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之贾赦》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部分阅读 本书下载于派派论坛,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shubao2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洗雨疏风 大梦初醒荣国府 柳平模模糊糊的睁开眼,只觉得眼前白晃晃的一片,晃的两眼难受,胸口也沉闷不堪,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咳咳……”柳平忍不住咳嗽起来,刚咳了几声,耳畔便传来念佛的声音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老爷总算是醒过来了。” 柳平寻声看去,好半晌儿,才把这屋子里给看了个清楚,只见着满屋珠翠,富丽堂皇,紫檀的家具,金玉的玩物摆设,柳平安躺的炕上背后,更有五扇紫檀嵌寿字玻璃隔扇,越发显出富贵气象来。 柳平尚在迷惑之见,却见着一个着了石榴红绫琵琶袄儿的丫鬟递了个金丝白瓷盏儿来,只嫣然笑道:“老爷醒了就好,方才张太医来吩咐了,说老爷若是醒了,先用盏建莲红枣汤定神补气,待得调了脾胃,再用药不迟。” 柳平见那丫头笑语吟吟,眼神里透着十分机灵,先是一愣,而后突然捕捉到一个要紧的词,“老爷”? 难道他穿越了,柳平脑袋里突然闪过了无数起点历史小说上的情节,一统天下?坐拥后宫?柳平早过了做梦幻想的年纪了,现实教会了他平淡生活才是最主要的。 看了看屋里的摆设,柳平自我宽慰着,有玻璃有座钟,屋里的丫鬟虽是盛妆丽服,但瞧着走动时露出的绣鞋,虽然小巧但却不是三寸金莲,想来应该不是清朝。 柳平可是听人科普过,缠足的习俗虽然是从宋朝开始的,但是真正变态扩散的时候是在晚清,清朝以前的缠足顶多就像现代的女生穿高跟鞋,把脚缠的纤直一些,不至于像清朝末年的时候,把脚趾都折断了缠成一个称砣。 不是清朝就好,柳平可不愿意口称奴才,他又不是那什么受虐狂。想到这,柳平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接过了丫鬟递来的瓷盏,身体似乎还残留着原本的习惯,动作缓慢却不失优雅。 见着柳平接了瓷盏,那丫鬟又笑语盈盈道:“老爷醒了就好,老太太可担心了好半天,若不是宝玉哭了一场,想来二太太还劝不动老太太呢。” 说着,难免有些絮叨道:“不是奴婢多嘴,老爷也该放宽心些,若是太太还在,见着老爷这般糟蹋自己,怕是又要难过好些日子了。老爷纵是不念着太太,也该顾念着琏哥儿才是。” 宝玉两个字已是晴天霹雳,再听得琏哥儿三字,柳平心中猛然一跳,纵使名字相似,也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莫非……柳平惊疑不定的开口问道:“这是哪儿,我又是谁?” 那丫鬟惊得面无血色,只颤抖着道:“老爷这是怎么了,这是荣国府啊,你自然是府里的大老爷。”话还没说完,便见着柳平身子一仰,往后倒了下去,手中的金丝白瓷盏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荣国府的大老爷是什么人,世袭一等将军贾赦,贾恩侯。为人平庸不说,更是贪花好色,屋里左一个右一个不说,看到略平头正脸的丫鬟就不放过,到了胡子一大把的年纪,儿孙满堂了,还找贾母讨鸳鸯当小老婆。 这也就罢了,妻妾满堂是柳平在现代求也求不来的福利啊,要是在现代包养个二奶找个小三什么的,别看着没人问,可社会头条上大老婆把老公二奶一锅煮的事情,也没少报道。 按说,柳平该欣喜万分,可是柳平一想起贾赦的结局,心里就直打寒颤,他记得没错的话,在续书里,贾赦最后是流放了。还有些红学家研究说,贾赦在流放途中就挂掉了。 当然,柳平可以自我安慰,结局是可以改变的,要拿出穿越者的态度来,人定胜天,没什么是不可改变的。 但是,柳平好歹看过红楼,自然是知道,荣宁两府是从根子上便彻底烂掉了的,话说,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啊,红楼梦里从长辈到小辈就没个成器的,若说男子纨绔也罢了,可家里的妇孺也不是省油的灯,便是那些家生子也一个个不像话。 家生奴才都能在外买房置地当主子了不说,还捐官放差,和自己的主子同朝为官,这样的笑话,也只贾府才能闹出来,但是也足见荣国府是打从根子上就没治了。 可是柳平还能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既然穿越成为了贾赦,他也不可能置身世外。人力纵使不敌天数,但是至少他还能做些什么,便是改变不了宝黛的结局,但是他好歹能改变迎春的命运,有些事,总要做做才知道结果。 柳平心中方正盘算着,头便“嗡”的一响,无数的画面影像在脑海闪过,柳平只觉眼前一花,彻底的昏了过去。 “许是大老爷病糊涂了,一时魇住了,张太医不是说了吗,待得大老爷醒过来,没准便无大碍了。”一个温和平淡的声音不急不缓的说着,话儿是极和时宜,但却没什么感情似的。 屋里似乎还有什么人在低低的抽泣着,哭声虽悲,却叫人听着不大舒服。贾赦缓缓睁开眼,见着屋里多了不少人,衬得本就有些小巧的房间越发拥挤起来。“赦儿,赦儿……”见着贾赦睁开了眼,满头银丝的老太太带着急切的上前说道,又忙吩咐身边的婢女道:“张太医在哪,快,快请他过来。” 贾赦方欲开口,只觉得喉咙干涩,咳嗽了几声,才朝着老太太道:“儿子不孝,累母亲担心了。” “没事就好。”老太太总算是放下了心,见着贾赦面色苍白,又忍不住唠叨道:“你也不小了,自己平日也该注意些,不要放纵太过。” 说着,又对着坐在床边低泣的美妇人说道:“我是知道的,府里有起子上不得台面的小人专哄着他胡闹,旁人见了还要劝上两句,你却不管不束,由着他性子胡来,如今倒知道哭了。若是往日你肯劝上半分,也不会闹出今日这样的事来。” 老太太见着儿子没事,刚宽了宽心,便转头又说起媳妇来,那美妇人却是半句话也不敢说,只是拿帕子捂脸抽泣着,一副儿羞愧难安的摸样。老太太还待再说几句,外头的婆子已传了话说太医来了,老太太只得领着丫鬟女眷先避了开。 贾赦这病的根由说来也简单,无非是纵情声色,亏空了身子骨,邪风入体,便有些头晕眼花之症。说来也不过静养些时日,吃上几帖药的小毛病。 但贾赦是何等人物,虽不是那眠花宿柳的浪荡人物,但也是一日离不得女色,偏生贾赦历来专横惯了,身边更是无人敢劝,只由着他日日酒色不断。 可贾赦的身子骨到底不是钢铸铁打,在酒色消磨之下,竟是越发不中用了,前日里多用了两杯酒,正和姬妾调笑着,突然就发了病,可把荣国府上下都给惊了一回。 太医又替贾赦诊了一回,无非是嘱咐些要静心休养,少近酒色的老套话儿,又开了几个进补调养的方子,才起身告辞离开。贾母一边让人送太医出去,一边又命了丫头去抓药,待得诸事完备,才又看着贾赦略有些生气道:“你是听不进话了,只瞧着我老眼昏花,哄着骗着,把我老婆子瞒过去也就算了。” “儿子不敢,母亲息怒。”贾赦见着贾母动了怒,心中难免添了几分愧意,只支撑着身子便要起来赔罪,不料头晕眼花,竟又是昏昏欲倒。 贾母见了,慌忙命人扶住贾赦,只说道:“你是越发不让我省心了,我操了半世的心,如今临到老了,还要替你担惊受怕。你也不想想,你若有个好歹,倒叫我老婆子怎么做啊?”说着,眼窝里滚下两滴泪来,越发叫贾赦见了心里愧疚,悔恨不已。 旁边有人见贾母落泪,忙上前劝道:“老太太且不要哭了,大老爷也是一时糊涂,若不是那起子小人上赶着作鬼,怎会出了如今这事。嫂嫂也是贤惠人,自然不知道里头的根细,老太太这一哭,岂不是难为了大老爷和嫂嫂。” 贾母听了,方敛了泪,又拉住那劝话的人,只拍拍她的手道:“可是我糊涂了,你们都是孝顺人,自然是好的,都是那起子没脸没皮的小人做祟。”说着,脸色一沉,便吩咐了身边的婆子去传话,要理出个首尾来。 贾赦看着贾母敛了泪,心中刚放松了几分,忽听得贾母要处置他身边的下人,这心又悬了起来,目光不由自主的瞄向了那劝话的人。端见得那人着了一身石青衣裳,甚是寡淡,神情极是宽柔温和,偏生贾赦见了,心中竟莫名生出几分不悦来。 贾恩候敲打邢夫人 见着贾赦看着那劝话的妇人,贾母见了,只又对着贾赦说道:“你兄弟媳妇说的是正理,你身边的人倘若肯劝上个一分半点,也没有今日这事了。” 贾赦忙诺诺应了,只是又忍不住说道:“母亲要发落他们,儿子本不该说话,只是今日这事到底是儿子的不是,好歹他们平素服侍的还算上心。” 听着贾赦这么说话,那坐在一旁拭泪的美妇人慌忙起身搀住贾母,只强笑着说道:“老爷说的也在理,老爷身边的人都是几辈子的体面人,素来也是知冷热,老太太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呀,就饶了他们这一回,省的我们老爷心里不自在。” 这一番话说出来,倒叫贾母缓了神色,只是仍旧带着几分生气道:“罢了,罢了,横竖你们都成家立业了,我也管教不得了。这回便罢了,若教我再听着你胡闹,我可不管什么体面金贵的,一同开发了也就清净了。” 说着,又渐缓了怒气,对着那美妇人说道:“你倒是个三从四德的,只是也别贤惠太过了,惯着他胡来,到底该劝的时候也要多劝劝。” 贾赦心知贾母面上是说邢氏,实际上却是在敲打自个,难免心中平添几分惭愧。 话儿才说罢了,外头丫头忙不迭的打了帘子进来道:“宝玉醒了,正哭着呢。”老太太一听,忙又带着人慌里慌张的出去了。 见着满屋子的人都散了大半,贾赦方才放下心来,正欲躺下来休息,忽然想起一事,只朝着邢夫人问道:“琏儿呢,怎么不见他过来,可是还在学里。” 邢夫人闻言,神色便是一变,只勉强笑着道:“瞅瞅时辰也该下学,要不我使唤人去看一回。” 贾赦听了,只说道:“这倒不必了,只是近日里越发冷了,你教二门上的人送件厚衣裳过去,仔细叫他别经了风去。” 邢夫人忙应下了,只是又笑道:“老爷放心,琏哥儿身边的丫头都是仔细人,必出不了什么岔子。” 贾赦听了,只皮笑肉不笑的牵了牵嘴角,忽然问道:“我怎么听说迎丫头身边很有几个体面人,难不成也是仔细人。” 邢夫人脸一白,只赧然道:“二姑娘身边的人大多是她生母留下来的,我也不好胡乱更改了去。” 贾赦听着邢夫人这么一说,心里倒也觉得有理,他前世也读了几遍红楼,红雷梦热播的时候,为了哄女儿还特意仔细翻了翻书,拿里面的十二钗做过优缺点分析,这贾迎春自然是重中之重,不为别的,只为那憋屈的性子,下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还是那懦弱的摸样。 这里头固然是有迎春自个性情的原因,可也少不了这些奶妈子自以为是,谁叫这贾府里长辈屋的猫儿狗儿都比一般人金贵些。若迎春的奶妈是迎春生母留下来的,这嚣张跋扈的气焰倒也有了个说头。 想到此处,贾赦又是冷冷一笑,只看着邢夫人道:“我瞧着不像,几个奴才倒比小姐还金贵了不成,只怕是你心头想得和你口里说的是两回事,我还没到眼花耳晕的时候,你心里头那些主意趁早给我收了去,否则,这家你也不用管了,自有人等着料理呢。” 邢夫人听着贾赦这么一说,猛然一惊,她虽是填房进府,但到底也把贾赦的性子摸了个清楚。别看着贾赦平日万事不理的摸样儿,可是那脾气一上来,是要打要杀都由着性子来。 她本就是个小户人家出身,虽说嫁妆还算丰厚,可到了这府里,金山银海也不算个事儿。虽说贾母眼下对她还算不错,可她心里也清楚,贾母可没拿她当正经媳妇看待,旁的不说,谁家也没有当着二媳妇说大媳妇的理儿。 如今若是连贾赦也丢开手去,那她在这府里的处境,真真是可想而知了。 想到此处,邢夫人不免对那起子奴才又气又怒,对迎春也平添几分恼意,说来也可笑,邢夫人不觉自己有错处,只觉得迎春一个大家小姐竟被奴才欺负的不敢吭声不说,还带累她要受贾赦的冷言冷语,是十足的不像话儿,果然是奴才生的奴才秧子,再怎么也没个主子摸样。 敲打了邢夫人一番,贾赦倒是真真累了,用了丫鬟递上来的药,便合眼睡去了。邢夫人见着贾赦用了药睡下了,吩咐了屋里的丫鬟小心侍候着,方自领人出去了。 邢夫人才进了正室,早有机灵的丫头送了温茶来,可邢夫人一肚子火气,哪里是这清茶温水便能浇下去,只眉头一挑,朝着丫鬟道:“把费婆子和王善保家的给我叫进来。” 丫鬟们瞅着邢夫人脸色不对,当下也不敢多言,只匆忙打帘子出去唤人了。 不多时,王善保家的和费婆子两人便满脸堆笑的进了屋来,见着邢夫人脸色不豫,忙止住了笑,只小心翼翼的问道:“太太,这是怎么了?” 邢夫人没好气道:“你们如今是越发得意了,人家奉承两句便飞到天上落不下来了,我瞧着要哪天跌下来才能知道个好歹呢。” 费婆子并着王善保家的见邢夫人置气,当下也不敢言语,只两两对望一眼,低下头去。 邢夫人见了,也觉得无趣起来,只冷笑道:“你们素日在我跟前,说什么能耐周到,今儿事儿都传到老爷耳朵里了,你们倒聋哑起来了,可真真儿是奇了。” 那费婆子见邢夫人把话说到了这分上,实在是躲不开了,只好上前道:“太太明鉴,这些闲言闲语的话儿,我们实在不清楚,太太也知道,这府里的下人哪个不是几辈子的体面,我们虽是太太身边的人,却是比不得他们一指甲,平素躲着还来不及,哪里还敢招惹着。” 这费婆子原就是不安本分的人,如今见了邢夫人生气,也不忘趁机上些眼药,左右着她们是打外头进来的,同着府里的奴才嫌隙已久,巴不得邢夫人把这些人都赶出去,好换上她们的亲戚故旧。 听着费婆子这么一说,邢夫人倒转了怒气,只笑道:“这些事情你们不说我心里倒也估摸着,只是今儿老爷发了话,哥儿身边也罢了,还知道些分寸,只是二姑娘那边着实闹的不像话了,老爷今日说起来,倒叫我没脸儿,虽说不是打我肚子里出来的,可我好歹担了这个名儿,传出去了,知道还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存心苛待呢。” 王善保家的听了,只忙上前笑道:“太太这话说的很是,原是瞧着他们都是府里的老人儿,再怎么也该敬上几分,可如今着实闹得不像话了,不说别的,若是教老太太知道了,未免要怪责在太太头上,再则,我还有个话儿盘算着,也不知该说不该说?” 邢夫人素日便视这王善保家的为心腹,如今听得她心有谋划,倒也正合了心意,只端了茶盏道:“你且说来听听。” 那王善保家的忙笑说道:“且不说老太太是最疼孙女的,便是二姑娘不养在老太太身边,太太看在老爷的面上,也该多疼二姑娘几分,旁的不说,二姑娘年纪小,又是个庶出的,太太若看顾一二,老爷老太太见了,便是面上不说,心里必然喜欢。” 听王善保这么一说,邢夫人先是点头,而后听到看顾一二这四个字时,脸色却是一变,只低头抿了口茶,淡淡道:“这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只是二姑娘身边的有些人是留不得了,你们斟酌着发落了罢。” 王善保见着邢夫人脸色一变,知道她是心疼银子了,当下也不好再说,只同费婆子应下了。 却说这头贾赦睡了一觉起来,倒觉得身子活泛了些,他本是个喜动不喜静的,如何躺的住,再者,他心里着实忧虑难安,一思及日后,便觉得抄家流放的结局前头悬着。 他已是死过一回的人,再怎么好运也没有连中两次大奖的事儿,人都是怕死惜命,贾赦也不例外,比起常人他还要更怕死几分。 旁的不说,就是还有穿越这回事,他可不能确定自己还能穿到公侯之家,穿成贾赦再怎么不好,好歹锦衣玉食的享受是少不了。这么想着,贾赦心里越发忧虑起来,竟是再也躺不住了,坐起身来便要穿衣下床。 屋里的丫鬟见了,慌忙上前侍候着,那穿着石榴红琵琶袄的丫鬟忙忙的过来笑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太医可是吩咐了要老爷安心调养着,这番起来,若再经了风受了寒,老太太便是不罚,奴婢也没脸留下来了。”言语之中虽带着笑意,可这似嗔非嗔的语气倒仿佛流露出几分与众不同的意味来。 大棒起忽而散鸳鸯 贾赦见了,只是一笑,这丫头原是贾赦前头那位身边的,许是跟着主子的时间久了,这行事说话也随了几分前头那位的摸样儿。 贾赦这人虽是个不务正业,但对前头那位却很有几分看重,不说别的,单看贾琏的能耐也知道,前头那位的手腕何在。 要说,凭贾赦为谋石呆子的扇子就能把贾琏打个半死这事来看,贾赦和他兄弟贾政是一母同胞没错,都是教子无方的货色,人贾政还能养几个清客,所以贾宝玉诗文香艳,格外新奇,至于贾琏,风流好色倒是打贾赦那继承下来的。 可若说贾琏的交际处事,那却是全然不似贾赦,用现代话讲贾赦就是个死宅还是个好命的宅,百事不通,除了享乐一无是处,贾母生了贾赦同贾政两兄弟下来,就纯粹是糟蹋粮食来着。 贾赦是教不出贾琏这般儿行事的,若说是贾母教的,旁的不说,瞅瞅贾宝玉就知道,贾母只擅长养废物,儿子废物,孙子更废,孙女也差不多被她养废掉了。 所以说,能在贾府这样的大环境里还能把贾琏教出几分干材来的,也寻不出别人来,只有贾琏的生母,贾赦先前的正妻。贾赦不喜邢夫人,恐怕有大半都落在前头那位上,有这么个行事能耐的,而且还算得宠的正妻对比着,再瞧瞧邢夫人的小家子气,贾赦瞧不上自己后头这位填房倒也不难理解。 见着贾赦笑着却不说话,那丫鬟知道贾赦是出了神,只笑道:“老爷这是在想什么呢,这一阵风一阵雨,倒教人捉摸不透?” 贾赦方自回过神来,笑说道:“躺的久了,竟觉得连骨头都松了,倒不若起来走走,也活泛一下身子骨,省的这旧病未去倒添了新病。” 那丫头虽有几分爽利,却也知贾赦素来的性子,最是有几分专横,听着贾赦这话里已是拿定主意,倒也不敢再劝,只取了一件大毛衣裳,一边服侍着贾赦更衣,一边笑说道:“老爷起来也好,算算时辰厨里也该送菜来,老爷打昨儿到今,可没怎么正经进过东西,那些汤水之物进补倒罢了,怎替得了五谷之物。” 贾赦听着只微微点了点头,又说道:“你且吩咐厨下弄些清淡的饮食,别横似往常那般油腻,我见了便倒了胃口去。” 见着那丫头应了,贾赦方又吩咐道:“我瞧着外头日头好,在院子里走走,你们也不用跟着,待会到膳时了,再打发人来寻我。”听着贾赦只在院子里走走,那些丫鬟倒不曾拦着,只笑着应下了,打着帘子看着贾赦往外头去了。 贾赦之所以要出来,虽说是穿越的身子是个躺不住的,可其次他也极想瞧瞧这金玉满堂的荣国府究竟是何模样,要知道红楼梦里的贾府以及后来扩建的大观园可谓是影响深远,貌似连一些皇家园林也曾模仿一二。 贾赦穿越之前,对红楼梦虽曾不上细读,但也受热播节目和网上评论的关系,对里面大致的人物情节还算熟悉,他知道荣国府里虽是长房袭爵,但贾赦住的地方却不是荣国府的正房大院,而是由花园隔出的院子罢了。 就因着这一点,红学家们考究出了十数种不同答案,只看得人头晕眼花,暗道这些红学家不做侦探却是可惜了,此处倒是不用深究。 只说着贾赦才出了门,便见厢房游廊果如书上所言有些小巧,可是贾赦细细看来却不失精致之处,院子里山石树木处处,平添几分秀丽景致,恍眼看去,倒仿佛有几分江南气质,只是难免有些柔婉,倒略失了些许气派。 不过对于贾赦而言,这样的几进庭院已是宽敞无比,任谁在现代看着房价只涨不跌,买套鸽子笼,要当上十几二十年的房奴,面对古代的院落,都只会泪流满面,除了没现代化设施,这占地面积足以秒杀一切了。 贾赦看着院子里的长廊曲榭,不禁想起自个儿在现代结婚的时候,为了孩子的未来,咬牙按揭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看着房价狂涨,原本肉疼的他在渐渐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的时候,他那快八十的外婆一句话便把他打击得无言以对,他记得他那八十岁的外婆看了一圈他的房子,只拉着他的手说:“孩子,苦了你了,这城头的房子还没咱家的猪圈大,也忒金贵了。” 打那时候起,房子的面积便成了贾赦心中永久的痛,如今他见着这几进的院子,亭榭楼台,四面俱敞,一时倒略解了心中的郁气。 正是秋去冬来的时候,贾赦逛了几步,竟越觉阴凉起来,他原就大病未愈,又格外惜命,经风一吹,一时倒把游兴去了大半,只沿着游廊朝着前院走了过去。还走到门口,便见着贾琏住的东厢房前竟是一个人也没有,贾赦心里暗暗称奇。 概因贾母素疼孙子,贾琏虽是进了家学,可贾琏在贾母面前一讨好,便时不时的称病不去,便是去了,也多半早早回来。自然也少不了一些不上进的东西约着贾琏出去胡闹,但因着贾母的关系,贾琏却不大容易出去,只是自打有了宝玉之后,贾母更要疼爱幼孙一些,倒略疏忽了贾琏一些。 贾赦想到此处,不禁暗生疑惑,莫非贾琏下了学伙着人出去胡闹去了,所以屋里的丫头婆子也偷空出去赌牌吃酒了。 想着,贾赦又往前行了几步,忽听屋子里隐隐有些声响,不禁转到窗前,侧耳细听,这一听,却把贾赦气的火冒三丈。 只听着里头一个女子吃吃笑说道:“怎么没精神了,先前不是说要我们好看,怎么现今儿倒似掏空了,可见是中看不中用的。” 又听得贾琏笑道:“前头只叫受不住的不知是谁呢,等我去老太太那领了饭,再回来让你们这两个小蹄子仔细瞧瞧,爷究竟中不中用。” 另一个细声细气的女声道:“二爷可别说了,要弄雨弄云,你寻如意去,可别折腾到我这来,陪你胡闹一遭已是够了,若还有下次,我可真没脸见人了。” 这话一出,只听先前的女子语带讥笑道:“二爷休听她的,待会拿帕子把她脸蒙上,有脸没脸可不是一个样儿。”说着,便引得贾琏也笑了起来,贾赦听着这一屋子的□,心头的火气竟是压抑不住。 正要转身踹开门进去,忽然,听见有人在背后胆战心惊的唤了声:“大老爷。” 贾赦回头一看,见是个有几分面善的小丫鬟,仔细一想,却是贾琏房里的粗使丫头,当下只冷冷看了那丫鬟一眼。 转身走到门前,一脚踹开房门,只听了几声惊呼,贾赦定睛一看,贾琏身上披了件薄薄的中衣,大半个身子都裸在外面。 床上坐着一个丫鬟,只拿被子遮在身上,打从露出的粉臂雪肩来看,底下竟是一似不挂。床边还站了个丫鬟,身上只着件大红肚兜,正满脸惊慌的扯着贾琏的外衣往身上盖呢。 见着贾赦站在屋前,便是贾琏也不禁面露了几分慌色,当下使了眼色给那屋外的小丫鬟,想让那小丫鬟去搬救兵。 贾赦见了,只厉声回头喝道:“谁敢去传话,我立刻打死,连着一家老小都沉塘了是。” 这些丫鬟平日里只见着贾赦昏庸不理世事,何尝见过贾赦动怒的摸样,当下竟是一动也不敢动。 贾琏更是畏惧三分,只伸手扯了件衣裳便要往身上裹,贾赦冷笑一声,喝骂道:“你还穿衣裳作甚,这般不知廉耻,也该光天化日的让人仔细看看,明儿出门也好教人瞧瞧脸上长的是什么面皮儿。” 说着,只觉得胸口越发气闷,他知道贾琏是个不成器的,贪花又好色,可他倒没想着贾琏这才多大,便已经放肆到这地步了。 若说他是纯粹的穿越也罢了,谁理会这儿子成不成器,偏生他又继承了贾赦的记忆,虎毒不食子,贾赦再怎么荒滛无耻,可也盼着子孙争气,贾琏这般作为,再加上身体原本的情绪翻搅而出,教贾赦一时半会愈发生气,伴随着胸闷呼吸也急促起来。 邢夫人正巧料理了完事,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要去给贾母请安,见着贾琏的屋前畏畏缩缩站着个小丫鬟,不禁往屋里一瞧,只见着贾赦站在门口,屋里头贾琏和两个丫鬟满脸惊慌。 不禁心知杜明起来,心中暗暗称快,只忙貌似贤惠的上前劝道:“我当多大的事儿,琏哥儿也到了该放屋里人的年纪了,老爷也不必生气,小孩子家家,不晓事理,一时贪嘴也是有的。” 话儿才出口,便见着贾赦身子一软,邢夫人赶忙扶住,口中惊呼不止:“老爷,老爷,来人,快去请大夫……” 贾母怒斥邢夫人 “老爷,老爷……”邢夫人见着贾赦昏了过去,心中当下大惊,她本是填房进来的,又不曾生育,与贾赦的子女也不算亲近,更不怎么讨贾母的喜欢,在这荣国府的依靠也不过是这填房的身份。 所以她才万事顺着贾赦,一则为了保住自个地位,二来她嫁进府里虽有几年岁月,可究竟年纪尚轻,也想着奉承好贾赦,有一子半女的,为将来谋划一二。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贾赦的身体竟到了如此,虽说两人是老夫少妻,可贾赦如今还未到知天命的年纪,倘若这一次连气带病的去了,那她在这府里可真真是无依无靠,连一寸立足之地也寻不着了。 想到日后的苦熬岁月,邢夫人便不寒而栗,只拿帕子捂着脸,呼天喊地的哭闹起来,只嚷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你若有个好歹,倒叫我怎么办啊。” 哭着,闹着,瞧着贾琏那摸样,又哭起贾琏她娘来,只哭道:“只恨我是个没出息的,凡事没个主意不论,说的话儿也不中用,要是姐姐还在,万没有今天这事儿,哎哟,我的老爷啊。” 虽是哭闹话,可这一言一语皆戳着贾琏的心窝子,竟是字字诛心,句句怨诉,旁边的丫鬟婆子听了,也不知该怎么劝解,一个个竟都呆住了。 倒是王善保家的,还惯有几分眼色,只上前指挥着丫鬟道:“还不把老爷扶到房里歇息着,还有这么冷的天,就让哥儿着件单衣裳,嫌着皮子痒了只管说,先前老太太正说着要发落几个出去,可不称了你们的心意。” 丫鬟婆子方自忙活开来,这几个扶着贾赦躺床上去,那几个服侍着贾琏穿衣裳,还有机灵会来事的,瞧着风向不对,自寻人递话去了。 见着丫鬟婆子们有了动作,王善保家的方才劝着邢夫人道:“太太且宽宽心,老爷素来便是个有福气,今儿想是先前亏了身子,难免有些头晕眼花也是常事,再着,张太医原也嘱咐了老爷要少思少虑,静心休养,如今怕是一时气上头了,并没什么险要的。” 邢夫人听了王善保家的这话,一边拿帕子擦着眼泪,一边含泪道:“话虽是这么多,可老爷到底是上了岁数的人,如今若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叫我怎么活啊!” 说着,竟越发触动心事,不禁悲从中来,又忍不住要放声大哭。 “什么三长两短的,这些话也是能说的吗?”贾母颤巍巍的带着丫鬟婆子走了进来,瞧着邢夫人那般作态,便没了好脸色。 邢夫人见了,只忙止住哭声,起身行礼,低头细窥了贾母了一眼,见着贾母面色如冰,不免抽泣起来。 贾母只看了邢夫人一眼,当下便没好气道:“你这般哭哭啼啼,装模作样是给谁看去,只可怜我那赦儿,前头的病还没好,这回添了新恙,我又和谁哭去。” 邢夫人听着贾母这话,知道贾母心里不舒服,只拿着她撒气呢,当下也不敢抽泣,只立在一旁拿着帕子拭泪。 贾母瞧着,心里越发动气,更觉邢夫人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只是究竟操心着贾赦的病情,当下也不理会邢夫人,只往那床前唤着贾赦的名儿,见着贾赦面色,心下如绞,泪水连珠似的滚落下来。 贾赦原就是一时怒气攻心,气晕了过去,不过稍歇一阵,便清醒过来,只刚一睁眼,见着贾母在床前,便要起身告罪,却不料目光掠过一旁的畏缩不前的贾琏,当下青筋直冒,咬牙便冒了一句“孽子”出来,恨不能眼中那射出把刀子来。 贾母听了,只叹气道:“你也不必这般姿态,若不是你这当爹的带头,琏哥儿又打哪儿学来的把戏儿,如今你倒充起老子款了。” 贾赦一听,便又愧又气,面皮涨成紫红色,嘴唇颤抖不止,只是喉咙似被什么堵住了,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贾母见了,心里也不大好受,只宽慰着贾赦道:“琏哥儿这事着实不像,也怪不得你生气,你是他老子,要打要骂,自然是该怎么管教便怎么管教。” 听着贾母这么一说,贾琏顿时便打起了寒颤,一张俊脸吓的血色全无,教人见了,直道可怜。 邢夫人听着贾母这么一说,自忖着表现的机会到了,只忙上前说道:“老太太说的是,老爷要管教琏哥儿自是正理,只是今儿这事说起来,也怪不得琏哥儿,他一个小孩子家家,若没人引诱,也犯下这样的错儿,要我说都是这些狐媚子作怪,好好的哥儿都叫他们带坏了。” 贾母听了,越发不喜,只朝着邢夫人啐道:“你还有理了,琏哥儿好歹唤你一声母亲,你这母亲就是这么当的。既知道有起子小人作怪,你不打发出去,只等着带坏了哥儿,你这起的是什么心,我就知道,你平日那些孝顺贤惠,都不过是应景儿罢了,便是买个摆设,还能解解烦闷,你却是除了添乱一事无成的。” 这话可真真说重了,话还没说完,邢夫人便哭着跪下了,心里委屈的要命,却是一句也不敢辩解,只拿帕子捂着脸,低头一言不发。 且不说贾母见了如何,贾赦瞧见了,心里却很有不大是滋味,他虽知邢夫人是个不着调的,但是见着她被贾母训斥,心里还是不免生出些同情来。 毕竟邢夫人虽有些不讨人喜欢,可到底也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错事,再着邢夫人嫁进府里时,贾琏已是知事的年纪了,迎春又是贾母带着,两人同贾赦这个亲生老子尚且不亲,更不论邢夫人这个半路来的填房了。 邢夫人不是大家出身,行事不得贾母喜欢,这贾赦是知道的,可知道是知道,亲眼见着邢夫人被贾母排揎又是另一回事了。 见着邢夫人哭的伤心,贾赦不免一叹,只对贾母说道:“这孽子素来和她不大亲近,今日儿子若不撞见了,也不相信这孽子竟会如此不知体统。往日她也曾提过几句,只是儿子以为是她故意编排,无事生非,还狠狠骂了她一顿,哪里知道这孽子旁的不学,这些表面功夫却是学精透了的,若不亲眼见着,儿子也是万万不肯信的。” 贾母听了,方略减了怒色,只是寻思了一番,又对着贾赦说道:“你这话却是说重了,琏哥儿这事原也不算个什么事,只是他年纪小,倘若为这些事,伤了身子却是不好,你原是该担忧几分,只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谁家的儿孙屋里没几个人侍候着,你小的时候屋里也是放了几个人的。” 贾赦听着贾母提起从前,不免羞愧难言,只是他到底气伤了心,仍旧强说道:“母亲这般说原也是理,只是儿子气的原不是这个,儿子不指望着他光宗耀祖,但也没想着教出一个浪荡纨绔来,他若是禀了长辈,屋里放多少个人也不过几两银子的事,可如今他能偷摸着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儿来,明儿还指不定要犯下什么样的大错来,儿子也没脸见他母亲了。” 贾母听着贾赦提起贾琏的母亲,神色微变了变,而后无奈道:“琏哥儿这事我知你是气急了,可他到底是个小人儿,哪里就能到了那地步去,以后着紧管教一番就是了。再说着,瞧他那小摸样,也知道唬的不轻,必是知道错了,改过便是了。” 说着,便朝着贾琏喝道:“你可知道错了,还不上来给你老子赔罪。” 贾琏早已唬的魂都飞了,只忙听着贾母的话上前告饶,口里说着:“再不敢了,我错了。” 贾赦原还怒气未消,只是见着贾琏那吓的惨白的脸色,心里倒存不下气来,又想着贾琏此番行径,到底是自己原来不曾管教的罪过,于是冷哼一声,只朝着贾琏没好脸色道:“还不扶了你母亲起来。” 听着贾赦发了话,贾母也笑了,只朝着贾琏笑道:“都是你这小东西不长进,倒把你母亲给带累了,还不给她也赔个礼儿。” 邢夫人哪里不知贾母的意思,也不敢让贾母的眼珠子真的扶她,不过掌着贾琏的手臂虚扶一下便起了身来,立在一旁不作言语。 贾母见了,心里明了,她今天虽说的是实情,只是心忧儿孙,难免让邢夫人面上有些不好看,于是又笑着对贾赦说道:“琏哥儿不懂事倒罢了,这房里的丫鬟却不该不知体统,老婆子年纪大了,这些事儿倒合该你媳妇做主,省的有起子不知好歹的奴才,倒不把她放在眼里,横竖她是这府里的正经太太呢,任谁也越不过去的。” 思往后贾赦见迎春 说着,贾母又拉了贾琏道:“瞧这小脸唬的,竟是连血色都没了,也到用饭的时辰了,你下午还要进学,便不扰着你老子养病了,到我那瞧瞧你弟弟妹妹去。” 说着,又吩咐邢夫人道:“我瞧着虽是没什么大碍了,可到底不放心,待会拿帖子再请张太医来瞧一边,你也看仔细些,不许那些人又闹着他。” 见着邢夫人应了,贾母方才带着贾琏出去了。见着贾母同贾琏去远了,邢夫人才打量了一下屋里的丫鬟,朝着贾赦带着几分迟疑道:“老爷,你瞧这事该怎么发落?” 贾赦虽恨不得把这些勾坏了贾琏的丫鬟都打死,可到底不是正儿八百的贾恩候,还带着几分现代人的法治观念,也恨不下这心肠来,只扶着额头淡淡道:“老太太既嘱咐了由你处置,你便看着办吧。” 邢夫人在这府里何时得过什么权柄,此时听着贾赦如此说来,不禁心下狂喜,决心要拿此事出头,显一显手腕,好生威风一场。于是,邢夫人冷眼细瞧了一番那两个丫鬟,只瞧得那两个丫鬟瑟瑟发抖,低着头竟是连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邢夫人方才冷笑道:“果然是两个美人胚子,怪不得能勾得琏哥儿把魂都飞了,素日我也常听说琏哥儿身边的丫鬟很有些心大的,我倒琢磨着不知究竟,怎没想今儿倒是见实了。罢了罢了,也是咱们这府里小的些,容不下你们这样的奶奶,我也不做那恶人,索性打发你们一家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部分阅读 子出去是正经,以后你们要攀什么高枝儿,也随着你们自个,咱们这府里是留不住两位奶奶了。” 这一番尖酸刻薄的话儿说出来,只把那两个丫鬟羞的无地自容,心里本就吓得不轻,如今再被邢夫人这一番羞辱,竟忍不住嘤嘤低泣起来。 邢夫人见着两个丫鬟哭泣,越发添了怒气,竟是把打贾母那受的气全泄在这两个丫鬟身上,邢夫人只啐了一声,撇嘴道:“怎么,不痛快了,只怨我嘴笨,说不出好话儿,两位奶奶可别烧心,日后攀上了什么高枝儿,也别拔眼里出不来,左右若不是两位奶奶做下这体面事,我便是想说几句,只怕奶奶也不耐烦听呢。” 贾赦听着邢夫人越说越不像话,只咳嗽一声,吩咐道:“行了,念念叨叨的,竟是疯魔了不成,不过几句吩咐人领出去的话儿,你倒说起劲了,也不嫌吵的人脑仁疼。” 听着贾赦发了话,邢夫人立马住了嘴,贾赦强撑起身子,只朝着旁边的丫鬟吩咐道:“扶我回房去,这儿吵吵闹闹的,便是没病也闹出病来了。” 邢夫人见着贾赦似生了气,忙朝王善保家的使了个眼色,自个上前服侍着贾赦起来,贾赦本不愿邢夫人侍候,可一瞧着她那还泛着红的眼圈,便不由得的软下心肠去。 却说贾赦这般受了气,难免有些郁积,原本不重的病也缠绵起来,日日药石不断,又因有太医嘱咐在,贾赦渐远了女色,倒是日渐清心寡欲起来。 下边的奴才有那捉狭的见了,不免编排着贾赦和贾政果是亲兄弟,一个个都是有佛缘,大哥快成个和尚不说,二哥竟还请了尊菩萨在家里供着。 这些捉狭的话儿在府里传的沸沸扬扬,激的素来念佛的二太太很是料理了几个下人,才把这股子风气给刹住了。 贾赦原也有些耳闻,他倒是不怎么放在心上,不过往深里一寻思,不免骤生一个激灵,他倒是改变的太过,失了原来的本性,难怪下人生疑编排。 于是贾赦在问过太医之后,每隔三五十日也宿到姬妾房里一日,也不特别宠爱谁,只捡着日子轮着罢了,这样一来,原来莺莺燕燕吵嚷不休的长房里倒较以前安宁了许多,不知少生了多少事端。 只是邢夫人见贾赦转了性子,心中倒得了意,对那些姬妾也渐拿大起来,主母的派头也同王夫人学了起来,不过她究竟是个没胆量的,也不敢做的太过,因而贾赦倒也不曾理会。 待得贾赦病好,却也快近年节了,递帖子请贾赦吃酒的人也渐多起来,贾赦心里清楚这些人不是趋炎附势的,便是那几家要坏了事的,因而除去几个世交,倒有大半托病不去,好在他原本就大病了一场,旁人也不曾生疑。 只是贾赦虽少了戏酒,这忙碌却不减半分,荣国府是怎么倒的,书中虽不曾写明,但也隐隐透出是贾府亏空引起的,贾赦于政务是七窍通了六窍,活脱脱一窍不通,但他想着多积攒些银钱,少揽些事理却是无错的。 若说旁的,他还无处下手,不过这赚钱他倒还有一两个主意,可贾赦唯一犯愁的便是他手头无人可用。这可不是说什么玩笑话,谁叫贾赦前半辈子宅的太废,身边逢迎的小人不少,可若是寻一两个能办事的干材那可比淘沙金还麻烦的多。 而且贾赦要办的事情若走漏了风声,旁的不说,便是他那个弟媳妇王夫人便是个难招架的,指不定贾母又要说什么公道话,贾赦挣钱是要防着日后不测,可不想被人拿去打水漂,光听个响儿抵什么用。 贾赦寻不出人来,满腹的主意,竟是没个施展的手段,心里不是滋味,人也渐恹恹起来。 也不知怎么叫贾母知道了,她虽不喜长子,但到底是打她身上掉下来的,怕着贾赦是为着贾琏积了气,倒不好再让贾琏躲着贾赦去,便借口让贾琏尽孝,日日到贾赦房里请安。 只是贾母到底溺爱孙子,又怕贾赦再拿孙子出气,故而也使唤了奶妈子带着迎春一道过去,左右也叫贾赦给贾琏存几分体面。 这日,贾赦正在书房里翻着几本杂记,忽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小丫鬟怯怯的声音传了进来:“老爷,琏哥儿和二姑娘来了。” 贾赦闻言,忙放下书,听着二姑娘的名儿,他心里不免有些好奇,这红楼梦里的呆木头就是什么摸样儿,不知是不是和贾琏一样,比书里写的还不如。 一想起贾琏,贾赦似又想起前儿听见的那些话,心里越发添了几分不自在,面上也带出几分厌色来。 贾赦尚思量着,贾琏同着贾迎春却是嬷嬷丫鬟的簇拥下进了屋来,端见着贾琏外罩了身海龙皮小褂,内里是石青色撒花袄子,脚下蹬着双青缎靴子,头上带着个攒珠抹额,瞧着平添几分稚气。 话说前儿贾母虽保下了贾琏,但也无心理会身边那些丫鬟婆子,因此除去贾琏的||乳|母赵嬷嬷,其他的人大多打发了出去,新换的人一个赛一个老实本分,教贾赦瞧见了,这心里倒舒坦了些。 贾琏虽生的风流俊俏,但也不是那天生的多情种子,因着前儿胡闹的事,气病了自己老子,心里也有些不好受,进来便恭恭敬敬的给贾赦请了安,垂手在一旁等着听贾赦训话。 贾赦看着贾琏这副老实像,心里倒消了气,脸色也好转了些,又把目光转到了贾琏身后的女孩儿。 只见着大红的羽纱斗篷里裹着粉团团的女孩儿,瞧着眉清目秀,肌肤白嫩,显然是个美人胚子,只是过于沉默了些,竟少了几分生气。 贾赦一见迎春这摸样,不免心下暗忖,迎春如今才五六岁光景,便有了这般木讷的摸样,一丝孩气全无,可见在这府里被忽视到什么地步了。 贾赦前生便只有一个女儿,视作掌上明珠一般,千娇万宠,指星星要月亮,竟是无所不从。 如今见了迎春这般模样,叹息之余,不禁心生怜爱,只朝着迎春嘱咐道:“你虽跟着老太太身边,但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难免有注意不到的地方,你若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回来说,我给你补上。若是身边的人不周到,你也只管讲,咱们这样的人家何处寻不到几个使唤人。” 迎春听着贾赦这么一说,抬眼看了贾赦一眼,而后却依旧低下头去,抿着唇摇了摇头。 贾赦瞧着迎春这摸样,便知她是被人忽视多了,养成了自卑懦弱的性子,也没旁的法子,只有日后慢慢宽解着。 贾赦叹了一叹,只朝着那群丫鬟婆子道:“你们也是几辈子的家生子,有些话也不用我白嘱咐,只是我也不是聋子瞎子,有些事儿清楚着,你们哪些人打牌吃酒不把哥儿姐儿放心上,哪些人偷拿姑娘的月钱,哪些人服侍不上心的,我这儿都有个名册儿,以往给你们几分体面,你们中间有些人倒越发上脸了,前儿太太打发了几个,这剩下的,你们改了也罢,若是还敢弄鬼,我只按着册子发卖了是。” 邢夫人算计转成空 这话一出,倒把那群丫鬟婆子给吓住了,她们以往敢欺着迎春和贾琏,不过是瞧着贾赦不上心,邢夫人不管事,老太太又是个年老眼花的。 