 江涵回家看见爸爸正提着一箱牛奶和一些水果，身旁的陈虹微笑着和她打招呼，她看见陈虹的嘴角略微翘起，脸上泛着浅浅的酒窝，那轻轻一点的小凹陷，像是上帝精美的杰作，额上的碎发飘到脸上，为整个人增添了几分灵动之气。 她叫她妈妈，却长得和她一点也不像。 心里忽然沉了下去，沉到一眼望不见头的海底。冰凉的海水冷浸着心里温热的血流，心跳缓了几拍。 江振伟摸了摸江涵的头，上下打量了几眼，岁月待他不温柔，尖削的脸上有了皱纹的划痕，刻着苍老和疲倦。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欲言又止，最后只轻飘飘说了一句话。 “我们希希又长高了啊。” 其实江涵的个头没怎么长，她心里莫名觉得委屈，她的亲生母亲在她还没有记忆的时候离她远去，她的亲生父亲和她之间也有了一种疏远的陌生感。 “是吗？我也觉得我们希希长了，可还是矮了点。”奶奶倒是眉开眼笑，招呼一家人吃饭，“你俩平时工作不怎么忙吧，以后多回家一起吃吃饭，希希还总和我说想见你呢。” “我没有。”江涵毫不留情面地第一时间反驳。 奶奶恨铁不成钢，一个劲儿给她使眼色。 江涵装作没看到。 她确实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但心里还是偶尔很想见江振伟。她年龄尚小，说话做事不懂得给人留余地，这一句直白的打脸，像把一颗□□直接抛在空中，空气里冒出浓郁的烟火味儿，气氛紧张而沉闷。江振伟苦笑一声，转身把手伸进衣兜里摸烟。 奶奶眉头皱了一下，一瞬间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瞥向江涵，用眼神质问她怎么这么不懂事呢，江涵把头扭向一边，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饭桌上谈论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家长里短，也时不时提起江涵的学习，她的学习问题似乎不用大人们操心。江涵没有什么胃口，吃过饭，奶奶和陈虹收拾碗筷，爸爸和爷爷坐在沙发上谈论工作上的事情，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她躺在床上，手里握着一张照片，是爸爸和妈妈的结婚照。关于妈妈的照片，她只有这么一张。照片上的她，穿着喜庆的红色婚纱，笑得甜美可人，站在爸爸身旁，两人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她的眼角是微微向上提起的，衬得整个人妩媚动人，浅笑时还能看见饱满的苹果肌，眼神里是说不出的风情，可是这样一个美人，抛弃了她。 奶奶说妈妈当初走得决绝，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她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奶奶对妈妈有成见所以才这么说的，但是这么多年来，她的的确确走得一干二净，没有回来看她，没有给她打过任何一个电话，没有试图联系她，连爸爸都不知道她生活得怎么样，她走得彻底而坚决，她只给过江涵生命，至于别的，什么都没给。 泪水渐渐湿了枕巾上的一大块地方，心底是空落落的空洞，江涵的身子微微颤抖，鼻子越发拥塞，甚至连呼吸都需要力气，她此刻多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坐起来，直起身子，闭着眼睛，嚎啕大哭，只要哭就好了。 但她不能，他们还在外面，这间屋子里的任何风吹草动，他们都能感觉到，而她，并不想让他们知道她此时的内心活动。她紧紧攥着那张照片，让自己的脑袋对着雪白的墙，缓缓地平复心情，这样在他们突然进屋的时候，会以为她正在午睡，或是已经熟睡了。心脏时不时一下又一下地抽动，痛苦被慢慢安抚，脸上的一片眼泪干涸得杳无踪迹。 想哭却不能放肆的哭，压抑的情感终究还是藏在了少女的肚子里，被慢慢消化殆尽。灵魂深处张牙舞爪的恶魔没能打败心中理智的小人儿，无处安放的难受和悲伤被压在心中的深海，海面上翻滚着沸腾的热浪，蒸发成云，变成青春期里一场磅礴的大雨。 有太多的事情，人们不能选择它的开始，只能选择对待它的态度，但我们所处的境遇不管好坏，被抛弃被放弃，都不是我们的错。 都不是。 开学没过多久，八中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举行月考。 可能是小学里的学习气氛并没有给孩子们造成一种紧张感和竞争意识，第一次接触月考，很多人考得比较随意，考完一周的时间还没过去，带着排名的成绩单分到了每个老师的手里。 各科成绩、总成绩、班级排名、全校排名一眼望到了尽头。 学习成绩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件要严肃对待的事情，哪怕只是月考。 这次的成绩，在四个人中苏炑考得最高，班级第二名，全校第十名。江涵其次，班级第三名，全校十八名，梁心芽考了全班十七名，全校一百多名，至于张哲天，班级倒数，全校也倒数。 江涵心情很好，她没想到自己会考这么高，她每天跟着老师的步伐走，没有多做额外的练习题也没有给自己压力，考试前复习了一周，考到这个成绩相当满意并且觉得自己还有上升的空间。苏炑上了初中之后仍旧少言寡语，小学里他因为年龄太小和周围的人玩不到一块去，现在长大了依然时常是一副清冷沉默的样子，让人猜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梁心芽对自己的成绩没什么想法，她只是不懂为什么江涵和苏炑能考那么高而她只考了这么点儿分呢？她没觉得自己和他们有什么不同，作业每天写，课也一样地上，但是一考试，忽然冒出了一大串她应付不了的东西，真是见鬼了。至于张哲天，连试卷都懒得看一眼，换了新的学习环境，他大概是适应得最快最好的一个，很快和班里的新同学打成一片，也有了已经可以勾肩搭背的朋友，混得风生水起。至于学业，他似乎没有上心，对结果心里早有底。 这是他们第一次觉得学习成绩很重要，你的排名和你的成绩被曝光在所有人面前，它用你自己考出来的数字把学生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优等生、中等生和差等生。而这一进程，少不了老师和家长的推波助澜。 “小芽，你怎么才考了班里的十七名？”吃饭的时候徐小丽给梁心芽和梁心蕊碗里各塞了一块肉，嘴上不缓不急地问着成绩，仿佛只是漫不经心地随口一提。 梁心芽心里一惊，扒拉着碗里的面，手一抖，面条重新滑回了碗里。 “十七名，还行吧。”话是理直气壮的，但 分卷阅读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10 语气慌慌张张没有底气。 “那人家江涵考班里第三？苏炑考得也比你好。”徐小丽瞪着眼睛反问。 “张哲天比我差多了。”梁心芽吞了一大口饭。 “你不和好的比，一天到晚和差的比？张哲天家里有钱，他上个清华出来将来还不是接他爸的摊子？你呢？”徐小丽的分贝不禁提高了几个度。 “知道了，以后好好学。”梁心芽答得敷衍，她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徐小丽却不打算就此结束，而是语重心长地说：“咱们家没有什么人你将来能指望的，你得靠你自己，靠爹你没碰上这种好命。” 正埋头吃饭的梁武一听徐小丽话里有话，忍不住插话了，“孩子才初一，着什么急？” “现在正是打基础的时候，她现在不上心，以后可晚了，女孩子不像男孩子，上了高中会更费力的。”徐小丽放下筷子和他解释，严肃说明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 梁心芽实在不想听这些话，她在学校里已经听班主任王老师讲了好几遍了，她匆匆吃完饭，回到卧室，趴在桌子上拿出中午数学老师布置的一道题开始算起来，虽然刚吃完饭，胸口也堵，脑供血严重不足，但幸好题不难，上课也没开小差儿，她用了十五分钟算完，然后整个人舒舒服服地趟在床上，呈一个大字形，缓缓地吐气呼吸。她明显感觉到初中和小学带给人的感觉不同，自己一下子被很多有形的和无形的东西束缚了。身边的所有人，似乎都把成绩当做检验他们的标准，别的只是佐料。 这种感觉，越到期中和期末的时候便越明显，在大部分人为了一次的考试而放声朗读，奋力做题的时候，她的神经绷得很紧，快马扬鞭加入大部队，纵情玩乐的时光给她带来深深的负罪感，她不能离队，否则就成了“堕落”的那一梯队的一员。没有伞的孩子必须努力奔跑，不然会被大雨淋透，颓丧和懒惰救赎不了自我，阳光无法穿越厚重的云层照向大地，只有自己才能成为自己的光，她得奋力跟在别人的身后，不能落在最底层。 妈妈告诉她，成为那一梯队的人之后，没有人可以救她。从古至今，世情如此。 第8章 盛夏江南雨（2） 在八中度过的第一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很大，教室窗外是漫天飞舞的雪花，天地间一片苍茫洁白，朦胧看不真切，大片大片的雪花像从天上落下的精灵，晶莹剔透，落在树木的枯枝上，落在参差的屋瓦上。雪花像一袭素衣在空中翩翩起舞的仙子，又像玲珑柔软的天使的白羽。纷纷扬扬的雪花飘飘洒洒扑向人间，为萧索寂寥的寒冬带来一丝生气，王老师往窗外看了一眼，让大家收心，她是一位新来的老师，刚来这个城市不久，但似乎对这场雪的到来并不兴奋，专心致志地继续讲期末考前的复习题。 梁心芽看着试卷上的题，思绪早已飞到了春节的假期，湖南台的小年夜好像邀请了那年的快男，有她喜欢的魏晨和张杰，她脑海里浮现出小年夜在家里茶几上摆一圈零食，和妹妹边看边吃的样子，想到这里，幸福不言而喻，侧头偷偷望了望窗外的雪。 期末很快来临，考完三天后，可以去学校里领试卷，成绩排名也被打印出来，八中教师的效率不容小觑。 梁心芽的排名在班里上升了两名，在全校却后退了二十多名，徐小丽对此的看法是要比就在全校比，那梁心芽妥妥地退步了，虽然她一直中规中矩地学习，每天晚上写作业也写到很晚，可学习成绩没往她美好的设想方向发展。 回到家的梁心芽心情一直比较低落。 徐小丽坐在床边补梁心芽的破袜子时，把嘴腾了出来，出乎梁心芽意外的是，这一次不是责备，而是一字一句的鼓励。 她的努力和艰辛付出，妈妈全知道，所有挑灯夜战的情景，徐小丽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一次考试说明不了什么的，你也别太在意，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咱们要做的是查漏补缺，争取下次考好。班级第一还总换呢，退几名不算什么，重要的是知道哪里的知识点自己还没有掌握。” 梁心芽懒散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让温暖的阳光敷在脸上，回了一声“嗯”。 “哎，你在班里前进了两名，校排名反而退了，这说明你们班不行啊。”徐小丽一边缝补一边说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梁心芽说话。不一会儿，她看向旁边也躺着晒太阳的梁武，“你说博明和田艳认识的老师也挺多的，他俩是不是把苏炑给分进好班里了？张哲天也在那个班，不知道是走的哪儿的后门。” 梁武连眼皮都没动一下，淡淡地说：“你别瞎想了，都是巧合。” “怎么能是巧合呢？那天周玉和我说张重找人给张哲天分班来着，说这孩子从小不老实，要把他分到一个严格的老师手里。”徐小丽放下了手里的袜子，专心和梁武说起话来。 “周玉还和你说这个？”梁武睁开了眼，有了兴趣。在街坊邻居眼里，周玉是一个性格冷淡的家庭主妇，一般整日待在家里，根本见不着她的人影，平日里邻里聊天也没有她的身影。 “她其实人还可以，没有有钱人的那种傲气，前几天买菜碰上她，还和她聊了一路天儿呢，她亲口和我说的，早知道当初把我家小芽也送进那个班里，花点儿钱我出。”徐小丽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用平静的口吻叙述着事情的经过。 “呵呵，花点儿钱，有时候不是钱的问题，你根本没那人脉，想掏钱都不知道往哪儿掏。”梁武又闭上了眼睛。 徐小丽还想说什么，梁心芽突然打断她，“张哲天他家很有钱吗？他昨天知道自己进步了一名还请我们几个吃炸串了，我吃了8串儿呢。” “那些是垃圾食品，不能多吃。”徐小丽眼睛睁圆了警告她，“张重是搞房地产的，家里有的很。”她说完叹了一口气，“其实人呢，都是命，张重早些年是个不折不扣的穷小子，学也没念下，周玉家庭条件优渥，还是大学生，高学历，偏偏看上了张重，不顾家里的反对，非要嫁，不过现在看来，人张重也是有出息，现在人财大气粗，每次回周玉家里腰板挺得笔直，当初周玉她妈可是理都不理张重，现在看见张重跟见着金元宝似的。周玉还是会嫁人，眼光长远，嫁了一个有本事的。” “有本事又怎样，你看现在，她……”梁武话说到一半，转头扫了一眼梁心芽，突然不说了，有些话滚到喉咙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现在怎么样了？”梁心芽听得正起劲儿。 “现在有张哲天这样的儿子。”徐小丽接着说到，梁心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来妈妈对张哲天的评价还是一贯的不好。她直起身子走到客厅去看武林外传，终于放了假，她无视了妈妈让她睡一觉然后学习的命令。 梁心芽出去以后 分卷阅读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11 ，徐小丽躺下靠近梁武，压低声音说：“你刚刚是不是想说张重外面有人了？” 梁武眼里闪过一丝讶异继而很快平了眼里的波澜，他知道女人在八卦方面比他想象中的要敏感得多。 “张重经常大半夜回家，他再有钱再忙能赶得上总理？喝酒吃饭也不用总那么晚吧，何况有时候还不回家，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梁武也压低了声音，保证只有他和徐小丽两个人听到。 “我跟你说，王婶儿之前和我说过，说张重和周玉还为这事儿吵过，有一个上午咱不是都上班吗，她和江叔待在家里看见那家鸡飞狗跳的。好像是张重的一个小三想转正，找到家里来了，和周玉正面刚，张重回来三个人在屋里待了一上午才解决了这事。” 徐小丽躺着望着旧白的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阳光浸在她终日奔波的脸上，将她沉思的面孔映得柔和，忽而她一个激灵，偏头说：“唉，男人有钱就变坏，你这个月工资是不是还没给我呢！” “我工资卡密码你不是知道吗？”梁武白了徐小丽一眼。 徐小丽全然没看见，她只是喃喃道：“周玉怎么也不离婚呢？到底是不舍得让孩子受苦吧。” “你别操心别人家的事儿。自己家的还管不过来呢，人家怎么选是人家的事儿，两口子感情是不行了，过还是能过下去的。” 徐小丽缓缓抬头，看见午后的阳光晒在梁武的脸上，温暖安和，心里莫名觉得安稳，即使家里不怎么富裕，即使孩子们的成绩不怎么让人省心，但是此刻，她的心平和得就像被照的暖融融的湖水。 生活平淡且苦难深重，看见了真心便不觉得无味。 春节是中国最传统也是最盛大的节日了，到了腊月二十四以后，年味儿越来越浓，家家户户打扫家里，购年货，买新衣，贴对联。梁武每年贴春联的时候都要感慨一句有个儿子就好了，梁心芽撇撇嘴，摩拳擦掌表示她也可以爬梯子却被梁武制止。到了除夕夜，全家人团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看春晚是所有中国人必做的事情，每家都是清一色的cctv1，年轻人最喜欢看的是语言类节目，尤其是小品。除夕晚上，梁心芽听见小区院子里有张哲天、苏炑和欧阳的喊叫声，和妹妹穿着衣服跑了出去，碰上也想出去看热闹的江涵，两个人相视一笑，朝那嘈杂声跑去。 喧吵声是一群男孩子传出来的，他们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鞭炮，脸蛋被冻得红彤彤的，在万家灯火里更显喜庆了。 “玩吗？”张哲天给三个女孩子递过一个小盒子。 江涵赶忙摆手，“不敢，危险吧。” “这是摔炮，不用点火，扔在地上就着了，试试吧。”他笑了笑，脸在灯火映衬下更显清俊，他顺便擦了擦鼻子，过年喜庆的气氛挡不住噬骨的冷风。 梁心芽接过小盒子，从中抽出一根，往远处的地上扔去，然后摔炮轻飘飘地飘出去，落在地面上。 “晚上没吃肉啊！”张哲天从盒子里抽出一个，转身向旁边空地上重重一摔，“砰”的一声电光一闪。 江涵和梁心蕊被这突如其来的操作吓得尖叫一声，身子也跟着抖了抖，下意识地捂住耳朵。 “哲天，别让她们碰这些东西了，女孩子的胆子没那么大。”欧阳听见响声从远方走了过来。 “我试试吧。”江涵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像是拿着一颗随时会引燃的□□，向远处用力地砸去。 清晰脆亮的一声爆炸声。 所有人满意地点点头。 “看天上！” 苏炑的声音传过来。 众人朝那声音望去，天空绽放着一朵又一朵盛开的烟花，色彩斑斓，在黑色的上空耀眼璀璨，周围的星辰黯然失色。火树银花不夜天，爆竹声中一岁除，新旧交替之际，人们总是用各种方式告别过去，迎接新岁。 梁心芽看得入了迷，她感叹人类怎么会创造出这么美丽的东西。 “赵本山的小品要开始了，我先撤了哈。”张哲天从旁边一楼的住户窗户上扫到电视机里熟悉的身影，兴奋地把手里的打火机塞回口袋。 有了一个带头的，院子里的人瞬间少了一大半，除了少数几个人，其余人全回家坐在了电视机前，观看小品之王一年一度的表演。江涵觉得冯巩、巩汉林、郭冬临和蔡明等人的小品也挺逗，但爷爷和奶奶好像特别钟情于赵本山，奶奶一看见他出来脸上便开出了一朵花。春晚一直持续好几个小时，看完小品，江涵困得撑不住了，她从小到大没有完整看完过春晚，熬到听难忘今宵那一首歌，枕头下面爷爷给她压了寓意平安的压岁钱，伴随着新年震耳欲聋、接二连三的隆隆炮声，她进入了梦乡。 第9章 盛夏江南雨（3） 初一过后的接下来几天，是陆陆续续走亲戚的日子。不同的地方风俗不一样，有的地方初五以后才可以回娘家，有的地方是初二以后，春节后不久是元宵节，也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永安市在每年这天的时候会在全市最宽阔的马路上闹红火，有扭秧歌的、打鼓的，还有彩车表演、舞龙、舞狮子、威风高跷等等，小丑画着红扑扑的脸蛋儿扭来扭去，舞狮一滚一跃，长龙在空中飞舞，交叉嬉闹，闪着耀眼的金光，一路流光溢彩。还有各式各样的花灯沿着主干道从最西边往最东边走去，像一条长长的红龙，缓缓延伸向城市的尽头，孩子们在这天很开心，他们对表演兴趣不大，但街道上无比热闹，到处是卖零食小吃和小玩具的，尤其是一大根一大根的甘蔗，在这时最勾人的食欲。梁心芽、江涵、苏炑、张哲天和欧阳他们每人啃着一小截甘蔗跟着王英奶奶在人群中看着路口画着浓妆踩高跷的演员。梁心芽手上还挂着一个小熊的氢气球，是给她妹妹买的，小女生对这些小玩意儿，毫无抵抗力。 过完白天闹哄哄的时光，晚上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一碗热乎乎的元宵，象征团团圆圆，。有时一家人还会出门逛花灯、看烟火表演，街道上火树银花，五光十色的礼花腾空绽放，直飞向天，把夜晚装饰得五光十色，宛若白昼。 春节过后，假期一天接一天地奔向了尾期，用张哲天的话来说放假的日子像是乘着火箭走的。不知不觉中，眼看着到了开学的日子，八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女孩子不能留长头发，梁心芽和江涵在开学前相约剪了头发，对江涵来说，开学剪头是让她每学期最头疼的事情，剪完之后有相当长的时间她都不太想见人。毕竟是女孩子，顶着一头毫无美感的短发怎么着心里也得膈应一段时间，梁心芽剪了当时在女孩子之间很流行的一种短发发型，剪短之后并不影响美观，只是突然短了看着不适应而已。 开学第一天，学生们穿着新衣，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开始了新的一学期，江涵和梁心芽穿得很粉嫩，初一时两个小女孩儿还无 分卷阅读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12 比喜爱粉色。过年的欢乐很快在日渐紧张的学习氛围中消失殆尽，与此同时，周围的温度慢慢升高，春天悄悄地在街角的柳树芽上探出头来。 那是一个台湾偶像剧正风靡大陆的时代，王子变青蛙、天国的嫁衣、爱情魔发师和绿光森林等一部部偶像剧被大陆的观众所欣赏，剧中或温柔体贴或狂拽霸道的男主角激起了无数少女内心对爱情的渴望。在最青葱的年纪，她们对身边的男孩子渐渐萌生了曾经没有过的感觉，无论在课上还是课下，目光总会不自觉地缠绕在某个人身上。 “江涵，你觉得咱们班谁比较帅呀？” 下学后，梁心芽边推着自行车边问江涵，声音不高，她不想让周围别的人听见。 江涵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们班帅的男生，倒是有那么几个，成绩不怎么好，在初中，成绩单上最靠前的区域经常是女孩子的天下，班里前十名有八个都是女的。有那么几个人江涵觉得长得还不错，却突然间害羞得说不出口。 “咱们班帅哥不多吧，隔壁班里倒是有几个。” “是吧，我也觉得咱们班没啥帅哥。”梁心芽无奈地接过话，“要说帅还得说我们哲天啊，今天胡伊还悄悄跟我打听他的情况来着呢。” 两个人正说着话，看见张哲天和苏炑推着自行车慢慢靠近。张哲天穿着黑色的修身风衣，深色的休闲长裤，纯白的休闲鞋，气场张扬而高傲，自从上了初中，他个头开始猛长，整个人瘦瘦高高的，头发是当时男明星们很钟情的一款发型，不长不短，刚好修饰出他精致的脸型和面容，白皙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明亮，脸上稚气褪尽，棱角显现，五官雕刻成型，他正经时像俊朗的山峰，高大挺拔，巍巍而立。一笑起来，漂亮的眼睛里蕴着惊心动魄的美，像落满了整个银河里的星星，认真盯着你看一眼，乱人心神，让人呼吸忍不住一滞。 上天待他太好。 等到他俩走近，梁心芽毫不掩饰自己的夸赞，把手放张哲天背上拍了拍，“小伙子现在很帅嘛，都有人跟我打听你的消息了。” “哦？”话是这么一说，但张哲天似乎并不惊讶，而是把嘴角往上提了提，仿佛见过很多类似的事了：“长得好看呢就告诉她，长得不好看呢你看着糊弄吧。” “切。”梁心芽撇撇嘴，说完看了旁边的苏炑一眼，他依旧少言，安静地推着自行车往前走，他穿着一身黑，在风中显得孤寂冷清。由于年龄较小，身体还未完全长开，看上去身形单薄。梁心芽又开口朝张哲天说道：“你不着调归不着调，可别带坏我们的乖宝宝啊。” “怎么所有人都这么说？我那么不靠谱吗！”张哲天撇嘴自嘲。 所有人跟着嘿嘿笑了起来。 八中的柳树渐渐蒙上了一层浅绿的薄纱，大树在微风中晃动着裙摆轻轻起舞，凉风似乎把带着生机的绿色气息透过窗户吹进了教室，吹起了桌上白纸的一个角。 清晨早早来到学校的江涵把那个角压下去，用一根笔压住，抬头看见自己的前桌刘宇小心翼翼地把一个装满玫瑰花折纸的心形盒子放在了自己同桌的桌子上。玫瑰花折纸是用亮晶晶的纸叠的，一朵朵粉色的玫瑰花，在心形的透明玻璃容器里安静躺着，闪着梦幻般的流光。 还没等江涵反应过来，刘宇先开口，“组长，你帮我把它放到田甜的书桌格里，把这封信也一起放进去。”说完，刘宇环顾四周，看周围没什么人往这边看，轻手轻脚地拿出一张两折的看上去写满字的信纸和一张卡通小卡片，放在江涵桌子上。 卡片上写着四个不算好看却让人心里泛起涟漪的字：我喜欢你。 读过每一个字的时候，仿佛都有人拿着一把小锤子在心尖儿轻轻地敲一下，痒痒的，一阵酥麻。 江涵终于反应过来，刘宇喜欢田甜，所以花心思整了这出，她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抬头蛮有意味地看了刘宇一眼，男生的脸“唰”一下红了。 “好。” “这事儿帮我保密吧。”刘宇望向江涵，悄悄地嘱咐，又很快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好。” 江涵的回答每次都很简洁，她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等她看着前面的少年转过身去，开始拿起语文书读课文的时候，自己也缓过神来，打开自己的书。 空气中蔓延着春日暧昧的气息。 班上的学生在早读前五分钟渐渐进了教室，整个教室在瞬间被填满，田甜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刚好打铃。 她坐好，从书包里掏出笔袋和书本，刚想把书包往桌子里塞，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纸和卡片，她诧异地抬起头，江涵此时看向她，示意她看自己前面的人，用口型告诉田甜，“他干的。” 田甜秒懂，心中一股电流闪过，脸上泛起红晕，把书桌稍微收拾了一下，让这些东西得以共存。然后打开语文书，把信纸夹在书里，忍不住偷偷看，心里小鹿乱撞怦怦直跳，脸上还要装出认真背书的样子。江涵扫了一眼，情不自禁地偷偷笑了笑。 纸上的字迹很工整，不是诗歌，不是情话，写的全是一个情窦初开的男孩子对一个女孩子纯粹的喜欢，字里行间语气淡淡的，却都在触碰着同一条叫做喜欢的线，像一首轻快的慢歌，在田甜心里悄无声息地演奏起来。 所有的音符指向了卡片上的四个字。 我喜欢你。 一整个早读，田甜的脸都是红烫的，下了课，刘宇转身朝后面扫了一眼，正对上田甜猝不及防躲避的目光，两个人尴尬地移开了视线。接下来的几日，江涵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相处的气氛变得诡异，之前大家说笑打闹轻轻松松，毫不忌讳，情书玫瑰花事件过后，田甜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免和刘宇的接触，两人同框的画面开始变得奇怪。江涵忍不住问田甜事态究竟是怎么发展的，她一个局外人每天心惊胆战，实在煎熬。田甜很坦然，直接说自己没感觉，然后，一切没有了下文。 期待被冷落，但青春并没有终结，对刘宇来说，这段苦涩的单恋在像雨一样的季节里衰败，感情还未来得及浓烈铺展开，便在故事的开头落幕，或许多年以后，他回想起这段记忆，在匆匆跑远的年岁里，回忆淡化了当时的心境和细节，只剩年少纯真的满腔奋勇和丝丝心动，他依然感谢那个女孩，让他尝到了青春花开花谢的不同味道。 过了一些时日，梁心芽也收到了表白信。 第10章 盛夏江南雨（4） 晚上放学，梁心芽有事走得很晚，让江涵自己一个人先回去，离开教室前，张任仁递给她一封信，让她回家打开看，少年拘谨地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她一眼，立即转身离开。 梁心芽心里先是一惊，但马上明白了些什么，一路骑车回去的时候她心乱如麻，喜悦夹杂着不安和不快，喜悦是因为这是自己收到的第一 分卷阅读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13 封表白信，不安和不快则是因为自己对张任仁并没有什么心思，她骑着骑着，内心迸发出强烈的好奇心，不禁脚一撑地，停了下来，另一只脚还踏在脚踏板上，她靠在路边的柳树下，从书包里翻出那封信，匆匆浏览一遍，好多字句没来得及看清楚便合上了，她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热发烫，伸手一摸，温度高得可拍，她像一个做坏事的小孩一样，手忙脚乱地把这封信折好，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箱。 纸上写的东西青涩而美好，无非是男孩子表达了自己的爱慕，希望两个人周末可以一起出去玩。梁心芽虽然性子野，但内心乖顺，她对早恋这个词心存忐忑，而且她对张任仁，确实没什么感觉，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长呼一口气。梁心芽想过把情书留下来做个纪念，可她不知道藏在哪里，被家里人不小心发现会很尴尬，于是一咬牙一狠心直接骑车回家了。 人生中收到的第一封情书，被抛在身后。 得不到梁心芽回应的张任仁陷入和刘宇一样的难过。 没有打动心爱的女孩儿的心这件事，在很多男孩子身上发生过，发生在他们最懵懂的岁月。好似春雨，淅淅沥沥地打在心上，倒也不痛不痒，只不过淋湿了那个美丽季节的好心情。 转眼间到了春末夏初，绿色肆意漫上整座城市。5月12日中午，欧阳正在午睡，迷迷糊糊中到了该醒来的点儿，他睁开犯困的眼皮，看见妈妈手中的水杯晃了晃，他以为是自己睡迷糊了，眼睛聚不准焦，没有在意。 欧阳晚上放学回家，听到街头巷尾全在讨论一件事——汶川地震。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想起了中午摇晃的水杯，四川离自己家那么远，却能感受到震感，可见这次的地震威力有多大。 瞬间，全国似乎都在围绕着汶川大地震这五个字运转，cctv每天跟进着现场报道，所有新闻的焦点聚集在这里，举国上下，抗震救灾，天灾无情人有情，一批批的救援物资克服万难源源不断运往四川，一个个的生还奇迹和人间的真情良善让人流下滚烫的热泪，学校里为此专门进行了地震演习，这场大灾给人们警示，让世人见识了自然灾害的冷酷无情，也让所有国人团结一致，共度难关，有钱捐钱，有力出力，512汶川大地震注定要载入史册。 2008年，对所有中国人来说是不平凡的一年，地震过去不久，进入盛夏，奥运的火焰在北京燃起，为了这次的北京奥运会，国家投入巨大的心血，被广泛传唱的北京欢迎你终于迎来了客人。在无与伦比的开幕式典礼上，当奥运圣火在鸟巢燃起的时候，人们心中的骄傲和自豪不言而喻。中国的运动健儿在此次奥运会上喜讯不断，金牌榜总数排名第一，假期里几乎每个家庭的电视机的频道总是切在体育频道，在众多比赛中唯一让梁心芽觉得遗憾的是刘翔的退赛，她完全理解他的做法和无奈，却仍有很多人拿此大做文章，她们全家人守在电视机旁等着看决赛，没有任何人想到会发生这一幕。四年前的雅典奥运会，班主任杨老师给他们布置了一个作业，看110米跨栏的决赛，她那天没撑住睡过去了，写作文的时候写不出来，只能靠想象写刘翔跑得和豹子一样快，四年后，她坐在电视机旁苦苦等守，却看不到奇迹性的一幕。 无论如何，刘翔创造了历史，他永远是我们的骄傲。 转眼间，初二已至，在原先的科目里新加了物理这一学科，学习的难度和压力开始加大，初一的时候梁心芽经常在课间和江涵讨论上周的快乐大本营请了哪个嘉宾，搞不搞笑，张杰和谢娜是不是又有互动了，周末去文具店里扫荡有飞轮海标记的文具，彼此推荐最近哪个台演的电视剧好看，在小店里照大头贴，去公园里打羽毛球。但是到了初二，学习的节奏突然加快，光是作业，占据了周末的大部分时间。 值得一提的是，永安市进入了全国百强县市的名单，市里修建了孝兴湖森林公园，改善全市的生态环境，科学发展观的理念渗入社会发展的方方面面。神州七号在九月底成功发射，我国载人航天实现首次太空行走。也是在这一年，华尔街金融风暴呼啸而来，美国的次贷危机引发了全球性的经济危机。梁心芽他们几个相约着周末去游玩，小时候几个人之间传递消息靠亲自上门，偶尔打电话，毕竟离得不远，但是上了初中，大家靠qq来联系好友，非常方便。qq带火了红极一时的农场偷菜，不知让多少人早起过，也不知多少人用过非主流的个性签名。 几个人联系好后，下午两点在小区门口集合，不巧，梁心芽的自行车让妈妈骑走了，江涵的自行车轮胎坏了，只能让男生们带。 “你们是不是故意的？”张哲天眼睛一挑，孝兴湖那地儿可不近，都在城边了。 “又没说让你带，你急什么？”梁心芽努努嘴，“我带你们，行了吧？” 话一说出口，她立马后悔，带个男生，得多费劲啊，赶紧挑个轻的，怎么看都只能是苏炑了。 “苏炑，我带你。” 苏炑扶着车子，坐了上去，拍拍后座，让梁心芽往上坐。 “我带你。”语气不重，但有不由分说的笃定。 梁心芽本想反驳坚持自己带，苏炑虽说是男生，却比自己小两岁，但她想想那么远的路，把话咽回了自己肚子里。 此时，欧阳朝江涵摆摆手，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希希，我带你。”江涵跑过去，笑着回了一个好字。 “哎？感情我没姑娘带啊。”张哲天苦笑。 “你那自行车花大价钱买的，可连个后座都没有，亏吧？”欧阳瞥了张哲天那雪白的看上去就像新的高级自行车一眼。 “今天回去就换了，不然遇见心爱的姑娘，都不能带她，影响我撩妹啊！”张哲天也跨上去，三辆车子一起出发，并驾齐驱。沿着全市南北向的一条马路，一直向尽头驶去。 一路上微风徐徐，男孩子们骑得很稳，梁心芽和江涵侧坐着，看着两旁缓缓飘过的风景。苏炑穿着休闲装，阳光照在他的后背上，衣服的料子反射着亮晃晃的光，梁心芽不禁眯起了眼，微风拂在她脸上，抬头瞥见苏炑后脑勺迎风高高挺立的发丝。 她和苏炑不在一个班，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在无声无息地长大。 他们行驶在永安市最宽阔的一条南北向街道上，车流往来不息，马路两旁是整齐排列的商铺，向商铺更远的地方望去，是层层高楼大厦，和四通八达的街道分支，延伸出整个城市的轮廓。 欧阳骑着骑着，猛地一刹车，江涵直接撞在他的背上，头嗡的一声，抓着他衣角的手立即抓紧了车座。 “希希对不起，你没事儿吧？”欧阳放慢了车速。 “没事儿。”江涵平复着心情，手依然抓紧车座。 欧阳感觉到了她的手把车座抓得死死的，都侵占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地方 分卷阅读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14 ，笑着说：“你要是害怕不稳当，可以抱着我，刚刚突然蹿出一只小狗，所以我紧急捏了闸。” 他的声音自身前传来，带着一股清凉的薄荷气息，欧阳作为整个小团体里年龄最大的人，说话做事向来让人安心，江涵腾出一只手伸了出去，快靠近欧阳的腰的时候又缩了回去，如果是小时候，她肯定毫不犹豫地抱上去，可青春期的少女心思太细腻了，这么暧昧的动作她做不出来。 “欧阳哥哥，我没事儿，你继续骑追他们吧。”江涵飞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不急不缓地说道。 由于刚刚那段小插曲，他俩确实比苏炑他们慢了一段路，欧阳也没再说什么，开始提速。 到了目的地，停好车子，五个人进园参观，浩荡的湖面波光粼粼，映射着天光，像铺洒了一层碎银，绵延至两端，似乎一望无际。湖两旁是茂密的树林，郁郁葱葱。湖面上架着两座大桥，在树林的曲径通幽处，有许多类似荷花池的池子和类似桃花林的小人间天堂，空气清新，鸟语花香，身置其中，宛若走入一幅出自名家之手的水墨画。 五个人沿着湖走，不一会儿便走累了，生态公园太大，张哲天走累了，看见园里有家卖小吃的店，便把请大家喝水的主意改成了请大家吃饭。 他们要了麻辣烫、烤羊肉串和冰粥，围坐在圆桌前吃得不亦乐乎，感觉很久没有聚在一起吃东西了，在城市的边界，有这样一个地方，远离喧嚣，清清静静，他们在这清净里喧闹，谈天论地聊八卦，互相倾诉着自己班里的奇闻和自己最近的生活状态，在花季一样的年龄，他们亦感受着雨季带来的迷茫、困惑和痛苦，然而有这样一群朋友在，大家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仿佛能吹散所有飘在青春上空的乌云。 第11章 盛夏江南雨（5） 初二这一学年过得极快，梁心芽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做，浑浑噩噩地度过了这一年，知识在很努力地学，但感觉效果不大，玩呢，也没有小时候玩得爽快，毕竟感受到了被学习成绩支配的恐惧，自己仿佛只是考了八次试，去了几次孝兴湖，看了几部电视剧，跟着妹妹看完网球王子和虹猫蓝兔七侠传，日子数着数着便没了。 暑假放假前返校的那天，梁心芽拿着自己和初一第一次月考一模一样的成绩单苦笑不得，初三将至，平时被家长和老师洗脑太多，对成绩更加敏感，她站在楼道栏杆旁拉着江涵的手碎碎念：“以我现在这个成绩呢，是可以勉强是上永中的，可是初三我们多了一门化学，我成绩如果退后一点，就要和咱学校后门对面那学校说再见了，唉，真羡慕你和苏炑，你们轻轻松松稳上，我妈天天在我耳边说你们两个的好话，让我向你们学习，可是我是真的学不好啊！” 江涵心里也很无奈，她知道梁心芽懒归懒，但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平时学得也很认真，除了偶尔注意力不集中和玩心大之外没什么太大的学习习惯上的问题，可是有些东西她也说不明白，这个世界上的太多事情，她都想不明白。她看见梁心芽沮丧到了骨子里，她的眼睛向下挑，眼神聚焦到远处的草地上，除了一片茂密的绿色，什么都没有，江涵觉得，这么有生命力的一处景色，在梁心芽眼里，肯定是一片荒地。 “遇事要往好处想啊，只要你肯努力，没有做不到的事情，我相信这句话的。再说你也不差，你看看张哲天，他成绩可比你差多了。”江涵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梁心芽，只能把成绩倒数的张哲天搬出来了。 “他的成绩是比我差，可他一点不用纠结啊，这么差一定考不上永中，就没有烦恼，你看他每天玩得多开心，张叔叔和周阿姨一定平时不说他，我那天中午吃饭还看见他和一个女孩子一起呢。”梁心芽眼里好不容易闪起一道亮光，整个人有了活气，却又暗了下去。但她说起八卦，整个人还是精神了不少。 “我看见过他分别和两个不同的女孩子在操场散步，唉，这种人仗着自己生得好，整天无所事事，学都不学一下，张叔叔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吧，而且你天天勾搭女孩子干什么？还有他交的都是什么朋友？成绩倒数，每天只知道聚在一起吃喝玩乐，还有在社会上混的，算了，我只希望他乖一点，不要被带坏，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江涵说得义愤填膺，完全没注意到张哲天刚好经过她们班门口，听到了这一番话。他身体猛地一僵，脚步卡着迈不出去，前面似乎横着万丈深渊，晦暗幽深，望不见底。 张哲天本来只想上个厕所，刚好经过，他当时心情并不是很好，成绩单下来，他的成绩比起刚入校退步了很多，虽然他对此并不在意，但作为一名学生，这终究不是一个好消息，毕竟每个学生都有过考一百分和全班第一的梦想。 “我这么差劲当然比不上你这种恨不得钻进书里的人了，希望你以后更加努力学习，日日头悬梁，锥刺股，多为社会做贡献。”张哲天把风度和涵养丢弃在不知名的地方，刻薄回应了江涵，说完径直走进了厕所。 隔了一盏茶的功夫，江涵和梁心芽反应过来，才意识到张哲天刚刚说的话和举动，江涵脑子乱作一团，像有成千上万只蚊子在里面嗡嗡叫，她从没想到张哲天会突然出现，听到那番话，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讽刺她一顿。 这一幕，老天安排的真是不巧。 “我先回教室了，他一会儿从厕所出来，我不想看见他。”江涵的脸冷若冰霜，声音很冷很冰。 梁心芽楞在原地，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了想，无措地决定先看看张哲天的情况。 张哲天不一会儿便和一个男生有说有笑地出来了，脸上没带任何不悦的情绪，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的不爽压在心里，面上风平浪静。梁心芽看见他，急忙跑过去问：“喂，你是不是生气了，可是你也不能那么说江涵呀，她学习起来是很认真，可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那么说不太好吧。” “你也听见她是怎么说我的，那我有资格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吧？”张哲天心里是有火的，但在他脸上看不出来，话被他云淡风清的语气带了出来。 “那些是我们以为你不在说的话呀，你在肯定不那么说了。”梁心芽解释。 张哲天冷笑一声，心想：这算哪门子解释？ “她心里就是那么想的。”张哲天垂下眼看楼下的人群，漆黑的眼睛里深不见底，嘴角想往上提一提，却无奈没拉上去。 “她是稍微有点看不惯你的某些行为，但在她心里你是挺好的。”梁心芽觉得自己又遇见一件无力的事情，她知道江涵不是真心厌恶张哲天，但也清楚张哲天的一些行为的确不是江涵喜欢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你们班任来了，你进去吧，我先走了。” 分卷阅读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15 张哲天看见梁心芽的班主任走了过来，让她赶紧回教室，他是年级里出名的纨绔子弟，很多老师看他眼熟，他不想给梁心芽带来什么麻烦。 等到班主任在讲台上讲了一个小时如何充分意识到过好这个暑假的重要性之后，终于放假了，江涵强迫自己听进去这些话，脑子里却反复出现张哲天的话，像和尚念经，360度全方位无死角在她耳边盘旋，让她的心情不能再糟糕。 一放学，梁心芽便跑到座位上找江涵，“怎么办呀，张哲天生气了。” “我也生气了呢。”江涵一脸委屈。 “其实，张哲天在你心里没那么坏是不是？我们可是从小吃他的零食长大的。”梁心芽丧着脸。 “我知道，我是恨铁不成钢。”话一出口，江涵觉得自己仿佛是个长辈。 “既然这样，那应该没啥，过几天你俩自己把这事儿隔过去就行。”梁心芽依旧心里惶惶然，看江涵的态度，好歹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徐小丽买菜回来，碰到她俩，满心欢喜，一看见江涵便夸：“哎回来了啊，希希啊你可得好好教一教我们小芽，你成绩那么好，多带带她。” 江涵有些害羞，微微点头。 徐小丽又上下打量江涵打量了好一会儿，说：“这孩子模样也俊，就是感觉没长个儿，一定是平时学习太刻苦，营养都到脑子里了，你看小芽，整天没心没肺地把个儿蹿起来了。” 江涵听了只能苦笑，默默想起张哲天的话，在心里长叹一口气。梁心芽摆好自行车，赶忙把徐小丽请进屋，怕她说个没完。 江涵和张哲天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过去，他们两个都属于那种要面子的人，谁也不愿意先低头把这件事儿好好说清楚，只能拖着。两个傲娇打算见面了也互相不搭理对方，各自憋着一口气。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江涵天天待在家里，快要升初三了，大家玩心也不大，不像小时候那样出去疯耍，平日里也没什么接触的机会，好不容易有一天江涵和奶奶出去逛完超市后回家，遇见张哲天从小区门口往外走，他礼貌性地和王英奶奶问好之后便走了，和江涵两个人有一瞬的目光交接，各自又都很快移开，这倒是说不出的默契，小时候吵架，只需张哲天的一颗糖便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可长大了不是。江涵甚至能想到哪怕开学后她和张哲天也是冷战的状态。 她觉得两个人谁都没有错，人们对问题的看法，并不是只有绝对的对错，有些只是不同而已，她和张哲天对某些事情选择了不同的态度，没有标准的好坏之分。他们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彼此说的那么糟糕，但也不能否认对方的部分看法，只是他俩性子相似，没人愿意先低头把这件事儿翻篇，其实在彼此心里，早就不是个事儿了，都能互相理解，互相体谅，却又都有一种你在我心里还是那个一起长大的玩伴，但我就是不理你的心态，这是江涵第一次感受到不同观念碰撞的冲突。那个爱学习的孩子和那个不爱学习的孩子他们都善良，不意味着他们有完全相同的价值观和生活追求。有一些决定和看法，没有对错，有的只是好坏和不同。 两人虽说表面上不和，心里早已释然，这件事没给彼此造成多大的困扰，但也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缝隙，他们重新审视自己，意识到了人与人之间思想观念的细微差别。人们不经意间会给你贴上或好或坏的标签，没什么的 但愿能一直保留初心，在成长的道路上不迷失，不过分敏感，一直往前走。江涵想。 第12章 盛夏江南雨（6） 梁心芽单独找两个人谈话，对他们一直没有和好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两个人给她的话相似：我没继续生气了啊，这件事儿早过去了，我对对方的印象依然很好，可是我俩就是谁也没理谁。 梁心芽在很多个瞬间觉得这俩人有病，到最后，她也不想管了，顺其自然，反正彼此心里没仇，那就让他们傲娇着吧。 张哲天心里清楚，他天生不是学习的料，他虽是差等生，是倒数，但从不扰乱课堂纪律，妨碍他人学习。他的好朋友，除了苏炑和欧阳，也几乎都是像他一样学习成绩倒数的学生，他对一些人交付真心，视为重情重义的兄弟，对另一些酒肉朋友则总怀有一种亲切的疏离感。他和社会上的混混接触，从不走心，他向往他们的情义江湖，却绝不参与打架斗殴这些事情，那是他的底线，混的含义有许多，他清楚江涵那天话里的意思，他不会让自己变成家庭乃至社会的败类。一个学校，一个班级，总要有成绩排在后面的学生，有排名的地方就有倒数，他觉得没什么，如果所有的学生，每天都奋发学习10小时，每人都考100，那也没什么意思，他能看到那些成绩较差学生们身上的无奈，能看到他们自控力的薄弱，同时也能看见他们身上的闪光点。或许是因为爸爸张重是一个生在农村没学历的穷小子逆袭成功的典范，复杂多变不和谐的家庭成长环境让他从很小的年纪便明白学习成绩好只是成功的一种。 至于江涵，她明白张哲天说的话是有些重，她习惯了听话，听爷爷奶奶的话，听老师的话，从小到大学习成绩好带给她的快乐太多太深，那能让爷爷奶奶到处炫耀，能让爸爸引以为傲，也能偶尔问自己说：妈妈如果当初留下看见这样的自己会不会很开心？她会不会后悔扔下她完全不管不顾？她普通女孩一个，没有什么能让自己拿得出手炫耀的东西，好的学习成绩满足了她在学生时代的虚荣心，她愿意为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努力，而学习这件事情，她付出了，得到了回应，得到了周围人的认可，她发现成绩从不会抛弃她，背叛她，她愿意一直为它努力。 所有努力的过程都是艰辛的。 有一次江涵、梁心芽和几个女生在考试前一天留下来做值日，把黑板擦了，桌椅摆好，江涵准备匆匆回家再背一会儿英语单词和固定搭配。梁心芽喊住她：“希希，难得教室里人少，后面开阔宽敞，我们把教室后面的柜子收拾一下吧，里面乱糟糟的，每次想找班级公共财产的时候得翻半天。” 江涵皱眉：“别多管闲事了，我们把该做的值日做好回家吧。” “举手之劳嘛，改善教室的环境卫生本来就是我们学生应该做的。别人懒得做，我们做。”梁心芽笑着拉拢她。 “明天考试，我得赶紧回去再看看英语，你想打扫改天我陪你。”江涵背起了书包。 梁心芽一听，心里冒起了火气，改天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哪一天。“你先回去吧，我打扫完再走，希希，有些东西比成绩重要。” 江涵的心莫名被梁心芽平平无奇话里的刺扎了一下，她没吭声独自走出教室。 梁心芽在教室里愁眉苦脸，预感到她俩之间要发生一场冷战。她俩之前也有过矛盾， 分卷阅读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16 吵过架，几乎每次都是梁心芽先服软，死皮赖脸地黏着江涵说话，也没什么非过不去的，梁心芽想着考完试该怎么哄江涵，边想边觉得委屈。 她翻出柜子里的破烂和古董，灰尘散在空气里张牙舞爪，不禁心烦意乱。 心里难受拥堵之际，手里的东西被人接了过去。 “天黑了，太晚回家不安全，我们一会儿一起走。”江涵明明已经走到了校门口，又重新回到教室，脸色很冷。 梁心芽喜出望外，想冲上去给江涵一个拥抱。 江涵嫌弃地看她脏兮兮的手，“快点儿收拾别浪费时间。” “遵命。”梁心芽斗志昂扬，心情大好。江涵其实没那么自私，她只是太想得到一些东西，梁心芽想。 江涵的学习成绩一直好且稳定，然而接下来即将到来的初三还是让她有一些焦虑，某日她埋头苦想一道物理题的时候，听见客厅里有动静，听上去是欧阳帮奶奶把从超市买的沉沉的油和大米提回了家，奶奶乐地一个劲儿夸欧阳。 她觉得无聊走出去散心，欧阳看见她一脸倦容，手里还握着一支笔，立马明白了什么，轻轻一笑，说：“是不是遇到什么不会的题了？我看看，说不定可以帮你解决。” “对啊，希希，欧阳去年可是以全市前十的成绩进了永中，你有什么不会的题可以问他。中考成绩出来时你白真阿姨在街坊邻居里可是嘚瑟了一把，天天脸上跟带了朵花儿似的。”奶奶把一桶油重新挪了挪位置，气喘吁吁地擦了把汗。 江涵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好。” “你跟我去我家吧，我还有一些学习资料可以送给你。”欧阳笑着整了整衣衫，他的笑容，像他的名字，和阳光一样暖。 江涵不是第一次去欧阳家，小时候她去过，隔了几年再进去发现和记忆中的几乎一样，家里的摆设很简单，电器陈旧，家具都是原来的，没怎么更换，也没怎么添置，门口的衣帽架一眼望过去便看出有些年头了，江涵换鞋进门，和欧云打了招呼，小姑娘正聚精会神地看亮剑。她跟着欧阳走进卧室，欧阳的卧室干净整洁，他坐在书桌旁给她讲物理题，把一道大题讲得浅显易懂，她恍然大悟，感觉比老师讲得还好，喜悦不自禁地溢出来，。她抬头看这个平日里最照顾大家的大哥哥，他穿着白t恤，面容俊俏，五官端正，清清爽爽，说不上很好看，但是浑身透露着一种干净的帅气，欧阳的手骨节分明，细细长长，握笔姿势很正，写出来的字飘逸灵动，甚是好看。 江涵看入迷了，恨不得自己还有几道做不出来的题。 “欧阳哥哥，你真厉害。” 发自内心的赞美。 “没什么，你对这个概念理解不深，多做几道同类型的题会发现这些题其实一个套路，你等等，我给你找一些我的资料。”欧阳站起身，打开书柜翻找资料。 江涵环视四周，这间小小的卧室里只有一张桌子，一个书柜和一张床，书柜里摆满了书，涉及的领域很广，书桌上摆着一个简易的笔筒，笔筒旁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年轻男人，她推测应该是欧晨叔叔，那人还穿着消防员的队服。她听爷爷奶奶说过欧阳的爸爸在欧阳很小的时候去世了。 欧阳发现她看那张照片看得入迷，一边找书一边和她讲。 “我爸啊，是一名消防员，也是一名军人，他心里装着家国，有一年咱这儿有个商场起火，火不大，但我爸当时为了救一名孕妇和她儿子，自己涉险，人救出来了，可他却回不来了，我妈每次说起这事儿都要掉眼泪，说以一换三，还挺值的，可他当初怎么没想过我们仨呢，但我觉得，我爸一定不后悔，再来一次，他还这么选。”欧阳说这些话的时候，是背对着江涵找书的，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也想象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阿姨独自一人带你和你妹妹，一定很辛苦吧。”江涵突然发现欧阳的背影很挺拔，还没完全撑开的肩膀像是已经扛了很多事。 “当然辛苦了，她不再嫁，说这辈子呢，只嫁我爸一个，虽然在银行工作工资还可以，但一个人挣钱养两个孩子挺辛苦的，我妈工作时间中一礼拜有一半的时间中午一点才下班，我男孩子糙一点，但苦了我妹妹，我不会做饭，有时候饿得不行，只能和她吃像方便面这种垃圾食品了。不过她很听话，像你一样。” 江涵听出了欧阳最后一句话上扬的语调，带着无边的诱惑和温柔。 “你有没有恨过你爸爸？” 江涵问完，看见欧阳的背僵了一下，然后回头，给她露出一个她很多年也忘不了的笑脸。少年干净纯粹的脸上挂着一个爽朗的笑容，在昏暗窄小的房间里像一枪直接击在江涵的心上，带着一种稚嫩的天真和固执的成熟。 “没有，如果是我，我也那样选。” 江涵抱着一堆学习资料回到家吃饭，吃饭的时候心事重重，奶奶开玩笑朝她说这就是学到了知识的样子，她莞尔一笑。 她的脑子里，没有知识，只有欧阳的那个笑脸。那个笑脸穿越了山山水水，穿越了时间的荒野，毫无征兆、毫无预料地与她相撞。眼皮一掀一闭间，全是那笑容温暖的虚影。 吃完饭，她坐在书桌前翻欧阳的笔记本，翻他做过的题，她不想看什么知识点，只是漫无目的地翻着，看那一行行清秀的字跃然纸上，仿佛看见他认真解数学题的样子，每一个数字、每一个符号，都是他曾目光所及、笔尖所触。她摸着那一页页薄薄的纸，像在摸着他曾经历的年华，一种不知名的感觉从她心里升起，是温柔的、飘忽的、明媚的情愫。 第13章 盛夏江南雨（7） 临近初三，假期变得很短，八月初便收了学，一进入初三，学习节奏明显加快，刚学了一个月，梁心芽和江涵都觉得有些疲倦，九月渐渐过去，进入深秋，气温一天一天转凉，天越来越高、越来越远，空旷无边，色彩明艳、热情奔放的夏日逐渐褪去了颜色，露出清冷凋敝的底色。落叶归根，春泥护花，生命重新转入轮回，周而复始，生生不息。而在农田里，瓜果遍地、麦浪层层、稻谷金黄，尽是一片丰收的喜悦。秋收的这份美丽浑然天成，丰满殷实。张哲天和江涵的关系维持原状，两人的冷战跨越了一个假期和开学的两个月。 课间时间，江涵走出教室透气远眺，看见张哲天正从远处走来，意识有一瞬间的停滞，然后她的大脑飞速旋转，思维陷入泥泞不堪的沼泽，该怎么办才好？装作没看见？转身进教室？打招呼？随着眼眸里的人影越来越近，帅气的面容逐渐清晰，她觉得自己无比尴尬。 “江涵，这周六我生日，周六中午你和梁心芽一起来，嘉胜饭店。” 张哲天的话随着一阵风飘了过来，语气波澜不惊。 “好。” 江涵愣了一秒，秒回复。等她想把眼神定在 分卷阅读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17 张哲天身上，只看见他侧脸上挂着一个勾人的微笑，随其他人往厕所走了。 她站在原地，也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 不知道该如何打破这一僵局的江涵突然觉得之前的自己特别幼稚，置气和面子或许真有可能让她和张哲天从此形同陌路，年少的孤决未经风尘的洗涤，守着自以为坚不可撼的底线，但她不知道有时只需一句平常话，苦心构筑的世界和堡垒便可能分崩离析。 张哲天洒脱的背影在江涵突然明亮的眸子里被虚化，隐灭在楼道的尽头。 张哲天和她的冷战正式结束，两个人恢复了之前的关系，偶尔尴尬，互相斗嘴，但谁也没有再提那件事。他们都能体谅，也都能包容。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旦有过裂痕，还真像被对折过的纸，再也不能平整如初。亲密的你来我往间，少不了淡漠的疏离，但在时光的长河里，又都随之流向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被包容进生命最原始的广阔而苍远的起源。 一切都没什么的。 到了初三，苏炑终于迎来了自己发育的年纪，个子蹭蹭长起来，像雨后的春笋，一夜之间，冒出了头。他的声音开始变得低沉嘶哑，褪尽稚嫩的童音。小区里有户人家嫁女儿，几家去随礼吃饭坐在了一桌，纷纷感叹小苏炑终于长大了，苏炑不善于交际，也不习惯插进大人们说话的圈子，面色一如既往地平静，情绪依旧不分明，有着超乎年龄之上的沉稳，偶尔抬头冲你点头致意，像平静无波的海面上掀起了一层微澜，他端坐在一旁默默地喝水。 “这孩子啊，性格内向，从小话少，不像小芽啊，哲天的，一个个又乖，嘴又甜。”田艳无奈地向众人吐槽。 苏炑当众被亲妈嫌弃，脸上并无异常，仍一副翩翩少年温文儒雅的样子。 “孩子学习好足够了，你别要求那么多，苏炑比他们小整整两岁呢，还次次考全班前五，我要有这么一儿子，做梦都笑。”徐小丽给大家散着瓜子和糖果。 “你怕是只要有儿子，做梦就笑吧。”王英奶奶边剥花生边插话。 “王姨你还别说，我家那祖宗这几年还好点，不折腾了，小芽上初三了，她还让梁武专门带回来点牛奶和牛肉什么的，说孩子学习辛苦，要补一补，感觉她现在也看开了，人年纪大了，重男轻女这些老思想也放下了，就想亲近孩子。”徐小丽刚开口的时候还恨得牙痒痒，说到后面脸上的表情平静了些，这要是在早些年，可能又要把梁心芽奶奶的罪状从头到尾数落一遍。她是一典型小市民，爱听八卦，爱占小便宜，把全身心奉献给了家庭，吃不得一点亏，渐近中年，意识到等梁武出人头地、赚回金山银山指日无望之后，偶尔做着子女有一天成为人中龙凤、飞黄腾达的白日梦。 可是她没有生下儿子。 第一胎生出梁心芽之后，全家人喜气洋洋，对这个小女孩儿的降临感到无比兴奋，当成掌上明珠宠着，接着开始期待儿女双全。徐小丽的工作不是很忙，计划生育的政策在他们这种三四线城市没那么严格，加上身边人的劝说，动了生二胎的心思。可等二胎真生出来，徐小丽的婆婆见又是个女孩儿，脸色当场冷了下来，郁郁寡欢，眉头皱得拧巴，徐小丽也想要个儿子，她心里一样不好过，一样难受，但二女儿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血肉，她一样疼，产后她的身体状况和情绪不是很好，偏偏还要看婆婆的脸色，听她阴阳怪气的话语，那些话里有话，她全听得出来。老人们毕竟传统，家里没个男娃，总觉得断了香火。 婆婆对小女儿爱搭不理的，本就让徐小丽生气，她还时不时在徐小丽耳边碎碎念让她再生一个，徐小丽对此深深反感，她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中国，不是旧社会，非要把自己沦为生孩子的工具，生了一个又一个，直到生出儿子为止吗？她见过有些家庭，生了三四个女儿，终于等到一个儿子，但她不想那样。 矛盾深化到不可调和的时候，一场大战爆发，徐小丽在家人聚餐上立场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婆媳关系陷入僵局。 梁心蕊生得委屈，她有时候甚至会给小女儿多于大女儿的爱。 一家人没有解不开的节，徐小丽的婆婆上了年纪，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灯尽油枯，再深的执念被她压了下去，说到底，人都是被自己束缚住的，有些事只要一想开，还真没什么。 徐小丽原来在婆家受了气，会在街坊邻居里唠叨几句，以解自己心头愤恨，田艳、王英等同为女人，自然可以理解她的苦衷。 饭桌上有了女人，少不了唠琐碎家常。家长里短之间，饭菜接二连三地上来了，桌上的人一个接一个动起了筷子，父母们都把自己先夹的肉啊、虾啊往自家孩子盘子里放，只有欧阳，先往妈妈盘子里放了一块儿牛肉。 大家吃得不亦乐乎，江涵却看见了这个小细节，她拿筷子的手轻轻抖了抖，放下筷子，喝了一口饮料，压着自己心里砰砰加速的心跳。欧阳这一举动流畅自然，近乎出自本能，春风化雨般飘进江涵心里。 除了江涵，眼尖的田艳也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啧啧赞叹，“我们小区哪家的儿子最好？还不是白真家的？你看哲天又省心又孝顺，学习好，人长得帅，白真你可真是好福气。” 白真放下碗筷，也没有谦虚，转头看了看欧阳，“我不谦虚啊，我们欧阳是真的挺懂事的，我对不起我这俩孩子，生活水平跟不上大家伙，也没时间陪伴，欧阳原来小的时候啊，特别想要一个滑板车，每次看见别人玩，眼睛都盯直了，有一天我一狠心说给儿子买一个吧，结果他挺着小小的身躯硬生生把我拦住了，说自己不想要，他哪是不想要啊，是知道我们家家庭条件差，不想让我花无用的钱。” 一桌都是夸赞，欧阳抬头望了一眼众人，羞涩地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又低下了头，拽了拽白真的衣角，示意她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了，白真宠溺地点头应和。 江涵在这个时候终于敢跟着众人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看着欧阳，这样耀眼、懂事、优秀的一个男孩子，她的目光没有理由不牵绕着他。 如果说她之前一直把欧阳当做榜样，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们那么喜欢他，她想成为像他一样被大家夸赞的小孩儿，和他一样懂事学习好，甚至超越他，成为比他更优秀的人，那她现在则不是这么想了，她只想跟在他的身后，追随他，看他一路披荆斩棘，看他一往无前，看他跨越山水，看他把生活扔给他的苦难和不公都酿成香甜的酒。 这份纯粹而浓烈的喜欢让她丢弃走在他前面的野心，让她心甘情愿低下头来，看着他变得好，更好。 而她在他身后就好。 她并不知道，她漫长时间的暗恋开始在那个蝉鸣不断、高温干燥的锁在习题集里的盛夏，伴随了她那么多年 分卷阅读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18 ，那个让她倾心追随的阳光少年，在她眼里一晃，便晃了很久很久，穿越了她的初中、她的高中、甚至她的大学，很久以后，她看他的目光一如往昔，带着所有的欣喜和辛酸，不安多变的情绪，长埋在心底的秘密，像16岁某一天她的眼神，明亮而欢欣，旅途漫长艰难，开始却迅速而简单。 心弦被拨动，溢彩流金的目光想要温柔地时刻追随，情难自抑。 第14章 盛夏江南雨（8） 那天吃饭张哲天没有去，男生们一般很抗拒和妈妈去参加这些饭局，苏炑和欧阳因为是邻居，比较熟络相约着一起去的，可是张哲天比较随性，他不乐意干的事情周玉说服不了他。 周玉回到家，看见储藏室里放着的两辆滑板车，虽然上面布满了灰尘，但可以看出还是八成新的，当初给张哲天买了他也没玩几天，她看着还挺新，没有扔，一直存到现在。 想到饭桌上谈到欧阳小时候喜欢却未能拥有的遗憾，她的心突然像是被人扯了一下。 周玉来到张哲天的卧室，看见他正和两个男孩子打游戏，音响声开得很大，枪战声响彻了整个房间，房间里仿佛弥漫着□□味儿。张哲天转头看了周玉一眼，没说什么，转过头去继续厮杀，倒是那两个男孩子，很有礼貌地说了声阿姨好。周玉笑了笑，退出了房间。 她打开电视，随便调到一个演连续剧的台，剧里的男主正在和女主深情告白，“我会爱你一辈子的。”听到这句台词，周玉的嘴角动了动，像是在笑。她想起张重曾经也和她说过这句话，那时他一无所有，仅有一腔孤勇和一颗真心，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喃：“相信我，我们什么都会有的，你妈总有一天会认可我的，我爱你，周玉。” 后来他们好像什么都有了，还有了小哲天，妈妈对张重的态度渐渐好起来，张重对昔日的岳母却开始不冷不热起来，周母曾对张重放过狠话，千般万般看不起他，鄙夷的神情和尖酸刻薄的语气让他永生难忘，她不同意女儿和他的婚事，仿佛把女儿交给他是把她送进了地狱，她手段用尽，闹了又闹，最终在更为坚定的周玉面前妥协。而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张重功成名就，身价倍涨，她的态度逐渐和缓，可张重却没了曾经的谦恭和礼数，生意人最会周旋，最会拐着弯说话，你从分辨不出真假。 他的小气和风度、假意和真心，渐渐延伸到了他俩的感情里。 后来还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找上门来，让她离婚。 在那一刻她对爱情死了心，曾经她为了爱情和家里人反目成仇，违背他们的意愿嫁给了自己想嫁的人，曾经她不顾两个人在家世、学历、价值观方面的差异，毅然决然地选择他，可终究得到的是背叛。 张重向她认错，下定决心要改正，坚持不离婚。他虽然做的事儿混了些，但他并非毫无情义和仁义，他知道周玉对他的爱，也知道周玉当初为他放弃了多少，做了多少事。周玉没有离婚，她的心死了，她对这份爱彻底失望，离不离婚对她来说都一样，离了婚她也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何况她不想再像从前一样面对身边那么多反对的人和闲言碎语。两个人虽然没有离婚，但夫妻关系名存实亡，周玉对张重的冷淡天天挂在脸上，她是一个对爱有极度信仰的人，爱的越深，厌恶越深，她的任何一份情绪，都藏不住。张重后来习惯了，他和周玉已经回不到从前，不离婚并不代表周玉原谅他，他自己给这个家送花不完的钱，然后在外面养女人，但他只是解决自己正常的生理需要，不想再组建家庭，也不放弃周玉和哲天，这也是他曾对周玉的承诺，他一生只有周玉这一个妻子和张哲天这一个儿子。 在周玉的情绪极度消极的那几年，她是真的放松了对张哲天的教育和培养，并把这些不好的情绪带到他面前，没有任何藏匿。她并没有把自己人生今后的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张哲天是她和张重爱的结晶，他身上有太多张重的影子，他小小年纪，对人性的把握有了超越年龄的深刻，他知道怎么取悦人，他想要的东西，无论怎么都要拿到，随着他眉眼长开，甚至有了和张重相似的英俊的面庞，这些张重身上的影子，都让她抗拒。但随着渐渐看开，她意识到了作为母亲的失职，张重一天到晚在外忙事业，家里的事一直是她管，但她没有当好哲天的母亲这一角色。看着张哲天不忍直视的成绩单、只知道吃喝打游戏的朋友、甚至书包里的情书和情侣手链，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周玉盯着电视机的一角出神，突然电视机黑幕，没了声音，周玉回过神来，看着张哲天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咕咚咕咚全送进肚里，然后一屁股陷进沙发里。 “从我同学走后你一直在发呆，这都半天了，不看关了呗，省下的电费给我长下个月的生活费吧。” “哲天，你现在已经初三了，该对学习上心了，不能再这样每天混下去了，之前我对你疏于管教，是我的错，但现在我不能不管你了。”周玉很激动，两只手不停地交叉着。 “妈，你知道的，我不像你，我不是学习的料。”张哲天随手拨开一颗葡萄的皮，把葡萄肉扔进自己嘴里。 “学习没什么难的，只要你肯下功夫，没什么学不会的。你还没开始怎么先自我否定了？” “我对学习真没什么兴趣。” 在周玉的步步紧逼和张哲天的死守防线下，双方都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谈话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张哲天很倔，周玉打动不了他，她也不想对他用强硬的逼迫手段。 “妈，我呢，当不成好孩子，但也绝不做坏孩子，我只能答应你这么多，你别担心我，坏事儿我不干的。” 屋里光线稀薄，他长而浓密的睫毛下，眼睛里翻滚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波澜。 张哲天最后给周玉留下这么一句话回房间了，这也宣告了他的初三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励志故事发生，他依旧潇洒地当他的差学生，中考对他来说，或许像平时的一场期末考试，或者像普通的一次月考。 周玉的心沉了下去，客厅的窗帘有半边没拉开，阴暗里她独自静坐，坐到了黄昏，甚至想等下一个黎明。 初三的日子过得很快，猝不及防间，全国爆发一场流感——猪流感，全市医院的传染科处于紧急状态，一有发热的病例先查验流感病毒。学校里要求有学生发热现象立即停课，并每天上报体温信息，江涵在课间跑操的时候感觉自己喉咙疼，下午上课时有气无力，身体发软，晚上回到家，早早写完作业，洗漱完上床睡觉。可躺在床上，喉咙开始发疼，整个人的状态越来越差，她喊奶奶给她递一杯水，奶奶进来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一模她的额头当场差点没站稳。 “怎么这么烫？”王英吓坏了，她 分卷阅读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19 看看表，已经晚上11点了，急忙把江耀华拉过来，两个人手忙脚乱地给江振伟打了电话。 江涵在迷糊中断断续续地听到了爷爷的话。 “你已经睡了？” “温度挺高的，家里没有退烧药了。” “要不你来一趟吧，开车方便。” “应该不是流感吧，得去医院看看才知道啊。” 后面的话江涵记不清了，她隐约觉得爸爸不会来的，可是后来在无力的绝望中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闻到了熟悉的烟味，江振伟给她穿上了厚一点的外套，把她抱到车上，晚上的风很冷，刺骨的冷，像是可以透过身上穿的衣服，寒气直接浸入她的每一寸皮肤，坐到车上副驾驶座之后，她缩成一团，看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太晚了，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车也少见，只有昏暗的路灯还闪着微弱的光，洒在黑夜里，快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转头望向爸爸，他眉头紧锁，穿着单薄的夹克外套，看来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换一件厚衣服，整个人缩成一团，往前探着脑袋，打量着光线不好的路况。 车内的光线很虚，她看见他有点乱的头发一边蓬松地立起，一边油腻地贴在头皮上，看上去有些狼狈，她又仔细看了几眼他身上穿的衣服，仿佛是她上小学时他已经在穿的一件衣服，她想起他每次回爷爷家，说起的话题一直是工作方面的，这个年纪的男人，正是打拼的时候，可他看上去总是很疲惫的样子，只有看见她，才会抬头笑一笑，问一句学习顺不顺利，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说的，他像经常来家里做客的一个客人，她无数次怀疑他是否真的爱自己，自己又是否因爱而生。 “没事儿，找医生看看开点药吃了就好了，别紧张。”江振伟仿佛是感受到了江涵的紧张，先安慰她。 正值流感肆虐，新闻里一例一例地播报着死亡实例，换成任何人，在这关键时刻，都会脊背发凉，为自己捏一把汗。 江涵突然被一股暖意包围，觉得这个夜晚不再那么孤寂冷清，人在生病和无助的时候，最容易矫情，她一直觉得江振伟重新组建了家庭之后，会渐渐地把她遗忘，他的爱，要分给更多的人，况且他平时对她的话不多，偶尔说几句简单的问候，关心爱护也从不刻意地表现出来，可是她此刻觉得，他给她的爱，好像从来没有少过，她被妈妈放弃，但没有被爸爸放弃，得不到像正常孩子一样的爱无所谓，她已经知足了。 这是一个寻常的夜，她感受到了最寻常的亲情。 她有点记不清以后的事情，只记得后来打了几针，吃了点药，生活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场流感只是在人们的生活中掀起了一个小小的躁动，很快像水汽一样蒸发消失，仿佛像往大海里扔进一颗石子激起了涟漪，即刻恢复了平静，不留一丝痕迹。 而江涵在这场小风波中，明白了亲情从来都不是微弱无力和缥缈的，很多时候父母的爱不挂在嘴上，而是埋在心里，在你看不见的时候一点一点地生根发芽，当你某一天突然抬起头来，发现它已经长成了能庇佑你的大树，枝繁叶茂，欣欣向荣，无论烈日炎炎还是狂风暴雨，都无法隔断它蓬勃的延伸在血脉里的生命力。 第15章 深秋读书堂（1） 离中考还有两个月的时候，是老师和学生的神经崩得最紧的时候，八中每晚推后一小时放学，学生们的娱乐休息时间越来越短。平时周末，梁心芽有一整个上午或者一整个下午的时间看电视，可是现在，作业便够让她做了，甚至还要牺牲休息时间，每科多布置几道题，六科下来，简直是一场惨剧。 梁心芽前两次模拟考的成绩一次好，一次坏，复习到后期阵脚有些慌乱，课间时间她一般待在座位上不出去，好几次同桌笑她说：“哟，这么努力！”可是付出之后，结果依然差劲让她很沮丧。她不是那种天生聪明的类型，心态也不如别人稳当，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刻愈发焦虑，脸上也因为焦虑长出了几颗青春痘。她只能用心地做好自己每天该做的事情，她一直相信的四个字是天道酬勤，人在做，天在看，老天总会讲道理的。 江涵的备考压力不比梁心芽的小，虽然在梁心芽心里，江涵考着玩儿都能上永中，可是像她和苏炑那种立在高位置的人，盯着的是全市前十名的位置，学校里每晚给校前150名的学生举办了培优讲座。江涵的学习生涯一直挺轻松的，可是中考前夕，她第一次觉得身心俱疲，无能为力的困乏，知识突然增多，让她没有了那种胸有成竹的感觉，总之稳中带慌。苏炑的心态要好很多，对他而言，中考和平常的任何一场考试没什么区别，他只希望这场考试快点结束，他能早点解脱。 至于张哲天，跟着老师和同学们的脚步，也在最后一学期恶补了一些知识，然而他整个人的学习状态，依然松松垮垮，对成绩没有多放在心上，他倒是对即将来临的假期更感兴趣，张重答应他只要考得不是太差，他放他去旅游，随便他想去哪儿。 总之，时间的沙漏一不小心走到了尽头，在夏日明媚的阳光里，少年少女们完成了他们人生中第一场重要的考试。 考完试到学校领了答案，大家互换着写了同学录，三年的青春就此告别。梁心芽记得自己没有那么伤感，或许是小学的毕业已经让她明白有一天说再见是一件必然的事情，也或许是这些年网络的发达让她觉得班级里的人不会散，江湖广阔，山高水长，大家qq还能相见。她给每个人认认真真地写了一整页纸的同学录，离开前仔细环视了一圈教室，和江涵一起离开。 几个人对那个超长的没有作业的假期的记忆少之又少，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总想腻在一起玩耍，电视和电脑的吸引力也不断上涨，张哲天去外面浪了一个月，专门去上海参观了世博会，七月的上海，热得跟蒸笼似的，这是世博会首次在我国举行，和08年奥运会一样，迎接着全球人民深入认识我国、了解我国，与她亲密接触。城市，让生活更美好，改革，让国家更强大，开放，让国民更包容。张少爷败家归败家、浪归浪，但给每个人带了小礼物。苏炑在田艳的督促下上了一个月的数学班，梁心芽和江涵则放肆享受了来之不易的美好假期。出成绩那天，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苏炑先有的消息，家里俩教育工作者消息倍儿灵通，然后告诉了他们，几个人慌慌张张地打电话查了成绩，梁心芽的成绩比她预想的要好，着实让徐小丽一家乐了一个月，江涵和苏炑稳定发挥，张哲天也很稳，考的分数刚够高中线，不能上全市最好的高中永中。但是，在成绩出来之前，张重通过层层关系，用钱把张哲天送进了永中，张重认为，让儿子去永中也不指望他能好好学习，只是 分卷阅读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20 送进去让他交朋友，永中里的学生，都是好学生，将来的人际关系和在非重点高中读肯定不一样。梁心芽一见张哲天拼命夸他命好，说他真会投胎，让张哲天看见她就想让她闭嘴。开学前几天看分班的时候，梁心芽发现不只张哲天命好，自己也挺幸运的。往年永中只设两个实验班，今年换了新校长，校长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把火先改革设了四个理科实验班，而她中考走运，那年题也不难，她的语数外和理科成绩加起来刚好把她送进实验班。 徐小丽为此激动地吃了一个星期的饺子，感觉家里天天在过节。 永中整个高一年级总共有20个班，分为一部和二部，一部设了两个实验班，二部也设了两个实验班，梁心芽和苏炑在一部的同一个实验班里，江涵在二部的实验班，张哲天则被分在二部的一个普通班里。报道那天，是江涵第一次走进永中，她曾在八中的后门，不止一次地望过对面那片学习的热土，却从来没有进去过，她和梁心芽两个人并肩走在校园的马路上，马路两旁高大的树木遮出阴凉的剪影，教学楼全部是红色的外墙，生机黯然，像江涵心里压制不住的喜悦。 她离欧阳终于又近了一步。 他学习生活了两年的地方，弥漫着一种恬然宁静的气息，有着让人定心安神的力量，她又可以跟在他的身后，和他待在同一个学校，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清早迎着晨光背书，晚上被月亮守着回家，她突然觉得心里散落了一地的雀跃。 初三的假期，他们彻底和青春最初开始的三年告别，准备奔向一片更繁华，更辽阔的学习沃土，梁心芽记得她第一次买了斜的挎包，换了一辆新的自行车迎接崭新的生活。江涵在中考最后一个月的备战里，神经崩得太紧，整个假期都在放松自己，为即将到来的高中调整一个好状态。 短短的一周军训过去之后，学生们立马进入了学习状态，梁心芽的班主任姓魏，一脸威严相，长得很“镇宅”，往讲台上一站，全班安静。魏老师在开学的班会里已经给同学们洗脑了高中这三年在十年寒窗苦读中的重要性。并亲自起草了班级誓言，时不时拿出来让班里的小崽子们背一遍。魏老师不苟言笑，无形之中给人一种距离感和传统意义上的严师之感。刚开学的座位是随便坐，梁心芽和自己的一个初中同学当了同桌，苏炑则随便和一位不认识的男孩子坐在了一起，两个人时隔三年又进了同一个班，平时碰面的时候竟都有些不好意思，经常只是点头致意。江涵的班主任是一位很有资历的语文老师，擅长给人说教，潜移默化、耳濡目染的感染学生，也不推崇严治，和魏老师的管理方式天差地别。至于张哲天，在张重的努力下，疏通关系分到了一个还不错的普通班里，老师的配置稍次于实验班。江涵在新的班级里被任命为英语课代表，苏炑则当选物理课代表，苏炑的爸爸教二部实验班的物理，刚好和苏炑错开，这让苏炑由衷地卸下心里的一块石头。他可以忍苏博明在自己面前不修边幅不正经，但是无法想象父亲亲自给自己上课的场景，感觉两个人都能尬出天际。 到了新的学习环境，遇见并认识了不同的来自各个初中的佼佼者，开始了新的征途，一切都和原来不一样，一切和原来又好像没什么差别，数学还是有那么多公式，物理依然很难，语文依旧是最轻松的一门课，似乎每天早上起得稍微早了一点，因为7点要上早读，晚上放学也迟了一点，因为要上三节晚自习。但老师们似乎不布置作业了，课后时间全靠自己学，事实证明，这世上没有适应不了的事情，在时间的冲刷下，太多事情，会成为习惯。高中和初中一样，每月进行一次月考，全校大排名比拼，节奏非常快。当时全国各地的高中流行学习河北衡水中学的教育模式。课间超高要求的跑操，上课学生分组讨论，自己当老师，各科老师准备学案引导，最后进行知识点总结，充分发挥学生在课堂上的主观能动性，为此，整个高一高二年级甚至把座位换成了学生与学生之间对着坐，方便讨论与交流。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很久便恢复了往日的教学模式，衡水的成功，有太多的因素，别的地方的高中很难复制成功，也没有彻底的执行力，几乎都以失败告终，只是对梁心芽来说，那段被自学支配的恐惧日子，永远成为她记忆里一道不可抹去的风景。 上了高中之后，校服成了每日必穿，不像小学和初中，只有在周一升旗的时候才穿。永中给每个年级设计的校服颜色不一样，使学生们一眼能被认出是哪个年级的。梁心芽这一届的校服是蓝白交织的颜色，高二是黄白相见，颜色很好看，高三是红色与白色的组合。江涵每次在学校里看见穿高三校服的人，会下意识心里一晃，脑子里飞速闪出欧阳的名字和样子，然后是一大段时间的恍惚，她不知道青春究竟是什么颜色的，看着穿着三种不同颜色组合校服的学生穿行在校园的角落里，她觉得，哪一种颜色都有。像她刚开始的高中生活，五彩斑斓，也穿插着暗影，填满了每一天的画板。 第16章 深秋读书堂（2） 如果这世上真有克星存在的话，物理就是梁心芽的克星，是她求学路上难以摆平的障碍。月考和期中考的成绩嚣张地显示出梁心芽在这科上是偏科的，她清楚记得发卷子的时候，物理课代表苏炑把她那张试卷正反都扫了一眼，才交到她手上，她恨不得身前有个地缝儿，好让自己钻进去，昔日的小毛孩儿如今看着她不忍直视的分数和惨不忍睹的试卷，她的脸面早已被踩在了脚下。差一点及格的50多分的鲜红分数仿佛在刺着她的心，梁心芽认命了，在苏炑面前丢脸就丢脸吧，反正大家是从小一起在学习这条革命道路上走过来的，各自的老底心里都明了，可是老天非要让她丢更大的人。物理老师在讲解试卷时，讲到一道选择题时一时兴起，要抽个学生给大家讲一讲，拿起成绩单一看，一眼挑中了偏科的梁心芽。 梁心芽还没反应过来，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海上航行的船只船身突然破了个大洞一样，海水喷涌而进，整个人陷入了无尽的绝望。她知道那道题不难，可她不会。她沉默的每一秒钟，船里的水位上升一个刻度，终于时间不能再拖，船也彻底覆没，沉向深不见底的海底。 老天没有帮她，上帝没有帮她，她认命。 “这道题…，我不太清楚。”梁心芽把头压得低低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试卷，却没有聚焦，她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像泛着白雾的江面，朦胧迷蒙，思绪也不知停在了哪里，她不敢往别的方向看任何一眼。 “这道题应该不难啊，我们也不浪费时间了，苏炑，你站起来给大家讲一 分卷阅读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21 下这道题。”梁心芽不敢抬头看物理老师的脸，她通过听，先是察觉到了老师对自己的失望，然后是对苏炑的笃定的信任。她的课代表，不会浪费时间的，事实证明，确实如此。苏炑条理清晰，稳抓重点，深刻全面分析了这道题以及一类题的特点和解法，让原本做对的人都有了举一反三的收获和领悟，物理老师让他坐下的时候，眼角带着飞扬跋扈的笑意，甚是满意。 梁心芽其实没有听进去多少，她处在崩溃和绝望的情绪中浮浮沉沉，直到苏炑坐下还没缓过神来，窗外明媚的阳光照进来，把她的试卷照得发光，上面的黑字变得格外刺眼，让她不由想闭上眼睛。阳光映在脸上，暖洋洋的，梁心芽却觉得烧的慌，想躲而无处逃脱，只能一分一秒地挨到下课铃声响起。 下学回到家，赶上妈妈下班，苏炑骑车从门前经过，和徐小丽问了声好，被拦下了。 “苏炑啊，你爸是物理老师，你物理应该挺好的吧，你和小芽是一个班的，平时多教教她呗，两次考试她都偏科，我琢磨着是不是学习方法错了，你把你考高分的经验有空传授给她，别看你年纪比她们小两岁，阿姨觉得你这个孩子可聪明了。”徐小丽好不容易碰上苏炑，情真意切地劝说和求助。 “妈，你别啰嗦了，我快饿死了。”梁心芽没想到尴尬的事儿一件接一件发生，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苏炑，也不想听到物理两个字。苏炑见证了她最弱的一根软肋被数次提起，而那却恰恰是他的强项。 梁心芽转身走进了家门，徐小丽一边数落着她不求上进一边露出笑脸和苏炑道了别。 不求上进。梁心芽倒是真想这么做，这样她不会不开心，坏情绪也不会像阴霾一样久久不散。人总是有了胜负欲，有了得失心之后才有了无穷无尽的悲喜。 下午轮到梁心芽组值日，她负责擦黑板，虽然她并不矮，奈何老师写字的地方实在太高，她费力踮起脚还没有够到最上面的那行字，她稍微后退，打算跳起来擦，正在这时，身旁的视线被挡，一个身影猝不及防映入她的眼帘，带着扑面而来的少年气息。 苏炑拿起讲台上另一块黑板擦，轻而易举地够到了黑板最上方的那行字，轻缓而有力地将它擦拭干净，只剩白白的粉笔灰掉落在空气里，转瞬不知消散去了哪里。梁心芽转过头看身边的少年，他已比自己高出许多，纤瘦却不单薄，侧脸的线条流畅清晰，带着优美的弧度，整个人看上去干净且带着蓬勃的生气，梁心芽突然觉得十分陌生。那瞬间，时间似乎忽地被凝固住，停滞不前，像马路上疾行的汽车突然一个紧急刹车，立在那里，只留下车轮和地面剧烈摩擦的声音，让她整个人开始恍惚。记忆逆流而行，奔向往昔，脑海里是一张一张跳跃的剪影，拨开记忆的浓雾，熟悉的风景浮现出来，那时的苏炑还是一个小小的，几乎从不说话的男孩子，他个子最矮，也总是扎在人群里，待人冷淡疏离，身上冒着少得可怜的人间烟火气，长着一双黑亮有神的眼睛和很明显的单眼皮。而如今，男孩儿长开了，眼尾甚至拉出了很浅的双眼皮，整个人清秀了不少，脸部也显出了立体的轮廓，她不再能拍拍他的脑袋或者平视他，而需要抬头去看他，才能看清他日渐帅气的眉眼。 “谢谢。”梁心芽的声音很小，小到她觉得只有自己可以听到，无意识中她的表情和反应客气而疏远。 “没事儿。”苏炑的语气平稳，仿佛丝毫没有波动的一潭湖水，湖面映着白晃晃的阳光。 梁心芽看着他放下黑板擦，眼神并没有朝这边扫过来，而是径直走下讲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她远远看着他微微凸起的喉结，耳边仿佛冒着咕咚咕咚的声音。 苏炑，和她之前映像里的那个小男孩儿，中间似乎隔了一条她触手可及的时光的河，她伸手能摸到这些漫长而清晰的年月，但它们却不知不觉地把苏炑从一个小男孩变成一个大小伙子，沉淀出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成熟和淡漠。她不再能轻易地对他指手画脚，让他跟在身后，他仿佛已经不像小时候，需要她偶尔的庇佑，时间像潮水一般覆上他们年华的沙滩，浸入，消退，他，已经脱离出她的身后，很久很久了。 梁心芽的目光在苏炑身上锁了很久，阳光似乎一下子变得强硬，透过窗户在人脸上留下灼热的烫感，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下午课间时间，梁心芽抓着脑袋对着一道摩擦力和弹力做功的题苦苦思索了快二十分钟。面对一道难题，她总要经历这样的阶段，从开始的雄心勃勃到后来的慌乱烦躁到最后的绝望难过，她垂死挣扎，笔尖在纸上胡乱地画着一道又一道不规则线条，突然，她被低沉轻松的声音打断。 “把笔给我，我给你讲。” 很熟悉，但也很陌生的嗓音，带着清清凉凉的味道。 梁心芽刚松开手里的笔，苏炑便拿了起来，身子半倚靠在她的课桌上，站得很随意，他翻开一张草稿纸，低下头来用笔画模型，做受力分析。 苏炑讲得很慢，他不知道梁心芽对基础知识究竟掌握到了一个什么程度，便面面俱到，从头讲到尾，时不时撇开书本，去扫一眼梁心芽的表情，看她的反应，如果她眉头轻轻皱起，他便再阐述一遍，如果她一脸轻松，他便进行下一步，他从不问她“这里懂了吗？”“这儿应该会吧？”而是通过捕捉她脸上细微而复杂的变化来进行自己的讲解，用了七分钟，梁心芽终于把那道题踩在了脚下，翻身想把歌来唱。 “你怎么知道我这道题不会啊？”梁心芽心里嘚瑟，所幸没乐坏大脑，兴冲过头。 “下课我从你这里过去的时候看见你在算这道题，刚刚我去接水你还在盯着这道题看，如果思路清晰的话，用不了二十分钟。” 苏炑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聚焦在参考书上，空洞而有神。他两次经过梁心芽的座位，其实并没有刻意想看她干什么，只是梁心芽的存在感太强，做道题又抬胳膊又伸腿舒展，不经意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哦，谢谢啊。”梁心芽抬头放肆地看向他，像是早就料定他的目光不会朝自己的方向偏移。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向苏炑道谢，她没想到苏炑从自己身边偶尔经过时还会看她在干什么，受宠若惊。 “还有不会的吗？” “啊？没了没了。”梁心芽回答得很快，几乎没过脑子。 其实她有一堆不会的题。 苏炑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放下手中的笔，把草稿纸往里推了推，脚往前迈了半步忽然停下留了一句话。 “以后遇见不会的题可以来问我。” 清冽的口气，带着深秋天朗气清的宽远气息。 “好。”梁心芽一脸严肃地答应着。 苏炑走后，同 分卷阅读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22 桌李琳立马八卦地扑上来，抓住梁心芽问：“你们之前认识吗？关系不一般吧，苏炑可是出了名的高冷，平时不爱凑热闹，和班里的大部分同学关系也不亲近，更别说他主动给你讲题了，物理课代表讲起题来就是不一样，我刚刚听了听，讲得比老师好。” 梁心芽赶忙摆手，“我们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 “真的吗？”李琳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我们还住在一个小区，算是一起长大，除此以外没别的了，真没了。”梁心芽强调了一下后半句。她深知李琳八卦功力一流，一眼看出苏炑对自己的特别，奈何自己和苏炑连字都没认全的时候便认识对方了，不然这份特别绝对值得一品。想到这里，她脊背一僵，缩了缩脖子，及时收回了自己胡乱飞舞的思绪。 “他亲切起来的样子还不错啊。” 这是李琳最后给的一句评价。 梁心芽看着草稿纸上无法形容的字迹，她只能说不丑，不禁伸手摸了摸，像隔着时间的长河摸着陈年的旧信，心里翻起难言的暗涌。 第17章 深秋读书堂（3） 自从苏炑给梁心芽讲过一道题并撂下一句还有不会的随时来找我这句话之后，梁心芽竟一次也没有再找过他，这事儿如果被徐小丽知道那一定得指着梁心芽的脑子骂是不是里面有泡，放着顶级资源不利用，难道闲置着观赏吗？梁心芽倒是觉得有些很简单的东西自己吭哧吭哧学半天也学不明白，可能脑子真不太好使。 在流感多发的季节，苏炑不幸成为了其中的一员，吃了几天药不见好之后，苏博明毅然给他向魏老师请了假，一大早把他送去医院输液。苏炑本想坚持去学校的，他觉得感冒这种小病对一个男孩儿来说不算什么，可是身体状况却卯足了劲儿和他抗争，吃了那么多感冒药和消炎药，嗓子越来越疼，鼻子越来越堵，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梁心芽早读的时候发现苏炑没来教室，她以为他终于迟到一次了，但是第一节课上完、第二节课上完，甚至中午放学她都没看见苏炑的影子，到了下午，她实在憋不住了，打着主动要向苏炑问问题的名头问了他同桌刘维苏炑为什么没来，刘维挠挠脑袋，猜测他可能是病倒了，告诉梁心芽说苏炑已经感冒一个多礼拜了，一直没见好。 梁心芽听到这句话，心里竟然轻松下来，生病起码比一点消息都没有要好，她于是让刘维帮她把苏炑的课本找出来。 看见刘维一脸迷茫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样子，她愣了愣神，赶忙解释，“我和苏炑住一个小区，后天周六放假，我帮他把书带回去，顺便给他讲讲这两天老师讲了什么。” 从小时候起，苏炑在一群人之间就像弱势群体，一直以来，数温暖细心的大哥哥欧阳和见义勇为、善于出手救人的女侠梁心芽照顾他最多，梁心芽对他的关照也近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这么多年，苏炑没吃饱不吭声，没穿暖不吭声，挨打不吭声，受委屈不吭声，被夸不说吭声，让热心肠的梁心芽时不时关注着他，生怕这孩子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憋没了。她总安慰自己可能像苏炑这种带点神童光环的人都有一些不合群的习性吧，不然为什么和凡人不同呢。 刘维的脑子很快转过弯儿来，麻利地把苏炑的各科课本给梁心芽备好，梁心芽临走前，他还诚挚地交代说：“炑哥的学业靠你了。” 梁心芽扑哧一声笑了，但她只是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其实她想说：炑哥？苏炑怕是这个班里年龄最小的人了。 黎明黄昏，日夜轮回，梁心芽在这两天里听课听得特别认真，不仅上课不走神，连笔记也比平时多写很多，每当她看到小小的粉笔在黑板上划过擦过，留下知识的痕迹时，便格外兴奋，迫不及待地把它们都搬到自己的笔记本上，等到回到家时，再把这些笔记工工整整地誊抄到苏炑的书上，每天对学习热情满满，仿佛是期末要冲第一的学生，一想到她不只为了自己而学，而是为了两个人而学，当然要比平时更认真一些。 周六下午，梁心芽抱着一摞书站在了苏炑家门口。 一声清脆欢快的门铃声把苏炑从午睡中叫醒，他上午输完液，正躺在家里休息。 打开门，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活泼的少女，梁心芽正抱着一摞书满头大汗地朝自己看。 “苏炑，你是不是生病请假了？我把你的课本和部分习题册带回来了，上面做了笔记和标注，你趁这个周末补一补，魏老师说了，高中的课可不能落下。”梁心芽像倒豆子般一口气说明自己的来意，然后目光才定在苏炑脸上观察他的脸色，不苍白，但也没有泛着活气的血色。 “嗯，谢谢。”苏炑答得简练，接过书，书有些沉。 “你，感冒好点了吗？”梁心芽又问。 “输了两天液，好多了。”他的语气和反应依然是雷打不动的平静，梁心芽从他脸上捕捉不到任何分明的情绪。 “行，那我回去了，你有看不懂的地方再问我。” 苏炑一直神情安静，听到这句话平静的脸上才闪出了一丝波澜。 他看不懂的地方，问她么？ “我家里没人，你要不要进来坐会儿？”苏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啊？”梁心芽被这突然的邀请震惊了。 “我是说如果我对你的标注有哪里不明白的，方便问你。”苏炑突然意识到自己多言了，不应该客气一下来着，以至于让自己脸不红心不跳地蹦出了一句谎话。 他当时是想感谢梁心芽，但谢谢没说出口，梁心芽从小帮过他很多次，他似乎从没对梁心芽道过谢。没有习惯的驱使，他只能干巴巴地招呼她一声：我家里没人，你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哦，那好啊。” 梁心芽随着苏炑进了门，苏沐家的布置简单大气，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梁心芽其实没怎么去过苏炑家几次，主要是因为田艳曾是她小学的教导主任，从小她便怕老师，所以她一般不去苏炑家闲逛。 苏炑休闲地坐在沙发上，看上去很放松，上半身却是直挺的，并不散漫，专注地翻着梁心芽带给他的书，梁心芽则坐得规规矩矩。苏炑看着自己的课本，原来每一节的内容里他总共也写不了几个字，书本很新，但是翻到这两天的内容，书上已经很少能找到大片空白的地方了，三种颜色的字迹充满书页上各个角落，所有概念都用笔直的线标出来，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如此认真的学生为什么考不进班级前十？ 梁心芽看着苏炑细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书页，每翻一页就像在她心尖儿划过一次，她像个被老师检查作业的孩子一样等着结果，手足无措。 “你这几节课应该学得挺差的吧？”苏炑没有抬头，依然漫不经心地翻动着书本，直到把所有的笔记都翻完。 梁心芽的心像是突然沉到了冰窖，原本等 分卷阅读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23 着受阳光的倾照，却被一抹寒气冰封，碎成一地的冰渣。她都这么认真了，还是被嫌弃了。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下耸，抿出一个难过的弧度。 “课上那么宝贵的时间你都用来认真记笔记了，哪有时间好好思考。” “啊？” 梁心芽有一点飘，她突然分不明白苏炑究竟是认可她还是不认可她，但是她心里明白，她这两天上课表面上无比认真，可是效率不敢恭维。她的注意力全在记笔记上，根本没有跟着老师的思路思考和消化知识，她沮丧地耷拉下脑袋。 “你看看课本，把不会的习题标出来，我睡觉出了一身汗，先去洗个澡，一会儿我们一起看，我给你讲一下。”苏炑合上了课本，推到梁心芽面前。 “可是你不是没去上课吗？”梁心芽小声地问。 “所以一会儿我们一起看啊，我现学一下。”苏炑把身子往沙发背上贴了贴，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柔和的流光，分外动人。 梁心芽看见苏炑胸有成竹的表情，淡淡地“哦”了一声。 苏炑洗澡很快，仅冲了一下，出来的时候头发已经被干毛巾擦的半干，沐浴露和洗发露的香气残留在他身上，整个人溢着西柚般清凉的味道。 两个人坐在书桌前，苏炑边学边给梁心芽把知识点过了一遍，又给她讲了几道例题，或许是两人太久没有过这样独处的时间，梁心芽不知为何，不再敢直视苏炑的眼睛，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他。 他的声音从她头顶飘来，身上的香气洋溢在空气里，下午昏黄的阳光洒进房间，在墙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她不时想走神，可他教她的时候又时时提着她的神，每次在她想走神的时候都恰到好处的把她拉回来。 时间缓缓地向前流走，钟表上的分针和秒针滴答滴答地交错前进，暮色四合，黄昏降临。 梁心芽伸了个懒腰来告慰自己一下午死去的脑细胞，苏炑没什么疲乏感，端起水杯缓缓喝水。 “我们苏炑真聪明啊，将来是不是要上清华啊？”梁心芽拖着下巴，完完全全一个迷妹。 “悬。”他答得简洁，语气清淡。 梁心芽看出了他眼中的一抹复杂，突然间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她一直以为像苏炑这种回回班级前五的人不管考第几都是开心的，他们成绩那么好，有什么烦恼。可她在刚刚苏炑眼中暗淡下去的光亮中体会到他们或许比成绩一般的孩子学得更累。因为他们追求的是山顶。可是能爬上顶峰的人，少之又少，凤毛麟角。 在她眼里无所不能、聪明绝顶的苏炑也有自己的慌张和王国。 “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梁心芽把书本一合，朝他微笑。 苏炑望着她晶亮的眼睛，那双眼睛装进了满天的星辰，熠熠生辉，闪闪发亮。 他忽然嘴角轻微地提起一个弧度，又飞快地在脸上隐退消散，说了声“好”。 无论多么怀疑自己，多么不相信自己，对未知的未来抱有多少不安，对无法操控的结果怀有多少恐惧，只要有人站在你身边，或许便不觉得孤单，也不会害怕，前面的路还长，崎岖或平坦不知道，有没有归途也不在乎，但如果有人愿意站在你身后，一直陪伴你，或许你也可以无所不能。 感谢为我担心的你，也感谢相信我的你，该说声谢谢。苏炑想。 第18章 深秋读书堂（4） 苏炑给梁心芽单独补过课后，梁心芽的学习热情高涨，和江涵待在一起的时候，偶尔还会脱口蹦出几个学术问题，把江涵吓的不轻。 一日上午课间活动时间跑完操后，梁心芽和江涵在教学楼下面闲逛，两个人悠闲地往楼梯口走去，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幅养眼的同框人物照。只见张哲天穿着一身白色系的运动休闲装从阳光里懒洋洋走来，精致的小脸白得透亮泛光，慵懒的眼神迷离而不颓丧，目光缠在人身上的时候简直乱人心智，光线晕染在他头发上，露出柔和的色泽，笔直修长的大长腿缓缓迈着步子。和他并行的女同学身上仿佛也飘着仙气，她身材偏瘦，个子不矮但被校服裹着看上去小小一只，牛仔裤小白鞋，披着头发，齐刘海让整个人看上去很乖巧，大大的眼睛笑起来弯成一座桥，泛着亮晶晶的东西，像藏了满湖的波光。两个人并行着，走成了一幅画，怎么看怎么般配，不得不说，那位女同学的颜值放在永中怎么说都排在前列，毕竟在永中，不刻意打扮却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孩子不多。 梁心芽目光缠绕在俊男美女身上，忍不住啧啧夸赞：“哲天勾搭了一个小美女啊。” 江涵有意无意地也抬眼去看，其实她早注意到了俩人的存在，高颜值组合无法不吸引人的目光。她不咸不淡地回复梁心芽：“我上次看见他身边的女孩子比这个好看，那个又娇又媚，看上去古灵精怪的，像极了金庸小说里的黄蓉。”紧接着，她继续说：“这个世界还是很不公平的，对吧？好看的人真的能美出天际。”江涵用手肘戳了戳梁心芽，一副颓然落败的样子。 “我昨天听八卦说张哲天泡到了原来九中的校花，当时以为是无中生有，听说那妹子学习成绩挺好的，现在看真是没有他拿不下的人。”梁心芽开始怀疑人生，继而羡慕道：“不愧是张哲天，连早恋对象都是校花。” 江涵沉默不语。或许是因为从小被老一辈的人带大，她有些看不惯张哲天三天两头换女朋友的行为，但又不好意思明说，她和他之前结下的梁子还未完全消失，她不想再生是非。 张哲天从她俩身边走过的时候抬起手在梁心芽眼前潇洒地打了一个响指，和她们打了招呼，他的目光和江涵的目光在空中轻轻一碰，那目光谈不上不友善，但也绝不欢喜，两个人都觉得索然无味，随即默契地移开了视线。张哲天身旁有美人相伴，没停留几步，他们之间也不需要客套的寒暄。她们看着张哲天微微弯腰，侧着头在那个漂亮的女同学耳边说着什么，二人连背影都可以做成一副海报。 学校里的小情侣除了张哲天这一对，还有不少，他们大大方方地在马路上牵着手、一起吃饭、一起放学回家。年少的感情纯粹而奢侈，少了成年人之间的套路和弯绕，相爱时不怕天也不怕地，那些喜欢轻而易举地满溢出来，一点不嫌多，也不嫌热烈，似乎他们永远真挚，永远热情，永远勇敢，也永远年轻。 江涵轻叹一声，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高三教学楼，那里囚着她疯狂迷恋的心上人，是她心里最深处的秘密。两幢教学楼咫尺距离，无比接近，之间只隔着天桥走廊，但仿佛是隔着一条无比宽阔而又湍急的河流，她没有船，就算有，也是被风浪一拍就毁的小木船，她望而却步，只能远眺，十几米的距离像几十光年般遥远，拉在她的青春里，注定陪着她度过一段漫长、艰难而孤独的岁月。 分卷阅读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24 永中每天下午上完两节课以后，有40分钟的晚饭时间，紧接着是晚自习，晚饭时间不让出校门，校内有学生食堂。梁心芽和江涵偶尔约着一起吃晚饭，平时一般是各自吃或各自在班里找伴吃。晚饭时间对江涵来说，是一天在学校里最大的放松时间。傍晚，她在奔向食堂的人山人海里杀出一条血路，在几个飘香四溢的窗口面前犹豫不定。 突然眼尾里划过一道身影，像平地的一声惊雷，把她炸了个措手不及、又惊又喜。江涵飞快地伸手拨弄了一下头发，甩甩头，透过乌泱泱的人群喊了一声：“欧阳哥哥。” 少年转身回头，高三繁重的学业让他的脸庞比之前瘦削了不少，却不憔悴，额前的碎发似乎长了些，遮住了眉毛，他在人群中朝她轻轻点头，嘴角也抬起一个刚刚好的弧度。他轻快地越过人潮，走近她。 “希希，好久不见。” “嗯，我来永中这么久，没想到第一次偶遇你是在食堂。”咫尺的距离，江涵感觉自己心里流动着难以言喻的喜悦，一层又一层浮上心头，随着新鲜的血液涌向全身每一处地方。 “晚上请你吃饭，想吃什么？”欧阳刚开口，立即意识到这句话有些寒酸，忙补充到：“不好意思，上了高三，我真的太忙了，迟到了很久的欢迎，恭喜你，来了这里。” “没关系没关系，高考重要。”江涵摆摆手，她想欧阳一定不知道，能和他一起吃饭，对她来说不管吃什么都是香的，都乐意。 永中的食堂没有一丝一毫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气质，两个人要了麻辣烫和炸鸡排，已经算点了不错的了。吃饭高峰期，他们和两个不认识的男生拼了桌。 欧阳坐在江涵对面，大口大口地吃着里面的粉丝，碗里冒着腾腾的热气，直接扑到他低着头的脸上，热烘烘的。 江涵的眼睛像是黏在了欧阳身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没有人能想象到他有多让她入迷。 坐在他对面，和他共进晚餐，近距离看他的眉眼，感受他的存在，看他脸鼓鼓地咀嚼食物的样子，有生之年，她竟觉得值了。 尘世走一趟，人间纷纷扰扰无数，能有几个瞬间让人觉得这辈子值得了？ 欧阳突然抬头，撞上江涵蕴含着无边温柔的目光，用很平常的口气问：“还习惯吗？” “还行，我挺适应的。”江涵答得小心翼翼，太在乎一个人，你在他面前不想出任何差错，于是你思虑颇多，于是你把每一步走得谨慎细微，于是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在喉头来回反复三回，细细考量。 “希希现在越来越淑女了，不像小芽依然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今天一见你，我还心想这是哪个漂亮姑娘在喊我。” 漂亮姑娘四个字在江涵心里炸成了烟花，噼里啪啦地升了空，绽开一朵又一朵明艳的花苞，点点蹦开的火花散落在她心上，带起一片撩人的热浪和火海。 麻辣烫和炸鸡排再津津有味，她也吃不出味道了。 如果说爱让人愚蠢，喜欢使人盲目，那江涵现在唯一剩下的理智就是克制自己。 哪怕大梦一场。 欧阳后来边吃边和她闲聊，给她讲永中的一些陈年旧事，告诉她高中生活需要注意什么，他仿佛航海中冲在风浪面前的先驱者，一字一句地嘱咐她哪里是宽阔的通天大道，哪里是雷暴多发的危险区。欧阳虽然一身潇潇君子骨，却并不古板，他幽默风趣，眼里常藏着笑意，时不时插几句不着调的正经话，反而让江涵老脸一红，看她害羞，他立马把手握成拳头放到嘴边清咳一声，然后正色再继续讲。他给江涵的感觉不是长辈，不是大人，不是学长，只是邻家的一个哥哥。 分别时，欧阳微弯下腰，郑重地嘱咐江涵：“希希啊，有问题来找我，不要不好意思。” 他喊她的小名时，江涵的脊梁骨都酥了，腿似乎软了，站也站不稳。“嗯，欧阳哥哥高三加油。”她嘴上应着，心里为他考虑，他现在正值高三，分不得心，哪怕天塌了一半，自己也舍不得去打扰他。 喜欢一个人，就是欠了他的。江涵想。 期中考试结束后，永中召开家长会，所有班的班主任宣布这一消息之后，一屋子鬼哭狼嚎，除了班级第一名，大概其他学生心里的五味杂陈里没有喜这一味。在家长眼里，什么叫考得好？什么是优秀？标准答案估计是考第一，考第二都不行。 江涵考得不错，趁江振伟和陈虹来爷爷奶奶家吃饭时故意说了这件事儿，小心觎着江振伟的脸色。 江振伟扒拉了几口饭，脱口道：“家长会其实让你爷爷去就行，你爷爷可是知识分子。” 江涵的心忽地沉了下去，冻结成冰，冷冷地说：“好。” 江振伟神经大条，根本没注意到女儿脸上就差直接写上失望俩字了，浑然不自觉。陈虹瞥见江涵把面条夹起扔进碗里，再夹起仍不想送到嘴边，颇有眼力见儿地夹起一根鸡腿放进江涵碗里，佯装出略微有些恼火地数落着江振伟，“家长会一般在周末开，你周末一般没事儿，给希希去开呗，五六十岁的老人去开，会让人取笑的，还以为我们希希没爹没娘呢。” 一向喜欢沉默的爷爷也发话了，“我去确实不太合适，你有空就去。我们希希是个给父母长脸的孩子，你去了也是被人羡慕的。” 听到这些话，江振伟放下了筷子，目光有意无意地飞快在江涵脸上扫了几下，尴尬一笑道：“我是想去的，这不是想让爸去让别人羡慕一下您吗？我已经沾了希希不少光了。” 江涵方才被咸涩和酸苦泡过的心稍微缓了缓，不过她已经快要成年，学会了表情管理，刚刚的坏情绪没怎么显露出来，现在脸上也平静无澜。 无论如何，被自己在乎的人认可和承认，是一种幸福。 第19章 深秋读书堂（5） 梁心芽和妈妈说要开家长会的时候，徐小丽正在洗碗，一口应了下来，脸上看不出阴晴，语气也听不出喜怒。 梁心芽的成绩单和排名不太好看，在实验班里，排在队尾，或者说是班里的倒数。她狂风卷落叶般利利索索地收拾完厨房，走到客厅看见梁心蕊把作业本平铺在茶几上，边看电视边写作业，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屏幕，睁得可圆。 徐小丽的一股心火猛地一下蹿到了嗓子眼，梁心芽目测一场狂风暴雨即将劈头盖脸地扑过来。 房间被低气压阴沉沉笼罩着，摇摇欲晃。 “死丫头你是看电视呢还是写作业呢？”徐小丽啪的一声关掉了电视机，正看在兴头上的梁心蕊抬眼直接怼：“刚演到剧情关键的地方，你更年期综合征犯了啊。” 徐小丽一听这话，一口心血也憋在了心里。她每天为这个家辛勤付出，根本没时间也没精力保养自己，眼看着眼尾的皱纹一条一条漫出来，在脸上刻出道道划痕，身体素质也大不如从前了， 分卷阅读2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5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25 近日常常半夜失眠，觉也睡不安稳。 徐小丽突然觉得憋屈，无缘由涌起的心酸顷刻间充斥了她身体里每一寸地方，让她觉得疲乏，全身心的疲乏。 “我管不了你们姐妹俩了。”她扔下这句话转身走进了卧室。这要是在平时，她的战斗力能赶上一个坦克连队，嘴里可以突突往外冒着炮火攻打敌军三天三夜不停歇，非得唠叨说教到梁心芽和梁心蕊或抱头求饶或决定慷慨赴死为止，可今天，她不想多说任何。 梁心芽和梁心蕊小姐妹心里也委屈，梁心芽本窝着火想质问梁心蕊怎么偏偏要在风火浪尖上往枪口上撞，看着她盯着电视机愤恨不满、委屈巴巴的样子硬是把快要说出口的话峰回路转转成一句：“你有没有不会做的题，我教你。” 梁心蕊听完诧异地上下打量她，圆溜溜的眼珠在她身上滚来滚去，就差把我不信说出口了。 梁心芽一巴掌按在小妹的肩膀上，皮笑肉不笑地给自己树威信，“我虽然是倒数，但我好歹是永中的学生，还是自己一分一分考进去的。你将来呢，能进永中吗？” “不能。”梁心蕊答得理直气壮，斩钉截铁。 梁心蕊比梁心芽小三岁，今年刚上初一，从现在情势看，徐小丽认定自己的小女儿还不如大女儿，又养了一个每天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祖宗，甚至更甚。 “出息。”梁心芽悻悻瞪了她一眼，坐在沙发上，研究起自家没出息妹妹的作业来。 这一晚，没睡好觉的不止有徐小丽一个。 周玉在床上翻来覆去，入不了梦乡，她睡的是一张双人床，可她身旁空荡荡的，只有寂静幽深的空气。她的丈夫此刻也在这个家里，但已经很久不和她一起睡了。 三小时前，张哲天甩给她和张重一句周六下午两点开家长会的话便去洗澡了，留下她和张重面面相觑。 短暂的沉默过后，她说：“我去吧。” 张重没说什么，没有立马答应也没有反对，他默默点了一根烟，见周玉蹙眉，坐得离她远了些。 过了一会儿，他从钱包里拿出几张购物卡，放到茶几上。 “你去开会的时候顺便把这个送给老师吧，班主任给一张面额大的，其他老师分一些面额小的，剩下的你留着用。” 周玉冷冷地扫了一眼，内心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斗争，一方面她一直看不惯送礼和走后门的行为，另一方面却无形中见识了太多这些行为的作用并且自己也曾受惠，她儿子现在在优生林立的永中里当纨绔富二代靠的就是类似的手段。 人们往往受益于自己鄙夷不屑的行径。 张重的烟抽到一半，缭绕的烟雾阻隔了他的视线，周玉的脸藏在那团烟雾背后晦暗不明，他听见她缓缓说道：“那还是你去吧，我不擅长做这些。” 关于谁去开家长会，两人没什么可争的，毕竟张哲天不是什么让人长脸的孩子，只是两人在为人父、为人母方面都觉得自己失职，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便常常有心照不宣的默契，想要多做些什么，想要弥补些什么。 张重手里的一根烟燃尽，被他轻轻掐灭在烟灰缸里，他抬眼看向周玉，眼里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明火，漫不经心道：“书房的窗户可能坏了，怎么也关不严实，总开着条口子，天气越来越冷，我可能要换个地方睡觉了。” 周玉脸上飞快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刻意淡忘的记忆锋利而直接地嘶吼着杀回来，心里短暂沧桑起伏的风起云涌被自己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她脸上浮起一个不太分明的笑容，半真半假地带着关心的口气说：“晚上我给你抱一床被子过去，明天打电话给物业找人修吧。” 张重似乎早料定了她是这个反应，不恼火也不失望，礼貌客气地随即接道：“麻烦了。”成年人之间的沟通和交流，少有直来直去的，大家都拐着弯地打太极，他有意，她无心，那他不再勉强，立马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在他出轨被发现后最初的日子里，他几乎是用尽手段给周玉认错，求周玉原谅，向周玉保证，卑微到可以用里外不是人来形容，可周玉的心像千年不化的雪山，丝毫不为所动，她也没吵着闹着要离婚，但一天到晚冷暴力，最后的结果是分房睡。平日里她对他爱搭不理的，两人能进行日常对话他便谢天谢地了。他已经很久没给过周玉这么直白明显的暗示了，今天一冲动脱口说了出来，结果和预期想的一样糟糕，他不再纠缠自讨没趣。他的笑意漫上眼角，回答渗着绅士风度的疏远，岁月温和待他，弯起的眼角并没有勾画出多少皱纹。 洗完澡出来的张哲天不知道父母刚刚经历了一场无硝烟的交锋，也不关心究竟谁去给自己开家长会，从客厅里拿起充满电的诺基亚径直回了房间。 他今天还没有和某个人说晚安，打卡任务一天一次，不能断。 周玉回到房间，给张重找了一张厚重的被子送到书房，然后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漆黑的房间里。 她听出了张重话里有话，她知道他刚刚在尝试着向自己发送和好的讯号，但她没来得及细细思索便拒绝了他，不知道是在赌气还是在坚持什么，这么久了，不原谅已经成了她大脑和身体的本能反应。 她太爱张重，所以张重伤她太深。 她太信爱情，所以爱情虐她最苦。 情深不寿，除了患得患失和疯狂的占有欲，还附带对方做了错事之后再也无法消灭的仇恨。 清冷的月光飘进房间，给床上打上一层冷光，仿佛结了一层寒霜。 不知是第几个这样的晚上了，周玉一夜无眠。 开家长会那天，徐小丽简单收拾了自己，涂上了平时不常涂的口红，江振伟单位临时有事，他不好意思向爹妈开口让他们代自己去，派了陈虹去。田艳学校周六也开家长会，她作为教导主任，尽职尽责，死守在少年路小学，苏博明作为永中知名物理老师，坐在家长席里也不太合适，他俩对苏炑放一百个心，对家长会的流程和套路倒背如流，于是苏炑的家长空缺。张重作为富甲一方的大老板，迟到了几分钟凸显自己的百里抽闲，幸亏张哲天的位置在最后一排，他从后门从容不迫地迈步走进去，倒也没吸引多大注意力。 魏老师按照全国通用的家长会流程走了一遍，给各位家长进行了深刻的洗脑教育。徐小丽看魏老师讲话的范儿和气场心安了不少，这老师往讲台上一站，漆黑宽阔的脸上有双锋利如刀的眼睛，盯你一眼，徐小丽后背一凉，仿佛感受到当年学生时代被班主任支配的恐惧。有这样的老师，不怕管不住学生。后来，各科老师陆续走进教室，大肆介绍自己所教学科的重要性，家长会在一片严肃而正经的氛围中结束。 魏老师刚讲完话，一群家长呼啦一下围上讲台，大多是孩子的母亲，父亲一般会刚开完便走了。徐小丽挤进人群，试图和魏老师进行深度交流，但无奈魏老师的威严摆在那里 分卷阅读2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6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26 ，快五十岁的人了，他也不想和一群叽叽喳喳的中年妇女讨论自家孩子如何调皮，如何不爱学习等问题，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家长们共同们关心的问题，该提的家长会上已经提了，剩下个别问题个别解决，讲台上的人少了一半。 徐小丽抓耳挠腮，搜肠刮肚半天想和魏老师聊点什么，觉得什么都可以聊，却又都没啥好问的，还不好意思在一群家长中间提自己孩子是倒数的事儿，一群实验班学生的家长们，个个心高气傲，她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纠结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走了。 魏老师有一句话说得很好，人还是要靠自己。徐小丽无比认可，觉得回家要向梁心芽传递这一思想，不要总奢求别人会不遗余力帮你，自身水平高了比啥都强，比如梁心芽如果是全班第一，开完会她二话不说扭头就走，绝不犹豫。 出去的路上，徐小丽遇见陈虹，两人在小区里有过几次照面，理所当然互问了声好。 徐小丽走得心虚，看陈虹也出来得早，不经意间问道：“你也出来这么早啊，没拉着老师好好问问江涵的情况？” 陈虹莞尔一笑，“没啊，我一结束便出来了，路上欣赏了一会儿校园景色。” 徐小丽一愣，随机调整好自己的神色，自然地把话题引到了别的方面。 她心里泛起一股酸涩，是为了江涵。平日里听自己丫头说羡慕江涵，但江涵哪有她幸福？亲妈为了自己操心不断担惊受怕，后妈只顾着悠悠闲闲看看花草。 她不能也没资格说陈虹做得不对，但惋惜江涵福分太浅。至亲之间的缘分，连着骨血，贯穿一生，不知要修多少世，妈妈给的爱，毫无疑问无可代替。在别的善缘上，愿上苍疼爱那个小姑娘。徐小丽想。 第20章 深秋读书堂（6） 周六，四个人在张哲天家里聚餐，客厅的大理石茶几上摆满了吃火锅的配菜，鸳鸯锅里冒着腾腾的热气，红油辣椒喷出来的香气在整座房子里游荡。 羊肉、牛肉、虾滑、蟹棒、木耳、海带、金针菇、豆皮、豆泡、鱼丸、鱼豆腐、虾饺、大白菜、油菜、土豆片、鲜豆腐等等令人眼花缭乱的食材被悉数下锅，咕嘟咕嘟地煮出了一锅大乱炖。 有家长参与和平时他们和家里人一起吃火锅的时候，长辈们会严格控制往锅里放的食物数量，扔太多了一下煮不开，所以几乎每次都是锅里一冒泡，几双筷子伸过去，锅就空了。像他们今天这样拿一个超大锅煮的，能往锅里扔多少算多少，虽然熟得慢，但吃起来很爽。 吃饭的时候打开电视机，是疲惫生活中分外惬意的时候。 不惬意的是，男生和女生永远看不到一块儿去。 苏炑和张哲天想看球赛，梁心芽和江涵想看无脑综艺或者狗血的连续剧，双方僵持不下，最后打开了cctv6电影频道。 几个人狼吞虎咽般吃了一轮，决定先缓一缓，消化一下再把剩下的食材和几袋方便面给煮了。 张哲天看着众人圆滚滚的肚子，问：“你们一会儿还能吃的下吗？这不得消化一下午？” 众人一致的超大声回答：“能！” 张哲天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胃，有些担忧。他最近迷上了玩魔方，便从书房里拿出一个来，扔给苏炑：“从你开始，打乱它，你们每个人都在上一个人的基础上再打乱，然后一会儿见证魔法师天把它复原。” 张哲天给苏炑抛了个飞吻。 苏炑像看个智障一样地扫了他一眼，接过魔方端详了半天。 “别光看，转啊。”张哲天提醒他。 苏炑随手转了几圈，把魔方递给梁心芽，他撑着头，看着一个一个五颜六色的小方块在梁心芽手里飞速的旋转变幻，陷入了沉思。 梁心芽显然没有苏炑那么敷衍，她朝前后左右上下六个方位拧了个遍，直到魔方的每面都交叉着六种颜色的小方块儿，她才警惕地看了张哲天一眼。 张哲天无奈说道：“行了，虽说我买的魔方质量好，但像你这样再拧下去迟早得散架。” 梁心芽：“这个魔方看上去材质确实不错，虽说魔方都长一样吧，但它给人的感觉非常精致，很贵吧？” 张哲天：“不贵，580。” 众人默默不说话，心里默念钱乃身外之物。 梁心芽又快速转了几下，确认张哲天没有在记她转的次序，不过看上去他也记不住，这才放心地把魔方交给江涵。 江涵把魔方抓在手里胡乱转了几下，便停住不动了，可她也没有把魔方立刻交给张哲天的意思。 “怎么？江同学你能把它复原？”张哲天嘴角勾着笑。 江涵把魔方举起来，放在眼前仔细打量，研究它的构造。 张哲天倒是也没不耐烦，反而在一旁说：“江同学好好看，绝对没做任何手脚。” 江涵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哪里不对，直接把魔方给了张哲天。 张哲天拿着魔方往沙发背上一靠，嘴里哼着周杰伦的能不能给我一首歌的时间，熟练地转起了魔方。 梁心芽让江涵盯着张哲天，自己又往锅里煮了几个糯米丸子。 不久后，张哲天把魔方完完整整地恢复了原状。 他把魔方放到茶几上一拍，朝江涵挑了挑眉，这种年级倒数叫嚣年级学霸的感觉真是不一般的好。 江涵心里是非常诧异的，但她不动声色地把所有的表情都压了下去，只留了一张面瘫脸。 梁心芽咬着糯米丸子惊喜道：“好神奇啊，我也想学！”她十分配合张哲天，也发自内心觉得张哲天这波操作很厉害。 苏炑忽而开口：“你这是有套路的吧，是不是按什么步骤一步一步拼好的？” 张哲天打了个响指，走到他身边：“被猜到了啊，我在网上看视频学的，怎么样，是不是吓到你们了？” 梁心芽赶忙凑过去：“教教我呗。” 张哲天：“叫声师父先。” 梁心芽：“师父——。” 张哲天：“八戒，你继续把剩下的3个丸子也煮了吧。” 梁心芽用膝盖顶了顶张哲天的小腿肚，张哲天笑的仰倒在沙发上。 苏炑把魔方拿过去开始仔细研究，江涵撑着头在一旁静静看着。 这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让梁心芽一阵心痒，但她也说不清是哪里的气氛不对。 张哲天不一会儿又从卧室里拿出了另一个魔方，递给江涵。 他笑着说：“眼睛都看直了，苏炑现在跟走迷宫差不多，想学我可以勉为其难大度教你，不用叫师父，给学霸上课，是我的荣幸。” 江涵接过魔方，一言不发。 张哲天知道她这是认可了，便给她开始讲。 拼魔方的步骤不少，从第一步开始先在一面拼个十字，然后完整的拼出一整面，再拼第二层，张哲天当初对着电脑研究了一晚上才学会，给江涵和梁心芽讲解的时候，忍不住吐槽：“你们又把上一步忘啦？怎么这么笨。” 江涵心里一万个省略号在奔跑。 这 分卷阅读2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7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27 个周末过后，苏炑对魔方的兴趣依旧没有减灭。当他心里有一件什么事儿牵扯他的时候，无时无刻脑子里想的都是它，直到解决。 苏炑拿了一个魔方放在教室里，偶尔无聊的时候会转一会儿，于是梁心芽也跟着他不时玩一下，顺便给前后左右的同学秀一下，体会到了张哲天装逼的快乐。 物理晚自习课上，教室里寂静无声，只有书页的翻动声和写字的沙沙声，梁心芽接连做了几道题，对了对答案，几乎全军覆没，心火旺盛之际，她掏出魔方开始转。 转着转着，梁心芽忘我地投入，她长时间的低头弓着背的动作终于引起了物理老师的注意，当梁心芽听到身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万道目光射过来，她心里莫名涌出一股不详的预感，她抬头，视线完美地与物理老师锋利愤怒的目光对接。 梁心芽心里咯噔一下，她惊慌失措地把手里的魔方扔进课桌的格里，虽然这一补救措施已经毫无意义。世界在一瞬间轰然坍塌，等待她的是末日降临般的狂风暴雨。 梁心芽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因窒息般的恐惧而停了一秒。 “拿出来。”物理老师的声音很平静，回荡在安静的教室里。 梁心芽把还留有自己体温的魔方拿了出来，并站了起来，认错态度良好。 “都会了是吧？能考满分是吧？”物理老师双手环抱在胸前，压着火气问。 梁心芽低着头，不说话。 物理老师站在原地又骂了几句，梁心芽的认错态度实在良好，她最后词穷了，说：“把你的魔方拿过来。” 梁心芽只觉一道惊雷朝她劈过来。 张哲天的宝贝昂贵魔方，她赔不起。 “这个魔方是我朋友的，老师，对不起。”梁心芽咬牙做着抗争。 物理老师眯起了眼睛：“朋友的？谁的？正好我一起教育，每天脑子里不想着学习净想着玩了是吧？物理考了多少啊，就敢在我课上玩。” 梁心芽做着剧烈的心里斗争，不把张哲天供出来，魔方要上交，把张哲天供出来，明显在坑队友，她的眉头拧的越来越紧，出了一手心的汗。 “老师，魔方是我的，对不起。”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教室另一个角落响起，梁心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又被炸了一次。 她稍微抬起头往熟悉的方向望去，苏炑也正站起来看向她，两人隔着遥远的距离无言的对视，梁心芽的心忽然软了一下，在苏炑一脸淡定的神色里，她惊讶地目光里渐渐多了一抹柔和，不安的、七上八下跳动的心渐渐归位。 物理老师脸上的表情异彩纷呈，换做别人，肯定又是一场训，可是苏炑是她最得意的学生之一，她骑虎南下，只得说：“你俩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没有当着班里所有同学的面，事情变得容易解决，办公室里，物理老师认真地组织了下语言，对苏炑说：“逸可以有，但要在劳够的基础上，你学会了，不代表别人也学会了，以后不准把这种东西带到学校……” 十分钟里，老师用了九分钟教育苏炑，只用了一分钟说梁心芽，让她下次注意，出了办公室，梁心芽对苏炑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非要请他吃炸火腿。 苏炑在田艳从小的耳濡目染下，觉得炸火腿是一种非常不健康的食物，落荒而逃。他把魔方赶紧送到张哲天手上，生怕再出什么事端。 “苏炑，你不看视频自己把魔方转出来了！”张哲天大叫。 “嗯。” 张哲天一拍桌子，喊了声牛逼，同时决定自己以后再也不一见人就秀一下自己拼魔方的本领了。那个土豪魔方从此被他永久地摆在书柜里安静当个装饰品。 他也不再会知道，他的宝贝魔方差点被苏炑的物理老师手撕掉。 第21章 深秋读书堂（7） 冬天的气息越来越浓厚，寒风在城市里肆意游荡，疯狂奔走，城市是暗色系的，除了晶蓝的天空、柔软的白云以及人们身上穿的亮色的羽绒服，都灰蒙蒙的，冷风在每一条街道上呼呼蹿走，钻进行人的脖颈里、衣袖里和脚踝里，凉飕飕的，刮过皮肤带来丝丝清寒。教室里倒是暖和的，暖气发散的干燥热度，几十个人温热的呼吸，都让这个狭窄拥挤的空间热气洋洋。 下了早读，频繁打瞌睡的梁心芽趴在课桌上刚想闭着眼睛再眯一会儿，同桌李琳摇着她的手臂，兴奋地问：“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梁心芽还有朦胧的睡意，“今天？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哦！今天是周五，明天下午放假啦。”想到放假，她瞬间清醒了不少，抬起头看窗外明媚的日光，光线像一簇一簇暖黄的射线，从遥远的窗外晕染进来。 李琳解释：“今天是12月24日，今晚是平安夜，我买了好多苹果呢，我看咱班好多人也买了苹果，还包着好看的包装盒。” 梁心芽之前只听说过圣诞节，却从没过过平安夜，李琳给她普及节日知识，平安夜送苹果给自己爱的人们，是希望他们平安幸福。想想还挺浪漫的。 “那我也要买苹果。”梁心芽眨着眼睛，陷入了沉思，心里盘算着要买几颗苹果，以及要送给谁。 “反正不能少了我的。”李琳笑眯眯地警告她，心满意足地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一到活动时间，她立即飞上了三楼，把江涵叫出来，端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问：“今晚是平安夜，你知道吧？” “嗯。”江涵点了点头。 “那你晚上要送苹果吗？”梁心芽继续问。 “为什么要送苹果？”江涵不明所以。 梁心芽乐了，看来江涵和自己一样土，于是她摆出李琳的架子，学着李琳的口气，给江涵讲。 江涵没抓到什么重点，她听到那句“你可以送你在乎的人一颗苹果，给他带去美好的祝愿。”时脑子里轰然一声震响，砸出一个令人兴奋的想法：她要给欧阳送苹果。 江涵也乐了，心里的悸动和兴奋不受控制地转成身体力行的冲动和行动，她不断附和着梁心芽的话，最后两人达成共识，放学一起去买苹果。 两人在水果摊前挑了又挑，慎重地选了几个在老板看来长得都差不多的苹果，各怀鬼胎，美滋滋地回家了。 梁心芽想送别人苹果，一是好玩儿，她还没过过平安夜，二是苏炑之前生病给她讲了不少题，她想送他点什么，一颗苹果，寓意好又便宜，不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至于江涵，她回到家挑出最大最红的苹果，捧在手里默默看了半天，对着苹果许了个愿，然后找出一张卡片，工工整整写下“欧阳哥哥，高三加油”八个大字，她还想画个桃心装饰，没落笔脸上已经感到一阵滚烫，于是她改画了笑脸，她把卡片塞进包装盒里，一中午兴奋地没睡午觉。 到了晚饭时间，梁心芽给江涵和张哲天各送了一颗苹果，又给班上几个玩得好的同学送，苏炑吃饭的时间不在教室里，她便和江 分卷阅读27 欲望文 分卷阅读28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28 涵一起去了高三的教学楼。 “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都忘了要送欧阳哥哥苹果，幸亏中午多买了两个，不然根本不够送。”梁心芽望着气氛压抑的一排高三教室，嘟嘟囔囔。 自打进了高三的教学楼，江涵便有些恍惚了，心跳也不自主地加快，她满脑子只剩欧阳，无心顾及别的，梁心芽说的话对她来说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她们找到欧阳的教室，发现欧阳不在，梁心芽看见江涵眼里瞬间升起了一团漆黑，一如海上厚重的浓雾，弥漫在海面，远看一片阴郁。 “没事儿希希，我们给欧阳哥哥留个字条儿吧，心意到就行。”她拍拍江涵的肩膀。 “嗯。”江涵慢吞吞答。 梁心芽拜托一个女生帮她们打点好一切，把苹果和字条放在欧阳桌子上，朝江涵一勾手，“走了，希希，你还看什么呢？” 江涵一惊慌，像是自己守护了许久的秘密要被人发现了一样，忙在脸上堆出个笑容，“没什么，走吧。” 回去后等到晚自习结束的铃声一响，梁心芽立马从凳子上站起来，往苏炑的桌子上放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平安果。 她脑袋一歪看见苏炑的课桌里还有两颗苹果，应该是别人送的。 “苏炑，送你平安果，平安夜快乐，今晚要吃这颗平安果哟。”梁心芽很乖巧地站在过道里，深深看了苏炑一眼。 “我不知道平安夜有这个活动，没有准备苹果，不好意思。”苏炑有一些手足无措。 “没关系的，我着急回家，先走了。”送完苹果，梁心芽赶紧撤退，虽说同学之间送苹果很正常，但她不知为什么，不想让身边的同学注意到自己的行为，也不想在苏炑身边久留。 冬夜的温度很低，风沿着发丝流走，苏炑单手扶着自行车在街上飞速前进，一边用力地骑车，一边看着车筐里的书包。 书包里除了三颗苹果，什么都没有。 回到家，停好自行车，把书包往书桌上一扔，苏炑便去洗漱了，他晚上几乎从不在家里学习，回到家快10点，一般洗洗就睡，对他来说，高学习效率非常重要，在该休息的时候他不会为学习多花费任何时间。 洗完脸，田艳招呼他去喝一杯热牛奶助眠。 苏炑去厨房里取牛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田艳：“我们家还有没有苹果？” “有啊，你要吃吗？”田艳把牛奶递给他。 “不吃，今天有人送了我苹果，我在想是不是要回送一个。” “明天再说吧，妈困了，先睡了，你也早点睡。”田艳显然对平安夜的这些活动热情不高。 苏炑喝着牛奶，暖意从唇齿间、喉咙里，一直涌入胃里，带着轻微的香甜。他转头望向窗外，望见带着寒意的夜色黑茫茫一片，月光和城市都是模糊的，平安夜和别的夜晚似乎没什么不同。 他仰起头，把牛奶一饮而尽，然后穿上外套，从厨房里拿起一个苹果，打开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梁心芽在教室里收拾书包的时候磨蹭了半天，路上骑车也慢，刚回到家脱下外套想坐在沙发上缓口气，听到了咚咚的敲门声。 