哪里知道贾赦心里透亮着,前儿还笑着被打发出去的人,哪知道自己竟也落了名,不过是主子嫌弃打发的人太多名声不好罢了。 贾赦倒不是虚言唬着她们,他身边的人虽不中用,但在府里要打探什么消息,倒还简单,小人也有小人的好处,贾琏身边的奶嬷嬷什么时候偷懒,迎春的月钱被谁拿了,谁谁谁上夜不用心,谁不听哥儿姑娘的使唤,一件件一桩桩打探的清清楚楚,有的事情只怕连当事人自个都给忘掉了。 贾赦敲打了丫鬟婆子一番,转过脸,细瞧了一下贾琏,方开口道:“怎么今日未去上学?” 以往贾母替贾琏遮掩,多是打发人告诉贾赦一声,琏哥儿今日上学去了,或是琏哥儿昨儿不好,老太太疼惜,让他好生养着,左右也不过是那几句虚应话儿。 便是贾赦知道贾母是替贾琏躲着他,可孝字在头顶上压着,贾赦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贾赦便是有心教导贾琏一番,可有贾母这尊大山挡着,他也只能徒叹奈何。 叹息之余,贾赦难免想起日后贾母也是如此替宝玉招架贾政的,贾赦心里竟难得生出了几分同情来。 对于在贾母的溺爱下,十四岁就进了学的贾珠,贾赦更是佩服不已,这才是人才啊,要是换个环境,没准能千古流芳,可惜托生到了荣国府,于是千古流芳是不可能了,只能是英年早逝了,倒真真是让人叹惋不已。 贾琏听着贾赦问起上学的事,心里也想起老太太替他虚应的话儿,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一张俊脸瞬间唬的煞白,只诺诺道:“快到年节了,太爷又不大好,学里便提早放了。” 贾赦听着略点了点头,本想嘱咐贾琏几句用心功课的话儿,不过话到嘴边,又想起贾琏本就是个不肯读书的,便咽了下去,只淡淡道:“你若不肯读书便罢了,咱们这样的人家的原就不指望着檀宫折桂,没得堵了那些寒门学子的出路不说,还白白碍了人的眼去。我瞧着你往日行径也是个没定性的,如今又逢着年节,日子松快,你趁着空儿仔细思量思量前程,日后是读书或是习武,倘或是别的,总要寻个事儿做做。” 贾琏本以为又会得来贾赦的冷眼和训斥,却不料贾赦却说出这般话儿来,他本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养尊处优惯了,虽有几分机变之才,但却是个无甚远虑的。 不过这原也怪不得贾琏去,似他这般大家公子,触目所及皆是繁华胜景,花团锦簇,又如何能看得出这之后的雨打风吹,便是有一二感应,却也被目光所困,只当作是和风细雨,润泽无声。 听了贾赦所说的话儿,贾琏先是一愣,而后往细里一寻思,不免有些羞愧起来,一双桃花眼飘来瞄去,只恨不得搓手躲到地底去,过了半天才揣摩着字句答道:“平日倒从没想过这些,若说读书,不过粗通文墨,上场也是无望,要论习武,却是无甚天分。” 话儿还没说完,贾赦心下已是明了无比,只淡淡道:“我早知道你是放不下心思做学问的,至于习武,只怕你也吃不下那份苦去。如今你年岁还小,头上还有我和老太太撑着。可你也该筹算着了,倘若——你又该靠谁去,又能靠谁去?” 敲打了贾琏一句,见着贾琏似有所悟,贾赦也不再多说,只微微叹了叹,苦笑着说道:“时辰也不早了,老太太怕是要使唤人来找了,你们且回去罢。” 贾赦和迎春方领了话儿,带着丫鬟婆子又出去了,贾赦见着丫鬟婆子们拥着两人出去了,方才拿起杂记,苦笑着摇了摇头,坐在椅子上无精打采的看了起来。 才看了约莫十数行字,便听着外头又传来了脚步声,贾赦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却见着邢夫人带着王善保家的并着几个丫鬟媳妇浩浩荡荡的进了屋来。 一进屋,邢夫人便满脸堆笑,只朝着贾赦说道:“老爷,我听说老太太和弟妹在给大哥儿挑媳妇了,说来,琏哥儿也不小了,前儿又出了那事,我倒想着是不是同王家说一说?” 贾赦眉头越发紧锁,邢夫人的意思,他听得明白,只是他有些不解,这邢夫人又在闹哪一出儿,这府里已是有了一个管家的王夫人了,莫非还要紧赶着再抬进来一个王熙凤,姑侄俩一联手,就是十个邢夫人也招架不住啊。 这是添乱还是怎么着,贾赦用疑惑的目光直直的看着邢夫人,虽说贾府里娶填房要求不高,但也不会抬进来个傻子呆子,这么简单的理邢夫人会想不透? 邢夫人见着贾赦光看着自个儿不说话,不免渐缓了笑容,朝王善保家的使了个眼色儿。 见着王善保家的带人出去了,邢夫人方才说道:“老爷,这媳妇一进门,自然是要管家理事的,若说正经的长子嫡孙,除了琏哥儿还能有谁去,我是不讨老太太喜欢,出身也比不得人家,可若是琏哥儿成了亲,老太太便是再偏心,这管家奶奶也得是琏哥儿他媳妇,不然……” 贾赦听着邢夫人这些算计,便愁的头痛,你说她蠢,偏她还有些小算盘,可说她不蠢,这目光也忒短浅了些。 难怪人说,娶妻娶贤,娶了邢夫人这样的贤惠人,已经是头大无比,倘若摊上王夫人那种出了名的贤惠人,贾赦冷汗直冒。 不禁万分庆幸,邢夫人和王夫人比起来,可真不算个事儿了。 想到此处,贾赦略揉了揉眉心,带着几分疲惫,无奈道:“王家姑娘是琏哥儿未过门的媳妇没错,可她还是弟妹的侄女,你说说,她若管着家,是信你这个婆婆,还是信她自个儿的姑妈?” 邢夫人一听,脸色便是一变,可是仍旧有几分不甘心,只迟疑着看了看贾赦方道:“可是,这嫁鸡随鸡,嫁狗嫁狗……”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想是邢夫人自个也觉出了不对来,嫁鸡随鸡,王家姑娘嫁进的是长房没错,可该随的却是琏哥儿。 论亲疏来,邢夫人自是比不得打小看贾琏长大的婶娘,要知道贾琏同自己老子都不甚亲近,更别说邢夫人这个填房太太了。 贾赦看了邢夫人一眼,带着几分不悦道:“你有闲心操心这些,倒不若替二姑娘仔细挑几个得用的人,这年一过,二姑娘也快满七岁了,教养嬷嬷府里虽是配着,可我细眼瞧着,却很是不中用,你素习不理事务也罢了,这些分内的事儿竟也不留心着,倒还说什么管家理事,真让你料理这府中之事,只怕阖府上下都得打饥荒去。” 听着贾赦这么一说,邢夫人倒讪讪起来,只是心里不免委屈,带着几分不满道:“我操心还不是为着老爷,如今这外头可很有些小人嚼舌,说这府里袭爵的虽是老爷,可正经管着府里的却是二老爷,指不定以后袭爵的会是谁呢?弟妹管家这才几年,便闹得阖府风雨的,再让她管下去,只怕这府里迟早没了咱们长房的立足之地。” 贾赦自然知道邢夫人说的话儿也在理,如今还不大看得出来,等着日后元春封了妃,这荣国府不但没了贾赦这一房的话语权,连姓都快改了,王夫人的锋芒盛的连贾母都得退让一二。 要说贾赦原该为保住自己这一房的地位,筹谋一二,可每当贾赦想着元春一封妃,荣国府就快完了,抄家流放的日子也不远了,便提不起筹谋算计的劲儿来。 横竖这荣国府是要完蛋,贾氏二十房,京里八房,金陵十二房,不知作下了多少恶事,所倚所仗,不过皆是荣宁二府的名号。有这么多人推着撞着,不用想也知道,这两府迟早是要倒掉了,与其在这破屋子里争权夺利,贾赦还不如花心思想想怎么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 一念即此,贾赦只不耐烦的说道:“我倒是听外头人说,你克扣异常,冬天的大毛料子都换成了夏天的薄纱,你倒是说说,这传的是实话还是虚言啊!” 邢夫人闻听,如听惊雷,神色也呆滞起来,她哪里想到自己这刻薄的举动竟传到了贾赦耳里去。 不禁心下暗恨,也不知是哪个小蹄子嚼舌,竟敢这么胡乱编排,她何曾把毛皮换成了薄纱,不过是折了一部分库缎罢了,中间虽落了些银子,可还不是为长房节省着,如今王夫人管家,不是自家的东西难免大手大脚,她瞧着可是心疼的很。 探女儿方觉元春事 邢夫人只呆愣了一下,便看着贾赦,强笑着道:“老爷这是听谁说的,我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等事儿,必是那起子不着三四的人在老爷面前胡乱编排呢,我又不当家理事,还不是府里派下什么便是什么。” 说着说着,邢夫人倒把自己说得信以为真,只把事情往管家理事的头上一推,衬得自个越发干净无辜起来了。 贾赦瞪了邢夫人一眼,挑眉反问道:“府里派下什么就是什么,库房里那些陈缎怎么少了一部分,二房便是管家,也没管到大房库里的事,我平素不搭理这些,你真当我是不知道?” 邢夫人一听,又惊又惧,红着脸低下头竟是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贾赦见着邢夫人低下头,显是羞愧了,心下略舒服了些,淡淡道:“好了,你先出去罢,平素若是无事,不妨到老太太跟前去孝敬一二,怎么也胜过在这儿逞嘴上能耐。” 他对邢夫人本没什么恶感,小气贪财什么的,也是人之常理,只是邢夫人有时做的太过了,没事找事不说,还赶着给人递话柄上去,便是心胸宽广的也不免膈应,更不用说府里这些不好相与的。 邢夫人听得贾赦这话,如蒙大赦,刚应了要出去,忽而又回头诺诺道:“听说林姑爷被钦点为扬州巡盐御史,这践行的事儿” 邢夫人欲言又止,贾赦原想吩咐邢夫人打点些礼物,可一想邢夫人的性子又放下了,只皱眉道:“既是圣上钦点,妹妹想必也要跟去的,这一去便是山水迢迢。老太太自幼便疼她,这番知道了,嘴上不说,心里也必是舍不得,你日常多陪伴在老太太身上,合该劝上一劝,教老太太宽宽心,其他的事儿,我自有打算。” 邢夫人是个倒三不着两的,若吩咐了她去备礼,指不定又要克扣成什么摸样儿。 按书里所说,林如海与贾赦应该是无甚来往,林黛玉听贾敏提起的也多是与二房有关,想来,两个哥哥之中,林如海和贾敏要更亲近贾政一些。 不过便是不亲近,贾赦也没有结怨的想法,毕竟他一个宅男,便是想同林如海结交,也搭不上话去。而且再怎么也是自己的亲妹妹亲妹婿,日常来往若还要讲什么亲疏远近的,倒平白教人笑话。 想到这儿,贾赦心里一动,突然有了个主意,贾琏是个有机变好言谈的,既然与读书习武上无甚天分,倒不如让他早些历练一番,料理些事务也好,省的困在府里,成日听些莺歌燕语,便是个懂事能上进的,也能养左了性子去。 再者,这等权贵子弟,读书习武倒是其次,懂得交际应酬,能言善辨,也是件长处,更不论,书中提到贾琏还有几分干才。 贾赦这厢正打算着,那厢儿邢夫人却是意会了过来,她原也不是个蠢的,在家也是个能干人,当家理事一把抓,否则她一个闺阁小姐怎么能把邢家大半的家产都作了嫁妆,虽说是上无父母,可旁亲远族也不是吃干饭的。 如今听着贾赦几次三番提及老太太,她倒是觉出些道理来,横竖这府里再大也大不过老太太去,这谁人管家,还不是得老太太发话,仔细瞧着,还是讨好老太太要紧,自己若是再远着些,怕是老太太越发教二房哄了去。 邢夫人略一思忖,竟是越发触动,心下拿不定主意,欲问贾赦却是不敢,只得打起帘子,出去唤了王善保家的几人,回房商量去了。 不说邢夫人如何商量,这边贾赦拿定了主意,却是唤人进来,更了衣裳,便往贾母那去了。 说句实在话,贾赦很不愿见贾母,一来,这位虽是他亲娘,可实在偏心有些过,虽说很大原因在于贾赦的不成器上,可这长幼不分,根子就是这贾母弄出来的。 二来,贾赦到底不是原装的,贾母又是个打重孙媳妇做到老太君的精明人,贾赦生怕举止上出了什么疏忽,让贾母看了出来,然后就这么壮志未酬身先死掉了。 可是贾赦要打发贾琏做事,虽是正经理由,可是架不住老太太不讲理啊。 书里贾宝玉三天打渔两天上网,一月也不往学里去几次,贾政训一回,贾母能把贾政给骂得狗血淋头,说是把她的宝玉吓坏了,直接了当给宝玉放长假,连先生都不用通知,这厉害的只能让人五体投地。 贾赦若不禀个贾母一声,便先安排贾琏去做了事,等着吧,不用盏茶工夫,贾母便要唤他过去狠骂一顿不说,指不定还要怎么折腾呢,贾赦可不想听着贾母说什么回金陵的老话儿。 贾赦又不是贾政那书呆子,明知下场还要往上撞,他得先探探贾母的口风,若是贾母不肯,再想其他的法子,总之先摸清贾母的脾气再说。 贾赦出了自己院子,又绕了好大一圈儿,才到了贾母的院子门口,倒不是荣国府大的无边,而是贾母的院子和贾赦隔得太远,这样的母子关系,难怪后世那么多红学家猜疑。 贾赦才进了二门,便有许多穿金戴银的丫鬟媳妇纷纷行礼,顺道儿传话道:“大老爷来给老太太请安来了。” 贾赦摆摆手,便要往正房里去,王夫人带着几个媳妇丫鬟正打了抄手游廊过来,见着贾赦来了,王夫人忙上前行了礼,只对着贾赦笑道:“大老爷来给老太太请安?真是不巧,老太太刚睡下了,只说不让人打扰呢。” 贾赦只感觉王夫人这话听着,让人说不出的不自在,这话里有话的本事,他是学不来的,只朝着王夫人一笑道:“老太太既是睡下了,我瞧瞧琏儿去,省的他成天胡闹,给弟妹添麻烦。” 王夫人听了,只得笑道:“琏哥儿素来懂事,大老爷说笑了。” 说着,又笑道:“小孩子不知分寸,也是常事,大老爷有什么话儿,慢着些讲,别似我们老爷,急急慌慌的,倒把孩子给唬住了。” 贾赦只笑了笑,寒暄了几句,便往后面的上房去了。 王夫人等人出了院子,跟在身边的周瑞家的才道:“这大老爷倒似转了性子,越发和气起来了。” 王夫人瞧着周瑞家只笑说道:“今儿倒是和气了,指不定明儿又要闹什么事出来?” 周瑞家的笑道:“能闹什么事儿出来,上头不是有老太太么?” 王夫人听了,脸上的笑容微微变了变,只说道:“可不是,横竖有老太太在,能出什么事儿?” 周瑞家的惊觉自己失了言,当下不敢再说话,只低着头跟在王夫人后面。 却说,贾赦才过了厅前,便见着贾琏同着两个小丫鬟提着鸟笼子,正给里头的画眉洗澡。 贾琏笑的正欢,忽抬眼见着贾赦到了跟前,不禁脊背生凉,当下丢开手去,只拘着步子走到贾赦跟前行礼。 贾赦见了,只略点了点头,说道:“起来吧,你若是闲着没事,就拿纸笔练练字,成天逗猫戏鸟,着实不像个样子。” 见着贾琏诺诺应了,贾赦方又问道:“你如今住在哪儿,可吵着老太太没有?” 贾琏只说道:“宝玉在碧纱橱里住着,我还住着原来的厢房。” 贾赦皱了皱眉道:“年前便罢了,待过了年你就搬回去吧,你也快成|人了,万没有同姐妹们住一堆的理儿。” 贾琏忙又应下了,贾赦方自说道:“你妹妹在哪儿,带我去她住的地方看看。” 贾琏如逃出虎笼,忙带着贾赦往迎春房里去了。 到了迎春房前,门前虽有丫鬟守着,却也大多无精打采,懒洋洋的,见着贾琏领了贾赦过来,一个小丫鬟的哈欠正巧刚打到一半,不得不强止了,眼珠儿瞪得溜圆,忙惊慌失色的打起帘子。 贾赦瞄了一眼,当下只冷冷一笑,不作理会。 迎春原正百无聊赖的拨着棋子玩,听着丫鬟们的传话,忙丢开棋子,起身行礼。 贾赦笑了笑,只说道:“免了罢,”又笑道:“你怎么不和你大姐姐玩去?” 迎春怯生生道:“大姐姐在学规矩。” 贾赦面上的笑容一僵,这时候荣国府已经盘算着让元春进宫了,不过他仔细一想,只怕是荣国府提前做些准备而已,毕竟似这等权贵之家,都是墙头草,随风动。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荣国府的好年景,却已是没几年了。 贾赦不懂那些朝廷纷争,更不觉得送女儿入宫是什么好事情,只摸摸迎春的头笑问道:“大姑娘学规矩,你又学了些什么?” 迎春却是不说话了。 贾赦挨骂邢夫人哭 贾赦不以为意,又微微笑问道:“嬷嬷们教了什么?” 迎春低下头,只看着鞋上的蝴蝶儿,一声不吭。 贾赦见着迎春如此情状,心下一叹,面上却不露分毫,只看迎春道:“我请个女先生给你如何?” 迎春微微抬头,看着贾赦,眼里满是疑惑,贾赦只是一笑。 门口帘子忽然一动,一个穿着橙红褙子的丫鬟进屋来行了礼道:“老太太知道大老爷来了,请了大老爷过去说话呢。” 既是贾母传话,贾赦怎敢有不应之理,方携了贾琏和迎春过去。 才进了贾母屋里,便见得贾母合眼躺在炕上,两个容貌秀丽的丫鬟正给她锤腿,身上只着了件哆罗呢的家常衣裳,瞧着气色倒是不差。 那丫鬟一进屋,便打起帘子笑道:“老太太,大老爷同着琏哥儿,二姑娘过来了。” 贾母闻言,睁开眼,自取了眼镜戴上,看了贾赦一眼,便没好气道:“你作什么来了,嫌着前儿把琏哥儿唬得不够,今天又来唬他不是。”说着,便唤了贾琏到她身边坐着。 贾赦一脸尴尬,只笑说道:“我怕他吵着母亲休息,过来嘱咐他两句罢了。” 贾赦知道贾母素来便溺爱孙子,当下也不敢多言下去,只忙转了话题道:“我听说大姑娘近日里在学规矩了?” 贾母听了,只皱眉道:“你问这作什么,这事碍着你什么,怕是又有人在你面前嚼舌头了?” 贾赦只忙笑道:“母亲这是说哪的话,我不过听说大姑娘在学规矩了,想着迎丫头也不小了,如今合该请个女先生教女红什么的。” 贾母闻言,眉头略松了些,只说道:“迎丫头才多大,你这么着紧作甚,还说没人嚼舌头,我听着倒不像,我还没死呢,你少打那些鬼主意。” 贾赦笑了笑,只说道:“虽说迎丫头比不得大姑娘,可到了该明是非的年纪了,虽说家里的教养嬷嬷都是好规矩,可到底年纪大了,又是母亲身边的体面人,儿子也不敢惊动,便想着打外头请几个女先生来,日常让嬷嬷们在旁提点一些,倒也省心。” 贾赦这话说的入理,贾母听了,点了点头,只说道:“你是他老子,既拿了主意,我也不能说什么,这事就这么着了吧。” 说着,不免又叹道:“一转眼,迎丫头竟这么大了,琏哥儿也快成|人了,老婆子倒越发老的讨人嫌了。” 贾赦只忙上前劝道:“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儿子只盼着母亲长命百岁,怎敢有那些不孝的念头?” 贾母冷笑一声,只看着贾赦道:“我不过说说,你慌慌张张的作甚?” 贾赦被堵得瞠目结舌,当下无言与对。贾母见着贾赦不做声了,方又叹道:“罢了,你是个两耳不闻的,我料想着你也不清楚,你且出去罢。” 贾赦见着贾母如此说,只得退了出去,心里不免纳罕,只是寻思一回也摸不着头脑,只得往房里去。 贾赦回了房,倒也没闲着,只命人去打听这京中有名有德的女先生,做成册子,好仔细挑选一番,再择日命人去请。 这些女先生原就是在权贵之中得名,打听来倒也容易,不过一两日工夫,下头那些人便把册子递到了贾赦的案前。 贾赦翻了翻,这册子到做的极是精细,不但写明了这些女先生的品行,竟是连喜好也大多附录于上。 迎春如今还小,贾赦只圈出了两名,一个善诗书,一个精女红,至于厨艺管家,如今迎春还小,倒不用急急忙忙专请了先生来,只让这两位先生暂且先教着罢,左右她们虽不甚精通,教教迎春倒是足够了。 贾赦圈出了名字,便要着人去请,忽然想起自己有心要历练贾琏一番,但到底贾琏未曾理过事,倒不妨先拿这事儿,让贾琏练练手,也教自己看个分晓。 贾赦想头一起,便着人去唤了贾琏过来。贾琏因着前儿气晕了贾赦的缘故,身边的人都换了大半,便是有留下的,也大多木讷老实,更无人敢与他说笑玩闹,闷得贾琏是百无聊赖。 如今听得贾赦让他出去办事,贾琏正嫌烦闷,只喜上眉梢,点头不止。 贾赦见了,只喝道:“放你出去,是请先生去的,倘若你在外头惹事生非,胡乱厮混,我先打折了你的腿。” 见着贾琏小脸一白,连道不敢,贾赦方和缓了口气道:“你出去办事,自己也注意着些,外头的人心毒着,那些口蜜腹剑的,笑里藏刀的,不知有多少,你初次办事,更得小心谨慎,多听听那些积年老管事的话儿,有什么不懂的也多问问。” 贾琏很久没听过贾赦这么和气说话了,一时间心里涌出的,也不知是何滋味,只是抿着唇用力点头。 贾赦笑了一笑,正递了册子给贾琏,门帘子一动,丫鬟打起来帘子道:“太太来了。” 话还未落,便见着邢夫人哭哭啼啼的冲了进来,只泣道:“老爷,你要给我做主啊—” 正要哭闹一番,邢夫人忽见着贾琏在屋里,不免侧过脸,低声抽泣起来。 贾赦忙给贾琏使了眼色,见着贾琏出去了,方才皱眉道:“又是怎么了?” 邢夫人哭哭啼啼道:“我不活了,打正经大门抬进来的大房太太,如今竟是连个陪房媳妇都比不得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贾赦一听就头痛,这邢夫人又是打哪受了气,跑来哭闹,怪道原版的贾赦不喜欢,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换了谁也招架不住啊。 想到这儿,贾赦只又是无奈又是气恼道:“你是正经的大房太太,如今连个陪房媳妇都辖制不住,还有脸在这儿哭。” 邢夫人听着贾赦这话,只抽泣道:“我怎么辖制,一不管家二不着权的,说句话儿,连个陪房媳妇子都能顶回来,我还能怎么着?” 贾赦实在无言以对,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这邢夫人虽不掌权,到底也是正经的大房太太,如今被陪房媳妇顶了话,难怪会这么个摸样? 不过贾赦也不是那轻言偏信的人,邢夫人的人品在那摆着,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指不定是谁对谁错呢。 想了想,贾赦把邢夫人身边的人,叫了进来,仔细问了一遭。 原来,这府里的丫鬟婆子大多是势利眼,见邢夫人不得贾母青眼,不免有些轻慢之处。 今儿邢夫人命了丫鬟去支月钱,却不料被人挡了回来,说是庄上的钱还未送来,要等上几日。听到这儿,贾赦已是明白了大半,邢夫人原就是个俭省无比的,扣了谁的银子也不能扣了她的去,必是邢夫人去讨银子,被那些管事媳妇排揎了一顿,受了气,所以跑来找自己哭诉。 一想到这,贾赦真是哭笑不得,只朝着邢夫人道:“也不过几两银子的小事,偏你看得忒重,这府里缺了谁的,也缺不到你头上去,亏你还好意思哭闹。” 邢夫人听了,满脸忿然,只含泪道:“今儿迟几日,明儿迟几日,说不准哪天便索性扣了去,他二房管着家,自是万事不缺的,我们这正经袭了爵的,却要看人眼色过日子,那家那门有这样的礼去,不过仗着老太太罢了。” 听着邢夫人越说越不像话,贾赦脸色一变,喝道:“行了,越说越过分了,既是管事媳妇不知事,只管按规矩发落了就是,你一个当主子的,和奴才置什么气,还能耐了不是。” 邢夫人听着贾赦厉喝,越发积了气,只侧脸拿帕子抹着泪,一言不发。 贾赦见了,越发不耐,只指着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道:“你去给赖大传个话儿,就说是我吩咐的,今儿闹事的不管是媳妇还是丫头,一人领上四十大板,也叫她们知道知道尊卑上下。” 王善保家的听了,如得圣旨,一溜烟的便出去传话了。听着贾赦这么吩咐了,邢夫人心里方消了些气,只转过脸垂眼道:“我也不是那不知规矩的人,只是实在禁不住那些话儿罢了,我便是发了话,也要人肯听才是。” 贾赦瞪了邢夫人一眼,只开口道:“你也安分一些,这府里任凭谁管家,也缺不着你什么,若再叫我听着你胡言乱语,明儿你就进佛堂清修去罢。” 说着,便匆匆拂袖而去。出了院子,贾赦见着树上扎满了绢花彩带,廊下挂满了灯笼,才恍觉快过年了,难怪荣国府里的月钱晚了些,想是王夫人忙着置办年事,所以有所延迟之故。 贾赦想着,不免心里不悦,越发觉得邢夫人上不得堂面,为了几两银子又哭又闹,也不瞧瞧当下的时节,难怪不得贾母喜欢。 王夫人放贷贾赦愁 贾赦一路走一路想,才走到仪门前,忽听着暖阁里有丫鬟说笑的声音,只听着有丫鬟笑道:“我们这位太太可真真是了不得,平日便是个雁过拔毛的,今儿那起子没脸皮的居然扣她的月钱,可不是自找的麻烦,这下子一人四十大板,怕是要养上好些时日了。” 话儿说出来,里头便笑作了一团,隐隐听着里头有人说道:“你们知道什么呀,哪里是那些人扣着不放,我可是听人说了,二太太管着家,又舍不得填银子进去,这要过年,哪处没个花销的,没奈何只得拿了月钱去放贷,所以库里压根就没银子,咱们太太便是吵翻了天,他们也变不出银子来,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替人受过罢了。” “原是这样,我还道她们是吃了豹子胆呢,居然敢挡着太太的吩咐。” “你知道什么,她们便是再有体面,在主子面前也不过是个家生子,今儿不过堵了大太太两句,便得了四十板子,要是早知道这下场,怕是她们自个儿凑也要把月钱银子给凑出来。” 屋里的笑语阵阵,渐渐低了下去,贾赦又侧耳听了一阵,方才挪开步子,往着正房里去了。 贾赦心里一片冰凉,他原以为这放贷谋利的事儿,是王熙凤嫁进府后才有的行径,却不料,如今管家的王夫人早早便行了这聚敛之举。 贾赦先前还疑惑着,他一个长房老爷,为着能瞒天过海置些产业,已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妥当的办法来,这府里的家生子哪没个沾亲带旧的。 而贾琏娶进门的王熙凤,管家也不过几年,这些聚敛谋利的偏门手段是使全乎了不说,府里的太太老爷居然还被瞒得死死。 且不说王熙凤哪来的胆子放债,便是这主意儿,再是充作男儿教养,谁家也不会教这些伤阴德的事儿。可若是联系着王夫人现下的举动,王熙凤的手段是打哪学来的,自然是不言而喻,不外乎言传身教四个字罢了。 贾赦寻思了一遭,心里越发惶恐,且不论王夫人放贷究竟是为公为私,但堂堂的荣国府要靠放贷取利来维持了,足见着这亏空已是填补不下了,再者,元春已在学规矩了,一进了宫,这银子自然也日日断不得。 想到此处,贾赦越发焦急起来,他原想着寻个稳妥的生意慢慢经营,可瞧着如今这情势,他若是再无举动,怕是时间不等人了。 贾赦原是个不操心的大老爷们,又兼有些附庸风雅的喜好,素来便手头散漫惯了,说起银钱来,着实不衬手的日子居多,邢夫人又是个半钱银子也挪不出的主,否则,贾赦也不会用迎春抵了五千银子去。 穿来这几个月里,贾赦想尽了名目,俭省了又俭省,甚至还想偷摸着把几样值钱的文玩给当了去,可一想着邢岫烟的遭遇,贾赦便歇了念头,毕竟这些东西,他时常把玩着,怕是满府里有大半的人都见过了。 当然,贾赦不这么做,还有另一个原因,他想法子编出的银子已是足够使唤了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3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3部分阅读 够使唤了。 贾赦可没想着一步登天,他早过了幼稚的年纪,什么虎躯一震,迎风拜倒的事情,只存于小说话本里,他可不相信古人都是纯洁如白兔的善人。 便是在现代,那些强行入股,强买强卖的新闻也不曾断绝,更别提皇权至上的古代了。 贾赦心不大,只要瞒着荣国府里的人,赚下能够填补亏空的银子便行了,至于爵位什么的,他还真没放心上,只要身家性命无忧,再捐个官儿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一边想着,贾赦一边翻出个匣子来,数了数里头的金锭儿,一两一个,正好五十金。五十两金子,在京郊置个庄子,到是足够了,只是,贾赦皱了皱眉,不免犯了愁,这京中的田地素来没有多的,且不说拿了银子也不好买去,但是自个这身份,便是件麻烦事。 贾赦又翻捡了一遍金锭儿,只心道:“书里头写着,王熙凤看管贾琏,那是严防死守,贾琏还能置下私房来,自己再不济,倒该比自个儿儿子强些。再说着,若是实在没辙,大不了自己就牺牲一下,买个歌妓放到庄子上,权当是金屋藏娇了,只要开头遮掩过去了,这以后的事情再怎么也好料理了。” 只是,想是这么想的,可仔细一打算,贾赦不免把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贾赦正犯着愁,外头的丫鬟突然细声道:“琏哥儿回来了。” 贾赦忙放好了匣子,清咳一声,只沉声道:“叫他进来。”话儿刚落,贾琏便裹着一件石青羽纱斗篷风尘仆仆进了屋来。 丫鬟们进来递上茶水,贾赦端起茶盏,拂了拂面上的茶叶儿,细品了一口,方问着贾琏道:“叫你出去办事,你眼下就回来了?” 目光之中,满满皆是怀疑,虽说书里写着贾琏是有干才的,可那也是同一干纨绔相比,如今出去办个差事,这么快便折了回来,莫非贾琏也是个不中用的。 贾赦正欲叹气,贾琏却笑着回说道:“父亲让我去聘的两位先生,我已是聘下了,趁着天早特来回话。” 贾琏风流俊俏的脸微微仰起,满是得意的笑着。 贾赦的目光顿了顿,只奇道:“这么快,两位先生都聘下了?” 贾赦给迎春挑的先生虽都是和气之人,但到底任教于权贵之家,再怎么也有两三分讲究,若是礼数不齐,便是给得束脩再高,也是请不来的。 贾琏这一来二去,顶多两个时辰,只怕连说话的工夫都不够,怎么就聘下了。 贾琏笑得越发灿烂,点了点头道:“也是儿子去的遇巧,这两位先生,原任着馆,本是请不动的,哪知道,儿子去的时候,正巧着那两家官宦不知怎么获了罪,锦衣卫正抄家呢。那两位先生虽无碍,可遇着这事难免不自在,故而儿子一去便请动了。” 贾赦旁的没听见,只听见抄家获罪这四字,忙问着贾琏道:“可听见是什么罪过没有?” 贾琏思忖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只听说是交结叛逆什么的,好像还扯着什么其他的事儿。” 贾赦听后,默然了片刻,只叹道:“前儿还高坐公堂,今儿便沦落成囚,真真是世事无常啊。” 贾赦叹的哪是旁人的遭遇,分明是荣国府的将来,如今鲜花着锦,风光正好,孰不知,转眼便花褪枝残,零落成泥。 叹惋了一回,贾赦强打起精神,对着贾琏又道:“既聘到了先生,我这还有桩事要交代给你。你姑父得了圣上钦点,不日便要赴扬州上任,你姑姑必是要跟去的,这打点送行的事儿,你母亲近日犯了头疼,想是操劳不得,我思来想去,倒不若吩咐你去一躺。” 贾琏听着贾赦这话,眼睛猛的一亮,立马就要点头,贾赦见状,只训道:“叫你读书,你不肯用功,张罗这些杂事,却是用心至极。如今我是遂了你的心愿,倘若出了什么纰漏,我旁的也不问,只拿了你说话。” 贾琏听着贾赦训了一通,原本仰着的头又垂了几分下去,做出一副低头受教的摸样。 贾赦见了,便觉得牙里痒痒,只没好气道:“还不出去,留这吃饭不成。”贾琏方畏畏缩缩,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自打从贾琏那得知了京中有官宦获罪之后,整个年节里,此类的消息竟是没断过,今儿这家抄了,明儿那家没了。 也不知是不是老皇帝要带着他那些臣子们一同上路,反正京城里的气氛分外紧张,家家户户说话做事,都分外小心,生怕犯了什么忌讳,连累自家也遭了殃。 至于似荣宁二府这等人家,虽有所察觉,但历来便热闹惯了,倒也不曾减了什么,只是来往的世交少了些罢了。 虽是将年节搅得不大成样,但抄了这么多家下来,倒也有不少好处,先是人市上发卖的官奴多了许多,紧接着京中的地价也便宜了起来,那些被抄了人家的宅院田庄,除去宫中收回的,大多都是要由官府官卖掉的。 贾赦也甚是遇缘,用称得便宜的价格在京郊买下了一个田庄不说,还顺便在京里买了个三进宅院。 概因贾赦盘算着,他在荣国府中凡事都有人盯着,实在多有不便,若单独在外置个宅子,要做些什么却要方便的多。 既有了庄子宅院,贾赦的计划终于了有施展的地方,他买的田庄上原出产不错,他也不懒得做什么改变,只是在田庄上的荒地上,起了一个小作坊,又买了几个木匠,按照他绘出的图纸做东西。 太子被废贾母问子 贾赦想做的倒也不是麻烦玩意儿,他虽记得什么烧玻璃置香水的简易法子,可这两样,一个是获利太大,招人注意的紧,另一个却是花费颇大,光是寻那些花儿朵儿,便煞是费心,还不说能不能成。 贾赦手头上的钱财有限,又没什么得力的人手,思来想去,倒叫他想起前世给女儿讲过的一个科普小故事了,内容是关于纺纱机改良的。 贾赦只记得个大概,据说是把纺纱机放倒在地上,是把那线锤改个方向,后头还可以连上水力推动,具体的设计贾赦也记不大清了。 不过术业有专攻,贾赦把自己记得的内容给木匠们一说,那些木匠琢磨了一番,只道做是能做出来,只是好不好使不大一定。 贾赦只命他们先做着,又定下百两银子的花红,只道是若能在这基础上做出什么改进的,或另有什么出彩的主意的,他毫不吝啬,该赏则赏的。 见着贾赦许以重金,那些木匠心中自是意动,纷纷皆绞尽脑汁,全力以赴的忙碌起来。 这头见着木匠们开始琢磨纺纱机了,贾赦方又命人去采买了些针线上的绣娘,他倒没打算做什么成衣坊,要知道贾赦前世可是在电视见专家探讨过,古代成衣铺里的衣裳大多是从当铺里收来的,但凡是正经人家都养着女红上的人,更不会请什么人到府里来量体裁衣。 贾赦买这些绣娘,一来是图便宜,最近被抄的人家着实不少,被卖的丫鬟们几乎人人都会女红,连带着有一手绝活的绣娘都折价不少。 二来是贾赦心中的一个恶趣味,读过红楼梦的人,几乎都知道慧纹的珍贵。 贾赦自不想做什么仿慧绣的愚事,只是想着慧绣仿的是名家花卉,他在现代也多见过一些苏绣湘绣粤绣名家的出色绣品,上面绣的古代字画,人物图像,无一不栩栩如生,论价值自然也是不凡。 如今倒不妨命这些绣娘如现代的刺绣名家一般仿着古代书画,绣出绣品来,或作成屏风或制成插屏,倘或是其他摆设,想来京中附庸风雅之人甚多,经营此项不求骤获暴利,但细水长流是无碍的。 贾赦又是买庄子又是买绣娘,还要日日筹谋奔波,待得一切落定之后,才恍觉已到了元宵节了。 因着贾敏随林如海赴任去了,贾母这心里颇不自在,她最疼的便是次子幼女,如今她天年已高,贾敏这一去,再辗转任上,说不得便无再见之日。 只是林如海既得了盐务的官儿,足见在皇帝心中地位不低,贾敏同林如海自成亲以来,又膝下无子,贾母便是再不情愿,也知道这女儿嫁出了门,就是婆家的人了,她也只得亲自打点着给贾敏带往的东西。 什么金玉俗物就不提了,单是贾敏在路上给下人的打赏,贾母也着人备齐了,送过了林府去,这一番拳拳爱女之心,让人见了不免感慨万千。 贾敏这一去了,贾母思女之心难减,暗地里很哭了几场不说,日间竟也有些郁郁之色,偏生王夫人与邢夫人二人,一个是木头菩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一个是笨嘴拙舌,说的话儿就挑不出几句中听的。 两个儿子呢,贾赦忙着为自己的产业奔忙,成天不怎么在府里呆着,贾政又是迂腐拘泥的,每日只和清客闲谈,若非请安或贾母召唤,是轻易不肯到贾母跟前的。 孙子孙女呢,都有事忙活着,唯一闲着的迎春,却也是个木头性子,贾母竟寻不着一个可心的人陪伴在旁说话解闷,这郁气成结,身上倒添了些不爽利,好在并未成症,只是精神不振罢了。 眼瞧着到了元宵佳节,京中的风暴也似过去了,两府中拘束了许久,自然是得好生热闹一场。 贾母素来便是个爱热闹的,自是命人摆了宴席,请了戏班,要合家欢聚,赏灯吃酒,方不负这良宵佳节。 贾赦贾政这两兄弟,自然也少不得出面应个景儿。 贾母摆得是家宴,自是在她房中的花厅里,所在坐者也不过是两府一干亲眷,贾赦历来不惯,又兼着心里惦记着庄上的事务,只略领了贾母几杯酒便欲告辞。 贾母心里原就不爽利,见着如此团圆之时,贾赦仍想着提前回去胡混,加上前儿贾敏的事,两相之下,贾母不免生气,只骂道:“你是越发不像样了,这儿有谁叫你添了气不是?” 贾赦听着贾母似动了怒,只忙陪笑道:“儿子不敢,只是前儿受了风,多用了几杯,不知怎么竟有些头痛。” 见着贾母怒气未消,仍要发话,一旁的贾元春,忙上前解围,只听得她极是天真娇俏的笑说道:“大伯去了可好,这席上的果儿,我不就可以多分一份了。老太太,你说,元春说的对不对。” 贾赦方才看清了贾元春的长相,只见着元春仰着红扑扑的苹果脸,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笑起来一张小脸能甜到人心里去,一看便是个招人喜欢的。 贾赦不禁心下生怜,要怎样的生活,才能把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变成那个满眼垂泪,终无意趣的贤德贵妃,看着元春如今不解世事的摸样,再想起以后,贾赦只觉徒生悲凉。 贾元春却无所察觉,只缠着贾母说笑厮磨,好不容易才把贾母说的回转了心,只朝着贾赦说道:“你要去便去,这儿也无人留你。” 贾赦方回过神,诺诺着不知说什么好,王夫人却在旁笑道:“大老爷既有不适,便先回去休息罢,老太太这儿有我和嫂嫂服侍着呢。” 话还未落,忽见赖大气喘吁吁的进来道:“给老太太报喜了,姑奶奶传了信回来,说是有喜了。” 贾母一听,喜上眉梢,只念佛道:“阿弥陀佛,真真是菩萨保佑,敏儿总算是有了。” 忙命人派了赏钱下去,又对着王夫人道:“敏儿既有了身子,虽说林家也是几辈的世家,也不缺什么,可府里送去的却是一份心意,自是不能落下了。” 王夫人闻言,脸上的笑容不变,只起身笑着应道:“姑奶奶既有了身子,可是一件大喜事,任是落下什么,我也不敢落下这事去。” 见着王夫人应下了,贾母心情是越发的好,看贾赦也顺眼了不少,开口道:“你既不好,便回去休息罢。” 贾赦忙应着方要退下了,外头又忙忙的进来一个人,只大气不歇的进来道:“太子被废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纷纷吵吵囔囔起来,贾政只忙喝道:“撕了你的嘴,胡乱嚼舌,这也能编排的。” 那人忙跪下道:“小的不敢妄言,方才打宫里来的消息,太子因触怒了圣上,已被拿下了,圣上亲笔写了废位的诏书,已是用了印了。” 听得那门吏的话儿,先是两府里不相干的人忙起身告辞,接着宁国府那边的人也匆忙而去,好好的元宵宴席瞬间便散了场。 贾母定了定神,伸手扶额道:“既是如此,今儿便先散了吧,这皇家的事也不是我们能猜度的。” 见着王夫人要上前扶她,贾母摆摆手,对着贾政贾赦道:“政儿,赦儿,你们跟我过来一趟。”贾赦和贾政忙上前应了,随着贾母往后院去了。 一进屋,贾母方坐下,便屏退了丫鬟,只问着贾赦两人道:“太子被废了,不知又要牵连多少人家,我一个女流之辈,夫死从子,也不知道你们究竟有什么打算?” 贾赦正被太子废了事情惊着了,他自打穿越而来,一直就听人说皇帝身体不好,还以为太子继位已是板上的钉子了,如今乍听闻太子被废,贾赦才想起来,元春省亲时太上皇皇太后都活着。 于是醒悟了,别看着皇帝现在病怏怏的,人人都说命不久矣,可这命却长着呢。 想来,这当皇帝的,到底是有两把刷子的,贾赦这等宅男,果然只有当围观群众的份,连酱油都没能耐打啊。 见着贾赦不吭声,贾母也在意料之中,只看着贾政道:“政儿,你说说,咱们府里该有什么打算?” 贾政只思忖了一下,只说道:“此事虽是圣上家事,可也为国事,如今情况不明便罢,待圣旨出来了,若太子并无恶迹,我们却该上折进言,为太子复位才是。” 贾政一番话说得正气凛然,贾母深知自己小儿子的迂腐个性,也不放在心上,只看着贾赦道:“这府里袭爵的是你,你又是怎么个说法?” 换府名邢夫人送礼 贾赦回过神来,忙答道:“太子废立,乃是大事,咱们府里也插不上话去。” 见着贾母面露不悦,贾赦方自醒悟,方又改口道:“只是,我想着,咱们府里到底不同往日了,太子这事虽牵扯不到府里来,可难保着有小人借题发挥,便是圣上圣明,明察秋毫,到底有些不美。” 贾母一听,略思索了一下,只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贾赦心下意动,忙说道:“咱们家的爵位虽是祖上传下来的,可世袭递减,如今我也不过一个空头将军罢了。可咱们府门上悬着却仍旧是荣国府的牌匾,万一有什么小人牵强附会,这越制之罪,历来便是最难说清的。” 贾母闻听,微微点头,只道:“这倒也是,还有呢。” 贾赦瞧了瞧贾母脸色,又趁热打铁道:“还有就是府里的下人同着一些旁系族亲,仗着两府的名声在外很有些不肖之举,单我听过的便很有几件,宁国府那边咱们是管不了,可这些事情虽小,但牵扯出来,咱们府里少不得要挨一个御下不严的罪过。” 贾母揉揉额头,端起茶盏道:“这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如今先把府门上的牌匾给换了,下人们让政儿媳妇多管着些,至于那些旁系族亲,也只有央东府那边束着些。” 说着,贾母叹惋道:“只是这祖上传下的爵位,一代传一代,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言罢,眼里泪光闪闪,贾母借着低头饮茶方掩了过去。 贾赦和贾政忙跪说道:“都是儿子不孝。” 贾母放了茶盏,带着几分疲惫道:“原也怪不得你们去,如今这太平年景,你们便是想搏个功勋也不大容易,你们都出去罢,让我好生静一静。” 贾母既发了话儿,荣国府里的上下老小,便是再不愿意,也悄悄摘了牌匾,换做了一等将军府,只是人人口头都称惯了,一时半会也懒改过来,仍称作荣国府。 而相邻的宁国府那边,贾敬还未出家,听见了也只说了荣国府这边太过谨慎,这哪家没几件越制的东西。 贾赦本想连着府里的大门,还有些旁的越制建筑都一并改了去,偏生年节刚过不好动工,王夫人又拿话搪塞着,便也罢了。 贾府这点小动作,在京里是不值一提,一点浪花也没有激起,谁管是荣国府还是一等将军府,只要还姓贾就行了。 只是王夫人听了贾母的吩咐,对府里的下人管的越发紧了,可她原就是没什么大能耐的,又是厚道人,管得松些还罢,略紧了几分,府里的下人难免怨声载道。 兼着王夫人木讷,行事刻板,持家无方,有些摸清门路的,不过面上装样,私下里却加倍的偷懒耍滑,趁机作怪,论起情势来,倒比往常还要不堪。 却说,贾赦知道贾敏有了身孕之后,算算日子,才惊觉林黛玉快要出生了,二月十二的花朝节,离着正月十五也不远了。 虽然贾赦难免有些疑惑,贾敏为什么到了扬州才查出身孕来,不过他也知道贾敏自幼便体弱,这孕期无甚大反应是有可能的。 再者,贾敏嫁到了林家,自然和在府里不同,林家既没了爵位,林如海又是科举出身,自然不可能时常搬动太医到府上请脉。 贾赦猜度了一回,转而又开始为这事准备起贺礼来,他原是想如上回那般,交托给贾琏料理的。 只是转念又想道林黛玉自吃饭起便吃药,怕是胎里带下的毛病,而贾敏原就体弱,几年后病逝,也可能是因着生产上有所不慎。 贾赦为了把荣国府捞出升天,已是绞尽脑汁了,可不想看着林妹妹进府来接受风刀霜剑的摧残,便是要还泪,父母俱全也是可以还的,更没人说非要寄人篱下流的泪才算数。 于是贾赦忙命着人四处打听哪儿有出名的稳婆,擅长妇科和儿科的大夫,得了信儿,又重金请了来,差人连着礼物送到扬州去。 贾赦也不为的,只为自己心安罢了,左右是自己的妹妹侄女,若不做番努力,尝试着改变一下,贾赦连自己也说不过去。 贾赦这一番张罗,自是瞒不住府里的人,王夫人的想法,贾赦不知道,贾母的喜悦倒是看得出来,夸着贾赦到底有长兄风范,知道疼惜自个妹妹,连着邢夫人在贾母面前都得了几日好脸色,倒教邢夫人受宠若惊的手足无措。 也是无巧不成双,自打年节以来,王夫人是日日操劳,不得清闲,不说近日得知贾敏有孕,要打点贺礼,偏又赶着缮国公诰命染病,王夫人自也得上门探慰,事赶着事,一桩桩,一件件,难以尽述。 这些事情,日夜不暇,扰得王夫人难得个清静时候不说,连着她身边的丫鬟姨娘,也受了牵累。 说起来,王夫人本就是个重规矩的人,贾政的两个姨娘虽抬了身份,可到底还是奴才,服侍王夫人起居自是分内之事。 如今王夫人日日忙碌,那两个姨娘也免不了服侍左右,不得休息。 其中有一个姓赵的,许是体弱经受不住,在王夫人理事的时候,突然晕了过去,结果请了大夫来一把脉,这赵姨娘竟有了六七个月的身孕。 “这赵姨娘有了身孕,太太也该拿个主意,该送些什么过去?” 王善保家的捧了一盏茶递给邢夫人,两眼窥着邢夫人的脸色,略带着几分小心又道:“先前姑奶奶那边的礼都是老爷备下的,这赵姨娘虽身份低微,可如今既有了喜事,不拘什么,咱们也该送些过去,省的在老太太面前失了分寸。” 自打邢夫人得了贾母几日青眼,在府中也渐体面起来,听着王善保家的提起老太太,才尝着甜头的邢夫人自是不会去撞南墙的。 只是到底她天生性情上有些偏颇,对金钱俗物看得过重,若要她拿银子出来备礼,那是比割肉还难。 寻思了一遭,倒叫她想出了个既妥当又不怎么花钱的法子来,只忙对着王善保家的说道:“若说备礼,府里是什么都不缺的,再者送些针线玩物,却是太过寻常,我想着前儿老爷为姑奶奶寻了一遭稳婆嬷嬷,自然也很有些既能干又不愿离乡的,咱们不妨拿府里的帖子去请一两个来,想来,却是比送什么金玉玩器都要强的多。” 王善保家的一听,便知道邢夫人这又是起的无本生息的主意儿,拿府里的帖子请人来,月钱什么的,自然走公中的帐,邢夫人一毛不拔,白得个好名儿。 不过虽是无本生息,王善保家的,也不得不承认,邢夫人这是个极好的主意。 赵姨娘有身孕,六七个月才觉出来,这是骗鬼呢,无非是肚子大的掩不住了,才挑了个人多的时候发出来。 不过,王善保家的也清楚,赵姨娘也是没法子,要是早露了出来,只怕不清不白就没了,念佛的菩萨也是会吃人的。 如今的赵姨娘最担心的恐怕便是生产那关了,在这鬼门关上一尸两命的多了去了,邢夫人这礼只怕是要送到赵姨娘心坎里去了,这生生的是雪中送炭啊。 想到此处,王善保家的忙笑着奉承道:“太太这主意好,极是周到,想来太太这礼一送来,赵姨娘必是要感恩戴德的。” 说着,王善保家的又意有所指的悄声道:“那位虽念着佛,可却不是个慈悲的。” 邢夫人闻言,心知肚明,只一声嗤笑,拿帕子掩口道:“管她念佛还是念经呢,我也不爱理会这些,左右横竖有老太太在呢。” 王善保家的连连点头,忙赔笑道:“太太说的是,老太太可不是个眼晕耳花的。” 若换了以前,王善保家的,少不得编排些老太太的不是,可如今邢夫人在老太太面前得脸,王善保家的,自然也见风使舵,怎么好听怎么说。 王善保家的正奉承着呢,外头的小丫鬟却打着帘子道:“老爷回来了。” 邢夫人自然无心再听王善保家的奉承话,只忙忙起身刚要迎出去,却见着贾赦已是进了屋来。 贾赦这几日也颇有些忙碌,一来,这京中风雨欲来,他操心着府里的事情,贾政是个书呆子,万事迂腐不化的,贾府虽说是快败落了,可烂船还有三斤钉,同着那废太子一方也素有些来往,虽说能当皇帝的大多不是笨蛋,可也要防着皇帝猜疑不是。 而且这表明立场也是个技术活,不能同废太子划清界限的太快,那毕竟是皇帝的儿子,也不能一点动作都没有,万一皇帝的疑心病恰好发作了,再叫冤枉就迟了。 送贺礼口舌生是非 二来,贾赦庄子上出成果了,纺纱机还罢,只鼓捣出个大概,离正式投产还有些时日。 但是贾赦寻了极多的字画赝品,让绣娘仿着绣的绣品却是出来了,虽然意境上或有不足,但恍眼看去,也差不了多少。 贾赦知道这些绣品说穿了卖的就是个创意,宫里头这类的绣品也不少,但大规模仿着拿出来卖的,民间却少有,赚得就是个附庸风雅的小钱。 跟风的肯定是有的,贾赦本就没想着独占什么市场,他只想占得一分先机就好。 见着绣品出来了,贾赦命了匠人制成插屏挂屏等摆设或是纨扇宫灯等玩物,又筹划着买铺面开店子经营这绣品。 店铺倒是好寻,只是这开店却不大容易,打点之处实在太多,偏生贾赦又不好出面,着实为难。 另外,便是宁国府那边的事情,贾赦素来便知道宁国府同着京中纨绔很有些来往,与废太子的关系也有些叫人琢磨不透。 关于秦可卿的身世之谜,贾赦穿越前也被电视节目轰炸过,不管是真是假,贾赦不得不对宁国府那边多添了几分注意。 只是他也只能注意着,毕竟荣宁二府虽是族亲,可他也插手不到宁国府里去。顶多是见着有什么不对,好请了贾母出马,再怎么说,贾敬也要给贾母几分薄面。 贾赦进了屋,见着邢夫人迎了上来,旁边还站着王善保家的,心里骤生了些不喜,一边弄着大氅的扣子,一边皱眉问道:“你们在商量什么事儿?” 邢夫人忙替贾赦解了大氅,只笑道:“只是说些闲话罢了,二老爷房里的赵姨娘有了身子,我们正议着要送什么礼儿?” 贾赦挑了挑眉,赵姨娘有喜了,那该是探春要出生了,他只记得探春比宝玉小,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生出来了。 贾赦摇头笑了笑,只说道:“这也是桩喜事,你打算送些什么?” 邢夫人忙把自己的盘算说了,贾赦一听便心下明了,当下只觉邢夫人贪财吝啬到了不懂规矩的地步,这事做的,生生要当众折了王夫人的体面。 要知道,贾赦虽寻了不少稳婆大夫,但也是林家几代单传,林如海又上无高堂,贾敏是当家主母,贾赦又是借贾母的名义送去,母亲疼爱女儿,倒也能说得过去。 而赵姨娘这事,她一个妾,说来也不过是二房里的奴才,凡事自有王夫人做主,邢夫人若送了人过去,可不是明摆着说,王夫人安排的人信不过,不知又要闹出什么是非来。 贾赦想着,越发不喜,正欲开口斥责,可一见邢夫人脸上的笑容,又止住了。 心头暗道,罢了,罢了,何必为这点小事,再闹起来,折了邢夫人的脸面,横竖自己多忙一番也就是了。 想到此处,贾赦方沉吟道:“这打算原是不错,只是未免太简薄了些。” 见着邢夫人脸色变了变,贾赦方自笑道:“今儿我得了十几件摆设玩物,倒还算拿得出手,本想着赏玩两日再说,今儿既遇着这事,你便去挑一两样,再加上些绸缎药材,权作礼物带过去罢。” 邢夫人听了,心里难免肉疼,她自知贾赦拿得出手的,定没有差了的,送给赵姨娘着实可惜了。 可是贾赦既发了话,邢夫人是半句也不敢违的,只得诺诺应下了,目光里满是惋惜心痛。 贾赦瞧着了,难免好笑,只无奈叹道:“你若是喜欢,也去挑两件罢,左右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比不得老太太收藏的物件。” 邢夫人何曾得过什么贾赦给的东西,听着贾赦这话,心头竟一时喝了蜜似的,欢喜异常,只又怕贾赦唬她,忙问道:“让我挑两件?” 见着贾赦点了点头,邢夫人先是要应,后头想了想,又故作大方说道:“老爷给的,自是好的,给我只怕糟蹋了,老爷倒不妨给琏哥儿和二姑娘留着。” 贾赦见着邢夫人嘴上说的大方,眉间却流出了不舍的神色来,贾赦心里越觉好笑,邢夫人这般口是心非的摸样儿,他如何不知究竟,邢夫人肯推辞一句,可见她心里还是知道分寸,倒不似完全的左了性子去。 想着,贾赦只说道:“既让你挑,你就只管拿着,摆着屋里看着也清爽,琏儿和迎春那儿,我自不会少了他们的。” 邢夫人如何不应,贾赦见邢夫人应了,又欲开口,外头帘子一动,一个小丫鬟忙忙的跑了进来,只说道:“老太太有事请大老爷过去呢。” 贾赦只忙披上大氅,跟着那丫鬟往贾母的院子去了。 邢夫人送着贾赦出去了,方才折身回来,对着王善保家的吩咐道:“你去库里支些绸缎药材过来。” 说着,又想了一下,嘱咐道:“都挑上好的。” 王善保家的微微惊讶,只低声道:“何必挑好的送,太太又不是不知道,二太太管着家,平日无事还要哭穷呢,若是见着了,又不知要在老太太面前嚼什么舌头了?” 还有的话儿,王善保家的没说出来,邢夫人素日是捏着铜板都不舍得放手的,如今忽然大手大脚起来,可不得叫人生疑,以为大房里的私产金银堆成了山,连邢夫人这一毛不拔的都嫌钱多了。 邢夫人迟疑了一下,只白了王善保家的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不会说是老爷吩咐的。” 正说着,外头的丫鬟婆子抬着箱子,拿着匣子进来了,见着邢夫人便笑说道:“大老爷叫抬了进来,让太太看看。” 说着,又开了箱子匣子,把东西一一摆了出来,方才退下出去了。 邢夫人同王善保家的,也不是没见过东西,只见着这里头大的有插屏挂屏,小的有宫扇宫灯,外框的材料上不外乎犀角象牙并着一些名贵木材点缀着一些珠宝,瞧着并不起眼,但只要一看这些屏心扇面,便知其难得了。 邢夫人也不是没见识的人,贾母珍藏的慧纹,她自然也有幸瞧过几遍。 如今见了贾赦送来的这些,却觉论绣工比贾母珍藏的还要出色不少,她瞧着竟不怎么看得出是绣的,便是那细微处,衣着头发的纹理也清晰可见,着实是不凡之极。 王善保家的见了,也啧啧称奇,只说道:“也不知大老爷是打哪寻来的,我瞧着便是宫里也寻不出几件来,给了那赵姨娘,可真真是可惜了。” 邢夫人虽是不语,但脸上的迟疑之色倒是极明白,又看了一遭,邢夫人指了一个最小的贴黄竹编插屏同着一个紫檀挂屏道:“就选这两样罢,你一并送过去罢。” 言罢,又说道:“你也与赵姨娘分说一下,到底是好东西。” 正说着,许是觉得自己这话不对,邢夫人忙又住了口,眉间流露出些许为难来。 王善保家的见了,心下意会,只忙笑道:“太太放心,我晓得该怎么说。”又奉承了邢夫人几句,王善保家的才去取了东西,朝着王夫人院里去了。 因着贾赦的院子与王夫人的院子隔得甚远,王善保家的走了好一段路,才过了穿堂,见着耳房边,两个丫鬟不去看火喂鸟,只在一味打闹,心里便不大自在。 她又是个没成算的,只听得耳房里炉上的水烧的滋滋作响,忙朝着那两个丫鬟唠叨道:“我说两个小姑奶奶,这屋头还烧着火呢,奶奶们好歹也注意着些。别人不知道还罢,我倒是清楚着,无非是二太太眼下不在,你们便一个个金贵起来了,瞧着摸样儿是要把天闹下来不可。不是我话儿多,论理这些规矩,你们进府的时候也都教过了,若不是懂规矩的也进不了府来,如今也不知打哪学的,规矩忘了不说,竟是一个赛一个轻狂不知事。” 那两个小丫鬟早知王善保家的是个讨人嫌的,只嘻嘻哈哈的笑道:“可不知妈妈说的什么,我们原就在听水玩呢,妈妈也忒多事了。” “你们—”王善保家的气的满脸紫胀,只正要发骂,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道:“哎哟,王姐姐,是你来了啊。” 王善保家的转身一看,却见着是周瑞家的领着人过来。只见得周瑞家的打量了王善保家的一下,只笑问道:“王姐姐这是打哪去啊?” 王善保家的只说道:“奉了太太的话儿,给赵姨奶奶送贺礼来了。” 周瑞家的笑了笑,只说道:“赵姨奶奶正在屋里养胎里,王姐姐快去罢,迟了姨奶奶睡了,可不就白走一趟了。” 王善保家的强咽下气,便往赵姨娘房里去了。 赵姨娘感恩贾母怒 谁知王善保家的转进游廊,才走了几步路,便听得后头隐约有周瑞家的声音传来,遂侧耳细听,只听得周瑞家的道:“既知她是个没成算没眼色的,你们说什么嘴,强应两句不就完了,这会子好了,指不定她又要在大太太面前怎么编呢。” 那两个小丫鬟回说道:“本不想理他,谁知他念个不停,才回的话儿。” “都是那老货倚老卖老,也好意思说我们不知事,她也不觉得脸烧。” 周瑞家的喝道:“行了,你们还有理了不成,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我就回了太太去。” 王善保家的一听,她为着王夫人身边的人得势,心中早就怨忿不乐,如今又听得周瑞家的这么个处置法,她这个大太太身边的陪房竟是连二太太房里的小丫鬟也比不得。 新怨加上旧恨,正欲转头大闹一场,心中骤生一个念头,顿了顿,朝着赵姨娘房里去了。 却说王善保家的忍着气,到了赵姨娘房里,却见着赵姨娘正一个人坐在炕上做针线,周身的衣裳半旧不新,头上只插了根鎏金钗子,屋里摆设也极简单,瞧着竟没什么喜气。 王善保家的进门便笑道:“姨奶奶这是做什么呢,仔细伤着眼睛。”赵姨娘见是王善保家的来了,只忙笑道:“王姐姐来了,快,快请坐下。” 又起身给王善保家的倒茶,王善保家的见了,只忙拦道:“这可使不得。”赵姨娘叹口气道:“有什么使不得的,王姐姐坐下罢。” 说着,便倒了两杯茶来,递了一杯给王善保家的,赵姨娘方才挺着肚子坐回炕上。 王善保家的看着赵姨娘的肚子,端着茶问道:“姨奶奶房里怎么也没个人侍候?” 赵姨娘听了,只苦笑道:“不让我侍候人已是天幸了,哪里还敢指望人侍候我。” 王善保家的听了,也只得一叹,方又转了话题说道:“姨奶奶在做什么针线,倒叫我瞅瞅。” 赵姨娘把手上的活儿拿起来,王善保家的仔细看了看,只见是一身小衣裳,针线自是不必说,只是料子不大好。 王善保家的方笑道:“这么早就做上了,若依我说,姨奶奶也别太操劳了,好生保养身子是最最要紧的,再怎么说,如今也有了盼头了,自个都不珍重着,难不成还指望别人去。” 赵姨娘闻言,一阵心酸,侧脸抹了抹泪,才转过来笑道:“对了,还没问王姐姐来有什么事呢?” 王善保家的脸儿笑成了一朵花,只说道:“也没旁的事儿,我们太太听说姨奶奶有喜了,特差我送了贺礼过来。” 说着,王善保家的便把手头的红漆匣子放在桌上,只一边打开一边笑说道:“也没什么好东西,不过六匹宫绸同着一些养身的药材,另着几样玩器摆设。” 王善保家的把东西一一拿了出来,一边指给赵姨娘一边嘱咐道:“这宫绸是我家太太挑的,很是和软不过,用来给小孩子做衣裳鞋袜是最最好的,颜色花样是我挑的,都是喜气热闹的颜色并着吉祥如意的花样。这一包是燕窝,这包是西洋参,听说是海上来的,没什么火毒,很是补气,剩下两包是阿胶和虫草,姨奶奶且吃着,若不够打发人给我说一声,我再拿些过来。” 赵姨娘瞧着东西都是上等的,已是满心感激,哪里还敢说什么不够,只拉着王善保家的道:“亏得大太太还记挂着我,我也不说旁的,只念着大太太的恩,日后待生下了,我再去给大太太磕头谢恩。” 王善保家的忙笑道:“姨奶奶这话就见外了,我们太太虽说有些左性儿,可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不是我说嘴,今儿我家太太还跟我说,我们老爷为姑奶奶探访了好些稳婆嬷嬷,其中很有几个有能耐的,因为不愿离乡,留在了京里。名字地方都还在那儿,我家太太本想给姨奶奶请两位来,可是又想着二太太素来是个妥当又慈悲的,想来早就备下了。唉,早知姨奶奶没人侍候,我多走一趟请了人来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赵姨娘听了,只觉心里越发酸楚,哽咽道:“难为大太太同王姐姐处处替我想着,只是我这样的身份儿,不值得太太挂心上。” 王善保家的忙劝道:“什么值不值的,说起来单是凭心罢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姨奶奶挺着这么大个肚子,没人侍候是不行的,府里既没分下人,姨奶奶不妨同二老爷提一提,看是从府里选还是打外请,都要有个盘算才是。” 赵姨娘越发感怀,当下便要落下泪来,只说道:“好姐姐,我原就不是个得人意的,也只你肯想着我。” 王善保家的闻言,也是一阵唏嘘,只拿帕子替赵姨娘拭了泪,笑说道:“姨奶奶?br /gt;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4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4部分阅读 奶可别说这话了,倒教我羞得无脸见人,我也不过是嘴上工夫罢了。” 赵姨娘含泪:“好姐姐,我知道,这恩情我是记下了。” 王善保家的听了,只笑道:“什么记不记的,姨奶奶是有大福气的,便是我不说,二太太那也必是想着的,许是这几日事忙,耽搁了也是未知。” 说着,王善保家的又笑道:“不说这个了,姨奶奶来瞧瞧这摆设?” 赵姨娘听着王善保家的提起王夫人,微微愣了愣神,方自转了目光到那两样摆设,不禁怔了下,才自赞道:“这做工倒是极精细。” 忽而又惊疑道:“这上头的刺绣倒是奇了?” 王善保家的笑道:“我也不懂这东西,这是我们老爷寻回来的,听说老太太那藏着三件类似的,我瞧着论起来和这也差不多,听说极是金贵。” 赵姨娘本是府里的家生子,老太太珍藏的慧纹,如何有不知道的理,又听得是贾赦寻回来的,贾赦能看上眼的皆非凡物,当下里赵姨娘只忙推辞道:“这也太贵重了,我可受不起。” 王善保家的笑道:“什么贵重不贵重的,不就是玩器摆设,姨奶奶是个有大福气的,自然是受得起的。” 说着,王善保家的往外头看了一眼,慌忙起身道:“哎哟,都到了这时辰了,我得回去了,太太那儿还等着我回话呢。” “王姐姐,我送送你。”赵姨娘忙说道。 “姨奶奶,不用了,明儿我再过来看你,你歇着罢,我走了。”王善保家的如何敢让赵姨娘送她,只嘱咐了几句,便往着外头去了。 却说贾赦跟着丫鬟到了贾母房前,贾母正和赖嬷嬷等三个老妈妈斗牌呢,见着贾赦进来只问道:“你到哪作神弄鬼去了,成天不见个人影,儿子都快娶媳妇的人了,倒像个小子似的。” 贾赦听着贾母语气不好,忙陪笑道:“并没去什么地方,只是缮国公纳妾,过去吃了几日戏酒罢了。” 贾母听了,方才道:“那前儿你命人传话给赖大,又为的是什么事?一人四十大板,好威风好气势。你兄弟媳妇本就多病多痛的,还强撑着身子为府里上上下下操心,如今讨不着你们的好话不说,你们还倒三不着两耍起威风起来了。这满府上下,里头外头,大大小小,多少事儿,都全靠你兄弟媳妇料理着,难免有什么忽略之处,你们瞧见了,度空儿打发给人说一声也就罢了,你媳妇不懂事,小家小气的,你全该知道着,怎么倒跟着胡涂起来。你自个说说,我说的话差了没?” 贾赦诺诺的应着,赖嬷嬷听了贾母这话,只忙在旁笑劝道:“老太太不知道,原也怪不得大老爷去,这大太太本就有些小孩子脾气,她人年青,自然不如二太太稳重,下头人也有些没眼色的不服她,大老爷罚一罚,教导几板子也没什么错儿。” 贾母听了,心头也觉得赖嬷嬷的话在理,只笑道:“你这话倒评的有意思,他都多大岁数,还跟毛孩子似的疼媳妇不成?” 赖嬷嬷打趣道:“老太太还别说,如今两个老爷都娶妻生子,眼看就要抱孙子了,可我倒还觉得,好似昨儿还瞅着老太爷,拿着个荆条儿撵着他们满院子跑呢。” 贾母闻言也是一笑,只指着赖嬷嬷说道:“你倒还记着,他们两兄弟小时候淘气着,不知挨了他们老子多少打,一恍眼,都多少年过去了,我们也老了。” 赖嬷嬷笑道:“老太太可不老,那彭祖能活八百岁,怎么着老太太也不能比他差了去,我呀,就不贪心了,只比彭祖差两岁就行。” 在座的人都笑了起来,贾母笑得把手上的牌都丢了,只说道:“你呀……到老了还是这伶俐劲。” 说着,贾母又对贾赦道:“我倒险给忘了,找你来还倒有个事儿要问你一句。” 贾母论应选贾赦惊 贾赦只忙回说道:“母亲有事只管吩咐。” 贾母笑着起了身来,赖嬷嬷见着,忙上前扶着,贾母忙摆摆手,指了个丫鬟笑说道:“你来替我打两圈。” 又笑着对赖嬷嬷说道:“你们且打着,我一会便回来。” 说着,眼睛往贾赦那一瞟,贾赦意会,忙上前搀着贾母往里屋去了。 进了屋,贾母只忙坐在炕上,接了丫鬟递上来的茶,只端在手上便开口道:“前儿你给迎丫鬟请的那两个先生,我瞧着倒是挺好,既和气又能干,倒称得是香奁中的学士,料想你也费了一番心思,可见是难得。” 贾赦听不出贾母这话是何意,只是连称不敢当,贾母笑道:“你也别在我面前谦虚,你素来便万事不理的,如今肯为儿女花些心思了,倒是好事,我这个当娘的夸夸又何妨。” 说着,贾母又向着贾赦道:“前儿你给你妹妹寻的大夫嬷嬷,我也瞧在眼里,你到底是为长的,处处也比别人想得要周到。你妹妹随着林姑爷这一去,山高水长的,也不知何年才有再见之日。可是偏偏敏儿在京中不察,到了扬州才诊出喜脉来,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她又自幼体弱,这虽是喜事,可我心里总有些七上八下的,好在你寻了人去扬州,又有元丫头日常陪着我说笑,我才略宽解了些。” 贾赦笑说道:“我原做的不过是分内的事,敏儿是我嫡亲的妹子,那林家又无甚高堂,这些事情我难免多想了几分,能让母亲宽心,却是我的福分,倒是元春,却是个有孝心的,不枉母亲素日疼她了。” 贾母闻言,只笑道:“可不是这话,元丫头素来便招人疼,倒不是我偏疼她。” 贾赦笑道:“元春长的福气,性子又好,自是招人喜欢,母亲便是偏疼两分,也在情理之中。” 贾母听了,略带着几分不喜分说道:“我疼她倒不只为这个,论长相性子迎丫头也不比元丫头差,只是再过两年,元丫头便要进宫应选去,不管成与不成,这府里也留不住她了,我若不疼她几分,以后便是想疼也疼不着了。” 贾赦听了先是一默,贾母说的也是正理,元春无论如何是要应选的,不管进不进宫,应选之后,自也是该出门子了,她又是在贾母身边长成的,贾母舍不得,偏疼了些,也很正常。 而后,贾赦强笑道:“元春虽是要应选,可也不是非要进宫去,便是日后嫁了人,她总也是要回娘家的,母亲怎么会想疼也疼不着呢?” 贾母一听,便是一叹,只叹息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也不想她进去,只是咱们府里是什么情况,你也眼瞧着,你顶着个空头爵位,没个官位,你弟弟不过恩荫一个小官,十几年也没个变动,小一辈里,珠儿还有点出息,琏哥儿也是个不读书的。说起来,这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不过仗着姻亲爵位,在外头还有几分威势,可总不能老这么着,不指着小辈儿出息,难不成还能指望你去。前儿你兄弟媳妇还跟我哭,说元丫头若选进去了,府里连打点都不凑手,在里头不知怎么被人糟践呢。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我都清楚着,好在这进宫与否,我也做不得主,端看天意了。” 听着贾母这么一说,贾赦心里头倒略松了一口气,贾母看来也不想元春进宫,如今贾珠还在呢,荣国府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要元春不进宫,贾府没了贵妃作借口,许多祸事想来便也没了由头。 哪知贾赦这心放得太早了些,贾母又开口道:“元丫头进宫应选,中与不中那是另话,可这规矩礼数,并着一些旁的,元丫头是打从现在便要学起的。昨儿你弟媳妇同我说,元丫头什么都好,就是这诗词吟咏上没什么能耐,更不用说什么七步成诗的捷才,可这应选入宫,万一遇着贵人出题,虽不想着元丫头中选,可这答不上来却也不好。” 贾赦一想,却也是实话,答中了担心被选上,可答不出来却丢了荣国府的脸面,与元春迎春的择亲怕也有所妨碍,毕竟世人虽说无才便是德,但还是推崇才德兼备的女子,荣国府这等公侯府邸,诗书传家,更不比寻常人家。 想到这儿,贾赦只劝道:“宫里应选多看的是德容二字,于文才这方面倒不甚讲究,母亲倒也不必过于忧心。” 贾母听着,只说道:“我何尝不知你说的,只是凡事都有个万一,倒也不得不谨慎小心着。我本有心替元丫头寻一个善诗书的先生,这一时半会儿也寻不着可心的,我细眼瞧着,迎丫头身边的先生却是不差,横竖迎丫头还小着,倒不妨请她们能者多劳,一并儿教教元丫头。” 贾赦一听便怔住了,贾母这话里的意思虽未说明白,但贾赦却是听出来了,这主意是打到了迎春的先生头上了,这是能一并儿教的么,元春都快到十二岁了,迎春却不过五岁,中间差着这么多岁,这教的东西能一样么。 再着,元春是要进宫应选的,教她诗词吟咏,可不似林妹妹教香菱学诗那么简单,万一元春应选的时候出了什么岔子,这人心难算,如今瞧着是不妨,可不知到时又会怎么说了,贾赦可不想背这个黑锅,他为着贾府的亏空已是够操心的了。 想到此处,贾赦只笑说道:“若说平时,母亲不说,我也应下了,只是元春是要进宫应选的,这诗词吟咏上也自是有所不同的,迎丫头身边的先生,若是说才学许是不差,可于这上头却着实称许不上。” 贾赦说着,忽见贾母沉下了脸去,忙又笑道:“所以我想着,给元春请先生,最好是请那些既饱学又懂得宫廷规矩避讳的,诸如放出来的宫中女官或是博闻学士。” 贾母听了,倒缓了缓脸色,勉强笑道:“你想得倒是周到,只是这女官学士可不大好请?” 贾赦方正色道:“正为着这不大好请,若是好请的,也显不出要紧之处来,好在离应选还有两年,此时去请,料来倒也不甚为难。” 贾母听得连连颔首,只是心头还有些不自在,故而又说道:“你这话极是,只是这京中放出的女官甚多,该请何人,你倒不妨拿个主意。” 贾赦只笑说道:“这些内宅事务,想来母亲自是比我清楚的多,我又何必班门弄斧,徒惹笑谈呢。” 这话儿说的贾母会心一笑,只指着贾赦道:“你如今倒是越发会说话,在我面前也学着卖乖来了,罢了罢了,你媳妇调唆你那事我便算了,你自个儿也家去罢。”贾赦方自出去不提。 王善保家的回了邢夫人院子,刚打起帘子,便见着邢夫人命人抬了东西出去,嘴上还不断念道:“都仔细着些,若跌着撞着了,发卖了你们全家也填补不回来。” 那些丫鬟婆子素日便知邢夫人最是贪财婪取的,怎敢不留心注意,再听得邢夫人这话,本就小心的动作里越发添了几分谨慎。 好容易瞅着丫鬟婆子们把东西抬出去了,邢夫人才坐下问着王善保家的道:“叫你送个东西,你倒好,竟是一去不回了,也不知跑哪也野去了。” 王善保家的眼珠子一转,只上前笑道:“太太不知道,那赵姨娘着实是可怜,我瞧着难免多劝了几句,故而回来晚了。” 邢夫人闻言,倒略生了几分好奇,只说道:“这话是打哪说起的,我竟不知这府里的姨娘有什么可怜,她们若是可怜人,那这满府里巴巴的想飞上枝头的丫鬟可又是什么人了?” 王善保家的一听,心下不免一叹,只笑道:“太太当二房是我们长房不成,咱们房里的姨娘有小丫鬟侍候着,穿金戴银不说,因着太太和气,日常下头人对她们也尊重着。可二房里却是大不一样,二太太是一板一眼的,从来就不待见赵姨娘她们两个狐媚子,这赵姨娘别说穿金戴银了,身边竟是连个小丫鬟都没有,还得挺着个大肚子给我端茶倒水,我瞧着都不忍心,也不知二房那些人怎么看的过去?” 贾府里头若论姨娘的待遇,其实两房谁也别说谁,都差不离,只是大房里头是面上光,横竖是二房掌家,姨娘的份例不要白不要,而二房里呢,王夫人是连面上工夫都懒得做,反正有事没事,赵姨娘就是她的出气筒。 不过也怪不得王夫人,谁让贾政有事无事老歇在赵姨娘屋里,王夫人不敲打一番,赵姨娘越发登了天了。 羞见女琏二爷多情 只是自从贾赦穿越以后,他倒无心怪责自己身边那些姬妾姨娘的小心思,有虚荣心爱享受也是个人的本性,细究起来,到底是自己前身持身不正的关系,因而,贾赦虽不喜欢这些姨娘姬妾,但也交代了邢夫人不可苛待她们。 邢夫人从来就是对贾赦百依百顺的,贾赦发了话,邢夫人哪有不从的理,心里再是不喜欢这些姨娘姬妾,邢夫人也不过叫她们立些规矩,其他的一应吃穿用度上却是不曾克扣一分半厘的。 对比二房里赵姨娘同着周姨娘这两个苦瓢子,这大房的姬妾过的,那真真是泡在蜜罐子的好日子。 邢夫人脸色渐好了,只是冷笑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她当初既想着攀上枝头,也就怪不得落到如今这田地了。真论起来,她还算个好的了,多少有个指望,那周姨娘才是天天在苦水里泡着的。” 王善保家的听着,心里一寻思,邢夫人说的却是实在话,论起来二房的两个姨娘里,赵姨娘还算个好的了,至少贾政常歇在屋里。 如今又有了身孕,王夫人便是再不甘愿,可有老太太镇着,过头的事情也做不大出来,不过寻些小事作伐子。 可那周姨娘既不得贾政青眼,又无个一男半女的,日日还得在王夫人面前打晃,不知道要受多少磋磨去,可不正是苦汁子里拧出来的。 想到这儿,王善保家的忙笑着说道:“太太说的很是,只是赵姨娘原也是个比人强的,如今这境况,虽是自寻的,可我倒硬不下心去。” 见着邢夫人面上又添了几分不悦,王善保家的才觉着自己的话说过头了,忙又跌足叹道:“唉,太太你说说,二太太这般行事,还是大家出身呢,不就是仗着自个管着府里,能瞒住老太太,才敢这么着吗?论能耐才干,太太又差二太太多少,不就是出身不如她,才被她压得抬不起头来。瞧瞧二太太如今做的这事,我都为太太喊冤啊,日常老太太还夸她贤良有大家风范,有几个大家子养出的女儿是她这般不能容人的?” 邢夫人听着,心中颇不自在,当下只朝着王善保家的骂道:“胡说!你是什么身份,二太太同老太太也是你能说话,这府里老太太既交给了二太太打理,便是有什么不对,也只有老太太能说,你在旁咋呼个什么劲。” 王善保家的先是一惊,而后却越听越觉好笑,邢夫人这是不好明说老太太的是非,只拿着自己指桑骂槐呢。 王善保家的本就是个没城府的,听着邢夫人大骂,心头发笑,脸上的表情控制不住,难免扭曲了几分,似笑非笑的,说不出的怪异。 瞧在邢夫人眼里越发添了三分火气,指着王善保家的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二房里的事情也是你能张嘴的,你也不打量着仔细瞧瞧,你是哪房的人,走的是哪边的路,别认错了主子,进错了门。哪门哪家有成了家立了业了,还有小嫂子身边的下人插手管叔叔房里人的事,这事是你能管的么,素日便志大心高的,有能耐你把这府里变了姓更了名,我倒叫服你一声。既没这能耐,那你就睁开两只眼珠儿,仔细瞧瞧自个身份,别给你个梯子,就上了天,跌下来可没人顾着。” 噼里啪啦骂了好一阵子,邢夫人才算是出了口气,拿着帕子掩面清咳了一声。 王善保家的见状,忙重新斟了茶水,满脸堆笑的递给邢夫人,邢夫人接了茶,低头品了一口,抬眼便见着王善保家的脸笑成一朵花,忍不住一笑,险些喷出茶来,王善保家的忙说道:“太太,仔细呛了水。” 她不担心自己险些被喷得满脸是水,倒担忧起邢夫人笑得太急呛了水,见微知著,可见这世上便是小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且不说邢夫人那边王善保家的是如何卑躬屈膝,逢迎拍马,这般贾赦却是出了贾母的院子,他本想去看看迎春过得如何。 但听了贾母一番话,他这心里头对迎春的愧疚更添了几分,有心把迎春接回长房去,不说贾母同不同意,单是邢夫人那性子,无事还要生非,她又素来不喜迎春,有时候无心之语最是带刺。 想着想着,贾赦自己便熄了接迎春回去的念头,只是未免对自己的无能丧气,一时间竟有些不好意思去见自己这个女儿。 也是遇巧,贾赦正在迟疑的时候,忽见着贾琏带着小厮兴儿,急冲冲的过来了。 贾赦见了,下意识的喝道:“站住,你往哪去了?” 贾琏见着贾赦站在前头,立马垂下手去,桃花眼偷偷瞄了贾赦一眼,只忐忑不安道:“没去哪儿,只是出去走走。” 贾赦瞧着贾琏神色不对,脸色沉了沉,往贾琏身上扫了一圈,忽见着贾琏腰间鼓瓤瓤的,好似塞了什么东西在里头,贾赦阴恻恻地发问道:“你腰里塞了什么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贾琏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只低下头道:“没什么,只是新做的荷包。” “新做的荷包?”贾赦伸手从贾琏的腰间把东西摸了出来,见着果是一个荷包,只是所用的料子很是普通,上头还绣着白头鸳鸯,针法倒还算得细腻。 贾赦打开荷包,从里头抖出一个大红的肚兜来,隐隐约约,似乎还有香气萦绕,贾赦看了一眼,只朝着贾琏冷笑道:“果是一个荷包,只是这里头倒是别有乾坤啊!” 笑着笑着,贾赦忽的喝道:“说,是打哪来的” 贾琏的腿肚子唬的直抖,却咬着唇不吭声。 贾赦眯起眼,看着兴儿道:“你说说,这东西是打哪来的?” 兴儿眼珠儿乱转,看着贾琏,满脸心虚,口上支支吾吾道:“是在路上捡的,不,是别人给的。” 贾赦脸色越发阴沉,只朝着兴儿狞笑道:“编,你继续编,若编得不好,我把你一家老小都卖给戏班子去。” 贾赦话一出,兴儿吓得不行,连忙跪下了,哭着求饶道:“小的不敢瞒老爷,是如意姐姐给哥儿的。” 如意,这名字贾赦倒不陌生,先前同贾琏厮混,后来被赶出去的两个丫鬟里,有一个就叫如意。 贾赦听着名儿便想起来,前儿贾琏同丫鬟厮混,他便有心教训,只不过被老太太拦下了,邢夫人又撵了那两个丫鬟出去,贾赦本以为这事便了结了。 怎不料,今儿又撞见贾琏这事,瞧这样子,贾琏还同那两个丫鬟藕断丝连着,贾赦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呼吸瞬间就困难起来了。 深呼吸了一阵,贾赦才阴笑着对贾琏道:“你倒是长本事了,怎么不干脆把人接回府里来,这样偷偷摸摸的,到底有失你这琏二爷的身份啊!你也知道你老子我还没死啊!” 最后一句话,贾赦几乎想要咆哮出来,他真想敲开自己这便宜儿子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这算什么,鸿雁传书,还是肚兜寄情,难怪日后会闹出在国丧期间金屋藏娇的事儿来,就算是风流多情,可这也太多情了吧。 听着贾赦的指责,贾琏禁不住腿一软,跪了下去,只是说道:“儿子不敢。” 贾赦冷笑道:“你有什么不敢的,今儿带个荷包回来,明儿指不定要带什么呢,哪天哪月,说不准,王家姑娘还没过门,你便把孙子给带回来了,那才替咱们府里长脸呢。” 贾琏磕头不敢还一句话,贾赦又看着兴儿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说,这荷包是怎么回事,但凡有支言虚应,我不说你也清楚。” 兴儿早唬得面无血色,哪里还敢替贾琏做什么隐瞒,立刻老老实实的把事情都抖了出来。 原来,前儿撵出的丫鬟一个叫吉祥,一个叫如意,都是贾琏身边的大丫鬟,两人被撵出去之后,贾琏因着旧时情谊,心中很是不忍,便偷偷的出去瞧了两人几回。 这才知道,邢夫人因深恨这两个丫鬟不知本分,勾引贾琏,气坏了贾赦,故而把她们一家老小撵出去不说,一应铺盖私房,也不许带出去。 那两家都是家生子儿出生,也无什么手艺,这会子一家子身无分文的被撵出去,竟是连个落脚的地方也寻不着。 虽想投亲靠友,可那些亲友一听是被荣国府撵出去的,纷纷闭门谢客,没奈何这两家人只得寻个破庙容身。 这日子不顺畅,言语之间难免就带出些怨怼来,那两个丫鬟是在府里娇贵着长成的,平日里哪里受过这些气,那个叫吉祥的本就有些左性子,只觉自个儿无脸见人,趁人不备就投了河。 贾赦教子贾政无奈 另一个叫如意的也没好到哪儿去,她本在府里便受了风,出去了又无人仔细照应,待到贾琏去看她时,病的也差不多快断气。 说到这儿,兴儿畏畏缩缩的抬眼看着贾赦道:“那日我和二爷去看时,如意姐姐躺在柴草堆上,身上的只盖了几件破衣裳,人也烧得迷迷糊糊的,二爷也是看不过去了,才叫我去请的大夫,后头又见着她家里人着实可怜,便拿了银子叫他们在外头做些小生意,二爷并没有在外头胡来。” 听了兴儿这话,贾赦心头略好受了些,贾琏若真如兴儿所说,只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倒还有几分担当。 只是贾赦又担心兴儿是编了话儿来唬他,于是抖抖手中的肚兜,只冷笑问道:“他若没有胡来,这肚兜是打哪来的,天上飞下来的,哪不成还有谁栽赃陷害他不成?” 兴儿心内一动,低下头去,无话可答,贾琏见了,头脑一热,只硬着脖子说道:“儿子不曾在外胡来,父亲信也罢,不信也罢,其他的儿子也无话可说。” 贾赦听得心头火气,当场把那肚兜扔在贾琏身上,一脚便踹了过去,口里骂道:“我叫你无话可讲,我打死你这个孽障,你个不醒事的东西,不把我气死你是不罢休,你索性找根绳子勒死我,这一分家私都归了你过去,岂不干净,也省得我为生出你这个逆子来,成日的蒙羞受辱。” 骂着骂着,贾赦想起此前种种,又思及以后将要面临的困局,突生了一种前路漫长,举步维艰的感觉,不禁老泪纵横,收回脚来。 那兴儿见了,只磕头不止道:“老爷息怒,二爷真的没有胡来。” 说着,又拉着贾琏道:“二爷,你就别倔了,老实说了吧。” 贾赦也懒理兴儿的举动,只灰心丧气道:“真也罢,假也罢,我是管不了,你既是这贪花好色的性子,瞧着也是改不了。先前同王家订下的亲事,我这就写信去退了,省得耽误了人家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往后,你要在屋头放人也罢,要在外头金屋藏娇也罢,都是你的事情,我也不过问,全当我没了你这个儿子。” 话一说完,贾赦也不看贾琏的反应如何,抬腿便要离开。 贾琏早吓懵住了,兴儿打了一个激灵,知道要是让贾赦走了,自个绝落不到好。 赶忙爬上去,抱着贾赦的脚边便嚎道:“老爷息怒,二爷真的只是送银子给他们,并没有在外头乱来,这肚兜……是如意姐姐给的没错,但也是她要回乡去了,留下来给二爷做个念想罢了。” 