她乏力地披着外套穿着拖鞋起身开了门。 门一打开，头发上沾着水的苏炑侵占了她的视线，带着夜里逼人的凉意。 她忽地眼睛亮了一下，把这一切装了进去。 天上突然飘起了晶莹纯白的雪花，像满天飞舞的樱花，从天际扑簌簌旋转着飘落下来。偶尔飘到人脸上，凉凉的，转瞬被身体的温度融化，消逝不见。 “平安夜还没有过去，送你平安果。” 苏炑凝视着梁心芽布满星星的眼睛，灼人的视线直直地映在她的眼睛里。 她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 雪花渐渐地越来越多，撒满了夜空，月光在上面反射出晶亮的光亮，比星光闪耀更多，时间似乎都停下来，落在那一片一片的白色花瓣上，花瓣转着转着与大地合为一体，天地间只剩下纯粹的素白。 梁心芽接过苹果，双手握住藏在怀里。外套是披在她身上的，寒风毫不留情的从她腰间穿过，她打了一个哆嗦。 苏炑此时抬手，轻轻拨了拨她头上洒落的雪花，嘴角好像稍微往上提了提，又好像没有，依然是那副漠然的神情。 “外面好冷，快回去吧。” 2010年12月24日，星期五，平安夜。 雪夜苍茫，小区里梁心芽家门口的两个人站得随意，四周万籁俱寂，了无生气，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上面落了一层洁白的雪花。朔风扫过，雪瓣翻飞浮动，无论从哪个角度望过去，都是电影里唯美的一帧画面。 那晚，我的眼睛里是茫茫的白雪，和你。 在一声一声的上课铃和下课铃声中，高一忙碌的寒冬迎来了最冷的时刻，江振伟给江涵带去了厚厚的棉服，江涵压下心头的雀跃，漫不经心地拆开包装袋，开始吐槽冷冰冰的深蓝色，“有点丑。” 江涵其实不怎么排斥那个颜色，女生在青春期总会经历一个从喜欢粉色等明亮色到喜欢黑色等深色系的阶段，等到第一条皱纹爬上脸庞的时候，大概是重新爱上粉色的时候。 江振伟抖了抖指尖的烟，“冬□□服这么厚，你不得穿点耐脏的啊，脏了还要你奶奶洗，而且你看这里，这口袋上不是还有蝴蝶结吗？哪里丑了，穿上肯定好看。” 江涵撇撇嘴，穿上试了试，大小很合适，她面上没有显露出欣喜的样子，心里却是极其欢喜的，跑去卫生间里在镜子前看了好久。 “今儿下午上学穿上吧，现在太冷了，听说水库的水结冰了。”江振伟掐灭了烟头，把烟头扔进了烟灰缸。 “明天再穿吧，不不，下周再穿。”江涵把衣服脱下来，拿手在脸旁扇了扇，屋里温度高，穿上棉服晃了一会儿，额上已经冒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怎么，真嫌不好看啊？”江振伟急了。 “哪有，她是舍不得穿，还不好意思，这丫头，脸皮薄着呢。”奶奶笑着插上话，江涵是她一手带大的，她不能再懂江涵的小心思。 江涵有个习惯，每次穿新衣服的时候，一定是在自己当天洗过头的那天，仿佛这样可以为那件衣服增加额外百分之十的好看度。 少女的心思，最简单也最复杂，无论如何绕来绕去，大抵都殊途同归。想要好看，想要心动，喜欢一切真善美的事物和人，以及想当独一无二的公主。 第22章 深秋读书堂（8） 一学期在匆匆忙忙中渐渐接近尾声，期末复习轰轰烈烈地被提上日程，对高三学子来说，迎接他们的是一场全市考生的大排队。 欧阳晚上10点多一点回到家，洗漱完毕趁着清醒还会再学一个多小时，学到差不多12点睡觉，他天生聪明，又懂得刻苦努力，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却丝毫不敢松懈，到了高三，身边涌出太多突然勤奋突然开窍的同学，大家都比平时肯下苦 分卷阅读28 欲望文 分卷阅读29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29 ，他对自己的要求也从来不会变低，强大的自控力让他从小到大一直是优秀者中的翘楚。 欧阳做了一份数学模拟卷，时针分针即将在数字12处汇聚，他隐约听见妈妈一阵焦急地呼喊，以为是出现了幻听，合上书本，闭上眼睛轻揉着太阳穴，房间的门被暴躁地推开，发出“咣”的一声。 他心里猛地一惊，直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白真披头散发地扶着门把站在门口，抖着声音说道：“怎么办，你妹妹烧到了40度，晚上临睡前给她吃药了，可刚刚我一摸，一摸，发现烫得厉害，量了体温，烧到了40度。”话说到后面，白真带了哭腔，不断重复着那句怎么办，该怎么办？ “快送医院啊。”欧阳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不知道是心里焦躁还是起得太猛，一股血没送上来，他晕乎乎的。 “现在已经12点了，我们怎么过去？”白真依然没有主心骨，呆呆地问，眼眶中朦胧的水雾终于汇聚成云，幻化成雨，淋湿了整片眼睛，并源源不断地往外溢出来。 “我骑车带她过去。”欧阳伸手去够床上的大衣，手伸出去僵了僵，补了一句，“她如果现在意识模糊，坐不了车，我就背她过去。妈，别急，有我在，没事儿。” 少年脸上的轮廓还未完全锋利起来，因为消瘦身子板儿看上去也不硬朗，但白真恍惚中在欧阳身上仿佛看见了欧晨的影子。 电光火石的刹那之后，她回到现实，低下头抹泪，“云云她出了一身汗，这大冬天的，温度都在零下，我们在外面折腾一晚上怕她受不住，这么晚只有人民医院急诊还开门，可人民医院离咱家太远了。”这些所有不利的因素她在给欧云量体温时脑子里便过了好几遍，心悸得不行，冷汗冒了一背，现在还黏在身上。刚刚恍惚中仿佛看见欧晨之后，她彻底卸下所有在孩子面前的伪装和矜持，把焦虑和害怕都写在脸上，带声儿地哭了出来。 白真感到一股绝望，彻彻底底的绝望，把她压得喘不上气来，情绪在崩溃的边缘徘徊。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抚养两个孩子长大没说过苦，家庭工作两头兼顾没喊过累，日子过得清贫却知足，有很多很艰难的时刻，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此刻般让她如同往深渊坠去。 无比黑暗的深渊。 她想如果欧晨还在，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办法，他一定可以扛起所有的灾苦，他们家条件会比现在好很多，欧晨会抱着女儿开车去医院，会安慰她让她安心，天似乎从来都不会塌下来。 如果他还在，就好了。 “我去找人开车载我们过去，妈你不要乱，你替云儿收拾一下，一会儿我来接你们。”欧阳利索地穿好大衣，匆匆奔出家门，带起一阵风。 他快步跑到苏炑家门口，先拿起手机打了他家的座机。 田艳每天脑子里事儿很多，她睡得浅，电话的音乐铃声传进耳朵，她迷迷糊糊睁了眼，定了定神，确定是自家的电话在响。 她有气无力地穿好拖鞋，带着满腹疑问走到客厅接起了电话。 “喂，请问你是？” 电话那端的欧阳一听声音，立即诚恳地说：“田阿姨您好，我是欧阳，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妹妹发烧烧到40度了，我想请苏叔叔把我们送到医院，真的很抱歉这么晚打扰，可我们实在没办法了。” 田艳听着听着，睡意全消，心里竟也跟着焦急起来，她赶忙说：“欧阳不急啊，我马上把你叔叫起来，你们收拾一下，他一会儿出去。” “嗯，好的，谢谢阿姨。”欧阳松了一口气。 田艳没听到欧阳的谢谢阿姨四个字，已经挂了电话，她重新回到卧室，把苏博明晃起来。 苏博明困得眼睛睁不开，带着轻微的火气埋怨道：“大晚上的，干嘛啊。” 田艳把他的衣服从衣服堆里翻出来，简洁地回答：“欧云发烧了，你送白真一家去医院。” “唉。”苏博明把头埋进枕头里，“不就是感冒发烧吗，吃点药明早再去呗。” “别小看发烧，这可比一般的病病痛痛严重，你知不知道发烧温度高了会要人命，还可能导致一些永远无法弥补的损失。”田艳正色道。 苏博明一听都和人命扯上关系了，困顿的眼睛终于睁开，开始穿衣服。 田艳坐在他旁边，叹了一口气，“这回要是别的什么人，我也不会这么心急，可是你知道欧晨当年是为了救人才离世的，白真一家有困难，我们帮他们义不容辞。” “我知道。”苏博明已经穿好了衣服。 他把白真一家送到人民医院，跟着跑腿，折腾了半晚上，欧云的体温降到了38度多。 白真第二天请了假，在医院陪欧云，欧阳挂着俩严重的黑眼圈上了学，仿佛和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大战了一夜。 白真对苏博明一家千恩万谢，感激涕零。她曾无比接近黑暗无边的深渊，也被春风化雨般的阳光普照过。她曾绝望黯然过，也曾在荒凉的裂缝中看见过嫩芽吐绿的生机。 生活会一直和你开玩笑，但也总有人拥抱你。 世界没你想象得那么好，但也没那么坏。 欧阳在经历了一场彻夜无眠后，少年仿佛在一夜之间把所有稚嫩都褪得干干净净，如果说之前的他，听话懂事，阳光向上，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早熟，那现在他肩上似乎又多出了一些责任和担当，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是妈妈和妹妹的避风港，他要努力变得强大，成为能毫不费劲庇护她们的大树。 然而他毕竟才只有18岁，生活中的猝不及防和点滴苦难依然让他心情阴郁了一阵，谁不想生来便生活富足，家庭和睦，谁不想亲朋一直安稳健康，长乐无忧。欧阳偶尔觉得自己是不幸的，但转念一想，自己实则是幸运的。没有饥寒交迫过，没有风餐露宿过，没有饱受战争流离之苦过，没有忍受绝症缠身存活渺茫的痛苦过，谈不上不幸。他人如其名，他一直向阳。 何况还有很多欧阳不知道的事，比如有一个姑娘正疯狂喜欢他，他也是另一个人的信仰。 江涵许久没见欧阳，整天脑子里除了学习就是求偶遇，可惜上苍没听到她的诉求，一直没有满足她。在数学小测没考好、英语五个阅读错了三个的悲凉一天的晚上，她决定冲动一次，算好地点和时间，守株待兔。 高三晚上放学比高一要稍微晚一点，江涵晚上慢悠悠地回到小区附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把车子停在小区门口前面一排的商店门前，她偷偷藏身于路边停靠的汽车背后，注视着街道上偶尔闪现的人迹。心绪平复下来，她没有真的制造一场相见偶遇的勇气，也不想打扰高考复习生，她只想站在一个不远的地方，静静看他一眼。 夜色浓稠，万家灯火明明灭灭，昏黄路灯下闪烁着被寒风吹得摇曳的光芒，映照出孤单的影子，天寒地冻的冷冬夜晚，水汽结成冰渣, 冰寒侵入五脏六腑、隔着衣物和皮 分卷阅读29 欲望文 分卷阅读30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30 肤，血液都仿佛被冰箱冷藏过，凉意席卷全身。江涵冻得哆哆嗦嗦，手脚已经无知无觉，只能不断轻轻抖动，感受着生命最原始的活气。 夜色渐渐加深，突然，她的眼睛微微弯了一下，目光定在空阔的马路上，她看见欧阳风尘仆仆地骑车飞快驶来，在她眼前一闪而过，欧阳着急回家，无心留意道路两旁的景色，他一下又一下飞速蹬着脚踏板，迎风往前，北风把他的刘海撩上去，一片漆黑中露出整张脸的模糊轮廓，在暗夜中显得锋利而清冷，“唰”的一下就过去了。有那么0.1或0.2秒的时间，他离江涵很近，点燃了江涵冰冻了很久的身体，温暖的血液从胸口涌出，欢快地在身体里奔流，全身温度回缓，一瞬由冬入春。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有人曾为了他，在数九寒天的日子里快把自己站成了一座冰雕。也无法想象一身不完美的自己在另一个人眼中竟像一个温柔的奇迹。 喜欢为意中人镀上金身，银河璀璨，她只爱那一颗星。 如果想念，如果想见，山海可平。 江涵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心里莫名觉得安稳，仿佛溪河入海找到了归处。 她推上自行车，也隐入了浓浓夜色。 一夜好梦。 第23章 深秋读书堂（9） 江涵的好心情持续了一周，其间只有一件事惊动过她雷打不动的愉悦。 上午活动时间休息，她正看着窗外发呆，听见教室门口一阵熙攘。 “我的天，这里哪里蹦出来的一个帅哥？” “他怎么来我们班了！他是不是xx班的xxx？” 女生们毕竟还是矜持的，她们捂着嘴巴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可是掩盖不住的欢欣和激动兴奋的语气出卖了她们。 江涵转头望过去。 不巧，一群人也转过了僵硬的脖子，吃惊地望着她，复杂的目光齐刷刷扫射过来。 “江涵，有人找。”一声男音打破了教室里诡异的寂静。 江涵顶着众人潮水般扑过来的目光，硬着头皮走到前门。 张哲天慵懒地靠在门前等她，吊儿郎当，没个正型。他双手插兜，看见江涵走出来还有再往前走的趋势，伸出一条大长腿横在她面前。 江涵急刹了个车。 周围酥倒一片女孩子。 江涵早料到是张哲天，她没什么社交，一般没有人找她，她在座位上听见门口的女生们春心萌动的反应，猜测十有八九是他。 江涵和张哲天的关系不算太好，除了集体活动两个人平时几乎没什么交集，有交集也是相看两不顺眼，她猜不出这位少爷在她们班门口卖弄风骚是怎么回事，赶忙立在门口，清了清嗓子，问：“你来干嘛？” “借物理学案。”张哲天人模狗样地直了直身子。 江涵脑袋瓜子“嗡”的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张哲天吃错药了，大眼睛瞪得圆圆的。 张哲天轻描淡写地补充：“给女朋友借的，她在你楼上的实验班里，只有你们两个班的学案是一样的。” 江涵往旁边瞥了一眼，看一群吃瓜群众表面装模作样地聊天说笑，暗里偷偷关注着这边的动态，她往前迈了一步，压低声音说：“上次不是见你和校花在一起吗？怎么又换了？” 张哲天眉头拧了起来，似乎不太高兴，俯身靠近她，也压低了声音，“废话这么多，你到底借不借？” 江涵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吓了一跳，撩妹高手的声音不是盖的，她只觉耳际似有热浪在撩拨，她本能地后退。 “借借借，你等等。”江涵撒腿走进教室，翻出自己的学案，郑重地把它交给张哲天。不等他说话，自己先说了声不客气。 张哲天睨了她一眼，迈着长腿潇洒离去。 晚饭时间，张哲天再次晃到江涵教室门口，刚好和正准备出去吃饭的江涵打了个照面。 “好巧，刚想找人叫江学霸来着。”他笑眯眯地说道。 江涵对上他剔透晶亮的眸子，那双眼睛似乎随时可以说出温柔的话，她丝毫不怀疑这人不正经不着调起来也是帅的。 “别那么招摇，你名气这么大，万一被误会了就不好了。”江涵想起上午被班里的女生意味不明的目光包裹住的情形便后怕，可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太合适，好像说得暧昧了一些，想撤回，却生生憋出一个面无波澜的表情。 张哲天作为情场高手和老手 当然敏锐地捕捉到了话里的信息，轻提了一下嘴角，没有再怼回去。他把物理学案和一份打包好的肯德基套餐递给江涵。 江涵手僵在半空，不敢接。 张哲天硬塞到她手里，露出一个带八颗白牙的标准笑，“区区谢意，不客气。” 下午张哲天请几个朋友和女朋友吃肯德基，刚好江涵帮了他一个忙，便多点了一份套餐，他不喜欢欠人情，在还人情方面，也是异常大方。 江涵提着一袋酥香可口的快餐回到座位上，思考了三秒，把一袋食物迅速塞进自己书包里。她不想在教室里吃，一是太引人注目，二是这些垃圾食品味儿太大，吃完估计全班人都知道她晚上吃了肯德基。 这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操作没逃过同桌杨笑的眼睛，杨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她上午看见张哲天找江涵借学案，现在又撞上还回来的时候送肯德基。 “你和那帅哥什么关系呀？” “朋友，同学，发小。”江涵不假思索，说完像是猜到杨笑还要问什么，补充道：“我上午的学案是借给他女朋友的。” “哦。”杨笑果然没了下文，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不知哪个女孩子能泡到这种帅哥，啧啧。” “很多。”江涵眼睛眯了眯，“他谈过的恋爱，比张杰上快乐大本营的次数都多。” “那些女孩子上辈子一定拯救了世界。”杨笑感慨。 “那些女孩子也可能倒了八辈子霉了。”江涵笑笑。 晚上回到家，江涵才来得及拿出已经冷掉的肯德基，那时在她的眼里垃圾食品凉了都是香的，依然让人有食欲，奶奶看着汉堡仔细端详了半天，老一辈人没见过也没吃过这从西方传来的食物，倍感新奇。 江涵让奶奶尝了一口，奶奶嘴里喃喃：“不怎么好吃，不知道为什么卖这么贵，一个这个不知道什么堡的都能买几十个馒头了。” 江涵想让爷爷也尝一口，让老人家们自己去买这些吃，他们肯定是舍不得的，可爷爷已经刷牙睡了。 等有一天，一定请他们好好吃一顿，江涵想。 寒假在万众期待中到来，梁心芽期末考试考得不错，她本以为可以安安稳稳地度过一个假期。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一年中最隆重最传统的节日来临之际，梁武的公司运转出了问题, 公司裁了一大批员工，梁武因为在公司里待的年月久，资历深，没有被迫下岗，但工资降了一半，这个消息对整个家来说宛若晴天霹雳。2010年的gd 分卷阅读30 欲望文 分卷阅读31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31 p数据显示，中国取代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而梁武的公司却走到了尽头。徐小丽教育两个孩子的口头禅变成了：“以后千万不能去私企，说倒闭就倒闭，说裁员就裁员，你们找工作一定要进国企。”梁心芽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她一直觉得她们家的经济状况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算富有，好歹小康。但老爸工资这一降，维持原来的生活品质岌岌可危。梁心芽表面上没心没肺，只知道享受生活，其实暗地里把一切看在了眼里，她能感受到爸妈每天的焦躁，有一天置办年货，她贴心地和徐小丽说：“妈，我今年不买新衣服了，学校里每天要求穿校服，根本没机会穿自己的衣服，等上了大学再买吧。”徐小丽正在超市里挑苹果，她在一袋相对便宜的苹果里偷偷放了两颗卖得很贵的进口苹果，打算一起称重。梁心芽发现，脸一红，迅速四下望了望，扯徐小丽的袖子，“你干嘛呢。” “我们尝一尝呗，卖得挺贵的，你放心，超市还是赚我们的钱的，它赔不了。”徐小丽一副小市民嘴脸。 “放回去，要尝你自己尝。” “对，我也不尝。”梁心蕊附和道。 徐小丽恨铁不成钢，可自己毕竟理亏，只能骂几句放了回去，过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说：“新衣服还是要买的，图个喜庆，你爸还是能掏出买衣服的钱的。” 后来，梁心芽穿着新衣服去找江涵，新衣服她不是特别喜欢，但性价比极高，她拿着一本练习册去找江涵问问题，家里出现经济危机之后，她变得格外上进，总觉得自己成绩提高了会间接影响家里的状况。 然而闺蜜在一起是学不了习的，江涵给梁心芽讲了几道题，两个人之间的话题便从解方程组过渡到电视剧、八卦和美食。 梁心芽百无聊赖地翻着江涵书桌上的书，问她：“希希，这些东西你经常看吗？” 江涵没多想，点头：“嗯，桌子上摆着的书本是我几乎天天看的。” 梁心芽随手翻到一本笔记本，封面上写着欧阳的名字，“还有欧阳哥哥的东西啊。”她翻着翻着，发现内容都是椭圆双曲线之类的，他们还没学。 梁心芽偷偷观察江涵，她发现江涵好像突然间紧张了起来，脸色极不自然，说话结巴了一下，“我……我之前找欧阳哥哥教题，他给了我一些资料。” 梁心芽刚想说可是你看这些还没学的东西干什么，话要出口，在喉咙里踌躇一番，又咽了回去，她发现江涵很喜欢和她聊有关欧阳的话题，但一提到，自己也不多说，只是脸上的表情或愉悦，或安静。 联想到平安夜江涵的一些行为和小表情，梁心芽心里有了一个巨大的设想。 她苦思冥想半天，想着怎么在江涵面前多提一些欧阳的事，分析江涵的反应，可转念觉得没必要，凭她和江涵的感情，自己费心思猜来猜去没意思，她是一个爽快的人，直来直往，心里藏不住事儿，直截了当地问：“江涵，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比如欧阳哥哥？”欧阳哥哥四个字被她念得又轻又低，语气轻轻上挑。 江涵大惊，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心骤然被提起，“你怎么知道的？” 梁心芽无语，她并不确定，只是诈她的，江涵这孩子，太实诚了。 “一点蛛丝马迹和来自女人的直觉。”梁心芽大喜，“我瞎猜的，没想到猜对了，快，你快给我讲讲，这是怎么回事。” 江涵面容愁苦，苦笑一声，这秘密终究见光了，但被她最好的朋友知道没关系，她以后还有了可以倾诉的人，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讲，只好把自己一路的心路历程讲给梁心芽听。 梁心芽听了笑得傻兮兮的，抬头说：“我的希希，你好像真的动了心呀。” 第24章 深秋读书堂（10） 开学不久，迎来了初春，一夜之间，大江南北，草长莺飞，生机黯然。高考学子迎来了距高考还有100天的动员大会。 梁心芽知道了江涵的秘密之后，当起了一个称职的军师和参谋，致力于让江涵得偿所愿，江涵和欧阳哥哥她都很喜欢，他们如果在一起，她估计要乐上天。 一到课间活动时间，梁心芽积极地跑上三楼找江涵。 “希希，今天高三举行距离高考还有100天动员大会你知道嘛？”梁心芽眨眨眼睛。 “知道啊，今天上午在操场举行吧。”江涵狐疑地看看梁心芽。 “嗯嗯嗯，现在还在开着呢，我们去操场。”梁心芽拉起江涵，没等江涵开口，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楼梯口。 “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江涵小声地问，她心里是快活的，却顾虑太多。 “好啊，哪里不好了，我们课间散个步而已嘛，之前我们课间不是还跑操来着吗？况且你不是吐槽你和欧阳哥哥虽然在一个学校，却几乎没碰过面吗？这是一个见他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过了这村儿可没这店儿了！”梁心芽的口像机关枪似的往外蹦话，或许是遗传了徐小丽，倒也让江涵定了心。 两个人走到操场，发现操场里还有两三个和她们同样穿着高一校服闲逛的学生。 看台上彩旗飘飘，校领导人慷慨激昂地演说，背景音乐高亢嘹亮，有力地回荡在操场上空，台下一群快学到痴迷学到魔幻的高三学子神情各异，姿态千奇百怪，有亢奋的，有萎靡的，有拿着小本本争分夺秒背英语单词的，也有接二连三打着哈欠的。 江涵一眼看见了欧阳，他在她眼中实在太耀眼夺目。 欧阳站在队伍的末端，整个人站得笔直挺拔，宛若一棵劲松，他背对着江涵，江涵看不到他的脸，只看见微风浮起他头顶的碎发，在阳光下闪耀出金灿灿的颜色。 梁心芽伸长脖子探头探脑半天，晃晃江涵的手臂，激动地说：“希希我看见欧阳哥哥了，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 人总是一眼便能看见自己爱的光。 “希希，你很喜欢欧阳哥哥吗？是怎么个喜欢？”梁心芽大概是盯着看无聊了，问出这么一句。 “嗯？”江涵沉默半晌，说：“很喜欢一个人的话，大概他就是你生活里的一切。我每天早晨醒来一睁眼想的是他，上课的时候会想起他，吃饭时会想到他，走路时也会想到他，发呆的时候想的全是他，睡前脑子里也有他。不管他离你咫尺还是天涯，他一直活在你的世界里。” “啊，听上去跟魔怔了似的。”梁心芽调侃。 江涵眼角微弯不说话，爱深了自然入疯魔。 穿上绿纱裙的柳条婆娑起舞的时候，春季运动会如期而至。上语文阅读课之前，江涵问梁心芽借杂志的时候顺便提了一句参不参加运动会，梁心芽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说自己天生没有运动细胞。这话被苏炑听见了，紧接着便来一句“你不是平日里活蹦乱跳的么？” 苏炑一般不主动接别人的话，这破 分卷阅读31 欲望文 分卷阅读32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32 天荒的一句，让江涵一惊。 “哟，我们的高冷学霸耳朵可以。”江涵笑着和苏炑打了招呼，苏炑的脸一如既往是面色淡淡、没有表情的状态，轻微点了点头。 “我平时很乖的好嘛。”梁心芽撇撇嘴，嘟囔了一声，“对了，你和张哲天参加吗？” “我没有跑步天赋，不参加，哲天也不参加，他说迎风奔跑龇牙咧嘴头发乱飞的样子毁坏他形象，他是一个有包袱的人。”苏炑很认真地解释。 梁心芽大笑。 “切，他把自己当明星啊。”江涵无奈地摇摇头，默默在心里鄙视一万遍。 “他说这话我还真信，我记得初中有一次开运动会的时候，我看他跑步，他一边跑一边顾着自己形象，头往一边偏，让刘海都倒向一边尽量不露出自己的脑门，可逗了。”梁心芽的思绪不禁飘回到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柳絮和杨絮在空中起舞，像春天里飘着一场浩浩荡荡的大雪，美丽极了。 “那么久的事情你还记得？”苏炑不时又插入一句，语气中夹杂若有似无的落寞。 梁心芽得意地晃晃脑袋，“我记性很好的，ok” 苏炑没有再说话。 梁心芽看他一眼，他又像一座海里的孤岛了，离她很远，离所有人都很远，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她在海边努力往海的中心望，也只能看见那个小岛模模糊糊的轮廓。 “开运动会那天在操场好像是随便坐，我坐你旁边好不好？有一些题想问你。”梁心芽眨着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乞求苏炑。 那眼神好像往苏炑心里扔了一颗雷，他慌张移开视线。 “好。” “嘿嘿，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一堆吃的！”梁心芽的兴致高了起来。 “不用。” 苏炑几次三番听起来毫不走心的简略回答让江涵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梁心芽朝她做了一个鬼脸，示意她苏炑这种说话语气和风格很平常，她已经习惯了。其实更多时候，他那些清冷的，仿佛多说一个字天便要阴了的话语和表情，反而让她觉得安心。她知道，那就是苏炑。 苏炑自己心里明白，他的性格不适合与人打交道，他打小比一般人聪慧许多，提前两年入学，学起知识来毫不费力，却与身边同龄人格格不入，他没什么朋友，平时除了研究自然科学以外，就剩梁心芽和张哲天这几个朋友愿意包容他带着他玩了。他话少，梁心芽话多，叽叽喳喳的，一直以来，没少帮他化解各种人际交往中的矛盾，也忍受了他的寡言少语、不解风情和无趣无聊。她总给自己一种从时光深处带来的亲切感，他虽然不说，却什么都了然。 而此刻，张哲天班里的班长和体育委员正在讲台上卖力地拉人参加运动会，虽说这是一个普通班，但是到了这种关键时刻，一个个的都跟自己是年级前百名似的，给人一种我们只读圣贤书，别的一概不管的感觉。临上交报名表的时候，班里没有几个人报名，班长实在没有办法，唉声叹气。体育委员性子比较暴躁，直接在台上一个一个地点坐在下面的男生，急得都快爆粗口了，但是反馈并不怎么好，台下全是拒绝的声音。张哲天在座位上偷偷玩着手机，其实学校规定学生上学是不能带手机的，但还是有个别人把这些当成了空话。 “我说咱们班同学有点集体荣誉感好不好？别最后连项目都报不齐吧？也没非让你们拿第一，参与就好嘛，大家各尽其责，各出其力，集体才能好。我问了一圈下来都没人愿意为班级出力，还行不行了。都低着头看书装啥好学生呢。”班长的火气噌得一下也全涌上头了，冲着底下大喊。 张哲天把手机往兜里一扔，揉揉太阳穴，眼里浮现一丝不耐烦的笑意，然后朝台上不缓不慢地说：“集体荣誉感应该是每个人的事儿啊，可是班长你刚刚只问了班里的部分人啊，你并没有所有人都问啊。” 这话一出，班里瞬间有了小骚动，很多人回头扫张哲天一眼，大家都听出了张哲天话里的话。刚刚念到的人名，全是班上的一些学习成绩差的学生，班长那番话的意思是他们学习成绩不好，应该参加这些活动，但他们没有，这便是不为集体考虑。那些低下头的男孩子们突然间都挺直了胸膛，有了底气。 运动会不是学习成绩差的人该去报名参加的活动。 从一开始，这个念头就是错的。 班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耳朵突然一下红了，很是窘迫，尴尬无所遁形，双手不自然地交叠在身后，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无措地转头去看体育委员，但体育委员也没招儿，无奈向他摆摆手。 混乱中教室里又响起张哲天散漫的声音，“男子400米还缺人是吧？我参加，报名。”他翘着二郎腿，把长腿撇在过道里，坐得悠悠闲闲。 班长眼中的惊疑一闪而过，继而很快冷静下来，他心里拥堵，面上波澜不惊，知道张哲天是在帮他，摸摸鼻子，沉声问：“还有别的人报名吗？” 见状，平时和张哲天玩得好的一哥们也举起了手，“我也报名，跑步是不行了，我发挥我优势，整一个铅球玩玩吧。” 这句话几乎点燃了所有人的笑点。这哥们是个胖子，这么说也是自嘲了一把。一阵哄堂大笑之后，教室里的气氛缓和了很多，陆续又有几个人报了名，一份完整的名单凑了出来。 班长从讲台上往下走的时候，不经意间朝张哲天的方向看了一眼，投一个浅浅的、酸涩的微笑。张哲天则面露乖巧神色，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然后伸手摸进裤兜，继续翻出手机刷着无聊的东西。 玩手机无聊，不玩手机更无聊。 教室里安静下来，时间铺展在这最好的年华里，悄悄溜去。 第25章 深秋读书堂（11） 运动会前一天晚上，苏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无意瞥见小区外的超市灯光明亮，他捏了车闸。苏炑不怎么喜欢吃零食，平时也不会买，但他突然想起梁心芽那天问自己想吃什么的事情，他出了会儿神，把自行车停在一边，走进了超市。 走到食品区，他随意拿了两袋薯片，还拿了饼干和软糖，挑得差不多的时候，临结账前又停住，把饼干和糖果都换成了草莓味儿的。 运动会那天，天朗气清，微风和煦，梁心芽背着一书包的知识和零食很早进了操场，给李琳和苏炑占地方。等到阳光把跑道铺上一层暖洋洋的金色时，高一和高二的学生们都到场了，比赛也陆陆续续开始进行。苏炑一直在给梁心芽讲数学题，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么浅显易懂的一个定理梁心芽为什么难以理解，或者梁心芽口口声声说她明白了，他也以为她明白了，可是遇到下一道类型题的时候，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重新回到初始状态。她把头埋进书本里，依然可怜巴巴，束手无策。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梁心芽竟然还能一边 分卷阅读3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3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33 学习一边心安理得开开心心地往嘴里塞着零食，还不时和李琳交流一下这个牌子好吃啊，那个口味儿更正宗啊的话题。 “你先吃完我再讲。”苏炑说。 “没事儿没事儿，不用，不影响我思考。”梁心芽嘴里正嚼着豆干，吐字有些不清晰。 “影响我思考。” 苏炑看见梁心芽的表情一下子僵化，她没来得及把豆干嚼碎一股脑全咽了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咳咳咳……” 苏炑连忙拧开一瓶矿泉水递到她手边，梁心芽用力咳了几声后，喝了几口水平静下来。 “苏炑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那个……” “傻啊，我没有怪你。” “傻啊”两个字一说出口，苏炑觉得自己心里有电流通了一下，这两个字说出来太过宠溺，语气温柔而自然，身体本能地反映了内心，他不相信自己有一天说话会不经大脑思量，可是刚刚自己确实是这么做了，像不受控制一样，不由自主地说了，做了。 他不自在地抿了抿嘴，没再吭声。 梁心芽也听得一愣，她把头压得低低的，嘴巴咬着笔壳，摆出认真学习的架势来。苏炑见状，从她手里抢过笔，把自己的书包打开，摊在她面前。 “还饿的话吃东西，不要吃笔。” “不不不，我不饿，我们学习吧。”梁心芽连连摇头，她心怀愧疚，明明是自己找人家问问题，怎么拽得还敢偷吃零食了 苏炑没有收手的意思，把书包拿得离梁心芽更近了一些。梁心芽领会了他的意思，慢慢伸出手，偷偷看着苏炑平视前方的面孔，他的眼神很涣散，没有聚焦的点，好像是在看远处的跑道，也似乎是在看更远处的居民楼。她小心翼翼地拿出草莓味儿的饼干，把书包朝苏炑那边推了推。 “你买的饼干是草莓味儿的诶，真好。”梁心芽眉开眼笑。 苏炑没有搭腔，他记得她小时候一直喜欢吃草莓味儿的东西，没想到她这么长情，这么久了，依然喜欢和草莓有关的一切。 苏炑放好书包，收回视线，说了声：“继续吧。” 他继续给她讲那些在他看来不值一提在她看来却晦涩难懂的难点，想尽各种方法让她理解，顺便看着她悄咪咪地时不时偷偷往自己嘴里扔一块儿饼干，嘴角便不自觉翘了起来，心里轻轻痒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永中是市实验中学的缘故，学生们对学习看得很重，对一些课外活动比如参加文学社和开运动会看得很轻，在所有的比赛项目里，有自己班级的同学参与的时候，一个班集体加油，而如果没有自己班的同学参加的话，大家要不看学习资料，要不聚在一起聊天八卦，对跑道上发生的一切并不上心。江涵来找梁心芽去看台下面看张哲天比赛的时候，梁心芽正巧到了学习的疲倦期，江涵的到来让她眼睛一亮，忽然精神，她感激涕零，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王后雄跃跃想走。 “你俩干嘛去？”苏炑皱眉。 “我们去看张哲天比赛，一起吧。”江涵发出邀约。 “张哲天不是不参加吗？”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报上名了，男子400米，一会儿开始，我们去给他加油，走吧走吧。”梁心芽一脸期待地望着苏炑。 “好，我也想下去散会儿。”他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脸色有些疲惫。 下台阶的时候，梁心芽是蹦着一跳一跳地走下去的，苏炑和江涵看得胆战心惊。 “她为什么这么开心？”江涵偏头问。 “大脑和胃都得到了充实吧。”苏炑有些无奈，“你为什么要去看张哲天的比赛？” “去给好朋友加油啊。”江涵云淡风轻地解释了一下，其实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上次听到梁心芽说张哲天跑步都要装帅，她想看一下帅哥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那天听梁心芽说过之后，她脑子里便一直在搭一幅画——张哲天迎风奔跑，艰难地控制面部表情，守护自己是永中一根草的地位。 他们走下去的时候比赛已经快要开始了，三个人站在终点旁的草地里等着张哲天冲刺。江涵和梁心芽窃窃私语交流着张哲天强大的应援团，几乎班上三分之二的女孩子都站在不远处了，这在别的班其他男生身上是绝对没有此般待遇的，果然人长得帅就是不一样，她俩虽说是在窃窃私语，可女孩子一八卦起来，没有不兴奋的，苏炑在无意间听到了她们对话的全部内容，他不是故意听的，是被迫的。 “为什么几乎所有的女孩子都喜欢哲天，你们也喜欢吗？”苏炑沐浴在阳光下，眼里像月光打在水面般浮着碎光。 “不喜欢。”江涵回答得快而干脆。 梁心芽则踌躇了半天，说不出话，看到苏炑的眼神在自己身上上下扫荡，才吞吞吐吐地说：“其实张哲天除了长得帅之外，还有很多别的优点，不过我们太熟了，我对他是朋友之间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 苏炑迷离涣散的目光并没有从梁心芽身上移开，他仔细地回想着梁心芽说的每一个字，这对一个太过于擅长理科的人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但他想了半天，也没分析出个所以然来，于是终于把目光放到斜对面的起跑点上。那里有黑乎乎的一堆人，围在一起，站在广阔的天宇之下。 “比赛还不开始吗？好渴，刚刚零食吃咸了。”梁心芽抱着手里的矿泉水嘀咕起来。 “你不是有水吗，渴了就喝啊。”江涵提醒她。 “可是这是给张哲天的水啊，他一会儿跑完肯定口渴，我得把这个给他。” 梁心芽刚说完，苏炑从她手里拿过矿泉水，拧一下打开，再递回去。 “你看看你前边排着多少个女生等着给张哲天送水，轮不到你，轮到你他也喝不了这么多水，自己喝吧。” 梁心芽本来都要嗷一嗓子喊出来，她完全看不懂这种操作，想质问苏炑为什么要这样做，听他那么一说，觉得还挺有道理的，先别渴着自己，可是她心里冒出一股火，只能气呼呼地咽了几大口水。苏炑最近猖獗得很，不是一声不吭夺了她的笔，就是一言不发拧开她的水，无视长幼顺序，霸道得理直气壮。 听到远处砰的一声响，人群中突然躁动起来，尖叫声和呐喊声此起彼伏，400米跑的比赛拉开了序幕，几个男孩子像风一样在跑道上飞奔起来，游鱼一般向前穿梭，留下一道又一道闪电般疾驰的影子，小黑点慢慢的接近，放大，向终点压迫过来，风把他们的衣服装的鼓鼓的，少年们像年轻的小猎豹朝着猎物冲刺，江涵睁大眼睛紧盯着张哲天，但张哲天这次好像没把帅哥包袱背在身上，发力使劲儿的面部表情扭曲丛生，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张哲天依然很好看，他丝毫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狰狞和不堪，她暗暗笑了笑，不知道究竟是真实即美丽还是老天实在太偏爱他。 张哲天跑得不错，小组第三，一冲过终点线便被一群人包围了起来。大家拥上去要么夸，要么扶，要 分卷阅读33 欲望文 分卷阅读34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34 么送水。 “果然是没我们什么事儿。”梁心芽又猛灌了一口水。 小组第三是个好成绩，然而无缘半决赛，围着张哲天的一群人中发出了激烈的一阵讨论声但最后不知被什么打断并最终作罢，一群人嚷嚷着回到各自班级的区域。 发令枪声声震响，划破天际，跑道上不时划过矫健的身影，梁心芽回到座位之后，继续舔着脸问苏炑教题，虽历经多次打击，但她不灰心，不放弃，虚心求教。苏炑虽时常端着一副板正冷漠的脸，给梁心芽讲题时却极其认真，仿佛用尽了毕生的耐心和涵养。 一阵春风吹过，梁心芽突然歪头问：“我该怎么谢你呀？” 苏炑想都不想：“以后对我好一点。” 梁心芽斜眼看他：“切，从小到大，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苏炑认真想了想：“更好一点。” 第26章 深秋读书堂（12） 张哲天新换的座位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打开窗户，有丝丝凉风钻进来，凉爽而惬意。晚饭时间前的下课铃声一响，他松垮坐着的身子一立挺，起身从教室最后面放杂物的柜子里拿出篮球，约上一堆伙伴结群去操场打球。几个人刚走出后门，迎面撞上一个批着校服、留着寸头的男生，贼溜溜的眼珠转着打量了他半天，停下了。 “你是张哲天吧？车棚里有人找你。” 张哲天被这突如其来的邀约打断了原本的计划，他定了定神，目光在这个男生身上流转，那个人他不眼熟，身上没有浓郁的书生气，看上去有几分像找茬的，他转了转手里的篮球，问道：“谁找我啊？为什么事儿？” “这个，你去了就知道了，对方还说你应该不会不敢去的。”寸头男生估计只是个带话儿的，别的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张哲天冷笑一声，抿了抿嘴唇，回头对身边的几个人说：“走，去看看。” 身后有两三个人表现出明显的迟疑。 “天哥，这是什么路子？你最近得罪过谁么？”小胖哥凑前一步小声问。 张哲天虚踹他一脚，“我平时遵纪守法，爱国家爱党爱人民能得罪谁啊！” “那我们这样贸然去……不太好吧？” “他点名找我，即使我今天不去，也总要见面的。”说完，张哲天已经迈开了脚，往楼梯口走去。他故作冷静和淡定，其实心里也没底，他除了上课睡觉、不认真听讲、早恋、旷课过一两次之外，可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怎么被人找上门了呢？可此刻，他不能怂，总得把事情搞清楚。他大步一迈，表明态度，身后的人一咬牙也都跟了上去。晚饭时间，楼梯里人潮涌动，他们一路碰撞着人群，感受着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鲜活热气，朝车棚走去。 四个人同行来到车棚，永中的车棚是在地下的，一进去给人一种走进地下室般阴暗潮湿的感觉，张哲天虽然有自行车，但平时上下学是周玉开车接送，他没进过车棚，刚走进去，四周昏暗的墙壁，一排一排摆列整齐的自行车，和寂静的空间，都给他一种不见天日的压迫感。 灯光昏黄，他们看见车棚里总共有五个人，打扮随意，有一个穿着夹克，有一个穿着牛仔，还有一个穿着一身休闲装，总之猜不出是哪个学校的，有三个人慵懒地靠着自行车坐着，给人一种街头混混的震慑感。看见张哲天一行人走近，一个单手插兜、站得松松垮垮、穿牛仔衣服带着一股痞劲儿的男生挺直了腰板儿，径直迎了上去。 张哲天直视着他的眼睛，默不吭声，等他开口。 “果然是个小白脸，从小到大有没有人教过你不要挖墙脚啊。”男孩儿恶狠狠地盯着他，眼里带着一团火。 张哲天脸上略显惊慌的局促慢慢散去，目光隐晦而深远地从对方脸上滑过，终于明白了这群人为什么找上门来，感情是桃花惹的祸，他嘴角一弯，笑里也带着几分邪气：“我这个人，从来没挖过墙角。” “吕倩还没和我分手，怎么就成你女朋友了？”牛仔男难压心中的怒火，眉头夹得死紧，刀刻一般的脸部轮廓更显瘦削。 张哲天和实验班的学霸谈了一个多月恋爱之后，潇洒地分了手，后来吕倩主动撩他，他觉得这个女孩儿长得乖巧可爱，便试着处了，没想到还有前任这一档事儿，张哲天面色冷峻，眸色渐深，不想因为这种事儿和对方多解释，拽兮兮说道：“她从来没和我说过分手没分干净的事儿，大哥你怕是误会我了，不如你先找她把事情问清楚再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在张哲天准备转身的一瞬间，牛仔男猛地扑上去给他肚子上来了一拳。 “我操。”张哲天当即骂了一声。 和牛仔男一起来的几个小伙子似乎很懂套路，一看这情形也纷纷扑上来，倒是和张哲天一起来的几个男生傻了眼，一个个的身体绷紧，两腿发抖。张哲天大喊：“杨泉！去找保安！”话刚说完，不知谁的一脚踹到了他腰上。 杨泉反应过来，撒腿便跑，牛仔男这边两个男生也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射出去想拦住他，剩下的人上演起了聚众斗殴的戏码，牛仔男和他的朋友们像是在社会上混过似的，出手又快又准又狠，特别能打，下手偶尔还不分轻重，拳头像冰雹一般劈头盖脸砸过去。张哲天这方明显处于劣势，他一边挡住自己身上要紧的部位一边试图劝说停架。 “兄弟，为了一个女人至于么！咱别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行么，我这个人用惯了好的，到时候怕你赔不起医药费啊！” “闭嘴！” 牛仔男并没有停手的意思，一拳打在了张哲天的脸上，张哲天立刻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从鼻子里冒出来，他头晕眼花，浑身发软，做着近乎无力的反抗，脸上在昏暗的空间里被打出成片的阴影，嘴唇发白，血色全无。在瞬间的光景中，他恍惚看见通往车棚的楼梯处，有两个男生带着光跑了进来，把这昏暗的地方照得一片敞亮。 他没有看错，苏炑和欧阳奔了过来。 两个人冲上来先一起帮着张哲天对付牛仔男，后来干脆所有人都混杂在一起打，全身任何一个地方好像都挨过一拳或一脚，视线里满是涣散而空虚的镜头，眼角余光里是挥着拳头的人影儿。等到保安出现，这场闹剧才有了结局，牛仔男带着自己的人冲开保安的封锁线撤退出去，张哲天几个人则虚得站都站不稳。 他们在校医室里进行了简单的包扎，确认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之后，一起被请去了校领导办公室。等班主任和家长到来的时间里，气氛迷之安静与尴尬。 苏炑本来约好和张哲天一起打球，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去张哲天他们班教室门口找他时才知道他被叫去了车棚，便立即赶了过去，欧阳在吃饭的路上偶遇了飞奔的苏炑，被拉着一起体验了一把打群架的酸爽。 张哲天双手交叉，低着头，嘴角贴着两 分卷阅读34 欲望文 分卷阅读35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35 个肉色的创可贴，厚重的目光贴在擦得锃亮的地板上，闷声说：“谢谢兄弟伙，可事情闹到这里怕是连累了你们两个好学生。尤其是欧阳哥，再有半年就要高考了。” “没事儿。”苏炑伸了伸懒腰，疼得倒吸一口气。 “真没事儿？”张哲天转头看他。 “打架这件事是不好没错，但肯定不是你主动挑起的，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你不会干坏事的。”苏炑低下头转了转脖子，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他根本不会打架，全凭着血性往上冲，在刚刚那场混战中挨了不少拳头。 “受罚没什么，况且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我是咱学校高考的种子选手，没惹出大乱子，校领导应该不会给我的档案记过的，你没事儿就好，那些混混天不怕地不怕，有时候下手真不知轻重，真出什么事儿就不好了，以后别和他们往来。”欧阳抬头四处扫视，看房间里没人，安慰着张哲天。 张哲天轻呼出一口气，扬了扬嘴角，雨过天晴的笑意，若有若无地洒在了脸上，那一刻，他觉得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值得，全部都值得。 事情最后的处理结果让所有人满意，欧阳是不折不扣的好学生，正处于高三紧张的复习阶段，学校口头教育之后第一个放走了他。苏炑也是一个出了名的尖子生，考虑班主任和苏博明的面子，也放回去了，只有张哲天被留下继续接受教育，幸亏张重在商场摸爬打滚这么多年很懂人情事理，一张嘴能说会道，和领导们把好话左说右说，加上影响不大，这事儿也就翻篇儿了。 楼道里，张重冷着脸问张哲天：“谁教你早恋的？很长脸是吧？” “是，我觉得没什么不妥。”张哲天一字一顿道。 张重一个耳光秋风卷落叶般扇了过来，张哲天纹丝不动，没有躲闪。 啪的一声，脸上一道红痕触目惊心。 张重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对张哲天动手，他的手微微发颤。 张哲天狠狠盯着他，眸色深处锐利深邃，里面藏了浓重的黑雾。 张重平复了一下情绪，声音依旧很冷：“别不服气。” “在男女的事情方面，你怎么能让我服气？”他薄唇一弯，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说完挺直身板转身走向楼道尽头光线不明的出口。 张重的脸色难看无比，点燃了一根烟。 张哲天和吕倩断绝了所有的联系，这一次他走的比任何一次都要彻底，在事情发生后的几天里，烦心的劲儿便过去了，只是他发现苏炑这小子时不时会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不是要和他一起回家，就是要和他一起打球，刚开始他没说什么，被缠了一周之后，实在忍不住了，男生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破的，张哲天直接开门见山地说：“苏炑，你一天到晚在我面前晃悠啥呢？你学霸任性不好好学习啊？” 苏炑转头无视了他的话，装作没有听到。 “我知道你担心我，怕上次找我麻烦那几个人再来找我，放心，我都处理好了。”张哲天的声线清朗，语气变得温和，让两个人之间说话的气氛都柔和了许多。 苏炑一愣，随即罕见地咧嘴笑，把受伤的那条手臂伸在张哲天眼皮底下，即使结了痂，他手臂上还有清晰可见的伤痕，“我说，你自我感觉太良好了，我在你眼前晃，是想提醒你，你欠我了。” “放心，老子不是不还人情的人。”张哲天说完，一把拍掉了苏炑横在半空中的胳膊。 “靠!”苏炑低头甩肩咒骂一声，“你能不能轻一点。” 张哲天笑嘻嘻地摆摆手转身，“小爷我怜香惜玉也是分对象的。” 他心情敞亮，潇洒离去。 第27章 深秋读书堂（13） 梁心芽很喜欢上语文课，除了上语文课不怎么需要费脑子之外，语文老师经常会抽出几节课的时间放电影，让他们娱乐放松、寓教于乐，或者让他们读杂志提升文笔、开阔眼界。原本教室里的多媒体只有在一年一度放感动中国的时候才会打开，语文老师赏大家的福利让它每年多上岗了几次。 到了每两周一次的阅读时间，梁心芽把一书包的杂志带到学校里，有读者、意林、青年文摘等等。女孩子们大多内心都住着一位小文青，平日里杂志小说看得不少，男生们则大多根本不过目，每到阅读课，他们四处求人借书借杂志。 苏炑上阅读课一般临时问同学借书，他家里唯一能拿出来的和文学沾边的书可能是唐诗宋词三百首。上课前，他走到梁心芽座位旁，用手指敲了敲她的桌子，问：“能不能借我一本杂志？” 梁心芽看杂志上的一篇故事正看得入迷，如痴如醉地沉迷在故事情节中不能自拔，她连头都没抬，敷衍道：“随便拿。” 苏炑刚想伸手在她眼前晃一晃，又忍住，他不想挑逗她，打断她极高的兴致，他随手抽了一本杂志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上课以后，梁心芽从刚刚读完的故事里把自己抽出来，在桌上翻着自己所剩无几的书，疑惑道：“咦，我的疯狂阅读怎么不见了？我今天专门拿着它准备看来着。” 旁边李琳往这边扫了一眼，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来了一句：“好像刚刚苏炑拿走了。” 梁心芽只觉头顶轰隆一声响，一颗惊雷劈了下来。 “我拿的那本疯狂阅读是……青春文学版的。”梁心芽侧脸贴在桌子上，瘫了上去。 “没事儿，刚好让苏炑这个冰美男看看别人的青春期是怎么过的，开化一下。”李琳仿佛在火上浇油。 梁心芽强撑起身子朝苏炑的座位望去，看见他端端正正的背影，又嗷了一声继续瘫在桌子上。 李琳安慰她：“女生一般都看这种小说，你慌什么，刚好借这个机会调戏一下苏同学啊。他一天到晚脸上僵硬的跟机器人似的，今天说不定可以看见他脸红的样子呢。” 梁心芽仔细想想，觉得李琳的话有些道理，整个人像沐浴了阳光的花一样灿烂起来。 一下课，她坐在座位上，双手撑着下巴等着苏炑大驾光临，李琳也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苏炑顶着两个人热烈而不怀好意的目光走近。 梁心芽微眯起眼，脸上漾起盈盈笑意：“苏炑同学，书好看吗？” 苏炑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他用极其平常而清冽的口气说：“这本书语言优美，但立意浅了点，不太凸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梁心芽清了清嗓子：“没想到苏同学读得这么认真，看来是学习了不少，小崽子长大了呀。” 苏炑没有你来我往地挑起一场唇枪舌战，一本正经地正色说：“那叫声哥吗？” 梁心芽的脸瞬间烧起了大火，火光映得脸颊绯红。 李琳被这突然改写的剧情逗乐了，笑得弯下了腰。 事实上，苏炑只翻看了几页，便打开了语文书读诗，无病呻吟的青春疼痛派小说看得他脑仁儿疼，不 分卷阅读35 欲望文 分卷阅读36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36 如看课本。 梁心芽败下阵来，苏炑不善言辞，但脑子反应极快，他只要稍微挑逗，言语轻佻一点，梁心芽便无话可说。 她看着苏炑自然端方离去的背影，恹恹地趴在桌子上，和李琳四目相对。 “我总觉得你俩的关系不太正常。”李琳先开口。 “哪里不正常了？”梁心芽有些心慌。 “苏炑对你有超乎别人的亲切，和他的人设不符。”李琳陈述客观事实。 梁心芽白她一眼，“我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后来发现是因为我们的关系比较复杂，是同学，是朋友，还是发小，于是他对我比对旁人亲近。” “不对。”李琳葡萄般的眼珠一转，抿唇笑：“这是传说中的暧昧。” 梁心芽“切”了一声不认同，转过身去，一上午心猿意马。 五月份，城市街道两旁的树木已经翠绿茂盛，郁郁葱葱，能遮挡天光。 江涵在家里的时候一般比较随意，穿着家居服，顶着大油头晃来晃去。她听见有人敲门，没顾上收拾形象便跑出去看见生得帅气、打扮得也精致的张哲天拿着一食品袋的鱼肉立在她家门口。 两个人同框，构成一副名为仙子与乞丐的画。 张哲天的神色有瞬间的漂移，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见的都是那些美得惊心动魄的大世面，看见江涵如此真实的生活状态，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每个女孩子都有两张面孔。 江涵明显感觉到张哲天的瞳孔轻微地放大了一圈，像他这种看惯了漂亮女孩子的人突然看见这么一个蓬头垢面毫无形象可言的她，这种惊讶的反应算是轻的，不过还好她不在乎，女孩子面对自己不喜欢的男孩子的时候，是可以忘了自己的形象的，但这不意味着她可以为所欲为，江涵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不自然地伸手去顺头发。 “你平时在家这么野的吗？”张哲天看着那都能炒菜的油头实在忍不住不吐槽。 “你来干嘛？”江涵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听说你家新养了一只狗，我妈让我把这些吃剩的肉拿过来。” “哦，谢谢啊。”江涵接过食品袋真诚地道谢。 接下来是一片寂静与沉默，两个人对对方没什么可说的，正当两个人都词穷，对话无法进行的时候，张哲天看见了刚出门的欧阳，大喊一声“欧阳哥”打了招呼。一听到欧阳这两个字，江涵下意识地抖了一下，身体像过了电，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她无比想和张哲天一样，大大方方地和欧阳打一声招呼，顺便给他加个油，让他好好备战高考，毕竟他们平时并不常见，可她今天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见人，只能往回躲，虽然她无比想见他，无比想和他说话，无比想亲自为他打气，但她的脚却往后退了退。 “我先回去了。”江涵像只逃命的老鼠一样匆匆进了门，她怕欧阳不经意看见自己，和自己打招呼，可她绝对不允许自己以这个糙形象见他，只能躲掉。午后被阳光晒得蔫蔫的张哲天没发现她瞬间的慌张和小心思，很自然地离去。江涵直到回到卧室，心还在扑通扑通地狂跳，没看见欧阳的容颜，没和他说话，但只要听到他的声音，便足以让她兴奋很久很久了，这种隐秘而强烈的喜欢，带给她无数虚无却让人心动的欢喜。她把自己卑微到尘埃里，仰头凝望他，饮下所有苦水，晨昏朝暮，日夜无歇。 转眼间，半个学期过去了。 期中考试的成绩单和排名在第一时间传回了班里，学习委员把两张轻如薄翼、重如泰山的纸片贴在教室的后黑板上，瞬间一群人密密麻麻围到了教室后方，争先恐后往前插，互相推挤着看成绩和排名，梁心芽拉着李琳挤破脑袋抢到了前排。 梁心芽的目光从第二张纸的最后一行依次往前扫去，没过多久，便在一个地方停留下来。 第43名，比上次退步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梁心芽的心依然像被浇了一盆凉水，冷嗖嗖的。 “我们班第一这次是全校第一诶。” “估计老魏又要乐了。” 听见周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她的目光移到左边那张纸上。 从上往下看，第一条是苏炑。 全班第一，也是全校第一。 数学和理科成绩几乎全是满分。 梁心芽展眉，心里像有什么东西荡漾开来，心情好了不少。 她哼着歌跑回座位，李琳凑过来，“你不是考砸了吗？怎么这么开心？” 梁心芽把脸一绷，“谁开心了？我们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苏炑考得好才开心的呢。”李琳继续说。 她说出了梁心芽心里的话，也是梁心芽不敢承认不敢深究的话。 这个念头最开始从她脑子里蹦出来的时候，她被自己吓了一跳。 正当梁心芽心虚的时候，所谓怕什么，来什么，苏炑用手指轻轻扣了扣她的课桌。 “你数学考得太差了，老师讲评过试卷之后还有不会的题可以来找我。” 梁心芽抬头，呆了两秒，忽而灿笑，“苏炑，恭喜你。” 苏炑一愣，垂眸仓促说了声“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看我的成绩和名次了，还看了我各科的成绩，知道我哪科考得不好。梁心芽心想。 她紧捏着书本的一角，不一会儿书上便有了褶皱的折痕，梁心芽嘴角扯了扯，把书放好，这是一种被关注后从心底冒出来的隐秘快乐。 第一和倒数竟然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你可真幸运。梁心芽对自己说。 后来梁心芽没去找苏炑问数学题，因为她发现或许自己对苏炑有了企图。 趁企图不深，她想看清这团迷雾。 第28章 深秋读书堂（14） 随着夏日的热气渐渐浮上地表，操场里的人多了起来，篮球场天天人山人海，汗液挥散在小小的一方土地上，藏在夏天的温度里。 学校组织了高一和高二两个年纪举行篮球比赛，班与班之间两两对战，循环交手，最后决出年级的前三，梁心芽向来对这些和学习无关的事情很上心，尤其是当她们班打赢其他所有班，和张哲天所在的班级争冠军的时候，更是激动地好几天魂不守舍。作为尖子生云集的实验班组出来的一个队伍，能拼到最后一步，实属不易，也让普通班的那些时常把“实验班的那些四肢简单的人啊，都是书呆子。”这句话挂在嘴边的人意识到，有些人不仅会解高深莫测的数学题，打起球来也毫不含糊。 下午4点，大太阳依旧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光华倾泻，碧空如洗，篮球场里聚集了一波人，团团围在一起，把赛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来观看比赛的不只有张哲天班和苏炑班本班的学生，还有像江涵这种外班赶来看决赛的人。 场内，一群热血少年们正打得热火朝天，挥汗如雨。 张哲天毫无疑问是班里的主心骨，所有队员都听他指挥，看他眼色行事，他在场内奔走起跳， 分卷阅读36 欲望文 分卷阅读37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37 时而像狼般狡猾凶狠，时而像猎豹般敏捷矫健，他抱球闪身，继而高高跃起，脑袋后仰，长臂一伸，篮球精准地落入球框，然后“呼啦”一声钻了出去。 完美的三分球。 人群中窸窸窣窣躁动起来，女生们克制而兴奋地窃窃私语。 他无可挑剔的五官和匀称修长的四肢相伴相生，得天独厚的皮相和骨相都宛如上天的鬼斧神工。 队员自身素质过硬，加上配合默契，张哲天所在的14班毫无疑问占了优势。 而苏炑所在的5班平时大家一起打球的经历不多，临时拼凑的球队之间怎么说也少了些默契，幸而这些尖子生的心理素质过硬，也是一路打到决赛的，比分没有很难看。 苏炑平时在周末常常和张哲天一起出去打球，水平自然不差，球来时他转身拦截，迅速回防，一跑一跳，步步惊心。 梁心芽紧张地抓紧江涵的手臂，江涵雪白的肌肤上被捏出一道红印。 李琳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悄悄凑近梁心芽，在她耳旁轻声说：“完了，这场篮球赛结束之后，你家小竹马要被很多女孩子看上了，我左后方的两个女生现在正在讨论他呢。” 梁心芽不置可否，展眉轻笑。 张哲天一个闪身，接到胖哥从空中传来的一个球，把球围在身侧一下又一下地拍着，掷地有声，花式秀了一下球技，苏炑半蹲着，锐利的眼神扫过球与地面接触的边界，幻化出夏日热浪中的寒气。 “苏炑，你们班输定了。”张哲天口气轻松。 “我只要从你手中抢过一个球，就心满意足了。”黏腻的汗顺着苏炑线条分明的脸一路向下淌。 “你的篮球还是我教的呢，有本事来拿。”张哲天加快了运球的速度和力度，一个转身旋转冲出了三个人的包围，直接冲向敌方的球框。 5班众队员立即回家拦截，此时张哲天却把球往远处一抛，一群人迅速又扑过去，5班后方即刻有了空缺。 14班队友间仿佛有心电感应，看到后方空缺，一跃而起试图再把球传回去，5班队长在片刻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起身去拦，大手一挥，球笔直地飞出去，冲向观众。 永中的篮球场很小，密集的观众又围了几层，面对突如其来的飞球，根本来不及闪躲，梁心芽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护在头前方。 紧闭双眼的瞬间，她听见人群中的一阵惊呼，一句熟悉嗓音发出的“小心”，和球落地的声音。 苏炑踉跄倒在地上，右手手掌通红，血脉在里面喷张。 他飞奔过来，用右手挡了球，右臂被震得毫无知觉。 正后方万幸躲过一劫的梁心芽失了神，万目睽睽注视下的她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扶他。 场上好几个人飞奔过去把苏炑围住，扶起他看手臂的情况，梁心芽身边的女孩子们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只有她一个人神情恍惚。 苏炑拧着眉抬头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确认梁心芽没什么事儿之后，立刻把头转了回去。梁心芽和他的目光有短暂的碰触，他看出她眼里的震惊、害怕和关心，他晃了晃手臂，罕见地笑着和身边人一群人说没事儿。 好像他真的没什么事儿一样。 梁心芽死捏着江涵的手，头懵懵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你没事吧？”江涵小声问她。 “没……没事。”梁心芽莞尔一笑。 “苏炑他好像突然间可以保护别人了，不像小时候总跟在我们身后，默默不说话。” 江涵感慨。 梁心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当年那个穿着背带裤、眼神纯净透澈、沉默寡言、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小男孩儿不见了。 变成现在依旧少言、眼神深邃清冷却挺拔得像棵大树的苏炑。 时间是被命运之神发出的箭，一触即放，眨眼间，风云变幻，旧年成忆。 苏炑负伤下场，替补队员上场。 张哲天无奈往梁心芽和江涵的方向望一眼，似在惋惜，好像在说：“因为你，苏炑没机会赢我了。” 很多女孩被这一眼会心一击。 冠军花落14班，似乎没什么悬念。 苏炑和梁心芽谁也没有再提这事儿，日子恢复往常，时钟滴答滴答继续往前走，一学期飞快走到了尽头。 夏日的雷雨总是来得急促迅猛，中午放学，梁心芽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灰色天幕下，黑云压境，忽然天边一声惊雷轰隆响起，一道利落的闪电撕破天际，像锋利的刀光从无边黑暗渗透出来，豆大的雨珠打下来，砸在脸上和身上，地面即刻湿漉漉一片。 梁心芽心想：坏了，早上出门没带雨伞，回到家估计要淋个湿透。正想着，周遭好像静了下来，只听见雨珠敲击伞面的声音。 她抬眸，目光定在苏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他额上沾着雨水的湿气，纤长的眼睫上也有水雾。 “伞给你。” 没等梁心芽反应过来，苏炑已经把伞柄塞到她怀里。 “要不我们一起打伞吧。”梁心芽握紧了伞把。 苏炑几乎脱口而出：“不用，那样两个人都能淋到雨。” 雨势丝毫不减，顷刻间苏炑淋了一身，他没再说什么，投身到浩荡的人流中，不撑伞的他灵活了不少，东窜西绕前进得很快。 湿意浓厚的空气里，梁心芽嗅到了清凉的气息。 回到家，梁心芽没有被淋湿多少，梁武本来想关切地问她要不要换身衣服来着，却看见她只有裤脚是湿的，便又回到厨房忙活。男人的心都是粗的，倒是梁心蕊靠在门上，双手环抱在胸前，眯着眼看梁心芽放书包、脱外套，八卦兮兮地问：“姐，你中午回来打的伞不是咱家的吧，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人英雄救美了？” 梁心芽双手蓦地一抖，平静片刻，转过头笑嘻嘻地说：“你姐命好，刚好有人拿了两把伞，给了我一把。” 