听着兴儿这么一说,贾赦止住了步子,眉宇之间略展了些,可一看贾琏,眉头又拧了起来,看着贾琏道:“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给我说个清楚。” 贾琏哪里还敢在犟下去,只忙老实道:“本是我的不是,才闯了前儿的祸来,瞧着他们两家子过得不好,我又不敢打扰家里,便想着拿了银子让他们在外头做些生意也好。哪知道,他们在府里日久,实在不是经营的料,又兼着是被撵出府的,坏了名声,又无本事,在京里实在是呆不下去了,便打算回乡去。那荷包……” 贾琏的俊脸微红,头低了下去,贾赦瞧着,心头的气倒消了大半,只吩咐贾琏道:“你跟我过来。” 又看着兴儿道:“今儿这事暂且记下,再让我知道你跟着哥儿出去胡闹,我也懒得问什么情由,先发落了你了事。” 见兴儿颤抖抖的应下了,贾赦方带着贾琏往外书房去了。 到了书房,贾赦屏退左右,只看着贾琏道:“你竟是越大越糊涂了,前儿你母亲撵了那两个丫头出去,为的是什么,你也不思量一番。” 贾琏缩缩脖子,只低头不语,贾赦见了,冷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无非是郎有情妾有意,倒是我同着你母亲,棒打鸳鸯,活活拆散了你们。” 贾琏低头道:“儿子不敢。” 贾赦听得一笑,只又问道:“你既对她们有意,她们也愿意,央告你来禀我们一声,也不是难事。你本就到了该放屋里人的年纪,有了自己看中的人,我同你母亲自然也不会逆了你的意思去。可她们宁愿这么糊里糊涂的同你厮混着,也不愿意要个名分,你可想过是为什么?” 贾琏浑身一震,思忖了半天,才慢慢的摇了摇头,神色却莫名的黯淡了下去。 贾赦冷笑道:“你不知道,我却清楚着,若是过了明路,虽有了名分,可王家姑娘进门前,她们却是不能有身子的。王家姑娘还小着,到进门时,少说还有三四年时间,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弛,这三四年后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倒不若趁着现在跟你两相情好,有个一男儿女的,一来日后有了依靠,二来嘛,这万一生下了庶长子,袭爵什么的也不是没个指望。” 贾赦知道自己这话有些偏颇,对贾琏而言也有些过于残酷,可若不让贾琏看清现实,那么就算日后贾琏能避免掉与尤二姐的事情,又焉知本性风流的他不会遇上柳二姐,刘二姐之类的莺莺燕燕,或许到那时候,结局比书里写的更可悲,更残忍。 贾琏闻言,猛然抬头,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稚儿,也知道如意吉祥她们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他从没想过日后会如何。 贾赦见贾琏呆呆的不说话,怕是自己的话儿说的太重了,忙放缓了语气,轻叹道:“退一步说,就算她们不是想着什么袭爵的事情,只想着得你宠爱,可你是定了亲的,王家姑娘进门的时候,你怎么对她说。大家子有一两个通房是常事,但宠妾灭妻的事情谁都是当笑话讲,这就是世道人心,便是满天神佛都改不了。” 且说赵姨娘得了邢夫人送来的东西,心里很是喜欢,不免想道:‘往日里也常听府里人闲话,邢夫人最是小家子气,手里攥得死紧,不愧是填房出生,上不得半点台面,如今看来这府里的闲话果有些是信不得的,邢夫人是大房太太,这家本该由她来管着,单看送的东西,性情也算好的,连自己这样不得正眼的,也处处想得周到。至于那些谣言,王夫人最是恋权的,若不编排些邢夫人的闲话儿,只怕这管家理事的早就换了人了。’ 一面想着,一面摆弄了一回那些东西,瞧着瞧着,赵姨娘想起王善保家的说的话来,忙把那些药材放进柜子里。 至于那两样摆设,赵姨娘可宝贝着,仔细用布包着,放进匣子里藏进了柜子顶层的棉被里。 她藏好了东西,心里也美的不行,贾母珍藏的宝贝,她也得了两件,纵然比不过,但是也是极金贵的物件。 以后或是做自己的私房,或给了儿媳妇,都是件美事,王夫人那儿可不定能寻出这么风雅又金贵的东西来。 赵姨娘想着想着,似乎看到了日后自己生了儿子,儿子科举得官,又娶了新媳妇,自己再拿出这两样物件来,传给了媳妇,到最后竟隐隐笑出声来。 赵姨娘正笑着,忽而帘子一动,贾政进了屋来。 赵姨娘因得了邢夫人东西,便想到贾政面前卖个好,忙挺着肚子上前,一边帮贾政更衣,一边笑道:“今儿大太太差人送了贺礼来,难为大太太替我想得周到,竟是连小衣裳的料子也备下了。我也没个经验,竟不知这衣料也有讲究,还用往常的料子做着衣裳,幸而今天知道了,不然日后,若是磨哭了孩子,我还不知怎么回事呢?” 赵姨娘笑的娇俏,说的话儿虽是日常琐事,可话儿却极是婉转动听。 贾政虽是迂腐,却不是木头性子,闻言会心一笑,只觉赵姨娘天真烂漫,笑说道:“哪里就有这么娇气了,你也别过于娇惯着。” 赵姨娘抿唇一笑,只说道:“倒说我娇惯着,似宝玉那般千娇万宠的,你怎么不说去。” 贾政闻言,只扶额叹道:“且说这个做什么,老太太宠着,我有什么法子。” 话儿说出来,贾政才觉出了一丝不对来,看着赵姨娘道:“夫人没指个人过来,也没送东西过来?” 赵姨娘笑说道:“听着小丫鬟们说,太太这几日事儿多,许是正忙着,我也不是那娇惯的,一时半会手上没活,反倒闲不下来。” 赵姨娘话是这么说,贾政却听得满心是火,只是当着赵姨娘的面不好发出来,只强忍着对赵姨娘道:“你先歇着,我还要到老太太那儿走一趟,不用等我了。” 赵姨娘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方送着贾政出去了。 分说事王夫人问利 且说贾赦那日训过贾琏之后,又想着贾琏虽是个风流多情的,但这性子也皆因长于妇人之手,生在脂粉之乡,于是贾赦便生了个念头,有心教贾琏瞧瞧外头的民生疾苦,人心叵测,也好转一转性子。 正巧着金陵老家来了几个族人,来问族中祖茔修葺之事,贾赦心内一动,有意让贾琏跟着那些族人出去见见世面。这日贾琏并迎春来给贾赦请安,贾赦只笑问道:“可用了饭不曾?” 听得贾赦笑问,贾琏因前日事端,不免拘束了几分,只恭恭敬敬的回道:“原该在老太太那儿用饭的,但老太太今日不好,便让我们来请了安,再回自己房中用膳。” 贾赦皱了皱眉,又向贾琏问了一回贾母所用何药,所得何症,贾琏一一答了,贾赦才说道:“老太太既不好,你们来来往往的,难免扰着她,不得清静,今儿便在这边同我用膳罢。” 见着贾琏似还有话说,贾赦眼睛一扫,只道:“待吃过了,我还有话要嘱咐你。” 贾琏忙应下了,贾赦一面叫人去传膳,一面摸摸迎春的包包头,笑着问道:“这几日先生教了什么,功课可吃力?” 迎春抬眼窥了贾赦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刚教了弟子规。” 话儿说罢,迎春想了想,又添了一句:“还教我绣小花,两个先生都很好。” 说着,迎春慌忙低下头去,满脸通红。 贾赦不禁莞尔,如今瞧来迎春这样子,倒比前儿要好上许多了,看来那两个先生却是请对了。想着,贾赦便笑道:“不吃力便好。” 说着,又吩咐旁边侍候的丫鬟道:“把我书架上的那个掐丝鎏金匣子拿来。” 待得丫鬟依命拿了来,贾赦打开匣子看了一眼,只对迎春笑说道:“这是前儿南边送来的小玩意,旁的说不上,称得新奇二字,若拿去赏玩,倒还能入眼。” 迎春身边的嬷嬷忙上前接了匣子,往里看了一眼,不禁瞠目结舌,里面只有几把纨扇香囊。 但纨扇上绣的花朵却不似平常,竟是用各种宝石嵌出的花样儿,光芒极其闪烁。 那香囊上自也与寻常不同,竟是用金丝穿着珍珠珊瑚制成的,工艺精巧,华丽却又不失素雅。 那嬷嬷瞧着,心中越发惊骇,她也算积年的老人了,自也认得出好坏,谁说大老爷不疼二姑娘,如今该打了嘴去,成百上千两的东西都随手给了,这都不算疼爱,莫非要挖了肉做药丸子才算么。 贾赦才见那嬷嬷许久不动,不禁眉头微拧,清咳一声,那嬷嬷慌忙盖上盖子,毕恭毕敬的退到了迎春身后去。 用完了饭,贾赦命了丫鬟带迎春去玩,又屏退了左右,才对贾琏道:“昨儿打金陵来了几个族人,说是金陵那边打算修葺祖茔,来讨咱们两府的吩咐,想来你是知道的。” 贾琏如何不知,那些族人进府之后,也曾到他跟前奉承送礼,说来贾琏倒不陌生,只笑道:“倒在老太太那儿见过几面,老太太昨晚上还念叨着,论起关系来,他们里有的倒比东府那边,跟咱们府里还要近些,只是不怎么走动了,反倒没东府那边亲近了。” 贾赦闻言一笑,只说道:“远亲不如近邻,原就是这样,咱们同金陵那边还算好的了。” 说着,又叹道:“不过真说起来,也叫人唏嘘,咱们同宁府那边常来常往,倒有些忘了金陵老家的族人。前儿我听老太太诉了一番咱们府里的苦楚,有心在金陵再置些族田房舍。一来倘若再有了这等修葺事务,也不用再劳人奔波,二来,族中如有孤寡劳弱,也尽可用这田地的出息供养着,倒也算得功德。只是如今金陵的情况如何,我也不清楚,再者,咱们府里又不曾分家析产,这置田置产的银两,自是公中所出,这事说来也非我一言能定的,便想寻人先探清了金陵的情况,再作商议,可这人选却叫我为难不已?” 贾琏抬眼看着贾赦,只不解道:“这有何为难的,府里那么多下人,挑两个可靠的便是了。” 贾赦听了贾琏这话,冷笑道:“可靠的,你说说这府里的下人,谁称得上可靠,哪家哪户没几个亲戚牵扯着,便是打外头买的,眼下瞅着老老实实的,到了金陵还指不定怎么折腾呢。” 贾琏听着贾赦的话头不对,只忙低头垂手,作出一副受教的摸样。 贾赦见了,方又接着说道:“你如今这点年纪,不知里头的事情,我倒见着多了,咱们府里的奴才,有在外头买房置地当主子的,有仗着府里的名声包揽诉讼的,还有的管着府里的店铺管成了店铺主人的,林林种种,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我都清楚着,只不过是懒得理会罢了。若不是为着你这个不知事的东西,我巴不得万事不理,只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贾琏听得一惊,只禁不住问道:“父亲既知道,为何不与二婶说,难不成就由得这些奴才如此嚣张下去?” 贾赦微微苦笑,只说道:“哪有这么容易,这些人不是几辈子的家生子,就是你祖母婶娘带来的陪房,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再说着,这些事情你二婶未必不知道,只不过她心头另有打算罢了。更何况,人心叵测,天上又没长眼睛,谁知道谁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事,大事小事,谁能时时管着,能不时敲打一番已是不错了。” 说着,贾赦又道:“如今说这些却是无益,我有心让你去一趟金陵,一是为族中这些事情,二来却是想为你打算一番。” 贾琏闻言,满是疑惑的看着贾赦,贾赦见状,只叹道:“虽说你将来是要袭爵的,但你不爱读书不喜学武,这官职上想来也是没指望的。好在咱们家里还有几分底子,你若是善于经营,倒也不至于没落下去。只是这经营之事,虽不要你抛头露面,但也要懂几分内情才是,不然只怕你被人谋了家当去,还当那人是为了你好呢。” 见贾琏低下头去,手指缠着腰上的流苏摆弄不定,贾赦方正色道:“公中的铺面田产是不能动的,我瞧着如今这京里南货的生意不错,金陵又在运河边上,便想着拿些银子教你出去跑一趟,?br /gt;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5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5部分阅读 ,不说买卖二字,让你见几分世面也是好的。再者,你若真做成了事,我便拿银子在外头给你置些产业,你也有些事做,省的整日读书不成,还竟在府里闲逛。” “当真?”贾琏眼睛一亮,贾赦只笑道:“还怕我唬你不成,只是老太太那儿?”贾赦迟疑了起来。 “我去和老太太说。”贾琏不假思索便说道,话儿脱口而出了,才觉着不对,小心翼翼的看了贾赦一眼。 贾赦拍了拍贾琏的肩膀,忍着笑儿,转身出去了,留着贾琏独自在屋里,愁眉苦脸的懊悔着。 贾赦这头为着贾琏的不成器忙活着,那头贾赦的兄弟贾政也没好到那儿去,他那位夫人,平日最是悯下济贫的,不知为什么,偏生看着他的妾室不顺眼。 若是往日,贾政是无心挂念这些小事的,可今时不同往日,那赵姨娘有了身子,可王夫人还如以前一般,贾政就不得不过问了。 为着赵姨娘身边没有侍候的人的事,贾政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法子,他不敢与贾母说,王夫人好歹是他结发妻子,又与他生了二儿一女,可是若不理会,赵姨娘肚子里的也是他的孩子,况且赵姨娘肚子也不小了,身边没个旁人侍候着,万一出个什么事。 唉,贾政是想一回,叹一回,最后只得万分无奈的去找王夫人谈一谈。 王夫人正在屋里端着杯子听周瑞家的奏事,只听得周瑞家的拿着帐本儿说道:“这个月大老爷支了几百两银子,咱们老爷买了几幅字画,还有给珠哥儿添的东西,送那几家老亲的礼,都是大头,铺子里的出息不够使,还动了库里的银子。” 王夫人听了,微微一叹,又问着周瑞家的道:“前儿老太太吩咐了,说要支几千两银子,预备着送回金陵去,这钱可能挪出来?” 周瑞家思忖了一下,方自说道:“如今账上是没银子了,还等着春季的租子收上来填呢,太太若是赶着送去,只有动库里的存银了。” 王夫人听了,只蹙眉道:“库里的银子虽多,可也耐不住这么使唤得,还得留着预备其他要紧的事儿,待得元春应选的时候,这打点张罗,哪样不花银子,只怕库里这点银子还不够呢。” 见周瑞家的听得连连称是,王夫人才叹道:“罢了,前儿不是放了不少银子出去,你去催催,叫他们收些利钱上来,先应付了这段时间再说。” 巧舌说嘴贾母骂子 周瑞家的方应下了,外头的帘子便是一动,小丫鬟们的声音传了进来:“老爷回来了。” 话儿还未落地,贾政便沉着脸进了屋来,周瑞家的瞅着不对,忙忙的上前行了礼,便想退出去。 王夫人见着贾政来了,只打发周瑞家的道:“还不叫外头的人倒了茶来。” 又上前带着几分小心,试探着问道:“老爷,可是朝里出了事情?” 说着,周瑞家的递了茶来,王夫人接过茶,正要捧给贾政,贾政看着王夫人问道:“我正有事问你,这赵姨娘有了身子,我听人说,你竟没打发个人去瞧一瞧?” 王夫人闻言,心知贾政是兴师问罪来了,只作势想了一回,笑说道:“怎么没打发人去看,周瑞家的今儿才去了一趟,说是赵姨娘歇下了,才回来的。” 贾政听着,盯着王夫人的目光越发锐利,只质问道:“既是去看过了,那赵姨娘身边没人侍候的事,你是知道的了。” 王夫人一愣,不解道:“怎会没侍候,赵姨娘并着周姨娘都是每人两个丫头,每月二两二吊钱的月例。因着赵姨娘有了身子,我还特意拨了个年长的嬷嬷过去侍候,就怕她人年轻,一时不知该怎么着。老爷如今问这个,可是赵姨娘那边有什么原故” 贾政看着王夫人的神色,见她脸上满是疑惑,倒把心中的不满略放了些,只狐疑的问道:“月例和丫鬟嬷嬷你真给过去了?” 王夫人见贾政问的稀奇,忙道:“怎么没给过去,怕着旁人不尽心,我特地让周瑞家的领着过去的。” 贾政听着王夫人这么一说,也不解起来,只奇道:“若是给了的,怎么我过去的时候,却没见着人呢,这倒是奇了。” 王夫人也是一头雾水,周瑞家的见了,忙满脸堆笑的凑过来,笑说道:“老爷和太太许是不知道,前儿我才把人送了去,过了还不到几个时辰,赵姨娘便嫌那嬷嬷唠叨,死气白赖的要我领回人去不说,口里还很有些不好的话儿。那嬷嬷本是老太太跟前的老人儿,哪里受得了这番气,当下便要找老太太告状去,我说了一箩筐好话,那嬷嬷才作了罢,只说自己年老不中用,在老太太那儿辞了活去。” 话儿说到这地步了,不用说贾政也明白了,赵姨娘本就是个伶牙俐齿的,贾母跟前的嬷嬷自不是寻常人等,这没嬷嬷侍候,多半是赵姨娘自己惹的祸。 可转念一想,贾政又觉不对,只冷冷的看着周瑞家的道:“嬷嬷便作罢,那丫头呢,两个丫鬟总不会也都辞了去罢。” 周瑞家的笑道:“赵姨奶奶身边的丫鬟,是老太太提拔姨奶奶时便给了的,上月里一个叫小玉染了病,按规矩本该移出去,另换个丫鬟使唤,只是姨娘同那丫头主仆情深,便说不用添人,只等着小玉病好了再补进来便是了。至于另一个丫头,今儿我去看姨奶奶的时候,听周姨奶奶说,好像是那丫头的娘病了,旁的周姨奶奶也没说。” 听着周瑞家的这么说,贾政越发觉得失了面子,瞪着周瑞家的恼怒道:“你既知道,怎么也不禀给太太一声” 周瑞家的满脸惭愧之色,只回道:“我正想和太太说呢,就见老爷你过来了。” 贾政当场被堵得说不出话,只朝着王夫人道:“我还要到老太太那儿去一趟,便不留着了,赵姨娘到底有了身子,凡事你也多留心些。” 说着,便匆匆又出去了。 王夫人送着贾政出了门,才转回身,坐到椅上问着周瑞家的道:“赵姨娘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瑞家的笑道:“李嬷嬷是有些脾气的,赵姨娘素来也口舌锋利的,不知怎么闹了一场,李嬷嬷死活辞了去,我也是没法子的事,好在李嬷嬷到底看在太太的份上,没在老太太面前说什么。” 王夫人闻言,只端起茶杯,细看着杯上的花纹,淡淡道:“明儿拿十两银子并着几匹绸缎给赵姨娘送去,至于丫鬟么,既是年纪大的同赵姨娘合不来,待会你便挑两个刚进府的丫鬟过去,让她自己先教着。” 周瑞家的差点笑破了肚皮,王夫人这手腕真叫人说不出话来,她强忍着笑小声提醒道:“若是老太太知道了?” 王夫人冷冷一笑,只说道:“你以为老太太眼聋耳花了不成,得罪了她跟前的人,那小蹄子还想落得好去。” 说出口了,王夫人思忖了一阵,半响才又道:“今儿这事倒有些奇怪,赵姨娘虽是个烂舌头的,但闹这出又是为何?” 王夫人正疑惑的时候,周瑞家的瞅着,在旁轻声道:“说来也巧,我方从赵姨娘那出来,便撞见了大太太的陪房王善保家的,听说是给赵姨娘送贺礼去。” 王夫人闻言,顿时心下明了,只朝着周瑞家的吩咐道:“你出去罢,别忘了我现在吩咐的事儿,庄上的租子也派人去催催,别又闹什么饥荒的。” 且说贾政出了王夫人院子,不过到老太太屋里请个安,陪着说笑几句,便又朝着赵姨娘屋里去了。 赵姨娘因有了身子,日间觉也多起来了,正睡得迷迷糊糊,忽听得有脚步声进来,睁开眼才发觉是贾政来了,忙起身来服侍贾政。 贾政本心中有气,但见着赵姨娘这摸样,却觉得满心火气都散了,只摆摆手说道:“你且躺着罢。” 赵姨娘哪里敢坐下了,坐起身来,替贾政解了外裳,笑说道:“可是老太太说了什么,脸色这样不好?” 贾政闻言,在地上踱了几步,皱着眉道:“前儿你同李嬷嬷闹什么?”赵姨娘好笑道:“怎么竟是来审人了不成?” 说着,又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她年纪大了,手脚也不好使唤。说起来,竟是我侍候她,哪里是她来侍候我,若是平时倒罢了,可如今我顶着这么大的肚子,你说,我留着她作什么。” 说了这话儿,赵姨娘想了想,又嗔道:“可是有人编排什么了,我做了什么事儿,可没有不敢认的。” 贾政闻言暗自一叹,只道:“没事便好。只是前头既辞了一个,我怕府里一时半会的,也挑不着人来。” 赵姨娘听了,神色黯淡了几分,她怎不知贾政话里的意思,不免流露出些许懊悔之色来。 贾政见了,忙安慰道:“你也不用担心,府里挑不着人来,我在外头寻一番,也必寻个中意的给你。” 赵姨娘虽知贾政这是安慰话儿,仍忍不住抿唇一笑,笑着笑着,忽然想起王善保家的说的话儿来,于是又说道:“倒不用老爷去寻,前儿大老爷不是给姑奶奶寻了一番人么,今儿我听大太太身边的人说,大老爷那有个名册儿,上头很有些名字,老爷只管问大老爷借借册子,再遣人去请,也算省心省力了。” 且说,贾琏在老太太那儿缠磨了几日,总算磨得贾母点了头,只是这厢儿贾琏兴高采烈,那厢儿贾母却着实气恼,又舍不得驳了贾琏的兴致去,只把贾赦叫到跟前来,好生的责怪了一番。 待得贾母发泄过了,贾赦才赔笑道:“琏儿也不小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让他出去走走,见识一番也好。况且这金陵是咱们祖地,老宅子还在,又有族亲旧友照应着,他跟着去看看,给祖辈们上上香扫扫墓也是好的。” 贾母这才气平了些,只仍旧看贾赦不顺眼,骂道:“你倒是不心疼,这山水迢迢的,他又是打长成便没出过京的,旁人照应的再好,哪有在自己家里舒服。再说着,他一个小孩子家家在外头,冷了暖了,都不清楚,万一有个什么的,我找谁说去。我就知道,自打你娶了这个不着调的媳妇,你也跟着越发不成样了。她是个下不了蛋的,眼瞅着琏哥儿得我喜欢,非治死了琏哥儿才称愿。” 贾赦听着,只忙辩道:“和她有什么关系,是琏儿自己要出去,我也有意叫他见见外头的情况,好知道些人情世故。” 贾母听着贾赦的辩解,越发气恼,只啐骂道:“你打量着我老糊涂了不是,若没她调唆着,你会起这心思,怕是连今儿是哪天哪月都不清楚呢。” 说着,又发作贾赦道:“前儿我才听人说,你那媳妇如今是越发拿大,动不动连二房的事儿也插了手去,我还说她是个糊涂人,不知究里也是有的。哪里知道,她是越发不知事,竟是起心当我是死人了。” 贾母醒悟贾琏出门 贾赦听得一怔,不知邢夫人又做了什么糊涂事,心头越发不乐,只是眼见着贾母动怒,不好分说罢了,只是低头听着贾母训话。 贾母见贾赦面有郁色,还以为贾赦是因为自己说了邢夫人,所以不高兴。 她虽溺爱孙子,但也是个心疼儿子的,便叹了一声,朝着贾赦道:“罢了,罢了,可见我老了,越发招人厌了,你媳妇有错,我也说不得,你要打发儿子出门,我更拦不得,如今我的话儿既不中听,你就当我没说过便是了。” 贾赦哪禁得住贾母这话,只忙道:“母亲这是说哪的话,母亲训斥自是为了儿子好,只是儿子实不知琏儿她娘做了何事,惹的母亲这般生气?” 贾母听了,只将屋里的人都清了出去,才向着贾赦道:“你自是不知道,早前儿便有人在我跟前说,你媳妇不满我让你弟媳妇管家,在背地里很有些烂舌头的话,我还不信,只说她虽糊涂些,却也不是那不知尊卑的。那里知道,她根本就是个扶不上墙的,你弟媳妇管家,月例银子给迟了一时半刻,她就又哭又闹,挑唆着你打丫头罚小子的,这打得是谁的脸去。” 贾赦躬下身子,只赔笑道:“她原也不是有心的,说来倒怪我,只听着那些下人尊卑不分,一时气糊涂了,忘了考量一番。” 贾母听着贾赦这么一说,叹了口气,只分说道:“我也没说你不该罚,这事便罢了,我只做她是真糊涂了一回,可昨儿这事再没有假的罢,二房的姨娘有身子与大房太太有什么相干,我听人说,她仿佛送了几个嬷嬷稳婆到二房去,你自个说说,她这是打的什么主意,二房闹起来与她有什么好处,还是说,她嫌我老婆子多事,嫌这府里太清净了?” 贾赦听得贾母如此说,觉出些不对来,方笑道:“许是母亲听差了,琏儿母亲给赵姨娘送礼时,儿子也在场呢,不过送了些绸缎药材并着几样玩意儿,哪里有什么嬷嬷稳婆的。倒是二弟昨儿来找了我一趟,问着我说,前儿除去给妹妹寻的人,京里可还有什么能耐的嬷嬷?” 贾母听了,她原是人老成精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气的浑身发颤,说道:“原来这样,我说呢,素日里看着你媳妇还好,怎么也不像那浑身心眼的,这起子小人,竟是到我跟前下话来了,越发反了天了。”又对贾赦道:“这会我知道了,可怜见的,你媳妇白受了我的埋怨不说,倒连你也受了我的冤枉气,这无缘无故,却是叫你们委屈了。” 贾赦忙上前道:“母亲不过一时气急罢了,儿子并没什么委屈的,若是母亲不说,倒纵了我们了。” 贾母又道:“也是我老糊涂了,你媳妇是个贤惠人,虽是小家子出身,可知道些规矩礼数,万是做不出这样的事儿。如今我思量着,因是前儿有人见你媳妇讨了我喜欢,心里搅疼着不自在,在我跟前装神弄鬼来了。” 说着,贾母向着贾赦道:“你且去看看琏哥儿罢,今儿是我错怪了你们,你放心,我必不让你们白受这场委屈。”贾赦方自领命出去不提。 没过两日,贾赦便听说老太太恩赏了好几位嬷嬷出府享福,邢夫人不知怎么说话得了贾母的意,被赏了几样老太太的私房。 又因贾赦给迎春请的先生,合了贾母的眼缘,贾母也使人送了几件玩器给贾赦,说来皆是昔日贾赦肖想了又肖想,却要不到手的好东西。 贾赦自然明白贾母这是为了前儿冤枉贾赦和邢夫人的事,在做弥补了。 换了以前,贾赦自然是心花怒放,巴不得贾母多骂他几场。 但现在,好吧,其实现在的贾赦也差不了多少,贾母给的东西哪样不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换现代那就是国宝中的国宝,换成银子足以把贾赦给活埋了。 只是贾赦自打穿越之后,一直为以后的抄家流放担忧,贾母给的东西再好,都免不了以后被抄去充公,与其现在摩挲着这些东西,然后想象抄家后这些东西的去处,贾赦还不如思考一下,怎么让贾琏在外头不胡来。 贾琏虽是磨得贾母同了意,但贾母生平最是溺爱孙儿,待贾琏那是如珠如玉,千娇万宠都不足为道的,贾琏这番要回金陵去,这出门事宜,贾母哪有不经手的。 一会儿嫌跟在贾琏身边的小子蠢笨不堪用,一会儿说金陵多雨,衣裳备的薄了,再一会儿又挑剔沿途的驿站简陋,怕贾琏吃睡不惯。 待得她老人家点了头,贾赦一看,几乎是哭笑不得,不说那几大车的行李,单是那随行的丫鬟便不下十数个,贾琏这是回乡祭祖,不是出门游玩,而且这么多人和东西,也太奢侈浪费了。 不过一想起,书里头贾府出门打个平安醮,跟着的丫鬟奶妈便黑压压占了一街的车,贾赦便心平气和了许多,比着日后贾府的排场来,贾母给贾琏预备的已算简省了。 只是贾赦看着这么多丫鬟,不禁想起书里写的贾琏是一日也离不得女人的,他打发贾琏出去,是想让他见世面的,不是想让他沉迷温柔乡的。 这么多丫鬟围着,没准哪天贾赦冷不丁就得了信,贾琏精尽人亡了,这才了不得,金陵十二钗直接变成十一钗。 一想到这,贾赦可坐不住了,他还想着见见那个巧姐儿呢,贾琏要是有个不好,他往哪见去。于是,贾赦对贾母笑说道:“琏儿这番出去,去得又不是旁的地方,不说金陵有老宅子在,便是那看管的下仆也很有几房,何尝少了什么丫鬟侍候着。再说琏儿这次是跟着族亲回去,带着这么多丫鬟小子,且不说旁人笑话,便是咱们祖地的老亲见了,也得说琏儿娇养成性了。” 贾母却是不乐意,只朝着贾赦道:“你一个糊涂老子知道什么,不带着丫鬟,光那些小子粗手粗脚的,有几个知道冷暖的,琏哥儿是回乡去看看,又不是去吃苦受累。再说着,咱们这样的人家,使唤几个人算什么,你还好意思说娇养,比着你们小时候,琏哥儿竟是苦水里泡大的。” 贾赦被堵得无言以对,搜肚刮肠了一阵,方才陪笑道:“母亲疼惜琏儿原是应当,只是这金陵到底是故地,说来也未隔着千山万山,琏儿纵是要人起居侍候,带两个妥当的婆子便也够了。这带着丫鬟,一路山水兼程的,到底有些不便,再着,母亲也可想想,这京里如今正是风声鹤唳,举室仓皇的时候,琏儿这般兴师动众的出去,难免叫人看在眼里,万一有个什么,便是不妨事,却也白白叫人不自在。” 贾母闻言脸色微变,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只朝着贾赦道:“你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可琏儿从未离过家,若少了人服侍,我是绝不肯依的。我本就不欲让他出去,如今既这么着,我老婆子索性食言一回算了。” 听着贾母这么说,贾赦忙压低了嗓子,悄声道:“母亲不知,正为着近日京中不好,我才想叫琏儿回金陵去。” 贾赦这话只说了一半,旁的也不用多说,贾母自是清楚。只是人老了,难免宠溺孙子。 正在贾母犹豫不决的时候,贾赦又说道:“母亲若是实在不放心,便挑两个得力懂事的丫鬟给琏儿带上,另外再派两个粗使婆子,想来侍候琏儿饮食起居是足够了。” 贾赦这话却极不简单,贾琏不是贾宝玉那种处处惜花的性子,贾母若给了贾琏身边的丫鬟,没贾母明言,贾琏是不敢动的。 要知道,原著里贾琏见贾赦姬妾众多,怀着不轨之心不是一天两天,但贾琏就是没敢下手,便是那个秋桐,也是贾琏办事得力,贾赦特意赏他的,可见贾琏是个知规矩的人。 听了贾赦这么说,贾母方高兴了一些,只是眉头还未舒展开,贾母又犯了愁,只问着贾赦道:“丫鬟便依了你的话,可这长随小厮却得多带两个,还有经事的老仆也得带着些,有他们劝着,琏哥儿也不至于左了性子去。” 贾赦听着,又笑道:“我想着这小厮倒不用多带,琏哥儿是回乡,又不是上学,带多了小厮,恐他们唆使着琏儿在外头胡闹。老仆也不用了,路上难免风雨,只挑几个经事的长随便是了,只是这长随却得好生挑一番” 贾赦又同着贾母好生议了一回了,总算把贾琏的行李也消减了一些,只是贾母怕着贾琏不惯,又特意添了一匣子金银锞子并着十来吊钱,只为贾琏在路上添置打赏之用。 扬州来信贾母论福 贾琏才不理会贾赦同贾母是为谁忙碌,他只欢喜着自己要出远门了,无人管束不说,还能尽情玩乐。 心里念着这些,贾琏哪管贾赦和贾母商议的是什么,便是贾赦不让他带着兴儿几个,只让贾琏带着他的两个奶哥儿赵天梁和赵天栋,贾琏也浑不在意,他的心早飞到了秦淮河畔去了。 待得一切打点妥当了,贾赦训了贾琏一回,又嘱咐了赵家哥俩几句,方才放着贾琏去给贾母邢夫人等人辞行。 贾母是千叮嘱万嘱咐,生怕贾琏在外头受不得苦,千万万语,翻来覆去说了无数遍,听得旁边的丫鬟婆子是泪如雨下,偏偏贾琏却听不进心里去,只盼着早些出门。 临了,贾母拭了拭泪,指着身边两个大丫鬟对贾琏道:“你那老子狠着心不让你多带人出去,我老婆子也没法子,这两个丫鬟平素服侍我还算上心,你带着她们,这一路上,有她们服侍着,我还能稍放心些。” 贾琏瞅了那两个丫鬟一眼,见着容貌很是清丽,当下便看入了眼,心中很添了几分喜欢,不觉流露了几分出来。 贾母瞧在眼里,只朝着贾琏道:“这两个丫鬟都是妥当人,平素也算得我的意,若不是给你,我还舍不得,你若是背着我的眼,在外头不醒事,等你回来了,你老子锤你的时候,可别来搬什么救兵,道什么委屈的,我只作不见,横竖他捶不死你。” 贾琏听了,如何不明白贾母的意思,只嬉皮笑脸缠着贾母道:“老祖宗放心,我又不是那三岁孩子,只知胡闹嬉耍的。老祖宗这么说孙儿,亏孙儿还想着去了金陵要带什么宝贝,回来给老祖宗呢,如今听了老祖宗这话,看来孙儿倒是什么也不用带了,只把这两位姐姐全须全尾的给老祖宗带回来就是了。” 贾母听着贾琏撒娇卖痴的一番话,只点着贾琏的额头道:“你这个猴儿呀,不是那三岁孩子,只比宝玉大不到几天去。” 贾母这话一出,周围一堆丫鬟婆子都忍不住笑了些来,笑声一起,倒把贾母的伤感冲淡了许多,只又开始唠叨先前那些话儿,生怕贾琏给忘记了。 贾母再是不舍,贾琏还是离了京,少了贾琏在贾母身边说笑,贾母一时不惯了许多,人也越发倦怠了许多。 只时不时挂念着贾琏在外头冷了没,饿了没,见着贾赦更是无端冒火,时不时的非刺上几句才甘心。 被贾母拿话刺着,贾赦如何不知贾母是在迁怒,只是他本就不怎么往贾母眼前凑,偶尔一两句不中听的话,贾赦听了也跟没听似的。 儿子到底不比媳妇,贾母自是要给儿子留些脸面,虽然贾赦这儿子根本就没有脸面可言,但贾母便是再埋怨贾赦,在人前说话时也得转几个拐角。 再说着,贾琏离了京,贾赦却也没能闲着,抄家灭门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贾赦光是料理庄子,为了亏空攒钱便忙得够呛,哪儿有什么闲心,去猜度贾母话里的玄机,他只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个时辰。 忙碌了几日,贾赦的绣品铺子总算开了起来,名字很简洁,就三个字“针墨坊”,可谓是一目了然。 别瞧着铺子不大,但贾赦不知费了多少心力,他置的那个庄子,瞒过府里人倒容易。 毕竟庄子不大,出息就那么一点,庄上的人活动范围不大,贾赦又改名换姓的,若不去官府查,谁知道那房契地契究竟写的是谁的名字。 便是有人追问,贾赦只说是替人买的,天南海北的,糊弄过去也容易。 哪怕荣国府里知道了,他一个大房老爷随手买个小庄子,买个小宅子赏人,还要跟人解释不成。 可这铺子却大不一样,贾赦弄的这些绣品走的便是个附庸风雅的路线,卖的也是个名气,便是贾赦不说,荣宁二府也迟早会知道。 到那时候,且不论眼热不眼热,光是王夫人在贾母面前说上几句,贾赦就得犯犯难。 再到元春一省亲,贾赦不出钱还能等谁出钱去,只怕那年月,贾赦挣的钱全填进去,还不够数呢。 为着这缘故,贾赦起先是挠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什么可行的法子来,可是后来他有意无意的朝着府里的下人打听了才知道,这古代的户籍说来也算不得什么为难事。 哪朝哪代没有流民的,那些流民总不能都去打家劫舍,占地为王吧,总有人到了安稳地界,不想再回乡受罪的。 但按朝廷律例,这些人都得被强行返乡去,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说白了,总有漏洞可钻的,当官的吃香喝辣,底下的人也得糊口不是。 找对了路子,贾赦竟是白犯愁了这许多时日,不过一日工夫,贾赦便化名柳平在京城落了户,有了身份,这之后的事情,便好办的多了。 贾赦这针墨坊走的便是个风雅的路数,在宣传上自然与其他的绣行大不相同,既然有慧纹前事,贾赦便是仿效一二也不为过。 贾赦好歹是个穿越者,于借鉴二字上深得精髓,他才不会傻愣愣的照着慧纹的事迹编撰。 只细心挑出了九名年岁正好,绣艺精湛,又颇有才华的绣娘来,将其身世美化一番或将其遭遇夸张一下,以粉纱小绢誊抄绘像,再以此立于绣品之旁,以作宣传。 贾赦深知这风雅之物的宣传,最好是口口相传,越是以讹传讹,越是深入人心,因而也不弄那些宣传把戏,只扣住风雅二字做题。 针墨坊的生意起初冷冷清清,但不过半月便渐了起色,因着这绣品制作不易,贾赦几乎是限量出售,这么一来,倒越发显出针墨坊的特殊来,名气在京中,也随之响彻起来。 待得一切上了正轨,却已是到了三月初,贾赦竟是连花朝节也错过了,待得扬州报喜的信来了,贾赦才想起林妹妹早在花朝节就下凡了。 消息来时,贾母正因着春光正好,在园子里布了戏酒,赏花饮宴,除了贾政因工部有事没来,便是贾赦也被贾母请了去,说是要一家子好生乐一番。 那日宴席才开,台上的戏尚未唱过一折,赖大家的便忙忙的过来,到了席前报道:“扬州来了信,姑奶奶生了个千金。” 她倒机灵,不说什么弄璋弄瓦,只提千金二字,既先避了忌讳,又讨了口彩。 贾母闻言,正觉有些可惜,但一想这生了个千金,立马便转了念头,她以前就愁着贾敏体弱,怕在生育上有什么难处,如今既得了女儿,可见往日的担忧皆是虚惊一场。 再者,贾敏年纪不大,如今有了嫡女,又何愁没有嫡子,想到此节,贾母喜上眉梢,只朝着身边的王夫人吩咐道:“传我的话儿,府里的下人每人赏一吊钱,明儿命人备车,我要到清虚观打蘸去。” 王夫人笑了笑应下了,又朝着贾母劝道:“老太太到观里为姑奶奶打蘸自然是好,只是我想着,姑奶奶昔日便有些体弱,倒不妨在佛前供些灯油,请有道行的师太们念些经文,再施斋舍药一番,这最是消灾得福了,也不差打蘸什么。再说着,这打蘸之事,最是兴师动众,小孩子生来最弱,这福气大了,反而受不住。” 贾母听了,思忖一下,倒也觉王夫人说的有理,只是心头难免觉得话儿有些不中听,但贾母是何等人物,面上分毫不露,只对王夫人叹道:“可见是我老糊涂了,便依你说的,供灯念经,施斋舍药便是了。” 王夫人笑道:“老太太可不糊涂,只是关心则乱罢了。”许是劝得贾母回心转意,王夫人不免心中得意,又对贾母笑说道:“可惜姑奶奶这会只是弄瓦之喜,若是弄璋之喜,只怕要把老太太高兴的,不只要去观里打蘸,还要摆上十里的粥棚了。” 邢夫人在旁的听得极不入耳,只对着王夫人道:“二太太这话倒说差了,这俗话里头有句,先开花,后结果。姑奶奶这头一个生的是女儿,这是好事儿,到时候再生一个儿子,儿女双全,再好不过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贾母听得邢夫人如此说,心中极是舒坦,只笑道:“赦儿媳妇这话倒说的极是,这里头很有些说法,只怕你们不知道。这头一个女儿,讲究起来,是最有福气的了。” 邢夫人笑了笑,只忙奉承贾母道:“我也常听老人讲这话,只不知究里,还是老太太见多识广。这姑奶奶生的千金是有大福气的,那姑奶奶的福气自也不会差了,说来这最了不得,竟是咱们老太太,哎哟,我呀,真真儿是有眼无珠了。” 邢夫人送衣见司棋 元春听着,蛮是不解,只侧头朝着邢夫人无邪问道:“伯娘,你怎么会有眼无珠呢?” 邢夫人只笑道:“若是我这眼眶里这两个珠子管用,这么多年,怎么没瞧见老太太这个大福星,要是早瞧见了,我呀,可不得成天跟着老太太寸步不离,也好早早沾一身的福气儿,不过如今再沾,也算不得迟。” 话儿一出来,招得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贾母更是前仰后伏,指着邢夫人笑的说不出话来,王夫人在一旁,闻言也微微笑了笑。 待得笑过了,贾母方才又问着赖大家的道:“信上可还说了什么,敏儿的情况可好?” 赖大家的便回说道:“姑奶奶这会可险着呢!” 贾母一听,忙赶着话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赖大家的瞧着贾母神色,忙笑道:“老太太可别急,说来还多亏了大老爷送去的嬷嬷和大夫呢。” 说着,见着贾母缓和了神色,赖大家的又道:“姑奶奶到扬州的时候,因着姑爷新官上任的关系,很是忙碌不堪。姑奶奶的身子骨又不怎么好,因而查出了身孕不久,姑奶奶就有了些坐不住胎的迹象,幸而那时大老爷送的人到了扬州,帮姑奶奶保住了胎儿不说,还瞧出了姑奶奶的胎位不正。这几个月里,那些嬷嬷和大夫不但帮姑奶奶调养好了身子,而且竟是连胎位也帮姑奶奶给矫过来了,所以,姑奶奶这会生姐儿的时候,是顺顺利利,一点儿都不为难。” 贾母听了,口里直念佛,又朝着贾赦道:“我的儿,还是你想得周全,帮你妹妹过了这劫,我独生了你们几个,你这个作长兄的,到底要比他们稳重一些。” 次日,贾母为贾敏并着林黛玉祈了福,又忙忙的备了一船礼打发人送去,这边船还没离岸,那边邢夫人却又闹了事出来了。 邢夫人自打贾赦病好之后,这日子是越过越舒心的,不说贾母的青眼与赏赐,单是贾赦对她也比以前好了许多。换了往日里,她一天也见不着贾赦几面,更不用说吹什么枕头风,贾赦不被那起子小蹄子挑着找她要银子便是万幸了。 如今的贾赦,虽仍常往姬妾屋里去,但对那些小蹄子却一视同仁,也不再偏宠哪个了,而且贾赦时不时还会歇在她屋里几日,即便是蒙头便睡的时候居多,但多少让她有个指望。 这人有了盼头,自是比以往大不相同,邢夫人不但在贾母面前越发恭顺,对贾赦关心过的迎春也越发上心。每每邢夫人到贾母那儿去请了安,都会顺便去瞧瞧迎春,言语也由以前的生硬变得柔和许多。 有时还打发送些东西过去,虽然那些东西和贾赦送的是天渊之别,但邢夫人送了东西过去,落在那起子下人眼里,自然是另有意义。 却说这日里,邢夫人因前儿说话讨了贾母的欢心,被贾母赏了几匹据说是什么小国进贡的布料,那布料说来也招邢夫人喜欢,只是颜色不大适合,邢夫人便是做了衣裳也上不得身。 换了以前,这般稀罕珍贵的布料,邢夫人便是压在箱子底下,也是不会给人的。 可如今邢夫人瞧着那颜色鲜嫩,竟不觉想到了迎春穿着如何,这么一想,邢夫人拿定了主意,用这料子给迎春做几件衣裳。 一来,自是为了讨老太太和贾赦的欢心,如今正是春天,这料子轻薄柔滑,正是做外裳的好料子,迎春穿在身上,老太太焉有看不到的理儿。 二来,王夫人素日口上说两个姑娘都养在老太太身边,一应用度,自是一样,但私下里不知给元春添了多少好东西,这世上未必就只许王夫人给元春添,这会她倒也要给迎春添一回,也好顺顺心气儿。 因着这两个缘故,邢夫人这日见衣裳做好了,便忙忙的带了人给迎春送去,迎春早一天穿上身,她就早一天得老太太的喜欢。 到了迎春屋里,迎春正同着两个年岁差不多大的小丫鬟,一边拿针扎着花儿,一边轻言细语的说笑着。 邢夫人瞅眼看去,那两个小丫鬟里,有个身材丰壮的瞧着眼熟,邢夫人细细思量一下。 倒记起来了,仿佛这丫头是王善保家的外孙女,名儿好像叫司棋,棋邢夫人暗自啐道,这王善保家的倒会见机。 见着邢夫人来了,迎春忙起身上前行礼,又命着丫鬟送了茶来。 邢夫人接了茶,和颜悦色的问了迎春几句家常话,便朝着迎春笑道:“前儿老太太给了我几匹上贡的料子,我瞧着那颜色鲜嫩,正合给你做几件春衫,便命人做了,今儿拿过来给你试试,瞧瞧可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说着,也不待迎春推辞,便命着丫鬟给迎春更衣。 待得迎春换好了衣裳出来,邢夫人眼前一亮,只见迎春着了一鹅黄|色的撒花织金刺绣镶领对襟襦裙,往日有些怯弱的迎春,也被这衣裳衬得活泼了许多。 邢夫人微微颔首,只朝着迎春转了一圈,笑说道:“竟是再合身不过了,这颜色也好,正衬着你这年纪,人也映得朝气不少。” 迎春闻言,只有些羞涩的捏着衣角,低头不语。 邢夫人见了,只微微笑了笑,又打量了迎春一番,邢夫人正欲让迎春另换一件再瞧瞧,忽而脑海中灵光一闪,邢夫人又忙笑道:“我说怎么有些不大对,竟是这衣裳上的香囊不配,竟撞了色了。” 听得邢夫人这么说,那个叫司棋的小丫鬟侧首笑道:“前儿老爷才送了姑娘几把扇子几个香囊,里头有个白玉金累丝的,倒衬这衣裳的颜色。” 听着那小丫鬟这么说,邢夫人忙命人取来给迎春换上,口上还对着迎春念叨道:“若说这扇子香囊,你那父亲也给了我几样,我瞧着竟不怎么敢用,倒不为别的,我这个年纪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着实不像不说,也徒惹人笑话。你却不然,小孩子家家,正是该仔细打扮的年纪,若是穿的太素净了,反倒不好。不是我说,这些东西,你也该常常带着,横竖也不是稀罕玩意,收在匣子里,倒白糟蹋了。若带在身上,拿在手上,自己看着舒坦,旁人瞧着也喜欢。再说,你父亲若见你时常拿在手上,知道你喜欢,少不得还要给你几样呢。” 邢夫人正说着,旁边的丫鬟已是把前儿贾赦给的那个掐丝鎏金匣子拿过来了。 邢夫人笑着接了匣子,正开匣看时,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僵住了。 旁边的丫鬟瞅着不对,忙往里一看,当下便唬得不轻,只见里头不但香囊不见了踪影,竟连那几把扇子上的宝石也被人扯了去,只留着破烂不堪的扇骨扇面躺在里面。 恍眼瞧着,这哪里是价值千金的宝贝,竟是连乞丐身上的肮脏衣裳都不如了。 那丫鬟慌忙跪下,对邢夫人道:“太太明察,奴婢实在不知这里头的东西怎么会这样。前儿姑娘拿了匣子回来,便一直收在柜子里,也无旁人动过,今儿太太问起,奴婢才取了匣子出来。” 邢夫人听了,冷笑两声,只道:“你也不用说了,我倒清楚着,必是哪个黑心烂肠子的下作东西,顺手偷摸了去。看来是府里对你们太好,竟养出了几个贼来了,今儿若不料理一番,怕明儿强人就该上门了。” 说着,邢夫人便让人去请了赖大家的过来,要好生审审这事,一时间,屋里的丫鬟婆子都吓的浑身打颤。 迎春最是个老实仁德的,见着邢夫人动怒,只低着头,细如蚊呐的劝说道:“还是算了罢,只当是我不慎弄丢了。” 邢夫人听着,只朝着迎春道:“胡说,今儿他们能偷摸东西出去,焉知以后就不敢拿你打主意,再往后,谁知还能做出什么事来。宽和待下是好,也要看是什么人去,今儿能拿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6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6部分阅读 明儿就敢骗,似这等下作东西,你只管拿出小姐的身份来,该怎样便怎样,若有人不听的,你就回了我去,便是我也奈何不着的,横竖你老子还在呢。” 迎春听了邢夫人这话,一时不语,只低着头又摆弄衣角去了。 邢夫人说了迎春一番,心头越发动气,两个眼睛里竟要冒出火来似的,只盯得那些丫鬟婆子瑟瑟发抖,竟是连站也站不住了。 司棋也唬的不轻,两眼只敢盯着那匣子看,眼珠儿都不敢轻易动一下了。 突然,司棋想到了一事,只细着嗓子道:“对了,前儿老奶奶进来给姑娘请安的时候,我好像见着她拿着这匣子摆弄过。” 捏假账贾赦怒抄家 “老奶奶?”邢夫人正愁着没地方出气呢,只怒冲冲道,“哪门哪家的老奶奶,我瞧着她不是什么奶奶,竟是府里养着的老不死的贼头儿。” 旁边侍候的丫鬟见着邢夫人生气,忙趁机下话道:“太太不知道,这个老奶奶原是我们姑娘的奶嬷嬷,最是喜好喝酒赌牌。往日她在府里时,因掌着姑娘的月例,便常同人斗牌耍钱,起先还好些,后头见着姑娘仁厚,常常输光了姑娘的月例不说,还时常寻摸着姑娘的东西去换钱。前儿,太太身边的王姐姐,本要撵她出去,只是被二太太撞见了。二太太便说,好歹也奶过姑娘一场,原也比别人体面一些,便赏了几十两银子放她回家享福去了。” 见邢夫人听得柳眉倒竖,那丫鬟暗自称愿,正要赶着再说几句,门外去进来了一个年轻媳妇,只朝着邢夫人陪笑道:“太太,可别听这小蹄子胡扯,我婆婆如今眼又昏,耳又聋的,日间也不怎么走动得,只是偶尔进来瞧瞧姑娘罢了。再说着,这主子的东西,我们便是有一百个胆儿,也是不敢误下的。以前我婆婆动姑娘的东西也是不得已,这府里的月例是我婆婆掌着,可姑娘的使费也是我们供给的,有时少了什么,缺了什么,月例不够,这多出的花销,还不是我们填补着,便是动了什么东西,也都填补进去了。” 这媳妇竟是明仗着迎春好性子,邢夫人又一惯不理会,捏了假账出来讨情呢。 邢夫人听了,越觉好笑,只朝着那媳妇笑道:“这么说来,你们竟是最最忠心为主的了,最是顾恤姑娘的,倒是旁人冤枉你们了。只是有一事,我不明白,这二姑娘是吃的金子,还是用的银子,几千上万两的花销都出来了,就算这府里上下都是睁眼瞎子,可还长着耳朵呢,这银子丢进水里还有个响声不是。” 可巧今儿贾赦打庄上回来,得了件极有趣的玩意儿,他本就是个宠女若命的,得了东西,只想着迎春必是喜欢,一回府,便朝着迎春房里来了。 若说这有趣的玩意儿,换现代或许算不得什么,但在这儿,却也称得稀奇。 贾赦自从针墨坊一炮而红之后,便又琢磨起其他挣钱的主意来了,绣娘们是□无术了,但木匠们却空闲着。 概因纺织机那东西,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也不复杂,但是贾赦一没见过实物,二没见过图纸,光凭嘴说,木匠们弄出的东西,总有些这样那样的问题,短时间内想投入生产是不大可能的。 于是,贾赦想来想去,倒想起以往女儿常玩的那些玩具来,洋娃娃是不能弄,但那些娇小玲珑的小房子,却也算得有趣,而且制作容易不说,沿着这条路子,还能变出不少花样来。 一想到这主意,贾赦当天便忙不迭的赶去了庄上,不但把点子给那些匠人说了,还提点了一句,若把那些纺车,石磨,水车也缩小做出来就更好了。 结果今天贾赦一到庄上,那些匠人竟已把样品做了出来,其中有一件,仿造了田园山居的摸样不说,只要沿着假山顶上的池子倒入些许清水,微型的水车便会带动石磨转动并灌溉着田园,恍眼看去,竟像个微小的桃花源。 其精致巧妙,便是贾赦见了,也很有些爱不释手。 贾赦正走至院中,忽听得邢夫人的声音,似在与人口角似的。 于是走到窗边,侧耳细听了一下,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去,一拂袍袖,便往着屋里去了。 那些丫头正听着里头的情况呢,待得贾赦走到跟前了,才瞧进眼里,慌忙打起帘子朝里道:“老爷来了。” 邢夫人忙住了口,又见着贾赦一身风尘仆仆,知贾赦必是才打外头回来,忙命了丫鬟打水进来。 那媳妇见贾赦来了,且又挨了邢夫人的话,心里惶恐不安,遂想偷摸出去。 贾赦坐下,只问着邢夫人道:“刚才你同谁在说话,怎么我听着竟像在斗嘴似的。” 贾赦不说还好,一说邢夫人的气性又上来了,只拿了匣子往贾赦眼前一放,便说道:“老爷瞧瞧,我今儿才算见识了,偷拿了姐儿的东西不说,还竟和我算起账来了,一针一线都成了这些奴才出的了,敢情我们这正儿八经袭爵的,倒是靠他们养活了的。” 贾赦一听,脸色越发阴沉,只冷笑道:“谁说的这话儿,今儿这府是他们养活了,明儿就该让我把爵位让贤了,看来府里是辖制不住了,合倒该上金殿去讨个说话,看看是哪家的皇子皇孙落了难,不然咱们府里怎么凭空多出一堆主子来。” 邢夫人捧了盏茶来,只笑道:“还能有谁,不就是跟前这位奶奶,好气性儿好能耐,今儿倒和我算起账了,什么填补不填补的,说出来也不怕咬了舌头。” 那媳妇早吓的浑身发抖,听了贾赦同邢夫人的话,顿时一个激灵,瘫倒在地,一边扇着自己耳光,一边泪流满面的求告道:“都怪我嘴贱,不说人话,白造口孽,老爷太太好歹看在我婆婆奶大了姑娘的分上,饶过我这一回吧。” 贾赦闻言,听着越发好笑,只奇道:“这媳妇是谁,她婆婆又是谁?” 旁边的一个丫鬟见机道:“老爷不知道,这媳妇的婆婆是我们姑娘的奶娘,仗着奶大了姑娘,素日最是威风了,老爷给姑娘的东西,不知被她藏匿了多少去。这媳妇也不是个好的,时常欺着姑娘好性儿,天天作耗。” 贾赦听了,顿时大怒,只道:“还用我吩咐不成,既有脸说这话,想来往日也好不到哪去,便是打杀了也冤不到哪儿去。” 说着,又扫了一眼匣子,抬抬下巴对邢夫人道:“这匣子里的东西通共值个两三千两银子,谁偷摸了东西,你只管教人去抄一番,若是抄出的银子抵上了,把他们一家子撵出去便做罢。若是抵不上,也不用送什么官,只把他们全家送到煤窑子里,什么时候挣足了银子,什么时候再放回来。” 邢夫人听了贾赦的处置法子,喜不自胜,只是一转念,不免又道:“只是那偷盗的婆子早放了出去,倒便宜了她去。” 贾赦冷笑道:“她是出去了,可儿子孙子,表亲堂族,总有亲戚故旧留在府里的,株连两字谈不上,可连坐一番也够了。” 邢夫人听得贾赦这么说,越觉合心称意,只忙命了人捆了那媳妇出去,又张罗着人去搜人抄屋子。 贾赦听得邢夫人吩咐下去了,皱皱眉,沉吟一会又道:“这抄家捆人,难免兴师动众的,你倒该过去和弟妹打声招呼,省的又有什么人说给老太太,平白叫她老人家担心一场。” 邢夫人听了,如何不知贾赦意思,无非是给王夫人个面子情,好叫王夫人也过得去。 好歹这府里的家在王夫人在当着,出了这样的事情,王夫人少不得是管束无方,可若邢夫人打了招呼,一来,这事就成了大房的内务,自然与王夫人无关。 二来嘛,告知了王夫人,王夫人心里也有个底子,规矩礼数上是没差了。 想到此处,邢夫人便朝着贾赦笑道:“老爷说的甚是,我这便过去和二太太说一声,也免得这些下人毛毛躁躁,又闹了什么是非出来。” 说着,邢夫人便领着人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贾赦见邢夫人出去了,只无奈一笑,把迎春唤到跟前道:“东西没了就没了,你也别闷着生气,明儿我再让人拿几样更好的送来。” 迎春抬眼看了看贾赦,只摇了摇头,细声道:“我不要了,他们虽是自作自受,却带累得太太气了一场,若再得了,若出了事,太太又要生气。” 贾赦听得好笑,只与迎春分说道:“太太虽气一场,可发落了这些人出去,下次敢伸手的人就越发少些,若还有这样的事情,太太生气是免不了的,可处治过后,总会有人知道什么事儿不能做,不该做,渐渐的敢不守规矩的人就会越来越少。若因为不想太太生气,而纵容他们,等太太发现了,岂不是更生气难过。” 迎春听了,默默的低下头去,只伸手摸着衣角,一言不发。 贾赦见了,心中微叹,知道迎春这性子已形成了大半,指望一句两句话,便能扭过来是不现实的,只能慢慢开导着。 于是贾赦笑了笑,拿了个竹藤匣子出来,方说道:“且不说这些烦心事了,今儿我打外头的得了个玩意儿,既新奇又有趣,很有些意思。你放在房里,闲着看看,摆弄摆弄,倒比放些俗气的假山盆景要好的多。” 王夫人犯愁喜弄权 且说王夫人今日因府中事忙,略觉疲惫,用过了午膳,便倚枕睡去了。 哪知才睡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周瑞家的便到了屋前,只见着廊下的两个丫头站在门边直打着瞌睡,忙清咳一声。 见那两个丫头睁了眼,方自压低了嗓子道:“就困的这么着,也不瞧瞧成什么体统!” 话儿才出口,王夫人却已是惊醒了过来,只朝着外头道:“谁在外头?” 周瑞家的忙打了帘子进去,笑问道:“可是把太太闹醒了?” 王夫人只拥着被子,坐起身来,朝着周瑞家的问道:“你来作什么?” 周瑞家的瞅瞅外头,方自悄声道:“太太,账上没钱了?” 王夫人微皱眉头,只低声道:“前儿不是才收了一笔利钱回来,怎么又没钱了?” 周瑞家的忙回道:“昨儿甄家来了几个媳妇,送了些东西来,又问着咱们暂挪了一万两银子,说是在京中作打点之用,这事我昨儿便回过太太了。” 王夫人听得诧异,只疑惑道:“前儿一共收了两万两银子上来,便是甄家挪了一万,这剩下的也够府里花销一段时日了,怎么会没了?” 周瑞家的见王夫人似有疑她的意思,忙分说道:“太太可是忘了,老太太给姑奶奶办的贺礼,有大半是从公中走的帐儿,光这就有七八千两。还有几家亲友的礼儿,府里的开销,能撑到今儿,还多亏了大老爷这个月没怎么打账上支银子。” 王夫人听了,细想了一番,只无话找话的说道:“给扬州那边的东西,老太太不是出了不少私房么?” 周瑞家的听了会道:“老太太自是出了不少好东西,可似绸缎这些,都是走的公中的帐,若加上老太太给的东西,怕不下五六万呢。” 王夫人只觉胸口发闷,过了半响才说道:“既是老太太支了,如今也没处寻银子去,只得俭省些时日,你待会拿几样东西出去,暂押几百两银子,待得铺子的出息上来了,再取回来罢。” 周瑞家的听了,忙趁机道:“怎么没处寻银子,我正有个事儿要请太太示下呢?” 王夫人一听便明白了,只往后躺了躺,靠在枕头上问道:“什么事儿,说来听听?” 周瑞家的方趁机道:“本也不是大事儿,平安州那边有两个乡绅,为着争田的事儿,打了一场。其中有个输了的,心里不服气,便命人趁夜去烧了另一家的粮仓,不想当夜风大,这火一起来,不但把东西烧了精光,竟是连人也烧死了几个。被烧的那家自是不依,不但一状便告到了县里去,而且还打上了门去,非要这家偿命不可。烧人的这家,原自忖理亏,本不欲理会,但没想着,被烧的那家不依不饶,于是这家也气急了,遣人上京来寻门路,宁愿把银子都拿来打关系,也不给那家半个铜钱。” 说着,周瑞家的又笑说道:“这事牵扯的两家都是当地的乡绅,在京里也没什么旁亲旧族。求人的那家,还是绕了好大一个圈,才求到了咱们府上。前头光扔进水里的银子就不下两千两,那家人也说了,不为别的,只为出这口气,若是事能成,要多少给多少。” 王夫人听了,只叹了口气道:“我原不爱管这些事,只是既求到府上了,也不好推辞了去,你拿了老爷的帖子,修文一封,让人悄悄给平安节度使送去。” 周瑞家的听了,忙又问道:“这银子……” 一语未了,便听外头远远的便有人报道:“大太太来了。” 王夫人听着诧异,不知邢夫人为何过来,只忙下了炕,让周瑞家服侍着她梳洗更衣,正要迎出去,邢夫人却带人进了屋来。 王夫人一边让王善保家的去奉茶来,一边又问道:“太太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邢夫人接了茶,只叹道:“原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只是叫我遇见了,若不管一管,倒也说不过去。” 听着邢夫人这么一说,王夫人心下一动,知必是出了事了,微微笑了笑,只朝着邢夫人道:“可是哪儿出了什么事了?” 邢夫人冷笑道:“还有哪儿,还不是我们姑娘房里,那起子小人平日里,就常欺着我们家姑娘仁善和气,不似别的伶牙俐齿,很有些没规没礼的事儿,我也不愿与他们多计较,只打发出去也就完了。哪知如今倒叫人欺到头上来了,我活了这几十年,倒头一回见着奴才偷了东西,还来同主子算账的。这袭爵的是我们长房,如今这起子狗东西,竟空口白话同我讲什么填补,我们姑娘竟成了他们养活的了。你说说,这事可气不可气?” 王夫人的笑容僵了僵,旋即借着低头饮茶掩饰了过去,又抬眼看着邢夫人,面有羞色道:“都是我没照管好,倒叫二姑娘受委屈了。” 邢夫人听着,忙又道:“这怎么怪得到你去,我们姑娘身边的人,大多是前头留下的,打小便侍候着,我打量着她们日常还算恭顺,偶尔有些不周到的事儿也都容忍了。哪里知道,他们竟当我是井里坐着的,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前儿我撵出去了几个,只道这剩下的也该规矩几分,结果今儿我一过去,这些狗奴才私自拿了老爷给姑娘的东西不说,还编了一堆假账出来,在我面前讨情呢,只没把我给气死。” 王夫人忙道:“太太可别生气,为着这起子糊涂人,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邢夫人方自道:“若论起来,若只拿了东西,同我顶两句也罢了,偏生今儿又让老爷给撞见了,你说说,我能不气么。” 说着,又对王夫人道:“前儿,我们老爷得了几把扇子几个香囊,恰巧那日姑娘来请安,便给了姑娘几样,结果今儿香囊被偷了不说,那些下流东西,竟是连扇子也给拆了。我们老爷那人,想来你也知道,就爱摆弄这些玩意儿,如今撞见了,是半点都不肯轻恕的,非要亲自发落那些人不可。论理这事原也不干你的事儿,只是我想着,如今你管着家,若不过来说一声,怕着你面上不好过。万一再有什么没心肝烂肠子的东西趁机作乱,那倒是我的罪过了。” 见王夫人默然不语,邢夫人站了起来,只笑说道:“我还要到前头看看,便不留着了,这些事情,你也别往心里去。” 王夫人忙笑道:“我送你出去罢。” 说着,亲自送了邢夫人出去,方转回屋里,只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一动也不动,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周瑞家的瞧见了,只在一旁屏息静气,眼珠子都不敢动一下。 忽然,帘子一动,外头的丫鬟回道:“赵姨奶奶来给太太请安了。” 王夫人嗤的冷笑一声,只发话道:“请她回去歇着,我这里不用她过来。” 周瑞家的闻言,浑身颤了颤,王夫人瞧见了,只冷笑道:“你又是哪儿不自在,大太太还没走远呢,赶着叫她带了你出去,也还来得及。” 周瑞家的知道王夫人受了气,心里不舒坦,忙笑道:“太太这是说哪的话儿,我只是想着赵姨娘也有七八个月了,怕是快生了。” 却说,贾赦正摆好了那田园山居,正拿了茶盏要往假山顶上倒水,忽见着邢夫人又领了人,抬了个箱子,脸色铁青的进了屋来。 一进屋,邢夫人便朝着贾赦道:“老爷瞧瞧,这不抄不知道,一抄倒跟进了贼窝似的,除了这箱子里头的东西,还搜出了满满一匣子的当票,我也认不大出,只得过来请老爷看看了。” 贾赦听着,不由得便皱了眉头,只随手掀开箱子,见里头放着些白玉捧盒,翡翠盘子,粉彩瓷器,银盆银碗,瞧着极是眼熟,再一瞧印记,皆是府里日常用的。 贾赦当下便黄了脸,在往里头翻了翻,几个累丝香囊便露了出来,贾赦挑了挑眉,只又道:“把当票拿来我瞧瞧。” 邢夫人忙不迭的从身后的丫鬟手上接过了匣子,递给贾赦,贾赦打开一看,见里头有大半都是死当的票子,当票上用的当字也极是古怪,极难辨识,贾赦只隐约识出几个假石紫木的字样来了。 忽然,贾赦想起前世似乎在电视上,看过这方面的讲座,貌似这假石指的玉石,这么一想,当下贾赦便明白过来,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只拿了匣子给邢夫人道:“你使个人出去,把这里头的东西都赎取回来,我倒要瞧瞧,他们搬了多少东西去。” 邢夫人方吩咐了人,王善保家的便忙忙的进来,只朝着贾赦和邢夫人道:“老太太请了老爷太太过去呢。” 贾母念孙贾赦卖人 贾赦同着邢夫人方进了贾母屋里,便见着贾母半躺在炕上用簪子拨松子,两个小丫鬟正跪在炕边替她锤腿按肩,屋里的熏笼烧得暖暖的,一派闲适安逸。 见着贾赦他们来了,贾母放下簪子,只朝着贾赦笑问道:“我怎么听着外院有些乱糟糟,丫鬟婆子来来去去,可是有什么事情?” 贾赦笑了笑,正欲想词掩过去,邢夫人却忙忙的上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迎丫头屋里出了几个手脚不干净的,教我和老爷瞧见了,这才正料理着呢。” 贾母听了,只皱眉道:“我看着不像,此事必非小事,你们若是执意瞒我,我这就出去问个明白。” 说着,便要下床来。 邢夫人见着贾母动作,顿时急了,只忙道:“不敢瞒老太太,只不过是迎丫头本分,那起子小人便欺她好性儿,竟把她屋里的东西都搬了大半。若不是今儿我过去给迎丫头送衣裳,发现前儿老爷给她的东西不见了,只怕那傻孩子还要替那起子小人遮掩呢。” 贾母气急败坏道:“竟有这等事,平日里府里待他们不薄,如今忘恩负义不说,还作起贼偷来了。” 邢夫人见着贾母怒了,忙又趁热打铁道:“还不止呢,今儿我正要拿人,也不知打哪跳了个能耐人出来,板着手指和我算账呢,迎丫头用的一草一纸,竟都成了他们给的了。” 贾母听了,越觉心头冒火,只拍着炕桌道:“谁说的这话,好生个体面人,拿到我跟前来,我也仔细瞧瞧,他是不是比别人多长了张脸皮儿。” 贾赦见着贾母发怒,只忙上前劝道:“母亲息怒,那些小人只是为了逃避责罚,胡言乱语罢了,母亲若是为此气坏了身子,实在不值得啊。” 贾母方自缓了缓气,只朝着贾赦道:“胡言乱语倒罢,只是敢这么作怪的,必有几分体面,不是什么平常人物。” 见贾母这么说,邢夫人忙道:“自然不是寻常人等,偷东西的是迎丫头的奶娘,说这话的却是那奶娘的儿媳,我听着迎丫头房里的丫鬟说,那个奶娘平素最喜喝酒耍钱,输光了迎丫头的月例,就拿了屋里的东西去当,好生体面着。那奶娘的儿媳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打丫头骂婆子,在迎丫头的屋里头,她就是个活霸王。” 贾母听了,忙又问道:“我素日便常说这些哥儿姑娘身边的奶娘,因比别人多几分体面,生起事来,旁人轻易辖制不住。教你们日常若看见了,有哪个不好的,只管打发了便是,也好教别的也警醒几分。你既知道她们不本分,怎么不早早打发出去?” 邢夫人听着贾母有疑她的意思,忙委屈道:“我何尝不知老太太说的这话,前儿我和老爷才命人撵了迎丫头屋里几个不知规矩的出去,这奶娘本也在其中,只是不知怎么教二太太瞧见了,只说这奶娘奶大了迎丫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开恩把她放出去便是了。老太太也知道,这开恩放出去的嬷嬷,要进府来请安什么的,也是常事,这才出了今儿这事。” 贾母闻言,只皱眉一叹,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料理着罢。” 邢夫人方有些不甘不愿的出去了。见着邢夫人出去了,贾母方自对着贾赦道:“迎丫头的事暂且放下,琏哥儿这一出去,也已有半月了。我瞧着京里似平静了些,到了下月,你便使人把他接回来罢。” 且说贾赦好不容易打消了贾母的念头,才出了贾母院子,邢夫人便忙忙的过来道:“当票上的东西都赎回来了,老爷可要瞧瞧?” 贾赦今日经了这许多事,早有些疲惫不堪,只问道:“都有些什么东西?” 邢夫人只笑道:“都是金玉摆设,瞧着有些年头,我遣人去审了那婆子一番,才知是迎丫头的娘留下来。” 说着,见贾赦不语,方又道:“那婆子还供了几个人出来,都是些手脚不干净,又爱吃酒赌钱的,日里很做了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我瞧着,可要一并而料理了?” 贾赦一听,越觉气闷,他早看这满府上下的奴才不顺眼了,管事的吃喝偷拿,老的倚老卖老,小的斗嘴生事,成日除了逢迎主子,便是想攀龙附凤。 横竖今儿老太太也知道了,他干脆便把事儿做个了结,这府里除了老太太,便是他为尊,反正他是个昏庸无能,今儿索性就再昏庸一次,前头都昏庸了几十来年,也不差这一次两次。 这么一想,贾赦心中大定,只朝着邢夫人吩咐道:“供了什么人出来,我也懒得理会,横竖是平日里纵他们太过。我料定了绝不只这两三个人,今儿我索性把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都发落干净了,也省得日后再闹了事儿出来。” 说着,便命人把长房所有的下人都叫到自己院子里去,出首者赏,隐情者罚,若是所有人都不吭声,便一同卖到煤窑子去。 一时间,那些眼皮子浅的,那些互有怨仇的,都冒了出来,这个说那个偷金,那个说这个生事,纷纷扰扰,好不热闹。 更有那素日受了欺凌的,只觉得报仇的时机已到,只把那些徇私作怪的人一一告发了出来。只听贾赦火冒三丈,他为了保住贾府不被抄,是绞尽脑汁,日日奔波劳碌,就是连夜里做梦,也悬着心吊着胆儿。 可这些混帐东西,今儿嚼舌明儿贪墨的,竟无几个是安分守纪的,全是些不着调的。 亏他往日里还以为大房的人在府里不得意,就是有些什么,也不过是偷懒耍滑的小毛病,哪里知道大房纵比二房好些,也是烂透了的,真比起来也不过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这些人虽在府里不得意,但在外头竟是比谁都体面,什么强买田地,什么借着府里的名号,在外头胡来,林林种种,只叫贾赦恨得直咬牙。 贾赦也不顾忌什么体面仁义了,只发落道:“都给我捆起来,狠狠的打,打死着数。” 一时间,贾赦的院子里竟是鬼哭狼嚎一片,有几个曾在贾代善身边服侍过,自恃是老太爷给贾赦的,身份自是与众不同,便哭闹道:“老爷听了些胡言乱语,便来作贱我们,几辈子的功劳情分,没得个好话不说,竟是连点滴体面都不讲究了。老太太还在呢,老爷就这般不仁,连给活路都不肯给了。” 说着,又哭贾代善来:“老太爷,你在天有灵,睁眼瞧瞧啊,这样的不孝子孙,不务正业也罢,如今竟是要连家业都败干净了。早知今日,倒不如当初便随老太爷去了,省的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受这般罪。” 贾赦听得越发火大,只骂道:“要随老太爷去,好,今儿我便遂了你们的心愿。” 说着,便吩咐下人道:“把他们几个捆起来,发落到金陵给老太爷看坟去。至于他们家里的人,都给我卖出去,告诉那些人牙子,就说是我说的,什么地方最苦,就卖到那儿去。横竖我是个不仁的,今儿都让人欺到面上,若不作践一番,倒白负了这罪名。” 见着贾赦动了雷霆之怒,下头的人谁敢不听,一时间捆的捆,打的打,不过一会儿工夫,院子就消停了不少。 贾赦又依着罪名,发卖的发卖,开革的开革,除此之外,还查出了邢夫人的陪房费婆子也很有些不妥,贾赦便命人拿下,交给邢夫人处置。 邢夫人正同着王善保家的在屋里翻着查抄上来的账本儿,见着几个粗使婆子捆了费婆子来,先是一惊,而后听着那几个婆子说了缘由,直教邢夫人险些气晕了去。 邢夫人本就是有些愚弱的人,素日在贾赦面前便极是小心奉承,好不容易贾赦略回心转意,对她和颜悦色了些,这日子也过得有些滋味起来,哪里知道,这日子才好几分,自己身边的陪房就给了自己迎面一击。 这费婆子瞒着自己作下这许多事情,贾赦既知道了,心中焉有舒服的,只怕少不得又要怪责她一番,万一再有什么人拿这事作怪,她岂不是又要过回以前的苦日子。 邢夫人越想越气,只举手朝着费婆子便是两耳光,直打的那费婆子眼冒金星,耳中雷响,半晌也回不过神来。 邢夫人还不解气,只骂道:“我日常缺你吃的,还是少你用的,没眼皮子的东西,作下这些事情,倒把我也带累了。” 说着,邢夫人又冷笑道:“你既是这样的人,我说的想也听不进去,罢了,罢了,我也不留你了,只赏你几两银子打发你出去是正经。” 那费婆子跟着邢夫人进了这荣国府,可谓是享尽了荣华,她又是邢夫人身边的得力人,仗着邢夫人看重,平日里更是体面得意。 如今听得邢夫人要撵她出去,三魂顿时都唬飞了,只朝着邢夫人求告道:“太太,我只是一时糊涂,你就看在我打小侍候你的份上,且饶我这一回罢。” 见着邢夫人不理会,她又忙朝着一旁站着的王善保家的哀求道:“王姐姐,好姐姐,求你帮我说两句罢,我再不敢了。” 作者有话要说:ps:入v后的第一章~~~~~ 另外:谢谢萦书友的地雷,摸摸,谢谢你的支持和鼓励~~~ 苦劝言贾母赏花宴 王善保家的听了费婆子的求告,不由得挪了挪步子,脸上的神色也变幻了几下,刚想开口说几句劝告的话儿,可一瞧见邢夫人的脸色,王善保家的连打几个寒颤,忙低头看着地上的地毯,眼珠子再不敢抬一下。 邢夫人瞧在眼里,只命人把费婆子拉出去,又瞪了王善保家的一眼,冷笑道:“怎么,你也兔死狐悲起来了,这物伤其类也该有个缘由才是,莫非,你也瞒着我作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王善保家的哪敢答邢夫人这话,只忙忙的道:“太太这是哪的话儿,太太罚的应当,费家的做了这等糊涂事,太太只撵她出去,已是开了恩容了情了。” 见着邢夫人的脸色稍好了一些,王善保家忙又作出一副担忧的摸样来,对着邢夫人说道:“只是,今儿老爷和太太对着那些人又是打又是罚的,只怕那些黑心肝烂肠子的人又要到老太太面前嚼舌头了。老太太再是明察秋毫,铁胆铜心,也免不了被她们蒙蔽了去,万一误会了老爷和太太,少不得又叫老爷太太心里不自在。” 邢夫人听了,却不以为然,只笑道:“你知道什么,先儿二姑娘屋里的事情,老太太已是知道了,如今老爷也不过是顺带发落几个不安分的,老太太最是英明过人,岂会看不明白。” 王善保家的一听,便知邢夫人的左性子又犯了,只是自邢夫人得了贾母青眼之后,她也较往常体面不少。 若今儿之后,贾母又不作兴邢夫人了,那她的体面自然也会更着消减下去。 因着这缘故,王善保家的是不得不劝,于是方又劝道:“太太有所不知,二姑娘的奶娘也罢,本就是个不着三四的,也不过仗着奶过姑娘,得了些许体面,便在府里骄横行事,太太发落了她一家子,可谓是大快人心。可老爷卖掉的那几家却大不一样,他们家祖上都跟着老国公出过兵打过仗,在府里又是几辈子的老人儿,虽不如赖嬷嬷家风光,可也是极体面的,就连老太太见了他们,都得另眼相待。老爷这般打发了去,老太太便知道他们犯了错,可也少不得要说老爷太太处事不周,若有人从中挑拨一二,只怕这刻薄忘恩的罪名,老爷和太太是洗不掉了,万一再传到了外头去,这可就不好说了。” 王善保家劝的辛苦,邢夫人却听不进去,只拿起账册儿,笑说道:“往日里常听人说杞人忧天,今儿我倒见着活生生的了,你有功夫担心这些没影子的事儿,倒不若快点把这帐对一遍,也省得还要招待那几个姑奶奶一晚,有那银子那工夫,我还不若把钱丢进水里听个响儿呢。” 却说贾赦并着邢夫人清理了长房不少人出去,之后补进来的家生子都是仔细挑拣过了的,为防着再出着什么包庇贪墨的事儿,贾赦挑选的都是些在府里无甚得力亲戚的。 一时间,荣国府的家生子儿有失势的,有得意的。 失势的自是不服,可畏惧贾赦的威势,也不敢再撒泼闹事,不过是到贾母那儿含沙射影的说上几句。 可贾母早知这些人的行径,不过是人老了念旧,一直容忍着罢了,如今见贾赦打发了大半,心里早就暗觉称愿,如何会被这些人糊弄,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应和两句便罢了。 那些人在贾母面前说了几次,不见贾母动作,如何不气,少不得同外头人诉诉苦道道冤,只把贾赦说的成了个混世的霸王,天降的灾星。 知道底细的自然一笑而过,而不知的难免信以为真,一时间,贾赦的名声在京里倒响亮了起来。 消息传进府里,贾母少不得整饬一二,只是那些人虽不敢再嚼舌头,但说出的话儿却是收不回来了。 好在京里历来事多,似这等事情,也不过传上几日,自然会消停下去了。 得意的虽上了位,可前车之鉴不远,贾赦又重立了不少规矩,那些人再得意,也不敢去碰贾赦的底线,只得安分守纪起来,长房里也越发清静起来。 到了二月底,废太子的风波似乎是要结束了,下狠手清理了一部分太子党后,皇帝终于觉出再抄下去,这满朝的王公贵族,文臣武将,都要纷纷弃官而逃了。 方才罢了手,转而开始安抚人心来了。先是将一些为太子说话的迂腐学士,封了官打发到翰林院或御史台去。 而后便是开始封赏一些王公朝臣,有升官的,有得了赏的,更有加品封诰的,一时间京里颓景尽去,喜气洋洋竟胜过前月的年节时景。 待得废太子被封为义忠亲王,京中议论纷纷之余,人心也终于安定下来,太子下台,已成定局,剩下的,不过又是一场龙争虎斗,且看着便罢,这会子可没什么人肯拿身家性命去下注了。 三月初二这天,贾母瞧着有十来株早桃开了花,品相不错,开的也极盛,只觉是个好兆头,便有心设宴,好生赏玩一番。 又觉着府中人少,未免有些不热闹,便命人拿了帖子,请东府的太太们也过来游玩。 哪知前日里贾敬因吃坏了丹药,很是不好,故而只有贾珍之妻应了帖子。贾母闻知原有些不乐,却不想贾珍之妻来时,竟还领了个人来。 贾母仔细一瞧,竟是缮国公的儿媳柳氏,忙命人重备宴席,又唤了小戏来,只恐有一二慢待之处。 那柳氏见着贾母这般热情,只忙笑道:“老太太不怪我不请自来,我已是感激涕零了,哪敢再让你老人家为我操心呢。再说着,若叫我婆婆知道,岂不得说我不敬长辈,这样的罪名儿,我可担不起。” 因前儿得知缮国公诰命病了,贾母一听柳氏提起缮国公诰命,便忙问道:“前儿我恍惚听人说,你们府里的老太太病了,不知可好些了没有?” 柳氏忙笑道:“前儿太医来瞧过了,只说是小毛病,让卧床养着,可把我婆婆给闷坏了。偏我又是个笨嘴拙舌的,便是日常想学着彩衣娱亲,也怕着还没让她老人家开心,便先教她置了气。倒是老太太的二媳妇,生来便是个爽利人,又孝顺仁厚,仔细计较来,十个我也比不过她去,难怪老太太这般笑口常开呢。” 贾母听了柳氏这么一说,知其必有来意,忙笑道:“还说笨嘴拙舌,你若不是伶俐人,这世上只怕都是呆子了。你既说政儿媳妇爽利,只管带回家去,我只问你婆婆讨了你来侍候就是了。” 柳氏听了老太太这捉狭话,只羞得没法,朝着老太太道:“我倒想来侍候老太太,只怕老太太的媳妇不依,倒不若等我修了来世,再来侍候老太太罢。” 闻听此言,众人皆笑开了,又说笑几句,丫鬟们上了菜来,锣鼓一敲,戏台上粉墨登场,众人便丢开话看起戏来了。 待得停了戏,散了席,众人皆散了,贾母方又请了柳氏到花厅说话。 闲语了几句,柳氏方才笑说道:“今儿我过来,却是有件事儿想讨老太太的口风呢。” 贾母听了,心中不解,只笑问道:“可不知是什么事儿,竟劳你走这一趟?” 柳氏笑了笑,只朝贾母问道:“听说府里有位公子,最是聪明伶俐,十四岁便进了学,有了功名,如今在国子监里读书?” 贾母闻弦歌而知雅意,顿时猜到了柳氏的来意,只笑说道:“这是我家政儿的长子珠儿,倒随了他爹的性子,打小就好读书。” 柳氏忙忙的笑道:“今儿我来正为这位大公子,贵府的大公子在国子监里很是出众,学业上便是国子监祭酒李大人也极看重他的才华。李大人又瞧着大公子为人端方,心里极是喜欢,有心与贵府接个秦晋之好,只是他们家也是金陵名宦出身,这结亲之事有不能冒然上门,只得托我来探个口风罢了。” 贾母听得国子监祭酒的名儿,心里便喜欢了三分,她也素听得这祭酒的名号,知其是桃李满天下的,家里也是诗书传家,想来姑娘的教养自不会差到哪去。 只是贾母究竟是人老成精的,只朝着柳氏笑说道:“不瞒你说,自打珠儿进学以来,上门提亲递话的也很有些人,只是以前怕珠儿分心,都推了去。如今你既上了门来,我倒不好虚言支应着,论理珠儿也到说亲的年纪了,我也有心为他寻一个,也不管根基家世如何,只瞅着性情品德配的上就行。” 柳氏只笑道:“若说旁的,我还不敢开口,单这性情品德上,却是敢夸口,这祭酒教女儿,皆以历代贤女为例,以女红针织为要,这李家小姐自然也不比寻常人家,最是温良恭让的 贾母听着便很是满意,只是到底这成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7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7部分阅读 到底这成与不成,还得问过贾政和王夫人,贾母方又笑道:“我听着便喜欢,只是做不得这主,不知他老子娘是否中意,若我应下了,他们不同意,这三媒六聘,总不能叫我老婆子出面张罗罢。” 柳氏听得贾母此言,一时还回不过神来,只笑道:“谁不知贾大人最是孝顺的,老太太既发了话,贾大人焉有不点头的理儿?” 作者有话要说:ps:第二章来了~~~~~ 柳氏见元春骤闻变 贾母闻言,莞尔一笑,正待说话,外头的丫鬟却打了帘子道:“大姑娘和二姑娘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话儿未落,元春便和迎春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进了屋,一进屋,便见着上座着一个盛妆妇人,神采飞扬,气势不凡,只略略有些眼生,记不起是谁家女眷。 两人虽有意行礼,却不知该如何称呼,贾母看在眼里,忙笑道:“这是缮国公家的柳夫人。” 元春和迎春忙上前行礼,元春落落大方的迎上去见了礼,只笑道:“元春见过夫人。”迎春则略略有些羞涩,只跟着元春行了礼,口称“夫人”。 那柳氏见得元春举止大方,心里便先生了好感,再瞧着元春圆嘟嘟的苹果脸,笑起来弯弯的眉眼,越觉喜欢,只忙笑道:“可别叫什么夫人不夫人,都是京里的老亲,叫我一声婶娘就行。” 元春大方的又唤了句婶娘,只喜的那柳氏合不拢嘴,朝着贾母笑道:“可见是老太太会调理人,这两个孙女儿,都如娇花软玉一般,叫人见了便心里爱的不行。” 说着便从腕上褪了两个碧绿的镯子下来,给元春和迎春一人一只,嘴上还笑说道:“仓促来访,也未带什么东西,这两个镯子你们拿着玩罢。” 贾母目光如炬,看着那镯子颜色纯净,光泽圆润,绿如一汪碧水,心知必非凡物,忙推辞道:“这可使不得?” 柳氏嫣然笑道:“有何使不得,老太太教的好孙女,我一见便觉逢缘,只恨不得能带回家去。” 说着,便强把东西塞给了元春和迎春,两人刚谢过了,柳氏又笑问着贾母道:“只不知这两个姑娘多大年纪了?” 贾母忙笑说道:“元春大些,已是十二岁了,迎春才六岁多。” 柳氏既来给贾珠提亲,如何不知这府里人的底细,只拉了元春笑道:“怪道我觉得面善呢,原这眉眼竟有几分二太太的摸样儿,我瞧着实在喜欢,真向问二太太讨了去。” 贾母听了,只笑道:“柳夫人别瞧着她们人前规矩着,私底下可闹得紧,直吵得我头晕,柳夫人若喜欢,只管带了她们回去,我也好清静个两三日。” 柳氏听了,只笑道:“老太太,可别说这谦虚话,这两个姑娘,一个天真大方,一个斯文秀气,打着灯笼也寻不出的标致人物,叫人爱都爱不及。待会我若真带了回去,只怕老太太要心疼的说不出话了。” 笑着,又转了话题道:“珠哥儿是有大出息的,只不知这元姑娘和迎姑娘念了什么书?” 