梁心蕊圆圆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紧逼着问：“你拿回来的黑伞又大又丑，一定是男孩子的伞，说，你是不是在学校里……” 梁心芽赶紧打断梁心蕊不切实际和天马行空的想象：“是苏炑的伞，你偶像剧和小说看多了吧，别瞎想，饭快好了，去帮爸爸拿碗筷。” 梁心蕊脑中浮现出花园小区第一神童那张淡漠的脸和随时紧闭的唇，撇了撇嘴。苏炑在梁心蕊心中，是巍巍高山一般的存在，他的天资和聪智，他的辉煌和荣光，他对人间烟火气的疏离，都让她只能仰望他，她只敢远观，不敢亵玩。 苏炑回到家，浑身湿透，轻薄的衣料贴着皮肤，勾勒出他优美流畅的身形线条，他难受狼狈得很，发尖不断往下溢着水珠，一滴一滴打在地板上，他立在玄关，没往屋里走。 田艳看见儿子这副模样，赶忙心疼地把他领进屋，让他擦头发，换衣服，嘴里不时碎碎念，问道：“早上不是给你带伞了吗？怎么淋成这样？” 苏炑用毛巾裹住脸假装擦脸，他实在不擅长在田艳面前装模作样，只能把自己的脸藏匿起来，语气稀 分卷阅读37 欲望文 分卷阅读38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38 松平常地说：“我同桌感冒，我把伞借给他了。” 田艳随手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没使劲儿，语气却凶：“你没事干当什么好人，做什么善事，自己被淋感冒了怎么办？” 苏炑把眼睛从毛巾里露出来，冲她笑笑：“我已经长大了。” 田艳的心忽然便软了，眼前的这个大男生已经高出她一头，眉目俊秀锋利，和她说自己长大了，但在她眼里，他永远是她长不大的小男孩。 下午出门时，雨已经停了，明日高悬在仿佛被洗过的碧空里，发出刺眼的金光，笼罩在人间的上空。地面还有大片的水迹，逐渐散成热气蒸发，只留个模糊的影儿。 梁心蕊出门碰见田艳开车上班，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田艳回她：“小蕊啊，怎么穿这么少，虽然雨停了，保不齐下午还下，要不你回家加点衣服。” 梁心蕊低头瞅瞅自己的行头，咧嘴笑说：“谢谢田阿姨，不过我觉得天气挺闷的，我不怕冷。” 田艳无可奈何地笑笑，说：“看不懂你们年轻人了，苏炑今天中午淋着雨回来的，也是一副理直气壮身体好的样子，我是劝不动了，你们还小，该注意的总是多注意些好。” 梁心蕊随口敷衍回了个“好”，可是心里翻滚起来，姐姐中午不是说苏炑有把多余的伞吗？难道是只有一把？还给了老姐？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响，梳理了一下思路，最后得出了结论：正数不会看上倒数，苏炑是不会看上姐姐的。就算看上了，老姐侥幸让苏炑觉得她还有几分姿色，照苏炑的气质也是不会追姐姐的，他似乎活在尘世之外，平时连话都懒得和人说，会去向喜欢的女孩子表达内心吗？ 梁心蕊无法想象。 她不知道在人世间，无人能真正摆脱七情六欲，无论谁陷进去，也都无法免俗。 第29章 深秋读书堂（15） 第二天，梁心芽给苏炑还伞，苏炑收过伞的时候轻描淡写问了句：“高一马上要结束了，你学文还是理？” 梁心芽半天不吭声。 她知道苏炑是肯定学理的，江涵是肯定学理的，张哲天也是要学理的，只有她曾徘徊在文理的大门口游移不定。永中一直以来重理轻文，学文的学生都被贴上是学不好理才去学文的标签，徐小丽和梁武相对民主，他们尊重梁心芽自己做的决定。但梁心芽心里清楚，他们也是想让她去学理的，学理将来能报的学校多，路子广，是大势所趋。面对亲朋好友询问的时候，说孩子是学理的总是要比说孩子是学文的有面子。 “你希望我学什么？”梁心芽忽然问。 “你难道不学理吗？”苏炑语气不急不缓。 “我应该学理吧。”梁心芽的尾音散在空气里。 “你果然在纠结。”苏炑把梁心芽整个人包在眼睛里，“对你来说，学文学理是一样的，我估计你都学不好。” 梁心芽瞪他，转念一想却觉得苏炑说得有道理。 在学习方面，可能自己真的缺根筋儿。 “为了以后能继续烦你，我决定学理了。”梁心芽赌气。 “那继续一起走吧。”苏炑嘴角起了轻微的弧度，“我总觉得我们不应该这么早分开。” 苏炑的话扎在梁心芽心上，她说不出什么感受，只知道这种感觉很好。 我们不应该这么早分开。 高一的暑假，炎炎夏日里流动着灼人的热浪，烤得发干的马路上似乎都在蒸腾着热气。人们陷在没有出口的熔炉里，被烘烤地流着大汗。 一切好像都是滚烫的，没有风，一丝都没有。 张哲天和几个朋友顶着大太阳在街上溜达着闲逛，架不住烈日的烘烤，几个男孩子先是去台球厅打了三个小时的台球，玩累了偷偷带着一些小食去了ktv，打算对酒当歌，享乐人生。为了热闹，余浩还打电话多叫了几个人，包厢里男男女女，气氛很好，桌上排着一瓶瓶啤酒，斑斓的灯光打上去，折射着冰凉的光。 张哲天走出包厢上卫生间，走廊的灯光邪魅中蕴透着一股柔和，路过交叉口时一对男女缓缓从他眼前走过。 他们背对着他，男人很自然地把手搭在女人的右肩上，亲昵地搂着。他看上去肩膀宽阔，体形魁梧。他身旁的女人穿着看上去料子很好的高端的素色修身长裙，踩着黑色小高跟，偶尔扭头和他说着什么，可惜他们背对着他，他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 张哲天的脚步猛得一停，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那个女人，是周玉。 他印象中，妈妈是不喜欢这些地方的，也几乎从不踏足。 他盯着她的背影出神，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走出ktv，看着妈妈上了那个男人的车，汽车启动的声音过后，黑色奥迪疾驰而去。 张哲天恍惚着回到包厢，屋里音浪晃动，震耳欲聋，热闹非凡。他静默坐在沙发一角，闭上眼睛养神。过了一会儿，好像是闻到了烟草特有的味道，睁开眼，沉声对余浩说：“给我一根。” 余浩正叼着烟和一女孩子聊骚，不想搭理他，随口丢下一句：“你不是不抽烟吗？” 张哲天没回他，起身探过桌上的一盒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根，手指夹着送到嘴边。 青灰色的烟雾缭绕，盘旋在他眼前，烟草的味道扩散进整个胸腔肺腑，带来隐秘的舒畅。 打火机蹿动的小火苗点燃一根又一根。 突然，有人伸手把他含在嘴里的烟抽了出来，转身按灭在烟灰缸里。 他看见那双白皙的手上涂着粉色的晶亮的指甲油，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他抬起头，对上一个女孩子温柔的目光。 他想了想，这个女孩子好像叫刘蓓蓓，隔壁班的，长得不错，家庭条件殷实，论成绩来说和他一个货色，和余浩他们关系很好。 “帅哥，一盒烟都被你抽的剩几根了，我看你不像常抽的样子，别折腾自己了。”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定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张哲天的嘴角扯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暗黑的包厢里光影交错，打在他冷峻的脸上，他仿佛像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一般，继续伸手去掏烟。 手刚悬到半空，猝不及防被递入一支话筒。 “烟有什么好抽的，一起唱歌啊，我缺一个搭档。”刘蓓蓓莞尔一笑，眨眨眼睛。 周围的人终于注意到角落里发生的事情，有人带头起哄：“一起唱一个！唱一个！” 众人附和。 张哲天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刘蓓蓓一眼，她穿着露肩t恤，牛仔短裤，扎着清清爽爽的丸子头，垂在脸际的耳钉泛着金属的光泽，整个人看上去清纯中透露着一丝娇媚。 他极懂得为人处世，说客套话，办客套事，立马屁股往旁边一挪，身旁空出一大片空地，拍拍沙发，抬眸一弯眼角，风度翩翩地说：“坐，想唱什么？ 分卷阅读38 欲望文 分卷阅读39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39 ” 刘蓓蓓点了几首能两人对唱的情歌，张哲天虽说不是麦霸，但也不是音痴，但凡有些名气的歌，他都能跟着唱，有些甚至唱得很好听。小酒窝高潮响起的时候，满场粉红，两人目光时不时有意无意地一碰，声音染上一层暧昧的色彩。 唱完歌，天黑了下来，街道上零星亮起来了灯光，张哲天请众人吃烤串，他在花钱请人吃饭方面毫不含糊，吃串间隙，大家纷纷和他碰杯，不一会儿的时间里，酒瓶子倒了一片。 张哲天心情阴郁，找他喝酒来者不拒，他觉得自己像泡在海里的沉船，缓缓地往越来越深的地方沉去，酒精麻痹着他的神经，所有难受的情感逸散在深海里，身体里一阵空荡荡。 余浩约摸是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人多不好意思问，把摆在他面前的酒搬到了离他远的地方，然而总冒出毫无眼力见儿的人要和张哲天碰一杯。张哲天二话不说，发现杯里没酒了，爽快地直接伸出手臂向刘蓓蓓要她桌前的酒。 刘蓓蓓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静默片刻，沉声说：“你他妈把酒当水喝啊，喝水也不能一下喝这么多啊。” 张哲天摆摆手，“我不能辜负兄弟的好意啊。” “那我替你喝。”刘蓓蓓语气微微发凉，说着便拿起了酒杯。她正要抬头饮下去的时候，手腕被人按住，轻轻把手里的酒杯压回桌子上。张哲天起身疾步走了过来，阻止了她。 他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一只手搭在她的椅背上，浓重的酒气包裹了她，当她感受到他手掌握住她手腕的温度时，已经心乱如麻了，头顶传来一句磁性嗓音的低语时，整个人在微微发抖。 “我怎么能让女生替我喝酒呢，大小姐，放心，我不喝了，不辜负你美意。” 张哲天举手投足间把她的情感和欲望打开，裹挟着致命的吸引和诱惑，刘蓓蓓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吃完饭余浩把张哲天送回家，临走时想套套他的话，被张哲天耍赖撒泼地赶走了。他打开客厅的灯，虚弱地往沙发上一靠，看着毫无人气的家。 晚上十点，家里只有他。 张哲天没有开灯，往沙发里一倒，昏昏沉沉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他喝了很多酒，酒精在胃里翻滚着作妖，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想一动不动地陷在沙发里躺到明天。 突然，他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门很快被拉开，紧接着是客厅的灯被打开的声音。 眼前迅速明亮，光线晃眼，他忍不住紧闭双眼，并用手挡在额前。 周玉一进门闻到满屋的酒味，皱了皱眉。 她走向张哲天。 靠近了，酒味更浓，甚至还掺杂着烟草的味道。 她定在原地，看着他，不说话。 张哲天浑身发软，他躺在沙发上，没坐起来，是真的，一动都不想动。 他的视线从下往上游移，最后对上了周玉的目光。 这身行头，是他下午在ktv里看到过的。 张哲天没心没肺地笑了笑，喊了一声妈。 周玉没理他。 “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我爸出差也不回家，我还打算在沙发上睡一晚。”张哲天又开口了，不知道是在对周玉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他的眼睛睁开又闭上，像是真的困了。 周玉心里五味杂陈，她看见一身酒气的张哲天本来一肚子火，但自己也像一个做了坏事的小孩儿，有火发不出来。 她蹲下来，把张哲天从沙发上扶起，“起来，去床上睡。” 张哲天不想从沙发上挪开，但周玉强行要把他扶起来，他只能配合她立起来，两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到卧室。 看见床，张哲天又扎头躺了下去。 周玉去厨房弄了一杯解酒茶，张重经常在外应酬，家里这些东西很多。 她重新回到张哲天的卧室，坐在他床边，监督他喝了几口。等张哲天喝完躺下，她把被子给他盖好。 正打算离开 ，听到张哲天喃喃道：“你俩每天做戏累不累，为什么不直接离婚呢？我看别人家家庭不和不离婚是为了孩子，你们也不是为了我啊。” 周玉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转身又坐在张哲天床边。 第30章 深秋读书堂（16） 大概是酒精真的攻占了张哲天的大脑，他如果醒着，不会说这些话，他的心事和情绪，也从不向周玉和张重表露。 周玉想起来他唯一一次的发作还是在初中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临睡前，张重看完球赛，直接走向书房。 自从张重和周玉闹僵之后，家里的书房里多了一张床，张重和周玉开始分房睡，再也没有同床共枕过。 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张哲天问周玉为什么爸爸天天都要睡书房？ 周玉告诉他说因为爸爸为了工作经常晚回家，他有各种应酬，回来的太晚了妈妈已经睡了，为了不打扰妈妈，他一个人去睡书房。 后来长大，张哲天发现即使张重晚上很早回来，和他们共进晚餐，他也依旧在书房睡觉，几乎从不进妈妈的卧室。 加上他们两个之间尴尬冷瑟的气氛，他渐渐明了了一切。 他看得分明，很多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维持表面的和稳，彼此不说破。但那天他不知怎么了，看着张重走向书房的身影，脱口说：“今晚上你回来的又不晚，怎么不和我妈一起睡？” 这话一说出口，周玉和张重脸上都现出复杂的神色。 他们也不知道自家儿子是真傻看不出他们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还是他故意为之。 总之这个问题实在让人没法接。 片刻的沉默过后，张重转身走过去摸了摸张哲天的头，温和地对他说：“爸爸睡书房睡习惯了，我和你妈老夫老妻了，我们也不喜欢天天腻歪住一起，现在这种家庭情况是很常见的，放心，我和你妈之间没大问题，但是，你也要习惯，比如今晚这个问题，以后不要再问了。” 张哲天若有所思地看了面带笑意的张重和神色冷漠的周玉一眼，反复思索着张重刚刚说的话，他突然冷笑一声，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此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一家三口风平浪静地度过一年又一年。 周玉看着窗外淡淡的月光，思绪拉回来，她想起这些日子和韩放之间的暧昧，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看话剧，以及下午和韩放的约会和后来去了酒店的事情。 她终于背叛了家庭，背叛了爱情，也背叛了自己。 和韩放在酒店里共处的每一刻，她没有感到隐秘的快乐，也没有感受到报复的快感，有的只是解脱。 她终于和张重一样，背弃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她和他谁也不欠谁的了。 海誓山盟不过过眼云烟，坚不可摧的真心只是分秒的瞬间。 “周玉，纵使我背叛家庭背叛你，但我绝不抛弃你们，你永远都在我心上 分卷阅读39 欲望文 分卷阅读40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40 。” 张重的话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响起，浓黑的夜晚格外安静，她听得分外清晰。 当初就是这句话让她差点崩溃，让她漫长几年的人生中都是黑色的，她骨子里有一种傲气，也不像别的女人要么想得开，要么狠得下心，她当初为张重付出了太多，恨不得把生命都给他，她每天的精力都放在自己失败的感情上，晨昏不得安宁。 眼泪悄无声息地掉了下来，打在心上，无知无觉。 “为什么？为什么啊？”张哲天继续开口碎语。 周玉帮他把被子的角掖好，看着月光映衬下他沉静的脸，心里不禁一揪，眼泪像拧开了开关的水龙头里的水，哗哗的流。 他说的对，别人不离婚，是为了孩子，可张哲天并没有享受到这一无法评判的福利。 她和张重表面上和睦，平日里互相尴尬，家里毫无人情味儿，张重忙事业，周玉天天在家，他一直把张哲天放心地交给周玉管教，自己能做的就是每学期开学塞给张哲天的班主任几张购物卡，让老师多照顾照顾自己孩子。而周玉自己的心情天天阴着，有时候看见张哲天反而更烦，他像极了张重，还叛逆，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管他，张哲天成绩虽差，整日吃喝玩乐，但好像从没惹什么大事儿，捅出大篓子，她也就没在他身上花过心思。 这些年来，她一直觉得张哲天是张重的儿子，现在才发觉，他也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周玉细细打量他，他的眉头微蹙，看上去有些不舒服，尖削的下巴棱角越来越分明，是不是平时吃的不好，营养没跟上？ 自己这个妈妈，当得可真是太差劲了。周玉坐在床边，默不作声地待着，一直待到凌晨两点，困到眼皮直打架。 张哲天半夜醒来想上厕所，看到旁边胡乱趴在自己床沿的周玉吓了一跳，他头痛欲裂，但已经清醒了不少，他轻手轻脚地上完厕所，盯着周玉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把她往床上挪了挪，给她盖好被子，自己转身去了书房睡。 次日清晨醒来，周玉早早地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张哲天随便吃了几口，便要出门，周玉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情急之下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塞进他手里。 “今天别喝酒，也别抽烟。”她轻声嘀咕，没看他的眼睛。 “好。”张哲天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和深深的黑眼圈，一本正经地答应了。 他出了门，在小区门口，一眼看见了人群中独自美丽的刘蓓蓓，他踏着风走过去，没说什么废话，直接牵起刘蓓蓓的手，两个人去了电影院看电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那天的事情过后，张哲天家里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又好像仍旧什么都没有变，张重和周玉仍旧分房睡，两人依然一天没几句话，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只是周玉在家里的神色不再每天冷冰冰的，能心平气和地跟张重交流一些无关痛痒的事，三个人能不尴尬地一起坐在家里吃饭，周玉不再一点面子也不给张重，她好像是看开了，觉得这样和和气气地过下去也不错。 以及，她沉寂了很久的母爱开始苏醒，不仅对张哲天的一日三餐上了心，还开始有意无意地关心起他的学习状况，每天让她发愁的事情成了张哲天的未来。她在家里的话渐渐变得多了起来，张哲天好像听到了所有小孩儿都不愿意听到的妈妈的唠叨，他曾经无比羡慕，可自己摊上的时候，一想到家便不想回。 他觉得自己约摸是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情和家人的温柔。 在这个夏天，受上天眷顾的还有欧阳。 高考成绩出来之后，欧阳成功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去了杭州的一所985重点高校，这件事成了花园小区里整个夏季最大的喜事。 十年寒窗苦读迎来开花结果，学子书海辛勤泛舟终达彼岸，有了归途。 除了白真一家，最开心的当属江涵了。在得知欧阳被录取的那一刻起，她也有了一个南国梦。 去人间天堂，去西湖湖畔，去他身边。 从此，那里也成了她的梦想。 欧阳通知书出来的那天，白真拿着通知书翻开从前的相册，为了避免睹物思人，她几乎把家里所有四个人的合照都收了起来，她翻开那本厚重的相册，指腹轻轻地在每张照片上摩擦，记忆里被定格的好时光撒着欢儿跑了回来。 白真眼底的氤氲冲破了防线，在脸上肆虐奔走。 “这些年，太难了，但我们的儿子，他很优秀。欧晨，我多遗憾你看不见这一天。”白真呜咽着，把话说得断断续续，最后双手捂住脸，埋下头失声痛哭。 欧阳和欧云靠在她身边，两个人面容悲痛严肃。 爸，如果你能看见这一天，该有多好。欧阳心想。 7月1日开始，京沪高铁全线通车试运行，乘坐火车从北京到上海只需要5个小时。江涵在这个夏天有了弟弟，陈虹的年龄小，生孩子也晚，江涵的人生中突然冒出来一个与自己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人儿，她感到无比惶恐和无措。江涵并不是不喜欢小孩子，对弟弟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她只是觉得自己得到的本来就贫瘠的爱将要越来越少了。 自从弟弟出生后，奶奶和爷爷三天两头往爸爸家跑，家里添了新的成员，两位老人仿佛年轻了十岁，日子过得也更有了盼头，江涵能感觉到他们是实心实意的开心，新生命的降临分去了奶奶很多管江涵的精力，奶奶操心的事情也多了起来，每当看到奶奶抱着孙子开怀大笑的时候，看到她为家里的新成员患得患失的时候，江涵心里都很落寞。 假期里五人聚在张哲天家里打麻将，梁心芽、江涵、张哲天和欧阳凑一桌，苏炑在旁边围观。梁心芽的一大遗憾是苏炑对棋牌游戏没什么兴趣，不然以他的脑力一定赢得毫不费力。四人在桌上斗智斗勇，苏炑在一旁坐看麻将场上的风云变幻。 玩到一半儿，王英奶奶往张哲天家打了一个电话。 奶奶：“希希，中午你去小芽家吃顿饭吧，奶奶和爷爷中午回不去了。” 江涵疑惑：“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回不来？” 奶奶：“你弟弟哭闹着不让我回去，你干妈今天身体也不舒服，我们决定先留下来，等到晚上哄他睡了再回去，你让徐阿姨多做你的一份饭。” 江涵：“嗯。” 她语气平静，话里不带一丝情绪，放下电话，转头对梁心芽说：“一会儿要去你家蹭饭啦。” 江涵眼角弯弯，笑得像以往任何一次去梁心芽家吃饭时般开心。 第31章 深秋读书堂（17） 江涵表面上强颜欢笑，心里的难受泛滥成河，压抑的情绪藏在心里像埋了一颗□□，不断升压，爆炸仿佛一触即发。 “好热啊，我想吃雪糕，我帮大家出去买，你们先玩会儿别的。” 顶着烈日，江涵走在街头，火辣辣 分卷阅读40 欲望文 分卷阅读41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41 的阳光迅速给她皮肤上贴上灼热的温度。 眼泪悄无声息掉了下来，黏在脸上，分秒间蒸发散尽。 “你们有没有觉得江涵好像不开心？”欧阳问剩下三个凑不成一桌的牌友。 “她奶奶和爷爷去看她弟弟了，中午不回来，这醋她都吃。”张哲天百无聊赖摆弄着四方麻将块。 “她一定是害怕爷爷奶奶像她妈妈一样扔下她，不爱她，其实希希心思特别细腻敏感。”梁心芽蹙起了眉，“不行，我得出去找她，和她一起买冰棍。” 梁心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紧接着欧阳也站了起来，张哲天和苏炑目光交接对视一眼，屁股不约而同离开了椅子。 四个人走到离小区最近的一家便利店，没发现江涵的影子，几个人分头往更远的区域找，欧阳第一个找到江涵。 她站在一片阴凉地里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纯粹是在消耗时间。 欧阳跑过去，喊了一声：“希希！” 江涵回头，看见少年的眉眼，刚刚稳定下来的情绪突然崩溃，一秒落泪。 欧阳走到她身边，静默了几秒之后，说：“想哭就痛快地哭吧。” 话说完，江涵便真的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眼泪一股一股地从眼角流出，漫在脸上。 欧阳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伸出手递给江涵，江涵眼里一片朦胧，她紧攥着衣角，只顾哭，没有接。 欧阳把手往上抬，想为她擦眼泪，犹豫半天，把手缩了回去。 “希希，有很多人爱你，不论是你的亲人，还是你的朋友，他们都很爱很爱你。爱的能力和精力可能会越分越少，但爱的真心从来都不会变。” “你们会永远陪我吗？”江涵泪眼婆娑地问。 “当然。”欧阳笑着回答她。 远处藏在一排小汽车后面的三个人看到这一幕，梁心芽恨不得冲到江涵身边喊当然，被张哲天拉住。 “她可能并不想让我们看到现在这个样子。”张哲天目光定在不远处的地方，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那我们现在干嘛？”梁心芽问。 “买冰棍儿啊。”张哲天笑着打了个响指，转身往回走。 江涵和欧阳回去的时候，途径商店看见梁心芽、张哲天和苏炑三个人开心吃着冰棍儿。梁心芽冲到她前面，往她怀里塞了她最爱吃的巧乐兹。 “你们怎么出来了呀？”江涵眼睛还有些红红的，她尽量不和他们对视。 “我们……我们那个……”梁心芽不知道该不该说，嘴上磕绊着。 张哲天见状插嘴说：“我们出来找你啊，江涵你买雪糕买一年啊，等到你买回来估计冬天都到了吧。” 江涵想白他一眼。 “我说你这出来半天是不是在等我掏钱呢？”张哲天嘴欠补了一句。 “谁要吃你的东西，谁想让你请？”江涵瞪他。 “哈？不吃不行，要请你们一辈子的。”张哲天弯起眼睛。 夏天的太阳实在毒辣，人像缺水的植物，蔫蔫的。五个人说笑着，不一会儿解决了手里的冰棍儿，冰凉的东西流进胃里，人身上的温度仿佛也能低一些，像以往任何一个漫长的夏季一样，烈日把他们的脸庞烤得灼热，他们在彼此身边，互相问着要不要一起再吃一根？ 然而夏天的天儿，是娃娃的脸，不一会儿便变了，刚刚还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眨眼的功夫，大片大片的黑云压过来，遮住了天光，流动的浮云一路漫游着露出了獠牙，万物笼罩在一片阴沉静寂之下，几声雷鸣过后，雨点轰轰烈烈地砸了下来。 吃完午饭，五个人依旧在室内娱乐，打着麻将，没敢开电视，雨势越来越大，丝毫不减。 “听说城北积水了，能漫过一个成年人的膝盖，水库的水位涨了好多。”张重回到家和孩子们打了招呼，告诉他们屋外的状况。 “没想到下了这么多雨。”梁心芽诧异。 “这么大的雨，接连下了几个小时，城里的排水系统估计崩了。”苏炑给她客观分析。 “啊？我们不会被水淹了吧？”梁心芽开始杞人忧天。 “哈哈，应该不会，永安是个内陆城市，不沿海，咱市里还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欧阳笑着安慰她。 “前些日子北京暴雨，网友不都开玩笑说可以去看海了吗？”张哲天给他们拿了一些水果和小吃，“新闻里说那天晚上北京好多路上的车泡在水中，严重的地方水已经漫过了车顶，路段瘫痪，地铁一号线封闭了几个站，好多机场的航班要么延误，要么取消，最大雨量创了建国以来的记录等等吧啦吧啦的。” 江涵叹了一口气，“近年来身边的严重自然灾害好多啊，地震、泥石流和雪灾一个接一个的来。” 欧阳想了想，说：“偶尔发生自然灾害是正常的，面对这些，我们只能做好防范和救灾，把危害降到最低，怕的是环境问题，比如说温室效应和由于石油泄露造成的海水污染等，但这些是可以控制的。” “我们可以上天下海，我们的宇航员在月球上留下了足迹，我们的潜艇在深海中浮沉，我们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解决了无数科学问题，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科研奇迹，可是在地震和海啸面前，还是束手无策，我们的力量很大，也很小。”江涵放下手中的葡萄，觉得食之无味。 “那将来海平面涨了我们家会被淹吗？”梁心芽扔出了一个令人措手不及的问题，发现大家都被问懵了，她尴尬说：“有生之年应该赶不上吧，我们活到今天，喝着劣质奶粉，吃着地沟油，没赶上那些命中注定的浩劫已经很不容易了，过一天算一天吧。” 江涵被她的话逗乐了，抬头望向窗外，发现虽然雨一直在下，却已经小很多了，显露出消停的迹象。 她挂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往前走。 欧阳是独自一人离家去大学的，按理来说90后个个都是家里的宝贝，上大学时全家恨不得都跟着，到新学校总要收拾妥当了才走，可白真工作走不开，还有欧云要照顾，欧阳便成了那些快要绝种的独立自强的少年之一。 欧阳是下午去的火车站，中午和苏炑他们几个一起吃了饭，花园小区的小伙伴们为他送行，白真在家里包了两种馅儿的近百个饺子，炒了几个家常菜招待这些小孩儿们。几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吃喝打闹，和往常并无区别，却总感觉有一层薄薄的愁云笼罩在头上，寡淡而压抑。 这是分别的时刻，他们的大哥哥即将远行，去千里之外。江涵埋头用筷子搅着碗里的饭菜，她平时不怎么能看见欧阳，但她知道，他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而此去一别，山高水远，她是真的不能说见他就见他了。 梁心芽看见江涵落寞的神情，问欧阳：“欧阳哥哥，你上了大学，去那么远的地方，还会和我们联系吧？” 欧阳：“当然。”说完他转过头朝向江涵：“希希，有不会的题可以网上问我。” 江涵受宠若惊，筷子 分卷阅读41 欲望文 分卷阅读42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42 差点从手里滑出去。 梁心芽笑嘻嘻埋怨道：“欧阳哥哥你很偏心呀。” “你有问题也可以问我啊。”欧阳笑着喝水。 张哲天很喜欢吃白真做的菜，他边吃边问：“你们哪来那么多问题啊，像江涵这种学霸也有不会的题吗？” 江涵还沉浸在喜悦中，没有搭理他，欧阳把张哲天夹了好几次的糖醋排骨往他面前挪了挪，“人都有想不明白的东西的。” “这倒是。”张哲天又夹起一块排骨，“比如我就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帅。” 众人纷纷斜眼鄙视，气氛在闲聊中欢快起来。 碗碟交错、筷勺起落间，江涵贪婪地偷看欧阳。 愿你一直能够拯救世界，愿你一直是太阳。 新学期伊始，班里有两个人转去了文科班，班级组织大扫除，周六上午后两节课，魏老师趁着下午休息，组织全班同学调换座位和打扫卫生，教室里乱成了一锅粥，一片乌烟瘴气。中午放学的时候，清洁的差不多了，大部分人陆续回家，只剩小部分人留下来收拾残局，每个组派出了一个人。大家把教室整理干净，已经到了快一点钟。 和梁心芽隔一个过道的赵恺拿纸擦了擦脸上的汗，笑着跟她讲：“我中午去学校外面吃，回到家菜都凉了，你要一起吗？” 梁心芽倒是不怕菜凉，毕竟还可以再热，但她天天吃徐小丽做的饭不免偶尔想换换口味，于是她痛快答应了。 两个人背上书包走出教室，看见忘带东西折返的苏炑，苏炑问梁心芽：“打扫完了吗？要回家了吗？” “嗯，打扫完了，我和赵恺去学校外面吃点饭再回家。”梁心芽晃着书包带，一脸轻松。她看见苏炑的脸上稍显讶异，立刻加了一句，“回到家饭都凉了，想在外面吃。” “我和你们一起。”苏炑说。 第32章 深秋读书堂（18） 三个人去了学校对面新开的一家店，到了一点多，店里依然呈饱满状，他们找了地方，很快点了餐，坐下来面面相觑。 苏炑一言不发，梁心芽则看上去有些局促，赵恺疑惑地思考今天这一场饭局，像苏炑这种平时几乎和自己没说过话的人是不可能加入这场尴尬的约饭中的，那他一定是为了梁心芽来的，可梁心芽看上去应该和苏炑也没什么交集，他俩一个稳坐班级前三，一个和自己一样是个倒数，怎么会有交情呢？ 赵恺终于憋不住了，开口问：“我记得你们都是八中的，你们初中是一个班的？” “不是。”苏炑答。 “我们小学是一个班的。”梁心芽补充。 “哦。”赵恺点头，虽然小学离现在隔得有点远，但起码说明二人是有关系的。 不一会儿，服务员把他们点的饭端了上来，赵恺要了一碗面，苏炑要了地三鲜盖饭加一个鸡腿，梁心芽要了一份卤肉饭，三个人开始吃饭，尴尬的气氛得到缓解。 吃着吃着，赵恺看见苏炑很自然地把筷子伸向梁心芽的方向，梁心芽不吃肥肉，这家店的卤肉饭里有肥肉块儿，她全都挑出来，放在碗边缘，苏炑夹起来，扔进自己嘴里。 赵恺睁大了眼睛。 没等他反应过来，只看见梁心芽的筷子也伸进了苏炑的碗里，捞起青椒吃了起来，苏炑不喜欢吃蔬菜，碗里剩了很多。她的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就像做过很多次。 实际上这样的行为确实发生过很多次。 苏炑挑食，梁心芽偶尔也挑食，小时候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梁心芽经常会从苏炑碗里夹点他不喜欢的吃，苏炑有时候心情好，会把自己喜欢吃的肉块也让给她。作为回报，梁心芽也会把自己不喜欢吃的扔给他，后来长大了，梁心芽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占苏炑的便宜便不怎么从他碗里夹东西了，苏炑却像报仇似的继续了这一传统那她不吃白不吃。 “苏炑，青菜也要吃，这样营养才能均衡。”梁心芽提醒他。 苏炑“嗯”了一声然后往她碗里扔了一块青椒。 赵恺看呆了把嘴里的面条嚼得稀巴烂。 “你们俩……是不是……关系很好啊？” “还行。” “一般。” “我们就……普通同学。” “住一个小区的朋友。” 赵恺的世界观在那一刻崩塌，他看看梁心芽，再看看苏炑，苏炑回他一个淡淡的表情，继续埋头吃饭。可他锋利的眼神却让赵恺脊背发凉，他对梁心芽没什么想法，只是一起做值日的同学之间回家晚了想约着吃个饭，却见识到了这一幕。赵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后来他突然间开窍意识到，那像是一道猎人守护自己的猎物，宣誓和捍卫主权的目光。 到了高二，梁心芽变的格外能吃，每天很容易饿，体重倒是一直没变，徐小丽天天心疼地说是学习学的，但梁心芽的学习成绩没什么大起色是真的扎心了，梁心芽看得开，她觉得高二的知识更深更难了一些，只要不退步，就是进步。 上午第二节的数学课一下，梁心芽磨了李琳半天，让李琳陪自己去食堂买吃的当上午的加餐，被李琳无情的婉拒。梁心芽不能说李琳什么，因为在过去的一周里，李琳天天陪自己加餐重了3斤，而自己一斤没胖，这让李琳气氛而恼火，梁心芽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自己去。走到门口，迎面撞上刚从厕所出来的苏炑。 “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咳，没有啊，我下楼一趟。”梁心芽觉得自己没干坏事儿，可课间出去买东西吃总让她有种干坏事儿的感觉，尤其是李琳不陪着的时候整个人都不自在。 “今天不跑操，你下楼干什么？”苏炑像个查户口的。 梁心芽和苏炑对视了一眼，很快慌慌张张地移开，苏炑的眼神纯净透亮，可她知道他一眼看出了她心里有猫腻，苏炑表面看上去纯良无害与世无争，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可他总是一眼就能望见她心里的海底，那片海，在他面前，被一览无余。 “我去食堂买吃的。”梁心芽老实招了，实话实说。 “哦，食堂……开吗？” “最近上午开了一个窗口，供学生们课间活动时间买一些面包烤肠。” “我和你一起去，我早上起迟了，没吃早饭。”苏炑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他上课的时候总害怕它会不合时宜地叫几声。 梁心芽犹疑着点点头，苏炑最近一副很闲的样子，什么事儿被他知道了总要跟上。。 去了食堂，苏炑买了一个麦多馅饼，梁心芽只要了一根烤肠，吃得美滋滋。 “你怎么只买了一根烤肠？”苏炑问。 “我本来不怎么饿啊，我只是想吃东西。”梁心芽说完，想起了李琳，她突然心生愧意,自己叫李琳吃东西，一向吃的很少，可李琳是实打实的加餐，怪不得会胖。 苏炑无奈地笑了笑，“我看你是不想在教室里待故意往外面跑吧。” 梁心芽刚想说什么，眼睛往前 分卷阅读42 欲望文 分卷阅读43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43 方一扫看见了班主任，立马拍着苏炑的背，“班任来了，快，弯腰，躲在这辆车后面！” 苏炑下意识地跟着她弓起身子藏起来，两个人躲在车身后面看着班任慢悠悠地从旁边的汽车旁移过去，他们也随着班任靠近的距离缓缓移动自己的位置，梁心芽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观察班任身上，没看脚下，一不小心踩了苏炑一脚，发出“啊”的一声。 苏炑在她尚未把发音全吐露出来之前一把把她圈在自己怀里捂住她的嘴巴。不知是因为这个动作太过暧昧还是因为苏炑在捂住梁心芽嘴巴的同时也不小心捂住了她的鼻子，梁心芽只感觉大脑一阵眩晕，自己极度缺氧，眼前全是绽放的一簇又一簇灿烂夺目的焰火，整个人开始游离起来，此刻，她只想要氧气，漫天的、充足的氧气，全身的血液里都冒着缺氧的气泡，整个人被胀的沸腾起来，脸上又红又热又烫，大脑开始没有意识，她的目光也已经无法聚焦到一点。 苏炑渐渐把手从她脸上移开，梁心芽把腰弯得更低，大口喘着气，从空气里疯狂地汲取氧气。 苏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环视四周，说了声：“班任走远了，没事了。” “你捂我嘴就捂嘴，捂我鼻子干嘛，我差点不行了。”梁心芽稍微从虚脱的状态中缓过来。 “你踩了我的脚，我都没喊，你叫什么，还有，我们为什么在班任面前要躲起来，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苏炑反问梁心芽。 “我从小怕老师，可能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一看见老师就想躲。”梁心芽低下头来笑，用脚踢着旁边路上的小石子。 “走吧，回去吧，一会儿该上课了。”苏炑的心情无比明朗起来，如果现在是自己一个人的话，他怀疑自己会忍不住哼起歌来。 这次偶遇班任有惊无险，梁心芽也很开心，一路上蹦蹦跳跳，时不时逗一下苏炑，多年后回想起来，这样忙里偷闲的时光大概是高中时代最好的记忆。 深秋的凉意在不知不觉中浸染了整个城市，每天清晨，满地的落叶像把路两边铺了厚厚的一层薄被，一场又一场秋风成全着摇摇欲坠的残叶舞出绝美的轨迹，最后落叶归根，掩埋进那一抔黄土。 在永安市，家里只要发生了喜事，主人便要请客吃饭，到时亲朋好友齐聚一堂，且必须随份子，一般来说主人可以在这个过程中捞一笔喜庆钱。这个习俗一直延续，从未间断，愈演愈烈，从结婚到孩子满月、13岁生日、40岁生日，到之后的每一次大寿，都会宴请宾朋，总之，这种庆祝贯穿了人的一生。 苏炑向来不喜欢和田艳参加熟人过喜事的饭局，有一天家里实在没人做饭他才妥协去参加了一次，人多嘈杂的环境让他很不适应，缺少安全感，他从小喜欢安静的空间，自己一个人思考事情，闹哄哄的环境让他心神不宁，这也是他一直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的原因。然而到了饭店，他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看见了梁心芽，小城市的好处之一是在很多很多个时候，你和你身边的人总能扯上各种各样的联系。 田艳眼看着苏炑挑好了地方，便跟着他和梁心芽母女坐了一桌，小祖宗好不容易愿意和她出来吃一顿饭，她得顺着他的心意，她也清楚自己儿子，和认识的人坐在一桌，会让他放松很多。 梁心芽看见苏炑很是震惊，眼睛睁的和铜铃一样大，苏炑很自然地坐在了和她相邻的空座上，这反而让梁心芽不自在起来，有了苏炑母子的加入，一桌10个人很快凑齐了，女性居多，一桌人开始铺天盖地地谈起各种八卦、居家生活的小事儿、工作里的见闻以及孩子们的学习问题等等。等到饭菜上来，依然抑制不住上有老下有小，在外拼事业、在家带孩子的中年妇女们倾诉的欲望。 席间徐小丽的一位同事问了徐小丽梁心芽最近一次考试的排名后，故意在徐小丽面前忍不住夸起自己的儿子来，“我说这个学习啊，还是得分人，进了实验班不一定好啊，你说在实验班天天考倒数，那孩子学着学着没心劲儿了，我儿子当初没进实验班，在普通班待着，每次考试都是班级前五，现在越学越上心。” “普班的尖子生放在实验班里排名，名次一般很普通，有时也会沦为倒数的。”一直沉默的苏炑突然开口。 第33章 深秋读书堂（19） 徐小丽同事的脸色有些阴沉。 苏炑看见梁心芽夹菜的手抖了一下，没说什么，默默伸手转着桌子上的菜，把清蒸鱼转到梁心芽面前，身体靠近她压低声音说了声：“补脑的。” 梁心芽把筷子伸向盘里，或许是因为精神不集中的原因，一直夹不到鱼肉，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大人们之间的勾心斗角、互相互损她不想参与，当着她的面把她扯进来却真的让她很难堪，苏炑看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夹不起鱼，刚想拿着筷子给她夹一块儿，看见徐小丽的目光朝这边扫来又觉得不合适，于是拿起梁心芽的勺子给她勺了一块儿肉放到碟子里。 徐小丽的同事心情不怎么好，阴阳怪气地问：“这个男孩子在哪儿上学啊？是个尖子生吧？” 徐小丽把一切看在眼里，眼角立刻飞了起来，仿佛苏炑是自己儿子，得意地对同事说：“苏炑也在实验班里，不仅考班级前五，还考全校前五，我们小区没人不夸赞，脑子特别好，人也低调有礼貌。”说完探着身子朝向苏炑，“苏炑，你平时多帮帮小芽呗，阿姨可是见你一次嘱咐你一次。” 田艳听了这话心里乐，喝了一口饮料附和着：“哪里哪里，他啊，还要努力，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我平时在家里也教育他，要乐于帮助同学。” 苏炑此时也正大光明地转头对梁心芽说：“听见了吗？要乐于接受我的帮助，以后我给你讲题的时候不要再敷衍搪塞我。” 徐小丽听见这话，一口汤没喝好，急火攻心，咳嗽了几声，心想自己怎么有这样一个棒槌女儿，放着免费的老师不用。 梁心芽低着头，咬着筷子，悻悻地说好。 “这位苏炑同学这么优秀啊，平时我儿子有啥不会的也可以问你呗，他就在二层。”徐小丽的同事对苏炑的态度像是换了张脸，成年人的世界里，只要有利益可得，才不会管上一秒钟发生的尴尬和纠葛。 “当然可以。”苏炑笑答。 自从那次饭局之后，梁心芽不再刻意躲着苏炑教她题了，她之前一直不想占用苏炑太多的时间，她知道他很需要学习和思考的时间，他和她的战场不一样，他要战胜的对手，是像他一样的少数的可以荣登山顶的人，她不想成为拖累他的后腿，她信奉天道酬勤，但她同时也发现有时候有些努力很无力，但依旧不能否定努力的价值，上天赐予人们偏心的公平，你觉得那是偏心，就是偏心，但如果你觉得那是公平，就是公平 分卷阅读4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4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44 。为了少打扰苏炑一些，也为了避免同学之间不必要的闲话，她会刻意疏远他。她和苏炑的座位本不在一起，而且自从李琳和她吐槽过苏炑讲题会无意识双标之后，她很害怕会给苏炑惹出麻烦，现在是高二，是学习的黄金时段，她希望这个单纯美好的少年能在这一大段的时间里奋力汲取知识，实现自己的目标，去自己想去的大学，学自己想学的专业，将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知道如果自己赖着苏炑，让苏炑天天给她辅导功课苏炑肯定也同意，但她不想那么做，便和苏炑约好每周六的下午去教室学习，到了高二，很多住校生平时周末不回家，下午会在教室上自习，每周六下午的休息放假时间，教室里是有几个人的，趁着那个时间，梁心芽向苏炑请教问题，平时周一到周五，她先攒着，实在需要当下理解的，问自己身边的同学。梁心芽说服苏炑同意了自己的建议，苏炑虽然天生是块儿学习的料，但也需要时间和精力的沃土来让他闪闪发光，他没有理由拒绝梁心芽的建议。 年少的少年们无比纯粹，他们脑子里似乎只装着概念、公式、古诗词、英语单词、每天要吃的饭，但又似乎无比敏感和复杂，装着难以实现的梦想、不敢靠近的人、无法说出口的关心问候和控制不住探出去的目光。他们的脑子里装着黑暗的夜，也装着夜里闪闪发亮的星辰。 江涵在日复一日枯燥的学习生活中，收到了欧阳寄来的明信片。 一叠卡片文艺而精巧。 泛着清香的卡片上是国内一流学府的绮丽风光。 屋外爷爷和奶奶正在看新闻联播，电视里放着神州八号飞船与天宫一号进行空间交会对接的画面，播音员字正腔圆的声音缓缓传进屋内。 江涵丝毫没注意屋外的动静，在屋内缩坐成一团和欧阳聊天。 欧阳在□□上跟她讲：西湖很美，杭州很美。 她对那个地方更向往了。 欧阳跟她讲杭州的天气潮湿而热，公交车在路上跑得飞快，大学校园很大，学业不如高中繁忙，娱乐活动前所未有的丰富。他天天清闲，却也日日劳碌。 他说虽然他离家千里，但便捷的交通使出行变得舒适而简单，刚刚开通的京沪高铁让北京和上海之间的往来时间只需半天。网络的飞速发展也让他可以无时无刻与亲朋好友沟通交流。大城市的生活节奏快而鲜明，高新技术产业和电子商务蓬勃发展，想要的资源触手可及。 “外面的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大，这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好，永安这个小城市只是我们人生的开始。”他告诉江涵。 她还想和他聊更多，但不知该找什么话题，无从下手。只是在他三言两语的描述中，她感到他很开心。 欧阳拜托她把他给梁心芽准备的明信片带给她，自嘲道自己不能偏心，不仅不主动教题，还不给寄明信片，她欣然答应。 江涵觉得自己和梁心芽在欧阳心中是不一样的，欧阳给了自己比梁心芽更多的关注。 很多时候，快乐是从比较中产生的。 她渴求他抬头看她，渴求他的眼神为她做片刻的停留，而当她得到之后，欲望开始长大，她想和他深陷美好关系，沉醉不知归处，她想和他细水长流，看尽俗世繁华。 期中考后的周六下午，苏炑给梁心芽讲解考试的卷子。他给她总结了每张卷子的考点和知识点，每类题型的常规解法，而不是只限于试卷本身，用梁心芽的话来说，是苏炑让这些卷子得到了升华，他的总结是老师上课都讲不到的高度，他仿佛为她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原来这么久了，她学的东西，不过如此。她曾经跪着学的那些题目竟然都是相通的。到最后，她索性趴在桌子上盯着苏炑，一动不动。 “你在想什么？”她问。 “想你。”他答。 瞬间的沉寂过后，梁心芽歪着脑袋补充，“我在想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我在想你……为什么不会做这些题。” 窗外忽然吹进一股凉风，把苏炑额前的刘海吹了起来，额上略过丝丝冷意，桌上的纸被翻起，发出一声一声清脆的响声，紧接着悉数落下，时间和空间在这个无措的时空里静止，镜头定格在风吹进来的那一刻。 “苏炑，你这么厉害，将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苏炑怔了一下，“其实我并不厉害，只是在你眼里很厉害罢了，我也有不会做的题，也要付出很多时间和精力争取那一二分。对我来说只要能成为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我就满足了。”苏炑看着梁心芽，看着她不解的目光，继续说：“我虽然不是超人，不会解所有的题，但如果你需要，我可能也会很多东西。” 梁心芽心里一抽，有点想哭。 “那你想做什么？”她又问。 “想当一个搞技术的人，你知道吗？汶川地震和舟曲泥石流救灾的时候，无人机在里面发挥了不小的作用，我对航空航天和计算机通信等领域也感兴趣。” 苏炑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绽放着异样的光彩，那一刻，梁心芽觉得他的灵魂是生动的。 “苏炑，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泡面。” 苏炑石化。 梁心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想吃泡面，只是苏炑问她的时候，她随口说出了这种食物，她和苏炑先去了食堂旁边的超市买了两桶泡面，梁心芽又忍不住拿了火腿肠和鸡蛋，在她看来这么好的泡面伴侣不能不拿，苏炑很坚持地拒绝了，她只拿了一份。 结完账刚走出超市门口，苏炑叹气说：“你怎么总爱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拿的这些，没有一样是健康的。” “可是这些东西好吃啊，我很久不吃的话很馋。每天只吃健康的食物，生活多没意思啊，况且还要学习。” “一会儿，你把你的肠和鸡蛋分我一半。” “嘿嘿，干嘛分啊，你等着，我再去买。”梁心芽眼睛一下子弯起来，撒腿准备再冲回超市，结果被苏炑一把拉住了胳膊：“不用了，我不是想吃，我只是想替你分担一半的垃圾而已，这些吃进肚子里，怕是又要变傻几分。” 苏炑的语气不缓不急，声音柔和，仅仅在阐述一个普通的观点，梁心芽定在原地，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走吧，去找热水。”指路灯塔一般的声音从她头顶飘过来，带着她移动着步子，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后来，她全然忘了那天泡面的味道，只记得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一桶。 第34章 深秋读书堂（20） 一夜狂风席卷过后，永安骤然降了初雪。 教室窗外白茫茫一片，天际晦暗阴沉，像被打开一道无边无际的口子，扑簌簌往下扔棉絮。梁心芽目光落在窗外，窗上结起朦胧的白雾，似也凝住了她的思绪。 英语老师带的两个实 分卷阅读44 欲望文 分卷阅读45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45 验班间发起了一个活动，以小组为单位，每个小组准备一个英文节目，可以唱歌，可以表演短剧，可以对电影情节进行配音，在元旦的时候把大家聚在一起表演，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自从上了初中之后，学校里再也没有组织过元旦联欢会了，元旦只放假，不庆祝逐渐成了一个隐晦的不成文规定。突然间有了这样一个活动增加仪式感，学生们表面零零星星地随口附和，心里暗潮翻涌。 梁心芽小组为了省事儿决定唱英文歌，她的组长把选歌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她和李琳，梁心芽平时听歌，但几乎从来不听英文歌，她一个脑袋变成了两个大。李琳却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列出了一连串的英文歌名，让全组人挑选，梁心芽瞬间对自己的同桌刮目相看。 原来平时常听英文歌的人英语也不一定好。 组长挑英文歌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简单易学生词儿少，歌短调缓旋律朴素。至于好不好听，不在考虑范围内。 最终在多方协调下，nothing\'s gonna bsp;my love for you这首歌脱颖而出。 班里陡然间流行起一股听英文歌和看美剧的风气。 在万物枯败、凛冽萧瑟的寒冬，教室里反而活泼了起来。课间时不时飘着歌声和背台词的声音，连整日埋头苦学的学霸在理科题海里遨游的时候都能哼出一两句歌词。 众人对新的一年，多了新的期待。 周六下午梁心芽照常去学校学习，找苏炑问题，江涵在家里闲得无聊，和她一起去学校。不像平常赶着上课，时间很充分，梁心芽先拉着江涵直奔文具店。 有这样一种说法是那些成绩好的学生很少在自己文具上花心思，纸笔简单，能写字能用就行。而像梁心芽这种有各种各样花花绿绿的本和奇形怪状的笔、书皮能包两层的人，成绩都很一般。 梁心芽不以为然，反正这些好看精致的东西能让自己开心，那何乐而不买呢？知识让人憔悴，要懂得哄自己开心。 “希希，这支笔好看吗？”梁心芽晃着一只挂着小兔子吊坠的自动笔问江涵。 “嗯，好可爱，我都想买一只了。”江涵回答。 “是吧？不懂男生为什么不喜欢这些东西。上次苏炑宁愿不写字都不想借我的笔，可把我给气坏了。”梁心芽愤愤握紧笔。 “欧阳哥哥用的笔也一直是同一个牌子的同一种款式，五百年没变过了。”江涵无奈地笑。 “哎，又提到欧阳哥哥了，怎么样，你俩最近聊天了吗？”梁心芽闪着八卦的大眼睛。 “没有，他既有正常的课要上，又参加了社团，周末还做兼职攒一些生活费，可忙了，我都不敢打扰他。”江涵叹气。 梁心芽眯了眯眼，偷笑：“我小姑说了大学生哪有那么忙，你要主动一点联系嘛。” 江涵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飞速地转移话题：“还说我，你最近怎么回事？每天苏炑长苏炑短的，大周六的还非要去学校学习，以我的经验来看，女生喜欢一个男孩子的表现就是无时无刻不想着他，时时刻刻想提到他。” “吧嗒”一声，梁心芽手里的笔掉到了地上。 她心慌了。 到了学校，她在门外看见苏炑已经到了教室，正坐在座位上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 她的第一眼落在了他身上。 脑子里回荡起江涵后来的话，“而且喜欢一个人呢，你的目光恨不得黏在他身上，无论你身处什么环境，无论你身边有什么，你的第一眼，总是他。” 梁心芽有些站不稳了。 午后的阳光泼洒进室内，暖黄明亮，把教室里的人包裹起来，苏炑发丝上粘着光亮，异常晃眼。 梁心芽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这周学的知识相对简单，她很快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要离去时，她随口一问：“听说你们组也唱英文歌，你们选的歌是什么啊？” 苏炑转过头，斑驳的光影打在他脸上。 “i\'m yours.” 梁心芽偏了偏头，问：“我是你的？” 苏炑常年不聚焦的目光定在她脸上，周围一切的喧嚣，隐匿在苏炑的双眸里，他一个眼神降临，带着清澈温柔的灵魂，不动声色地说：“嗯，我是你的。” 话一入耳，梁心芽眼前尽是明艳的风景，就像那些绚丽的油画在她面前一幅幅旋转放映。 她忽而大着胆子问他，像是受了什么蛊惑，“要不要一起听我们小组的歌？” “嗯？” 梁心芽俯下身子，从书包里拿出mp3和一副耳机。 她把一只耳机塞进自己耳朵里，另一只递给苏炑。 苏炑明白了她的意思，把耳机塞进耳朵里。 优美轻快的旋律缓缓流进耳朵，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耳膜。 “nothing's gonna bsp;my love for you , you oughta kno mubsp;i love you , ohing you bsp;be sure of , i'll never ask forhan your love 。 nothing's gonna bsp;my love for you , you oughta kno mubsp;i love you , the ;my whh , but nothing's gonna bsp;my love for you 。” 苏炑轻翻着书本，手指偶尔跟着轻打着节拍。 梁心芽没有这样的定力，书上密密麻麻的汉字在她眼里都幻化成一个个活蹦乱跳的英文字符。 英文情歌比想象中的好听。 元旦如约而至，英语课上，梁心芽班里把部分桌椅搬出了教室，英语老师带的两个班的学生站在教室里，围出一个舞台的空地。两个班的小组交替着上台表演，苏炑组第二个表演完，他神情稍显轻松，站在人群里看接下来的表演。 梁心芽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有意无意地扫他一眼，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然后她发现另一个班的英语课代表任璇开始和苏炑交谈。 任璇是那种开朗活泼又健谈的女孩子，纵使苏炑高冷气质显露明显，她依然能让他轻松接自己的话而不显烦躁。 他俩低头不时聊了不少。 每一次都被梁心芽非刻意地捕捉到。 梁心芽和苏炑的目光越过人群交汇，她突然觉得委屈。 恍惚回神中，她被李琳拉到人群中央。 她们组的表演要开始了。 可她不舒畅的心情让大脑一片空白。 嘴巴微张，眼神空洞而茫然，嘴唇机械式的一张一合，她跟着大家一起唱歌全靠习惯 分卷阅读45 欲望文 分卷阅读46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46 。 心里像被打翻了陈年老醋，酸香四溢。梁心芽突然意识到：她吃醋了。 此结论立马指引她推导出下一个结论，也终于让她直面自己的内心：她喜欢他。 脑海里全是那天下午两个人一起听歌的画面，熟悉的旋律，听了一遍又一遍。 霎那间她再也跟不上别人的节奏，舌头打了结，唱错了歌词。 瞬间脸上火辣辣的，她尴尬低头望向地面，感觉有目光热烈地打在自己身上。 寻着直觉，她抬头，不差分毫地撞上那视线的源头。 心头震了一下，是苏炑。 新年快乐，苏炑，你要一直快乐，一直顺遂。她心想道。 元旦过后，梁心芽恍恍惚惚度过了一段躲苏炑的时间，她几乎不找苏炑问问题了，临近期末，也以自己平时复习辛苦为由周六下午不去教室自习了。她想见苏炑，无时无刻都想见，可她害怕一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她和苏炑一起长大这么多年，很多时候她并看不懂他。苏炑以朋友的身份在她身边存在了那么久，她却对他动了心思，如果二人都有情还好说，虽然她觉得不可能，但如果最终闹剧一场，她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段关系。 因为喜欢，因为害怕，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每一天都备受煎熬。 过完年，永安市又飘起了洋洋洒洒的大雪，梁心芽中午和亲戚一起吃过饭，下午果断带着舅舅家的小妹妹出门了，吃过饭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大人们聚在一起会聊些什么，徐小丽免不了要在众人面前教育她一通。 耳不听为净。 梁心芽带着小妹妹来到小区里有健身器材的一块区域，飘着雪的冬日午后没什么人，两个裹得像粽子般严实，坐在秋千架上晃晃悠悠。 舅舅家的小孩儿闹腾，想看雪景，时不时把头上阻碍视线的猫子摘掉，耳朵冻得通红。梁心芽屡次劝说，小孩儿却都当做耳边风。无奈之下，她把自己毛茸茸的耳套摘下来，扣在妹妹头上。 天色灰青，雪越下越大，脚底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被，冰冷而松软。 梁心芽脸蛋被冻得通红，顶着一脑袋的碎雪屑，晶莹透亮，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着灿亮的光泽，额前的碎发被融化的雪水浸湿，贴在额头两侧。 她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有些许狼狈，她用胳膊把不安分的小妹妹圈在自己怀里，替她抖掉头上的雪花。寒风凛冽，小孩儿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眼睫上还粘着扑在脸上的雪花，洁白无瑕。 天气太冷了，雪势也丝毫没有减弱的样子，梁心芽萌生出回家面对另一场暴风雪的想法。 正欲走，一把大黑伞遮住了头顶的天光，周身不再雪花漫舞，她被庇护在其中。 梁心芽惊疑地缓缓抬眸。 第35章 深秋读书堂（21） 苏炑手举一把大伞，坐在小孩儿旁边，把三个人都包在伞下。 他什么都没有说，小孩儿对身边突然出现的哥哥很感兴趣，她挣开梁心芽的手，转身抓着苏炑的胳膊，玩他手腕带的手表。苏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鼓捣，抿了抿嘴，眉眼含笑。 梁心芽也安静看着他，旧年记忆像沉睡的土壤里奋力挣脱束缚的新芽，倏地一下冒了出来。她的目光透过漫天飞舞的白色精灵，似乎看见了很久远的过去。 那是一个雨雪交加的黄昏，落日隐在孤岛似的残云身后，北风萧萧，天地间幽暗丛生，仿佛世界末日。那年苏炑还是初一，脸上棱角不分明，还有些圆润的婴儿肥，他没拿钥匙回到家，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那时的苏炑已经习惯独来独往，不懂得求助左邻右舍，不会说甜话哄人开心，他深知人性复杂，在处理人与人之间多变的关系上，他感到没必要在其中花费精力，久而久之，他和周围很多人的关系越来越浅薄，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世界，别人进不来。他比旁人稍微高一点的智商让他在学业上经常远远超过他们，但年龄却比一般孩子小的他也会感受到来自世界的恶意，比如班上的某些差生会不经他允许直接拿走他的作业本抄作业，大家会觉得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男孩没什么攻击力，总想着占一些便宜。苏炑曾努力合群，但他并没有像张哲天那样会为人处世、融入集体的天赋，便只能让自己看上去强硬，强行给自己安一个高傲冷漠的人设，和周围的一切划界限，互不相犯，互不打扰，互相尊重。他清冷高傲习惯了，有些气质便入到了骨子里，越来越不想主动和人说话，不想和人有纠葛，也不想有人情的亏欠。 他临时找了个不让自己淋湿的地方，待在里面等爸妈回家。 寒风扑面，冰冷的东西在脸上化开，他待在车棚一角，他没戴帽子、围巾和手套，冷风直接窜如四肢百骸，他沉默地盯着脚下的小石子，抱着书包，冻得瑟瑟发抖，手脚近乎没有知觉。 “苏炑，起来了，我带你回家。” 苏炑抬头，自下而上望着眼前扎清爽马尾的少女，她整个人带着水雾，撑着一把中国人寿送的打广告的白绿伞，皱着眉打量自己。 后来苏炑站起来和梁心芽先回到她家，等到田艳回家，他才离开。 这些事情明明就像发生在昨天，晃眼间却像路过的风，早已落在身后。 从往昔到今日，时间的大河奔腾不息，他们却也一直年年相守，旧岁打伞的人如今已经变成被护佑的那个人，世间纷纷扰扰太多，众人皆想逃，也总有一些人留下。 感谢不走散，感谢一直在。 梁心芽伸手又晃起了秋千，剥离了记忆里的浮光，她转头去看身旁的少年，他眉眼拂过岁月，愈发清朗，灵魂依然干净纯粹，不流于世俗，不妥协世人，一身清风傲骨。 是让人欢喜的少年模样。 她摸摸自己的胸腔，让飞奔的心跳声逐渐变缓。 秋千一下又一下摆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下的。 寒假很快收假，刚开学没几天，学校组织了一场优秀学子返校宣讲的活动。江涵并不知道欧阳会去，她以为欧阳很早返校，在学校礼堂里隔着杂乱的人群看见欧阳的那一刻，她只想旋转跳跃打个滚儿。 她本来拿了两本参考书准备听宣讲的时候抽空做，一般像苏炑和江涵这种学习成绩很好的学生听别的优秀学生讲学习方法的时候是不会太上心的，他们最开始的时候还认真听，后来摸清了套路，会直接轻车熟路地做自己的事情。而台上演讲的人是欧阳时，江涵坐得笔直端正，眼睛不离开一下。 这是她为数不多可以正大光明看他的机会，不用躲躲闪闪，不用怕被发现，可以坦坦荡荡地直视他的眼睛，和他进行眼神的交流。 欧阳的嗓音清亮，尾音却带着些鼻音，听上去像是感冒了。 “我给大家的建议中，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是要做好错题的整理与反思。很多同学发现，如果你一类型题做错了，以后有很大可能还会 分卷阅读46 欲望文 分卷阅读47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47 再错，但如果你经常翻一下错题集，以后再犯这种错误的可能性会大大降低。”欧阳清透白净，说话时眼里蕴着暖光，他像一个邻家大哥哥，台下不少女生光是只听他讲话都乐意。 江涵心中有一种隐秘的乐意，自己喜欢的男孩子被别的女生认可，这是一件无比值得骄傲的事。而欧阳，也值得这一切。 梁心芽听讲座的时候忍不住朝李琳炫耀，她偷偷低声和李琳讲说：“你看台上那个浙大的男生，他是我平时和你说的欧阳哥哥，怎么样，厉害吧？” 李琳也压低声音，狗腿地问：“这位帅哥单身否？我觉得他可追。” “他单身，但是呢，你别动歪心思了，现在喜欢欧阳哥，那得排队。”梁心芽扭头往江涵的方向望了望，望见江涵一脸迷妹相。 “排队？小事儿。”李琳摆摆手。 “哎怎么就小事了？我们这种水平超超超常发挥也考不上浙大，怎么在一起？”