贾母只笑道:“可谈不上念不念的,不过认得几个字,不是睁眼瞎子罢了。” 话到这地步,贾母隐约也猜出些由头来,只朝着柳氏道:“前儿我听说,缮国公的孙子得了御赐的官,可是你家的孩子?” 柳氏眉开眼笑道:“正是我家的光儿,他生来便爱舞刀弄剑的,也不怎么爱读书,他老子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也拗不过性子来,只得罢了。本想再过几年,便给他捐个官儿,也省的他游手好闲,在京里惹出是非来。哪知前儿圣上考校武监生,他倒入了圣上的眼去,又念着我们家祖上的功劳,便赐了他个官儿。” 母听得连连点头,只赞道:“贵公子必是龙驹凤雏,非凡俗可比,否则圣上怎会另眼相看呢,可见将来必是要光宗耀祖的。” 柳氏听言,笑得越发开心,忙说道:“老太太谬赞了,我不指望着他能光宗耀眼,只求他能当好这个官,不让他老子担心就行了。” 说着又对贾母叹气道:“不怕老太太笑话,只从得了这个儿子,我是操碎了心,往日里瞧着他在跟前打转,便心烦意乱的。留他在身边呢,怕他老子瞧见了,又少不得训他一场,这打在儿身疼在娘心,怎教我忍心。若是撵他出去呢,又怕他同着别家的孩子在外胡乱折腾,惹事生非,平白的悬心吊胆。如今见他出息了,一日也见不着两面不说,更用不着我操心担忧了,我反而觉得不惯了。偏我身边又没个似贵府姑娘的女儿承欢,只得盼着光儿早日娶个媳妇进门,我定当做亲生女儿看待。” 贾母听得柳氏说了这话,心里倒转悠开了,她是个人老成精的,如何听不出柳氏这话里的意思,这柳氏怕是瞧上了元春了。 虽说元春要入宫应选,但贾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工部员外郎,虽说祖上有个爵位,但袭爵的是老大,老二的闺女应选,这爵位也帮不上什么忙。 元春便是进了宫,顶多是个女官宫女,如果不得皇帝青眼,那也不过是在里头虚耗青春。 可这缮国公府却大不一样,缮国公府和荣宁二府不一样,素来便在朝中得势,虽免不得与废太子有些牵连,但皇帝却不曾动他家分毫,还对他们家多加恩赏。 而且从这柳氏之子石光珠得官一事来看,圣上便纵是有安抚之心,怕也是深喜这石光珠的才干。 可见这缮国公府在朝中是后继有人了,且这石光珠又是嫡子嫡孙,将来这缮国公府的爵位也只怕得落到他头上去。 元春若是嫁了进去,不但终身有靠,没准荣国府也能借姻亲之势,在朝中复起。 再者,若贾珠娶了这李家小姐,元春嫁进了缮国公府,有国子监祭酒的人脉,加上这缮国公府的权势,以贾珠的才干聪慧,想来便是不借缮国公府的名头,也能顺利的复兴贾家,那样的话儿,她便立马合眼,也有脸面去见祖宗了。 若是旁人想到此处,怕早已欣喜若狂,恨不能立马与柳氏说定了亲事。 可贾母却不然,她久历风雨,心知这世上变数既多,这柳氏一时瞧上了元春,可人心难料,没准明儿便变了卦。再者,元春还小,待到出阁怎么也有三年时间,而贾珠也还未下场,早早说定了,反倒不好。 倒不若先故作不觉,只看看这缮国公府的诚意再做打算。 拿定了主意,贾母朝着柳氏笑道:“说了这么久话,我倒有些疲了,正好元丫头在这,便叫她引了柳太太到她母亲那去,你们也见过几面,想来自有些话说的。” 柳氏如何不知贾母的意思,她虽有心再提元春的事,但今日是受人之托而来,倒不好再强说下去,横竖元春还未许人,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半刻。 柳氏刚笑着起了身,正要同元春出去,门外赖大家的却气喘不定的跑了进来,只朝着贾母说道:“宫里来人,宣大老爷进宫去了。” 贾母顿时唬的不轻,若是贾政入宫也罢,好歹身上有个官职挂着,没准是什么要紧公事。 可贾赦不过顶了个一等将军的虚爵,平日里万事不理不说,还很有些行为不检,这忙忙被宣进宫去,定是有人在圣上面前说了什么。 贾母正忧心忡忡的时候,贾赦已是进了宫了。 贾赦前世也曾到过故宫游览过一番,不过,去的时候里头正在搞什么整修,除了看了些皇室珍宝,也没瞧见别的,唯一的印象就是没什么人气的时候,真的很有些阴森。 如今到了红楼的皇宫里头,贾赦倒有心东瞧西望一番,只是那领路的太监脚步急快,贾赦竟只顾着赶路了,什么也没瞧见。 待得到了地方,贾赦气息还未歇匀,便听得里头传旨叫他进去,贾赦只拿袖子抹了抹汗,便忙忙的进去了。 一进殿里,便见着高悬的宫灯内,十来支如臂粗的金丝蜡烛,将殿内照得有若白昼,案后坐着一个斯文俊秀却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若不是事先得知,又兼男子身上的衣袍特殊,贾赦定会以为这是皇帝身边的翰林学士坐错了地方。 贾赦心里虽百转千回,但面上不显分毫,只忙行礼跪下,低着头听着皇帝吩咐。 皇帝翻了一会儿奏折,才漫不经心的问道:“金陵府尹奏的纵使家奴行凶的贾放,是你什么人?” 贾赦一听,百般不解,只偷偷抬眼望去,正好皇帝坐直了身子,目光如炬的扫了过来。贾赦慌忙低头,却觉的那目光犹如泰山,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贾赦才明白了什么叫做君临天下,唯我独尊。 贾赦胆战心惊地叩头道:“实不知金陵府尹所奏之事?” 皇帝笑了笑,只把手中的折子扔到贾赦跟前,淡淡道:“你自己瞧瞧。” 贾赦忙捡起折子,摊开看了几眼,顿时吓的直冒冷汗,那折子上奏的强抢民女,纵奴行凶的贾放,正是贾赦族中留在金陵的八房之人。 贾赦只得咬牙磕头道:“这贾放是小臣的远族。”说出这句话后,贾赦心中只道完了,书里可没写过这贾放之事,看来是他这个穿越者的蝴蝶翅膀扇出的事故。 只是旁人穿越,便是改天换地了,可扇出来的都是好事,而他还没做什么呢,就扇出这等事情,看来不用等元春封妃之后,眼前坐着的皇帝就要抹了他的爵位了。 也不用等什么三春散尽,只瞧眼下这情状,指不定后头还有什么罪名呢,自己这身子以前也没少做荒唐事,加起来也够判个流放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ps:第三更~~~~~~ 谈圣意贾母忧族事 皇帝听了这话,只又问道:“听说前日里你打发了不少旧仆出去,为得是什么事?” 贾赦一听,便唬了一跳,只忙答道:“只因小臣不善内务,不能管教下仆,致使他们在外胡作非为,招摇撞骗,小臣得知之后,方才严办了一番。” 皇帝笑了一下,只说道:“怎么京里传闻,这里头很有几个是祖上便在府上有功的,你怎么不念及些情分,且优容一些?” 贾赦听得皇帝话里似意有所指,只强定了定神道:“他们的祖上有功劳,可小臣的祖上也论功行赏过了,而且念着他们祖上的功劳情分,小臣家中对他们从来便是另眼相待,便是犯了什么错儿,也大多容忍了去。只是,再怎么优容厚待,小臣也不能纵着他们恣意妄为。如今他们做下这等事情,小臣总不能因他们祖上有功,便不顾忌规矩王法了罢。再着,小臣若是优容了他们,他们的子孙犯了错,小臣自然也得优容了去,这样一代一代的,倘若成了定例,其他的下人犯了错,小臣又该如何处置?” 皇帝闻言皱了皱眉,却不再追问下去,只翻着奏折慢条斯理道:“听说,你们府上的匾额也换了?” 贾赦眼皮子一跳,只小心道:“小臣只袭了个一等将军的衔,自不能再挂国公府的名儿。” “不能?”皇帝脸色一变,目光锐利的盯着贾赦道:“那为何不将其他逾制之处,一并改了去。” 贾赦一听,面上一白,顾不得额头冒出的汗珠儿,只忙说道:“小臣本该一并改了去,只是当时恰逢正月,不易动工,再着小臣家有老母,怕母亲因此事触景生情,小臣不忍老母伤心,这才耽搁了下来。” 皇帝听了,仍旧有些不满,正欲开口,却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嗽了几声,见着贾赦仍旧跪在地上,一副老实畏缩的摸样儿,心气略平了些,只淡淡道:“罢了,你下去罢。” 贾赦方战战兢兢的叩了首,自出了去了,刚一出殿,便有太监上前引了贾赦出宫去。 贾赦方到了家,便有赖大,来兴两个大管家带着许多人站在门口,早早探头伸脑的在那迎着了。 见着贾赦回来了,赖大忙忙的迎上来,只说道:“老爷可回来了,老太太早吩咐了小的们,见得老爷回来,便请了过去说话。” 贾赦知道贾母必是想问宫中情形,他也正为此事烦忧,听皇帝的口气,对荣国府很有些不满,可又只问了几句,便把他给打发了出来,实在叫人琢磨不透。 如今贾母既唤了他去,贾赦不免想到,贾母久历世事,见多识广,虽不能谋事,但偶尔听听意见却是无妨。 一面想,一面走着,不过一会便到了贾母屋里,还不等贾赦拜见,贾母便散退了身边的人,只朝着贾赦问道:“圣上唤你进去,可有何事?” 贾赦只平了平气,回说道:“圣上问了两件事,都与咱们家有关。”贾母闻言,暗自惊心不已,惶然道:“圣上问了什么事?” 贾赦稳了稳神,只说道:“一件是金陵府尹上奏的纵奴行凶案,那折子里奏明的贾放,正是我们家在金陵的族亲,论起辈分来,我还得称声兄长。” 贾母一听,眼里便滚落两滴浊泪,只骂道:“这起子不知事的东西,一个个只图享乐,不思进取也罢了,如今竟做出这等事来,是生生要毁了我们合族的前程啊!” 说着,又忙忙的问着贾赦道:“圣上可还说了什么?” 贾赦听得贾母,只叹了口气道:“我言明了这贾放是我们家的远亲,圣上便又问了前儿我发卖那些下人的事儿,我只说是因着他们恣意妄为,为明正家风才打发了的,圣上听了却也没说什么,因是相信了。” 贾母越发红了眼圈,只强咬着牙,冷笑道:“往日我念着他们都是三四代的陈人,又出过力,很给了他们些体面。倒不料,竟养出了些恩将仇报的白眼狼来,他们成日的生事闹腾,主子管上一管,倒委屈了他们,看来我前儿还是心慈了些,对他们是不下狠手不行了。” 贾赦听得贾母这话,忍不住背上一寒,只是忽然想起一事,忙又道:“圣上还问了咱们府里换匾的事儿,问为何不将其他逾制的地方也一并改了,我推说正月里不易动工,圣上便叫我出来了。” 贾母听得顿足,只道:“这还得了,圣上既问了,必是有人拿这作文章呢。什么事儿不问,偏生问这个,这几件,件件都对着咱们家,不然东府那边为何没得干系?” 贾赦听着贾母这话,细细思量了一番,正要说话,便听得外头的丫鬟细声细气道:“二老爷来了。” 一语未落,贾赦便掀帘进了屋来,只朝贾母行了礼,便问着贾赦道:“大哥先前被召进宫中,可是为了金陵贾放的事儿?” 贾赦还未开口,贾母便接了话道:“却不只这个呢,我看得清楚,这些没心肝的东西,不把咱们家折腾掉是不甘心的。”说着便老泪纵横起来。 贾赦忙将前头的事儿给贾政说了,贾政听了,只忙劝道:“许是凑巧罢了,那金陵贾放之事,我在部里也听人说了,很是行凶霸道。偏生他又和咱们家同族,圣上问起此事,难免有大臣提到咱们祖上,继而说到咱们家来。” 贾母闻言,只朝着贾政叹道:“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必有小人从中弄鬼,咱们家虽顶着个爵位,可着实不如东府,他们家同朝中走动的多,犯的事儿哪里又少了,论起来都是一族的,为何圣上只问着咱们家来。” 贾赦听了贾母的话,心里也很是纳闷,只是想了一想,忙劝着贾母道:“且不问这些根由了,圣上既问了这些事,想来也念着咱们祖上的功劳,有所优容,但凡不妥之处,咱们都从此改了去,以后自也没事了。” 贾母拿帕子抹了抹泪,只朝着贾赦点头道:“你这话说的很是,往日我还说你糊涂,如今看来,你倒是知人心的。” 说着,贾母忙又对贾政道:“圣上既说了咱们府上有逾制的地方,你媳妇现管着家,你同着她商量一番,明儿便请了人来,把该改的地方改了,府里该上交的东西也交上去罢。” 只是吩咐了贾政,贾母不免又忧心忡忡道:“咱们能做的也只这些,族里的事儿是东府管着,咱们历来便沾不得手,偏生这些没出息的东西,往往带累了我们府里,今儿贾放这事圣上还没发落,也不知还没有旁的事儿?” 贾政瞧着贾母忧心忡忡的摸样,生怕贾母急坏了身子,忙劝道:“圣上最是圣明天子,金陵同都中隔山间水,那贾放又与咱们府里无甚来往,圣上明察秋毫,绝不会迁怒到咱们府上的。” 贾母叹了叹,只道:“但愿如此罢。”又摆了摆手,对着两人道:“我累了,想歇一歇,你们且出去罢。” 出了贾母的院子,贾政又同着贾赦叹道:“若不是圣上垂询,我竟不知咱们家还出了这等事情,可惜咱们在都中,远离金陵,便是想约束一下这些旁亲远族,也是无能为力。” 贾赦闻言,正欲附言,忽而想起一事来,忙叹道:“可不是这理,只是金陵的咱们管不了,都中的却也很该约束一番才是。” 贾政最是正人君子,听得贾赦这么说,便忙追问道:“兄长何出此言?”贾赦忙解释道:“前儿我听人提起,咱们家的家学里也很不成样儿了。家学里的老太爷年岁已高,难免有些不得力之处,那些学生们又厮闹惯了,每日书不好好读,只不过在学里混些点心,伙着玩伴胡来罢了。” 贾政听得大惊,只忙道:“这家学事关族中根基,怎得竟到了如此地步?” 贾赦摇头笑了笑,只道:“学里历来便是如此,只不过老太爷越发没了精力,管的也就松泛多了。我倒想着,再打外头请几个明师回来,只让老太爷做个统管便是,只是我素来不爱与这些文人来往,便是想寻也寻不出个人来。” 贾政听了,忙道:“这事合该谨慎,外头虚名鼎盛的人,有实才的人少,宁可小心些,也不可再误人子弟。” 却说贾政正和贾赦说着话,一抬头,却已到了正房前了,忙别了贾赦,往自己院里去了。 贾政本想到赵姨娘屋里歇息,但想着贾母吩咐的事儿,便熄了念头,朝着王夫人屋里去。 贾政一进屋,便见着元春拿着个极其精致的彩纸风车,引着宝玉在炕上爬来爬去,宝玉着了一身大红,脚脖子上还系了个金铃铛,动一动,声音响的极其清脆。贾政清咳一声,只说道:“你小心跌着他,没得闹腾。” 贾政话才一说出来,宝玉便哭闹起来了,元春一看,宝玉竟是尿了,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王夫人在里间听见了,忙忙的走了出来,只让奶娘抱了宝玉去换衣裳,又对着元春嗔道:“你也回去念书罢,仔细耽搁了功课。” 说着,王夫人一边让丫鬟打水进来,一边瞅着贾政的脸色道:“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今儿缮国公家的柳太太来了一趟,老爷和大老爷有什么拿不准的,不妨去问问这些祖上便有来往的人家。依我说,咱们就是素来与他们走动少了,东府那边可亲近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ps:问cp的人真多啊,偶坏坏的笑,不剧透就是不剧透,嘿嘿~~~~~爬走~~~~~表砸偶 ps的ps:谢谢230237jj书友的地雷,抚摸一下,爬走~~~~~~ 贾政叹亲事贾赦怕 贾政听了,忙问道:“柳太太来做什么?他们家与咱们府里久不来往了。” 王夫人一笑,略带着几分得意道:“还不是为了咱们家珠儿,听柳太太的口风,国子监李祭酒似是瞧上了咱们家的珠儿,她受托来问问咱们的意思。” 贾政听得皱眉,只说道:“珠儿还小着,为这些事耽误了功课,着实不值,再者,他素来便体弱,若早早成婚,不免伤身,依我的主意,且看上两年再说。” 王夫人闻言,心中极是不满,只是她深知贾政的性子,忙顺着贾政的脾性,劝道:“老爷也不想想,国子监祭酒,素来便是饱学大儒,平常人等便是想拜在门下,也苦无门路。如今他瞧上了咱们珠儿,且不说旁的,单是珠儿要请教学问功课,也比从前容易了许多。再着,别说老爷不愿珠儿提早成亲,便是我也舍不得,只是如今瞧着珠儿年纪也不小了,而且这门亲事着实不差,先订下来,待得过个一两年再成亲也不迟啊。” 贾政自幼便好读书,听得大儒二字,心头便有些动摇了,再听得王夫人的打算,也深觉合心称意。 贾政叹了口气,方又道:“这亲事是不差,只不知那李家姑娘如何,到底是说给珠儿的,也要他们合的来才是。” 王夫人听得贾政这么一说,心下如何不知贾政已是默许了,只忙笑道:“柳太太说那姑娘教养的极好,只是我还想再托人打听一番,毕竟是珠儿的终身大身,不可马虎了。” 听着王夫人这么说,贾政点了点头,只是想起一事,又对着王夫人道:“你也别同那柳太太走的太近了,我前儿听人说,他们家同废太子牵扯着。不论真不真,总有这个风儿出来,将来有事难保不连累咱们。宁可疏远一些,也别如今日一般,无端便祸从天降了。” 王夫人听得贾政这么说,唬的冷抽一口气,忙问道:“今儿不是没事了么,怎么又是祸从天降了?” 贾政只皱眉道:“咱们家在金陵的同族,出了个叫贾放的,本和咱们家没什么来往。不料他在金陵嚣张跋扈,圣上竟问到了咱们家头上,还牵扯出了咱们府里的逾制的事儿,如今还不知圣上怎么发落呢?” 王夫人再是精明果断,也不过一个内宅妇人,闻言便心慌意乱,只忙道:“那贾放的事儿我不管,怎么又牵扯到逾制上头了?” 贾政看了王夫人一眼,说道:“咱们家换匾的事儿,教圣上知道了,便问为何不将其他逾制的地方一并改了。” 说着,贾政叹了一声,方又道:“方才老太太已是吩咐了,让我们商量着,明儿将这些逾制的地方都改了去,只期着为时未晚罢。” 王夫人听着,只忙应下了,又笑劝道:“老爷也别太担心了,圣上最是英明仁慈的,咱们家又是祖上又是上过战场的功臣,想来圣上也记着。不说别的,老爷只看缮国公家里,他们家被人传着是什么太子党,这罪名儿可小不了,偏圣上前日里还恩赏了他们家小子一个官职呢,可见圣上心里明白着呢。” 贾政听了,脸色一沉,只朝着王夫人瞪眼道:“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个什么。那缮国公府我素日也听了些传闻,很是了不得。便是圣上不计较,咱们家明哲保身还不不及,如何去和他们家比,你要是嫌今儿的罪名不够大,就同他们家来往着罢。” 压着气说完这番话,贾政便拂袖往赵姨娘屋里去了。 王夫人还没回过神来,便见着贾政打着帘子出去了,她自是明白贾政去了哪儿,心里一发动了气,面上瞧不出来,可手里的帕子却绞的不成样了。 且说贾赦回了屋来,便见着一个穿着青着素的中年妇人跟着两个小丫鬟往后院去。 贾赦瞧着那妇人极其面生,穿着打扮也不同于府上的下人,心里略生了几分疑惑,只不好拦下询问,也便搁下了。 刚一进屋,便见着邢夫人正命人往库里取东西出来,口上还吩咐着:“且把那文房四宝删了,加一个玉如意上去,另外再取两匹大红宫绸出来,且放着不动。” 邢夫人正说着,见着贾赦回来了,只忙使了个眼色,叫王善保家的领了人出去,自个儿上前服侍贾赦更衣。 贾赦换了官服,一边在盆里净手,一边问着邢夫人道:“打库里取这些东西做什么?” 邢夫人忙笑道:“今儿缮国公家的柳太太来了,又听得他们家小子得了官,我想着都是几家老亲,怎么也得随份礼过去,如今正张罗着呢。” 贾赦一听就皱了眉,他前世里看红楼梦,虽不知八十回后到底如何,但红学家的索引却听得不少。 关于四王八公,貌似有红学家探究过,似乎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再者,秦可卿魂归的时候,曹公不会无端写到他们,想来必有个缘由。 虽不知红学家的探究真假如何,但如今想来远着些却是没错的,毕竟没哪个皇帝愿意看自己的臣子抱成团的。 想到这儿,贾赦只吩咐道:“他们家素来也不和咱们走动,便是要随礼,府里自会随了,咱们添不添也是无妨的。再者,如今府里用钱的地方多了,咱们俭省还来不及,何必再花这些没由头的钱去。” 听着贾赦这话,邢夫人想了想,也觉的有理,她素来便有些乖僻生硬,先前备礼也不过听说那缮国公家在朝中了不得。 但细细一想,那柳太太来时,竟连个礼也不备,不过随手给了迎春和元春一人一个镯子。 虽说许是来是匆忙,但这些礼数上忽略如此,显然是有些瞧不起荣国府。 邢夫人想到这儿,左性子也发作了起来,心下暗恨,你瞧不起荣国府,我还看不起你,什么儿子得了官,一个恩赏的小官得意个什么劲,我们二老爷也是恩赏的官,可几十年也没挪过位置,就那点俸禄钱米,扔大街上也没人捡去。 邢夫人越想越气,她因出身的缘故,平日最恨有人看她不起,如今虽贾赦贾母待她好些,而略宽了心胸,但这些积年累下的性子一发起来,竟是连带着将整个缮国公府都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恨得是咬牙切齿都不足道。 只是因贾赦在跟前,邢夫人不好发作,只强笑着道:“老爷说的是,倒是我先前想差,只想着柳太太给了迎春一个镯子,再怎么也该回份礼去。却没想着二太太管着家,必是要备礼回去的,咱们再回一份,倒叫她不好作了。” 贾赦听了点了点头,只笑道:“若是以往你备份礼也无碍,只是今儿咱们府上被人牵连了去,越发该小心谨慎些。这些府内之事,也不得不细细斟酌一番,省的又被小人编排了去。” 贾赦的话一出,邢夫人便是一怔,只急慌慌的问道:“咱们家怎么被人牵连了,老爷进宫,可是有什么人在圣上面前嚼舌头了?” 贾赦见着邢夫人那如火上蚂蚁的摸样儿,心里一动,往日瞧着邢夫人很有些不成样,在府里也不得人喜欢,更无甚主母的摸样,却不想邢夫人被人忽视至此,却仍将这冷冰冰的荣国府视作了自己的家。 这么一想,贾赦不由得一叹,只缓了神色,对着邢夫人道:“圣上也没说什么,如今虽瞧着没事,只是圣上究竟记着咱们家,很该小心着些。” 说着,贾赦想起前头遇见的那中年妇人来,又问着邢夫人道:“且不说这个了,方才我进来时,见着有一个妇人打你屋里出去了,瞧摸样很是眼生,不像咱们府里的,可是打哪来的?” 邢夫人一听说,立刻想起来了,忙笑道:“老爷不知道,来的是宝玉的寄名干娘,姓马,外头人混称她作马道婆。是个吃斋把素看经念佛的人,以前也常来府里走动着,只是在内院的时候居多,老爷事忙不曾见过,也是有的。” 贾赦听得马道婆三字,身上的寒气一阵一阵的冒了出来,红楼梦里三个有术法的能人,除了那一僧一道那两个神仙外,就数这个马道婆了。 那是个绞两张纸画两道符,便能把人折腾死的利害人物,一想到,自己居然和她打了个照面,贾赦心里就直打颤,也不知她瞧出自己有什么不对没有? 贾赦越想越是后怕,只是心里强自安慰着,穿越这回事,古人肯定不知道,自己又有前头的记忆,只要不出纰漏,马道婆便是瞧出来了,也没人肯信她。 再着,那马道婆又是个见钱眼开,邪魔外道的东西,作下的恶事肯定不少,自己只要寻人告发她一番,任凭她术法再多,只要没修到肉身成仙的地步来,也飞不出牢房去。 想到这儿,贾赦略平了些心气,只又问着邢夫人道:“这马道婆来府里做什么?” 邢夫人笑了笑,只说道:“还能做什么,不过是来瞧瞧宝玉,顺道儿来给府里讲些经罢了,我听着她讲,咱们迎丫头秉性弱,是因着迎丫头出身便丧母,胎里带的晦气不净,所以常有些小鬼欺负她。若要化解,便要做些善事,累些善果。为这个,我倒有事想问老爷讨个主意呢。” 作者有话要说:ps:今天第二更,三更无力鸟,表打偶~~~~~ ps的ps:谢谢shenyh619书友和dljzjz书友的地雷,抚摸一下,蹂躏之~~~~飘~~~~~ 寻真人王夫人发作 贾赦一听,心里骤然惊了一下,生怕迎春真如马道婆所言那般,毕竟红楼里有神仙鬼怪的。 只是又一想,这马道婆本就是个贪财的货色,她和贾母说要给宝玉点灯免灾,一开口便是几十斤的海灯,几斤的灯草。后来见着贾母不说话,又改口成几斤,可见她不是瞧出了什么飞灾,不过是借机骗钱罢了。 再者,从马道婆害人的手段来看,她作法还要媒介施为,凭空口哪有什么能耐,只不过是唬人诈钱罢了。 想到这儿,贾赦越发定了心,只拿帕子擦了擦手,拢了袖子下来,淡淡道:“什么事儿?” 邢夫人走了过来,倒了盏茶,笑说道:“那马道婆说了,这些善事素来最有功德,似咱们家里也时常施粥舍药,所以迎丫头虽秉性弱些,却也无甚飞灾横祸的。我听她说,迎丫头也有些年纪了,这些晦气跟着久了,那些小鬼也认熟了路,所以单是净了晦气还不足够,还得做上几天道场,把这些小鬼也请走才行。” 说着邢夫人又笑道:“这里头还有说法,那做道场的钵上也得用红绸罩着,省的外邪侵了来。” 贾赦听了这一番半僧不道的说话,越发无奈,只是又觉好笑,想起邢夫人前头的话来,贾赦又问道:“方才你叫人留下的大红宫绸,就是作这个使唤的?” 邢夫人点了点,只笑着把茶递给贾赦道:“正是为这个。” 贾赦思忖了一下,他本不愿让邢夫人依马道婆的话去做,可一想着马道婆常在府里走动着,自己若贸然发话,只怕传了出去,反叫那马道婆起了疑心。 再者,那马道婆很有些邪门术法,自己若挡了她的财路,她若作起法了,自己又不是那衔玉而诞的宝玉,可没个僧道来救上一救。 如今倒不若先舍上些银子,先稳住了那马道婆,再寻机料理个干净。 这么一想,贾赦方接了茶,笑说道:“这乡下婆子能做什么道场,你既要作这功德,费几两银子图个心安也使得。” 邢夫人听得贾赦不反对,心里暗暗的欢喜,只是笑嗔道:“我倒想寻个陆地神仙来呢,只是没个慧眼神通,也无处找去。 再着,通说有道全真,咱们府里原还供了位,还是咱们家祖说的替身呢,先皇都呼他为大幻真人呢,只偏咱们家也和人生疏了,便是想求了来,只怕还得劳动老太太。我可没这个胆儿,老爷若是嫌弃,倒不妨去求求,左右老爷开了口,老太太定是肯的。” 贾赦听了,只摇头道:“前儿老太太要去打蘸,好说歹说,才拦了下来,如今只为一个道婆几句话,便是这般劳师动众的,老太太不说,我还嫌折腾呢。” 话儿刚出口,贾赦忽然灵机一动,打起这大幻真人的主意来了。 虽说这个大幻真人张道士是个没法力的,但换了几任皇帝,他都能讨得皇帝欢心,后来还掌了道录司的印,又能与王公藩镇来往融洽,而不被皇帝嫌弃,可见此人揣摩圣意的工夫,着实不低。 如今荣国府既与他有些前缘,倒不妨去清虚观旁敲一番,旁的不说,便是问问皇帝的态度也好。 想到这儿,贾赦便从衣架子拿了外衣,一边往身上披着,一边对邢夫人道:“我到老太太那儿去一趟,你先睡了罢。” 邢夫人还以为贾赦真要请贾母去请张道士,只忙说道:“我不过说些玩笑话,老爷可别当真。” 贾赦摇了摇头,只说道:“倒不是为这个,我另有事儿要与老太太说呢。”说着,便匆匆忙忙的往贾母院子里去了。 待得到了贾母院里,贾母正要歇下,听得贾赦来了,只忙穿了外衣起来,只朝着贾赦道:“我正想着明儿和你说个事呢,你却忙忙的来了,也不用我明儿再使唤人走一躺了。” 说着,便让丫鬟搬了椅子来,叫贾赦坐下,方说道:“俗话说,一时比不得一时,咱们家如今是大不如前了。不说旁的,便是来往的亲戚里,能成事的少,不像话的多。那些兄弟侄儿,哪个眼里放了咱们家,有事求靠时,便亲亲热热的上门来,如今见着咱们家落了难,谁肯伸手扶一下。依我说,咱们家先前还抄过一回家,如今不也平安没事,偏那些眼里无人的,只瞅着咱们就要倒了似的,竟是连半分尊重也不给了。” 贾赦听着贾母这话,很是另有意味,只忙笑道:“哪里到这地步了,今儿这事来得急,想是亲戚们还不知道罢了。” 贾母闻言便是一叹,只朝着贾赦道:“你这孩子,就是心直,宁府那边现管着族里的事,又同咱们家好,为何也不过来。还有东西胡同里的那些亲戚,平日无事还要来逛一圈,今儿连个影子也没瞧见。旁的,我也不与你说,省的你担心,总之不是什么见得人的好事儿。” 贾赦也不是蠢人,只听得贾母这么一说,便是必是族里有人动了歪脑筋,教贾母知道了,方才有了这话儿。 想到这儿,贾赦早有心与宁国府分隔开,只碍着贾母在上,不好动作罢了,如今听得贾母自己心有不满,如何又不趁机的添话的理儿。 贾赦方笑道:“东府那边尚不敢过来,何况那些仗着族里过活的亲戚们呢。依我说,如今看清了也好,原就不是什么近亲,不过同族罢了,横竖面子情周到便罢。若是瞧不过眼去,便是这面子情不做了,也无关紧要。咱们家就是与他们走的太近,无端便惹了是非上来,若是自家清净着,便是旁人想说嘴,也寻不出话来。” 见着贾母略点了点头,似在思忖,贾赦忙又道:“今儿我过来,也是想起了一事,想向母亲讨个主意?” 贾母闻言,只看着贾赦问道:“你又有什么说的事?” 贾赦方慢慢道:“且不说什么带累不带累,如今圣上已是知道了咱们家,只不知圣上打算如何处置。其他的老亲王爷那儿,怕也是不知内情,问了也只白问,倒是清虚观的张真人,素来便与咱们家走动,他往宫里去也勤,必是知道些风声的,我作想,不妨寻他去打听一下。” 次日清晨,王夫人因着今日事多,早早便起来了。 正在描眉梳妆的时候,周瑞家的忙忙的进了屋来,只朝着王夫人道:“老爷方才便出去了,说是要请一个专司营建的先生回来,仔细看看咱们家的逾制之处。” 王夫人一边从丫鬟捧着的匣子取了个白玉佛塔簪出来,一边点了点头,发问道:“赵姨娘呢?” 周瑞家的忙凑上前,接了簪子,一面替王夫人簪上簪子,一面小心道:“方才起来,如今也在梳洗呢。” 王夫人觉着不对,只蹙着眉,用象牙梳子理了理发鬓,方才慢条斯理道:“老爷没要她侍候?” 周瑞家的陪着笑道:“老爷说赵姨娘身子重,容易瞌睡,便没让她起来服侍。” 王夫人听了,对着镜子笑了笑,只冷冷道:“他倒怜香惜玉着。” 话儿还未落,外头的丫鬟便打起帘子道:“赵姨娘和周姨娘来请安了。” 王夫人打从镜子瞧着,赵姨娘着了身半新的绸缎,许是梳妆急了,发髻还有些慵懒的摸样儿。 周姨娘是个老陈的人,早?br /gt;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8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8部分阅读 早和烧糊的卷子差不多,只着了件旧衣裳,瞧着死板的没一丝儿人气。 也不等她们行礼,王夫人便转过头去,盯着赵姨娘冷笑道:“擦脂抹粉不着数,还满头簪花带柳的,敢情儿咱们府里出了事,你不担忧着烦,却还兴高采烈着,便是条狗还知道护主呢,你还是个家生子呢。如今瞧着,养着你这个奴才,倒还不如养个玩意儿。” 赵姨娘如何不知王夫人是拿她撒气,只是她再是不忿,也只能忍着,忙慌不跌的跪下道:“并不知府里出了事,太太明鉴。” “不知?”王夫人冷笑一声,转过头去,细细挑选着镜台上的妆匣,口上淡淡道:“那你就跪着罢。” 说着,便再不理会赵姨娘,只拿着妆粉出来,让梳妆丫鬟侍候着她上妆。 赵姨娘本就挺着个大肚子,跪在地上,且不说寒气逼人,单是体力便撑不过去。 额上渐渐泌出细微的汗珠儿来,脸色也不知是不是被屋里的暖意熏红了,气息也渐急了起来,整个人很有点摇摇欲坠的。 周瑞家的瞧着不忍,只碍着王夫人,不好说话,只侧侧身子,往前接过了丫鬟手中的镜匣,替王夫人照着后头的发髻。 趁着这机会,周姨娘忙忙的从喉咙里挤了句话来,细如蚊呐的劝着赵姨娘道:“可别倔了,快求太太饶了你罢。” 一语未了,王夫人满面寒霜的猛然回过头,瞪着周姨娘,如瞪个死人一般。 周姨娘正瑟瑟发抖的时候,赵姨娘往周姨娘身上一倒,只嚷道:“肚子疼的厉害,真痛死人了。” 赵姨娘呼痛的话儿还未落地,她的裙子上便染开了大片的红色,顺着脚脖子,几行触目的血水也蜿蜒而出,只叫人看得心惊胆颤。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大幻真人张道士那个,书里写的他被先皇御口亲呼,又被当今册封。但是当时有太上皇在,先皇这个词,指太上皇的话,总觉不吉利。于是我便杜撰了一下先皇指的荣国公在的时候的皇帝,太上皇是现在的皇帝,书里元春嫁的是下任的皇帝,这样我觉得比较合适一点,年龄间隔也分开鸟,就是这样。 ps:大家有不同意见可以提出来,偶好参考修改~~~飘走~~~~~今天应该没两更了~~~~~ 关于晋江升级的问题,大家看一下自己有没有下载fsh插件,总的来说,大部分电脑应该都有,尤其是喜欢偷菜的亲们,这东西肯定是少不了的。如果安装了插件还有问题的话,亲可以看下安全软件上是不是设置了fsh拦截,或者升级一下插件,我电脑上的这个插件永远是自动提示我升级,于是我开晋江没问题。除此之外,大家还解决不了的话,可以站短一下管理员,爬走~~ 张道士进府见宝玉 周瑞家的瞧见了,顿时惊叫了一声,手上的镜匣也险些跌了,只结结巴巴道:“太太,这可怎么办?” 王夫人瞧见了,面上也露了些惊慌之色,只是她到底是掌家理事的,只朝着周瑞家的斥道:“急个什么劲,还不去请了大夫来。” 说着,又朝着周姨娘道:“你矗在这儿做什么,还不抬了她回屋去,越发没个正形儿。” 周姨娘慌忙在丫鬟的搀扶下,扶着赵姨娘坐了起来,又有外头的粗使婆子听见了里头的动静,抬了春凳进来,折腾了好半晌儿,才把赵姨娘给抬回屋去了。 见着赵姨娘被抬出去了,王夫人忙又命人拿水泼地,又换了那地上的毡子,才吩咐一个小丫鬟道:“去给老太太说一声,赵姨娘发动胎气了,我便不过去了。” 那丫鬟忙忙的出去了,王夫人才对着镜子又收拾了一番,才领着人朝着赵姨娘屋里去了。 也是周瑞家的心善,她又最是个爱献勤讨好的,瞧着赵姨娘怕是要早产了,刚出了王夫人的房门,使人给赵姨娘屋里的人捎了个信,方才出去请大夫去了。 因这缘故,赵姨娘一抬进院子,那屋里的嬷嬷们早已准备妥当了热水白布,瞧着便让人紧着的心略松了些。 那边儿赵姨娘屋里闹腾腾的鸡飞狗跳,这边儿贾母屋里却静悄悄的落发可闻。 贾母一早便命人递了帖子去清虚观请张道士,虽说张道士如今不大和两府走动,但贾母的面子他却不能不给,故而贾母一派人相请,这张道士便应下了。 那张道士来时,贾母正靠在炕上,捧着掐丝手炉,半合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又睡了过去。 丫鬟们也不敢打搅,只敛声屏气,袖手站在一边,忽听得远远的似有人传道:“张神仙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贾母骤的睁开眼来,只看了一眼旁边的丫鬟,忙道:“快请进来说话。” 话儿还未落,便见着赖大搀着张道士进来了。张道士一见贾母,便作揖道:“无量寿佛,老祖宗一向可好?几日未到府中走动,老太太越发精神了。” 贾母笑道:“好,好,好,老神仙可好?” 说着,又让丫鬟给张道士看座奉茶。张道士忙忙的谢过了,只笑道:“托老太太万福万寿,小道还算硬朗。” 说着,又问着贾母道:“怎么不见府里的哥儿,正月里我那小观里作迎神道场,本想请了府里的哥儿过去,只是人多又嘈,怕扰了哥儿们念书,倒不好来请。今儿哥儿也不在家?” 贾母忙忙道:“珠儿还在学里念书呢,琏儿回金陵老家去了,倒是宝玉在屋里,单为他,我这儿有个事儿要问着老神仙呢。” 说着,一面便让丫鬟去抱了宝玉来,一面又向着张道士叹道:“说起来,我年纪也大了,日里老梦着国公爷,想同旧时人唠叨两句,也寻不着人来。如今我们府里光景不如前了,家里的爷们也不争气,那些亲戚们来往的越发少了些,偏事儿又一出接一出着,叫我是混吃等死都不能够了,只得惊动惊动你们这些老人儿,好歹能听我抱怨几句。” 张道士听了,只笑道:“哪里就到那地步了,老太太只怕是念着国公爷了,才混作些梦罢。倘若老太太安不下心,四月里小道要做场遮天大圣的圣诞,老太太不妨叫人给国公爷念几卷经罢。” 听着张道士这么一说,贾母心下倒安了些,她也知这张道士是老成了精的,要他把话说明白是不可能的。 只是事关荣国府的前程,贾母不得个稳信儿,却是安不下心来,于是又端起茶道:“说起这念经,我倒想什么时候去观里打个蘸。我们自打了进了京,竟是从未回过南,金陵老家来人也只说些寒温,也不知祖茔究竟如何,祖宗们可安稳着,只得日常做些功德,略尽些心力罢了。” 张道士听了,忙忙道:“老太太最是心诚的,既行了这般好事,有祖上恩德耀着,便是有一二烦心之事,也皆烟消云散了。论理,这些俗事我们出家人不该擅言,但我也不比别人,哥儿们自不必说,老爷们也好着,国公爷瞧见了,只有高兴的。” 话儿说出一半,丫鬟们却把宝玉抱进来了,只见着宝玉着了件银红撒花袄儿,缩在丫鬟怀里挥着手脚咬着小手,动来动去,片刻不肯停歇。 张道士忙上前瞧了瞧,只朝着贾母道:“哥儿越发长的好了。” 贾母只笑着从丫鬟手里接过了宝玉,才对着张道士道:“他不过样子好罢了,夜里常常哭闹着,时不时还病个一两场,偏他老子还说,是娇惯出的毛病。” 张道士闻言,只笑说道:“如今虽进了春,但天寒着,哥儿受不惯,也是有的。再着,二老爷素来方正,否则也教不出珠哥儿来,前儿我还在旁处,还见过珠哥儿写的文章,都说有乃祖之风,可见老太太的福气越发厚重了。” 贾母听得心喜,只是嘴上仍埋怨道:“可别说了,珠儿这般出息,他老子还成天说他不大读书,只差没把孩子逼出病来。要我说,真说出息,他还没自个儿子能耐呢。” 张道士听得一笑,正要接过话儿奉承两句,外头忽奔来一个小幺儿,只一进屋便喘着粗气道:“有太监来降旨了。” 唬的贾母心神不定,只不知又出了什么事儿,但她究竟是这荣宁二府的最长者,风里浪里也见得多了,只朝着张道士告了罪,便往里屋更衣去了。 贾赦因昨日入宫见圣,突遇马道婆这两件事,又惊又怕,偏又遇着夜里风冷,一时心神耗损不说,又引得好了大半的身子骨生出些不适来,故而早上难免比往常贪睡几分。 邢夫人素不敢逆贾赦的意思,又见贾赦昨儿入宫着实受累,便也由着贾赦睡去,自己则领了王善保家的在花厅里对账。 贾赦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忽听得外头忙忙碌碌的脚步声不停,一时又似有什么人嘀咕不停,一时又似在搬动什么东西。 贾赦翻了个身儿,只模糊的想着,王夫人他们这么快就找齐人手了,到底是大户人家,缺什么都不缺人。 想了想,贾赦拿被子往脸上一盖,又要睡过去,忽然被人一推,贾赦不耐的睁开眼,只见着邢夫人满面喜气道:“老爷快醒醒,宫里赐宴给咱们府里了。” 贾赦骤然清醒,先是一惊,而后还以为是自己在梦里听差了,忙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邢夫人言笑盈盈,只说道:“宫里赐了宴下来,便是咱们府里众人也各有赏赐,老爷快起来罢。” 贾赦心里松了一口气,瞧这样子是风平浪静了,他还以为自己一穿越,就直接把荣国府给蝴蝶掉了,没想到只是虚惊一场。贾赦忙忙的起了身,更了衣裳,去往贾母院里,仔细瞧个究竟。 贾母正让人送了张道士回去,见着贾赦进来,只忙朝着贾赦说道:“今儿是上已节,圣上在宫里宴请了几位老亲王,一时说到咱们家,念起你父亲和你爷爷的功劳,便命人赐了宴席下来。还有几样节礼,我让人给你媳妇送去了,你可瞧见了没?” 贾赦笑了笑,只说道:“只忙着过来,还未得见。” 贾母听了也不以为意,只又忙忙的念叨道:“今儿宫里既赏了东西下来,可见昨儿是白担忧一场,方才我与你张爷爷说了,待得过几日,便到他观里去打平安蘸,也好消消灾祈祈福。” 贾赦想着昨儿忧心大厦将倾,如今眼见平安无事,往观里去烧烧香也好,不说书里本就有神仙之说,单他穿越这事就够玄幻了,没准拜多了菩萨,什么还泪的因果,自然就消了。 想到这儿,贾赦忙笑道:“母亲既要去打蘸,不妨带些散碎银钱,沿途散给那些贫苦人家,这济贫一事最是有功德的,戏文里还说,积德行善有福报呢。” 贾母听得越发高兴,只朗声一笑,对着贾赦道:“你这主意好,怜贫惜下,才方是咱们家的家风。” 贾母正说着,周瑞家的打着帘子进了屋来,只走到贾母跟前,满脸堆笑道:“老太太,赵姨娘生了个姑娘,白白净净的,瞧着好不喜人呢。” 贾母闻言,眼睛弯成了一条缝,只觉得赵姨娘这闺女生的时辰好,越发扫了昨儿的晦气,只忙吩咐左右道:“把前儿备下的赏赐拿来。” 又问着周瑞家的道:“你回去教赵姨娘好生养着,她如今也有生养的了,别动不动使小性子儿。” 丫鬟们忙忙的捧了礼物过来,贾母见了,只觉薄了些,忙又打发丫鬟道:“把柜子里那匣子西洋参取来,一道儿送过去。” 赵姨娘躺在床上,伸手爱抚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小婴儿,满眼温柔,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略有些不甘道:“可惜只是姐儿,要是个哥儿该多好。” 周姨娘捧了盏鸡汤过来,听着找姨娘的话,便直皱眉,只朝着赵姨娘劝道:“你且安份些罢,是儿是女,都是天定,今儿你算计了一把还不够,真叫人瞧出来,便是生了十个哥儿也不中用!” 作者有话要说:ps:开着电脑码了十二个小时,终于把这章码完鸟,不是卡文不是偷懒,只是悲催的我发烧鸟。大概是昨晚上开着电热毯睡了一晚上,于是起来就昏沉的没法,码字极端无力,喝水觉得水味道变的很怪,我洗了十来遍杯子还是觉得那味道怪,于是我还以为水有问题,结果晚上饿得没法,啃方便面的时候,我突然发觉偶味觉失灵鸟,因为康师傅不可能变口味的,我确定没买成帅师傅,然后偶才发觉偶好像生病鸟。 果然偶一个人在外生存那么久没挂,是因为偶忍耐力超强啊~~好想学女巫笑啊~~为毛偶回家就变脆弱帝啊~~画圈圈~~~~ 周姨娘论人贾母气 赵姨娘听了,只冷笑一声,低头掖了掖被子,方说道:“算计又怎么样,若她真是个菩萨,我便是满身刺儿也无处扎去,偏只许她糟践人,就不许我顺水推舟,哪朝哪家的理儿?” 周姨娘听得直摇头,只坐到床边上劝着赵姨娘道:“你这性子合该改改了,她是主子,我们是奴才,你见过胳膊什么时候能扭过大腿去,真计较起来,我们连胳膊都不算,就是根草罢了。随手拔起,瞧着喜欢,便留下,不喜欢,也不过随手就扔了,这世上怜花惜玉的人多,又有谁瞧得起这脚下草呢。” 说着,周姨娘便侧过脸,拿袖子抹了抹泪,方转过脸来,强笑道:“且不说这些了,你得了姐儿正该高兴才是,这鸡汤里我加了几片老参,最是补气养人了,你喝了再睡会罢。” 赵姨娘听了,她虽是个牙尖嘴利的,但与周姨娘一向同命相怜,只接了碗儿,笑道:“何苦弄这些东西,我又不是那金贵的,白浪费东西。” 周姨娘闻言,只笑了笑,对着赵姨娘说道:“我是没指望了,你还年青着,调养好了身子骨,趁早再得个哥儿,有了儿女傍身才是正经。” 自打得知赵姨娘生了个姑娘后,王夫人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虽说赵姨娘不管生什么都碍不着她的地位,但生个丫头总比生个哥儿好。 生个哥儿保不定日后闹个什么幺娥子出来,虽说庶子也算是助力,但一个娘胎生出来还要闹偏心呢,更别说这嫡庶二字隔着天地的了。 要是庶女那就不一样儿,顶多陪点嫁妆,嫁好嫁坏都由得自己拿捏,赵姨娘就是蹦跶到天上去,也没辙可想。 想到这儿,王夫人心里越发舒坦,只是又想起了什么,问着屋里的丫鬟道:“周瑞家的往老太太那儿去了多久了,怎么还没过来?” 一语未了,周瑞家的便忙忙的打着帘子进来了,只点头哈腰道:“太太找我有什么事儿?” 王夫人随手拈了个果儿,只一边用簪子挑着皮,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赵姨娘那边生了姑娘,府里可有什么旧例没有?” 周瑞家的一听,脸上的笑便僵了僵,她跟着王夫人多少年月了,什么话儿听不出来,如今王夫人管着家,这例上的事儿,有什么不清楚的,不过是寻她作个样儿,搬出规矩来堵人的嘴罢了。 周瑞家的想的明白,只忙笑道:“老太太那辈的赏过六十两银子并各色缎子金锁,这辈儿二姑娘生下时便没了娘,抱给老太太养着,只赏了她生母那边的亲戚一百两银子。” 王夫人闻言,笑了笑,只说道:“我也不拘这几两银子,不过府里既有规矩,便按老太太那时的例赏过去罢。” 周瑞家的领了话,方要出去料理,老太太屋里的单大良媳妇忙忙的进来道:“老太太命我来请太太过去说话呢。” 王夫人听得单大良媳妇这么一说,手中簪子忽然一滑,没挑起皮来,倒把果肉给划开了,溅出不少汁水来。 周瑞家的瞧见了,忙忙的捧了帕子过来,只关切道:“太太可挑着手没有?” 王夫人神色不变,只接了帕子擦了擦手,问着周瑞家的道:“我让你给赵姨娘送东西,怎么还不过去?” 周瑞家的脸皮子紧了紧,忙低头应了声,方才出去了。 王夫人到了贾母屋里,贾母正同着几个年长的嬷嬷斗着叶子牌,瞧着王夫人来了,贾母方让人领了这些嬷嬷下去吃茶,又散了屋里的下人。 见着屋里无人,贾母方向着王夫人说道:“我听说今儿你闹了一场,害得赵姨娘动了胎气,这才早产了个姐儿下来?” 王夫人一听,便知贾母是兴师问罪来了,顿时羞的满脸通红,偏她又是有些木讷的,只回道:“我也不过说了她两句,哪知她身子虚,竟动了胎气。” 贾母听了王夫人这话,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觉这个媳妇是蠢得没治了,当时便咬牙笑道:“赵姨娘是什么人,我也清楚着,她那些小性子,我无有不了,不过平日只见一半不见一半罢了。但若说她不知规矩,敢在你面前胡来,我是不信的,咱们府里的家生子儿我清楚着,底下再怎么样,规矩是没差的。她是个浑人没错,可也没胆量到你跟前耍浑去。不是我说,你要耍威风闹脾气,什么时候挑不得,偏这时候闹出来,你是嫌弃珠哥儿的名声太好,非给他抹把灰上去,才了了愿甘了心不是。” 王夫人听着贾母这话,越发羞的无地自容,只呐呐道:“并没想到这些,只是随口说几句罢了。” 贾母火正盛着,哪儿有心听王夫人这话,只忙忙的命了人来,笑道:“趁着今儿,请了大太太来陪我说会话。” 见着人去了,贾母又问着王夫人道:“昨儿闹了一场,虽是外头的招的祸儿,但我想着咱们府里这样的事儿只怕也不少,前儿赦儿他们屋里便很打发了几家出去。要说这些事,多半都是人口太重招来的,咱们府里历来便是进人,少有打发的,如今说来,在外头有营运的也不少,丫鬟们该配出去也很有些了,留在府里成了房,平白又添出人来,倒不如开恩放出去些,也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儿。” 王夫人正为着贾母捉了短处,浑身不自在,如今听得贾母这话,心里虽不大情愿,可哪敢不听,只忙应下了。 王夫人方答应下,邢夫人便带着人来,只上前给贾母请了安,笑说道:“给老太太道喜了,今儿添了个孙女儿,再长得几年,又多个可心的丫头来孝敬你了。” 贾母闻言一笑,只忙命人给邢夫人看座,又笑着问邢夫人道:“你们老爷回去了没有,叫他记着给金陵稍信,催琏哥儿早些回来。我可不是那有了孙女就忘了孙子的主。” 邢夫人一听,便忙忙的笑道:“老太太放心,我们老爷必不敢忘的,便是他忘了,我也不敢忘呢。” 贾母听着邢夫人这话,越发笑的合不拢嘴,只瞧着邢夫人顺眼无比。 又叙了几句寒温,贾母方说道:“今儿叫你过来,是有件事儿要嘱咐给你。政儿房里的赵姨娘新生了个姑娘,你弟媳妇忙忙碌碌的,难免有不趁手的地方,你若是无事,便帮着搭把手罢,横竖她再怎么帮忙,你也该当些家事了。” 邢夫人听得心花怒放,只是她如今略改了心性,又见着赵姨娘有了女儿,越发对生养之事上了心,较以往,竟不大重视这管家之权了。 因这缘故,邢夫人虽是推辞,却也含了几分真意道:“我一向拙笨,于管家不通,再者二太太掌家,向来妥当,如今料想也不甚为难。” 王夫人听得贾母这分权的话一出,险些把银牙咬碎,心头更将赵姨娘视作今生克星,她原就不得贾政喜欢,儿女虽成器,但又不曾养在自己身边,聊以慰藉的不过是手中的管家之权。 如今赵姨娘害得她被分了权,如夺了她的半条命去,焉有不恨之理。 再听得邢夫人推辞之语,王夫人先是一喜,而后一想,却是险些呕出血来,大房前儿才闹了事出来,如今说她管家妥当,可不是打着她的脸,还要她笑出声来,真是忒欺负人了。 邢夫人说这话时,可没想到前儿的事去,她也不知王夫人闹的事出来,邢夫人若是个事事周到的,这荣国府哪儿轮得王夫人当家,只能说王夫人是多心成病了。 贾母听了邢夫人的话,只忙皱眉道:“又不要你出去抛头露面,不过是担些府里的分内事儿,你有什么不通的,便是又不懂的,我还在这坐着呢。” 说着,又朝着王夫人道:“你同你嫂嫂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王夫人听着,脸上浮出浅浅的笑容来,只恭顺的说道:“老太太说的是。”邢夫人见实在是推让不过,便也应下了。 却说自打皇帝赐了宴来,许真是探春降世带来的福气,贾赦的运气似乎也好转了起来,貌似他穿越以来的霉运终于离他远去了。 邢夫人渐渐的有了主母的风范,迎春打身边的下人换掉之后,也日渐生气起来,贾琏远在金陵,再怎么不成器,也闹不到贾赦耳朵里来,贾母也盯着二房的举动去了,也不管贾赦的事儿了,如何不叫贾赦喜笑颜开。 这些事儿还罢,这天贾赦一到庄上,便又得了个天大的好信儿,他折腾快大半年的纺纱机终于成功了。 贾赦喜出望外,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有了这东西,金山银山都垒起来,别说填什么荣国府的亏空了。 想着美好的前景,贾赦又忙活开了,针墨坊的生意开始稳定了起来,因为制作不易,现在大幅的刺绣都预定到年后去了。 不连定金,光是盈利都破了万两了,贾赦除去给绣娘们的赏赐提成,把大部分的银子都拿来置办成了田庄。 贾赦恍惚记着贾府快到的时候,貌似书里提过什么饥荒的事情,不管真不真,什么时候都是手里有粮心不慌。 作者有话要说:ps:晋江抽的好,昨晚偶抽的无语鸟,空白再空白,爬去睡觉~~~~ ps的ps:关于v章看不见的问题,如果下了插件的话,那么看不见,就重启下浏览器,如果还是不行,那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晋江抽鸟~~~其实我也很郁闷,没法进后台的话,更新都不能啊~~~ 黑客哥哥,你把技术部帅哥带走吧,不要再折腾了~~~gt;_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9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9部分阅读 ,缮国公家的柳太太也要来,老太太方答应了。” 贾赦拿帕子擦了擦手,只淡淡笑道:“老太太既要去,你也跟着过去罢。” 却说贾琏那日在金陵城外得遇美人之后,是日日颠鸾倒凤,夜夜蜂交蝶恋,叫人好不羡慕。 如此厮混了几日,那女子知了贾琏的身份,又恐自己蒲柳之姿,栓不住贾琏这风流浪子的心肠,方羞答答怯生生的向贾赦荐了两个姐妹。 真真是贤惠过人,通情至极,如何教贾琏不爱上心去。 也因这缘故,贾琏方知这姐妹三人的来历,说来许是命里的魔障,这姐妹三人也姓尤,人称大娘,二娘,三娘。 大娘妩媚,二娘温柔,三娘娇弱,说来都是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偏天妒红颜,一个比一个薄命。大娘曾做过扬州盐商的小妾,后来因盐商去了,又辗转嫁到了金陵,偏命里无福,又成了寡妇。 二娘昔日与人订过亲,只还未过门,便没了夫君,也不过守着家门作了个望门寡妇。 这三娘更是天生命薄,因两个姐姐都是寡妇,不知哪个嚼舌头的编了些话儿,言说这尤家姐妹天生克夫,如今眼见这三娘快到了及笄的岁数,却无一个媒人上门提亲。 这尤家三姐妹,因自己出身低微,也不求什么明媒正娶,只愿与贾琏恩爱相许,作个外室足已。 如此伏低做小,不知省了贾琏多少心力,怎让贾琏不怜不爱。 贾琏花了银子在金陵买了一所二进宅子,供着这尤家三姐妹居住不说,便是连贾赦和贾母给的银两也交了大半,与着尤家姐妹收着。 床闲明月之时,贾琏少不得还许了些诺,只等着回京,便带了她们一道回去,雇些仆从丫鬟,虽不能让她们进府,但让她们在外头做个奶奶却是使得的。 这尤家姐妹见过多少世事人心,听着贾琏不是虚言支应,哪有不肯的理儿,对贾琏也越发体贴上心,只哄得贾琏连老子娘都忘了个干净。 这日里,族中几个纨绔子弟,因吃了贾琏几日酒,到底有些颜面上过不去,便结伙凑了些银子,在秦淮河畔置了一桌酒,要回请贾琏一遭。 贾琏素来便是知人意,知这些纨绔的银钱得来不易,只推辞道:“自己兄弟行这些虚套作甚?” 那些纨绔只笑道:“这么长天,哥哥若是不来,哥哥若不是瞧不起我们,难不成是怕着三位嫂子说话不成?” 贾琏听得这些纨绔取笑他,只无奈笑道:“偏笑起我来了,今儿倒说说,你们外头还少了人不成。” 那些纨绔只笑着打了混过去,拥着贾琏便往秦淮河畔去了。 待得酒过三巡,贾琏略觉的腹中不适,告了个罪便往寻地放水去了。 才系了裤子起来,贾琏便听得外头有人在说着闲话,听声音倒像是在楼前揽客的龟公。 只听着其中一个嗓子较细的道:“听说了没,尤家那三个要从良了,这会巴结上了京里来的王孙公子,你说说,这暗门子开了惯的,居然也能飞上天去,这世道可真不好说。” 另一个声音油油滑滑的叹道:“你知道什么,这尤家的手腕可不一般,不说别的,单说她们三个在这金陵城里玩了几年的仙人跳,你见她们什么时候漏过场儿。如今她们从了良也好,这秦淮河里也少几个水鬼。” 开头那细嗓子的“嗤”一声笑道:“你倒越发慈悲心了,不说这尤家姐妹,单咱们楼子里的姐儿,有几个是表里合一的。前些年断发表情的事儿还没过风去呢,你倒念起佛了,说白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花银子得享受,谁也没欠谁的。” 那叹气不免弱了几分气势,只分说道:“原就是吃这口饭的,哪有什么念佛的话,只不过想着去年里那投河的书生,心里有些椮的慌。前年那断发的事儿,也不过是楼里的姐儿们,想法子留些旧客罢了,干这行的有几年好日子,只不过遇着死心眼的,闹出来得了个没脸罢。可这尤家姐妹干的却有些叫人看不过眼去,那书生原就是个老实人,想明媒正娶的娶了二娘,也是个正经出路,偏大娘嫌那书生没钱,哄着人卖房子卖地,骗了人家的银子不说,还想法儿弄掉了那书生的功名,生生逼得人走投无路,跳了秦淮河,白添一个冤死鬼。” 前头那细嗓子的听了,也不大自在,只松了口气道:“原就是那书生不自量力,这尤家三姐妹都是瘦马出身,见过的事儿,比吃过的饭还多,哪瞧得起这些穷酸书生。如今拢着的这位,若不是个王孙公子,尤家姐妹未必会想到从良上去。我听着外头那些混混们说,尤大娘可是设了好久的局,还赏了不少银子出去,许了不少好处儿,只不过后来不知怎么又做罢了。” 那油滑声音的只闷声闷气道:“还能怎么着,不过是瞧着这回捞上了条大鱼,日后金尊玉贵,吃穿不穷的,自然也就上了岸了罢。” 那细嗓子的听了,只说道:“唉,不说这尤家姐妹了,她们上岸也好,湿脚也好,不过叫楼里姑娘们气不平罢了,又与我们有什么相干,出去再揽几个客人,得几两银子才是正经事。” 作者有话要说:ps:应该不晚吧,九点十五分第二更,飘走,其实偶想说,偶看八卦忘了时间,飘~~~别打我, 为什么偶又下首页鸟,太过分鸟,最后一名都不让偶呆久点啊,泪流~~~ ps的ps:谢谢青箩尘书友的地雷,按住,抱抱,蹭啊蹭~~~~~ 听闲事王夫人变脸 贾琏听着外头的声音渐渐远去了,方才整了整衣裳,转了出来了,灯笼里烛火微晃,隐约见着贾琏的俊俏小脸上,黑的能拧出水来。 贾琏朝着那两个龟公远去的背影看了一阵,独自想了一阵,方才往包间里去。 那几个纨绔正闹得起劲,手里搂着姑娘耳鬓厮磨不说,还行着酒令灌起酒来了。 见着贾琏回来,纷纷道:“琏二哥到哪去了,怎去了这么久,合该罚酒三杯。” 贾琏听了这些纨绔的话儿,一时也不好再阴沉着脸,只举杯饮了两杯,勉强缓了脸色,吩咐一旁的清倌道:“看酒来,今儿我与诸兄弟喝个痛快。” 那清倌重温了酒,又软弱无骨的往贾琏身上一靠,只娇柔笑道:“公子,可别只顾着喝酒,倒把奴家给放到一边去了。” 贾琏嗅着那清倌发间的香气,再一瞧那清倌满脸的,心中就禁不住的犯起恶心来,手臂略一用力,那清倌惊呼一声,险些跌倒了去。 那几个划着拳的纨绔见了,只忙忙凑过来道:“可是这姑娘不好,琏二哥也别嫌弃,如三位嫂子那般的容貌儿是打着灯笼也难寻呀。” 正取笑着,忽见着贾琏的面色不好,那些纨绔方又忙忙道:“要是真觉这姑娘不好,再换一个进来就是了,琏二哥可别生气。” 贾琏皱了皱眉,只拿着酒杯道:“原不为这个,只是有些吵的慌罢了。” 那些纨绔原就是上赶着奉承贾琏,听着贾琏嫌弃吵闹,忙把满屋子的姑娘都撵了出去,只说道:“我们也正嫌这些粉头闹腾,都撵了出去,干干净净的吃酒划拳,倒更爽快。” 贾琏听了,忍不住一笑,也只丢开旁事,与这些纨绔们饮酒划拳起来。 再饮了几圈酒,贾琏带着几分醉意,醺醺然的问道:“我怎么听说,这楼子里出过什么断发表情的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些纨绔一听,便笑开了,忙说道:“这事是谁给琏二哥说的,可没安什么好心儿?” 贾琏一听便奇了,只强扯了个笑脸道:“怎么个没安好心儿,且说来我听听?” 那些纨绔本也有了几分醉意,这酒撞人胆,又兼起了些逞威风的劲儿,要在贾琏面前显几分见识,只笑言道:“琏二哥不知道,这楼里的姑娘十来岁梳拢,到二十来岁便人老珠黄,无人光顾了,那时候若是运气好的,便被人买了去做妾,若是运气不好的,那些下等地方的暗娼门子便是去处。所以这些姑娘打接客开始,便得细心谋算前程,攒银子赎身是条路,拢好了恩客被买回去也是条路,这能攒够银子的毕竟是少数,所以这楼里的姑娘大多都巴望着能讨好个有钱有势的客人,好被买回去。但世上有钱有势又不嫌弃这些姑娘出身的人是少之又少,于是便有些心思活络的,瞧着哪个客人似像个会出人投地的,便贴上去殷勤侍候,你侬我侬之时,再做些结发夫妻的小手段。知道自然一笑而过,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姑娘只钟情他一人呢。” 贾琏听了,心头越发不自在,只是想起方才听见的事儿,忙又问道:“原是这样的事儿,只是怎又算得没安好心儿?” 那些纨绔遂起身边给贾琏倒酒,边笑边说道:“琏二哥不知道,这事说起来还有后话呢。前年有个书生,得了这楼里姐儿的青眼,山盟海誓也罢了,那书生还立了话,若是上京得了官,便明媒正娶的接那姐儿过门做太太去。哪知那书生到了京中,科举不成不说,还乡路上还病了一场,身无分文的到了金陵,想起了那和他有盟誓的姐儿,便到楼里来,想借几两银子,怎知那姐儿见那书生落魄了,当时便拉了脸,不作理睬。那书生也是个死心眼的,只把定亲的头发拿出来,要那姐儿当面说个清楚,结果那姐儿拿了满满一匣子荷包出来,里头都是头发,只让那书生慢慢找去。” 说到这儿,那些纨绔越发笑的开心,只碰了几杯酒又道:“这算什么好事儿,给琏二哥说这事的,必是含着沙在说三位嫂嫂呢。俗话说,□无情戏子无意,原就这个理儿,琏二哥又不是不知道,不过逢场作戏罢了,何须那些人提这些事,没得扫兴。” 贾琏脸色变了变,只勉强端起酒杯道:“不说这些事儿了,来喝酒,我先干为尽。” 那些纨绔见着贾琏脸色不好,也心知是说过头了,忙端了杯子道:“不说就不说,今儿大伙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宁国府既摆了赏花宴,贾母带着邢夫人王夫人只过了午时,便往东府去了。 贾珍并着尤氏迎了客,只笑道:“老祖宗来得正好,柳太太也刚到呢,正好问着老祖宗呢。” 贾母瞅了一眼,只问着贾珍道:“你老子娘哪去了?” 贾珍笑了笑,只忙道:“今儿玄真观来了位陆地神仙,我父亲访道去了,不在府里。母亲原要过来,只是她昨夜不好受了风,还让我和老祖宗央告一声,求老祖宗瞧在她素日孝敬面前,提点一下我们两个。” 贾母一听,便笑开了花,只说道:“你们都是伶俐人,哪用得我提点,不嫌我老婆子多事便行了。” 一边说着,一边已到了园子里,只见着满树海棠,艳如晓天明霞,媚若粉面薄妆,丝丝缕缕,犹照碧池垂柳。 贾母瞧着,只点头赞道:“这花儿开的好,香艳却不失浓淡,比得前儿宫里传出的名品了。” 尤氏忙笑道:“还是老祖宗有眼力,这花正是打宫里传出来的。” 贾母笑了笑,正要说话,柳氏却迎了上来,只和贾母见了礼,便热情洋溢的笑问道:“老祖宗好,怎么没带了两位孙女过来?” 贾母忙笑道:“今儿她们要上学,我便没唤她们过来,横竖都是自家亲戚,也不用行那些虚礼。” 尤氏听得一笑,只忙请了贾母她们坐下,一时摆了宴来,戏台子上也开了场。 待得用过饭,贾母人老体弱,也无心赏花,只在往屋里歇着去了。 尤氏因邢夫人这段时日,在荣国府得势,偏过去又不大与邢夫人来往,今儿便起了心奉承邢夫人,只拉着邢夫人说着家常。 王夫人为着贾珠亲事,与柳太太在园子里一边赏花,一边细谈,谈着谈着,王夫人不免笑道:“若说这李家小姐,我也觉着喜欢,只是珠儿来年便要下场,若为了这事分心,我想着倒有些不好。” 柳太太听了,只笑道:“二太太顾虑的也有道理,只是这李祭酒桃李满天下,若不是瞧着珠哥儿能耐招人喜欢,也不会起这心思。” 王夫人如何不知这柳氏话里的意思,不过提醒她贾珠虽能耐,但依贾政的官职,单是个荣国府的虚名,便是贾珠日后得了功名,怕以后也难找这样的好亲事。 王夫人听得心中愤然,但脸上却依旧带着笑道:“柳太太说的是,我也没有不喜欢,只是想着能不能先订个亲,待得珠儿考过了再说。” 柳氏听了,只思忖片刻,方笑道:“原是这样,二太太想得也是正理,那李家小姐,也才及笄不久,若订个亲儿,倒也妥当。” 听着柳氏这么一说,王夫人倒把先前的气儿散了一半,只笑道:“便有劳柳太太了,待得事儿定了,我少不得要送份谢媒礼上门。” 柳氏听得一笑,只说道:“二太太这说的什么话儿,我倒不为这礼不礼的,要说还是二太太这儿女养的好。珠哥儿出息能耐不说,便是元姑娘也极懂事活泼,不若一般人家的姑娘娇弱沉默,我瞧着便心里喜欢。” 王夫人听得柳氏这么一说,心里越发高兴,只笑道:“元春素来便是个爱闹的,柳太太不嫌她多话吵闹,便是我的福气了。” 柳氏之忙笑道:“不嫌弃,元姑娘瞧着,便是个懂事贴心的,倒是我没福气,没个这样的女儿陪在身边。” 王夫人面上的笑容一僵,略顿了顿,方强笑着改口道:“前儿听说柳太太家的哥儿得了官,我倒还未当面贺过,光哥儿如此出息,倒有几分祖上老公爷的风范,将来必也是要封侯拜相的。” 柳氏听了,只笑了笑,只言道:“我也不管他出息不出息,只不在我跟前转悠便行,成天舞刀弄剑的,哪有似元姑娘这样的女孩儿一半贴心。前儿我还同你家老太太说呢,若能娶个似元姑娘这般的媳妇回去,我必是要当女儿疼的。” 听着柳氏这话,王夫人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柳氏是瞧上元春了,贾母似乎也松了些口风。 一时间,王夫人是又气又怒,若不是她还顾忌着如今是在宁国府,指不定要拿谁撒气呢。 柳氏见着王夫人仿佛出了神,只微微笑了笑,笑问道:“二太太这是怎么了?” 王夫人眼神闪了闪,瞬间脸上便堆出满脸笑来,只强压着气儿,笑说道:“没什么,只是一时瞧着这花儿开的好,倒看入了迷去,柳太太瞧瞧那边,细看着倒跟云霞似的,好不耀眼。” 作者有话要说:ps:码到早上7点半才码完三千字,我再也不敢没存稿就双更鸟,我终于证明鸟,有灵感是一回事,码字速度是另一回事。 好吧,我承认我是码字无力星人,飞船快来接偶走吧,偶想当外星人已经很久鸟,但是偶绝对不当火星人,那是大韩民国的领土范围,偶不想换国籍啊。 ps的ps:谢谢泉水汪汪书友的火箭炮和hua6396书友的地雷,扑倒,压住,蹭啊蹭~~~~~不许跑~~ 王夫人说事贾赦笑 且说在东府赏完花,贾母早觉疲倦,不过与王夫人邢夫人说了两句家常话儿,便要命她们各自回去了。 王夫人听了贾母的话,瞅了瞅贾母的神色,忙带着笑儿,略有几分迟疑请道:“老太太可是叫风吹着了,要不要请王太医过来瞧瞧。” 贾母笑了笑,只说道:“难为你想着,也不知怎得,这略动了些,便觉得身上钝钝的,越发犯了懒。” 王夫人听了,忙说道:“既是这样,很该请王太医来瞧瞧。” 说着,便要命人拿帖子去请太医来。 贾母忙拦住了,只说道:“昨儿才开了方子,按着吃几副药便是了,何苦教人白跑这一趟。” 王夫人听见了,脸色略沉了沉,带着几分尴尬的笑问道:“我倒不知道这事儿?” 贾母见了,只笑说道:“昨儿你嫂嫂见我不好,忙不迭的请了太医过来,也是她的一片孝心。” 邢夫人听了贾母夸奖的话儿,只带着几分羞涩笑道:“不过是分内的事罢了,也谈不上什么心意。” 王夫人听着,越觉刺耳,只是她非寻常之人可比,只略带愧疚的笑了笑,只言道:“还是嫂嫂想得周到,不似我这般粗心大意,险些闹了笑话。” 邢夫人连道不敢,贾母见着她们两妯娌这般亲热的摸样,心头越发喜欢,只说道:“你们都是极孝顺的,也别太生分了。” 说着,贾母瞧着王夫人似有什么话儿要讲,便忙忙的打发邢夫人道:“明儿赦儿要去镇国公家吃酒,你如今该去瞧瞧,有没有什么疏漏之处,到底是去别人家,不同咱们自己亲戚家里。” 邢夫人如今甚是乖觉,听了贾母这么一说,只忙笑着退了出去,自回屋料事去了。 见邢夫人出去了,王夫人方上前笑说道:“今儿柳太太同我商议了,先给珠儿定下亲事,待得过些时候再成亲。” 贾母听了,只微微点了点头,笑说道:“这事儿你们拿了主意便罢,横竖这儿女之事,都要看父母之意。” 听着贾母这么一说,王夫人心头一喜,只忙忙的笑说道:“今儿我瞧着柳太太,仿佛对元丫头很有几分喜欢,话里话外,似乎也有点儿旁的意思?” 贾母听得一笑,只说道:“缮国公家的光哥儿,我昔日也瞧过,人品相貌都算得出众,和元丫头倒也堪配。” 王夫人听着贾母这么一说,心里便是一紧,只面上不显,仍旧笑说道:“若说他们家,我倒听过一个事儿,前儿缮国公家的诰命才染了病,缮国公就抬了两房妾进门,可今儿瞧着柳太太,却是半点也看不出来。” 贾母闻言,眉头一皱,只问道:“有这样的事儿?” 王夫人瞧见了,正要再添几句话儿,贾母却摆摆手,笑说道:“缮国公那人打年轻时候便是个风流性子,但他们家的规矩却好着,没出过什么坏门风的事儿。再说着,柳太太那人你也见过,最是个豁达性子,他们家的光哥儿又得了官,若依家世,倒是咱们高攀了去。” 贾母的话儿一出,王夫人便是脸色一变,只强咬着牙笑道:“话是这么说,可元春的性儿活泼,又是爱说爱闹的,只怕与这缮国公府有些不大合适。” 贾母似听出些意味,只理了理衣襟,淡淡道:“你不说,柳太太很有几分喜欢元丫头么,这样的缘分也算难得了。” 王夫人脸上的笑儿骤得一僵,只忙忙又要上前说话,贾母却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如今说这些也有点早,再看些时日罢,你也回去罢。” 王夫人听了,心头很是不甘,但也只得起身行礼,自出去了。 王夫人方回了屋里,周瑞家的便忙忙的凑了进来,只笑着拿了个泥金帖子,殷勤道:“太太瞧瞧,这下聘的单子上可有什么疏漏没有?” 王夫人柳眉一拧,只没好气道:“你这么急脚鸡似的,忙个什么劲儿?” 周瑞家的忙敛了笑,只瞅着王夫人的脸色道:“太太这是怎么了?” 王夫人冷笑一声,只说道:“那边还没来信儿,你倒预备的齐全。” 周瑞家的越瞅越不对,只忙悄声劝道:“可是老太太说了什么,太太宽些心,这世上的事儿最难两全的。如今珠哥儿眼瞅着出息了,大姑娘也快许人家了,太太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但凡有些旁枝末节的事儿,太太吹口气儿,只当风扬的沙子,别太在意了。” 王夫人气儿稍平了些,只说道:“倒不是我在意,只这事儿着实可气。” 周瑞家的忙散了屋里的人,又打外头瞧了瞧,才缩回来,一边倒了盏茶,一边小心劝道:“什么事儿,太太小心气坏了身子?” 王夫人只往椅子上一坐,只沉下脸道:“今儿柳太太跟我拉了半天家常,这话里话外都围着元春打转儿,你说她是打的什么主意儿?” 周瑞家的闻言便是一喜,只捧着茶笑道:“给太太道喜了,这柳太太怕是看上咱家大姑娘了。” 王夫人听得心头火起,袖子一挥,周瑞家的手中的茶盘便被掀飞了去,茶水四溅,厉声喝道:“有什么好喜的!” 周瑞家的一惊,也顾不得手上的烫伤,只一边瞧着王夫人的脸色,一边带着几分迟疑道:“这柳太太是嫡长媳,膝下又只有一个嫡子,大姑娘若是嫁了进去,将来这缮国公府的家当可不是都是大姑娘掌着。” 王夫人拿帕子擦了擦手,只冷哼道:“缮国公还没死呢,谈这些不是太早了?” 周瑞家的听了,只笑劝道:“缮国公的诰命如今已染了病了,缮国公又是贪花好色的,平日再怎么保养,又能活几年去。再说,柳太太既瞧上了咱们姑娘,旁的不说,大姑娘最是个招人喜欢的,不怕拢不住夫君的心去,细较起来,若嫁了过去,岂不比进宫侍候人强许多。” 王夫人何尝不知这道理,只是她历来便有几分心思,想得倒比旁人要深些,只冷笑道:“怎么比进宫强了,你说这些,我也不是不知道。可那缮国公今儿妾明儿妻的,屋里头塞满了人,这些份例开销,教人算算十个金山银海,也填不满去。再说他们家,虽在朝廷里有几分地位,可我冷眼瞧着,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咱们家的情形,你也见着,外头提起来,哪个不说国公府,可也不只剩个空架子罢了。真论起来,都是祖上的爵位,谁家又能比谁家好些去。” 听着王夫人这话,周瑞家的想想,倒也有几分理儿,她跟着王夫人管了这几年的家,哪不知荣国府的内情,里头早就空了,不过白撑着架子不倒罢了。 论起来,王夫人这家当的也着实累人,不想大姑娘再受这份苦,倒也是说得过去。 只是这周瑞家的,又思忖了一下,只笑劝道:“太太这话是在理儿,可那缮国公家虽不及先年兴盛,但怎么也不是衰败的摸样儿,不说别的,只看这回,满京的太子党都遭了殃,偏他们家光哥儿还得了官儿,只怕在圣上心里的地位不低呢。” 不提这光哥儿还好,一提起来,王夫人脸上的筋都快弹出来了,只怒道:“他们家那光哥儿算个什么样儿,成天舞刀弄枪,今儿打人明儿拦路的,活脱脱一个土匪。如今才十七八岁,屋里头的倒放了七八个屋里人,倒是承了他爷爷的业,瞧着就不是个能成事的。” 周瑞家的听得王夫人这么一说,心里一动,正要说话,王夫人又冷笑道:“我也不求旁的,元春就是要嫁世家子,再不济也要嫁个能出人投地的,怎么也不能比什么状元探花差了。” 却说这头,贾赦正写了信儿,要命人送回金陵去,这信上的墨迹还未干,外头便忙忙进来了个门子,只对着贾赦道:“琏哥儿捎信回来了。” 贾赦忙接了信,只揭开看了,见信上只写了些家常旧话,末了还提了句不日便要回来了。 贾赦倒略松了口气,瞧着这信上的口气,贾琏应该没和薛大呆子混一起去,这琏二傻子薛大呆子是凑不齐了。 想想也是,王夫人和薛姨娘虽是姐妹,但隔得又远,不怎么走动,论起来倒不若和王子腾一家亲近。 况且薛家如今算不得没落,王夫人虽管着荣国府的家当,但名不正言不顺的,倒不好贸然使唤贾琏送信去,让金陵薛家的主母看了笑话。 贾赦又看了一遍信,只把信儿塞好,又递给旁边的丫鬟道:“拿去给老太太念念,省的老太太成天惦记着琏哥儿。” 正说着,邢夫人领着人进来了,只瞧了一眼,便笑道:“怎么,琏哥儿来信了,昨儿老太太还念叨着呢。只说老爷不好,让琏哥儿在外头野着,若是纵坏了性子,看老爷怎么办。” 贾赦听得一笑,只摇头笑说道:“若是不让他出去,只关在这宅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像个男儿摸样。老太太溺爱孙子,我这当老子的,若不让他出去摔打一番,见见风雨,只怕他是越发不成个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ps:码到早上9点啊,我要睡到晚上八点去,熬了通宵啊~对手指,其实我是和人聊天去鸟,表打偶~~~爬走~~~~~ 忽闻事贾母骂贾珍 邢夫人笑了笑,方要说话,却听着一阵帘子响,贾琏的小厮隆儿急忙忙的进来了。 见着邢夫人在此,那隆儿忙不迭的行了礼,两眼珠儿转了转,只低着头不说话。 贾赦见了,心知这隆儿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只笑了笑,吩咐邢夫人道:“昨儿我得了些缂丝,金绣的料子,瞧着还算新鲜,比宫里赏下来的还要轻薄些,你去挑几匹出来,正和做了换季的衣裳。” 瞧着邢夫人出去了,那隆儿瞟了瞟外头,只忙说道:“老爷,东府那边可了不得了,东府珍大爷搅了一堆京里世家子弟,借着习射的名儿,竟是要做什么拨乱反正的事儿。” 贾赦顿时大吃一惊,只忙问道:“此话当真?” 那隆儿忙说道:“小的不敢虚言,是王信从东府打听来的消息。听东府那边的下人说,珍大爷自从太子被废之后,不过安分了半月工夫,便时常邀各家的世家子弟,王孙公子到府里去,一会儿射猎,一会儿吃酒的。东府大老爷又爱寻仙访道,也不怎么管着这些事儿,珍大爷便常做了东主,和那些人斗酒取乐,起先也只行些玩乐的事儿,只是这日子久了,也不知是谁起了心思,倒论起了什么朝局。昨儿王信去东府找他娘家舅舅,才听得他舅舅说,这些天珍大爷他们一伙人成天说着什么太子皇上的,还说要做什么拨乱反正的大事,显显祖上的威名。他舅舅本是当笑话讲的,王信却不敢疏忽,只叫小人给老爷禀一声,若真有事儿,倒也免了咱们府里的牵连去。” 贾赦心里一动,这王信倒是个有见识的,若是品性靠得过,倒不失为一个中用的人。 想到这儿,贾赦端起茶盏,只对着隆儿道:“这事我知道了。” 说着,又沉吟了片刻,方问道:“这王信,可是咱们府里的家生子?” 隆儿抬眼看了看贾赦的脸色,只忙笑说道:“他娘是咱们府里出去的,他爹是外头行当上的人,后来家业败落了,便求了赖嬷嬷,又回了咱们府上,算起来,也是半个家养的。” 见贾赦点了点头,依旧不着言,那隆儿猜摸着贾赦的心思,又笑道:“老爷放心,那王信是个拙口的人,没得了确信儿,这些话儿他是连爹娘老子都不敢说的。” 贾赦方才缓了神色,只淡淡道:“知道了,你先下去罢。” 隆儿正要领命出去,贾赦又唤道:“回来。” 隆儿方转回身来,贾赦思忖片刻,方吩咐道:“琏儿不日便要回来了,你们也瞧仔细着些,若叫他与东府那边有了来往,我不问旁的,只割了你们的舌头,晾起来寸寸长短。” 隆儿一听,腿脚就直打了颤儿,只忙应下出去了。 见着隆儿出去了,贾赦方自披了衣裳,往贾母房里去了。 贾母正睡了起来,正打发了人去请赖嬷嬷几人进来说话,见着贾赦进来了,只嗔说道:“今儿若不是琏哥儿捎信回来,你这个当老子的,怕是再过半年八月也想不起他来。” 贾赦闻言,只微微笑了笑,说道:“琏儿也非三岁小孩子,有什么不放心的,让他出去见识一番,多少有个长进。” 贾母听了,越发不乐,只不满道:“你当我糊涂了不成,要说长进,在京里就没法长进不成。我倒是想明白了,分明是你恼了琏哥儿,使了法子叫他出去,省的在你跟前添堵。” 贾赦见贾母的脾气又上来了,顿时是哭笑不得,贾母却是越说越气,只忿忿道:“前儿你和我说什么京里宫里的,我还以为你是为了琏哥儿好,如今京里都消停了两三月,你也不使人给金陵递个信儿,我倒是看分明了,你就没把我的话儿听进去过。” 贾赦听得贾母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倒不好再默不吭声,只忙忙说道:“母亲息怒,儿子也是为了琏儿好,他和东府珍哥儿素来亲密,可珍哥儿不是个稳妥人,如今京里风波方停,珍哥儿便邀了一众王孙公子,要做什么拨乱反正的大事儿。我冷眼瞧着,东府那边怕是绞进去了,咱们府里前儿托祖上的恩德,好不容易才脱了身,如今是万万不能再掺和进去了。” 贾母听了,只大惊失色道:“这还了得,这珍哥儿是安的什么心思,他往日里行事糊涂也罢,如今竟是要弄这抄家灭族的罪名儿。” 说着,贾母又忙问着贾赦道:“这话儿你是打哪得知的?和他伙一堆的有哪些人去。” 贾赦微微苦笑,只说道:“是咱们府里的下人打东府那边得来的消息。珍哥儿也不是个能成事的,事儿还没做出来,风声倒传的满府皆知,成天和人议论着太子圣上的,还要复什么祖上的威名。我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妙,说不准外头也有流言了,还好珠儿在学里,琏儿去了金陵,不然咱们府里便是跳了黄河,也脱不开干系了。” 贾母听得贾赦这么一说,险些气仰了过去,只冷笑道:“你也不用说了,我也看得清楚明白,这东府那边是非远着不可了。珍哥儿想拨乱反正,黄粱还没烧呢,他那美梦倒先做起来了,他老子娘还没死,我非要问个清楚,这宁国府当家的,什么时候换了人去。” 说着,也不理会贾赦,只命了赖大去请贾敬过来,口里还吩咐着:“若他不肯回来,也好料理,只管着打杀了道士,烧了房子便是。” 赖大见着贾母动怒,哪里敢多问什么,只一溜烟的领人去了。 不多时,赖大便领着人又是劝又是拉的将贾敬带了回来,只见着贾敬着了一色道袍,袖子上满是烟灰,口里还说道:“我那金丹就快烧成了,你们拉我作什么?” 贾母听着贾敬这话,便横眉冷目的一拍桌子,冷笑道:“今儿烧丹,明儿就该成仙了,这凡尘俗世,大老爷是看破了,竟是连妻儿祖宗都不顾了。只是我有一事想不明白,这天下没有不忠不孝的神仙,就是那佛祖还认了个娘呢,如今看来,大老爷倒是比那佛祖还能耐了。” 贾敬一听,唬的满身是汗,他哪里见过贾母的积威,如今是半言也不敢说了。 贾赦瞧着贾敬那摸样,又见贾母扫了一眼过来,心知贾母必是要给贾敬留些体面,贾赦方心领神会的退出去了。 才出了房门,便听得里头贾母的声音道:“你要修仙也罢,要炼丹也罢,多少也得顾些府里的事情,珍哥儿那性子,平素有人镇着,还能窜到天上去,如今无人管束了,什么荒唐的事儿都能做出来。我若不请了你回来,怕是明儿上了断头台,你还道着功德圆满,该兵解了呢。” 却说贾母痛骂了贾敬一番,贾敬在贾母面前失了面子,也不讲什么清静无为了,回了东府,朝着贾珍就是一顿狠打。 也不顾忌贾珍的面子,只打得贾珍皮开肉绽,趴在床上哀哀作嚎,若不是东府太太和尤氏两人上前拦着,怕是贾敬能下狠手,把贾珍活活打死。 打了贾珍,贾敬还不罢休,又拿了素日里跟在贾珍身边的下人出气,打的打,卖的卖。 贾敬这个要做神仙的,动起手来,是一点慈悲也不讲的,不问情由,不看情面,反正只要是贾珍身边的人,就没人能逃过,都被贾敬以唆使贾珍胡来的罪名给发卖了出去。 单看贾敬这等手段,倒怪不得他服丹暴死之后,满府上下没个伤心的,实在是这贾敬着实不是个凡人啊。 料理完了这些事情,贾敬觉着能给贾母个交代了,拍拍屁股又回道观炼丹去了,单瞧他这性情,离成仙也不远了。 贾珍挨了这一顿狠打,往常那些来往不断的世家子弟,却没一个上门探望的,贾珍便是糊涂成性的,见着这境况,也明白了几分,老老实实在家养起伤,再不邀什么世交王孙到府里来谈大事了。 只是贾珍放纵惯了,没人伙着他玩乐,他是极不自在,恰巧着京里的族亲上门探望,贾珍便领了族里的一些小子,吃酒赌博,重又在府里为王起来。 贾赦冷眼瞧着,见贾珍和那些世家子弟是真断了来往,心里松了口气,倒也懒管贾珍在府里的放纵行径了。横竖只要不沾上朝政,贾珍在府里再怎么花天酒地,也是宁国府的事儿,与荣国府这边没有半点相干。 再过了几日,宫中有位娘娘过寿,荣国府自也得备了贺礼上进,王夫人和邢夫人忙了几日,总算理出了份贺礼单子,只等着贾母过了目,便可呈上去了。 哪知贾母见了单子,只皱着眉头问道:“怎么我瞧着,这单子上的东西竟是连往年的例都不如了?” 王夫人听着贾母这么一说,脸色微微变了变,只忙笑说道:“今年的收成不大好,铺子里的租息也没上来,这单子上的,已是比往年加了两成了。” 贾母听得王夫人的话儿,神色便是一黯,只叹说道:“若是旁的,省省也罢了,这送进宫里的东西,怎么也不能差了去。再说着,这送娘娘的东西,同着送宗室的礼儿,却是不一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求长评啊,为什么没人给偶写长评,好吧~~偶可耻的卖萌求长评~~~~喵~~~~够萌吧!摆尾~~握爪~~喵! 