不得不说，梁心芽是偏心江涵的，而且在她眼里，江涵有站在欧阳哥哥身边的实力。 提到成绩，李琳像霜打的茄子，不吭声也不做梦了。 而梁心芽做着笔记，头有些发晕，晕乎乎的，不断地往下沉，说不出的难受。 她在心里暗暗想：“以后不能不吃早饭了。如果再起迟，哪怕迟到都要吃早饭。” 宣讲会结束，年纪主任致词，然后学生们涌着出礼堂，往各自的教室走去，江涵迟迟不肯回去，她希望可以当面和欧阳哥哥打个招呼，她站在礼堂的最后一排，在人群中翘首以盼。 梁心芽腿有些软，浑身冒着汗，她颤颤巍巍地扶着李琳往外走。 “我说大小姐，你也太娇气了吧。不吃个早饭虚成这样。”她着急回去，拖着梁心芽往人群里挤。 在这种年级性的活动中，不同班级的人之间打个照面很常见，任璇看见苏炑之后很友善地问了好。 苏炑礼貌回应。 任璇随即继续向他请教如何学好物理的问题，苏炑回答得简单：“老实说，我没怎么在物理上花过时间，所以没总结出什么方法。” 任璇立马开不了口了。她看见苏炑心不在焉，眼神越过她，直接落在她身后。 梁心芽的目光也落在他们身上。她面色苍白，没有血色，李琳感受到她微微发抖。 她玩味地说：“你家苏炑还挺受欢迎的，你这样一天到晚没有一点危机感不行啊。” 梁心芽有些站不稳了，她欲言又止的目光变得迷离，渐渐黯淡下去，腿一弯，整个人砸在李琳身上。 李琳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惊到了，她一回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叫着说：“该不会是低血糖吧，有没有人身上装着吃的呀？糖果就行！” 梁心芽的上眼皮垂了下去，仅存最后的神智。 苏炑遥远地看着她，一瞬间呼吸仿佛停滞，他的手紧紧地抓着衣角，掌心冒出细密的汗。 “任璇，有没有吃的？”他急切地问着，脑袋不断往不远处探，发现梁心芽确实能牵动自己那些麻木冷漠的神经。 任璇从兜里翻出一颗巧克力，没来得及说什么，被苏炑一把抓走。 谢谢的尾音飘在苏炑身后。 那是她送他的第一颗巧克力，他转身送给了别人，一个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普通女孩子。 梁心芽吃了巧克力，状态逐渐好了起来，周围的人见她没事儿，纷纷撤退，只留下李琳和苏炑在旁边守着，等她再缓一会儿，一起回教室。 “巧克力是你的吗？”梁心芽开口问。 “别人给我的。”苏炑答。 “哦。”听不出带什么感情的一个回答。 苏炑并不懂女孩子心中的那些小心思和弯弯绕绕，他看见梁心芽平安无事，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男孩子思考问题时大多思维简单而直接，并不会多想。 梁心芽眼底藏起了浅浅的薄雾。 这时，江涵和欧阳也赶了过来，他们看见人群里有躁动，没想到是梁心芽出了事。 弄清楚状况后，欧阳用老父亲一般的语气说：“以后必须天天吃早饭，高二了，每天上午的学习强度可不少。” “嗯嗯。”梁心芽用力点头。 “周末去查一下你是不是血糖偏低吧。”苏炑补充到。 此时江涵开始数落：“梁心芽你自己平时能不能多注意一点，你忘了你初二在教室里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吗？” 梁心芽有些心虚，低下了头。 周遭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良久，苏炑开口，“回教室吧。”他伸手想把梁心芽拉起来，却看见江涵和李琳已经把她扶了起来，他藏起了伸出的手。 临走时，江涵特意停下嘱咐欧阳：“欧阳哥哥，我听你嗓子不太舒服，回去后记得吃药。” 欧阳笑了笑：“嗯，谢谢希希，好好学习，我在大学等你。” 江涵心头突突直跳，像是听了一句温柔缱绻的情话。有些人，无论咫尺远近，还是相隔千山万水，无论前方是坦途，还是深渊，你都想奋不顾身，走向他。 李琳喉咙酸堵，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哀怨地和梁心芽进行目光交换，纪念她那看上去还没开始便已经死去的单恋。 第36章 深秋读书堂（22） 春末夏初，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香味。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徐小丽在同事的劝说下决定开始网购生涯。 淘宝其实在很久前已经兴起了，徐小丽一家一直没有用，他们也曾以为买衣服和买家电这种事会一直依赖于实体店，没想到电商的迅速发展开启了购物的新时代。 注册了淘宝账号并且和银行卡绑定之后，梁家三个女人凑在电脑屏幕前选货。 梁心芽：“妈，你看这个白半袖怎么样？好喜欢它袖口的设计！” 梁心蕊：“妈！这条短裤好看，还便宜，我要买！” 徐小丽看得眼花缭乱：“别冲动，货比三家，货比三家。爱红阿姨昨天还告诉我说在网上的店里买东西能讲价，让卖家给包邮，我们不用出邮费。” 梁心芽：“我怎么觉得这个半袖有点宽呢？看评论好像说显胖？啊，我好想试一试再做决定啊。” 梁心蕊：“姐，你可以先买回来，不合适再退回去。” 梁心芽：“这样都行？” 徐小丽阴着脸：“行什么行，这不是白扔邮费吗？你俩都看半天了，也没看出个啥来，让开，让我先逛逛。” 抠门亲妈上线，梁心芽和梁心蕊相视一笑，自觉腾出了地方。 三个人最后买了三件上衣，两条裤子。 梁心芽等快递如同度日如年。 快递刚到，她便迫不及待地试穿，所幸第一次网购很顺利，衣服尺寸也合身。 她穿着在网上买的衣服去找江涵，江涵一见面便夸了她的新衣服。 “好看吧，网上买的，还挺方便的，希希你改天也试一试。”梁心芽嘚瑟着。 “嗯。”江涵看着她那款式新颖俏皮的衣服，猛点头，“你说网上什么都卖吗？” 梁心芽信誓旦旦地 分卷阅读47 欲望文 分卷阅读48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48 答：“什么都卖。” “那像我们平日里吃的保质期特短的瓜果蔬菜呢？”江涵问。 梁心芽想了想说：“等以后这个行业发展好了，也会卖的。” 江涵略有些怀疑，她无法想象。 “你看当时我爸用bb机，只能收铃声不能打电话，后来出现了翻盖的手机，现在大家都用智能机，连手机也能上网，还能登qq，神不神奇？”梁心芽解释。 江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个世界发展的太快了，说不定有一天手机还可以做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情。等到那一天，说不定你和欧阳哥哥的孩子都能打酱油啦。” 梁心芽偷乐，江涵环顾四周，赶紧捂住她的嘴。 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没人可以猜到，也没人可以给出完整的定义。只是女孩子一旦解锁某些技能，比如网购，便一发而不可收。 这学期，苏炑依然会给梁心芽讲题，但不再是固定的时间，什么时候梁心芽有了不会做的题，他就什么时候教她。他们的生活每天忙碌而充实。张哲天的女朋友像草场里的草，割了一茬再长一茬，什么类型的都有，温婉可人的，活泼可爱的，调皮爱闹的，甚至女学霸。江涵奶奶家当初领养的小狗已经长大了，毛发乌黑锃亮的，除了江涵奶奶自己喂，邻里有什么剩下的鱼肉也都惦记着它，它吃得胖乎乎的，身上毛又多，整条狗像个球一样。张哲天和梁心芽很喜欢它，见了它总要逗逗它。 江涵每次看见张哲天拿着上好的火腿甚至是进口的火腿喂狗时，心情总是很复杂，一方面他来投喂她很开心，另一方面这么败家的投喂行为实在让她痛心，让她总有一种狗吃得比人都好的感觉。 张哲天下午和苏炑约了打游戏，两个人出门时遇到江涵家的狗在街上溜达。 “雪球最近是不是瘦了？”张哲天手抚上小狗的背。 雪球这个名字是张哲天自己叫的，王英奶奶给狗取的官方名字是黑子。 江涵一听他说瘦了，怕他以后频繁来喂，着急说道：“哪里瘦了，毛顺了而已。” 张哲天早已养成了洞察人心的本领，他唇角一弯，故意逗江涵：“明明瘦了啊，我以后天天给它改善改善伙食怎么样？” 江涵不说话。 张哲天看着她一脸装严肃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说你这么喜欢小动物，再养一只吧，你该不会真打算以后再不养宠物啊。”苏炑开口。 “养宠物多麻烦啊，还要关心它的胖瘦，不养了。苏炑，我们走吧”张哲天很快结束这个话题，拍了拍苏炑的肩膀，临走前冲江涵卖了个乖，“其实不管是人还是狗，都瘦点好，让它保持。” 江涵站在原地愣了愣，不久后才反应过来苏炑话里的意思，那是上小学时候的事了，张哲天家里还有条狗，毛绒绒的，很可爱。后来有一天周玉带它出去散步，不知道是走丢了还是在路上被别人抱走了，总之再也没有回来过。 张哲天家从此也没再养过宠物。 江涵轻轻叹了口气。 苏炑和张哲天走到街上，两个人准备去对街的网吧开黑。在家里玩动静太大，指不定被哪个家长骂一顿。 走到网吧门口，张哲天正要往里走，看见苏炑脚步一顿，停在门前。 他顺着苏炑的目光望去，大街的拐角里坐着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他头发苍白，脸上爬满了皱纹，他久经风霜的打磨，皮肤暗黄，手脸都脏兮兮的，老人蜷坐在角落里，身旁放着一个罐子，里面散落着几张小面额纸币和一些硬币。 张哲天开口：“怎么，想给钱吗？” 苏炑没回答他，径直走上前去，弯腰往罐子里塞了一张纸币，然后返了回来。 “我们进去吧。” 张哲天眼底滑过一丝波澜，轻轻泛着光，把手搭上苏炑的肩，“我说你整天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在毫不认识的乞丐面前反而显露了真情，看来我对你了解不够啊。” 苏炑把他的手移开，瞥他一眼，“你一会儿多杀几个比什么都强。” “切。”张哲天转身推门。 周一回到学校，继续新一周的学习战斗，物理老师把电磁感应讲得绘声绘色，左右手来回倒腾着比方向，梁心芽的脑子乱成了一堆浆糊。课间时间梁心芽继续她和李琳的日常，去教室外面透气，站在楼道里看楼下来来往往的学生。 梁心芽百无聊赖地看每个人校服里的内搭是什么，思考着校服里配什么好看，眼神不自觉地被两个女孩子吸引。 女孩子中间有一个是任璇。她马尾高悬，抱着一叠英语报纸，款款从行政楼里走出来。 凭借女生的直觉，她觉得自己对任璇怀有敌意。 李琳往梁心芽身旁靠了靠，给她打眼神，示意她看。 梁心芽扭头躲，转过身看见张哲天和小女友正打情骂俏朝她们走过来，她语气冷冷地说：“她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看她？” 李琳和梁心芽为了躲班主任的监控，经常站在邻班靠近自己班的地方，李琳看见周围没有熟人，肆无忌惮地抬高一点声音说：“怎么没关系了，她对苏炑有意思，你俩是情敌。” 梁心芽没机会阻止，这些话一股脑的全灌进张哲天耳朵里。 张哲天看见梁心芽的耳廓红了一圈，他抓住旁边女孩的手，立在原地，稍显惊讶，轻松自在的面容消失了几秒，然后悄无声息地回来，唇角扬起，意味深长地问：“原来你……那个……苏炑啊。” “没有没有，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梁心芽狠狠瞪了李琳一眼。 李琳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抬头望天。 张哲天眼神犀利而狡黠，眼眸里一片暗潮涌动，仿佛一眼便洞穿了梁心芽的小心思。 “苏炑除了不爱说话、闷和没我帅之外，别的都是男神配置，你被他迷住，理所应当。” 张哲天真该感谢上天赏的脸，不然照他这么嘴欠地说话，一定会被很多人喷死。 梁心芽紧攥着衣角，回呛道：“苏炑只不过是经常教我题而已，我们没什么，我喜欢的人应该是话多有趣还比你帅。” “也是，你这么咋呼的一个人不能喜欢上一个多说点话仿佛就跟被打了一样难受的人。”张哲天若有所思地歪过头。 梁心芽强装镇定，继续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和苏炑哭鼻子流鼻涕的样子我都见过，你以后别瞎说。” 张哲天摸摸鼻子，“我哭过鼻子吗？我怎么没印象？” 梁心芽无语，不耐烦地拉起李琳往厕所走，离开此地此人。 张哲天也没多想，虽然他一直信奉兔子不吃窝边草就是一句屁话。 但上天弄人，站在前门后面没往外走的苏炑听到了一切。 血液似乎一下子涌到脑子里，不断发胀，让他无法进行他最擅长的思考。 有那么片刻的功夫，他觉得没意思，什么都没意思。千山万水没意思，长河落日没意思，人间美味没意思，繁花茂树没意思，夏天的冰 分卷阅读48 欲望文 分卷阅读49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49 可乐，冬天的热被窝，春天的万物复苏，秋天的五谷丰登，甚至那些能让他沉迷几个小时思索的数学题，都没意思。 包括他喜欢梁心芽这个秘密，似乎也没什么意思。那些秘密掩藏在唇齿里，融进岁月里，悄无声息，无人知晓，无人应答。他朝空旷的山谷喊一声，没有人回应，只剩自己孤零的声音，飘飘荡荡。 喜欢或许总伴随着受罪。 第37章 深秋读书堂（23） 伴随着神州九号飞船成功发射，6月18日14时左右与天宫一号实施自动交会对接，高二一学年走到了尽头。明明快到高三，可是学生们人心浮动，大概是意识到以后不会再有如此轻松的学习时光了。 盛夏降临，带着让人烦闷的热气。高二暑假假期很短，伦敦奥运会刚开幕，永中的高三收了学，但这并不影响张哲天每天放学回家打开电视追着看，从易思玲参加女子10米□□获得中国代表团第一枚金牌开始，到皱市明的拳击项目获得第38枚金牌，他一个都没有落下。人到高三，神经一般会先绷紧，但他没有，依旧想每天嬉皮笑脸地和一群人打打闹闹，后来发现周围的兄弟伙们收敛了，他才收心投入到复习大潮中去。 一开学，每班的班主任先给一群看上去充满干劲的小崽子们进行思想上的教育和鼓动，然后从学习环境上渲染吃苦耐劳，奋勇杀敌的复习大无畏精神。班级里四处都被布置的杀气腾腾，鼓舞人心。红条幅在头顶高高悬起，墙壁上贴满了斗志昂扬的励志标语，类似“不比智力比努力，不比起点比进步。”、“辛苦一年，收益一生。”、“提高一分，干掉千人。”的话激励着广大高三学子珍惜时间，不断向前，背水一战，勇攀高峰。 整栋高三教学楼就像即将开战的战场，军心齐整，战旗飘扬。 梁心芽在开学初，发现自己身边少了战友。苏炑和江涵调去了火箭班。学校在高三时，从每个实验班抽出学习成绩每次都排前几名的学生，单独把他们放进一个小班里。这二三十个学生是学生精英中的翘楚，学校抽调各科名师，对他们进行特定的复习安排和指导，专门为了冲刺清北。 苏炑偷听了梁心芽和张哲天的对话后，他和梁心芽之间的关系有些尴尬，而学校这个举措，把他们分隔两地，每天不再能抬头不见低头见，反而似在暗示双方放弃对彼此的念想。 他们一个骄傲，一个自卑，各自航行的轨迹在高三密密麻麻的学习安排中找不到交叠的部分。 高三伊始，普通的一个周末清晨，张重叫上张哲天一起去家附近的公园打羽毛球，父子两人几个回合交战下来，不分伯仲，太阳逐渐从东方往空中升起，光线变得刺眼，两人坐在公园的椅子上休息。 张重递给张哲天一瓶水，斟酌好久，开口说：“你打算怎么办？” 张哲天心里咯噔一下，仿佛猜到了张重今天表面约他打球、实则找他谈话的目的，却不明所以地问：“什么怎么办？” “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成绩能上大学吗？”张重开口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张哲天不缓不急地回答，语气既不轻松，也不沉重。 “虽然咱家家庭条件好，但未来还是要靠你自己去争取，去奋斗的。吃你爹的老本你好意思吗？我知道你不爱学习，基础打的也不好，但无论如何，不管什么大学，都得考一个吧？”张重咕咚咕咚地喝着水，看着天边的朝阳发出梦幻的颜色，闪着金边。 “爸，你这要求真不高，一定满足你。一看就是为我留了很多家产的样子，你工作别太拼了，我也不需要那么多钱花，烟该少抽的时候还是要少抽点。”张哲天把话说得贱兮兮的，张重忍不住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一下。 晨辉落在他们身上，打出两个相依的、挺拔的影子。 父子俩回去吃完饭，张哲天出门，张重帮周玉洗碗，被周玉拒绝了，让他不要添乱，张重和周玉说了自己早上和张哲天的对话，让她安心。 周玉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她最近正因为张哲天上了高三还每天一副闲着没事、吊儿郎当的样子生闷气。 “我看这孩子也不是干坏事惹大祸的人，他将来再不济，不会饿死，我的这些家产都是留给他的，够他安稳过一辈子。” 张重走到电视机柜前，点了一支烟。 烟雾瞬间模糊了他的脸，周玉看过去，看不真切。 她没再说什么。 自从自己的侄儿子结婚之后，她和张重越发感受到了自己的苍老，周玉的大嫂握着她的手跟她讲自己家小屁孩儿是怎么一下子为人夫为人父的时候，她心里也隐隐策动，对张哲天的事情开始焦虑起来，隐晦暗示张重和儿子好好谈一谈。 “以后这种事不要拐着弯使唤我，直接和我说就行，我可就这一个儿子，和你一样。” 张重的话传进厨房。 “好。”周玉茫然了片刻的光景，放下手中的碗筷，然后应答。 学生们紧锣密鼓地忙着学习，同时沉寂许久的中日问题爆发。一时间，新闻里时刻充溢着钓鱼岛这三个字眼。钓鱼岛事件炒起了国民热度新高潮，举国上下，无一不愤懑不平。日本政府“购买”钓鱼岛的非法行径，侵犯中国主权，激起了中国民众的强烈不满。各地陆续出现一些打砸抢现象，抵制日货运动在全国各地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张哲天叼着一颗苹果，和张重一起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爸，你是不是最近想换车来着？别买日本车啊。”张哲天咬着苹果，吐字含糊不清。 周玉拿着切好的果盘从厨房冒出来，瞪他，“你可别惹事啊，别上街去打砸抢，那是犯法的。”她摆好果盘，又默默扫了一眼张哲天的两条长腿。 张哲天赶紧把伸上茶几的两条腿放下来。 张重端正身子，一板一眼地说：“你看电视里都说了，民众应理□□国，文明爱国，守法爱国。不能说因为爱国便可以为所欲为，无法无天，做一个暴民。不能以维护国家利益为借口，伤害其他公民的合法权益，牺牲国内正常的社会秩序。” 周玉也开口说：“爱国不是为了让国家变得更混乱，而是为了让国家变得更美好。有些日货我们可以抵制，但有些我们确实无法拒绝，你们这些年轻人，应该好好学习，将来提高我国的科技水平，造出更好的产品，自身腰板硬了，才能不受制于人。” 张哲天的头瞬间大了，“好了好了，不是说钓鱼岛吗，怎么扯到学习上了，我滚进屋去学习，行了吧？” “吃两片橙子再走。”周玉宠溺地笑了笑。 不久后，周玉和张重去商场看车，导购小哥分外热情，一上来便笑眯眯地问：“二位打算看什么牌子的车？” 张重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了声：“随便，你给我 分卷阅读49 欲望文 分卷阅读50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50 们推荐吧。”继而又轻描淡写地嘱咐了句：“日本车除外。” 导购小哥秒懂，立刻绽开一个专业的招牌笑容：“明白，二位请跟我往这边走。” 周玉心底晃晃悠悠地动了动，跟着一同前往。 高三上学期的末尾，接近2012年的尾声，梁心芽记得她在初三的时候学校里的老师带着全班一起看过一部电影，叫2012，这部电影在世界范围内有不小的影响，引起了广泛的讨论。玛雅预言显示，现在我们生存的星球，已经经历了四个太阳纪，现在在第五太阳纪，在每一纪结束时，都会上演惊心动魄的毁灭剧情。第五个预言中预言2012年12月21日是本次人类文明结束的日子。虽然前几个太阳纪因为证据不足无法得到证实与合理解释，而且许多学者对玛雅文化进一步深入研究后发现，玛雅人并没有留下任何关于2012年会发生什么的明确记录。但仍有舆论渲染世界末日的紧张气氛，然而世界末日最终没有到来。高三学子苦逼的日常宛如掉入无边的深渊。一轮复习铺天漫地压来，他们每天从早到晚被困在学海里遨游。12月21日是极为普通的一天，平安夜、圣诞节、元旦也是极为普通的一天，他们已经没有心思过这些节日了，随堂考，小测，月考把很多人打击的分不清东南西北，脑子里要是动了和学习无关的念头，总觉得罪恶。 只是梁心芽，在平安夜那几天看见天空飘洒下来的片片白雪时，恍惚中仿佛看见了两年前平安夜的光景。苏炑站在雪夜里，给她送来一颗苹果。这个冬天，还有一部电影大火，人在囧途收获了一片好评之后，泰囧在12月12日横空出世，接连创下票房记录，在中国电影史上留下了重要的一笔。当时创下国产片单日票房最高记录、国产片首周票房最高记录、中国影史首部票房过10亿元的华语电影、国产片累计票房最高记录。刹那间风头独一无二，张哲天在元旦时请大家一起看了这部电影缓解高三压抑的学习气氛。 电影院里人声嘈杂，处处洋溢着爆米花的甜香。人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小孩子们你追我赶，嬉笑打闹。在这里，人间欢喜无数。 又是新的一年，让我们从喜开始。 第38章 深秋读书堂（24） 吵闹的等候厅里，梁心芽和苏炑大大方方地对视。 她好像已经两个月没见过苏炑了，上次见面，还是上学进校门时在校门口的一次偶遇。 刚进校门，匆匆打了招呼，她和他便要分道扬镳，一个向左拐，一个向右拐，火箭班为他们的学生新开辟了一个地方当车棚，节省路上花费的时间，真所谓争分夺秒，备战高考。 梁心芽进了校门之后没再骑车了，推着自行车走着，她的目光跟随着苏炑刚进门便骑上车疾驰而去的身影，心里空落落的。 她不在意这几分钟，或许他在意吧。 爬山时往往是最快去山顶的人最全力以赴，最在乎时间。 她的目光追着他，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小路的尽头。 苏炑看见梁心芽的时候心里慌乱了那么一瞬，她似乎瘦了一点，发丝在额前飞扬着，一双迷糊透亮的漂亮眼睛毫无预兆撞上他，又像受惊了的兔子似的很快闪开。 半年多过去了，他脑子里仍清晰地印着她曾经对张哲天说的话：我和苏炑只是朋友，我不会喜欢上这类的男生。 难受化进骨子里，生根发芽，繁密生长，继而落叶归根，尽散作表面关系上的一如既往和毫不在意。 没机会梳理发生的一切，但有大把的时间在心里反复千千万万遍。 在新年伊始，幸得机会能好好看看她。 梁心芽眼神柔软，弯唇说：“我想吃爆米花。” 苏炑转身，走向柜台，拿了三桶结账付款，一桶给梁心芽，剩下两桶分给其他人。 梁心芽张开双臂拥抱爆米花，抓起一把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她不吃独食，把桶往苏炑身旁递了递。 苏炑低头扫了一眼，又把视线落回她身上，说：“你模拟考考得不太好，不像是偏科，是每科都很弱，以后和原来一样，每周六我给你补课。” 梁心芽把没嚼开的爆米花一口气咽到肚子里，极忐忑地盯着眼前的地板，扭扭捏捏地说：“可是……” “这周六是第一次，下午两点开始。”苏炑神色温和，语气也轻柔，却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该进去了，去检票吧。” 整场电影的气氛活泼轻松，观众们不时发出阵阵欢笑，高三的学生神经都崩得很紧，偶尔放松一次是难得的奢侈享受。 “等我高考完，我就可以天天看电影了。”这竟也成了众人学习的一大动力和念想。 此后，苏炑还是会给梁心芽讲题，操心她的各科成绩，一切像之前般毫无变化，冥冥中却似乎变了很多。 江涵一模的成绩也不理想，愁苦之余，她似乎找到了排解情绪和解决问题的方法，她有了一个可以光明正大找欧阳聊天的理由。 她把试卷平铺在客厅的茶几上，欧阳一张一张翻看着，偶尔拧眉。 “立体几何这道题不应该丢分的，这类题不难，你系统的复习整理一下，以后不要再犯这种错误。还有化学的选做题你要不考虑以后做结构？有机比较难而且耗时间……”欧阳把每张卷子都给她认真仔细地分析了一遍，总结了她的失误和接下来要注意的地方，抬眸的时候，对上江涵专注看自己的目光。 江涵的目光温柔，神情天真，就像少女注视着她心爱崇拜的少年一般，他心里微微荡漾了一下。 无意识的爱的流露，是人类永远无法妥善隐瞒的东西。 “记住我刚刚说的话了吗？” “啊？”江涵回过神来，“记住了记住了。” 欧阳把目光敛起，她刚刚果然走神了。一个念头恍然间跳进他脑子里：他和江涵，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还有别的可能？ 他瞥见江涵趴在桌子上，飞快地在卷子上写笔记，又觉得刚刚那一眼仿佛是自己的错觉。像小时候咬着铅笔皱眉思考数学题时一样，这么多年，江涵一直是他努力认真而又稚嫩的邻家小妹，他是她偶尔可以依赖的大哥哥。 “欧阳哥哥，我觉得我考不上你的学校。”江涵小声嘀咕。 “你不一定非要上我们学校的，有那么多好的学校，只要你分够高，选择很多的，不是非我们学校不可。” “唉。”江涵还想说可是她好想能和他一个学校，这句话在喉咙里卡了半天，最终落回肚子里不让它见天日。 欧阳看见江涵纠结的表情，开导她：“我不是神，你不用做什么事情都试图模仿或者跟着我，包括我今天给你讲的东西，可能有些对你来说也不适用，我比你年长，比你多经历了一些事情，你可以借鉴，但不需完全复制。” “嗯。”江涵点头应答 分卷阅读50 欲望文 分卷阅读51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51 ，她把手里的笔帽拔出盖上、拔出再盖上的折腾了好几次，没有抬头看欧阳。 他不知道，对她来说，有时候他就是信仰，他说的话，他做的事，她都想仿效，甚至他走过的路，她也想重走一遍，繁花满道她乐意，沼泽泥潭也愿意，哪怕刀山火海，依然万死不辞。 最后一学期，人人埋头苦学，百日的号角一吹响，复习进入白热化阶段。梁心芽每天回家路上会在脑子里默背古文，江涵在每天中午午睡前会把写满英语单词的小卡片拿出来看几张，张哲天时不时晚上回到家还会翻几眼书，时间从来都没有被他们如此珍惜过。试卷一张接着一张在手里流转，大考小考一场顺着一场不停歇，每日早出晚归，身心疲乏不堪，有人喊苦喊累，没有人认输投降。 春归夏至，空气里的温度逐渐升高，后黑板高考倒计时的天数在人眼皮底下一页一页往前，教室里的小风扇呼呼转了起来，在寂静地只剩写字声和翻页声的空间里朝不同方向扭转着身躯。 下课了，火箭班里一片宁静，尖子生们坐在各自的座位上为高考做最后的冲刺。这十多年漫漫求学路他们几乎都走得顺畅，是别人眼中的凤毛麟角和天之骄子，他们思维敏捷聪睿，也懂天道酬勤，养兵千日，高考是最大的战场，他们要守护那些过往的荣光，也要全力以赴创造新的骄傲，或者说奇迹。 教室里浮着一层热气，悬在四周，晚饭时间，任璇问苏炑：“你周六有空吗？我有几道不会的题想问你，听说你周六下午还会来学校。” “我明天来学校，但我没有给你讲题的时间，你要么现在问我，要么去问别人。”周五的晚上，人心涣散，苏炑心里也有一些浮躁。 任璇之前是打听过的，她知道苏炑新学期开始之后一直在周六给一个实验班成绩不忍直视的女生辅导功课，她旁敲侧击还知道了那女生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可她不相信苏炑会喜欢那样的女孩子，长相一般，看上去还有点傻。 她在心里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我听说你给你一位朋友讲题，讲得还挺好的。” “嗯。”苏炑的神情眉目突然间生动了起来，“她脑子不太够用，不像你，所以我在她身上多花了点心思。” 任璇是打了预防针有心理准备的，可此刻她心里实在敞亮不起来，说不上是因为吃醋还是嫉妒和不甘。 她把目光放到高考倒计时牌上，问：“你想考哪所大学？” 苏炑不答。 “想考到哪里？” “北京。”这回苏炑答得爽快。 “加油。”她给他鼓励。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对苏炑产生兴趣的，她只知道她每次在第一考场考试都能碰见他，他夏天总是穿着装饰很少的纯黑或者纯白的t恤衫，身上少有别的颜色，整个人看上去孤孤单单，却时不时是同学间谈资时的主角，“那个谁谁，数学又考了满分。”，“那个谁谁，做出了物理的最后一道大题。”每到那时，她便觉得他不寂寞，他有自己的王国。 苏炑，苏炑。盛夏的植被最为繁茂，而他带着冬日的冰寒，觎着寂寥的人间。 但凡她看不懂，琢磨不透的事物，她都觉得有趣，她都喜欢。 高三的日子过得太快，分针时针不停相遇分别，离高考只剩下个位数的天数。 “今天离高考还剩5天了。”梁心芽报着时。 “你别说了，你怎么天天说啊，说得我心好慌。”李琳捂着耳朵，耷拉着脑袋。 “唉，距离高考有95天的时候还有豪情壮志，现在只希望这5天无限长，我还可以再学好多好多东西，把自己不会的都补上，却也希望这5天无比短，一眨眼高考结束，我们解放。”梁心芽叹气。 “你说高考结束后是什么样子的呢？我们会大哭？大笑？撕书扔试卷？彻夜狂欢？！反正我要补觉，睡个三天三夜，我觉得我快要神经衰弱了。”李琳轻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给自己放片刻的假。 梁心芽歪着头转着脖子，不禁也思索起来：“不知道，但再有5天，我们将再也不是同桌了，以后你不会听到我那些烦人的话了。那时我们的三年高中生活就结束了吧，我好亏啊，只有你这一个同桌。” 三年的点点滴滴在这个沉闷的早上似海浪般扑打过来，携卷着每一次喜怒哀乐的轰鸣声。 李琳有些伤感，眼眶泛红。 梁心芽把李琳面前的化学书拿起来放到她眼前，“快看，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松，冲啊！” 李琳被她逗乐了，直起身子振作起来。 恶战尚未结束，没有时间伤感缅怀。 第39章 深秋读书堂（25） 离高考只剩两天的时候，江涵对考试没有了感觉。 这么多年学海泛舟，这么久时间的苦苦备考，一切都在那两天被检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一场战役淘尽才子英雄，听上去令人热血澎湃，又觉得荒唐难言。 她深知自己是有可能考上z大的，但概率不大，江涵几次模拟考的成绩比较稳定，考重点大学胸有成竹，但考上z大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若老天给她偏爱，题目对她胃口，自己状态也不错发挥好的话，是可以冲一冲的。 当一件事情你需要祈祷老天帮助你实现的时候，那就真的成了你的一个愿望，能不能成真全看上苍心情。 那种自己不能掌控的感觉，非常不好，可别无它法。 学校提前两天放了假，布置考场，也让学生休息，以最好的精神状态参加考试。徐小丽天天给梁心芽准备丰富易消化的饭菜，叮嘱她早睡早起，连说话的语气都温和了不少，全家人跟着进入了紧张兮兮的气氛里，梁心蕊时刻看着妈妈的脸色不招惹姐姐，徐小丽每天清晨一到6点自然醒，心里有事睡不着觉，索性起来静悄悄地收拾家里，把桌柜擦得一尘不染。 周玉上网查了很多类似考前须知、考前注意的信息，每天准备的饮食清淡，按考试时的专家推荐作息喊张哲天起床，在家里备了很多香蕉和黑巧克力，让他考试的时候带着，张哲天后来考理综的时候还真往嘴里塞了一块儿，可惜他觉得并没有什么用。 苏炑作为一个生在教师家庭的孩子，高考前夕家里的状态和平时没有多大差别，苏博明带了很多届高中生，他站在一位老师的角度深刻意识到孩子们只要和平时一样发挥，别考试时紧张得握不住笔，写不出字，不会掉链子。 6月6日晚上，距离2013年高考还有15个小时的时候，白昼依然亮得耀眼，余晖斜斜打在大地上，热度不减，苏炑对田艳说他想吃凉菜。 田艳觉得凉菜有点凉，对肠胃不好，不太想让苏炑吃，想让他喝个粥。苏博明不以为意，对田艳说：“你让他吃呗，别让他惦记。去楼下的超市里买点，那里的东西挺干净卫生的。” 田艳想了想，听从 分卷阅读51 欲望文 分卷阅读52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52 了苏博明的建议。 别让他惦记。 全家人一起吃了晚饭，饭桌上一向少言的苏博明难得说了一堆话，和苏炑讲了他自己对学生说腻、苏炑也听腻的注意事项，恨不得自己替他上考场。苏炑心态很轻松，他有过人的天资，后天足够努力，老天喜欢他，他也值得这份喜欢。只要他照常发挥，进人人羡慕的国内顶尖学府是在掌控之中的。他吃完饭，进书房打开语文书巩固了一下古文和古诗词。 晚上9点多，他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肚子隐隐发疼，苏炑起身，去了一趟厕所。 去完回到床上，躺下一会儿不久，肚子又开始疼。同时他的头有些重，胃里翻江倒海般不舒服，一阵恶心，他冲到卫生间开始吐。 他没吐出多少东西，可身体仍不舒服，浑身发软无力，止不住地一遍遍干呕，喉咙里冒着酸涩的气味，嘴里发苦。 田艳听到卫生间里的动静，急忙赶过来，搞清楚状况之后，双腿发软。 她的担心成了真，苏炑吃坏肚子了。 田艳心急如焚，让苏博明匆匆从药店买回了治腹泻的药。 苏炑吃了药，药效没起劲，几次三番上吐下泻之后，既脱水又虚弱，恨不得待在卫生间里。 一抬头看，时针已经指过了十二。 有高考考生的家里都熄了灯，一片寂然漆黑，而苏炑家里灯火通明，三个人一个比一个清醒。 田艳的脸色都变了，手忙脚乱得经常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夜深了，她的眼眶染上一层血红。 “妈，没事儿，我好多了，药好像起作用了。”苏炑脸色苍白，嘴唇抿的很紧。 此时已是深夜两点。 田艳莫名想骂人，骂苏炑，骂苏博明，也想骂自己，可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苏炑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看不出表情，开口：“爸，妈，你们回房间去睡吧，很晚了。”他的语气很弱，身体发虚，连说话都要耗费很多力气。 这一晚，很多人失眠。 高考第一天早上，田艳顶着浓厚的黑眼圈早早起床给苏炑熬了粥。 苏炑一口没喝。 他喝了水，吃了一板巧克力补充体力，除此之外什么也没碰。虽然昨天晚上苏炑正经的睡眠时间几乎没有，小腹里一直隐痛，但他神智无比清醒，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敢进食，怕自己今天掉链子。 田艳小心翼翼问他：“昨晚后来睡得怎么样？” 苏炑没说实话，他放下水杯，缓缓开口：“挺好的。” 田艳和苏博明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他睡了几个小时。 考场是提前看过的，考生们到了考区，直奔自己的教室。 苏炑的考场在永中。 从校门到教学楼那条路，他走过无数次，今天却走得格外郑重。 一步一步踏过去，仿佛从刀尖走过。他是一位流着血的将军，握着刀，拖着残败的身躯，走向自己的归属，去得到自己日夜守护的东西。 这一路寂寥漫长，他不信神佛，心里却不断求一个圆满。 铃声划过耳畔，第一堂考试开始。 苏博明夫妇在永中门口偶遇了梁武，梁武和他们打了招呼。 “你说孩子晚上睡得挺好的，我反而没睡好，紧张得在床上翻来覆去跟自己要考试一样，我先回家补个觉，中午再过来接她。” 苏博明摘下眼镜揉揉眼睛，笑了笑说：“是啊，这谁家高考只是孩子一个人的事。” 他偏过头，望进田艳的眼睛，她因心里惶恐不安，眼里还泛着波澜。他用温润平和的声音讲：“你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等他。” 田艳皱眉：“可是你昨晚也没睡好。” “这有什么，你中午还要给苏炑做饭呢，快回去吧。”苏博明轻拍了拍田艳的肩膀，她像是获得了某种安慰和力量，搭着梁武的车回去了。 语文不是苏炑擅长的科目，加上脑袋晕沉，他自我感觉不是很好。下午状态依然不好，但数学是他的强项，今年题出的难，考完数学学生们脸上大都布着阴云，下午浓烈的阳光扫在他们身上，形成强烈的反差，对数学，苏炑倒是没什么感觉，题难题易对他来说都一样，该考150还考150。 晚饭时分田艳给苏炑炒了几个清淡的菜，蒸了米饭。 苏炑吃了几口，忽而开口：“对不起，这次考试状态不好，应该去不了最想去的地方了。” 苏炑是厉害，但不是神，光是语文拉的分，足以让他与国内最顶尖的学府失之交臂。而且对于语文，他是心里没底的，他只知道自己考得差，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考得有多差。 他知道自己给爹妈带去多少骄傲自豪、虚荣心和满足感，高考是最佳的展示舞台，他这一次马失前蹄，不知会招来多少嘲笑嘲讽，他丝毫不在意，可他的父母不一定。 听见对不起三个字的时候，田艳的眼泪猝不及防掉了出来。这个平日里对学生和老师严厉有加的教导主任第一次温柔了下来。 苏博明给苏炑夹菜，“说什么对不起，你哪里对不起我们了，不管考得好还是考得差都是为你自己考的，不是为我们。” 田艳的眼泪无休无止地流，她问自己这些年对苏炑的要求是不是严格了些？他们让他顶着神童和小天才的名头在次次考试里排名名列前茅，他们觉得他考满分，考前几，拿竞赛奖理所应当，却没有考虑他还是个孩子，也有很多无能为力的时候，不管多擅长，没有任何一种学习是轻松的，面对老天开的玩笑他也束手无策，还要让自己不辜负师长的期望，自己默默承受了很多压力。 苏博明给田艳递去纸巾，他完全理解她的感受，转头对苏炑说：“我们并不是非要让你去考清华北大，要你出人头地，那些只是美好的愿望而已，我们最希望的是你能开心快乐地学习、生活，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努力去取。我们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的，我们是为了自己。” 田艳抽泣着出声：“你爸说的对，我平时对你要求严格，但妈妈最想看见的还是你能快乐长大，不凡也好，平凡也罢，上什么大学无所谓，找什么工作也无所谓，你能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就是我最想看到的。” 苏炑低下头迅速扒拉了几口饭。 头顶的白光在他脸上打出大片的光影，衬得青涩的脸上棱角分明。 苏博明继续对他说：“高考呢，只是你漫长人生路上的一站，它是该被看重，但也不要看得太重，路还长着呢，你的未来不会被这一场考试定义。” “我知道。”少年的声音清润，话说出口掷地有声。 6月7日这一晚，苏炑睡得香甜，一夜无梦。纵使有，梦里也是暮春三月，草长莺飞。 第40章 深秋读书堂（26） 最后一门英语考完，在短促热烈的铃声中，卷子被悉数封装，一切成了定局。 梁心芽伸手透过五指去看太阳，阳光在手上跳动，光芒耀眼得让她觉得眼睛疼。 天真的很好看， 分卷阅读52 欲望文 分卷阅读53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53 很美，流动的白云在其上摆出万千姿态。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突然间轻松下来。 时间跑得没那么快了，随着她缓慢疲惫的步伐一滞一顿地走。 江涵在回去的路上脑海里还有些恍惚，她一直在想有个词组搭配自己究竟记的是不是正确的？究竟后面是接to dohing还是doinghing？一会儿回到家要不要查一查？万一做对了还好说，可万一做错了多影响心情，查还是不查？ 苏炑除了第一天发挥失常尤其是语文考得一塌糊涂之外，理综和英语自我感觉不错，发挥出了他应有的水平，清北是无望了，但考一所国内的211或者985重点高校应该是没问题的，他对自己做的所有事情，心里掂量得很准。考完英语，他没有回家，背起书包，骑车跑到孝兴湖湖边坐了很久。十年寒窗苦读，一朝即定乾坤，他心里有不甘心，有遗憾，有沮丧，有懊悔，可是命运的齿轮说不定转到哪里就卡一下，世人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去让事态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 湖面波光粼粼，洒满大把大把的碎光，倒映着他清瘦的影子，向远眺望，一眼望不见尽头。这里的水引入的是永安市安河里的水，安河是永安市的母亲河，从有她开始，养育了千千万万人。 水像母亲般安和，心融在这片沉静的湖水里，渐渐平和。 至于张哲天，考完后觉得自己大概能上个大学，已经很心满意足了，立马约了一群好友，成群结队喝酒吃饭庆祝这场盛大又残酷的考试的结束。 晚上，学生们纷纷走进教室，没有想象中终于解脱的狂喜庆祝，也没有想象中手撕书本试卷的大肆发泄，除了极个别感觉实在差和好的，大家无论心里汹涌翻滚着怎样的情绪，表面上风平浪静，一派解脱后的祥和。 班长和学习委员抱来两摞试题答案，众人皆唯避之而无不及，却又都心痒难耐。教室里有了一段时间的安静，耳边是沙沙的翻页声。 窗外的天骤然变了，一道惊雷劈下，漫天漆黑中被撕开一道口子，透出刺眼的亮光，狂风吼叫着不停歇，黑云压城，天色大暗，倾盆大雨应声而落。 雨水打在窗户上，打在人的心上，屋外是墨般的黑。 对完答案，愁眉苦脸的表情渐渐多了起来，虽然考完大家心里已经有底，今年的题偏难，但是对完答案的时候，心里还是有预兆地淋了一遍冰水。 老魏让大家填了一个预估分数的表格，交待了第二天上午拍毕业照和中午吃散伙饭的事宜，便把学生们放回家了。 晚上9点，雨势不减，雨珠砸在地上，激起层层水花。 亮起车灯的小汽车在路上排起长长的车队，雨水顺着车窗哗啦啦流下，仿佛没有止境。 城市陷进一条疯狂涌动的河流中。 回家的路上，梁心芽有伞，但没有打，顷刻间雨水浸湿了她全身。头顶的雨水不断向下蔓延，全身覆上雨水的重量，变得很重很重。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她被吸进里面，看见从前那些所有艰辛难熬的时刻。 一切都过去了。 第二天清早，所有人早早来到学校，在操场集合。 火箭班单独拍了一张毕业照后，把其中的学生们放回原先各自的班级，让他们和自己曾经的师友同拍毕业照。苏炑和几个男生回来，插进他们的队伍里。 他站在梁心芽身后，想伸手替她整一整领子，碍于拥挤的人群，只在她耳边轻声提醒：“衣领。” 梁心芽脸上一片绯红，手忙脚乱地理了理，久违的，又听见他清冽的声音。 摄像机师傅在此时按下了快门。 少年的表情自然，少女的表情天真。 拍完照，回到教室，黑板上用五颜六色的粉笔密密麻麻地写满每个人的名字，有的字迹工整，有的潦草数笔，有人用照相机迅速拍下这幅画面，闪光灯亮了好几下。 梁心芽虽然高三已经和苏炑不在一个班了，但毕业时那种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日子，是真的走到了尽头，梁心芽想。 和很多人合照，和很多人拥抱，这个上午，比平时上课的任何一个上午时间过得都快，可是那些让人觉得度秒如年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大家很平静地吃完一顿饭，老师们流露出平时难以见到的柔软的真心，嘱托了他们很多很多话。 这是一段旅程的结束，也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饭桌上觥筹交错，偶尔有人红了眼眶。大家闲聊，拍照合影留恋，用力去抓住这最后的共处时间。没有想象中的狂欢和表白，吃完饭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有想继续玩的，小团体组了队。在小团体的狂欢中，听说有人喝的大醉，有人哭的断肠。 最后，梁心芽和一个顺路的同学一起回家，互道珍重后各自说了再见。 张重把张哲天载回家，路上在超市买了啤酒和做好的鱼虾，除此之外，好像并没有别的什么大的变化，有些人想见面的话随时可以约出来，还有些人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全家人一起吃完饭后，忽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他拉上窗帘睡了一下午，醒来觉得哪里都是空空的，仿佛自己什么都没了。 江涵离校前认真在学校里逛了一大圈，从最初报道看分班的那个小广场，到她待过的每幢教学楼的每条走廊，这是欧阳待了三年的地方，也是自己待了三年的地方，这里仿佛还残存着他的气息，也留下了自己最天真的年月。她回头看它看了好几眼，不舍地离开，也不知道今后还会不会再踏上这片土地。 那时曾鲜衣怒马作少年，转眼间便要各奔东西，走向天南海北。 随口说了一句再见，日后再也没有见。 三年一晃而过，夏天匆匆来去。 感谢我的青春有你们。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有了第一个查出成绩的人之后，一时间，所有人都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报出了成绩。 几家欢喜几家愁。 出分不久后，一二三本分数线紧接着也公之于众。 梁心芽过了二本线，苏炑的语文成绩比他想象中还要差一点，别的科目发挥稳定，但或多或少受到了一些影响。江涵考得中规中矩，和z大无缘。至于张哲天，考了一个多花点钱可以上一个好三本的分数。 在我国所占地位极高的高考制度一直在改革，2013年是梁心芽所在省实行平行志愿的第一年，改革极大地促进了优秀学子最大限度地进入自己心仪的学校。 四个人围坐在小区院子里的石桌旁，边吃着切瓣儿的西瓜边讨论志愿报什么。 张哲天绅士地给两个女孩子递西瓜，“我爸让我要么去北京要么去上海，说读书一定要去大城市，苏炑，你呢？” 苏炑回过头，自己拿起一瓣瓜，扫他一眼说：“北京。” 梁心芽的耳朵竖了起来，问：“确定吗？你一定去北京吗？北京的学校分好高 分卷阅读53 欲望文 分卷阅读54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54 啊，都是地域优势在搞怪。” “嗯。”苏炑埋下头，不让西瓜的汁水流到身上。 “那你学什么呀？”梁心芽放下瓜，继续追问。 “只要是工科，学什么都行，我有些想学通信，听说挺难的。”苏炑不疾不徐地说着，抬眸又问了一句：“你呢？”盛夏的阳光披在他身上，让他看上去像诱惑和指引她的神灵，她不由自主地沉溺，想跟随着同去。 “我……我不知道。”梁心芽结巴了。 苏炑的手指轻轻敲着石桌，一下又一下，极富节奏感，敲了很多下，他终于开口，像是用了很大的勇气似的：“北京学校很多，各个层次的高校都有，你可以考虑一下，至于专业你需要仔细想想。” “好。”梁心芽对上他的目光，他把头很快转过去。 “希希呢？”梁心芽看江涵，她知道江涵因为上不了z大情绪一直低迷。 “我哪里都行，无所谓，北方的学校报了两个，南方的报了三个。我爷爷奶奶不想让我去南方，逼我报了两个北边的，北京一个，天津一个。”江涵看着地上洒下来的斑驳阳光发呆，它们从密集的树叶间穿过来，竟也错落有致。 对她来说上不了z大，去哪儿都一样。 “希希，要不我们一起去北京吧？”梁心芽眼里放着光。 “r大我是冲一冲的，很大几率中不了，我应该会去天津读书。”江涵抿嘴笑笑。 “你们要是都去北京，那我不考虑上海了。”张哲天吃完瓜，消了暑气，满心欢喜地摆了一个二郎腿的坐姿。 “怎么不报两个北京的学校？”苏炑问江涵。 “天津那个学校，我也很喜欢，小学时候的梦想是它。”江涵说完，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又拿起一瓣瓜。 张哲天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看不出来，很有情怀啊。” 江涵扫他一眼，专心吃瓜。 艳阳下，人人各怀心事，高考结束，真的不是完结，而是另一段新生活的开始。 第41章 寒冬落雪香（1） 八月初，一切尘埃落定。 苏炑去了北京某重点大学学通信工程专业，江涵被天津一所重点高校的金融专业录取，梁心芽无视北京高校比别的学校多高出的地理优势分，毅然决然地去了北京某所普通的二本学校，心仪的几个经济管理类的专业没录取她，被她报的最后一个凑数的志愿通信工程录取了。张哲天出高价学费去了北京的一所三本大学。 报道那两天，不像欧阳当初的独自远行，家里的小皇帝和小公主离家的时候都拖家带口，小区这几户人家仿佛组团去北京旅游，梁心芽一家几乎逛遍了北京的各大著名景点和名胜古迹，刚到西站，人生地不熟，他们先打车去了梁心芽的学校。出租车师傅看出他们是来送孩子上学的，和他们闲聊，给他们介绍北京。遇到通畅的路段，小汽车飞速行驶，遇到拥堵的路段，车海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遇见某高楼，司机眉飞色舞地给一家人讲着这就是新闻上很火的在楼顶建房屋的现场，正在拆，说空中楼阁怕是建不成了。梁心芽兴奋起来，她觉得自己正在离一些东西越来越近。徐小丽给梁心蕊洗脑将来要像姐姐一样来帝都。梁心蕊次次反驳表示自己要去一个山清水秀、层峦耸翠的南方城市，梁心芽望着窗外宽敞的大道，高耸的楼群，现代化的建筑与历史悠远的古城气息相得益彰。她也曾为南方城市的山光水色和人间天堂动过心，但一切却在冥冥之中把她推到了这里。 这里有金碧辉煌、庄重威严的故宫，蜿蜒着绵延不绝的万里长城，背负着国家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名号。她终于离开了永安，触摸到了一个国家走在最前沿的地方。 张哲天一家倒是没怎么逛，张重和周玉帮他打点好在学校里的一切便打算回家了。 张哲天记得周玉在高铁上说了一句自己好久没去故宫了，临走前三个人一起去了一趟故宫。 盛夏八月，暑气正盛。故宫人来人往，风华绝代。 杏黄色的琉璃瓦檐在阳光照耀下像两条灵动的长龙，进了午门，一路从太和殿、中和殿到保和殿，中途尽是白玉的栏杆，擎天的廊柱，宏伟的宫殿和磅礴的宫墙，最后他们去了御花园，那里满园秀色，假山碧水，长桥卧波，郁郁葱葱。 周玉停在两株未知名的古树面前出了神。 那两株树彼此交缠，相依相存，似在百年的风风雨雨里，默契地长在了一起，不分你我。 张哲天听见旁边的导游说这叫夫妻树，寓意永远相守。这棵连理柏是清乾隆年间种植，高约三丈，由两棵古柏组成，双柏的主干跨在北京的中轴线上，双干相对倾斜生长，上部相交缠绕在一起，成为一棵树。 旁边的张重开了口：“在生你的前一年，我和你妈来北京旅游，逛故宫时也看到了这棵树，那时是大冬天，没这么繁茂，尽是光秃秃的枝桠。” 那年他们刚克服来自家庭的重重阻力结了婚，张重带着周玉来北京游玩，两个人没什么钱，天天吃泡面，住小旅馆，甜甜蜜蜜地把北京玩了个遍。在故宫第一次看到这棵树时，周玉便被吸引住了，身旁的游客告诉她说这是有名的连理柏，两棵树生死相依，长成了一棵树。张重听到，二话不说拜托身旁的人帮他和周玉拍了一张合影。 那张照片至今扔在家中的相册里安静躺着，照片里周玉穿着宽厚的棉衣，满脸胶原蛋白，张重梳着当时流行的中分头，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张重搂着周玉的肩膀，笑容灿烂，二人身后是苍劲挺拔的夫妻树。 一晃已经二十年。 古树顽强存活到现在，见证了一代又一代宫廷里的爱恨情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它本象征夫妻好合，永远相爱，可一棵树活得时间再久，也总有衰败离世的一天。人心易变，分分合合，那么多情侣在古树前立誓，要天长地久，永不分离，最后忠贞不渝坚守下来的，又有几对？ 张哲天仰头望着密不透风的树冠，窥见了明媚的天光。树下是恩爱的情侣，排着队在树前合影留念。 张重朝他喊：“给我和你妈拍一张照片。” 周玉回过头，神色淡淡的：“不用了，人这么多，我们出去吧。” 张哲天背对着周玉朝张重苦笑，他迈几大步走到张重面前，两个男人跟在周玉身后往前走。 “我觉得我妈挺酷的。” “毕竟是我的女人。” 一阵乌云飘过来，天色昏暗不晴，张哲天回头久久地看了古树一眼，心里百感交集，说不出什么感觉。 梁心芽的学校在市区，校园不大，毕竟帝都寸土寸金，宿舍是六人间，上下铺。 搬进宿舍那天，六个人陆续见了面，大家来自天南海北，北至黑龙江，南到海南，聚在一起，全凭缘分。徐小丽他们也邂逅了几位家长，大家各自用带着家乡口音的蹩脚普通话交流着，然后嘱 分卷阅读5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5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55 咐孩子们要好好相处，互助互爱。那其乐融融的画面让梁心芽觉得距离似乎变成了最无关紧要的事。 报道那天早上飘了些小雨，下午是新生家长会，开完家长会，把梁心芽安顿好，在报道第二天，梁武带着母女两个踏上了归途。 早上在酒店，徐小丽坐在酒店的大床上把要给梁心芽留的东西理了一遍又一遍，嘴里不停碎碎念，又唠叨又啰嗦，这要是在平时，梁心芽铁定炸毛，但她只是坐在一旁安静听着。 “衣服要常洗，尤其是贴身穿的，你回学校里再买一个小盆，专门用来洗内衣，也不贵。现在脚上穿的这双白鞋也要常刷，不要发懒，别给我穿成黑的。每天在食堂多打点饭，不要在外面乱吃，我看你们食堂饭的种类挺多的，别因为怕胖不吃肉，身体扛不住，你低血糖，每顿饭都要按时吃。平时和舍友好好处，买了吃的不能只顾自己吃，分给大家吃，但零食最好不要多吃。”徐小丽顿了顿，“我还想说什么来着？忘了，哎想起来了，这学期的生活费都给你打到卡上了，应该够你用，不够用和我们说，让你爸分分钟给你打钱过去。” 徐小丽说着说着停下了，脸上湿亮一片，她把脸背过去，转向窗外。 梁心芽在她身边活蹦乱跳地活了18年，唯一离开她的时候还是在奶奶家和外婆家住的，她曾经希望两个皮孩子赶紧长大，一个个该到哪儿去到哪儿去，省的她烦心。现在小崽子长大了，真的要离开她了，她第一次体验到儿行千里母担忧是什么感觉，心脏被轻轻拉扯，难受的很。 母女连心，她们的心意是通着的，梁心芽用力掐着大腿，架不住咸涩的液体夺眶而出。 “不用担心，寒假我就回去了。”她用随身携带的纸巾在脸上胡乱擦了擦：“一会儿我们班要参观校园，我先走了，你们回到家给我打电话。” 徐小丽转过头最后看了她一眼。 走出酒店，梁心芽是真的，一个人了。 大学生活的节奏比她想象中慢很多，大一上学基础课，微积分、线性代数、大学英语、思修、计算机基础和专业导论，课表里总有空闲的课时。她和班级里的同学不怎么熟络，却和宿舍里的其他五个人早已打成一片，她们一起逛街，西单、国贸、动物园批发市场和学校周围的几个大商场都留下了她们的足迹。她们一起吃自助烤肉，在晴朗的日子里逛南锣鼓巷，休息放松时看综艺解压，10月份新出的爸爸去哪儿里的萌娃们圈了一大批粉丝，她们结伴参加兴趣社团和学校组织的文体活动，感受着大学生活和这个城市的点点滴滴。 那个时候短信还很流行，社团活动的通知几乎全依仗这一通信方式，但这样的日子他们没体验多久，微信开始崛起，受众不只是年轻人，而是各个年龄段的用户，慢慢渗入他们的生活。 生活节奏变缓，张哲天认识结交了很多新朋友，也很快有了新女友。他曾游过北京，而天天生活在这座城市后，他对北京的印象变得立体起来。在这里，他甚至不觉得自己家里有钱，天外有天，有的资本的流动和积累之大根本无法想象。 铁打的北京流水的梦，无数人带着梦想和满腔热血来到这里，也有无数人被现实打击，落魄而归。它连接着过去和未来，千千万万鲜活的生命穿梭其中，推动着它不断向前发展。北京最迷人的地方或许是包容，你身价百万，你毫无分文，它都敞开怀抱接纳你。 张哲天白天偶尔会独自去胡同里漫步，晚上和朋友们去后海喝酒听歌，他生活费充盈，也没有人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课业不重，他纵情享受生活，谈恋爱上网打游戏一个不落，他似乎进入了一个最好的时代。 随之而来的，还有巨大的茫然和空虚，每日潇洒浪荡的背后，他感觉被生活华丽丽地吞噬。 第42章 寒冬落雪香（2） 苏炑是几个人之中唯一觉得生活没什么实质性变化的人，他平时上课的时间认真上课，没课的时候自己去图书馆或者上网自学一些感兴趣的东西，他没有参加任何社团，在一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参加了一位学长带的科研项目，在里面边做边学。 他的大学生活简单而充实。 半年的时间转瞬即逝，转眼间2013年走到了尾声，梁心芽闲来无事，联系三个人像往常一样聚在一起跨年。他们四个人平时各过各的，熟悉大学生活，熟悉各自的城市，在半年里只聚过一次，那次江涵从天津赶来，四个人凑在苏炑学校旁边的饭店里吃了一顿饭。 她拉了一个四个人的群聊，卖萌求团聚跨年。 张哲天秒回复：聚不了，元旦假期去日本跨年。 梁心芽在心里一边把这位少爷骂了八百次，另一边忍不住羡慕有钱真好。 梁心芽回复他：叛徒！ 江涵隔了一会儿回复：去不了，之前已经和室友约好一起去ktv通宵了。 梁心芽回复：好吧，配上一个沮丧脸的表情。 张哲天接着发：实名鄙视你爱江涵比爱我多。 梁心芽回：微笑。 群里陷入一阵沉寂，梁心芽扔下手机。 手机放下没多久，嗡嗡震动了一声，她打开，是苏炑给她私发的消息。 心里幽幽地动了动，骇然激起了一股汹涌的暗潮。 苏炑：一起跨年吧。 梁心芽忙回：好的好的。 苏炑：你想去哪里？ 梁心芽喜出望外：今年听说世贸天阶有跨年的活动，我们要不去那里吧，和很多人一起倒数着时间迈入新年，而且……。 她没有把话说完，而且……而且这是从13年跨到14年。 1314的巧合，一生一世的陪伴，是这个新年独特的浪漫。 苏炑等了半天，不见她继续说，回复：到时候联系。 梁心芽发了一个同意的可爱表情。 她开始等12月的31号，恨不得时间穿上跑鞋，分秒间奔到终点。 31日晚上，梁心芽在世贸天阶门口看见了寒风里抬头看广告牌的苏炑，围巾遮住了他的半边脸，可还能看得出他看广告牌入迷的神情。商业街上的绚烂霓虹和五彩灯光映在他身后，淡开渲染成绮丽的背景。 她喊他的名字，和他打招呼。 苏炑转过身，朝她走过去。 “你穿的有点少，冷吗？” 梁心芽一愣，低头看自己的行装。她今天出行的装扮，只有一条原则，那就是好看。驼色的大衣，配着短裙和短靴，她确实冷得瑟瑟发抖。 “还好。”梁心芽把身上的大衣往紧裹了裹，再次抬眸的时候看见苏炑递到眼前的围巾。她伸手接过，指尖摸到了还带着苏炑颈温的温暖的毛料。 两个人一路走到了豪华的led天幕之下，头顶流动着梦幻绚丽的光影世界。这块名为全北京向上看的巨大的液晶显示屏长250米，宽30米，带着梦幻缤纷的声光景观凌空而起，两旁 分卷阅读55 欲望文 分卷阅读56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56 是现代时尚而又蕴含古雅欧式建筑风的商业门店和写字楼。邻近区有著名的三里屯和秀水街，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梁心芽抬头看悬在头顶的炫目天幕，周身似乎都被不时笼罩在蔚蓝深邃的海洋世界、繁星满天的浩瀚星空、高度发达的未来城市里，一场一场真实的巨大梦幻在头顶掠过。 随着灯光越来越浓烈，寒夜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天幕之下，人挤人，人挨人，朋友和恋人们都热闹地和对方说着什么，脸上愁喜交加，但所有人都是兴奋的。一年走到了尽头，又一个12月的轮回结束，有无数个愿望在祈祷新生。 北京晚上的温度给人们带来彻骨的寒冷，为了转移注意力，梁心芽不停地和苏炑讲着自己在大学里发生的趣事，她讲得眉飞色舞，可自己似乎并不像说得那样欢喜。 梁心芽一直觉得自己的大学生活里缺了些什么，可又具体说不出少了什么，直到她看见苏炑清澈透亮的眸光里跳跃着这个城市夜晚的流光溢彩和自己的心跳。 她才发现她缺了一个原来只要上课一抬头就能看见、清晨傍晚在家门口不时能问候的人。 离零点越来越近，人群中躁动不安，苏炑往她身旁靠了靠。 天幕上滚动着无边的星河，气氛渐渐被推到沸腾的顶级，倒数的数字进入人们眼帘。 人们零落的声音瞬间汇聚成一片令人振奋的声浪。 “十，九，八七，六……” 所有人兴高采烈地呼喊着倒计时，手机不断振动，收到新年快乐的祝福消息。 “三，二，一！” 天幕上燃起砰砰的烟花，家人朋友拥抱，恋人激动热吻。 我们见证着时间从13年走到14年，愿一生一世也来见证我们。 梁心芽头顶传来苏炑带着风的声音：“新年快乐。” 听见这句来自从13到14的祝福，梁心芽眼眶温润，她看着苏炑那张染上流光的脸，真诚地祷告：愿家人安康，朋友喜乐，一直陪伴眼前人。 岁月无常，人事易变，相遇走散，过往难追。只是从很久之前滋生的陪伴和牵扯太多，刻印在生命的年轮上，生生不息。一起长大，如若心动情长，从幼年的稚嫩到成年的温柔，一生一世，相护相惜，是多么美好的来日方长。 好的坏的，都留在了2013，虔诚许愿在2014，一切都比想象中的来得更好一点。 过了零点，人潮渐渐解散，路被堵的水泄不通，人人被挤成了肉饼，梁心芽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却被一股力量推搡着一直往前。 这样的情景，让人莫名生出心慌和不安。 苏炑毫不犹豫地搂住她的肩。 躁动的心被安抚，她紧抓着他的衣角，随着人群缓缓往出口涌去。 两个人走了很远的路，一路没打到出租车。 路过一家咖啡店，苏炑看见梁心芽冻得直跺脚，先带她进店点了两杯喝的。 梁心芽见苏炑衣兜单薄，看上去像是没拿钱包的样子，抢着要自己付钱。苏炑手长腿长，用手机支付，借着自身优势未让她如愿。 在2013年年末，支付宝实名认证用户超过3亿人，新的支付方式开始取代纸币，逐渐引领新的风潮。 社会不断进步，很多行业以人们无法想象的速度向前发展，技术的成熟引领着人们的生活方式朝向更便捷的方向过渡。 一切都向着更好迈进。 咖啡店里温度宜人，梁心芽四肢的血液正常奔流起来，整个人也活泛了不少。 她喝着奶茶，刷着朋友圈，发现一大半人要么在后海，要么在蓝色港湾，她跟风千挑万选选出了三张照片，发了一条朋友圈，配字新年快乐加一个爱心表情。 发出去没一会儿，有高中同学给她评论：和谁去的？心芽是不是有情况啊！ 梁心芽偷偷瞥着苏炑，他也在玩手机，页面正好停在她朋友圈的页面。她看一眼他们共同好友的评论，再看一眼苏炑，苏炑面无表情，神色淡漠。 梁心芽紧张起来，同学的评论不能不回复，她也看不懂苏炑心里在想什么。他觉得开心还是尴尬？或是无所谓？直到她把吸管咬变形了，看见苏炑退出微信，转而去看新闻，并没在那条朋友圈里停留过多的时间。 她心里一沉，给同学回复：别多想，和朋友一起去的。 梁心芽回复完，立起手机开始刷微博。高中时她的同学间还没几个玩微博的，大家社交的主要阵地在qq，她微博的关注和粉丝列表里几乎没有认识的人，她再次上传朋友圈里的那三张照片，写道：和喜欢的人从13跨入了14，一生一世贪心于一直住在他眼睛里。 苏炑自然看不见这条微博，他看见梁心芽在朋友圈的回复，高二梁心芽和张哲天的那段对话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淹没他，这是一个热闹非凡的夜晚，窗外的星火不灭，灯光给予城市无与伦比的美丽，丝毫不输白昼，咖啡店里空调吹着暖风，刷夜的人们个个轻松愉悦，而他心里骤寒，像是邂逅了一道奇难无比的数学题，在岁月的洪流里，怎么解也解不开。 时光如梭，他并没有比当年勇。 他在前十七年的人生里，赢了太多人，获得了无数肯定。他做事目标明确，一旦出手势必拿下，从不打无掌握的杖。而在这件事情上，他看不清前路指向何方，还总被设置路障。或许少年天真傻气，对那些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不确定，献不出一腔孤勇。 他和梁心芽，无论如何，不能是尴尬躲闪或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他的性格决定他不会去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求一个结果，他可以不要爱情，但要陪伴。 年少时，因为胆怯才有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擦肩和错过，害怕抓不到什么，所以什么都没抓到。 从咖啡店里出来，两个人打了一辆车，苏炑让司机师傅先送梁心芽回去，再送自己回学校。 不顺路也这么做。 两个人坐在后排，一个朝左看，一个朝右看。街上灯光璀璨，城市仍在隐秘地狂欢。 今夜，这座城，繁灯不息，一夜无眠。 第43章 寒冬落雪香（3） 到了新的学期，梁心芽发现微信开始在中年人之间被广泛使用，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朋友圈开始被长辈刷屏，“你为什么要努力？”“什么是家？”“春天多吃这种菜，补肾护肝降血糖”等等类似的鸡汤哲理文和生活常识文充斥了她的视野。徐小丽和她抱怨说最近视力下降得厉害，梁心芽教育她不能睡前疯狂刷手机，不能总盯着手机小小的电子屏幕看，徐小丽胡乱应答，心想着真是山水轮流转，原先是她教育小孩子不能老玩手机，要养成良好的用眼习惯，结果现在自己被教育了。 通信工程专业作为传统的工科，要求学习的基础知识非常多，大一下，梁心芽的课表满满当当，周一到周五几乎过着教室、食堂和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不仅要动脑，后八周 分卷阅读56 欲望文 分卷阅读57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57 周六还要去实验室拿起电烙铁和焊锡丝，战战兢兢地焊电路板。在繁忙的学业生活里，她还要努力把自己经营成一名活得精致的女孩子，生活并没有因为上了大学而变得轻松。 被大物折磨的梁心芽靠发朋友圈解恨，她平时上课不怎么听讲，等到翻开书本自学的时候傻了眼。 心想：这样的定理和公式是真实存在的吗？这难道不是天书吗！ 悲愤交加的她发了一条朋友圈：东一205，求大雾大神救废渣于水火之中。 她本只是吐槽一下，幸运的话说不定会招来专业里的牛人提点她一下，给她引个路，她没什么大志向，能及格便谢天谢地。 朋友圈发出去过了一会儿，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年推门而进。 梁心芽打量他打量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他是他们班的学委高任，一位来自海南的学霸。学霸平时待人热情温和，仿佛海岛一年四季如一的春风，他认真负责，每次考前给全班同学整理资料，对每个人都亲切友善，性格像夏日沙滩上被烘烤的温热柔软的沙子，和传说中的老好人一样没什么个性，她对他印象不深。 高任带着一股清爽的风与她隔着一个座位坐下。 “我在旁边的教室自习，看见你的求助朋友圈便过来了。”南方的男生白皙干净，声音温润，让她被思绪纠缠的心静了下来。 “那个，谢谢，我不会的东西可能有点多。”梁心芽窘迫。 “没关系，我也是从不会到会的。”高任笑起来，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 梁心芽硬着头皮，为了生存，抛下面子，拿出一份往年题，指尖指在中间一道题的地方，把脸一扔，说：“从这道题开始，每道题都不太会。” 她等着听高任的一声叹息。 其实她已经收敛很多，她本来是从第二道题开始不会的。但她善良，觉得不能只抓着一个人坑，一下子把人吓坏了怎么办？搞不好对方还会问她：“你高考是自己考进来的吗？” 她垂头丧气地扫了一眼后门，门口的窗户里滑过一个人影，一晃而过。 那个人带着黑色棒球帽，侧颜清爽干净，线条流利，他目视前方，似一阵风。 梁心芽眼睛一亮，刹那间火石碰撞，她好像看见了苏炑。 可她定睛看的时候，小小的窗户里已经空空如也。 她对自己说：不可能，那个人不会是苏炑的。她只是偶然想起了苏炑曾给她讲题的情景，所以眼睛里出现了幻觉。 高任看她心事重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们开始吧？” “嗯？”梁心芽回过神来，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走神了，我们开始吧。” 高任自带学霸人设，但他讲起知识点来分外耐心仔细，物理大题有时环环相扣，高任从她茫然的反应中推测出她之前的题也有问题，并没有完全掌握。于是他从头到尾，给梁心芽讲解完一份物理试题。 再抬头看窗外，夕阳西沉，暮色四合，零星的灯光闪闪烁烁。 梁心芽伸了个懒腰，看见高任轻呼了口气，笑了，“学委，走吧，请你吃饭。” 高任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客气地回：“同学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梁心芽郁闷，这哪里是互相帮助，明明是一方施舍。不管怎样，先把他拐到食堂再说。 她和高任出门，扭头看见一个人双手插兜，靠在墙上。 黑色棒球帽下的目光向她射过来，苏炑收起慵懒的姿态，挺直了腰背。 梁心芽僵在原地。 她刚刚看见的人就是苏炑，他在教学楼的走廊里站了足足三个小时。她想开口唤他的名字，可她说不出话。 苏炑伸手拧了拧肩膀，他看见朋友圈的时候，脑海里便映出梁心芽惊慌无措的样子，她肯定又入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他打车火速赶过去，然后看见她身边坐着一个面容隽秀的少年。那个男生似乎讲得挺耐心，她也认真听着。 原来没了他，她也能过得很好，依然有人走上前去当她的骑士。 苏炑欲转身离开，但心里有贪恋的东西，脚底便像沾了胶。他立在门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等些什么，时间秒秒分分驶过，他心里走完很多个春夏秋冬。 “带我去吃饭吧。”苏炑开口。 梁心芽回头和高任说：“不好意思，我改天再请你。” 苏炑深深看了高任一眼，看得高任心里发毛，那犀利深刻的眼神，像是一种警告，像是在挑衅。 高任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若有所思。 炎炎夏日，两个人没什么胃口，梁心芽买了两杯西瓜汁，要了两碗面。 筷子随意搅动着面条，梁心芽明知故问：“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苏炑避而不答，反问她：“题都会了吗？还有没有不会的？” 梁心芽吸了一口西瓜汁，笑着说：“我同学讲得挺好的，虽然一开始我没好意思让他给我讲那么多，不过他最后差不多是把整张试卷都给我讲了一遍。” 苏炑不说话，大口吃起了面。 梁心芽继续说：“如果是你给我讲，可能我一开始就让你从头讲到尾了。” 苏炑听到这句话，抬起了头，“那你怎么不直接问我？” 梁心芽呛了一口，“找你，找你太麻烦了呀，我们用的书不一样，还隔这么远，况且都上大学了，我不想再经常打扰你。” “书不一样，知识点是一样的，我来找你只需要40分钟，你对我来说，也不是麻烦。” 梁心芽今天第一次看见苏炑笑。她本觉得苏炑今天像个固执又任性的小孩，从一开始在门外徘徊进不进去找她，在走廊里待一下午，毫无眼力见地拉她去吃饭，到现在不好好回答她的问题甚至给她找问题，都仿佛一个陌生的苏炑站在她面前，但听了这句话，心里暖暖的。 一个人不知道另一个人其实有多想麻烦他。 吃完饭，梁心芽送苏炑去地铁站。 “以后如果还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嗯，我看情况吧。” “不要看情况。” 梁心芽突然想起高中某一天，天也像今天一样蓝，云很软风很轻，苏炑霸道地和她说：“以后每周六下午我给你讲不会的题。” 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呢？她总有一天会离开苏炑的吧。 她笑着和苏炑道别，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 有种心酸是有人想一直守护，有人想一直陪伴，却没有人想在一起。 又一年的盛夏如期而至，江涵收到了来自欧阳的一条消息。 “我准备保研，联系了两所北京的学校，过几天会去北京和实验室的老师见面谈，我会和他们三个聚一聚，你要来吗？” 江涵想都没想，回复来。 那几日正值期末考试的高潮期，四个人抽空陪欧阳在北京的一家烤鸭店里吃烤鸭。 “欧阳哥哥，你研究生会来北京吗？”梁心芽给江涵使个眼色，无比期待地望着欧阳。 如果欧阳来了北京，以后两个人见面将特别方便，毕竟如果隔着千里的距离，心贴的再近都算远。 分卷阅读57 欲望文 分卷阅读58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58 欧阳喝水润了润嗓子，“我不确定，除了北京，我也想去上海，看哪边的学校能谈妥吧。” “不用考虑那么多，来北京陪我们吧，好不好？”梁心芽渴求。 张哲天看她一眼，“这些事情你让欧阳哥自己做决定，他知道该选什么。” 梁心芽撇撇嘴。 “我从没想过除了永安，我们还会聚在皇城脚下吃饭喝酒，可真神奇。”张哲天周到地为每个人添酒，动作自然熟稔，像是长年养成的温和与体贴。 小城少年们离开家乡，各自去找新的归宿，竟也能在帝都把酒言欢。 人生海海，浮生若梦，很多相聚，很多陪伴，从没离开过。 “欧阳哥哥在北京待几天啊？”沉默的江涵终于发问。 “三天，我不能离校太长时间，只留出了最后一天的时间在北京玩，有人想去爬长城吗？我很小的时候便想爬来着。”欧阳答。 梁心芽和苏炑近期有密集的考试，张哲天自从爬了一次长城之后连山都不想爬了，信奉有些经历，体验过就好。只有江涵，毫不犹豫地回应他。 “我想。” 第44章 寒冬落雪香（4） 江涵也有期末备考压力，但只要不是和考试时间冲突，则无条件为欧阳让路。 她在北京留了一晚，和欧阳约了第二天早上7点半集合。 坐了很久的大巴，两个人跟着一车人来到慕田峪长城脚下。下了车，四周视野开阔，远处的碧色山峦绵延不绝，可以远望见一条连绵起伏的长龙横卧在群山万壑中，曲曲折折延伸跌宕到群山之巅，气势磅礴的万里长城雄伟壮观，它是中华民族的魂魄和象征，凝聚着祖先的血汗和智慧，几千年风风雨雨的洗礼挺立起国人的脊梁，是举世无双的世界奇迹。 欧阳和江涵买了票，通过入口的检查，一节一节向上攀登。 城垣上古老的砖墙讲述着厚重的历史故事，每一块青砖下埋着古人难以言喻的艰辛，这无比坚固硬实的灰墙里，堆砌着中华民族坚不可摧的力量。没走一会儿，江涵气喘吁吁，欧阳也已经湿了后背。登上坚固的石阶，广阔的天宇悬在头顶，四周是一望无际的沟壑和山岭，举目远望，层峦叠嶂，翠峰俊石延向天际，远端的云朵缭绕成缥缈的白纱，笼罩在山腰。 欧阳和江涵在烽火台处休息。 “小时候爸爸和我说不到长城非好汉，今天登了。”欧阳极目远眺，心情也随着开阔的视野舒畅不少。 江涵摸着石壁，感受着历史的心跳。 “这里还有古老战场的遗迹，那些金戈铁马的英勇和保家卫国的豪情埋葬在了历史的长河里，有迹可循，欧晨叔叔为了别人所做的事情也会被人永远歌颂和记录的。”江涵抬头看苏炑阳光下的脸庞，烈日下，他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从古至今，一直有那么多人，为了民族大义，为了使命信仰，为了安康社会，抛头颅，洒热血，万死不辞。 江涵想换个轻松的话题，她弯起眉眼，问欧阳：“欧阳哥哥将来去北京或者上海都可以吗？” “嗯，都可以，其实继续在杭州也可以，只是想换个环境，多一些不同的生活体验。” 江涵偏头想了想，继续试探说：“那你不会考虑别的事情吗？比如说和女朋友一起去一个城市？”她把目光放到远处的峰峦上，尽量装出自然的样子，可她脸上已经火辣辣一片。 欧阳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拧开递给她，笑了笑：“我没有女朋友，现在还不用考虑这个问题，如果有了，是该考虑一下。” 江涵喝了一口水，心里雀跃起来，然后又极不自在地低声问他：“你这么优秀，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女朋友？” 欧阳轻咳了几声，告诉她：“这种事情不能急，该来的时候它会来的。而且我太忙了，除了学业方面要保证一定的绩点，还要兼顾社团活动等学生工作和实习兼职。” 江涵心疼起自己喜欢的男孩子来，他本可以轻松过完这一程，但他却选择或者说被生活逼着去不断付出更多努力。 然而她心里生出一些小确幸来，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他对自己是什么感觉，他还没有女朋友，他还单身。 “欧阳哥哥你很厉害。”这是江涵发自肺腑的心声。 欧阳腼腆地笑了笑：“我们该继续出发了。” 二人继续踏上征程，日头渐渐从远处跑到头顶，城墙被晒得滚烫。石阶的高度大小不一，偶尔需要迈大步，偶尔迈小步，欧阳为了照顾梁心芽，放缓了脚步，走一段路程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身旁经过各种各样的人，有好奇攀登的外国人，有看上去白发苍苍年迈的老者，还有蹦蹦跳跳的小孩子。江涵每次想放弃的时候看到那些老人小孩和欧阳期待的眼神，便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加油。 双腿似灌了铅般的沉，每迈一步都要牵扯全腿的肌肉。 “你不要看终点，走好脚下的每一步，每往前走一步，终点就离你近一步，用不了多久，你便会到达目的地。” 欧阳站在高一阶的石阶上，向她伸出手。 江涵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愣了半晌，从身侧伸出手，轻搭在欧阳手上。 欧阳用力抓紧她的手，江涵感到一股力度从手掌传来，传到手臂，乃至全身，带给她一种向上的力量，她脚往上一迈，顺利跨过一级高阶。 掌心接触之际微微发热，十指连心，心跟着燃烧起来，掠过一片荒野。 江涵正恍惚着，手下一片空寂，欧阳自然地放开了她的手。 剩下一掌心的汗。 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刻了。她想。 有了爬长城的动力，两个人一起爬到了再无处可达的顶点。 最后一段路窄而陡，坡度巨大，江涵是两手扶着两旁的砖墙走上去的。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欧阳望着触手可及的天光和眼下的群山纵横，背出了这首诗。 江涵伸出手，感受高处的清风。 你想守江山，也有人想守你。 离开慕田峪长城，一起吃了晚饭，江涵和欧阳去了南站，一个回天津，一个回杭州。 火车站里，江涵面对欧阳，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终于在临行不得不分别的时候，她说：“欧阳哥哥，我知道不管你选哪里都有自己的考虑，而且也要看校方的意思，但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去北京，真的很希望。” 欧阳帮江涵理了理歪了的书包背带：“嗯，我知道，希希你比小芽懂事。” 江涵的眼里藏了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变成一句：“good luck,goodbye.” 两人分道扬镳，她回头看了他两次，他的背影高大挺括，在人群里疾步穿梭，像是从未回头，毫无留恋。 暑假漫长无聊，多数人选择学车打发这段时光。整片整片的时间过去，迎来了新的一学年。 欧阳被保送到上海某985大学，在举世瞩目的魔都里度过自己的研究生生 分卷阅读58 欲望文 分卷阅读59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59 涯。 这个消息一出来，江涵和梁心芽通了两个多小时的电话。 “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将来也不打算喜欢我？他是不是从不会喜欢我？” “希希，你不要难过，不是你说的吗？他去上海，是由很多因素决定的，可能北京的学校不收他，可能上海那边的老师更合他胃口，可能结合他的专业，那里的实验室实力更强。” “可是，他为什么几乎从来不主动往我身边走一步？” “每个人遇到的情况不一样，我不是欧阳哥哥肚子里的蛔虫，他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 紧接着一阵沉默。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这么累啊？” “那你要继续喜欢他吗？” “要。” 通话结束。 生活一如往常，生而为人，执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都要照单全收。 光棍节也还可以继续过。 11月10日晚上快零点了，江涵宿舍吵闹非凡，气氛紧张。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抢的东西。淘宝双十一的活动依靠原本的单身节日引发了国民购物的狂潮。 这一天很多商家打折，平台还有补贴，买家一般可以用比平时低的价格买到自己心仪的商品，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抢到性价比爆表的东西。 零点一到几个姑娘早已做好了准备，纷纷下单支付，抢上的尖叫，没抢上的哀嚎，在别的地方，深夜也灯火通明，共赴这场盛宴。 “我怎么管不住我的手呢？啊啊啊剁了！我要吃土了！”激情买买买完的舍友平躺在床上 对着自己的银行卡余额流泪。 江涵笑着劝她：“我觉得食堂门口的土好吃一点。” 双十一从2009年创立以来，已经走过好几个年头，每年的成交额都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增长，谁也想不到从那一年开始，中国的电商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这场华丽的升级使双十一成为一年一度在全世界范围内被亿人拥抱的超级购物节。 电商的繁荣促进了物流业的发展，双十一过后的那几天，江涵历经排队的艰辛和人潮的汹涌，在烈日下站了十几分钟，取到了自己的快递。 快递里竟然还有梁心芽寄给她的一支口红，是她这辈子收到的第一支口红。 小时候互送糖果零食，长大了开始送布娃娃玩偶或者手链等装饰品，到现在开始送口红粉底和水乳套装，女孩子们在一步步长大。 女生喜欢口红像男生喜欢打游戏一样，似乎是与生俱来。没有任何一支口红会被用到底，拥有多少支也不嫌多。 梁心芽给江涵选的颜色是偏橘色系的，江涵肤白，涂上去非常衬肤色，整个人气色也提升了不少。 自此，江涵打开了化妆这个新世界的大门。 论闺蜜的重要意义。 这一年的跨年大家没有相聚，各自融入了大学生活，都和新的朋友或恋人一起跨入崭新的日子。 梁心芽和两位室友本想像去年一样，去一个人多的地方和大家一起倒数计时，后来由于三个人都懒惰，不想动弹，便待在宿舍自嗨了。她们买了烧烤和啤酒，玩着无聊的纸牌游戏和没什么爆点的真心话大冒险进入2015。 在全国各地，漫天的烟火扑向人间。 有一个地方，在哭泣。上海黄浦区外滩因有人在阶梯处失衡跌倒，继而引发了多人摔倒、叠压，拥挤踩踏事件的发生造成多人死亡受伤，一时间，灯火繁华的外滩陷入悲痛的沉寂之中。 在那样一个烟火绚烂的夜晚，人们哀悼逝者，生命不应白白地逝去，这次事故给人们刺痛和警告，人们开始思考提出有建设性的此类问题的应对和解决方案。 愿人间悲剧少有，愿人们永远幸福安康。这是那一年梁心芽许下的新年愿望。 第45章 寒冬落雪香（5） 大二的暑假里，四个人为了庆祝欧阳大学毕业，在永安从早到晚狂欢了一天，这些年五人渐渐稳定下来的固定活动有吃火锅、打牌和看电影。暑期档出现了国语电影史上票房的新贵，一起看完捉妖记后梁心芽便心心念念有一只小胡巴。这一年正值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在北京□□广场前举行了隆重盛大的阅兵。几乎家家户户在电视机面前守着看了直播，他们一起在苏炑家看了直播，苏博明全程教育他们说如今的中国已成为维护世界和平的一支不可或缺的力量，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是为了铭记历史，维护和平，谋求发展，共同繁荣。江涵和梁心芽素来对时事政治关心不多，但这次的阅兵让她们与苏炑和张哲天难得在此方面有了共同的话题。 回到北京，学校里悄然起了变化，一辆辆黄色的小车进入了校园，先前的共享经济设想首先从单车开始，校园里穿梭起靓丽的黄。不久后，ofo迅速推广到北京的各大高校甚至街边马路上，一批相似的共享单车公司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了出来，在一线城市展露头角。 欧阳开始体验魔都生活，江涵有日正看着琅琊榜，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很想他，发疯似的想见他，心之所向，她一拍脑袋没和欧阳商量也没通知他，便和朋友约了国庆节去上海。 10月2日，江涵和朋友坐了一上午的高铁，途中她望见了一望无际的平原，也望见了茂盛富庶的农田，从北到南，一路全是祖国巧为天工的大好河山。二人中午时分到了上海虹桥，为了见欧阳一面，她不远千里，跨越南北，来到这片物质与精神生活极为丰富的国际化大都市。 出了火车站，她和朋友分离，两人约好晚上在酒店集合。乘上地铁，车厢里飘散的是这个城市的热气，虽然已到了初秋，但上海的温度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车厢里有正说着上海方言聊天的上海本地大妈，也有低头看手机西装革履的年轻上班白领，还有像她这样的不属于这个城市只来逛一圈的匆匆过客。经过一路长途跋涉，她终于到了欧阳的学校，她之前只是在网上和他聊天，询问了他上海和学校的情况，却从来没和他说过自己要来。 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江涵看见多次在图片里出现的校门时，站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眼眶也有些微微发酸。 那是他的学校，他将要继续学习生活两年的地方。 她不禁下意识捏了捏衣角，深呼一口气，想先进学校看看，此时是下午快两点，欧阳可能还在午睡，她不想打扰他休息，准备等过一段时间再联系他。 江涵沿着学校里被茂盛树荫遮挡的马路徐徐散着步，在午后静谧的时空里感受着这所大学的底蕴和气息。 天公不作美，忽然之间，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虽然这个点儿校园里的人不多，但人们还是四下逃窜，恬然美丽的静景一下子变成了流动而活泼的动景，江涵想先随便找个教学楼避避雨。 她向前方看了看，物色好一栋楼，正要往过跑， 分卷阅读59 欲望文 分卷阅读60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60 却在抬头的一瞬间僵住。 一个男生正抱着一个女生停在教学楼门前看雨景，男生先是温柔的替女生拨弄了一下头上刘海前的雨珠，然后紧抱着她，两个人有说有笑，男孩子不时低头，在女生耳边悄悄耳语，然后女生脸上盛开了一朵娇艳的鲜花，隔着模糊人视线的漫天雨帘，雨珠劈头盖脸地朝江涵砸来，她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去看那个男孩子和他的女朋友。 那个男生，是欧阳。 是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欧阳。 是贯穿她了她青春的欧阳。 是她从15岁开始便认定为爱和信仰的欧阳。 是她无数喜怒哀乐来源的欧阳。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阴暗无比，雨水冲到地上掷地有声，江涵只觉眼前一片朦胧，不知那是雨水还是自己的泪水。 身上渐渐被大雨淋湿，一股凉意铺天盖地地覆上全身，从头到脚，侵入肺腑。雨声很大，可她还是听见了自己的抽泣声，庆幸的是，别人应该注意不到现在如此狼狈的自己。 时间被雨水冲刷着一分一秒的流逝，欧阳朝这边一回头，江涵的心又忽的一震，像一块大石落了下来，虽然隔着雨帘，但万一他看见自己这副模样怎么办？ 也正是在此时，她面前突然闪出一个人影，严严实实地挡住她，头上也多出了一把深色的雨伞。 那个人双臂环绕把她圈在身前，江涵几乎已经不能思考了，她的头顶飘来平缓的鼻息。 “江涵，我是张哲天。” 声音低沉平和，在江涵的耳际萦绕。 全身的血液一起涌到脑袋上，江涵想不清现在这个状况是怎么回事，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仿佛都变了样。 紧接着，她听见手机振动的声音，听见张哲天接起，听见了手机另一头的声音。 “喂，哲天，你到了吗？” “欧阳哥，我还没到，这不是下雨了么，路上出了点状况。” “我和胡茜中午还没吃饭，正等着你来我们一起吃呢，你到哪儿啦？” 江涵大气不敢出一下，她听出了电话的那一端是欧阳的声音。她的视线一直落在张哲天好看的锁骨上，不敢移向任何地方。他穿着纯黑的外套，里面是白色的半袖，敞着怀，刚好让她看见那有型且分明的锁骨。 张哲天有片刻的沉默，然后再开口。 “欧阳哥，实在对不起，让你们等了这么久，今天的天气状况不好，我和朋友堵在路上了，你们先去吃饭吧，我改天再去找你，今天先和朋友找到住的地方。” “那也行，天气不好，你们多注意一点，我们再约。” “嗯，好的。” 电话挂断，又是短暂的沉默。 张哲天这几天和朋友来上海散心，正巧欧阳研究生在上海读，他便想着聚一下，约在今天，可他刚进入校园准备给欧阳打电话的时候，江涵的身影进入他的视线，他看见她衣衫单薄，在雨里眺望，看见她一动不动地停滞在雨中，看着她发抖的身躯一直朝着同一个方向，走近一些，他听见了她的啜泣声滴滴带血。他朝着她望的方向看去，一眼认出了欧阳，也看见了他宠溺的女朋友。经过这一连串细节和猜测，他仿佛意识到了江涵喜欢欧阳，她不远千里过来却意外发现欧阳已经有了女朋友。之前他和欧阳说要去找他的时候，欧阳说还要带一个人给自己见，他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欧阳谈了恋爱的事情。 于是在欧阳转头朝这边看的瞬间，他举着伞走上去挡在了江涵的前面。 “走吧，先离开这里。”张哲天先开口。 江涵没有说话，却很听话地跟着他缓缓移动步子，一步一步地朝学校外面走去。泪水和雨水混杂在脸上，她已经感受不出自己是否依然在流泪。世界变了样，心口一阵隐痛，她迈着步子，混乱的脑子里不停地梳理着一切，整个人恍恍惚惚。 离开学校，两个人又安静地走了一段路，江涵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脸上的泪珠也被风吹干。 “你一个人来的？还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张哲天问。 “和一个同学，我们一起来的，她去找她在上海念书的闺蜜了。”江涵的声音有一些抖，带着轻微的鼻音。 手机一震，张哲天下意识掏出手机，发现不是自己的在响，江涵立马拿出自己的，一看，是同伴给她发的消息：江涵，我和我大闺蜜成功会师了，我们商量了一下今天要去玩的地方，觉得晚上会玩到很晚，我不回酒店了，和她在她宿舍睡了，你要不今晚把酒店改成单人间吧？ 江涵和她同学两人之前的约定是大家一起去上海，一起回天津，白天各自去找各自的朋友玩儿，晚上一起睡酒店。她知道她同学和她大闺蜜两个人好久不见一定有好多说的，便立刻回复了好的。 “你们提前订酒店了么？” “嗯，订了。” “那我先送你回酒店吧。”张哲天的声音飘在雨中缥缈的空气里，却仍有力，字字打在江涵的心上。 张哲天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江涵没来得及拦住他，其实她想说可以乘地铁去的，在这个城市里打车穿来穿去，估计打车费不会低，但她转念一想，这对张哲天来说或许根本不算什么，他一直过的就是这种日子，那种她觉得多金又败家的生活。可对张哲天而言，这已经是一种习惯了吧。 雨天的街道上异常的拥堵，出租车缓慢地向前移动着，地铁里两旁都是黑乎乎的墙，而在车里，你可以沿着城市的脉络，一路欣赏她的样貌，她的高楼林立、她的五光十色、她的现代气息，一切似比北方的城市都要更活泼一些。 可江涵的眼里，依然蒙着一层水帘，以至于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她实在没有想到欧阳竟然已经有了女朋友，明明前几个小时，她的世界还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可是现在，随着山崩地裂的一震，满是残垣断壁，一地狼藉。 第46章 寒冬落雪香（6） 出租车师傅在一路的穿梭中终于顺利抵达江涵她们之前在网上订的酒店，在江涵要付钱之前，张哲天抢先一步付了司机钱。 “走吧，我送你进去。”张哲天冲着一脸恍惚的江涵摆摆手。 “你是一个人来上海的吗？”江涵停住脚步，扭扭捏捏地问。 “不是啊，我和一个朋友一起来散心的，本想先找欧阳哥吃个饭，这不是，就和你到这儿了么？”张哲天显出轻松又无奈的语气。 “你和你女朋友一起来的吗？”江涵又小心翼翼地问。 “哈？”张哲天笑笑，“如果我和女朋友一起来的话，今天吃饭我会带着她的。” 江涵慢悠悠地“哦”了一声。 “那个，和我一起来的朋友她晚上不和我一起住了，你……嗯……”江涵顿了顿，“你晚上能不能和我一起住？” 江涵的视线全程落在光滑的地面上。 “什么？”张哲天微弯下腰，盯着江涵发红 分卷阅读60 欲望文 分卷阅读61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61 发烫的脸。他比江涵高出许多，这样才方便看清她的面容神情来揣测她的内心活动。 “我不敢一个人住酒店。”江涵回答的很干脆，双手一直紧捏着衣角。 “其实一个人住酒店没什么可怕的。”张哲天说完，看见江涵微微皱起的眉头，看着她那还残留着泪水痕迹的眼睛，里面清澈的仿佛装了一汪江水，以及察觉到了她视线一直的逃避和躲闪，他突然发现这个江涵好陌生，不是原来那个从没考砸过、被家长和老师夸赞不觉的乖乖女，不是那个在书桌前永远冷静、永远聪明的高分小孩，也不是从前那个和自己冷战、看不起自己这种不爱学习、虚度光阴的人的骄傲女孩儿。而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跨越千里，从北京一路南下追到上海的人，是眼泪毫不犹豫唰唰落下的人，是轻声细语说自己害怕一个人住酒店的人，是单薄和孤单的就像在风中断了线的风筝的人。 “好，我陪你住。” 简洁的五个字，像给江涵吃了一颗定心丸，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进了酒店，江涵和前台确认了自己的订单。 前台的小姐姐看了他们一眼，意味深长地问：“您订的是一间房，两张单人床？” “嗯。”江涵的脸又开始发烫了。 张哲天偷偷嗤笑了一声，他低下头轻声在江涵耳边说：“这个虽然之前订过但是还是可以改的，要不我们换成两间单人间，我住在你隔壁。” 张哲天的声音很好听，江涵觉得耳际一阵酥麻。 “那样，我也害怕。”她轻声说。 “好吧，那我们上去吧。”张哲天拿了房卡，走在前面率先进了电梯，江涵紧跟着进去。 进了房间，张哲天让江涵先去洗澡，防止感冒。 “你先去洗澡，洗完我们出去吃个饭，现在也不早了。”张哲天一向以为自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是当两个人一起进入这个封闭狭小的空间时，他变得浑身不自在起来，和江涵说话的时候也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眼神飘散在四处。 “我没什么胃口，而且我这次拿的衣服少，只有贴身的，外面的衣服一时半会儿干不了，要不你去吃吧，不要管我了。”江涵浑身已经在打着哆嗦了。 张哲天看出了她的难受，“你赶紧去洗澡吧，我出去买点吃的回来。”说完，他拿起雨伞转身走了出去。 张哲天一下午也恍恍惚惚的，直到下楼时前台小姐姐和他打了一个招呼，他才稍微清醒一点，像他这种颜值的男孩子，受各种年龄段女性的喜欢，他看出前台的小姐姐眼神里面闪闪发光的隐晦喜欢，微笑致意，撑起伞走了。他原本是失恋了，和朋友来上海散心，想和欧阳约个饭，结果命运让他撞见以江涵为主角的电视剧情节般的一幕，现在又要和江涵两个人在一间屋子里睡一个晚上，生活真是刺激，以至于他脑子里明明理清了一切可还是觉得混乱。 他先给朋友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一个人玩，还着重强调问了句：你晚上敢一个人睡觉吧？结果对方回他一句：儿子，没有你爸爸我不敢干的事儿。他懒得斗嘴，安排完朋友这边的事便挂了。然后一路沿街走，一门心思想找一家极具当地特色的店，打包带一些吃的回去。 江涵在张哲天走后进了浴室冲澡，衣服还没脱完，身子便软了，开始蹲在地上哭，不像在学校和路上那种小声的呜咽，而是嚎啕大哭，从心肺里山崩地裂般的爆发出了所有的委屈，哭声惊天动地，江涵打开淋浴，让水哗啦啦地冲向地面，掩盖住自己一半的哭声，这次大哭，像是要哭出这六年所有的辛酸和无奈，那些开心的、不开心的画面全一股脑跳跃在她面前，绵远时光里的一帧帧画面在眼前流转，欧阳温暖的笑容、清秀的字迹、认真思考的模样、绅士的举止、正义的神情像ppt一样一张一张地在她眼前放映，这个她觉得可以用完美来形容的男孩子在她模糊的视线中出现、幻灭，再出现、再幻灭，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她哭得更用力了。 追忆的越多，心里被撕开的口子就越大，到最后，突然空荡荡的，像是这么多年，她一无所有。 用力过猛，她终于哭累了，口干舌燥，嗓子不想再发出声音，眼睛也累的不行，唯有鼻涕，源源不断地往外流。 江涵用最后一丝力气站起身来洗了澡，洗完后，穿上睡衣，吹了头，又开始洗自己的外套。 张哲天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带着热腾腾的打包好的饭菜和雨水清凉的气息。他看见穿着卡通睡裙的江涵正在卖力地洗着衣服，脑子里想到的是自己好像除了小学看见过江涵穿裙子之外，就再也没见过了。现在看见江涵穿睡裙，莫名感慨时光的流逝。 看见张哲天回来，江涵匆匆把衣服拧干晾起来，张哲天把吃的在桌上摆好，很丰盛，四菜一汤，主食也很精致。江涵首先问他有没有水，幸亏他在门口的便利店里买了两瓶矿泉水，江涵仰头一灌，半瓶没了。他看见江涵的眼睛已经红肿起来了，眼球也有些变形，猜到她在自己出去买饭的时候大哭过，他什么也没说，让江涵放下水先吃饭。 江涵虽然穿着宽松随意的睡衣，但她的一举一动无比拘谨。 “好像是隔了十年吧，又看见你穿裙子了。”张哲天给江涵把汤端了过去。 “嗯？”江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感觉到张哲天的目光映在自己的脸上，一直都不敢抬头。 “我刚刚哭过了，现在一定很丑。”她轻声嘟囔。 “没关系，其实现在不是最丑的，你睡一觉明天早上看，眼睛会更肿的，那时可比现在丑多了。” 江涵没有再接话，不过她轻轻笑了笑，张哲天把她这些神情尽收眼底。他一边吃饭一边想一会儿吃完饭干嘛，难道真的要两个人在这间房间里睡一晚上吗？他和江涵的关系，从小一起长大，在上大学之前，他们有着一样的青春背景，同一个小学、初中和高中，也算是知根知底一起玩到大的，可是他和江涵的关系又不是那么亲密，他俩甚至曾经还冷战过，那也是他们关系的一个转折点，自那以后，他们的关系仿佛很淡了，但在时光的牵扯里，他们还是一起走过了很多很长的路，走到了现在。想着想着，他不时扫视着江涵的脸，江涵倒是很安静，一直乖巧地吃着饭。 可能是因为张哲天自从进入青春期之后，女朋友一个接着一个没断过，他在男女关系方面，比江涵更为敏感。 江涵是真的没什么胃口，但她的大哭又消耗了很多的体力，她猛地吃了一些东西之后，放下了筷子。 “咳，江涵，你晚上确定要和我睡一屋吗？”张哲天盯着她问，幽深的目光直指她的心里。 “嗯？”江涵愣了愣。 “我的意思是，我无所谓，但是，你是一个女孩儿，你如果没什么忌讳的那就没事儿。”他大大方方地解释。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没什么的。还有，谢 分卷阅读61 欲望文 分卷阅读62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62 谢你今天陪我。”江涵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铁定狼狈极了，也丑极了，但她还是看着张哲天，微笑着说完这两句话。 她对张哲天的印象，的确是不太好，不爱学习、没有上进心、仗着自己长得帅和家里有钱，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每天和一群人吃吃喝喝、平时生活奢侈败家，每一条在她心里都是一罪。可是不知为什么，在这异乡，她无比相信他，她相信他对朋友是一片真心的，在她觉得天要塌了的时候，发现他在，事情还没有变得糟糕透顶。从中午到现在，他对她确实很好。她不是不知道一般情况下一男一女去开房意味着什么，然而他们是从小一起从时光的河里跌跌撞撞走过来的人，她是看不惯他的某些行为，但她知道张哲天本性不坏，也从没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心像胃一样，被暖意包围。 第47章 寒冬落雪香（7） 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种清凉舒爽的氛围里，只有大街上和人群里依然喧嚣。 吃完饭，江涵躺在床上面对着墙不知道在想什么，张哲天则坐在床边靠着墙玩手机。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欧阳哥多久了？”他问。 江涵没有回头，“从初三开始，一直到现在。” 张哲天躺了下来，呆呆望着天花板，他想这是整整六年啊，没想到现在床上缩着躺着的这个女孩儿，默默喜欢了欧阳那么久。 他突然有点羡慕欧阳，轻轻叹了口气。 “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是因为我不好看么？”江涵仍旧背对着张哲天。 “也不是，对我们男生来说，女孩子好看确实是最重要的，但也有很多别的因素。”张哲天作为一个情场高手，可以给江涵这只小白补习很多功课，但他看到她微微抖动的身躯，突然闭紧了口。 江涵头下的枕巾，湿了一片。 这个夜晚，格外漫长，江涵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记得枕巾一直是湿的，后来脑子里什么也不想，便慢慢睡着了。而张哲天看了几场球赛，比江涵睡得还迟，听到江涵平稳的呼吸声，他才放下手机、揉揉眼睛关了灯睡觉。 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线洒进房间的时候，江涵已经起来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等到张哲天睁开眼，半眯着眼睛扫视房间的时候，看见江涵正凝视着窗外出神。 “你今天什么打算啊？”张哲天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眼睛是半闭着的，整个人窝在被子里，只有嘴在动。 “我买了回去的火车票，一会儿就走。”江涵说 张哲天睁开眼，坐了起来。“什么？你要回去了？一会就走？” “嗯。” 江涵没有游玩的心情，而且她在上海多待一天，便给张哲天多添一天的麻烦，不如尽早回去。 她在这个城市毫无归属感，仿佛多待一秒便浑身都不舒服。 “既然你决定好了，一会儿我送你。”张哲天又倒下去，栽进枕头里，“几点的票啊？” 江涵看了一眼表说：“再过一个小时，我该从酒店出发了。” 张哲天挨枕头的头没舒服了一分钟，立了起来。 “那我洗漱吧，我们下楼吃个饭，然后去车站。” 两个人下楼退了房在街上找了一家早点铺子吃了早饭，江涵抢先提出要坐地铁去火车站，她怕极了张哲天这个家伙吃饱饭一开心随手拦一辆出租车，总让他请不是个办法，但打车太贵了，她的心本来就受了伤，可不能再滴血了。 张哲天在接受她提议的同时嘴角扯了扯，看着她那肿起来的眼睛，双眼皮愣是变成了单眼皮，心想又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江涵。 上海的地铁和北京的地铁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人群一波接着一波，到了车站，江涵停下了步子。 “就送到这里吧，我该进站了。”江涵紧捏着书包的背带，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回去给我发个消息。”张哲天的话也很简洁，他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但说出口的，只有这句。 “嗯。”江涵转了半个身子，又迅速转回来，“谢谢你，张哲天。” 张哲天像是料到她会回头一样，侧着头朝她摆摆手，“快进站吧。” 再一次坐上熟悉的高铁，心境却完全不同，江涵靠着椅背，全程闭上眼睛休息，从昨天到现在，她太累了，眼睛涩疼的不想睁开。 晚上回到宿舍，眼睛没那么肿胀了，她一回去便摊在床上，躺着整理自己的背包，发现自己包里装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充电宝，她拿起枕头盖在自己脸上。一定是自己早上收拾东西的时候大意了，把张哲天的东西也放自己包里了，想到这里，她突然又把枕头扔一边，想起自己回来这么久还没有给张哲天发消息，便立马拿起手机趴在床上给他发微信。 江同学：我到学校了。我早上错把你的充电宝也一起带回来了，你给我你学校地址，我给你寄过去。 z.zsky：没事儿，你不用给我寄了。 张哲天秒回。 江同学：不还你我心里过不去，你给我地址吧。 过了一会儿，江涵的手机再次振动起来。 z.zsky：我大后天回去的时候找你去拿吧，刚好可以逛一逛天津。 江同学：嗯，那也行，你来我招待你。 江涵正愁该怎么还张哲天这么大一个人情，既然他要来，那她正好当导游带他玩儿请他吃饭赶紧让这件事翻篇儿。 江涵本以为她回来之后会从此一蹶不振，但她发现生活并不给她喘气修整的机会。上了大三之后几乎全是专业课，每门课都布置了几个大作业，江涵想要保研需要成绩好，平时为课业便要多付出一些时间和精力。她已经连续两天抱着电脑在图书馆里调研写报告了，难过是在所难免的，但那也只有白天零散的时间和晚上缩进被窝里的时候，才悄无声息地掉一些眼泪，其余的时间，她强迫自己去看书，去学习，让自己的脑袋里暂时屏蔽所有和欧阳相关的事情。 她曾以为欧阳是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存在，她是如此的喜欢他，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她甚至以为假使发生地震，她会毫不犹豫奋不顾身地扑到欧阳身上去，得知欧阳保研的时候她也开心的像个傻子。 她甚至傻到完全没有想过如果欧阳不喜欢自己该怎么办，她觉得欧阳应该是喜欢她的。心动的女孩子把所有的细节放大一万倍看，殊不知男生都是一种直接的生物，若他们真的喜欢你，不会让你自己一个人琢磨这么多剧本，上演这么多丰富的内心戏。 江涵发现她依然可以生活的很好，她并没有对爱情，对生活失望，她只是心凉，觉得一切原本可以更好的。 天津的秋天，秋高气爽，风轻云淡，夹杂着不知名的萧索。 梁心芽和苏炑国庆假期都回了家，梁心芽没抢到7号的票，只能5号提前回来，回到学校 分卷阅读62 欲望文 分卷阅读63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63 ，她发现自己迷糊地把学生证落在了家里。 梁心芽打电话告诉徐小丽被骂了整整10分钟后，她求苏炑返校的时候帮自己带回来。 周末梁心芽把苏炑约出来，两个人在粥店喝海鲜粥。 梁心芽双手托脸，沮丧地问苏炑：“我这个人是不是特不靠谱，好吃懒做还总丢三落四的。” 苏炑给她盛粥，听她把徐小丽骂她的话换了种口气复述了一遍，不咸不淡地说了声还好。 “苏炑，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的人生估计要比现在艰难。”梁心芽郁闷，如果没有苏炑，她肯定比现在还丧，高考的成绩也没现在好，自打上了高中以后，苏炑帮了她太多忙，为她做了太多事，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苏炑是她上进心的一部分。 “是吗？我一直觉得你的人生和我没什么关系。”苏炑发自肺腑，人事不尽由他，太多无能为力的瞬间，他无法为她做什么。 “如果没有你的话……”梁心芽突然认为自己反而会活得更舒畅，考上很普通的大学便觉得满足，和一个让她感动和心动的男孩子谈恋爱，与他在期末一起熬夜复习，在夏天吃草莓味的冰激凌，听他给自己讲日常生活中的琐碎和趣闻，过好自己平凡的生活便很快乐。 “如果没有你，梁心芽可能会是另外一个人，但我很宝贝现在这个我。”她咧嘴笑，看见桌上苏炑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铃声也随之响起。 来电显示人的名字是：任璇。 梁心芽双眸静如深海，覆上一层寒意。 苏炑的目光不偏不倚地和她对上，当着她的面，滑开了免提。 手机依旧安静躺在桌上，从中泄出了甜美的女声。 “hello,我是任璇。” “嗯。” “我下午来你们学校附近办事，现在结束了，你在学校吗？” “我在外面。” “哦，那我先在学校里逛会儿，等你回来联系我？” “我可能回去得很晚，不用等我。” “嗯？方便说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和梁心芽吃饭。” 永中的两个实验班来北京读书的人一起吃过一顿饭，大家互相也都认识和了解，任璇当年被某十分出名的经济贸易大学录取了。 电话那边短时间的沉默，然后传来任璇用轻缓平和的口气说出的一句话：“哦，是在陪女朋友吗？” 苏炑想了想，回她：“不是。” “那晚上联系。” 电话里响起了嘟嘟声，梁心芽的眼睛微微弯了一下，可眸色依然是寒的，让人猜不出心里的天地，她神态自若地问：“你们经常联系吗？” “没有。”苏炑的神色淡淡的，对苏炑来说，把所有的喜怒哀乐压在心里，含蓄克制已成为和他不可分割的习惯。 “快喝粥，粥快凉了。”她轻声提醒他。 苏炑回到学校，任璇一直在等他。 任璇转着手里买的咖啡，苦笑说：“苏炑，你们学校的咖啡好苦。” 苏炑也不知该如何接她的话，伸手从兜里摸出两颗糖来给她。 任璇看着这变魔术般的操作，惊讶地问：“男生一般不喜欢吃甜物，你喜欢吗？” “我不喜欢吃，但随身会带，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什么事就不能来找你吗？”任璇反问。 这些年她或多或少的明示暗示过苏炑几次，可苏炑像桩木头，不为所动。 “我下午其实是去找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吃饭。”苏炑眼神闪烁，情绪不明。他这个人不喜欢无端的暧昧或是备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很多关系要屡清楚。 “这样啊。”任璇的目光越过朦胧的月色，显得有些迷茫。 第48章 寒冬落雪香（8） 苏炑对任璇来说，是一种求而不得的存在。她喜欢他，仰慕他，一直未找到比他更合适的恋爱对象，她勇敢显露爱意之余又保留有女孩一贯有的含蓄矜持，她找过他几次，也试着约他吃饭看电影，都被各种毫无逻辑的理由拒绝。长相、身材和学历，她不输一般女生，但在苏炑面前，她持有别扭的高傲。 直到他对她说出“我去找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吃饭了”这句话时，她倒是没那么震惊和伤感了，反而生出一种解脱之意。 人与人之间缘起缘灭，情分比想象中的要寡淡。 张哲天和江涵两个人见面的时候，江涵有一些尴尬，她最狼狈的样子已经在他面前展示过了，她偶尔希望他们能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让之前发生的事情都被遗忘。张哲天倒是没什么，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垮气和帅气在他身上完美结合。 “江导游，打算带我去哪里逛啊？”张哲□□江涵眨眨眼睛。 江涵选择性忽视他抛过来的媚眼，“我们上午先去鼓楼大街，中午吃饭，下午可以去意大利风情区看看，还有瓷房子，也应该去海河边吹吹风……” 江涵还想说什么，被张哲天打断了，“一天能逛完这么多吗？我们能看几个地方就看几个吧。” “哦。”江涵撇了一下嘴，不过又很快笑了起来，催着张哲天走，江涵的小表情都被张哲天尽收眼底，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孩儿没有想象中那么无趣。 江涵带着他在鼓楼大街闲逛，穿越在人群中寻那些极具天津特色的小店，吃着当地的特色小吃，一路上张哲天看江涵的状态比他想象中要好，爱了六年的人，却是一个不可能的人，这件事如果换作是他，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两个人上午悠哉悠哉逛了半天，一路吃了半天，中午都不怎么饿，商量了一下去吃分量不大的芝士火锅。虽然江涵无比坚持要请客，但最后是张哲天付的账。江涵是一个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人，她希望这次天津游还了张哲天在上海照顾自己的人情，而张哲天这种土豪是不会让她请自己吃饭的，这一度让江涵很郁闷。下午逛完意大利风情区之后，两个人巨疲累，坐在海河旁边吹风。 “江涵。” “嗯？” “你很酷。” 江涵先是愣了一下，后来想了想张哲天应该在说她和欧阳的事情，沉默良久，她自嘲：“其实你应该说我傻，在原先很多时候，我应该发现欧阳哥哥不喜欢我的，他给我的冷漠多于热情，他给我的失望多于快乐，但是我当时好傻，把很多细节放大一万倍，给自己很多心理暗示，让自己觉得他对我是有感情的，但事实好像和我想的不一样。” 张哲天侧过脑袋看着江涵，看着她微微扬起的嘴角，在笑着讲述一切，而她的眼睛里，分明闪着辛酸无奈的光亮。 “我之前，是真的真的很傻的，可能是小时候偶像剧看多了，觉得爱情应该是剧里演的那个样子，但是现在发现爱情是很多因素一起作用的产物，曾经以为某个人是你的世界，是你的太阳，是你的信仰，但是当你发现他真的不属于你的时候，生活中好像又没什么不同，还是像往常一样继续，只不过少了他而已 分卷阅读63 欲望文 分卷阅读64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64 ，没什么的，况且他也从未属于过你。不过呢，我依然相信爱，希望自己好运一点，可以遇见。好爱情是一定存在的，只不过有的人幸运，看见了，另一些人则比较遗憾。这世上有太多人爱而不得，我希望我们不是。”话说完，江涵转过头看向张哲天，目光触碰的那一刻，张哲天不自觉地偏过头去看海，他撩过那么多的女孩子，也被那么多的女孩子撩过，却突然间下意识地躲了对视。 江涵也转过头去望海，这样的心里建设，她每天都要给自己做很多很多次，多到麻木。但生活像一条生生不息的河流，一直向前走，永远往前走，步履不停。她无数次问过自己，自己究竟喜欢欧阳什么？这一场漫长的单恋，她一直追逐着他的脚步，他身上很多品质令她着迷，可他本身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她却说不清楚，爱究竟是崇拜还是相处中的温柔磨合，太多的问题她给不出答案。 海风把两个人的思绪吹向很远的地方。 大学里的班级一般没什么凝聚力和班魂，二三十人除了一起上课平时少有接触，全班聚在一起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有每学期的聚餐和部分团建活动时人比较齐。梁心芽在开学时心血来潮竞选了班级的组织委员，她没组织几个活动，但光是配合班长和支书完成团建任务已经十分忙碌。同是班委，高任和她的接触渐渐多了起来。 大三的课业繁重，专业课大多在这个时期开，梁心芽深感无力，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通信行业薪资高了，毕竟学起来是真的费劲。只凭通信原理一本书就够她学一年，她经常看一下午书也不知道它究竟在讲什么。她平时还有班里的活动缠身，每日忙碌而无收获。 有日，梁心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宿舍，手机嗡嗡振动，不断传来消息，她打开一看，是几个班委在小群里聊天斗图，众人纷纷抛出家底，你来我往，她附和着发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 本来是群聊的狂欢，后来收到高任给她发的私信。 “组委，周六有空？可以约你看电影吗？” 心里一股火苗窜了起来，这是在大学里，第一次有男孩子约她。 感人。 高任长相端正，性格善良沉稳，待人体贴周到，无疑是让大部分女孩儿都心动的类型。可梁心芽感受不到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快乐。 她抬头望月亮，天边星河如缎，透过树梢能看见疏淡的月光，笼罩着暗夜。 眼前浮现出苏炑的身影，他仿佛站在不远处垂下眼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光影在他身上流转，星星把心动散在人间。 梁心芽给高任回消息：不好意思，我周末有事。 高任没感到挫败，继续给她发：那下周呢？ 梁心芽回复：“下周已经和朋友约了。” 她语气冷淡，没再说话，高任懂了她的意思。 成年人的世界里，斟词酌句都有章法，人们鲜把话说开，针刺却也从来都不缺席。 月光温柔，照进心窗。 一生很短，遇见倾心喜欢的人很幸运，无可代替这么多年不容易，很想他的时候不妨告诉他。 梁心芽直接翻开通讯录，给苏炑拨了电话过去。 她本以为如果有一天她遇见一个可以喜欢的人，她便能离开这幸福的沼泽，而如今发现苏炑给她的泥泞根本不能让人全身而退。 她整个人都陷进去了，找不到人可以救赎她。 “怎么了？”电话里传来关切的声音。梁心芽有事找苏炑一般是通过微信联系，看见手机来电显示的瞬间，苏炑本能的反应是慌张，担心她有什么事。 “我……没什么……想问问你我打算考研，考哪里比较好啊？”人果然还是不能冲动，梁心芽随口找了一个话题。 “北邮和北交的通信都不错。”苏炑顿了顿，然后艰难地开了口，“你真的喜欢这个专业吗？” “不知道。”梁心芽实话实说。 “那你将来想干什么？” “没想过，不过我小时候一直想当老师，如果将来能当一名不误人子弟的称职园丁，貌似也不错。”梁心芽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她可是所有人里最害怕老师的那一个，却一直有一颗想当老师的心。 “梁心芽。” “嗯。” “不要太在意别人的想法，去做你喜欢的事情。” “嗯。” 她从前不管怎样都无所谓，只觉得一步步往前走就对了，每一步都离他很近就对了。但是爱人和爱己是不冲突的，甚至相辅相成。 我们都成为更好的自己，便能离心里的那片月光更近一些。 梁心芽郁结的心绪解开了一些，柔声问他：“你现在在干嘛？” “学英语。” “啊？又没到期末，你平时学英语？” “我在准备考托福。” 梁心芽反应了两秒，心里一惊，忙问他：“为什么要考托福？你要出国吗？当交换生还是在外面读研？” 如果是前者，她心里还好受一些，如果是后者，她便有太多日子看不见他了。 “我打算去国外读博。” 每个字都格外沉重。 四周有人来人往的喧嚣，梁心芽耳旁静谧无声。她的手轻轻抖了抖，手臂肌肉像是抽了筋。 果然他在云端，他遥不可及，他该去飞。 你是一阵风，是我一场梦。 “挺好的，加油。” 苏炑听到这句祝福，看着窗外浓稠的月色，灯光映在窗上，勾勒出一个迷离的世界，一股难受的感觉漫向了全身。 “你觉得我出国好吗？或者你希望我出国吗？”苏炑沉默很久，终于问出了这句话。他是想去国外读书，但是他也无法狠心选择这么长时间的远去。 五年过后，人世变幻，沧海桑田，又是怎样的光景呢？ 只要她说不想让我走，我便留下来。苏炑想。 第49章 寒冬落雪香（9） “你想去国外读书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我说的话又不算数，我说苏炑你别走你会不去吗？我可不想将来有一天你指控我拖你后腿。但是等你将来学成了，可一定要回国啊，我们苏炑该为祖国发光发热，贡献自己的力量。”梁心芽声音里含着笑意，苏炑看不见她此刻脸上的表情，旁边看完演唱会拿着灯棒的一群女孩子从她身旁经过，光束映在她脸上五彩缤纷。 说不出是喜悦还是难过，她眼里倒映着月亮，神色天真而温柔。 电话另一端的苏炑缓缓放下手中的手机。 张哲天在天津玩了一天后回了北京，上海之行中江涵的突然出现让他接连好多天恍恍惚惚，有时候早上醒来望向对面时脑子里是那天他和江涵一起在酒店里待着的场景，上课经过学校里的人工湖时，也总想起江涵望着海河发呆的画面，不知为什么，他频繁想起江涵，他强迫自己继续每日潇洒的生活，尽快让一切恢复正轨。 张哲天每年生日的时候都会请大家吃饭，今年改为请大家去游乐场，众人挑了一个周末，让江涵来北京四 分卷阅读64 欲望文 分卷阅读65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65 个人一起去欢乐谷。周末的欢乐谷里人巨多，四个人挤啊挤、排啊排，终于等到了玩过山车的资格。梁心芽和张哲天兴致很高，苏炑一脸冷漠，猜不透心里在想什么，江涵则踌躇着不敢往前迈步子。 “江涵，我记得你是不是不敢玩这种项目来着？其实不怕，刺激一下就过去了。”梁心芽拉着江涵的手，发现她手心冒着冷汗。 “我之前没玩过这些，玩这些项目有什么要求吗？”苏炑听着远处传来的刺耳的尖叫声，不禁有些慌乱。 “有心脏病、身体状态不好的人不能玩儿，苏炑你身体应该没问题的。”梁心芽笑嘻嘻地解释。 “他的身体还是你的身体？说的你比他还了解似的，那有块儿牌子，写着注意事项，苏炑你看看，不能玩就别上去了。”张哲天吐槽梁心芽。 “应该可以，我试试。”苏炑扶了扶镜框。 “没事儿，我们坐一排，你害怕了我罩着你。”梁心芽拍拍自己的胸脯。 “我本来不慌的，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慌了。”苏炑笑了笑。 梁心芽转身一看，江涵正仰望着从隧道里穿出来的小车，阳光照在她脸上，把她的脸照的透亮，“糟了，我应该陪江涵坐一起的。” “算了，你重色轻友也不是一两天了，我还是别玩了，你们玩吧。”江涵开玩笑。 “好了，我陪江涵坐，苏炑和梁心芽坐一排，这样行么？”张哲天直接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马上轮到他们了，再纠结下去怕是要重排一次队了，于是这个提议立马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工作人员检查过所有人的安全之后，过山车缓慢启动，没用多长时间，开启了上上下下的疯狂模式，梁心芽咿呀哇呀的喊个不停，苏炑倒是比她想象中冷静很多，全程没怎么发出声音，只是一直闭着眼。 “苏炑，看云！”梁心芽大喊着。 “有什么好看的。”苏炑慢慢睁开了眼睛，朝天空瞥了一眼，云朵软绵绵的，在空中游荡，突然，他心里一沉，过山车急速下降，他转头看了一眼梁心芽，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整个人还笑着，他在心里暗暗想：如果是和你，一起坠入万丈深渊也可以。 然后苏炑闭上了眼睛，在这种强烈的刺激下感受心脏的跳动。 至于江涵，全程一个“啊”字几乎没有断开过，甚至后来声音带着抖音，张哲天感觉她是真的害怕了，把自己的手放到了她的手上，再握着栏杆，江涵喊叫的声音有片刻的停顿，但还是在新一轮的上下起伏中再次放飞自我，等到高度越来越陡，她反而不叫了，也喊累了，便紧紧咬着唇，在身体承受着异于平时的痛苦和刺激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这次能平安落地，她一定好好生活。 四个人下了车，江涵头晕眼花，已经无心再玩别的项目了，让他们三个去玩儿，自己先坐在旁边的座椅上休息，欢乐谷张哲天来过两次，他的新鲜劲儿也过去了，便陪着江涵休息，他看江涵的状态确实不太好，不能留她一个人，自己陪着的话梁心芽和苏炑也能尽情安心的玩儿。 江涵仅是有一些头晕，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状态，她看着张哲天百无聊赖地把玩矿泉水瓶，便盯着他的手，静静地看着。张哲天猛一回头，她惊了一下，朝他笑笑，张哲天发现平日里这个素面朝天的女孩儿今天涂了粉色的唇膏，很有气色，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他不自觉地停了手里的动作。 “心芽好像在朝我招手，我过去看看。”江涵说。 张哲天看着江涵一路小跑过去，笑着和梁心芽与苏炑打招呼，三个人脸上都带着笑，他一直以为江涵是一位古板的女生，却不经意间看见了她那么多的小表情和不为人知的一面，不远处排队的游戏项目旁人山人海，他的眼睛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靠。” 张哲天默默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燃，送到嘴边，吸一口，吐出白色的烟圈，他没有烟瘾，但是会抽，抽烟这件事儿，是在高中和他的朋友们学会的，他不抽便在一群人中间显得格格不入，刚开始他拒绝了几次，后来妥协了，趁着心情不好抽了几根。上了大学之后，好友圈子里也有一些人抽烟，男生之间，互相递几根烟就熟了。他迷人的眼睛变得深邃迷离起来，他在心里问自己该不会是对江涵动心了吧？一想到这个念头，自己都觉得好扯，但是无意识加快的心跳又让他整个人烦躁起来。 心动往往发生在一瞬间，烈火燎原般烧遍心里的荒野。 梁心芽和苏炑排了队，让江涵和张哲天插进来，苏炑给张哲天发了微信，让他过来，张哲天回他不想玩了，让他们仨人嗨，江涵回过头望向他，跑了回去。 “你，吸烟啊？” “嗯。” “以后不要吸了吧？咳，咳。” “对不起，让你吸二手烟了，我掐掉。”张哲天把烟头掐掉，背过身子把最后一口“仙气”吐了出去。 “二手烟是小事儿，重要的是吸烟真的对身体不好，你为你自己的健康考虑，以后别吸了。” 张哲天的手轻微抖动了一下，勾起嘴角，“你来是让我不吸烟的吗？” “还想叫你过去玩儿，那个游戏虽然没意思，但是大家一起玩儿应该还行，我也不想一个人坐一排。”江涵的声音越来越低。 听到这句话，张哲天的眼睛弯了起来。 “好吧，走吧，江同学。”张哲天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抖了抖腿，往前面走去，江涵心满意足地跟了上去。 江涵玩得很尽兴，她觉得自己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张哲天坐在她身旁，看她开怀大笑的样子自己也跟着心情好起来。 下午，人群渐渐散去，玩累了的几个人盘算着出去，江涵和梁心芽在临走前去卖吃的地方买几根烤肠，梁心芽被甜筒吸引，自己一个人默默去买了甜筒，等到江涵结完账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她了，她只能拿着烤肠先找到了苏炑和张哲天。 分完烤肠苏炑问她梁心芽怎么不见了，江涵解释说她去买甜筒了，一会儿就回来，可直到三个人吃完烤肠，又等了一会儿，梁心芽还没回来，苏炑给她打电话，听筒里说对方已关机，他突然慌张起来。 “梁心芽刚刚和我说过她手机没电了。”张哲天告诉苏炑。 苏炑低声不知骂了一句什么。 “你们别急，我再去那边找找。”江涵心里也有点发毛，她小跑着去了刚刚买烤肠的区域，四处搜寻着，可是搜索了一圈又一圈，没有梁心芽的身影。 “梁心芽回来了么？”江涵跑回去，喘着气问。 苏炑冰着脸，没有回答，整个人气压低的可怕，眼睛扫向四周搜寻梁心芽的身影。 “没有，你去那边没有找到她吗？”张哲天的神色也开始焦灼起来，眉头紧皱。 “没她的影子，她该不会是找不到回这里的路了吧，要不我们去出口等她，她联系不到我们，应该会往出口走吧。”江涵说。 “ 分卷阅读6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6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66 她手机没电，怎么没和她一起去买东西？” 江涵被苏炑的这个问题梗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 “苏炑，如果是我和梁心芽去买东西，也是这样的，梁心芽又不是三岁小孩儿，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她，我们要不四处再找找，或者去出口吧。”张哲天看了一眼低头内疚的江涵，走到苏炑面前讲道理。 “你们去出口吧，我在这里等她。”苏炑捏着拳，他的心里山崩地裂，尽管表面是往常一样的镇静，张哲天看着他，说不出哪里不对，拍拍他的肩膀。 “我继续四处找找，你去出口等。”张哲天对江涵说。 “还是我四处找吧，她毕竟是和我一起走丢的。”江涵的慌张和愧疚溢于言表。 “你跑来跑去把你也丢了怎么办，听我的话，你去出口找，不会有事儿的。” 张哲□□江涵笑了笑，好看的眉眼和安稳的语气像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三个人分头行动，苏炑一直在最初的地方四下张望，他心里毛躁，像暴雨前的气压，压抑而澎湃。他突然意识到梁心芽对自己来说是多么重要和不可失去的存在，当他回头在人群中看到蹦蹦跳跳的梁心芽笑着朝他走过来的时候，仿佛看见了清晨从海面上初升的太阳，光芒一点一点露出来，划破了黑暗的边际，照亮了整个海面。 梁心芽走到他面前，歪着脑袋问他：“怎么这样看我呀，他们人呢？” 苏炑心里紧绷的弦松下来，长呼出一口气。 第50章 寒冬落雪香（10） 苏炑直接跳过了梁心芽的问题，给张哲天和江涵打电话，把他们召集回来。 四人汇合之后，所有人都没什么胃口，江涵看时候不早打算直接回天津，于是晚饭大家没有一起吃。众人上了地铁，不久便分道扬镳。 恰值晚高峰，车厢里燥热闷堵，嘈杂哄乱。 临下车前，张哲天转头对江涵说：“回去了在我们的群里说一声。” 还没等江涵说好，苏炑也偏头对梁心芽说：“你也一样。” 江涵和梁心芽相视一笑。 欢乐谷之行结束，张哲天发现自己对江涵的感情有了变化，一连好几天整个人很暴躁，他心情不好或者情绪起伏波动大的时候喜欢往高处走，有一天下午，他独自一人去了中央电视塔，登上去看北京的风光，电视塔周边的景色被他尽收眼底，上面视野开阔，城市尽头与广袤无垠的天际相接，郁郁葱葱中楼宇耸立，鳞次栉比。挺拔的高楼中穿着一条又一条或笔直或弯曲的街道，楼群中还夹杂着大片的湖河，水面波光粼粼，闪着耀眼的光，高空处风很大，呼呼地吹着，吹在北京城的上空，渐渐暮色四合，城市开始变得像一张黑暗的地图，上面有无数璀璨的光亮，流动拥挤的车流在那张地图上缓缓前行，让整个城市变得生动活泼，一抬头，天空中的繁星隐隐闪着光芒，张哲天这个语文成绩不好的人都能想到一句诗——手可摘星辰。 他望着下面和远处的光亮，一直待着，待了很久，他的脑子里回忆了从小到大所有和江涵相处的细节，他们是两个曾经互相看对方都不太顺眼的人，可他却在不知不觉中动了心，江涵如果是一个他刚认识的人还好，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去追她，可是她是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彼此见证了对方太多成长过程和细节的人。到了晚上，电视塔上面越来越冷，风越来越大，他无奈冷笑着。 张哲天和江涵的生日差不了几天，张哲天的生日一过，江涵的生日也快到了，江涵出生的那几天是枫叶最红最美的一段日子，枫树能把整条街染成红色。张哲天在网上给江涵定制了一条枫叶手链，在江涵生日的那天去了天津。 下了轻轨，他给江涵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 “江涵，我张哲天。” “嗯。” “生日快乐。” “嗯，谢谢。” “今天有事吗？” “中午和舍友一起庆生，下午去玩儿，晚上没事儿。” “好，你下午玩完联系我，我现在在天津。” “嗯？你怎么在天津啊？” “你先好好玩吧，晚上再说。” 江涵挂了电话，觉得莫名其妙，心里有诸多疑点。她以为她和张哲天两个人之间的交集，会在上次张哲天天津游后停止，但在自己生日当天，他不知为何又突然出现，她没多想什么，打算晚上见了他再问。 此刻是上午的10点半，张哲天想着如何消磨时间，他沿着海河逛了逛，吃了午饭，去了一家大型商场里的电影院，打算看几场电影。 “先生，办会员卡有优惠，给您办一张吗？”服务员问他。 “不用了，谢谢。”张哲天想自己只在这里待一下午，但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连他自己都吓一跳的念头：说不定以后会经常来。 “等等，给我办一张吧。”他朝服务员说，并抛出一个勾人的笑。 下午五点多，江涵给张哲天打了电话，张哲天打车去了她所在的地方，他在路上搜到附近有一家西餐店，便带着江涵在那里吃晚饭。 饭店里的装修精美而浮夸，江涵把四周扫视了个遍，整个人很不自在，直到服务员上了水，她一直不停地喝水。 “你今天怎么会来天津啊？”江涵开口。 “想来便来了，反正离的不远，你们下午玩什么了？” 江涵给他讲着下午的经历，张哲天是一个不会让聊天冷场的人，他可以让对方一直有说话的欲望，也可以让对方认真的聆听，两个人交流了近期生活里的趣事，像好友聊着日常。江涵吃不习惯西餐，她吃得很慢，吃完饭，张哲天掏出枫叶手链，从桌子上移到江涵手边。 “送你的生日礼物。” 江涵受宠若惊，她拿起手链仔细看，手链很精致，很漂亮，整条手链上上下下透露着一种昂贵而好看的气质，银色的小小枫叶像闪动着的精灵，在她眼前一晃一晃。 “总觉得它很贵重的样子，我不能收。”江涵把手链轻轻地往回推。 张哲天见状，伸出手把自己的手搭在江涵的手上，像那天在欢乐谷一样，把江涵的手推了回去。 江涵只觉手都软了，没了力气。 “买了就是送你的啊，你不收难道把它留在这里送给服务员小姐姐吗？”他迷人而专注的目光看过来，江涵心跳漏了一拍。 江涵紧握着那条手链，没再拒绝。 出了饭店，张哲天随手拦了一辆车，他从江涵身后走到她身前，替她挡住灼热的日光。等到车从马路对面开过来的间隙，他逗江涵：“你知道那条手链的设计有什么意义吗？” “什么意义？”江涵紧张起来，躲避着张哲天的目光。 她掏出手链，装作认真研究的样子。 此时，出租车已经停在了旁边。 “我一会儿告诉你。”张哲天想伸手摸摸江涵的脑袋，手抬到一半，不动声色地收回。 张哲天上了车，师傅启动了车子，人车渐 分卷阅读66 欲望文 分卷阅读67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67 渐消失在江涵的视野里，江涵的手机一震，是张哲天发来的消息，不是微信，是一条短信，上面写着：爱和思念。 张哲天透过车窗看城市的夜景，绚烂的灯光悉数滑过他的面庞，映出落寞的神情，他手里紧握着刚发出去短信的手机。 刚离开你，便开始思念你。 回到学校之后，江涵独自一人在操场上散步，走了三四圈之后，依然理不清头绪，作为20岁的少女她隐约意会到了张哲天的行为举止传达的意思，她对此只有一种感觉——扯。她和张哲天应该像两条平行的直线，不相交。况且欧阳的残影依然留在她心里，道理她都懂，可是六年的喜欢和那些因不得和不甘滋生的哀怨，没那么快消解。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张哲天没再出现，他慢慢淡化在江涵的脑海里，她对自己说：你看张少爷只是一时冲动吧，你心慌什么，他看上和撩过的女孩子数不胜数，那条手链只是其中的一段小插曲。 然而有一天晚上她正看综艺节目时收到了张哲天的电话，她心一惊，按了接通建。 “江涵，明天有空吗？我去找你。” “你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儿。”张哲天理直气壮，毫不啰嗦。 “那你别来了，我们下周有小测，我明天复习。”江涵回。 “我不耽误你的时间，中午一起吃顿饭就好，明天中午我去你学校找你，晚安。”张哲天说。 放下电话，江涵呼了一口气，晚上睡觉，翻来覆去睡不着，清醒到凌晨两点多，数了上万只羊才进入梦乡。 张哲天送完江涵手链后，回到北京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一时冲动，在此之前，他从没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除了朋友会有别的可能性。 真是情不知所起。 第二天看见张哲天的时候，江涵的心被轻轻牵动了一下，人类永远无法拒绝美的事物，张哲天穿着休闲青色衬衣，搭配黑裤子和运动鞋，加上个人出众的外形和气质，活像从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干净清爽地出现在她面前。 然而欣赏归欣赏，喜欢归喜欢，不是一回事。 “我来天津好几次了，却没有逛过你们学校，江同学不邀请我参观参观吗？”张哲天弯唇问。 江涵点了点头，自从手链事件过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说话吃饭的时候江涵一直避免和张哲天的视线接触，很多动作也不自然。两个人在食堂吃了香锅，紧接着江涵带他参观了学校。江涵的学校不算太大，二人很快遛了一圈，张哲天是个聪明人，感觉到了江涵对他明显的排斥与一路上的不自在。 临走的时候，他微微弯下腰，仔细看着江涵的脸。 “你路上小心点，回去给我发消息。”江涵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客气的说了一句客套话。 突然，张哲天把整个自己圈起来抱在怀里，她的耳朵紧贴着他的胸膛。 “不要怕，我就抱一下，我只是想确认我对你是不是认真的，很多次我在想我可能是一时兴起，但现在我懂了，在此刻，我的心跳声帮我确认了，江涵，我好像喜欢你。”张哲天放开江涵，替她理了理衣领。 江涵脸上一片绯红，她呼吸的节奏有些乱，“你……你开什么玩笑？” 张哲天轻笑了一声，“想不到吧，我也没想到。” 江涵缓了缓，温声道：“张哲天，我们是不合适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很了解彼此，而且你也知道我喜欢过欧阳哥哥，我喜欢的男孩子的类型应该是欧阳哥那种，而且你应该是一时冲动，你想想你之前的女朋友们，和我也很不一样吧，我们，不可能的。” “你说的这些，我之前已经想了很久了，刚刚那个拥抱是让我自己看清我的心意。没办法，我心动了。我的心因你剧烈跳动着，我拦不住它。当然，现在这只是我的事，我单方面喜欢你，并且告诉你，我是认真的。”张哲天看着江涵的眼睛，很认真说道。 江涵不说话。 “回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不是还有考试么？虽然我天天想你，但会等到下次实在特别想的时候再来找你，不会给你带来困扰的。”张哲天收回贪恋的目光，迈开长腿往路口走去。 江涵还想说什么，可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张哲天消失在路口，突然一阵寒风吹过，视线里的一切景物蒙上一层灰色的格调。 冬天到了。 第51章 寒冬落雪香（11） 寒假回到家，梁心芽当起了标准的宅女，她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里悠闲舒适地吃吃喝喝，勤劳一点的时候，她会帮徐小丽收拾屋子，擦玻璃，长大之后，年味儿似乎没有小时候浓烈了，小时候吵着要穿新衣，买糖果，现在每天能抢几个红包便开心的不得了。 传统意义上的庆祝活动在人们心中变淡，新的社交支付软件等却引领了喜庆过大年的新潮流。在这一年，支付宝开启了集五福平分两亿的活动，梁心芽发现身边的人掀起一阵集福的狂潮。如果你手中有一张敬业福，别人看你的眼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彩票中了500万的人。梁心芽她们吭哧吭哧好几天，愣是没见着一张敬业福的影子。 除夕之夜，中华大地上一片祥和欢庆。除了期待春晚的小品，大家也期待着那些五福集齐的幸运儿的产生。 结果一出，梁心芽在群里发：“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幸运的人，每人分到270多块钱！” 张哲天发：“才270块钱，不知道他们之前都在兴奋激动些什么，呵呵。” 苏炑：“……” 欧阳：“……” 江涵：“……” 梁心芽觉得自己在张哲天面前像个蹭蹭冒着傻气的穷鬼。 又是一次旧年去，新岁来。 假期一天一天过去，年味儿也越来越淡，人们走亲访友、互相问候之后，每天赋闲在家等着收工开学。 张哲天给江涵发了一条微信约她去看电影。 z.zsky：下午你有事吗？ 江同学：暂时没有。 z.zsky：那去看美人鱼吧。 江同学：梁心芽和苏炑也一起去吗？ z.zsky：不会，只有我们俩。 江同学：…… z.zsky：我的票已经买好了，你不来要浪费了。 过了半天，张哲天的手机亮起来。 江同学：好吧。 张哲天躺在床上对着手机傻笑起来，他翻了个身，打开美团开始搜电影票。 是的，他根本还没有买电影票，只是找了一个让江涵不容易拒绝的理由。在和江涵周旋的这些日子里，他已经完全摸清了江涵的心理。下午，他开着车接了江涵去电影院，在车上江涵很不自在，她觉得自己还小，张哲天也还小，可是眼前这个镇定自若的男性双手悠闲握住方向盘的样子俨然像一个长大成熟的男人。 “怎么，今天的我比之前更帅了吗？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 江涵看见张哲天一直在直 分卷阅读67 欲望文 分卷阅读68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68 视前方的路况，不知道他是怎么注意到自己的。 “别自作多情，好好开车。”江涵别过脸去。 张哲天用余光扫到江涵转过了头，笑着说：“想看就看啊，我又不收你的钱，你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想这么近距离的看我却没有机会。” “切。”江涵不屑。 二人提前去了影院，坐在售票大厅里等着观影，大厅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张哲天和江涵坐在一个小桌旁，江涵因为无聊不停往嘴里扔着爆米花。 这时，有两个小姑娘走过来，把一杯奶茶递到张哲天身前的桌子上。 “哥哥，请你喝奶茶。”其中一位女孩儿羞涩地开口。 江涵抬眸打量这两个女孩子，她们看上去很青涩，像是高中生。 张哲天转头看了江涵一眼，单手托住下巴对她们说：“谢谢小美女们，可是我女朋友在旁边，我喝了你们的奶茶她会生气的。” 江涵放下手里的爆米花，瞪他一眼。 “你们是情侣吗？我们观察了半天，觉得不像呀？”其中一位女生沮丧地开口。 “真机智，我们不是情侣。”江涵露出一个职业微笑。 张哲天侧过头，“宝贝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长得帅桃花运旺不是我的错啊。” 江涵无语。 张哲天把奶茶还给两个小姑娘，起身带着她们到了售票处，他重新买了两杯奶茶，又买了两大桶爆米花送给两位女生，悄悄和她们说他要回去哄女朋友了。 女孩子们流露出遗憾而理解的目光。 张哲天把奶茶递给江涵，用温柔无害的眼神看她。 “怎么，真生气了吗？” 江涵白他一眼，抢过奶茶大口吸着珍珠。 假期里看电影的人很多，张哲天买到的票不是什么好位子，在倒数第二排，江涵对座位无所谓，电影美人鱼是部爱情喜剧，很多人是为了情怀走进电影院支持周星驰的，不过电影本身也没有让众人失望，在快要结束的时候，江涵落了泪，自古女性一直比男性容易感伤，看电影的时候不止一次她都在想爱情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能跨越时间空间，甚至小说和电视电影里设定的种族，在现实生活中，纯粹的爱太少，悲剧太多，单恋太多，背叛太多。她想着想着，感觉有纸巾覆上她的脸，张哲天看电影时一直关注着她的情绪，看到她脸上滑下泪珠，他掏出纸巾，替她轻轻擦了擦，在黑暗密闭的空间里，这样的动作太过暧昧，江涵本能想躲，可她身体僵硬的一动不动，偶尔她感到他的手不小心触碰到自己脸上的皮肤，然后那个地方开始灼烧起来，像一片枯草地突然间被点着，熊熊燃烧起来。 电影结束，两个人谁都没有走，静静地在座位上坐着，等到所有人散场离去，四周安静，张哲天问：“想去哪里？” “去我们的初中和高中看一看吧，看完刚好回家，晚上家里有饭局。” 江涵随口一说，她对过去的东西有一种本能的怀念，但是当张哲天开车把她带到永中门口的时候，她才发现尴尬，他们走下车，站在八中和永中之间相隔的那条街道上，朝左看是八中的后门和已经不再经常冒着土味儿的操场，也不知道学校哪年给它换上了橡胶和草坪。朝右看是永中气派辉煌的大门和主楼，没什么大变化。这两个地方是她和他共同生活了六年的地方，可他们却有完全不同的记忆。这六年的大部分时间江涵都给了学习和欧阳，脚下的这片土地，不知道有多少次是她想着欧阳踩着过去的，而对张哲天来说，这条路，他搂着不同的女孩儿经过过，有的人的面容甚至在他的记忆里已经模糊。 时间不经意间改变了一切。 两个人沉浸在各自的回忆里越来越远，年少的喜欢、开心、不快、任性、固执和单纯溢满了他们的脑海，而他们的回忆却少有交集。张哲天最先反应过来，他走到江涵前面，离她更近了一步，替她整理围巾，他比她要高20多公分，居高临下地替她把快要散开的围巾重新系好，整理出好看的形状。江涵呼吸呼出的热气冲撞在他冻红的手背上。 “外面好冷，要走走吗？”他柔声问。 “不用了，我们上车吧。”江涵拒绝了张哲天的提议，回忆应该像化石，永远留在她心里，却不应该再有任何生命力。感谢过去的所有，成就了现在的我们，但那不应该成为束缚我们继续往前走的阻碍。她把她最简单的青春留在了这两个地方，是有遗憾，却不应该死守在这里，命运里还有很多恩赐，她相信的。 坐上车，天色已经黑了起来，冬季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早，张哲天打开车灯，江涵透过前面的车窗玻璃看见从远处走来的两个人像极了田艳和苏博明。 “你看前面那两个人是不是田阿姨和苏叔叔？”江涵惊疑。 张哲天睁大眼睛望了望，“是他们，正向我们这边走过来。” “他们会认出我们吗？”江涵有些慌乱，语气急促。 “我家的车他们是一定会认出来的，你怕他们认出我们来吗？”张哲天问。 “我们两个一起在车上，他们看见告诉你的家人和我的家人怎么办，我们怎么解释？”江涵紧盯着越来越近的两个人，她看出两个人的目光已经被这辆车吸引了，脸色顿时煞白。 张哲天立马关了车灯，整个人瞬间从驾驶座上转身侧过去挡住副驾驶座上的江涵，他把江涵的帽子给她戴上，把她的脑袋包的严严实实，他自己的脸几乎快要贴近江涵的脸，借位做出车内的人在接吻的姿势。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江涵心神大乱，周身血液的温度升高，在身体里四处奔腾。 “你忍耐一下，他们现在即使从车窗外朝里面看，也看不见你的样子，我把你挡住了。”张哲天低沉而磁性的嗓音飘过来，江涵一阵晕眩，凭借仅存的理智思考。 “可是，他们能认出你。” “没关系，他们会以为我在和某个新交的女朋友亲热，反正我的名声一直不太好，不在乎这一回。”暗夜里，张哲天的目光定在江涵脸上，他看见她眼睛里纯澈的光亮，欲望无端膨胀。 黑暗中彼此的脸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游荡在鼻尖，江涵感觉自己身处热带，浑身的温度蹭蹭往上涨，自己在窒息的边缘徘徊。 张哲天眼看着苏博明夫妇走远，猛地一下坐回自己的位置，不只江涵如坐针毡，他也像身处大火炉里一样，浑身都在冒着热气，全身皮肤上的毛孔都在出汗。 “开，开空调吧。”江涵摘下帽子，用手在脸旁扇着风。 “大冬天的，开冷风吗？”张哲天笑着，打开了空调和车灯。 第52章 寒冬落雪香（12） 丝丝冷气吹进来，车内的温度渐渐冷下来，江涵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心跳半天缓不下来，眼睛一直盯着车外的风景，却也不知道究竟在看些什么，汽车、大树、高楼从她眼前一排一排向后滑去， 分卷阅读68 欲望文 分卷阅读69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69 留下缥缈的虚影，像她不安的心，抓不住任何实景，空荡荒远。 张哲天的心情却出奇的好，他把车窗往下降了一点，冷风的灌入让人脖子发紧，他在车上放了音乐，是一首旋律缓慢的英文歌，歌声悠悠，钻入人的耳朵里，挠人心肺。城市里华灯初上，街上穿行的小汽车像夏夜里闪烁着的萤火，在城市的经络里穿行游走，马路两旁的车灯发出柔和暖丽的色泽，照亮行人的归途。 张哲天转头看了一眼脑袋一直向外张望的江涵，笑了。那个瞬间，他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他们一直在这辆车上，吹着冷风，听着歌儿，一路行驶下去，到城市的边际，到时间的尽头。 张哲天开车把江涵送回家，他把车停在小区门口，随她步行走到单元楼门前，自从张哲天搬家到永安市的商业圈中心之后，朋友们也都上了大学，待在外地，他很少再回这个地方了，陪江涵走了一圈，借着路灯和月光，他看见老墙上刷了新漆，门口的大门被换过，看上去高级而智能。 “我家到了，你回去吧。”江涵习惯性不热络地对他说话。 “我知道你家到了，这不是想多让你看几眼帅哥么。”张哲天站定，眼底带着含混的笑意，他油嘴滑舌起来毫不在乎要不要脸，声音里还夹着呼呼的风声，他的皮相无可挑剔，整个人挺拔而立，吸引了不少归家人的目光。 “被别人看见不太好。”江涵低语。 张哲天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他双手插兜，弯腰贴近她，看见她眼睫闪动。 “别人会以为我们是一对刚约完会的情侣，男孩儿送她的女孩儿回家无可厚非。” 江涵开始害怕这种突然的靠近和近距离的接触，张哲天每一次都像在打擦边球，无端贴近却给她逃开的机会，而她总是顺从。 江涵以为自己心如铁石，但她开始惶恐铁树开花。 她咬起下唇，往后一退，“今天和你去看电影，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 张哲天气定神闲地直起腰，眼里迷雾重重，不知藏了什么。 “我知道，晚安。” 江涵转身离去，匆匆回家。 回到家，一股无以名状的愧疚感涌上心头，她是不是不该对他把话说得那么直白？ 她拿起一杯热水，时间在她的指尖走得很慢。 江涵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地走向阳台，把目光投到暗夜里。 熟悉的人影依然在刚刚那个地方站着。茫茫夜色里，江涵甚至看到了他脸上突然浸出的笑意和眯起的眼睛。 这样的惊鸿一瞥，心口被什么一击就中，她踉跄往后退两步。 张哲天伸出手，在头顶摆了一颗心，咧开嘴朝她笑，然后转身往回走，背影利落。 他早有预感，她会回头看。 江涵退回到里屋，屋内光线柔和朦胧，心里的浪潮翻涌不息。 每年的假期，同学聚会是一项少不了的活动，江涵班里组织了聚餐，30多人到场参加，高中毕业之后，那些年班主任曾经说过的话被逐渐证实，比如流传甚广的某句话无比正确，“高考之后，这个班再也不会齐了”。 午饭过后，众人奔赴当地口碑较好的ktv，继续狂欢。 ktv里五光十色，耀眼的灯光层层打在地板上和墙上，整个屋子里声色犬马，拿着话筒纵情高歌的人脸上光影交错，麦克风的声音充斥着房间的每个角落，横冲直撞地击打着耳膜。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微笑着的那些眼睛在黑暗里显得格外透亮。 上了大学，江涵发现班里莫名多出好多麦霸，金曲一首接着一首从没断过，敬佩之余，她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好友果断约了打牌。四个人不一会儿便架起了打牌的场子，一轮一轮的打，不亦乐乎。 江涵趁洗牌间隙，出去上洗手间，拐弯处一个抬头，看见张哲天头戴鸭舌帽、穿着灰色的毛衣与她偶遇，深色的牛仔裤衬托出他笔直而修长的腿，刘海差点遮住了他的眼睛，与他目光交接的那一刻，温柔凛冽的眼神令她心头一颤。 “这么巧？同学聚会吗？”他侧着脑袋问她。 “你怎么知道？”江涵转移了视线。 “除了同学聚会，我实在想不出你来这种地方的理由。” 江涵抬起头看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走向卫生间。这要是在从前，这句话绝对会被她解读为张哲天嘲笑她书呆子、不懂得娱乐放松、没有兴趣爱好的铁证，然而此刻她却觉得那是洋溢着爱的嘲讽。 江涵赶紧伸手拍拍头，示意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也是在这时，张哲天余光一瞥，看见她手上戴的枫叶手链，小叶子随着她抬手的动作轻轻晃动，活泼有生气极了，明晃晃的晃进他眼睛里。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响指，吹着口哨走回自己和朋友们的包厢。 春节期间，张哲天经常和朋友们小聚，男孩子们聚在一起，不是吃饭就是打游戏，不是打游戏就是打篮球，如果还不是，那就在ktv。 江涵回到自己的包厢，刚想从朋友手里接过牌继续打，感受到了衣兜里手机振动的声音，张哲天三个字跃入她的眼帘，她迟疑了一下，走到套房的台球厅里，接通了电话。 台球厅里比屋外安静许多，几个男孩子围在台球桌旁指点江山，江涵倚在门边，把手机贴在自己耳边。 优美动听的旋律从听筒里悠悠传来，带着另一个ktv里混乱浮躁的气息，音响声和人们的说笑声在一个清澈低沉的男声响起的时候渐渐被淡化。 “缓缓飘落的枫叶像思念， 我点燃烛火温暖岁末的秋天， 极光掠夺天边北风掠过想你的容颜， 我把爱烧成了落叶， 却换不回熟悉的那张脸。 缓缓飘落的枫叶像思念， 为何挽回要赶在冬天来之前， 爱你穿越时间两行来自秋末的眼泪， 让爱渗透了地面， 我要的只是你在我身边。” 张哲天的声音像一张神奇的网，从耳际到全身，不动声色地将江涵紧紧拥住，她觉得耳边一阵酥麻，脑海里闪出她和张哲天从很小很小的时候一起长大的画面，眼前像有电影镜头在放一样，一帧一帧的往前流转，小时候一起打闹，穿着校服的乖乖女和不穿校服的叛逆男，冷战时期的擦肩而过，上海雨中的重逢，天津街头的闲逛，她头皮发麻，发现脑海里装了太多的东西和她觉得不该有的记忆。 一首歌唱完，两边都陷入了沉默，江涵默默地率先挂断了电话。她走出台球厅，缓缓地坐在沙发上，两眼茫然。光影在她脸上更迭交错，五光十色。耳边一个男同学深情演绎着陈奕迅的红玫瑰，人群恍惚中她仿佛看见欧阳微笑的面庞，却立即又闪出张哲天精致的面容。她用右手摸了摸左手手腕处的枫叶手链。她上午出门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戴它，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把它送到了自己手上。 或许在不知不觉中，有些感觉已经变了。 正 分卷阅读69 欲望文 分卷阅读70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70 月十五元宵佳节，空气里还弥漫着年味儿的尾巴，混着晚上的烟火气。张哲天开车带着四人去城边的森林公园里看灯展。 欧阳坐在副驾驶座上，苏炑、梁心芽和江涵坐在后排，刚好一车。三个人挤在车的后座，未免有些热，靠窗的苏炑开了一点窗户。 “英语准备的怎么样了？”梁心芽悄声问他。 “考过了。”苏炑的声音不着痕迹地隐匿在窗外透进的寒风里。表面的风平浪静遮住了心里无数次沸腾涌动的矛盾与纠结的交战。浑身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血肉都在嚣张地喊他留下来。 梁心芽双手握紧，低下头闭目养神，没再说什么。长大了看花灯，反而像在完成一种特定的任务，没有了小时候的那股热情与新鲜劲儿。 路边忽然窜出一只小猫，张哲天猛踩刹车。 刺耳的一声制动声，车身陡然一停，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梁心芽由于惯性往前倾去。 恐慌中一只温热的手掌扶上她的额头，苏炑眼疾手快地用另一只手拉住她，她幸而没有往前栽去。 苏炑用一只手接住了她往前的冲击力。 江涵撞上了前车座，嘴里“嘶”了一声，揉着脑袋。 张哲天看看后排乱作一团的三人，再看看稳坐在前面的欧阳，得出一个结论：寄安全带非常有必要。 “各位帅哥美女，不好意思了。”张哲天诚心道歉，重新启动车子。 “没关系，拯救了一条生命，那条小猫得谢谢你。”欧阳虽然被安全带绑在了座椅上，但脸上也有余悸。 张哲天一边开着车，一边通过车里头顶的镜子看向江涵，江涵偶然抬头往前望，两个人的目光刚好在镜子里对上。 张哲天精致魅惑的脸上立刻绽开清浅的笑意，像水中的涟漪一圈圈往外扩散，他随即抛出一个深情的媚眼调戏她。 四周皆暗沉，只有他眼里有亮光。 目光交汇，她陷入心乱如麻地境地，开口说：“张哲天你好好开车。” 梁心芽吓了一跳，以为张哲天要再来一遍刚刚的操作，忙问江涵：“他又怎么了？” 江涵支支吾吾：“没……没什么，我提醒他一下。” 梁心芽用眼神示意她要收敛，到此为止。 没有人发现江涵和张哲天的眼神在镜子里的汇聚。他俩不约而同地不再说话，仿佛没有方才的眼神私会。 华灯初上，相聚的夜晚熠熠生辉。 第53章 寒冬落雪香（13） 假期里梁心芽有时和江涵进行闺蜜间的交流时会忍不住提张哲天已经空窗半年的事情，梁心芽百思不得其解，甚至专门问过张哲天。她告诉江涵张哲天说他一直在追一个姑娘，追了很久都没到手，梁心芽幸灾乐祸地对江涵说想认识一下这位姑娘，这世上竟然还有不能让张少爷分分钟搞定的人。 江涵如坐针毡，她寝室难安好几天，没对梁心芽说实话。 到了大三下，江涵的空闲时间越来越多，保研几乎可以确定，她只要保证剩下的专业课不出什么大问题就好。张哲天每隔一两周会来找她一次，用各种借口和她见面，甚至撒娇卖萌撒泼无赖，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为了劝他放弃，江涵甚至曾对他说：“张哲天，我还是喜欢欧阳哥哥那种类型的男孩子。”她以为这句话已经够伤人了，但张哲天只是把头偏过去嗤笑一下，然后一字一句地跟她讲：“你没戏了，还是考虑考虑我吧。” 五月有日，天逢下雨，江涵在学校门口看着头发被淋的湿漉漉的张哲天，半天说不出话，最后问：“今天是为什么来？为什么没有打伞？” 雨珠从张哲天额上流到脸上，他的眼睛有些睁不开，用手把脸上的水一甩，“因为想你，刚刚在宿舍的时候，特别想你，特别特别想，就来了。” 江涵的眼睛里弥漫起水雾，在空气潮湿的下雨天里，被水帘遮住，她往前走，走到离张哲天很近的地方，把手里的伞往高举，让伞可以覆盖他的身躯。 “你为啥这么傻啊，我们不合适的。”有的话重复了无数次，说者却越来越没有底气。 “直觉告诉我，值得。”他目光笃定，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江涵把头转到一边，看天边的乌云把半边天映成了灰色，昏昏暗暗。 张哲天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继续说：“我找了一个在天津的实习，是在某外企的市场部工作，以后我们能经常见面。如果干得好的话，本科毕业能直接留在公司里。” 江涵不说话。 他露出招牌的迷人笑容，认真盯着人看的时候，带着极致的蛊惑。 江涵脑子里很乱，她为自己构筑的围墙正在一点一点坍塌。世间少有女孩子经得起男生长时间的软磨硬泡，更没有女孩子能对一个长得惊为天人的帅哥毫不心动。 “没什么别的事儿你先回去吧，我晚上还有事儿。”江涵心绪混乱不宁，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待着。 她把雨伞塞到张哲天的手里，转身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学校。 张哲天没有继续追上来，雨不大，江涵淋着雨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眼泪突然间从眼眶里溢出来，她感到很心痛，说不出为什么。从一开始，她把自己限定在一个框里，她和张哲天是不可能的，这几乎是她从小到大的一个共识，他身上的太多东西对她来说都是没有吸引力的，可是又在很多个像刚刚那样的时刻，她会心动，会心痛。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一直没停，江涵绕着学校里的路，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全身湿透。 张哲天最初向她显露爱意的时候，她觉得他要么是抽风了，要么是闲得无聊，可这半年多下来，她发现这是自己印象里张哲天第一次把一件事认准做定。 他经常耍无赖，他像狗皮膏药，他偶尔使手段招数，他偶尔天真无邪，但他好像不是偶尔爱她。 他会花心思接近她，会为她改变自己，会认真做一件事，会想想以后。 到了傍晚，湿淋淋的她依旧没有回宿舍，坐在操场的看台上看远方的云，停了雨的天总是格外的蓝，格外的纯净，让人有静下来的欲望。口袋里手机振动的声音隔着衣料传到耳际，江涵看到来电显示是张哲天，她把手机继续放入口袋，没有理会，但振动一直不间断，她清了清嗓子，接通。 “江涵，我刚刚在回去的路上出了些意外，现在在医院，你能不能给我送一些吃的过来。” 江涵的心一抖，像是要往深渊沉下去，她只觉眼前一黑，天和地似乎在瞬间对调过来。 “你怎么了？为什么在医院？在哪个医院？”她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可是不敢说太多，想先听他说。 “没事儿，电话里说不清楚，我把医院地址微信发给你，你来了我和你讲。”张哲天的语气和声音倒是沉稳如水，让她稍微安心。 江涵收到地址，踉跄着站起来，一路小跑着去校园外打了车，她一路上看着街上形形色色 分卷阅读70 欲望文 分卷阅读71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71 的行人、汽车，不知是淋雨的原因还是因为张哲天的电话，脑袋昏昏沉沉的，特别重。她把头靠在车窗上，半闭着眼睛，感受到城市的夜光一点一点亮起来。 到了张哲天发来的病房，她冲进去，看见他正躺在床上玩手机，左腿缠着白色的绷带半暴露在空气里。 眼泪忽然一下决堤，放肆的铺展在整张脸上。 张哲天吓了一跳，他试着把身子坐的更直了一些，焦急地往外探。江涵走进他，走到他床沿，不说话，开始出声儿的哭。声音很低，张哲天能明显感觉到她在克制自己，她哭的很辛苦，她极力地压制着自己的声音和情绪。 “我没事儿，回去的路上被一骑电动车的人给撞了，腿受了点伤，刚刚医院已经处理过了，有点儿伤口，得在医院住几天，输几天液，没什么大事儿，我已经算很幸运的了。”张哲天把手放在江涵的背上，轻轻拍打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儿。 整个病房里很安静，旁边的大爷默默地看着他们，和自己老伴儿交换了个眼神，张哲天看江涵哭的停不下来的样子好像看到了那天在上海的酒店里，她也是如此，像是要把所有的悲伤和难过全哭出来一样。 江涵哭累了，停了下来，低声问：“想吃什么？” “什么都想吃，你随便买吧。我中午吃的不多，刚刚还被吓了一跳，现在都快饿死了。”张哲天的语气很温柔。 江涵出了医院，找到离医院最近的卖食物的地方，买了很多肉包子和粥，给张哲天送了过去，她不饿，也没有胃口，坐在旁边看着他狼吞虎咽。 “江涵，你回去吧，洗个澡换身衣服，会感冒的。”张哲天心疼她一直穿着被雨水淋湿的衣服。 “好，等你吃完我就走。” 张哲天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包子都解决了，腮帮子撑的鼓鼓的，他抬起头看江涵，江涵的脸上露出了自从进了医院后的首次笑容。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江涵早早起了床，去医院给张哲天带了早饭，张哲天这周要在天津的医院待一周，他和辅导员请了假，等情况好的差不多了再回北京。张哲天看见江涵提着早餐进门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我记得你周三早上第一节有课啊。” “我翘了，我室友帮我盯着呢，没事儿。”江涵说的很轻松。 “我有罪，让一个好学生翘课。”但他脸上洋溢着的笑意丝毫没让人感觉到他的愧疚。 悠闲的早餐时光让张哲天一天的心情都很好，江涵上午还想陪着他，但被他赶回学校了，他不想因为自己浪费她太多的时间，江涵在这几天只要一没课便往医院跑，天天在医院待的日子比在宿舍待的日子还久，每天长时间的相处让他们互相更了解彼此，在药水味儿弥漫的房间里，张哲天的心情无比舒爽。 输了一周的液，张哲天可以出院了，走路没问题，除了有点跛，江涵陪着他去车站坐车，进站要离开的时候，张哲天向江涵伸开了双臂。 “谢谢你，江同学，要抱一下吗？”张哲天本只是心情好随便一说，他觉得江涵一定会拒绝自己，让自己早点进站，然而江涵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他，伸手先抱住了他。 张哲天的手悬在空中，惊讶的他并没有把自己的手环在江涵身上，依然摆在空气里，感受着她突然的靠近和突然的拥抱。 江涵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她想起张哲天曾经抱了抱她，确定了他的心意，现在轮到她来干这种事情，他胸膛的温度让她不自觉的心怦怦直跳，脑子里似乎也在放着烟火，她审视着自己的内心，挖出一箱绝世的宝藏。 “这么乖，真抱啊。”张哲天手臂上挂着外套，低头看她脑袋，“我没事儿，又没缺胳膊断腿，这几天是不是把你给吓坏了，希希我错了。” 江涵的身子僵了僵，放开他的身体。她已经8年没听到过张哲天喊她的小名希希了。人与人之间，称呼也能很暧昧。他大病初愈，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禁欲的冷冽，语气却温柔至极。 江涵抬眸栽进他漂亮的眼睛里。 张哲天本没多想，但他看见她眼里情绪复杂，情愫暗生，好像平静的海面之下波涛汹涌，严丝合缝的冰层有了裂口，正往外冒着清冽的冰水。 眼神不会骗人，往往出卖灵魂。 广播里响起了播报员标准的普通话，提示旅客进站检票。 张哲天擅长读人心术，预料和掌控局面，他当机立断，直觉告诉他现在不适合回去。 “我们去坐摩天轮吧。”他眼神天真。 第54章 寒冬落雪香（14） 来到天津之眼，张哲天直接包了一个座舱。 江涵背对着售票人员瞪他：“太浪费了。” 张哲天唇角一弯，没有在意，他的腿还有些不方便，隔着衣袖抓着她的手臂进了舱。 摩天轮启动，缓缓上升，地面上的景物越来越小，离他们越来越远。他们慢慢浮在城市的上空，看海河蜿蜒着嵌入城中，河面银光粼粼，闪着碎光。立体的幢幢高楼渐成平面，穿行的车流赋予整幅图心跳，江涵看得入了迷。 张哲天想起自己曾在北京中央电视塔上也这般看过脚下的壮观景色，屋舍树木，高楼湖河，尽收眼底，大自然有山川海河，高原盆地，人类又鬼斧神工地创造出了漂亮的城市。那天他在塔上待了很久，决定听从内心的召唤，向眼前这个女孩儿展现自己的心意。 现在他无心看风景，热烈的目光全扑在她身上。 江涵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转过头看他。 摩天轮逐渐升到了最高点。 张哲天语气悠闲，像是在给小孩子讲童话故事，“你有没有听人说过，当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如果与恋人亲吻，那么二人会永远在一起，能一直走下去。” “太扯了吧，我可是崇尚科学的女孩儿。”江涵嘴上嫌弃着，心里却莫名被蛊惑。 下一秒，一个温软的吻落了下来。 唇瓣相碰，酥麻窜遍全身，江涵意志全无，思绪冻结，空气突然间稀薄，她陷入没顶的窒息里。 张哲天蜻蜓点水地吻了她一下，然后离开她的唇，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方寸间的距离让人迷失，呼吸被彻底打乱，一个人脸颊发烫，一个人头皮发麻。 “在一起吧，永远一直走下去吧。”张哲天看着她发亮的眼睛，继续引诱她：“好不好？” 江涵眼睫动了动，不吭声，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整个人往下扯了扯，然后把唇贴了上去。她从没接过吻，不得章法地覆上去，张哲天感受到她的回应，伸手揽住她的腰，慢慢引导她，把她带入一场唇舌交缠的沦陷。 流浪这么久我终于在你身上找到了归处。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和关系都很奇妙，两颗心的靠近有时简单的只靠吸引，有时却需要翻山越岭，披荆斩棘去拥抱对方，有些人很幸运，在终点处有人等，有些人只能看见一个永不转身 分卷阅读71 欲望文 分卷阅读72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72 的背影。 有的人一见钟情，有的人日久生情，还有的人在岁月里相逢重逢，经过人世的洗礼，体会过感情的明灭起落，邂逅了疯狂的心动，终于给灵魂找到了一个开满玫瑰的归途。 江涵知道，对于张哲天，抛开自己先前对他的成见，他是她一秒能爱上的人。在她怀疑自己，怀疑爱情，怀疑自己之前建立的那套价值观时，是他伸出手，把她拉出了深潭。 你不仅还能去爱别人，而且还能爱上我。 对张哲天来说，将近一年的空窗期，他心静了不少，开始思考之前不会考虑的事情，比如将来想找什么样的工作，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不靠家里，他自己，能给他的女孩儿什么？江涵不断拒绝他，他却越来越安心，从未有过的安心，他甩过别人，也被别人甩过，他付出过假意，也付出过真心，是曾真情实感过，最终也没走下去，命运安排地太过巧妙，让他和江涵有机会重新相逢。他从前几乎在用张重的钱维持每一次的关系，用鲜花巧克力和包包哄女孩儿们开心，追女孩儿和哄女孩儿的套路他甚至可以写出一本宝典来，他有的是套路和心机，但那些在江涵身上他使不出来，有些东西，他发现只能用真心去换。 他空前绝后地喜欢她。 两个人坠入爱河，如果没有深入灵魂的心动，这样的感情往往不堪一击。幸运的是，他拨开重重雾气，她给他献上一颗心。 江涵和张哲天正式确立了关系，成为红尘中万千对恋人中的一对。恋爱初期，他们对所有人隐瞒了关系，地下恋情搞得如火如荼。张哲天在天津实习，很快适应了公司的工作环境和流程，打算毕业后直接在这里就业。热恋中的情侣没有了异地这一阻碍，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他们一起在海河边吹海风，在五大道上漫步闲逛，清晨一起分享煎饼果子，傍晚在西瓜摊儿前大口吃瓜。几乎在城市里每一个角落都能找到他们相爱的痕迹。 今年的中秋节，永安中学2013年在北京入学的学生们组织了一次聚餐，在北理学校里的一家餐厅中坐了三桌人。 饭桌上很自然的男生坐了一桌，女生坐了一桌，男女混了一桌。 女生坐在一起没什么好聊的，无非是八卦追星和化妆购物之类的，梁心芽和任璇坐在一桌，隔着一个人。饭没吃几口，梁心芽听见她们班学委问任璇：“听说你脱单啦？” 任璇娇羞地点点头。 “哎呦是你的大学同学嘛？”别的人开始八卦。 “他和我是一个社团的，我们一起参加了几个活动熟络的。”任璇认真回答每一个好奇宝宝的提问，脸上挂着笑。 梁心芽有些恍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是把任璇当情敌看待的，想必任璇看她也如是。而今，任璇不知在什么时候放弃了苏炑，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看她回答每一个问题时的神情，她和她男朋友应该很相爱，处于幸福恋爱状态中的女孩子总是把真情流露在脸上。 问题问的差不多，任璇突然问她：“心芽，你有男朋友了吗？” 梁心芽夹菜的手一松，豆角直接掉在自己盘子里，她尴尬地笑了笑，说：“没有。” “没有？我还以为……”任璇想说我还以为你和苏炑很快会在一起，考虑到一桌的人，改了口，“我还以为你已经脱单了。” 任璇意味深长地看了梁心芽一眼，直觉告诉她梁心芽和苏炑是互相喜欢的，可她不知道两个人为什么大四了还在耗着。 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清楚旁人猜测归猜测，不解归不解，不好妄下论断。 任璇轻轻叹了口气。 吃完饭散场，天已经黑了，几位负责人没再组织别的活动，大家直接回学校，梁心芽和苏炑在要分别的时候才说上话，梁心芽礼貌性问他：“我妈给我往学校寄了家里的月饼，你想不想吃，想吃的话我给你几个。” 苏炑不假思索地回答：“好的，想。” 梁心芽郁闷，她其实是客气一下，苏炑这货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月饼在我宿舍，你今天和我过去拿还是改天拿？” “今天。” 苏炑和梁心芽一起乘了同一班地铁。 回到学校，梁心芽回宿舍给苏炑装了几个被徐小丽吹上天的家庭自制健康美味干净正宗的徐式月饼，拿出去递给他。 苏炑接过月饼，没有要走的意思。 “想去操场看月亮吗？”他问。 梁心芽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点了点头。 二人坐在操场的看台上，看一轮圆月穿过云层，悬在万里高空，月亮表面有明灭的起伏，梁心芽至今不知道那是什么形状，她记得小时候过中秋大家一起看月亮，她和江涵说月亮表面的暗影是嫦娥和玉兔，张哲天看着像一棵树，欧阳不吭声，只有小小的苏炑说那里面什么也没有，月亮就长那个样子，她嘲笑他没有想象力。 “我不出国了。”苏炑开口。 “嗯。”梁心芽应答，等她反应过来时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你不出国了啊？太好了！” 眼前的世界一片缤纷。 “你为什么不出国了？” 为了你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喜悦的眉目，苏炑想。 “国外没什么好的，我保研保到了心仪的学校，会继续在北京待几年。”苏炑解释。 苏炑记得那天他去教学科交出国申报的材料，走到一半，路上看见两个家长带着两个小朋友在校园里走动，小女生偷偷把一颗糖塞到小男生手里，对他说：“这是我刚刚抢到的巧克力，分你一颗吧，你以后抢不到也没关系，不要难过，我分给你。我们以后要互相照顾哦。” 小男生展眉笑开，开心地开始撕糖纸。 苏炑望着他们走远，思绪回到小时候，沿着时间的藤蔓攀爬，一直走到现在，他和梁心芽这些年的点滴跃然眼前，漫长的陪伴似乎比质疑和确认他们之间的关系更重要。 他掉转了方向。 “你实现你曾经的梦想了。”梁心芽恭喜他，“我准备考研究生，希望能和你一起在大北京多待几年。” “嗯，考研难度还是有的，你要好好准备。”苏炑望着头顶的圆月，心想这对梁心芽来说又是一场恶战。 “我知道。我已经闭关学了好久了，要不是今天聚餐，我现在说不定还在自习室里。”梁心芽拍拍胸脯，信心满满。 苏炑解开月饼袋子，取出一块儿月饼掰成两半，分给梁心芽一半，自己留一半。两个人在操场上伴着习习晚风，赏月吃月饼，好不惬意。 自古以来关于月亮的诗歌数不胜数，苏炑语文不好，想不到几首，唯一能很快说出口的只有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以后每年中秋如果在外面也一起过吧，这样能找到家的感觉。”苏炑说。 梁心芽敷衍地回应了一下，这样的愿望太奢侈，一句有家的感觉已经让她热泪盈眶。 第55章 寒冬落雪香（15） 张哲天在公 分卷阅读72 欲望文 分卷阅读73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73 司里实习的时候难得感受到了小山般的压力，学校那边近似没课了，他几乎一周都把自己安排在天津，周一到周五抽四天实习，周末和江涵共度二人世界。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很多事情清清楚楚，然而建立亲密关系之后，很多方面需要磨合，也发现了彼此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张哲天让江涵学会了不少人与人之间相处时关系该如何处理的问题，以及亲密度该怎么把握。江涵也让张哲天找到了生活的目标和奋斗的方向。 江涵曾经觉得自己和张哲天不合适的时候，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张哲天过往复杂的情感经历，江涵很喜欢的一句话是：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她不太喜欢过去过于丰富的人，然而因为那个人是张哲天，她忽略了那些过往。 伟大的包容和让步只给自己喜欢的人。 张哲天很重视这段关系，恋爱纪念日一个不落地过，相比起来，江涵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形式，她把一切记在心里，默默守护这段感情。 恋爱一百天的时候，张哲天送给江涵一盒进口的高级巧克力，收到礼物，江涵自然是开心的。 “喂，以后不要再送这么贵的东西了，现在我们花的是父母的钱，不太好，巧克力热量高，还长肉。”她小声嘟囔着。 张哲天侧着脑袋，笑着说：“自从我们在一起之后，我送你的东西都是用自己的钱买的，我给你的爱，全是我自己的。” 江涵心里有一片柔软的地方猝不及防地又被击中。 张哲天摸摸她的头，开始忆苦思甜，“你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我爸是个穷光蛋，事业没做现在这么大，我小时候想吃巧克力，家里没有闲钱买，我妈看我实在想吃，还是满足了我的愿望，给我买了那种很便宜的，吃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味儿的巧克力。后来我零花钱多了起来，便喜欢尝各种巧克力，所有出名的巧克力我差不多都尝过了，我原来的那些女朋友们，每个人也收到过我送的巧克力，纯正甜蜜的味道会让人更接近幸福吧。” 张哲天回忆得开心，但话一出口便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在现女友面前提前女友怕是吃饱了撑的。他偷偷瞥了一眼江涵，她的脸色果然难看，眼睛直直地看着地面。很多男性不懂，心胸再宽广的女孩儿也会为前女友吃醋。 “这么喜欢巧克力，你还是自己吃吧。”江涵把巧克力推到他面前。 他凑过去，“生气啦？吃醋啦？” 江涵沉默着。 “好，我自己吃。” 张哲天打开巧克力，拿了一颗，扔进嘴里，眯起眼看江涵。 江涵心里窝了一肚子火，不好意思大肆发泄，积在胸口，眼看要把自己炸个魂飞魄散。 猛然间，张哲天的脸瞬间漂移到她眼前，开始吻她。 他舌尖灵动，肆意亲吻，把剩下半块巧克力送到她嘴里，甜蜜而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漫开。 “江小姐，看见你为我吃醋我很开心。”张哲天伸手擦掉江涵嘴角沾染的巧克力，勾起一抹坏笑。 吃醋是因为在乎，在乎是因为喜欢，爱里的占有欲，最丑陋也最好看。 距离考研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苏炑心里莫名慌乱起来，他不知道梁心芽的备考情况和她究竟复习到了什么程度，却又不想打扰她，直到这样的焦躁和思虑史无前例的占据了他一天中大量的时间之后，他终于在某天中午给梁心芽发了一条微信，说自己偶然路过她们学校，约她一起吃午饭。 信息发出去之后仿佛石沉大海，很久没收到回复，苏炑站在梁心芽学校大门外宽敞的马路上，在寒风中不时仰望着北京灰蒙蒙的天空，脑子里和心里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梁心芽罕见地没有秒回他，他心里却淌过一股舒服的温流，他想这至少从侧面说明她在很认真的学习。苏炑等了40多分钟，终于听到手机一震，他的心似乎也随着抖了抖，在胸腔里晃了晃，他连忙解锁，看见她的回复：好呀。 然后是一连串的问题：你来我们学校了吗？你现在在哪里呀？我们中午吃什么？在学校里吃还是在学校外面吃？…… 苏炑盯着手机屏幕，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愣了半天，索性直接一个电话给她打了过去。 梁心芽被数学题折磨了一上午，看见苏炑的电话过来心花怒放，整个人飘了起来，语气说不出的轻快，苏炑隔着手机眼前都能闪现出她眉开眼笑的样子。梁心芽接起电话也没说什么，只是把刚刚打的字又重复了一遍，苏炑耐心听她说完，温和地回了句：“我带你去吃烤鱼吧，你们学校东门外那家，离学校很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梁心芽刚想美滋滋地说不耽误不耽误，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到了复习的关键阶段，她仿佛又找到了当年准备高考的感觉，高三争分夺秒，勤奋吃苦的岁月不经意间活生生的又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在看见苏炑的消息之前，她整个人像一颗焉了的瓜果，毫无精气神，被数学、政治和专业课复杂繁多的知识压的奄奄一息。两个人对吃饭达成共识之后，梁心芽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东西，直奔苏炑而去，鉴于不是节假日和周末，烤鱼店里还有充足的座位供他们就餐。两个人挑了一个靠窗的桌子，点了菜，开始了正经而充满学术气息的闲聊。 “你今天怎么想吃烤鱼啊？”梁心芽低着头喝水，眨着被无数知识穿过的略微有些疲劳的大眼睛问。 “补脑。”苏炑回答的很简洁。 “啊？你还要补脑？”梁心芽一口水没咽稳。 “给你补。”苏炑淡淡地说。 梁心芽默默撅了撅嘴，沉默了。 倒是苏炑先开了话头，“复习的怎么样了？” 他看见她眼里仅有的光黯淡下去，眼神渐渐没了聚焦，她把下巴撑在杯子上，脸上浮出大片的难过和委屈，苏炑心里不由一紧。 “我觉得需要记的东西好多啊，还有一个多月，可是我还有好多东西没背，很多模拟题也没做，慌的我饭都吃不香了。” 一声长长的叹息声萦绕在两人之间，然后飘到苏炑的头顶，在他耳际盘旋不走。 苏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已经很久或者说从来都没有体验过那种无能为力的备考压力压过来的感觉。 “我如果考不上怎么办呢？再考一年？还是直接找工作啊？我现在觉得工作了一定很爽，不用每天学习。”梁心芽摆弄着手里的水杯，像是自言自语。 苏炑的眉微微皱了起来。从小到大，他最害怕听见她说放弃。他知道她傻，知道她脑子不太灵光，可是他也知道，她一直在努力地做最好的她，哪怕是用笨拙的方式，哪怕在别人看来不值一提。 “不过我身边的同学们和我的状态差不多，大家现在的心态都是能多学一点算一点，我努力了这么久，每天早出晚归，认认真真，过的跟高三似的，街不知道少逛了多少回，电视剧都不知道少看 分卷阅读73 欲望文 分卷阅读74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74 了多少部，难过不知道多了多少次，上天应该会眷顾我的吧，我一定可以考上的，对吧，苏炑？”梁心芽歪着脑袋，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期待苏炑的回答像是等待水的鱼儿。 “对。”苏炑罕见地笑了起来，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中午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映在他的脸上，铺上一层柔和的光泽。他挂念的人，和原来一样，还是那位学不好东西却做了最多最整齐的笔记的同学。他的语气不轻不重，却带着说不出的笃定，他的心里满是心疼。 梁心芽觉得心安了不少，因为那是苏炑说的话。她抱怨归抱怨，考试还是会专心刻苦的准备，她瞥一眼对面坐着的人，一直以来，她做很多事情的动力是因为他，因为他，她想变成更好的人，成为一个配得上他的人。每次看见难题毫无头绪恨不得想撕书的时候，她想起他，慢慢克制自己混乱不安的心绪。每次早上闹铃响起而她困得根本睁不开眼睛的时候，她想起他，便能一个激灵掀开眼皮。每次复习压力排山倒海般向她涌来的时候，她想起他，然后觉得没什么，一切都没什么。 烤鱼端上来的时候，苏炑从梁心芽眼里看到了熟悉的光亮，她的眼珠像琥珀，泛着亮亮的光，在美食面前整个人身上泛着愉悦的活气。看梁心芽的饭量，苏炑心里又平稳了一些，这么能吃，实在是不像心慌吃不下饭的人。 苏炑虽然并不备考，但向来话少的他今日十分反常的在梁心芽面前碎碎念了一堆话，内容无非是告诉她如何高效的备考，如何理智冷静地与数学题厮杀，以及偶尔插一嘴要保持良好心态，他喋喋不休地说了很多话，饭没吃几口。 梁心芽平时最烦别人跟她讲这些大道理，可是考研期间好像没有人和她分享这些，考研计划也是她根据网上往届学长学姐的经验贴而制定的，听见苏炑的这些话，她突然间有种错觉，在喧闹的烤鱼店里，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高中，耳边每天是妈妈的唠叨声和班主任害怕占用他们时间却又不得不说的点到为止的教导声。 她抬眼看着苏炑，笑眼弯弯，说：“你放心吧，我会考上的，真的，我骗别人，但不骗你。” 第56章 寒冬落雪香（16） 随着考研的临近，梁心芽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她为此付出的最大牺牲是每天活得蓬头垢面。女孩们永远需要明白的一个真理是：美丽需要时间、金钱和精力打造。为了分数，她要把几乎所有的注意力放到备考中去。有一天早上出门前，她看着宿舍楼下镜子里憔悴的自己，黑眼圈深深的挂在眼睛下面，面色苍白血色稀疏，眼神空洞而乏味，她打了个颤，忽然很想哭。 生活有点苦。 但她转念一想，这些算什么，还有成千上万的人们过着比这糟糕极了的生活，在无边际的荒野里痛苦求生，在无穷尽的重负下艰难前行，她拥有的生活能量实在谈不上不幸和悲惨。于是梁心芽吃了一份丰盛而豪华的早餐犒劳自己，吃饱喝足整理好心情，才能高效地去图书馆继续战斗。她顺便还买了一大袋大枣和核桃给自己补脑力和气血。古人云民以食为天，医学里讲究食补为上，徐小丽天天在家群里发养生推送，虽然她从不点开看，但心里明了吃对东西真能养人。 考研前夕，梁武给梁心芽在微信上发了十分简短的一句话：仔细认真，明天加油！梁心芽也很简短地回复了两个字：好的。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父母对她谨慎小心的关怀她感受到了，他们一家都不是会大大咧咧表达感情的人，然而很多话即使不说，哪怕一个眼神都没有，心里却懂。 江涵和张哲天给她发了鼓励加油的微信，没敢多打扰她，苏炑则根本没发，他不想让她的情绪有哪怕一丁点的起伏，只想让她安静平稳地度过人生中又一次重要的考试。考研那两天刚好是圣诞节和圣诞节前一天，街头巷尾溢满了圣诞的气氛，他把所有的祝福埋在了心底，在洋溢着浓厚节日气息的冬夜里像要参加考试的主人公般辗转难眠。 江涵和张哲天说好圣诞节去北京，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不过二人世界了，趁着梁心芽考完，约上苏炑四个人聚个餐。张哲天提前和苏炑打了招呼让他把晚上空出来，苏炑答应得无比爽快，张哲天该高兴也不是，不该高兴也不是，心里哀叹一声：这家伙，看来还没人要，愁啊。 三个人约好考研最后一门科目结束的时候，在圣诞节下午一起去梁心芽的考场外面接她，等到江涵和张哲天赶到的时候，苏炑已经在教学楼外面站半天了。 从靠近这所学校开始，江涵和张哲天放开了十指相扣的手，他们在一起是一个天知地知两个人知的秘密。江涵觉得自己跟做贼一样心虚，可她明明没做亏心事儿。倒是张哲天一路吹着口哨，打着响指，步履轻快地找到了苏炑，一路玩味观赏着江涵略微窘迫的小表情和小动作。 冬日的下午，阳光的余晖透过马路上光秃秃的树木的枝桠洒在水泥路上，给路上的人们身上披上一层柔和的光芒，江涵驻足，看见楼门外聚集了不少人，一半是家长，一半是像他们一般年纪的学生，这场景是熟悉的。 她高考那年，每考完一场出来，校门口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人，那时的那群人全是家长，在夏天的烈日下晒得蔫蔫的，但一个个眼睛灵活得很，泛着光穿透密集的人群寻找自家孩子。时至今日，她清晰的记着当时江振伟也是等人大军中的一员，见她出来，忙迎上来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她那时正渴，拧开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耳边是他的关切声：“慢点儿喝，你每次考试时怕上厕所，考试前几乎连水都不喝一口，我寻思到了中午肯定渴。” 那是江涵永远都无法忘却的一个画面，烈日当头，父女俩在太阳地里立着，她几乎看不见两个人的影子，刺眼的阳光也让她看不真切江振伟的面容，只是在他脸上一半的阴影里，她看见了一个父亲猜见女儿心思后的一点点得意。 随着人群中躁动起来，铃声叮叮划过耳际，教学楼封锁的大门被打开，从里面三三两两走出几个人，然后是汹涌的人潮涌出，大部分人脸上的表情是放松的，无论结果好坏，这场奋战，结束了。 铃响停笔的那一刻，梁心芽长呼一口气，她觉得题的量和难度还可以，偏题怪题不多，可所有的一切在她交卷的那一刻起从她脑海里隐匿，像是被瞬间按了一键删除，她大脑里空空的，容不下任何东西，等到走出教室，混着人群往外走的时候才发觉有几个知识点似曾相识，她忽然想打开书本核对一下，然而紧接着轻笑了一下，打算把一切抛在脑后。 苏炑在人潮中一眼认出了梁心芽，最先迈开脚，走上前去，江涵和张哲天后知后觉，跟了上去，梁心 分卷阅读74 欲望文 分卷阅读75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75 芽看见他们，先是一愣，顿住脚步，然后脸上开出一朵灿烂的花，在寒风中娇艳嫣然，她脑海里闪现的画面也是中高考那几天，梁武在乌压压一片的家长群里一手夹着烟，边吐着烟圈边一把揽过她的肩膀，护着她从人群中往外挤。 那些画面鲜活明朗，仿佛发生在昨日，可是一晃，已经过去很多很多年了。 她眼里有水光在闪，像平静湖面上跳跃的涟漪。 “谢谢你们。” “谢什么啊，走啦，去吃饭。”江涵走上前去抱了抱她，拉着她的手臂往人群离散的方向转身。 这是家人一般的感觉。 四个人打车去了苏炑之前物色好的一家自助烤肉店，兴冲冲地大步走了进去，脱下冬天厚重的大衣，摩拳擦掌，准备大吃一场。 “你们先去拿东西吧，我在这里看东西。”刚刚考完的梁心芽还有些恍惚，对食物没有特别大的欲望。 苏炑先去饮品区打了两杯奶茶，给梁心芽送了过去，示意她先喝着热气腾腾的奶茶暖暖。江涵则一头扎进甜品区和一堆小吃聚集的区域。张哲天本想把她抓过来让她先和自己去拿肉，后来很快放弃了，他已经习惯了她每次吃自助时傻了吧唧的进食顺序，次次都亏。但是谁让她的食物喜好如此呢？他心想：算了，宠她，她开心就好。 光滑透亮的黑色方桌上渐渐摆满了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碗和碟子，梁心芽看着满桌的美食，食欲终于苏醒过来，自己站起来去搜刮吃的，张哲天已经撸起袖子美滋滋地烤了一盘肉，油在火的高温下吱吱作响，飘出还冒着热气的香味。 “熟了，朋友们，开动吧。”他张嘴尝了一块刚夹起的牛肉，滚烫的肉片在嘴里左右流窜，烫得他龇牙咧嘴，音儿都发不出来，直到慢慢的凉下来，他才开始咀嚼。 “你慢点吃，烫死你。”江涵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张哲天把舌头伸出来在空气中晾着，笑笑没说话，眉眼弯弯的，帅气的脸上透露出些许的委屈和无辜，把旁边的年轻女服务生看得心神荡漾。但他也没闲着，夹起两块肉包进一片新鲜翠绿的生菜里，递给江涵。 女服务生小姐姐脸上的迷妹表情瞬间散了下去，一片愁云飘了上来。 江涵有些错愕，抬头瞥了苏炑一眼，看见苏炑没啥反应，略微加快的小心跳平复下来，盯了张哲天一眼。毕竟她和他在一起的事情还是个秘密。 张哲天看见江涵有些惊慌失措的样子，朝她眨巴眨巴眼。 “我也要。”忽然，苏炑来了这么一句。 江涵手一抖，原来他看见了…… 张哲天转过身，一只手随意搭上苏炑的肩膀，探头看着苏炑没什么表情的脸调戏道：“叫声爸爸给你包一个。” 在张帅哥如此的诱惑下，苏炑面不改色地说：“嗯。” 张哲天：“……” 江涵不厚道地笑出了声，正在这时，梁心芽端着两盘塞得满满的主食小吃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一块哈密瓜。 女生果然还是喜欢吃这些根本吃不回本的甜腻的东西。张哲天看着梁心芽拿回来的东西，果断转移了注意力，不和苏炑一般计较，是他大意了。张哲天继续着他的烤肉大业，为众人谋福利，听着梁心芽和江涵两个人好久不见扯着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偶尔插几句嘴，苏炑则一直在安静地聆听。 男孩子们可能永远也想不明白，两个关系很好的女孩子为什么能聊整个世界。甚至只要一个话题，比如化妆护肤，她们就能喋喋不休到地老天荒。 张哲天看她们聊得开心，开始自己玩了起来，他把所有的辣椒，青的、红的、辣椒油、辣椒面调到一起，看见盘子里冒出辛辣的味道，放了一块肉进去，滚了一圈，拿出来扔进嘴里。嚼了几下，神色平静，当辛辣的味道深入舌根味蕾，冲撞嗓子的时候，他终于绷不住了，脸上微微泛红，猛得咳嗽几声，仿佛下一秒眼泪都要咳出来，他扫了一眼自己见底儿的水杯，下意识地抓起江涵的杯子，大口咕嘟咕嘟咽了几口。 第57章 寒冬落雪香（17） 正在吃着披萨的梁心芽刚好撞见这一幕，眼睛都看圆了，披萨在嘴里没咬几口就咽了下去，她睁大眼睛，抬起头看张哲天这诡异的行为，期待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还在辣头上的张哲天显然忽视了她的目光，不停用手在嘴边给自己扇风，她又转过头看江涵，看见江涵也抬着头注视张哲天，只不过脸上不是像她一样的惊讶质疑的表情，而是一种混杂着迷茫、担忧、看热闹的复杂神情。梁心芽撅着嘴，把头转了回去，看向最后一个或许可以懂她意思的人，结果她看见苏炑正专心的给人回微信，两手在屏幕上飞快的打字。 在各种忽视中，她冷静下来，虽然女生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行为太值得品，但他们四个关系这么好，偶尔用……错一下杯子应该也没什么。她和江涵，苏炑和张哲天彼此之间自然是毫无顾忌，但异性之间，一直都还是避嫌的，张哲天这个宛若间接接吻的行为，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梁心芽想了想，收回了思绪。 吃饭的氛围相当轻松，几十盘肉下肚，四个人稳稳地钉在凳子上动都不想动一下。 张哲天再次自告奋勇为大家服务去取冰激凌，他的目光先定在苏炑身上又很快移开，问这家伙要什么口味的，一定是随便。 “梁心芽，想吃什么味儿的？”梁心芽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和解数学题一样痛苦，几乎所有的口味儿，她都挺喜欢的……在喜欢的里面挑最喜欢的，是一种折磨。在她看见张哲天的脸色快要起异样时立刻做了决定：“芒果！对，就是芒果了。” 张哲天的目光继续往前移，看见江涵，眼神温柔起来，欲言又止，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向冰激凌区。不一会儿拿着四盒冰激凌回来，给了梁心芽芒果味儿的，给了江涵草莓味儿的，给自己和苏炑留了巧克力味儿的。 梁心芽见状，忙问：“怎么不问问江涵，她想吃草莓的嘛？” 江涵已经拿勺尝了一口，笑着说：“我最近很喜欢吃和草莓有关的所有东西。” “哦。我记得你小时候也喜欢草莓味儿的东西，后来好像变了。”梁心芽努努嘴。 “大概是突然少女了吧。”张哲天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一只手臂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晃着冒着寒气的冰激凌，另一只手拿着小勺在空中笔画着什么形状。梁心芽没注意到，苏炑没注意到，只有坐在他正对面的江涵看明白了。 那是一颗心。 江涵的嘴角往上扯了一下，埋头吃起冰激凌来。 四个人吃得差不多了，穿戴好冬天厚重的装备，走出了烤肉店。梁武在徐小丽碎碎念的催促下给梁心芽发起了一个视频通话，梁心芽给他们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示意自己先接个电话，然后切到语音通话独自走到一个角落里和家 分卷阅读75 欲望文 分卷阅读76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76 里人汇报自己的考试状况。梁武开门见山直接发问考得怎么样，梁心芽用“还行吧”三个字回复，再也说不出别的了，两边都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她知道父母对她这次考研的看重程度仅此于高考，于是耐心继续解释了一会儿，给梁武他们打了一个思想基础：我觉得我发挥的还可以，但是没有很满意，能不能考上还是要看老天的意思，但是我对得起我自己了。 这个时候，另外三个人在车水马龙、霓虹璀璨的街头瑟瑟发抖，圣诞夜的街景总是特别漂亮。街角巨大的圣诞树立在寒风中闪着色彩斑斓的光，一圈一圈的装饰品缠绕在树身上一下明一下暗的把美丽送进了人们的眼睛里。圣诞老人慈祥地在旁边微笑，映衬着音响里播放的欢快的圣诞歌曲。 江涵闲着无聊，一脚跨上路边草丛里的台阶，伸开双臂左摇右晃地一点点往前面挪动，偶尔找不到平衡了，整个人差点向一方侧弯成一个直角。张哲天的眉头敛了敛，迈着长腿几步走了过去，自然而然地伸出一条胳膊，江涵玩得脸上红扑扑的，一抬脚差点掉下去，当即抓住他的手臂，两个人一上一下乐呵呵地缓缓移动着。 苏炑看着此情景睁大了眼睛，他闭上眼晃了晃脑袋，重新睁开，江涵转过身似乎是想要跳下去了，她抓着张哲天的一条胳膊，纵身一跃，张哲天闲着的一只手伸上前去拦住她由于惯性往下掉的身体，手貌似托在了她的腰上。 苏炑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看不真切。他看见江涵仰起头，委屈地嘀咕着什么，双手背在身后交叠着，张哲天弯下腰，把耳朵凑到她嘴边听她讲着，紧接着忽然两个人都眉开眼笑起来。张哲天直起身板儿，身高差突显，江涵转过身一蹦一跳地跑去看那个巨大的圣诞树，张哲天慢慢地跟在她身后，也溜达了过去。 这两个人什么画风？ 苏炑仿佛遇到了有生之年为数不多的几次让他头疼的题目，一眼看上去毫无思路、毫无头绪，一思考各种逻辑上的不合理性绕的他脑仁儿疼。这俩不是互相看对方都不怎么顺眼来着吗？张哲天什么时候会对江涵绅士了？江涵又什么时候变得少女又孩子气了？ 正当他大脑飞速运转之际，梁心芽结束了通话，倏地一下子出现在他视线里，他的目光渐渐从远处落了过来。 苏炑的目光定在梁心芽脸上，暗夜里，她的眼里似乎装了星辰，纯良无害地看着他，眸子里泛出的光亮就这样打在他脸上，他动了动喉头，没说话，等暧昧沉默的氛围达到临界，他转过头看向远处，淡淡地说：“江涵，是不是，恋爱了？” 梁心芽先是“啊？”一声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惊讶，脑子里瞬间闪过万千念头，其中之一就是苏炑该不会对江涵有意思吧？然后若有所思地把目光在苏炑脸上转了三圈，看他不慌不忙地回视自己，打消了这个有点扯的念头。最后一步三回头地朝江涵走去，不时回头看一眼苏炑。 梁心芽走到江涵和张哲天旁边，江涵正看着那颗大圣诞树发呆，梁心芽靠近她，一手搭在她肩上，清了清嗓子，装作随意一问：“哎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江涵仿佛听见一颗□□悄然炸裂的声音，她一紧张，转身的时候一个步子没站稳，身体往前倾去，顷刻间，两只手伸在她前面，一只是梁心芽的，一只是张哲天的，她下意识地握住了张哲天的。 梁心芽的手悬在半空中，半天没收回去。 江涵像触了电般的缩回了手，张哲天的手在悬在空中，无处安放。她抬头看他的表情。 张哲天的眼神定在那颗璀璨的圣诞树上，脸上浮起一层浅浅的笑意，不易觉察。五颜六色缤纷流动的光在他脸上旋转跳跃着，把少年的脸照得更加柔和，和他锋利鲜明的脸部轮廓形成巨大反差。但江涵能感觉的到，她松手的那一瞬，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江涵的手慢慢地往下放，抓住张哲天的手，轻轻把它翻过来，然后五指插进他指间的缝隙，握紧。 两个人十指相扣。 张哲天身子又僵了一下，他眼里划过一道像是刚被点燃的流火，没想到一直理性、一直思虑很多、一直对他们关系躲躲闪闪向外人隐藏的江涵这样把他们的关系暴露在最好的朋友面前。 梁心芽盯着他们的手，看得眼睛都直了，她去看江涵的眼睛，江涵冲她点点头，梁心芽觉得这个世界瞬间放起了烟火，就在她的头顶，巨大的爆炸声中，她仿佛没有了意识。 江涵低下头看自己的鞋带，脚尖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 苏炑看向灯光映衬下的三个人，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笑着叹了口气说：“题终于解出来了。” 过了半晌，梁心芽才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们……什么……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她本来是想问“你们是真的在一起了吗？！”后来觉得事实过分真实，只能问了这个问题。 张哲天向远处的苏炑招招手，示意他过来，然后看着梁心芽平和地笑着说：“有一段日子了。” 梁心芽想起刚刚吃饭的时候江涵和她说订了酒店，晚上不和她挤宿舍了，于是她赶紧两手抱着江涵的肩膀，摇了又摇，命令道：“不行不行，你得跟我好好交待，今晚你和我回我宿舍，我不放你回酒店了，我要审问你。” 江涵神色有些为难，“可是酒店已经订了。” 张哲天也忙插嘴：“你不嫌宿舍的小床挤啊，没啥可问的，不是什么感天动地的爱情，几句话就讲完了。” “你和江涵一起去酒店住不就好了？宽敞还没有人打扰。”苏炑的声音猝不及防地飘进三人的耳朵。 “对啊！”梁心芽激动地大叫。 张哲天：“……”他哀怨地深深看了一眼苏炑，目光似乎带着三分毒气，贴在苏炑脸上不肯移走。 哥们儿，你是不是兄弟啊！ 可惜苏炑好像并没听到他心里的话，回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第58章 寒冬落雪香（18） 江涵悄悄抬头瞥向张哲天，张哲天知道她已经做了决定。 “好吧，随你们。”他无奈地转身去拦出租车。 而梁心芽已经开始炮轰江涵，苏炑在旁边，很多女生之间的私密话江涵也说不出口，只能一边敷衍一边拽着梁心芽的手安慰她：“我今晚不睡了，给你好好讲行不行？” 夜风嗖嗖地钻进了人的脖颈里，血液里似乎都浸入了寒气，张哲天感觉身后有一股温热的气息，回头一看，苏炑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旁。 “是不是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和江涵在一起？”张哲天双手插兜，风吹起他额前的头发，露出他精致有型的五官。 苏炑很认真地想了想，半天才说：“好像可以理解，但确实有些困惑。” 圣诞夜的北京车水马龙，闪着车灯的小汽车穿梭在一条一条或拥挤或狭窄的街道上，疾驰的车速把 分卷阅读7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7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77 街道两旁的光景像播放幻灯片一样一页页的切过去。 一辆绿色的出租车迎着他们缓缓地停在了路边。 “爱情刚开始都是瞬间的感觉，有那么几个瞬间，我觉得这个人真可爱，后来涌出了大量的瞬间，想在她身边，想爱她，也想被她爱。现在那些瞬间全部串起来，连成了一天又一天的日子，她是值得爱的人。她有学霸身份，她从不服输，她人无趣，但她对待很多事情的时候特别傻，特别纯粹，让人一眼便看穿了。”张哲天忽然开了口，他深邃有神的眼眸在暗夜里涌着波澜，笑着看向苏炑。苏炑偏过头，轻咳了两声，脸上有不明显的笑意。 苏炑是第一个下车的，临下车的时候和梁心芽目光相撞，两个人不自然地很快移开，江涵和张哲天在一起的事情让两人觉得他俩之间的气氛怪了起来。张哲天按下车窗，趴在车窗上朝苏炑挥手：“兄弟，再会。” 苏炑背对着他们挥挥手，没有回头，梁心芽绕过江涵，大半个身子前倾出去，目送苏炑的背影，江涵很自觉地把身子尽量往后靠。直到出租车启动，带起一阵风，视线里再也没有那个瘦高的身影，梁心芽才重新坐好，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苏炑裹紧自己的羽绒服，散着步走在学校的小路上，今天这顿饭吃得惊喜，加上梁心芽刚刚考完，想让她放松一下，神经不绷得那么紧，他还没来的及告诉她为了走在别人面前，可以试着联系导师了等等的话。 看来要再找个机会给她讲讲了，苏炑想着。 北京的夜晚很冷。 张哲天送江涵和梁心芽进了酒店，拿了房卡之后，梁心芽占着身高优势搂着江涵的肩膀，朝张哲天邪魅地笑着说：“张帅，你可以走了，今晚江涵是我的。” 张哲天睨了她一眼，迈开大步几步走上前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俩，隔着袖子提起江涵的手臂，甩了下去，“梁大美女，不要动手动脚的。”紧接着把江涵往前一拉，圈到自己怀里，右手在她后背上下反复摸了好几下，用温温柔柔的语气低声在她耳际说：“不要睡得太晚，明天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江涵被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弄的脸有些发烫发红，“嗯”了一声。 张哲天本来还想在她额上一吻，瞥见梁心芽一脸嫌弃恶心小情侣的酸表情，侧转了身体，把江涵藏在自己身前遮挡住，低头贴上她的额头，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离开。这样纵使别人猜的出他在做什么，也是借位作秀般的动作。 梁心芽：“……” 张哲天随即放手，潇洒地走了出去，留给她们一个挥手的背影。 梁心芽哼了一声，拐着江涵上了楼。她俩草草洗漱，钻进被窝里，只开了墙头的壁灯，壁灯泛着黄色的温暖光亮，照得人的轮廓都柔和下来。 梁心芽侧着身子，用手臂撑着头问：“你，彻底放下欧阳哥了？” “嗯。”江涵没有犹豫。 “你，真的喜欢张哲天吗？”梁心芽又问，可能是从小到大江涵和张哲天一直不太和，梁心芽实在无法顺顺畅畅的接受这件事情。 “嗯，我现在挺喜欢他的。”江涵的语气带着些许甜意。 “可是怎么会……”梁心芽不解。 没等梁心芽说完，江涵打断了她，接过话：“直到现在，我有时候依然觉得不可思议，我们对彼此来说，都是一个意外吧。在我因为欧阳哥哥痛苦的那段日子里，我一直想究竟爱情是什么？老实说当我看到他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的那瞬间，我对他的爱仿佛分崩离析了，我不会因为他而真的从此一蹶不振，也不会因为他而今后打算再也不去爱别人，有的只是铺天盖地的难过和痛苦。之后苟延残喘了一段日子，想着如果他和那个女孩子分手了我是不是还有机会，但那只是我的不甘心在作祟，我喜欢他这么多年，应该有个好的结局。再后来我想明白了，我们从来不会走到恋人的关系那一步的，因为他不喜欢我，而如果他有一点喜欢我，我们在一起了，这段关系是不平衡的，一个人爱的太深，另一个人爱的太浅，何尝不是一段孽缘，他，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吧，一直把我当妹妹看待，这些年是我一厢情愿，是我误会了。” 江涵顿了顿，沉默了几秒，继续说：“当张哲天频繁出现在我视野里的时候，我终于想开，我对欧阳哥哥的感情，或许是喜欢，是崇拜，是欣赏，但不是爱。我们之间，没有共同经历过生活开的玩笑，没有携手走过沼泽泥潭，没有一起看见过让人心醉的美景，没有彼此分享过巨大的喜悦，我带着滤镜看他，他在我眼里是一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人，可是实际上不是这样的，他也有很多缺点，很多毛病，在我们有足够多的时间相处之后，我一定会发现，甚至其中会有我永远无法忍受的，我对他的爱慕总有一天要回归理性，到了那时，我不一定能经受的住考验。而我和张哲天在日复一日的拉锯战中看见了彼此的真心。虽然最开始是他死皮赖脸的追着我跑，但我知道他的心还在漂着，他对我说的那些不着调的甜言蜜语，那些满分的情话范本，都是他惯用的撩妹套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往前走，终于我发现他好像是真的喜欢我。” 江涵的脸上有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梁心芽看着，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而我，好像也很喜欢他。” 梁心芽放下撑着的手臂，躺平，像是在自言自语：“没想到啊没想到，或许这就是爱情吧。” 江涵想了想说：“人和人的爱情观不同，有人觉得一见钟情是爱情，有人觉得日久生情是爱情，我觉得当我能强烈的感受到我和那个人互相喜欢的时候，我爱他95分，他会爱我91分或者爱我99分，不会爱我60分，也不会爱我200分，甚至不会不及格，那是爱情。” 江涵说着说着，想起了张哲天，她有些出神，想象着张哲天现在会干嘛，刷微博？打游戏？还是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了？ 梁心芽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脑子里都是江涵的话和苏炑的脸。她喜欢苏炑多少分？苏炑喜欢她的话又是多少分？ 这注定是一个耗费她脑细胞而今晚不会有答案的问题，片刻寂静之后，她又追问了江涵和张哲天这一路走来究竟是怎么在一起的，江涵把一些关键的、她印象深刻的事件讲给梁心芽听，梁心芽乖乖的全神贯注地补了课。 讲完故事，很晚了，房间里寂静无声，窗外是呼啸的寒风，呼呼地贴着窗户刮过，北京的冬天，有北方寒冬向来的凛冽，钻在暖暖的被窝里是无比幸福的事情。梁心芽和江涵两个人都有些困意了，刷夜聊天什么的真的只是嘴上说说的，身体对休息的渴求是最真实的。 江涵讲完自己的事情，想问问梁心芽她和苏炑目前的状况，但扭头看见她紧闭着双眼，说出来的话轻飘飘的，断断续续的，貌似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在念 分卷阅读77 欲望文 分卷阅读78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78 叨什么，似乎梁心芽刚考完研，身体处于一个极度疲劳的状态，江涵闭上了嘴，直起身关了灯。 跨年夜，张哲天有事回了北京，离零点前几分钟时，他给江涵打电话，扯些有的没的，江涵不解风情地问他：“你一会儿是不是想赶零点给我说新年快乐啊？” “不是。”张哲天笑着的声音传了过来。 张哲天看手表，指针一跳，跳到了12。 “我爱你。”清亮情动的声音从他喉咙里滑出。 江涵微微诧异，她知道张哲天撩人技能满级，是说情话高手，但他好像很少对自己说甜腻的情话，我爱你这三个字听上去稍显陌生。 “这是2017年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感觉比新年快乐重要。以及，新年快乐！” 江涵湿了眼眶。 第59章 寒冬落雪香（19） 元旦过后，一学期很快接近了尾声，放纵了一个多星期的梁心芽午觉睡醒，瘫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宿舍，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现在已经下午4点多了，孙雯也在宿舍，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两人面面相觑。孙雯向来能睡，睡一天一夜都没有问题，早上睡到中午总觉得睡不饱，梁心芽发现自己和她同时醒来，不由觉得有些荒谬。 手机振动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摸到床上的手机，看见来电人是爸爸，她有些诧异，接了电话。 “小芽。”梁武的声音很低沉，带着疲惫的尾音。 “嗯？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梁心芽隐约觉得爸爸要说什么事情。 “你外公不在了。”梁武说得简短直白。 梁心芽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瞬间，她竟然觉得头顶轰隆一声，似有火车压过，她把这句话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确认它的意思。 “你明天能回来吗？和老师请个假。”梁武是征询的语气，不是恳求，也不是命令。 “可以，我订好票了通知你。”梁心芽想也不想做了回答。 梁武那边挂了电话，不想多说的样子。 梁心芽放下手机，呆坐一会儿，眼泪悄无声息地顺着脸庞划下来，流到口角，脖颈，又咸又凉，她没有发出任何啜泣的声音，泪珠却不间断的一直掉。 自从外公上了年纪，身体一直不太好，她记得自己暑假夏天去探望他的时候，外公每天卧在床上，整个人非常虚弱，话也不愿意多说，妈妈一到外公家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或许生死有命，癌症本就是目前人类无法攻克的绝症，她只是遗憾，自己没能见外公最后一面，她心里清楚，父母对她一向报喜不报忧，家里的事，会让她分心的他们从不跟她说，何况她这半年一心准备考研，也不过问家里的事。 她没有让自己哭出声音，但鼻子因为流泪的关系呼吸不畅，身体本能的要摄取更多氧气致使她不时地要吸鼻子，她抽起桌子上的纸巾洗鼻子时，孙雯听见响声，偏了偏头，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宝贝儿，你……你怎么了呀？”孙雯因为不知所以，有些结巴。 听到这句关怀的话，梁心芽隐忍的情绪终于爆发，她大声地哭了出来，闭着眼睛，大把的泪水源源不断地往外涌。 孙雯吓坏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忙手忙脚乱地下了床，抱着一盒纸巾，坐到了她身边。 “我外公去世了。” 梁心芽带着哭腔，说话咬字极不清晰，但孙雯听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她不再吭声，用手轻轻拍着梁心芽的后背，安抚她。 梁心芽放肆地宣泄了一通悲伤之后，口干舌燥，渐渐地自己停了下来，不停地擦着鼻子。 “我没事儿了，你有啥事儿先去忙吧。”她轻轻地对孙雯说话，整个人听上去虚的像个纸片人。 “心芽，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太难过了。”孙雯感叹道。 “嗯。”梁心芽没多说什么，她想到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打开12306，看晚上回家的火车，看了一圈，发现只有无座票了，晚上11点多上车，第二天早晨7点多到。爸爸希望她明天回去，她明天再订高铁票或者动车票，到家最快也是下午，不如今天就走。可是坐一晚上火车回去，她之前没经历过，开始纠结。 梁心芽没多想一会儿，咬咬牙，买了票。她简单潦草地收拾了东西，和舍友交待了几句话，背着包出门了，出门的时候离发车时间还早，但她不想在宿舍待着，也不知道在宿舍待着干什么，相比之下，哪怕等待也是在车站等待让她安心。 她一路坐地铁坐到北京站，没达到进站的时间，在外面找了一家快餐店，点了一些吃的，边吃边打发时间。不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一看，是苏炑，一愣神，心里不知什么滋味。今天给她打电话的人都让她悬着心。 “我是苏炑。” “嗯。” “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现在在外面。”梁心芽随口扯了一句。 “外面哪里？” “外面……火车站。”梁心芽想随便说个地方糊弄过去，但是她在犹豫的瞬间，选择了对苏炑诚实。 以她的脑容量，在信息量这么大的时刻，她一时实在想不出该怎么说合适。 “你为什么会在火车站？”苏炑错愕。 梁心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关切的声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眼泪再一次浸满眼眶，梁心芽捂住嘴，不让自己颤抖的声音传过去。 苏炑没有再说话，提着一颗心。 梁心芽平复了一下声音，平和地说：“我家里出了点事儿，回去一下。” 苏炑对这个回答没有感到多惊讶，也没有问出了什么事，只是轻轻问：“几点的车？” 梁心芽摸进兜里掏出票，看了一眼，“11点半。” “好的。”苏炑的语气平和安稳，听了让人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他说完挂了电话。 梁心芽也不知道他找自己究竟有什么事，她只是隐约觉得心里毛毛的，总觉得苏炑会做些什么，但她脑子里很乱，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悲伤的氛围中，无暇也不让自己去想和苏炑有关的事。 苏炑挂了电话，打开订票软件，找到梁心芽坐的那趟车，看见只剩无座票了，皱了皱眉头，但当即决断买了一张票。找出充电宝，拔下充电器，穿上大衣，装好钱包，简单查了一下路线出门了。 他不知道梁心芽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隐约觉得是不好的事情，而他，应该陪在她身边。 梁心芽在饭店里待了一个多小时，进了站，由于下午哭过，眼睛又涩又干，一点儿也不想睁开，只能在候车室里坐着闭目养神，她还有一个晚上要熬。 “梁心芽，我来了。”她听见身边的椅子有人坐下去压的一声响，熟悉的低沉清冷的声音从身旁飘来。她猛的一睁眼，看见苏炑端端正正地坐在她身旁，双臂靠在膝盖上，手握在一 分卷阅读78 欲望文 分卷阅读79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79 起，眼睛直视前方，没有看她。 “你，你怎么来了？”梁心芽心里一晃，她立刻接了一句：“我外公去世了。”她的声音颤起来，仿佛又要哭出来。 苏炑楞了很久，过一会儿才递给她纸巾，柔声说：“我陪你回去。” 两个人没有进行过多的交流，在候车室里沉默地坐了很久，检完票后，一起上了同一节车厢，两个人都是无座，去哪个车厢无所谓，梁心芽只背着一个包，苏炑连包都没拿，男生出门果真是可以说走就走，两个人站在车厢后部靠近卫生间的地方，看着车里源源不断涌上来的人，逐渐填满了整个车厢，他们之前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只剩无座票了，现在看见连过道都塞满人的时候，终于明白，人真的太多了。 火车不久后行驶了起来，梁心芽看向窗外，北京的夜晚，黑夜里闪动着流动的灯河，不算太凄凉，车刚开动，车厢里人又多，即使快进入深夜，周围仍是一片叽叽喳喳的喧嚣吵闹声，坐着的人还舒服一些，站着的人处于一种人挤人、人贴人的状态，火车偶尔抖一抖，人群也要跟着摇一摇，梁心芽周围是两个身材魁梧的大叔，不时挤占她本来便不充裕的空间，那两个大叔还高大，给她一种压迫感。她用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扶着座椅，身体微微侧向一边，在这个空气里都浮动着躁动的空间里，闭着眼睛让自己平静，苏炑捕捉到了她带着痛苦和无奈的神情，火车恰到好处的颠了一下，梁心芽被身边的人一挤，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也是在此时，苏炑一把拉过她，抱在自己怀里，用双臂圈起她不受周边人有意无意的挤碰。梁心芽左耳贴在苏炑的胸前，眼睛突然睁开，刷的一下亮了。 苏炑是敞着怀的，她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在自己头边游走，她身体紧绷了起来，一动不动。 “你如果不舒服，和我说一声。”苏炑开了口。 “没有，没有不舒服。”梁心芽很快接过话，蜷在他怀里，是她做都不敢做的美梦，天知道她现在的心跳飙到了一百几，反正是快要把心腔撞破了。 “你今天找我，原先是为了什么事？”梁心芽抬头想要看苏炑，她仰起头越过他的下巴、鼻尖、和他目光相碰，电光火石之间，他们好像坐在一节空车厢上，周围的嘈杂和喧嚣只是一副画的背景，他们坐在一辆开往时间和空间尽头的列车上，车窗外是漆黑浓郁的夜色，天地靠着这大片的黑色连在一起，牵手拥抱。 梁心芽做贼心虚般的飞速移开视线，把自己滚烫的脸紧紧贴在苏炑胸前，再一次紧紧闭上了眼。 苏炑的心漏跳了几拍。 第60章 寒冬落雪香（20） “我本来是想让你尽早联系导师，谈谈准备复试的事情。”苏炑轻轻吐了口气，用旁人觉察不到的方式，让自己哐哐砸胸腔的心平静下来，缓缓说道。 “我知道了，上一届的学长和学姐给我讲过这些事情。”梁心芽也假装镇定，回复他。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苏炑家长式地给梁心芽讲了一些联系导师要注意的事情，但没有多说，他知道她此刻心情不好，很多话也听不进去，她需要的，或许只是一个拥抱和陪伴。 车厢里很热，很闷，在这个近乎封闭的地方，似乎人们的呼吸让空气变得浑浊，车厢里到处浮着一层燥热，梁心芽全身不舒爽，身心苦疲，被苏炑圈在怀里，大脑不受控制地兴奋，全身的细胞都想睡觉，但每一个也都在叫嚣，她靠在苏炑胸前，听着他平稳的心跳，一时间脑海里竟淡化了生死。 能在苏炑怀里靠一晚，死而无憾。 到了后半夜，两个人的头昏昏沉沉的，车厢里静了下来，梁心芽没有睡着，安静下来的时候回想过去的事情，画面异常清晰，小时候外公整日端着一张脸，严肃正派，看不惯她每天打打闹闹的样子，妈妈说她们一家人是靠外公做小本生意才活下去的，他辛勤劳碌了一辈子，没享过什么福，她一直对他心存敬畏。印象里有一次外公发高烧，身体不舒服，她说想吃罐头，外公二话不说拖着生病的身躯去超市给她买了回来，被妈妈一顿骂。可就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没来得及看他最后一眼，他便离开了。 眼泪又顺着眼角掉了下来。 苏炑也没有睡着，他感觉到梁心芽身体微微抖动，抱紧了她。 “人为什么一定要有死亡？”梁心芽轻声问他。 “如果人人长生不老，地球负荷不了这么多人。任何一个生命，从开始到繁盛，到消亡，是一个很自然的过程。”苏炑轻抚她的背。 “我好害怕我爱的人们将来一个个离开我。可是有一天，他们一定会离开的对不对？”梁心芽抓紧了苏炑的衣服。 在生死面前，人人脆弱而敏感。 梁心芽说的这些话，问的这些幼稚的问题提醒了苏炑，万物生生死死，轮回不休，都有尽数。珍惜生命不只是让我们延长生命的长度，从更深层次上讲，要扩展生命的宽度，要珍惜彼此共度和陪伴的时光。 “离开其实也没什么，将来有一天都要走的，在离开之前，好好珍惜在乎的人。”苏炑还想说什么，他想说他会一直陪伴她，不管在每一天的日落之前还是之后。 他终于明白，他想给她的陪伴，不是一时，而是一世，不是以朋友、以家人的身份，而是以一个一起共度一生的人的身份，从年幼到须臾，他想贯穿她生命的始终，一起走过程程山水，看尽人世繁华衰败。 他不仅认清了自己的心意，而且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她，但现在不是时候。 他只能把她抱得更紧。 第二天早上火车到站，苏炑送梁心芽出了站，梁武已经在站外等候，苏炑没有露面，他从远处看着梁心芽被接走后，买了最近车次的回京票，去肯德基里点了份早餐，吃完定了一个闹钟，趴在桌子上补觉。 熬了一晚，苏炑身上无比疲乏。 梁心芽回到家，眼睛红肿的徐小丽简单问候了她几句，赶去了大舅家，家里的气氛无比压抑沉闷， 她和梁心蕊翻着原来的相册。 曾经面容稚嫩，天真烂漫，小小的脸上完全不写着生活的滋味。后来，电子产品的普及让人们很少再拍装在相册里的照片，很多美好的瞬间被留存在手机里。 她翻到一张外公曾经抱着她的照片，梁心芽用手摸着旧年的时光，那张毫无生命力的照片记录了曾经鲜活的生命。她原来不理解为什么人们喜欢拍照，出去旅游要拍，聚餐吃饭要拍，家里过喜事要拍，现在懂了，所有闪亮的日子需要被生动地印刻下来。 “你外公辛苦把他们家几个孩子拉扯大，眼看着他们一个个过上了还算安乐的日子，他终于可以享清福了，却天不遂人愿啊。”梁武叹了一口气。 生活就是这样，很多人用尽全力，过了平 分卷阅读79 欲望文 分卷阅读80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80 凡的一生，历经千帆，以为苦尽甘来，却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人生千滋百味，大多是苦。离合悲欢无数，分离总比相逢多。 安葬外公那天，徐小丽哭得撕心裂肺，这世上最爱她的男人走了。有时候父亲给的爱，纵使梁武和她同舟共济，相濡以沫这么多年，他也给不了。 那几天，梁心芽大概流了她人生目前为止最集中的很多眼泪。可是悲伤归悲伤，生活还是要继续。 在人的一生中，悲欢离合的滋味都要尝尽，不舍无法挽留，过往的遗憾无法弥补，不如珍惜眼前人。 今年的春节，徐小丽一家过得平淡。 支付宝集福活动变得简单，凑齐五福不像原来那么难，当然此种情况带来的后果是每人只分到了几块钱，蚂蚁森林在人群中悄然流行开，引诱不少人早起偷能量。一夜之间，仿佛又回到当年在农场里偷菜的时光。 王者荣耀风靡全国，一时间风头无二，曾经只有男性热爱的电子竞技也有了大批女玩家，成了当下炙手可热的手游之一。 假期就在吃喝和游戏中过去了。 开学后不久，梁心芽去报考的学校面试，她先前压过几道面试题目，只有一道题沾了点边，她不清楚自己的表现是不是良好，只觉得又一场硬仗打完了。面完试，她漫步在校园的马路上，放空脑袋，毫无目的地游荡。 苏炑前一天晚上和梁心芽通话，给她加油打气之后，随口问了她面试的时间和地点，第二天没有通知她，自己去了那里。 有些话 他想等她面试结束后的第一时间跟她讲。 他等到面试结束，没在校门口等到梁心芽，他往学校里走了几步，看见她坐在路两旁的一个椅子上，目光望向教学楼，不知在望什么。 他想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说出他心中所想，道出隔着流年的秘密。 长年的不勇敢没能在此刻突然爆炸，他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喂，苏炑呀，有事吗？”梁心芽问。 苏炑听声音感觉不出她情绪的好坏，问她：“你面完了？” “嗯。” “我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梁心芽收回目光，低下头专心听苏炑讲。 “你还记得我们是几岁认识的吗？” “很小的时候吧，我记不清了。” “小学的时候你是不是总想保护我？” “嘿嘿，小时候你小嘛，男生发育晚，你还比我们小。” “初中的时候你是不是还抄过我的作业？” “哎都过去的事了，再说我只参考过两三次。” “高中的时候我有好好给你讲题吗？” “有啊，苏老师。” 梁心芽被问的莫名其妙，不明白苏炑问这些干嘛，“发生了什么事儿？你怎么突然问这些？” 苏炑深吸一口气，吐出去，看着她端坐的背影，说：“我们一直一直彼此照顾，彼此陪伴吧。” 梁心芽隐约感觉到什么，脑子里“嗡”的一声，心跳的速度骤然加快，在她不确定之际，苏炑说：“以恋人的身份，可以吗？” 血液在瞬间全涌进脑子里，快把脑袋撑破了，梁心芽觉得自己突然掉进一个斑斓的梦境里，身体轻飘飘的，可以浮在云层里。 她无数次做梦时听到的话，觉得只有在做梦时才会听到的话。 五百万大奖砸到自己头上的不可置信。 她明知苏炑不会开这种玩笑，却问他：“你在玩大冒险吗？” “我在玩真心话。”电话那边传来笃定的声音，声调平和，没什么感情，和寻常的语气一模一样。 “那么，好。” 梁心芽颤抖着挂了电话，牙齿还在不停地上下颤动，她俯下身去，趴在腿上轻声呜咽起来，这一刻她等了太久，竟觉得不真实，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挣扎、迷茫、痛苦、思念和隐忍都有了回音，漫长时光里的可望不可及终于画上了句号。 苏炑远望着，没料想到会发生这一幕，他朝她的方向飞奔过去，蹲在她身边。 “梁心芽。”他唤她的名字。 梁心芽以为自己幻听了，泪眼婆娑抬起了头，她伸手拉住苏炑的胳膊，摇了摇他的手臂，一切都是真的。 眼泪流了满脸，又甜又咸。 他们一起度过漫长的岁月，徘徊很多年，犹豫无数次，遇到好多人，经历好多事，最后发现彼此对自己来说，是无可替代的存在，是深入骨髓的心动，是想触碰时伸回手害怕失去对方的不勇敢，也是万水千山中眼里只看得到对方的孤注一掷。 年月一路往前，尽头遥遥无期，只要还在身边，就是一路好风景。 不要怕等待没有回音，因为你等的人是我。 第61章 寒冬落雪香（21） 梁心芽想哭是真的，但她也没有特别想哭，突如其来的惊喜一时间难以消化，加上多年来隐忍的压抑，以及刚刚得知的复试结果，才让泪水在她脸上肆意横流。 s大的复试非常高效，面试结束后在休息里待了一会儿的时间，便有老师通知了复试的结果。 梁心芽没被录取。 在半天的时间里，心脏同时受到大悲和大喜的刺激，梁心芽觉得自己都快要精分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哭泣是最好的发泄。 等到冷静下来，理智稍微回到正轨，梁心芽低声对苏炑说：“我没考上，以后可能还待在北京，也可能离开，苏炑，我们的人生差得太多了。你是不是以为我考上了今天才说这些话的？” 苏炑握着她的双手，郑重万分地说：“我喜欢的是梁心芽，不是考上研究生的梁心芽，我如果因为你考上了和你表白，完全可以等知道结果后再说，之前不想让你分心，专门挑的这个时刻说。” 梁心芽的眼眶又红了。 “梁心芽，我喜欢你，和你考多少分，排多少名，将来从事什么工作都没关系，只是因为你是你。”苏炑又说。 梁心芽又想落了，她把脑袋埋进苏炑怀里，鼻子一抽一抽的。 表白完的苏炑还没来得及和梁心芽多说几句话，安慰了她半天，等她情绪稳定之后，便被一个电话叫回了学校，剩下梁心芽一个人重新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她整个人还是懵的，双腿发软，脑子里循环跳跃着“苏炑竟然也喜欢我？！”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了。 眼泪再一次漫上脸庞。 多年的喜欢，多年的隐忍，多年求之不得，多年因爱生畏，无数个情不自禁的心动瞬间，无数个求之不得的颓丧时刻，无数个无法说出爱意的折磨片段，都历历在目。喜欢在漫长的年月里发酵，化成温柔的岁岁陪伴，本想到此为止，本想只跟在身后默默陪伴，能接受所有超越友情而不达爱情的关系，结局却出乎意料的惊喜。 苦尽甘来，孤舟靠岸，年少的欢喜没有被岁月冲刷减淡，反而打磨出两颗坚硬耀眼的真心。 心还在砰砰跳着，头顶的烟花接连不断地燃放了半个小时，各种感官和 分卷阅读80 欲望文 分卷阅读81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81 思维能力才恢复正常状态。 但凡一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看见椅子上热泪盈眶而又满含笑意的人，绝对想不到这个人在不久之前才得知自己考研没考上的噩耗。 冷静下来之后，梁心芽又在椅子上静静坐了半个小时，生活总是甜苦交织，悲喜皆来光顾，坎坷艰难是常客，平复了心情，她想起了自己的考研分数，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以后该怎么办呢？二战？找工作？留在北京？回家？ 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无论如何，继续陪伴他就好。 浑浑噩噩度过了一天，到了晚上，梁心芽心里有喜事藏不住，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天，拨出了给江涵的语音通话。 江涵正和张哲天吃完饭在海河边散步，梁心芽的语音通话一显示，她忙接了起来。 “喂？梁心芽？是不是考研成绩出来了！” “那个啊，出来了，我没考上。”梁心芽语气淡淡的，没什么起伏。 江涵心里陡然一慌，顿时语塞。 梁心芽听她好久不说话，知道她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在很多事情面前，不能感同身受的人的慰问，无力、苍白并且有些可笑。她开口安慰江涵：“希希？怎么不说话了？没关系的，我天生不是学习的料，没考上刚好可以脱离学海了。” 梁心芽一字一句里都混着笑意，那种不是自然流露的、刻意伪装的职业笑，让江涵更加心疼了。 “希希？你在哪儿呢？一个人吗？你那边怎么还没声儿呢？” 江涵伸手紧紧握住张哲天的手腕，呼出一口气说：“我现在一个人在外面呢，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你和我多讲讲，不开心说出来就好了。” 张哲天睁大眼睛，无声地朝江涵做了一个重友轻色的口型。 “希希，我现在……心情……还不错，主要是……我今天脱单了。”隔着遥远的距离，江涵都能想象到梁心芽扭扭捏捏的样子。 张哲天猛然觉得自己的手腕处的力道加重，皮肉都挤成一团。 “脱单啦！和哪个帅哥！是不是和你一起考研的战友？”江涵的阴霾心情一扫而光，她兴奋得快要跳起来在地上转几个圈。 张哲天抽出手搂住她的肩，两个人沿着河边散步，他饶有兴致地听着这对姐妹花煲电话粥。 “不是，这个人你认识。”梁心芽说。 “这个人我还认识啊？那大学同学不可能了，难道是初中或者高中同学？该不会是你原来的某个男同桌吧？” 江涵把自己知道的、能叫出来的男生名字全都数了一遍，被梁心芽一一否决之后，她脑子里闪过一个诡异的念头。 “该不会是那个谁吧，那个谁……和我们一起长大，现在还在北京……不可能吧？” “是他。”梁心芽的声音轻柔起来，闺蜜之间心有灵犀的默契让她觉得心情更愉悦了一些。 江涵感觉自己手抖得拿不住电话，她下意识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张哲天，梁心芽的话在她脑海里扔了一颗□□，把她炸的六神无主，魂魄尽散，张哲天是身处沧海里的她所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浮木。 “你和苏炑，挺配的。”江涵半天憋出一句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说给梁心芽听，还是说给张哲天听。 张哲天嘴角弯了一下，静静聆听着，他抱江涵的手放了下来，很自然地摸到她垂在身侧四季冰冷的手，抓住，手指轻轻摸过每个指节，然后十指交叉。 梁心芽和江涵又磨磨唧唧聊了半天，江涵和张哲天沿着海河走了好几里地，才恋恋不舍地停止了女孩之间的谈话。 放下手机，江涵问张哲天：“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好小。世上这么多人，我们都牵起了自己身边人的手。” 张哲天的甜言蜜语开口就来，连语言都不用组织：“能当你男朋友，我并不觉得这世界小，我只觉得世界真好。” 江涵已经听过很多这样的情话了，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发自肺腑也好，油嘴滑舌也罢，丝丝心动是真的。 张哲天的视线落在江涵微微挑起的嘴角上，喉结滑动，欲望被瞬间点燃。 当他准备俯身的时候，手机不合时宜响了一声。 梁心芽发来一条微信：“姐姐我脱单啦！”加上一个嘚瑟的表情。 张哲天痛心疾首地回复：“祝你和苏炑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梁心芽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心想苏炑不是那种憋不住抓个人就想讲点故事的人啊，于是不可置信地打了几个字：“你怎么知道的！” 张哲天秒回：“猜的。” 梁心芽一下子蔫了，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耷拉下脑袋：“这么好猜嘛？” 梁心芽坏了他的事儿，张哲天索性逗她：“嗯，你觊觎我们苏炑太明显了。” 梁心芽原本美滋滋地在床上躺着，看到这句话，脸上绯红一片，扔下手机，把头埋进枕头里。 张哲天看她再没有发消息过来，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江涵不解：“干嘛调飞行啊，有人找你怎么办？” 她话还没说完，嘴巴便被封上。 没顶的窒息和温柔填满了胸腔。 梁心芽把脱单的喜悦消化的差不多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没考上研这件事情。她先颤颤巍巍地在家里的微信群里发了个消息：“出分了，没考上。” 手机立刻传来徐小丽的回复：“好的。” 隔了十分钟，徐小丽又发了一条消息：“没事儿。” 再过了五分钟，梁心芽收到了家里来的电话。 梁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手机不知道说什么好，徐小丽紧贴在他身旁，竖起耳朵听着电话里的动静。梁武搜肠刮肚半天，蹦不出一个字儿，想把电话交到徐小丽手里，被徐小丽一手按下。 他无奈道：“小芽啊，这个研呢，没考上就没考上，我同事家孩子就没一个考上的，没关系的，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梁心芽敛起神色：“我打算……直接工作。” 梁武：“直接工作可以啊，再考一年年纪又大了，能不能考上也说不准，你直接回家这边找个稳当点的工作，我和你妈也安心。” 回家两个字像是突然触到梁心芽心里哪个地方的开关一样，她开始沉默，思绪漂浮游离。脑子里无意识地过滤着梁武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聊了二十分钟，梁武把他要说的、徐小丽要说的话都交待完，结束了通话。 挂了电话，长夜降临，繁星烘托着残月缀在苍茫天穹。 梁心芽还没来得及思考父母对她未来人生给出的建议，电话铃声又活泼地响了起来。 是苏炑。 她心里猛得一跳，正中一枪，那一枪打散了和家人通话给心情带来的阴霾，她手忙脚乱接起电话。 不要害怕孤单无依，困苦没有尽头，但有人一直在你身边，和你经历一切。 第62章 寒冬落雪香（22） “你忙完了？”梁心芽开口问。 “嗯，你在干什么？”苏炑的声音传了过来。 “在和 分卷阅读81 欲望文 分卷阅读82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82 你说话呀。”梁心芽的语调不自觉轻快起来，听到苏炑的声音，她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苏炑是个务实的人，别人撩他，他也不会再反撩回去，他开门见山地说：“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一提到这个，梁心芽的头有些大，她拍了拍脑袋，低声说：“我爸妈想让我回家工作。”但没给苏炑反应的时间，她立马又补了一句，“但我想先留下来，学不想上，书不想读，想找工作。” “是因为我吗？”苏炑直愣愣地问。 梁心芽隔着手机都感到了一阵尴尬，“嗯……那个……而且北京机会也挺多的，可供选择的工作职位还多，想先积攒一些工作经验……” 梁心芽吧啦吧啦说了一堆，着重解释了留在北京的好处，而那最显而易见的原因被她一笔带过。 苏炑的声音里仿佛含了笑意，他说：“本科出来找工作可能有些困难，不过如果这是你仔细考虑并且决定了的，听从自己的内心就行了，学不想上可以不上，找工作也不要想太多，找适合自己并且自己喜欢的。” “可是身边好多人考研，我觉得我离你们越来越远了。” “学历这种事情，我有不就行了么？” “我现在找工作，估计工资也不会高。” “我将来找的工作工资高就好了。” 和苏炑聊完天，梁心芽心里豁然开朗，不管在她心里，自己有多么不堪，在别人眼里，她又是多么的差劲，只要苏炑认可她，她觉得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互道晚安之后，陷入了一夜好梦。 考研的事情结束之后，梁心芽一刻也不敢耽误，马不停蹄地开始找工作。 她的专业是通信工程，相当工科，本科出来，只有非常优秀的一批人能进入各大公司的研发岗，其余的要么找了测试岗，要么找了偏管理的岗位，或者有的人直接转了行。 梁心芽的编程能力一言难尽，况且那也不是她喜欢的，除去研发测试的岗位外，市场销售她也不怎么喜欢，既能发挥自己的优势，还能结合自己专业背景的，她挑来挑去，可能只剩产品经理，人员培训等岗位了。 撰写和美化简历花费了梁心芽不少的精力和时间，她之前傻，没想过自己会突然之间离工作如此接近，在大学里没有实习，所幸还有一些在社团和班级工作的经历，她学习成绩一般，也没什么项目经历，只能靠那些参加的课外活动来彰显自己的价值。 当初十年寒窗苦读，以为上了大学之后便会过上幸福无比的生活，有了本科学历从此衣食无忧，但梁心芽现在觉得，一切都是缥缈虚幻的。 生活中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难处，在那最天真无邪的小学时光里，她也为写两句话的日记和算个加减乘除的式子心烦过。 就业压力大不是电视新闻里随便说说的，随着每年高校毕业生的不断增加，就业形势越来越严峻，梁心芽投出去的大多数简历都仿佛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回信。有的通知她去面试时，大多数情况也是被血虐，去人才招聘市场或者校园宣讲会投递简历时，有些单位甚至因为她是女生，直接把她的简历挑了出来。 每日早出晚归，参加一场接一场的笔试和面试，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在这个过程中，最虐心的倒不是一直没找到工作，而是那种被别人毫不刻意掩饰出来的嫌弃和否定使自己陷入不断地自我怀疑中，我真的不行吗？为什么没有单位要我？上了这么多年学，我最后竟然会找不到工作？ 还好苍天不负苦心人，还好有苏炑一直在身边陪伴，有好朋友们给她出谋划策，安抚她狂躁的情绪，经过梁心芽不懈的努力，她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做通信设备的公司里当产品经理。 徐小丽对她的这份工作是痛心的，她在电话里对她咆哮：“你找个稳定点的工作多好！公务员，老师，哪个你不能去当！在北京户口都没有，你怎么待下去？你要是有本事找个好老公嫁了也行，可是你不是……，对了，你有对象了吗？” 徐小丽跟她通话的时候，她正和苏炑一起吃饭，两个人坐在饭店角落的隔间里，空间也私密，她便开启了扬声器模式。 老妈的问题问得她措手不及，梁心芽看看手机，又看看苏炑，最后又看回了手机，心里异常慌乱地说：“哎呀，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现实，我现在外面试试看嘛。” 徐小丽敏锐地发现了她躲避了问题，问：“你什么情况？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不知为何，梁心芽这次回答的倒是十分爽快。 苏炑低头吃饭，嘴角轻轻扯了扯。 “行吧，你自己的路，你自己选，将来有一天哭鼻子了，别找我诉苦。” 梁心芽知道徐小丽话里的意思就是她默认同意了，但只是现阶段的同意，只要不是什么涉及到原则的大事，父母还是非常开明，尊重她的意见，不过如果自己将来过得非常惨的话，可能会被徐女士指着鼻子骂。 “你没谈恋爱，那我算什么？”苏炑抬眸看她。 “你算我儿子，妈咪最爱你啦。”梁心芽灿然一笑。 苏炑不吃这招，他问：“我们什么时候和家里说在一起的事？” “啊？”梁心芽一愣，“这个……等将来稳定了再说吧，我们……能走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每次想到这个问题，梁心芽心里都发慌，倒不是她不相信这份感情，但两个人的步伐有快有慢，在单纯的学生时代还好，将来如果都走入社会，这份纯粹的感情能维持多长的时间，苏炑又究竟能爱她多久？ 这些不是一加一等于几的问题，有一个标准答案，反而更像是某种线性规划问题，有无数种解答方式。 苏炑看着梁心芽轻轻蹙起的眉头，说：“我们难道不是要一起生活很久很久的人吗？我不仅想见你小时候的样子，也想见你头发花白的样子，这样，你的一辈子都被我看过了。” 梁心芽讶异，苏炑继续说：“反正总有一天你爸妈和我爸妈都要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事儿的，早说和晚说都一样，下次可以不用这么紧张，也可以不用撒谎。” 苏炑的话句句发自肺腑，梁心芽心里被饱满的情绪填满，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你爸爸妈妈不喜欢我怎么办？”她轻声问。 苏炑笑着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况且我喜欢你就够了，他们无所谓。” 梁心芽也跟着他笑了，她最近神经绷得很紧，好不容易找完工作放松下来，竟然还要为将来的公公婆婆喜不喜欢自己这件事而烦恼。 生活里的麻烦果真是一件接着一件，没有尽头。 但只要看到苏炑，在黯淡无光的事情也充满了明艳的色彩。 梁心芽找工作的事情告一段落，张哲天也顺利和实习的公司签约，毕业后直接入职，江涵和苏炑则继续完成他们的学业，接着走求学路。 一切尘埃落定，只剩毕业了。 学子们在毕业 分卷阅读82 欲望文 分卷阅读83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83 之前要经历的最后一道关卡是毕业设计，这也是一件让很多人头疼的事情。 江涵和苏炑自然不用多说，学霸再怎么不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嘴上口口声声说着毕业困难，完成的倒是挺快。张哲天走他一向的敷衍应付风格，他的专业比较偏文，倒是也好写，就看他围绕着主题怎么说了。 梁心芽的毕设费了不少功夫，能顺利完成，最后还是少不了苏炑的帮忙，苏炑的插手是有条件的，各种无耻的不平等条约让梁心芽几近崩溃。 吃她豆腐，占她便宜就不说了，这些可以归纳到双方都愉悦的范畴内，但是借此机会纠正她的恶习真是让人头掉。更可怕的是对方不管开出什么样的条件，都有理有据，不管是作为情侣该履行的义务，还是作为学生该掌握的技能，你都无法反驳，只能遵从。 她只有一个感悟：千万不要以为学霸人设和纯情人设是捆绑的，还是太年轻。too young too navie。 在临答辩那几天，所有人都在通宵写论文、改论文，即使没有刷夜，熬到12点应该是有的，降重查重，做ppt，答辩，六月总是异常忙碌，答辩完的那个中午，梁心芽走在校园的马路上，心里异常安宁。 一切都结束了。 学生时代的最后一场考验结束了，她的学生身份也要结束了。 毕业来得太快，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大学的终点站。 梁心芽独自走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手机给苏炑打电话，曾经签订的不平等条约里有一项内容是——只要中午没什么事儿，尽可能地一起吃饭。 梁心芽想念她的外卖，她的卤肉饭、她的土豆粉，点了外卖待在宿舍边吃边看剧的美好时光，也一去不复返了。 第63章 寒冬落雪香（23） 毕业答辩结束之后，所剩的仪式只剩毕业晚会和毕业典礼了，毕业典礼一结束，便可以收拾行李，打包回家。 在校待的这几天，可能是大学生活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没有任何压力，没有烦恼，只要给自己一个结束的仪式，然后继续走接下来的路就好了。 梁心芽和江涵他们几个每天开黑，组队玩王者荣耀来消磨时光，四个人凑不齐一支队伍，欧阳又时常在线，时常不在线的，他们只能四黑，再由系统随机给他们匹配一名队友。 张哲天一直和江涵用情侣英雄，江涵喜欢玩法师，她选小乔，张哲天就选周瑜，她选貂蝉，张哲天就选赵云，总之，他完全追着她跑。 苏炑喜欢玩输出，常选射手，至于梁心芽，最喜欢玩的游戏英雄是——程咬金。咬金是个肉，能自己回血，血厚还不容易死，对她这种手残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但也非常容易被吐槽，首当其冲受到的就是苏炑的吐槽。 苏炑玩游戏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赢，别的他都不考虑，也不在乎，以至于让他差点失去了自己的女朋友。张哲天一直帮江涵挡血，打掩护，自己辛苦打了半天的野也要让给她，在游戏里撩得一手好妹，至于苏炑，一言难尽。 他让梁心芽挡在自己身前，梁心芽鉴于自己垃圾的操作，总是时不时想要后退，没事儿回个家把自己的血条补到满格，这样在一个团队里便不能很好的发挥自己作为一个肉的作用，苏炑此时会语重心长地教导她：“你不能这样，哪怕你死了，都要保证我活着，行吗？” 然后他俩就会听到张哲天对江涵说：“你赶紧跑，我替你死。” 尴尬的气氛诡异地蔓延开来。 梁心芽对这个游戏越来越没有兴趣，直到有一天，还是他们四个人四排，外加一个游戏昵称为帝都第33荆轲的网友和他们一起战斗。 这把梁心芽打的中规中矩，苏炑偶尔会提醒她往哪条路跑，该怎么打。 对方的团队十分强大耀眼，每个人似乎也都选用了自己擅长的英雄，开局没多久，便拿了一杀，紧接着，二杀、三杀接踵而至，节奏把握的十分好。相比之下，苏炑这边有些乱了阵脚，江涵和梁心芽的水平本来就不怎么高，团队合作不好，对方便乘机而入。 一向争强好胜的苏炑终于沉默了下来，自己默默发育。 帝都第33荆轲对比赛现状不满，直接在所有可见的交流区开骂。 帝都第33荆轲：程咬金是小学生吗打得这么差还有脸玩儿？放下手机去写作业吧！ 梁心芽看见那些话，心里十分难过，但她基于自己的涵养，没有喷回去，毕竟自己玩得也确实不好。 谁料帝都第33荆轲说的话越来越过分，也越来越难听，简直不堪入目。 张哲天发：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帝都第33荆轲：老子骂程咬金关你什么事？ 他的话刚发出来，苏炑便抢了他的一个人头。 帝都第33荆轲：…… 自此之后，苏炑好像专门盯上了他，抢他的经济，抢他的人头，把帝都第33荆轲差点逼到崩溃。 帝都第33荆轲：射手有病吧？黏上我了？ 苏炑：菜就闭嘴。 帝都第33荆轲：…… 这场游戏最后逆风翻盘，所有人都打得很爽，除了帝都第33荆轲。 梁心芽也终于意识到了苏炑爱你的方式：我能骂你，别人不能。 除了游戏，他们白天还会配合班级进行毕业晚会的排练，在毕业晚会上，每班都要准备一个节目，节目几乎是全员参加的，形式多样，一般一定有一个内容是大合唱。 虽然大学班级里同学之间的情谊寡淡，但到了分别的时刻，所有人心里都还是不舍的，无论如何，四年的学习生活时光，也算是一起陪伴着走过来的。 对梁心芽来说，她是班里的组织委员，毕设晚会的表演少不了班委的组织和参与，在这种时刻，久违的班魂全回来了。30个人在这四年里一起学微积分，做大物实验，被电磁场折磨，被模电数电吊打，被通信原理血虐，一起在大教室里上中特，在报告厅里开学院大会。校园里的树木枯了又绿，花败了又红，一年又一年，终于到了离别的时刻。 毕业晚会举办的非常成功，本科时段最后的舞台，几乎所有人都给了自己一个表演。 晚会结束过后，很快就是毕业典礼，毕业典礼上，穿着学士服，校长为你拨穗，拿着毕业证和学士证拍照合影，盛大的告别仪式达到一个顶峰。 再见了，我最后的学生时代。 火锅店，手机开了免提，欧阳的声音再次清晰的在众人之间响起：“哲天，好好待希希，还有苏炑，好好待小芽。” 张哲天稳稳夹起一筷子羊肉，放进江涵碗里，漫不经心说道：“知道，这不每天把她当成那啥宠么。” 电话那端嗤笑一声：“当成哪啥？公主？女神？女王？宝贝？” 张哲天好不容易收起散漫的语气，用手托着头偏过去看 分卷阅读83 欲望文 分卷阅读84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84 江涵：“当成大女儿。” 江涵刚夹起的一块儿肉啪叽一下掉进了碗里。 梁心芽嫌弃地撇撇嘴，张哲天的撩妹技能从来没下过线。 只有江涵知道，那不仅仅是一句玩笑话。 从小到大，她感受到的父爱太少，和江振伟的接触也不多，甚至几乎没有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她努力学习，拼命让自己的学习成绩比同龄人好，只是想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知道自己是一个优秀的孩子，他不能不喜欢她。 但是爱从来不是求来的。 张哲天包容她所有的任性和坏情绪，用热气腾腾的喜欢一次又一次贴上她的冷脸，永远用一张嬉皮笑脸告诉她：爱是一种享受，无论付出与得到。 不用刻意维护，也不用患得患失，像父亲永远在女儿身后不会离开一样，我永远在你身后张开双臂拥抱你，那是我爱你的方式。 她没必要刻意去讨江振伟的喜欢，当初也没必要成为一个无比优秀的人去配得上欧阳。 我们一起迎接黎明，一起凝视星空，一起去天南海北共赏山水，也一起经历尘世繁华。我们一起栽进生活的漩涡，无论追梦还是归家，一直牵手，永远赤诚。 江涵扭过头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半晌，在张哲天眼角眉梢满含笑意等着被夸之际，她淡淡开口：“我爸要是像你这个样子每天没皮没脸的话，我可能不想要爹了。” “那是。”梁心芽喝着番茄汤，她偷瞄了一眼张哲天，张哲天的迷之微笑让她后背一凉，梁心芽心里算盘打的哗哗响，饭钱还得张爸爸付，不能得罪他。她立马转向江涵：“也不是没皮没脸，冲张哲天这张天价脸，你当然没有奋斗的动力。” 张哲天没有理会梁心芽拍的马屁，立马向苏炑告状：“哎哎哎，管管你媳妇儿。” 苏炑扫了他一眼，直接无视他说的话，提起水壶给大家添水。 “算了算了，你从小就听她的话，你们记不记得小时候约一起在我家看动画片，好像是看数码宝贝来着，谁让苏炑来他都不来，只有梁心芽让他来的时候他点了点头。”张哲天忍不住拿回忆吐槽。 “还有小时候玩捉迷藏，一个柜子里只能塞一个人，苏炑非要跟着梁心芽一起躲进去，当时还以为他是个傻子，后来被苏神的智商打脸。”江涵添油加醋。 回忆的大门一旦开启，曾经的年华和它们携带的故事像洪水般肆虐而来，张哲天适时地叫了几瓶啤酒，打开给每个人倒满，酒精激发人的感性，在氤氲的酒气和热气中，浮现出遥远的从前。 梁心芽转头朝着苏炑笑，她笑得很开心，眼睛弯成细细的月牙：“苏炑，你原来真的很黏我呀，我记得你非常非常小的时候，总有人想欺负你，那个时候就需要梁女侠出马啦，但是后来你好像突然长大了，长大了以后你就……”梁心芽陷入艰难的思索中。 后来，他好像不需要她了。 苏炑接着她的话继续想下去，后来，他依然很黏她，他主动给她讲题，强制性地给她补课。小时候，他习惯于当她的跟屁虫，长大了，他伸出手拉着她往前走。 苏炑突然问自己：所以，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梁心芽的呢？是他之前说的高中吗？还是比高中更遥远的时候？ 从最初的那个夏天开始，一个一个的夏天接连走远，或许就在其中的某个剩夏，情愫的种子被悄然埋下，而后生根发芽，直到如今枝繁叶茂。 苏炑的脸上不易察觉的有了浅浅的笑意：“我第一次见你们的时候，完全没想到会有今天，那个时候妈妈和我说你们是可以和我一起玩游戏的小伙伴，但现在，你们是我的恋人、兄弟和最好的朋友。” 张哲天给他的兄弟把酒满上，他神色非常轻松，动作优雅而绅士，一看就是平时常喝酒的人，“苏炑的脑子是什么做的？怎么什么都记得？反正我是忘得精光了，在我记忆里印象比较深的一件事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班任在周末布置了做手抄报的任务，那时我们周六在我家看电视、打牌，没有人想写作业，周日给欧阳哥过生日，也花费了很长时间，手抄报敷衍得惨不忍睹，然后都被叫去办公室训，那天我特别激动，我终于不是一个人被骂了，你们竟然全来陪我。” 张哲天说完令他感动得记忆犹新的事情，收到了所有人眼里扔出的飞刀。他也不在意，向后悠然往椅背上一靠，视线本能的落在江涵身上。 手机里传来爽朗的笑声：“没想到为了给我过生日你们竟然连作业都没做好被老师训啊，要不是今天哲天说我都不知道这事儿。我第一次见哲天的时候觉得这小孩特别凌厉霸道，是个少爷命，却没有少爷病。苏炑呢，就是不说话嘛，清冷得很，给人一种离你很近、却又很远的感觉。小芽大大咧咧的，没心没肺，能很快和男孩子们打成一片，希希比较害羞，却很要强。那时虽然我也没多大，但你们在我眼里都是小朋友，是需要照顾的弟弟妹妹，眨眼功夫，一个个都大学毕业了，并且还完美的内部消化。” 欧阳的声音不自觉轻柔起来，像是沉浸在某种欢愉的回忆里。 江涵转头回视着张哲天，淡淡一笑：“我记得我原来总和张哲天闹矛盾，我俩都不是吵架的人，一般只是互相怼几句，后来干脆冷战，谁也不搭理谁，我当时想哪个女孩儿将来要摊上这么个男朋友，可真是倒了大霉，现在脸都被打肿了。”江涵眼底的笑意加深，眼睛里仿佛有晶莹透亮的玉石，澄澈干净，看得张哲天怦然心动。 在张哲天眼里，江涵算不上令人惊艳的美女，也没长一副令人惊心动魄的皮相，可她却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让他心跳加快，情绪起伏，有了无穷无尽的在意。 一个人可以说假话，但眼神骗不了人，梁心芽看着江涵和张哲天疯狂发眼神糖，唇角也勾了起来：“你们知道吗？小学的毕业是我最难过的一次毕业，小时候天真，心里没现在这么多事，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是我生命中很美好的记忆，我甚至想我们能不能不毕业，一群人一起再上初中、高中和大学，我可以不去认识更多更有趣的人，也可以少拥有一些丰富而陌生的经历，只要让我们一直在一起，但那是不可能实现的，庆幸的是，我们从没走散，我感谢你们，带给我那么好的童年和青春。” 梁心芽看见江涵的眼眶红了，忙说：“我怎么突然矫情起来了呢，气氛不对啊，来来来，喝酒。” 众人先后举起酒杯，在翻腾着气泡的火锅汤上方碰撞，清脆的响声撞击着耳膜，带来一路走来隐秘不宣的约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鲜衣怒马，共赴红尘。 记忆在时间轴上被铺展开，成长交错的篇章翻开了一页又一页，流年里斑驳的光影照亮了一树花开，时间的洪荒里隐藏着掩于唇齿的秘密喜欢和无畏青春中的狂风暴雨。年少的欢喜被时光定格出一张张照片 分卷阅读84 欲望文 分卷阅读85 今天你长大了吗 作者:荔一 分卷阅读85 ，每一张都诉说着刻骨的情深，有些人年年岁岁也都一直住在心里。 最初那个夏天的相逢不仅是开始，也是归舍。 放逐一切，寻着时间走过的足迹，旧时年月、岁岁朝朝，全都跃然眼前，初见的夏天闷热而明媚，带着相逢的缘分穿过时间的洪流把他们送到后来，没有人被冲散，也没有人走丢。 成长不动声色的降临，途中好好坏坏的经历变成羁绊，在时代的书卷中他们几个人谱写了交错的篇章，被钉在时间的长河里，随着历史奔向未来的生命之旅。 放下电话，张哲天把剩的最后半瓶酒分给每个人，他酒量好，但在热气弥漫的火锅店里，脸上蹿起红晕，他率先举杯，笑着说：“感谢大家，一起走到现在真好，尘世路程程山水相伴，三生有幸。话不多说，全在酒里，敬过往，敬明天。” 四人碰杯，一饮而尽。 每个人身上带着浓厚的火锅香气，汤里的热气溢散到空中，模糊了众人的眉眼，唯有嘴角的弧度清晰可见的喜人。 转身能看见身后的恋人、老友，以及鲜活的过往。天地越来越敞亮，时代转着齿轮飞速前进，从那个夏天走来的孩子们要继续携着初心和真心探索未知和陌生的世界。 我们的年华流光溢彩，我们的人间安稳值得。 之前岁岁圆满，愿后来年年欣荣。 【全文完】 分卷阅读85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