邢夫人割肉谈先生 邢夫人听了,只忙上前笑道:“送娘娘的东西自然要金贵些,只是宫里这么多娘娘,若都比着往年翻番,咱们家便是有株摇钱树,也摇空了去。”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邢夫人再怎么改,这提钱就肉疼的习性,怕是一辈子改不了了。 贾母一听,脸色就是一变,心头越发不喜,觉得这话儿怎么都不中听。 贾母正要发火,忽想起邢夫人最近长进不少,贾赦也改了那万事不理的性情,倒不好发作,只强压着怒气,没好气道:“你懂个什么,宫里的娘娘不少,能得圣宠的有几个。旁的不说,就说先帝宫里的冯贵妃,论起来只是个洗脚奴才出身,容貌品德都是泛泛之辈,偏生得了圣上的眼,封了个嫔还不作数,后来又升为贵妃。那冯家上下跟着沾光的事儿就不必说了,前头那些瞧不起冯贵妃出身的,有几个落了好的,便是宗室里的皇亲国戚也很折了几个进去,若不是先帝去的早,还不知要闹腾到什么时候去呢。” 邢夫人听了,也知道自己这话儿说错了,只是她素又些左性儿,难免耐不住道:“可那也是得宠了的,宫里那么多嫔妃,咱们家怎么知道出头不出头的,不功不过便行了。横竖只要咱们家没有轻慢的意思,娘娘也不会为难咱们家。” 听了邢夫人这话,王夫人眼神微闪了闪,只是不做声。 贾母听了邢夫人这话,只又是气又是笑,无奈道:“不功不过,你这话说的倒简单,你当这漫天使钱的,只独咱们家,这京里哪家哪户不是这样,便是贵贱有别的,也要弄个虚热闹出来。要不然,这宫里万一变了风向,到时候是说什么也没用处了。” 说着,贾母也懒理邢夫人怎么想,只忙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去东楼上把那青金石穿珠佛像,赤金嵌翠錾花如意,并着那盆玛瑙珊瑚金桃树盆景取出来,添进寿礼里去。” 王夫人听见贾母念出的名字来,脸色一变,只忙劝道:“这些东西都是老太太的嫁妆,若添进去,倒是我们的不孝了,只再另置些东西加进去便是了。” 贾母听着王夫人这么一说,只不在意的笑了笑,摆手道:“如今这年景我也知道,你们俭?br /gt;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0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0部分阅读 俭省些也在理,我这有现成的东西,能替你们分担些便分担些。横竖我两眼一闭,这些东西也不能带进棺材里,倒不若替你们省了这事去。” 说着,又吩咐丫鬟道:“还有再把那透绣的水墨折枝挂屏拿来,一并儿添进去,省的失了风雅。” 王夫人听见折枝挂屏的字眼,便知是贾母珍藏的慧绣挂屏,只又忙忙道:“这是老太太的心爱之物,又极殊贵难得,旁的也罢了,这挂屏老太太却很该留着。” 贾母摇头道:“正因着这难得,才特意添进去,不然只这些寻常物件,倒也拿不出手去。” 邢夫人闻言,也略带几分尴尬,讪讪道:“若是往年还算得难得,近年里这慧纹的东西却也普通了,宫里只怕也见惯了,老太太还是留着罢。” 邢夫人这话儿一说出来,贾母倒奇了,也顾不得邢夫人这话儿不中听,只问道:“这又是打哪说起的?” 邢夫人方觉出说错了话儿,只带着几分揣揣道:“原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老太太不知道也没什么?” 这话越发说的不讨好了,见贾母沉下脸来,王夫人忙笑着道:“倒不怨老太太不知道,如今这京里不知出了哪个人物,见着慧纹难得,也起了心思寻了一批能诗会画又颇精绣艺的绣娘,以绣仿古,画绣难辨,说起来虽是时人所制,但较起来倒比慧纹还难得。再者,这些绣娘里又有九位最为出众的,不说年岁,单身世便极为坎坷,殊为薄命,世上闲人颇多,难免深惜,故而论名声却是压过了慧纹去。” 贾母听着很是不悦,只说道:“这些世上闲人摆弄的小把戏,不过唬唬外头的老实人罢了,却是瞒不过京里仕宦之家,哪里能进到宫里去。我瞧着不像,怕是旁人编出来的谎话儿,教你们当了真罢。” 邢夫人闻言,只忙忙道:“这倒不是谎话儿,前儿我们老爷也得了几样,我倒瞧着了,说起来真真是巧极天工,出神入化。偏还不只这仿古一样,里头有件白猫插屏,瞧着跟真猫无异,呼之欲出不说,背面又是另一个样子,教人见了只叹着想都想不出。” 贾母听着越发好奇,只笑道:“我倒不信,赦儿虽是有见识的,但他素来不好这些摆设,只怕是旁人送的礼儿,他瞧着不俗气,便也留下了,贵重是贵重,风雅难得却未必谈得上。” 邢夫人见着贾母这么一说,知道贾母是瞧不起她的眼光,她自得了贾赦给东西,平素也想显摆一番,只没个地方显摆去。 如今被贾母这么一说,连气带冲,邢夫人难免有些蒙了心,只强笑道:“老太太若不信,我寻人把那挂屏拿来,老太太瞧瞧,便是知道真假了,我可不敢虚言胡说的。” 说着,便使唤了身边的丫鬟去了拿了挂件来,方陪着贾母闲言解闷起来。没过多久,那丫鬟便把那白猫插屏取了过来,只见那插屏上的猫儿活灵活现不说,偏还是双面异色的,正面是白猫,反面却是只黑猫,皆叫人叹为观止。 贾母见了,只细瞧了一番,方说道:“是件好东西,也不离格儿,没什么匠气。” 说着,又对着邢夫人道:“你和赦儿说一声,这东西我留着了,明儿正好送进宫里去,也省的他胡乱糟蹋了。” 邢夫人原正笑着,谁知贾母说出这样的话儿,邢夫人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脸上的笑儿也僵住不动了,过了好半响儿,邢夫人才应下了。 王夫人见着邢夫人这摸样,心里不提有多痛快了,只她素来会做人,故而忙忙的劝着贾母道:“老太太还是打发给大老爷说一声罢,不然,大老爷见着东西收得好好的,经了老太太的眼便没了,少不得要怪责大太太一番。” 邢夫人听着王夫人这话儿有些不对,忙笑道:“二太太这话是打哪说起,我们老爷最是孝顺老太太了,老太太开了口,别说一两件玩物,便是割肉卧冰也是肯的,哪有什么怪责的话儿?” 贾母见着邢夫人和王夫人这话里有话的摸样,越觉头疼,只说道:“你们且出去理事罢,琏哥儿也快回来了,你们瞧瞧他屋里少了什么没有,一道儿备齐了罢。” 邢夫人和王夫人听着贾母这话,方散出去了不提。 却说贾赦这日在要出府去,刚着了外裳,便听得外头的丫鬟打起帘子道:“二老爷来了。” 话儿未落,贾政便进了屋来,只朝着贾赦行了礼,问道:“兄长这是要出去?” 贾赦忙命人奉了茶来,只笑说道:“在府里呆得气闷,恰巧着听说京里赶考的书生多起来了,想出去寻一遭,也早些了了这家学里的烦心事。” 贾政闻言,只笑道:“如此说来,却是我遇巧了。” 贾赦一听,便知贾政必有来意,只笑道:“难不成你已是寻着了人,只等着请回来了。” 贾政笑道:“前日兄长说了,我便命人去寻了一回,胡斯来和詹光也荐了几回人来,我细考较了一番,选出了三四个,学问都是上等的。” 听着贾政这么一说,贾赦心里一动,隐隐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再往深里一寻思,贾赦方悟了,贾政只说了学问,居然没提人品如何。 想想书里面,贾政最赞不绝口的贾雨村,贾赦黯然无语,学问再好,没有品德怎么教书育人,更莫说整顿家学里的风气,不和学生同流合污,便值得贾赦去烧香拜佛了。 再者,贾府的这帮纨绔,不说和林黛玉比,根本是连贾宝玉都瞧不起的废材,若再摊个和贾雨村类似的明师,贾赦还不如散了家学比较妥当,省的哪天官府都上门拿人了,他尚以为家学里风平浪静呢。 想到这儿,贾赦只笑道:“学问好是一回事,这教书育人又是一回事,家学里的老太爷论学问也算不得差,只也奈何不得学生不肯学啊!” 贾政一听,只说道:“这倒也是,不过这四人的学问都是上乘,教教家学的蒙童,想来也不费事。再着,这任过馆儿的先生,大多都流于俗气,难免有些不上心,只怕还不如这些荐来的人?” 贾赦一听,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是哪个清客拿着这话哄了贾政,贾政素来便迂性子,这会当了真,又拿了话来应付自己了。 这么一想,贾赦不免摇头笑说道:“这话倒糊涂了,任过馆儿的先生,若是流于俗气的,那国子监里的翰林又怎么说,难不成也是俗气的。” 说着,贾赦见贾政的面色不好,先前的话儿怕扫了贾政的脸面,只忙开口说道:“家学里的老太爷教了这么多年的书,素日也很是严苛,却也压不住这家学的学生。若请来的先生,性儿软和,压不住学生,学问再好,只怕也是对牛弹琴,徒叹奈何。” 作者有话要说:ps:卖萌都没人理啊~~~·~~~好吧,偶不卖萌了,偶放雷:cp是 贾政和贾赦~~~~喵~~~~~~ 那是不可能的~~~~~翻滚~~~~~很囧吧~~~~~偶在卖囧了啊~~~~撞墙~~~这年头不流行卖萌了的说~~卖囧有没有人理啊~~~~~ ps的ps:谢谢dajianjiafu书友送的地雷,扑倒~~按住~~抱抱~~~~~ 冷眼看世事难如意 说着,贾赦又怕扫了贾政的脸面,只忙说道:“家学里的老太爷教了这么多年的书,素日也很是严苛,却也压不住这家学的学生。若请来的先生,性儿软和,压不住学生,学问再好,只怕也是对牛弹琴,徒叹奈何。” 贾政听得贾赦这么一说,心里倒也明白了起来,只忙说道:“兄长顾虑的对,我倒只顾着学问去了,如今选出来的这几个人,兄长且瞧瞧,若中意便留下,若不行,我再打外头寻去。” 说着,贾政便从袖子里取了份册子出来,递给贾赦。贾赦接了册子,只随手摊开,见贾政在这册子上倒很费了番功夫,不单列明这四人的姓名籍贯爱好擅长,还特绘了小像在旁,瞧着竟有几分现代简历的摸样儿。 见贾赦眼神略有诧异,贾政忙笑说道:“这上头的绘像是程日兴所画,他惯会画美人,倒没想画这些小像也不差。” 王夫人和邢夫人出了贾母的院子,正欲回房命人去筹备礼单上的东西,忽见得周瑞家的忙忙的过来,只笑说道:“外头人送了几筐西瓜来,我正寻着太太要问怎么分呢。” 王夫人一听,便知周瑞家的必有事儿要说,只笑道:“这些事儿往日都有成例,还用我说不成。倒是昨儿,我怎么仿佛听人说,赵姨娘那边的月例,你没送过去?” 周瑞家的听了,只说道:“太太不知道,昨儿太太说的吉庆有余花样儿的料子没了,所以今儿外头采买的一送来,我便命人送去了。” 王夫人微微点了点头,邢夫人在一旁听了,只笑说道:“花色不齐全也没什么要紧的,你就不知随手另选几样送去。” 周瑞家的听了,只笑道:“大太太这是说笑呢,没有太太的话儿,我哪敢这么做,我虽不是那一步不错的,却也知道些规矩分寸。” 邢夫人听了,只笑了笑,对着周瑞家的道:“我不过白说一句,倒引了这话头出来,单瞧你这行事规矩,怪不得二太太待你与别人不同,光这口齿便胜出旁人许多去。” 听了邢夫人这话,周瑞家的瞅了下王夫人的脸色,只笑道:“大太太见笑了,我生来笨拙,不过只知道尊太太的话儿办事罢了。” 邢夫人又笑了笑,正欲说话,王夫人微微笑了,只对着邢夫人道:“大太太不知道,她这人还算个老实的,跟着我这么多年,也算安分,论起行事,却是比不过大太太身边的人去。前儿我倒听人说,大老爷身边的翠云姑娘,是越发的玲珑得体了,怕是满府上下也寻不出个更好的来。” 听得王夫人提起翠云二字,邢夫人就是一阵不自在,她倒不是吃醋,贾赦身边的人从来就不少,再添一个翠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是这翠云是前头贾琏她娘留下来的,行事作风也颇得了些真传,不是个好拿捏的,倘或得了贾赦的宠,她岂不是又要过那孤灯冷房的苦日子。 想到这儿,邢夫人只讪讪笑道:“翠云是好的,将来必是有造化的。” 说着,便又道:“昨儿听说二姑娘有些不大好,我先过去瞧瞧,有什么事儿再使唤人来说一声罢。” 王夫人笑着应了,见邢夫人领着人匆忙去了,王夫人才敛了笑,自带着周瑞家的回屋去了。 一进屋里,王夫人坐下便道:“到底有什么事儿,你这般没话找话的。” 周瑞家的只强压着嗓子道:“太太不好了,外头出事了。” 王夫人骤的一惊,心里跳了跳,身子略挺了一下,而后却不露惊色的冷笑道:“慌个什么劲儿,能出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天塌下来也有人顶着呢。” 周瑞家的眼珠子晃了晃,只忙说道:“太太说的是,都是小的眼皮浅,听见风儿便当成雨。” 见着王夫人面色缓了些,周瑞家的方带着几分小心说道:“太太不知道,外头放贷上出了人命了。” 王夫人揉揉额头,正端起茶盏来,闻言便是一愣,过了半响才慢慢道:“这是怎么回事?” 周瑞家方才抱怨道:“还不是外头那些泥腿子给脸不要脸,要说咱们放出去的贷,比着京里的旧例还要低一些,不过就前儿急着用钱,遣人去催了催,说来也是寻常事情。怎知道有个穷鬼投胎的,不肯给钱不说,还拿了刀比着脖子说,要钱没有,要命只管拿去。外头那些人也是不知事,见着这样自不肯罢休,正上去厮掠着,也不知怎么着,刀子就抹到了那穷鬼的脖子上,眼瞅着就断了气。那家人见了,不肯罢休不说,如今还讹上咱们了,只说要去敲登闻鼓呢。” 王夫人听了,微微笑道:“我说什么事儿,你这样心急火燎的,要敲便由得他们敲去。” 周瑞家的听得不解,只诧异得看着王夫人,王夫人饮了口茶,方笑说道:“这签了字划了押的借据还在呢,想敲登闻鼓,也得走到了那地方去。” 周瑞家的恍然大悟,只笑道:“还是太太有主意,我这便出去吩咐他们一声。” 王夫人笑了笑,又说道:“我倒不管这个。赵姨娘那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再怎么库里也不差一两匹料子去,今儿幸好是大太太在,若是老太太跟前,你难不成也是这话儿。” 周瑞家的闻言,只慌忙笑道:“太太不知道,倒不是料子缺了,着实是赵姨娘嫌弃,昨儿还同人说,宝玉身边多少人侍候,三姑娘身边就两个纸糊的面人儿,端盆洒水的,没半点能耐。为这个,昨儿送东西的回来说,赵姨娘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挑着,口上很有些什么光表面应付着,内里竟是连奴才都不如了的无理话。” 王夫人一听,便放了茶盏,只不在意道:“她也只嘴上说说罢,闹出事情来,挨打受骂的不知是谁去。你也是个没衡量的,东西是给三姑娘的,又不是给她的,主子奴才谁是谁,这下头的人分不清楚,你难道看不清楚。” 这头王夫人和周瑞家的议着赵姨娘,那边赵姨娘也同人闲磕牙呢。 今日阳光正好,周姨娘也较往日精神许多,只到了赵姨娘房里,见着赵姨娘正做着针线,只忙笑道:“这才几月,你就忙活起来了,日后时间还长着呢。” 赵姨娘见着周姨娘来了,忙起身让座,只笑道:“横竖如今我闲着,手头又有大太太送来的料子,便做几样出来,省的日后忙活。” 周姨娘听得赵姨娘提起邢夫人,只忙忙的道:“昨儿我仿佛听人说,太太也使唤人送了料子来,你却给了那人个没脸。我的好妹妹,你犯了什么傻,太太身边的人是咱们能得罪了的。大太太再好再慈悲,也插手不到二房来,你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赵姨娘听着,便敛了脸上的笑去,只放了针线道:“你倒别这么说,横竖这袭爵的人是大老爷,我就是敬着大太太怎么了。谁叫我是这府里的家生子儿,不敬这府里名正言顺的主子,教我敬谁去。我可不是那没眼色,任凭谁使唤个人来,我都得当主子供着。” 周姨娘一听,便知赵姨娘的愚性子又犯了,只忙劝道:“昨儿的事我也知道,都是那起子小人说话不中听,可他们都是太太身边的人,你忍忍便是了。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大太太未必能管着这府里的事情,前儿吴新登媳妇折腾王善保家的,折腾了这几天几日的,你见谁说过一句公道话。便是那外头行走上的人,也没漏个口风去,倘或有人说个一句半句的,大太太没办法,大老爷还在那坐着呢。偏府里人人都看笑话,就没人往两位老爷跟前卖好去,这是为什么,你且仔细想想。” 赵姨娘听了周姨娘这一席话儿,只皱着眉头道:“府里还有老太太在呢,这些内宅之事,老爷便是知道了,也越不过老太太去,老太太不发话,这管家理事的,谁都做不了主去。” 周姨娘听了,只忙说道:“你既知道,还牙尖个什么劲儿,别瞅着大太太如今体面了,可内里老太太还偏着咱们太太呢。你没听人说,今儿给娘娘备贺礼,老太太不但出了三件私房,还从大太太手里扣了件价值连城的东西,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咱们太太说年景不好。” 说着,周姨娘不免嗤笑道:“要说年景不好,今年还算风调雨顺着,前头那位大太太当家的那几年才叫年景不好呢。不是旱就是涝,要不是就是兵灾,可该备的礼儿,该发的月例是从没出过纰漏,更莫说到老太太跟前哭穷了。我记得有一年,天上下的冰雹子都有三尺厚,咱们府里田庄的收成全砸了,偏那年宫里的太后过大寿,要备什么六六大礼,算算账儿能把人憋死。老太太知道了,也不过点点头,说句打库里出就了了,却是连根针都没给,莫说什么私房东西了。” 赵姨娘听了,也觉奇怪,只忙追问道:“这我倒不信,前头的大太太就不会闹,再不济也要和大老爷说一声,老太太纵不看别的,只看大老爷和琏哥儿,也要给些东西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偶不卖萌也不卖囧了,偶勤奋码字中,今天去上班鸟,于是尽量保持日更,断更会提前通知的,表打偶啊~~ ps的ps:谢谢vivian19870723书友的地雷,抚摸一下,抱住不许动~~~~~~ 议偏心贾母劝妯娌 说着,周姨娘又看着赵姨娘,悄声道:“再说,你也不是没瞧见,大老爷以前是什么样儿,香的臭的,不管不顾的塞了一屋子,日日寻欢作乐,万事不理。纵是和他说了,又顶个什么用,横竖还不是要瞧老太太的眼色儿。况且,老太太的私房,爱给谁不给谁,都随老太太的心意儿,哪有当家太太管不好家,就打老太太私房主意的理儿。” 赵姨娘听得周姨娘这么一说,越发不解,只忙转头笑说道:“话是这么说,可好歹还有琏哥儿在呢,那可是老太太的亲孙子,老太太不看僧面也要瞧佛面,怎么也该给些东西出去,不然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周姨娘听了,往外头看了一眼,只转过头来,小心道:“我也不瞒你,说来根子还在大老爷身上。老太爷在那时候,府里头有几个厉害的姨娘,仗着得宠很给了老太太些颜色看,偏老太爷又是个一心为公的,从来不理屋里的这些小事儿,老太太是连诉苦都没地诉去,后头好容易生下了长子嫡孙,按说该出出气儿了。可是这大老爷,打小就不是个成器的,什么歪门邪道的把戏儿都无师自通,偏就是不走正道。老太爷最是个正人君子的,哪儿见得惯大老爷的行径,,老太爷教了几次,没扭过大老爷的性情来,再教人煽了些耳旁风,自然就怪责到了老太太头上,老太太的日子竟是越发的不好过。直到后头生下了咱们老爷,得了国公爷的眼缘,老太太在这府里才算挺直了腰板。只是这么一来,老太太再是个不偏心的,心里头也难免有些亲疏,倒也怪不得老太太牛心左性。” 赵姨娘听了,只得一叹,略带着几分无奈笑说道:“这也难免,咱们老爷虽没个爵位,可好歹还是个能做官的,大老爷那性子,最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老太太有几分偏心,原也在理。”说着,难免又问道:“可咱们太太比着前头大老爷那位,可差得不是一点半点,老太太纵然偏心,也不济连这也糊涂了罢。” 周姨娘听了,只嗤的一声冷笑道:“这还有什么看不透的,你瞧瞧琏哥儿和珠哥儿,旁的也不用我多说了。” 却说贾赦看过了贾政给的名册儿,又请了那四位谋差的先生,到府中细谈了一番。 贾赦虽不大通文采,但瞧得出这四位的学问不错,贾政也颇费了番心思的。 只是贾赦到底对这四位的人品不大信服,遣人细细查访了一番,确认了这几人并非贾雨村之流,贾赦才稍安下心。 既然人品学问都无甚瑕疵,自然是让这些先生尽快上任为好,一来家学里着实不大像话,很该整治一番了。 二来虽说学问人品没问题了,但这教学能力,不实际检验一番,难免让人放心不下。 于是贾赦和贾政商议之后,便忙忙的遣人去家学里给贾代儒说了,为怕着贾代儒心里不自在,贾赦还特意嘱咐下人一番。 不多时,那几个传话的小厮便回来了,见着贾赦便道:“回大老爷的话儿,已是按着老爷的话给老太爷说了,老太爷也应下了。” 贾赦听了,只吩咐道:“你们去给二老爷说一声,明儿就请那四位先生到家学上任罢。” 见着小厮忙忙去了,贾赦方拿了卷游记慢慢翻看起来,心里难免长出了一口气,暗道着若是家学从此整顿好了,不说别的,单是族里的纨绔便能少了许多。 毕竟从书里看,被家学里的风气带坏了的,着实不只一个两个。 再着,荣宁二府的旁亲远族甚多,都依靠着两府过后,若是在家学有了进益,不论科举与否,至少有了立身之本,不至于再事事巴望着两府的资助过活。 谁知到了晚间,贾赦正欲用饭,贾母院里却匆匆来了一个婆子,只朝着贾赦道:“家里来客了,老太太请了大老爷过去说话呢。” 正给贾赦盛饭的盛妆丫鬟听了,只说道:“老爷正在用饭呢,劳烦嬷嬷回老太太一声,只说老爷用了饭便过去。” 那婆子瞧了那丫鬟一眼,只低眉顺眼的说道:“老太太只命我来请大老爷过去,翠云姑娘有什么话儿,不妨自己去和老太太说。” 这名为翠云的丫鬟,正是贾赦穿越初醒所见的那位,许是原本记忆的影响,贾赦对这翠云也很有几分看重,好在这丫鬟虽有几分脾气,但素来也知规矩,行事从来无差。 见着这婆子这般回话,翠云心下明了,知道这婆子是自恃在老太太房里当差,体面不同常人,所以才敢不听她的话儿。 想着,翠云只冷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讽刺说道:“倒是我忘了,嬷嬷是老太太屋里的使唤人,自是只听老太太吩咐,旁的是什么也使唤不动的。” 听着翠云这意有所指的话儿,那嬷嬷腿脚颤了颤,只是仍旧强说道:“老太太是这样吩咐的,我只知遵老太太的话儿,旁的也顾不着。” 翠云闻言笑了笑,方欲再言,贾赦放了筷子,只起身看着翠云道:“罢了,老太太既是这么吩咐的,想来必是来了难得的客人,你又何必为难旁人。” 待得贾赦到了贾母房里,只见着贾母正和一个略有些眼熟的老太太说话,贾政在底下站着,一脸老实不过了,王夫人和邢夫人在一旁陪着说笑。 见着贾赦来了,贾母只一挑眉,笑道:“如今来齐全了,我这儿正有事要问你们兄弟俩。” 说着,又吩咐王夫人和邢夫人道:“吩咐人治一桌宴席来,我要请你们婶子喝几杯。” 王夫人和邢夫人方领命出去了,贾母又散了屋里的下人,只同着那老太太道:“老姐姐,人我也叫来了,你该怎么教训,便怎么教训,不用顾忌我的脸面,也叫老姐姐你出出气。” 那老太太闻言,只忙道:“这怎么了得,我不过白抱怨两句,大老爷和二老爷的心思,我也知道,无非是为了咱们族里罢了。” 说着,那老太太似是触动心事,越发有些心酸,哽噎道:“只是老太太不知道,今儿两位老爷一使唤了人过来,外头就起了些风言风语,我家老头子,平素最是尽心尽力的,没想到没落着好不说,反倒叫人打了脸去,他身子原就不好,这一气竟是躺下了,我也没辙儿,只来求老太太想想主意。” 听着那老太太这么一说,贾赦倒想起来,这老太太应该是贾代儒的妻子,贾赦和贾政的婶娘。 贾母听得了这话,不免也有些眼眶湿润,只忙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求不求的,要用什么药,请什么医生,打发人来说一声便是了。” 说着,贾母想了想,又劝道:“外头那些嚼舌头我也知道,都是亲戚远房,有时候有些话儿传进来了,碍着祖宗的颜面,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如今既闹出这事儿,我也讨一回没趣,谁说的什么话,谁弄的什么鬼,都教人查个清清楚楚,也好听听嘴,看是哪家的能耐人,否则只怕咱们族里竟是越发难管束了?”说着,贾母便要打发人去查个水落石出。 见着贾母这般动作,那贾代儒老婆面上僵了一僵,只抹了抹泪,忙拦说道:“可不如老太太说的,都是自家的亲戚远房,若是查出来了,祖宗的颜面都没了,只教外头人笑话。我家老头子,不过是一时之气,将养两日便罢了,何苦再为这事惊动一番,闹得四处不得安宁,反而带累了人去。” 贾母闻言,只带着几分不悦,劝说道:“你们也别忒老实了,如今都欺到头上来,何苦还为他们操心。依我说,查出来瞧瞧,也好叫外头那些不着三四的人警醒一番,省的坏了咱们家里的名声。” 贾代儒的老婆听了贾母这话,越发惶恐不安,只勉强笑道:“我家老头子最是个宽以待人的,我今儿过来求老太太,已是不得已的事儿,若再让他知道,为了学里的事情,闹得族里不安,怕是他又要添了心病去,如今他这把年岁了,倘若有个什么,教我怎么活啊。” 正说着,帘子一动,王夫人和邢夫人进来道:“老太太,宴席已是备好了,可要命人抬上来。” 贾代儒的老婆听了,忙推辞道:“老太太盛情相待,原不该辞去,只是我那老头子一人在家,我着实放心不下,实在不能久留了。” 贾母听了,又劝了几句,见着贾代儒老婆去意已决,忙笑道:“那好罢,我让政儿和赦儿媳妇送你出去,顺道儿让人请了王太医过去瞧瞧,你们也宽些心,外头那些闲话口角儿,说上几日自然就没了。若是实在气不过,只管往府里来,我替你们做主儿,横竖再怎么着,这荣国府我说话还能管些用儿。” 说了这一番话,见着贾代儒老婆点头应下,贾母方才让王夫人和邢夫人领人送着贾代儒老婆出去了。 见着人影儿去远了,贾母方才沉着脸儿,目光锐利的看着贾赦和贾政道:“说罢,你们俩兄弟,今儿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插手到家学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ps:赶在出门之前,终于码出来了,偶郁闷啊,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班,偶回来的早的话,就应该还有一更,如果回来晚了的话,那么就是明天和后天两天双更。 ps的ps:谢谢pasingte书友的地雷,有爱的抱抱,谢谢亲的支持~~~~~ 另外:上班真是件痛苦的事情,而且偶十几号还要出差,为什么偶才上班就要出差,明明昨天才被人嘲笑偶无能啊~~~ 贾母教子邢夫人惊 听着贾母这么一说,贾赦和贾政互看了一眼,贾政老老实实道:“母亲不知,家学里很有些不好的风气儿,老太爷的年纪又大了,年老体衰,管束不住学里的学生,我和兄长商议了,方才预备请几个先生到学里去。” 贾赦听着贾政这话,再一瞅贾母的脸色,暗觉不妙,只忙上前笑道:“咱们家的家学原就是为了族中子弟而设的,咱们宗族之中人口不少,难免有一两个不长进的,自己不学好,反倒把学里的风气给带坏了。再者,家学里的老太爷也上了年纪,七病八痛不断,难免放松了,所以我们才想着,再请几个先生到学里任馆,让老太爷做个掌舵的。一来多几个先生看着,正正学里的风气,培养几个得力的人才出来。二来也让家学里的老太爷清闲几分,省的他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学里的事情操劳担忧。” 贾母听了,面上缓了缓,只端起了茶盏道:“按说你们也不小了,怎么还和毛头小子似的,想一出是一出,家学里的事情,你们也想得太简单了。你们叔叔在学里教了多少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倒好,一人不问,二话不说,便另请了先生来。外头人才不理会学里是什么情况,人家只看着你们两兄弟横行妄为,气病了长辈了。若有那长舌头的往外一说,咱们祖上再有功劳恩德,也经不起你们这么消磨着。” 贾母这番话儿一出来,贾赦顿时汗流浃背,额头上的汗珠儿也冷不丁的冒了出来。 贾赦哪里想到这地步去,他只想着他袭了爵,又承了荣国府,一个小小的家学,自己开了口,别人自是不敢阳奉阴违的。 可贾赦竟忘了,这家学里的贾代儒,再怎么落魄无能,也是自己的长辈。 他纵是没有把贾代儒撵出去的意思,可这另请了先生来,却是让贾代儒断了活路。 毕竟贾代儒没有什么功名,只是徒称个老儒,如今荣国府另请了有功名有才学的先生来,自是不用他这个徒有虚名的先生在学里任教了,就算依旧让他管着家学,只怕贾代儒也无脸呆下去。 这么一想,如今贾代儒称病,指使他老婆来府里找贾母哭诉一番,还算是轻的了。 倘或贾代儒是那无德的人,只要编些指责贾赦贾政的话儿,悄悄传到外头去,贾赦和贾政两人,少不得担上个罪名儿。 贾政听了贾母的话儿,只正了神色道:“话虽如此,可总不能为顾忌旁人的眼色,便拘泥不前,须知家学乃族中根基,风气不正,又何谈读书明理。” 贾母听着贾政这话,越发没了好气性,只放了茶盏苦口婆心道:“我有说过你们不该管么,只是凡事都有个章程,这家学里的事情,按理是族中掌管,东府的大老爷还在呢,他是一族之长,这家学之事又是为族中子弟着想,你们打发人跟他说一声。由他出面,既妥当不说,又杜绝了旁人的闲话,怎么也比你们这么心急火燎的胡乱折腾要强多了。” 贾赦和贾政一听,细细一寻思,果如贾母所说,若是由贾敬出面,再是名正言顺不过,也不必担忧什么闲话碎语的。 见着贾赦贾政两人似有所悟,贾母不免又说道:“按理这族里的事情,我不该多嘴,可如今你们既听见了风声,可见家学里是很有些不堪了。论理咱们家学里附学的亲戚子弟不少,里头难免有些不长进的,若是家学里管得严谨,只怕也传不出这些风声来。你们打算另请高明,本没什么置话的地方,只是家学里老太爷再是糊涂不管事,也掌管了家学这么多年,倘若为这事,他心里存了怨怼,只怕你们请了再高明的先生来,也被人压制了去。” 经着贾母点拨了一番,贾赦和贾政方自遣人去请贾敬出面,又寻了族中与贾代儒相好的老者,到贾代儒府上仔细劝说。 林林种种,难以细述,待得一切落定,已是过了半月有余,贾琏也已快到家了。 话说邢夫人因贾母讨去插屏一事并着管家之中所受的冷遇,对贾母的偏心越发体会,倒将往常的争荣夸耀之心,收去了大半,只顾着贾赦去了。 对贾母也只面子工夫应付,平素不得贾母言语,也不怎么开口奉承,一心只按规矩行事。 哪知她原就是个笨舌拙口的,如今这么行事,真真是千言万语不如一默,在贾母看来,只觉邢夫人长进不少,凡事甚少出错了,心头一喜,难免抬举了邢夫人几分。 因此缘故,邢夫人在府里竟是越发体面,隐隐竟有了丝与王夫人分庭抗礼的风声出来。 邢夫人也不理睬,平日料理分内的家务,侍奉贾母之外,便是到迎春房里小坐,与迎春的两个先生说话解闷,时间一久,邢夫人不但性子缓和了些,与迎春也逐渐亲密起来。 迎春本是个温柔腼腆的,又无甚骄奢之性,邢夫人此前不喜迎春,倒有大半是迎春母亲所累。 如今与迎春接触久了,邢夫人又非那铁心铜胆的,瞧着迎春性情可亲,不禁心生怜意,倒越发动了真情,待迎春也周到体贴起来。 这日里,邢夫人理罢家务,闲来无事,偶然想起如今已是进暑了,府里上下都该换帐子窗纱了,前儿贾赦让她做衣裳的料子里很有几匹轻薄细密,颜色也清嫩,她命人制了帐子,今儿正好趁闲给迎春送去。 邢夫人想着,只命人拿了帐子,便往迎春屋里去了。迎春正在屋里,跟着先生学琴,见着邢夫人来了,忙起身行礼,又要命人奉茶来。 邢夫人见了,只笑道:“免了罢,我只是给你送帐子过来,你既在学琴,我便不打扰了。” 说着,邢夫人放了东西,便转头又领人出去了。 才出了院子,便见着迎春的另一位先生,正同着丫鬟提篮采着花瓣。 邢夫人笑了笑,还未说话,那女先生便眼尖的瞧见了,只忙上前道:“给大太太请安。” 邢夫人原是与这两位先生说笑惯了,只打趣道:“采这么多花儿,莫非要做了菜吃,倒是我招待不周了。” 那先生回说道:“大太太说笑了,瞧着这花儿开的好,我倒想起宫里一个制胭脂的方子来了,闲来无事,欲按方子制些出来,明儿奉给太太们瞧瞧。” 邢夫人听着,便来了兴趣,只笑道:“宫里的方子,可见是不俗的,倒不知怎么个来由?” 那先生听了,只笑说道:“太太也知道,我是打宫里出来的,原先有幸侍候过几位公主,才得了这个御用的方子。这方子是前朝传下来,制来不易,宫里头能得这胭脂使唤的,也只那么几个。偏这法子又极繁琐,若不是府里的姑娘,姿性聪明,一教就会,只怕我寻不出空来制这东西。” 原来,贾赦给迎春请的先生,皆是在京中权贵人家得名的,出身自然也有些不俗。 如今这制胭脂的先生性陈,名萱娘,祖上曾是饱学大儒,座下很有些出息的弟子。 偏这陈家老祖子嗣单薄,传到这陈萱娘的父亲时,膝下只有一女,性情端方静雅不说,更受家风熏陶,是博古通今,满腹经纶。 后来入宫作了女官,专司教导公主,很得宫中贵人看重,若不是这陈先生出宫之后,家业败落不堪,又遇着废太子之事,只怕贾府还请不动她。 但这陈先生着实是个处事周到的,教导迎春极是用心不说,对邢夫人和王夫人都恭敬有加,待下人也极和气,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难怪能得人看重。 不说别的,单邢夫人这左性儿的,听了这陈萱娘这话,只忙笑道:“迎丫头原有些懦性子,先生不嫌弃便好。” 说着,邢夫人又笑道:“对了,前儿先生说的笔墨,我已命人寻去了,待得一寻回来,便让人送来。” 那陈萱娘听了,只忙推辞道:“这怎么使得,我不过白说一句罢了,担不起太太这份看重。” 邢夫人微微笑了笑,极是大方的说道:“先生有所不知,迎丫头原是个闷性子,十天半月也不开个口,难得见她喜欢什么,直把我和我们老爷愁得没法。前儿如今先生一来,迎丫头倒跟改了性子似的,长进着实不小,我们也没旁的意思,只想略表一下心意罢了。” 说着,邢夫人见那陈萱娘仍要推辞,只忙笑说道:“先生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只多教我们迎丫头些便罢。不是我说,我们迎丫头什么都好,就这性情上不如人意,不大合群,若能学得先生三分性情,我和我们老爷这一直悬着的心,也能放下来了。” 邢夫人正和这陈萱娘说着话儿,忽见着贾赦房里的翠云领着几个小丫鬟,只忙忙的过来道:“太太在这里呢,老爷回来了,请了太太过去说话呢。” 邢夫人听得是贾赦找她,忙辞了这陈萱娘,领着人急急慌慌的回屋去了。 谁知才进了院门,便有王善保家的迎上来,小心翼翼的说道:“太太,舅老爷惹了事儿出来,教老爷知道了。” 邢夫人骤然一惊,隐约有些不安,只忙发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ps:偶昨天累死了,回家倒床上就睡着了,睡到半夜三点才起来码字。偶很郁闷啊,一个多月没上班,结果偶彻底智障了,做什么都不知道,好吧,挨骂是常态,因为偶连咋说话都忘记了,悲催啊~~~ ps的ps:谢谢幽月幻紫霜书友的地雷,谢谢亲的鼓励,抱住摸摸~~~~~~~~~~ 双喜临门贾母放赏 王善保家的极是恼火的咬牙道:“还不是东府那边珍哥儿带累的,这才好了几天,便邀着舅老爷吃酒赌钱,底下人虽得了吩咐,拦着舅老爷,可耐不住珍哥儿弄?br /gt;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1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1部分阅读 弄鬼,一个不留神,舅老爷就跟着珍哥儿溜出去了。若说溜出去喝酒赌钱也罢了,谁知珍哥儿带着舅老爷在外头生了事,把一个工部郎中的儿子给打了。人家不认珍哥儿的错,只揪着咱们舅老爷,说是舅老爷嘴上无德招得事儿,本要来府上问罪,好在被二老爷知道了,陪了好一番礼儿才做罢了。二老爷既知道了,哪有不说的理儿,回来便告诉了咱们老爷,太太说说,这算什么事儿?” 邢夫人听了,心里也生了气,只是强压着又问道:“老爷可生气没有,全哥儿又到哪去了?” 王善保家的只忙回道:“老爷只命了人请太太回来,舅老爷如今还在东府那边,只怕还不知道这事呢。” 邢夫人脸色越发不好,也顾不得听王善保家的细说,只忙忙的往屋里去了。 贾赦正低头喝茶,邢夫人一进屋,便陪笑着道:“我听外头人说,全哥儿又惹了事儿,得罪了官面上的人。论理我不该多嘴,只是全哥儿到底是我弟弟,既然他不学好,老爷看在我的面上,也别折腾他,只把他赶出去就是了。” 贾赦轻吹了吹水面的茶叶,只转头说道:“这事儿都是东府珍哥儿挑起来的,我素日也让人看着全哥儿,不让他与之来往,哪里料到千防万防家贼难方,这底下的人竟偷偷给了他们方便,这些内宅的事儿,我也不好发落,你待会寻人处置了罢。” 邢夫人忙应下了,又略带些担忧,小心的问道:“那全哥儿,老爷想怎么处置?” 贾赦笑了笑,也不答言,只低头饮了口茶。 邢夫人瞅着贾赦的脸色,又接着道:“不是我说,全哥儿打小就是个不成器的,他在外头还好,没人同他胡混着,也不过吃点花酒,赌点小钱,手头没钱了,自然也收敛了。可到了府里,同珍哥儿他们伙着,珍哥儿又是个出手阔绰的,什么鬼混的事儿都能搭一块去,全哥儿跟着他们,自然是越来越不像话儿,倒不若让全哥儿离了府,没人同他胡闹,想来也就消停了。” 贾赦闻言,也觉出邢夫人的心思来了,心里不禁一叹,里邢德全对邢夫人诸多怨言,兼着邢夫人的行事不堪,贾赦一直以为邢夫人对自己的弟妹无甚关心。 但如今听着邢夫人这么一说,贾赦又转念一想,书里面邢夫人再是克扣吝啬的,但也让王善保家的送了用度回家,可见并不是个冷心冷情。 如今再听了邢夫人这话,话里话外虽都恼着邢德全不学好,可言下也很有些为邢德全开脱求情的意思。 贾赦念着邢夫人素日的心思,不愿让她面上不好过,只笑道:“这事我清楚着,也不评谁对谁错儿,全哥儿这事既压下了,我也不愿再闹出来,咱们府里不清净不说,东府那边少不得又要添些话出来。再者全哥儿也不是外人,若闯了祸儿,便打发出去,旁人少不得说三道四的,横竖全哥儿还小,仔细教教,想来也能扭过性子来。” 有句话儿,贾赦没说出来,便是扭不过来,依贾府的情况,已经养了一堆杂七杂八的旁系族亲,也不差着邢德全一个。 至少贾赦能名正言顺的管教邢德全,可对着某些远的不能再远的族亲,却得恭敬了再恭敬,谁教人家辈分大呢。 听了贾赦这话里没有追究的意思,邢夫人心里略好受了些,忙笑着转了话题道:“且不说这个了,方才我到二姑娘屋里去了一趟,见着二姑娘屋里什么都好,就是丫头年纪小,难免有些不周到。如今这快进暑的天气了,也不知在屋里摆上冰盆儿,虽说那边地儿阴凉,但姑娘家身子弱,万一中了暑热,可就麻烦了。” 邢夫人这话才说了一半,外头急急慌慌的脚步声便响了起来,赖大忙不迭的进了屋来,只朝着贾赦说道:“宫里来人降旨了,请老爷去接旨呢。” 唬得贾赦并邢夫人不知所措,邢夫人想起前儿宫里来旨招贾赦进宫的事儿,骤得悬起心来,满目担忧的看着贾赦。 贾赦听见消息,便是一愣,待得回过神来,看着邢夫人这担忧的样儿,不免心下一暖。 贾赦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拍邢夫人的手,略点了点头,便跟着赖大出去接旨了。 邢夫人见着贾赦出去领旨,心里越发心神不定,偏她又只是个内宅妇人,虽理了几日家事,但却不是那玲珑精明的人儿,对外头的事情是一窍不通。 想着前儿贾赦进宫的事儿,邢夫人不免又担惊受怕起来,她也耳闻过外头族里一些人的作为,什 么欺男霸女,横行霸道都是常事。 前儿出了个贾放,幸而有祖上恩德,才没牵连到府里。 如今若再有了什么,圣上便是再念旧,只怕也要怪责府里一番。 贾赦又袭了这府里的爵位,圣上若怪罪下来,头一个担责的就是贾赦。 邢夫人越想越怕,素日不怎么吃斋念佛的她,也不禁双手合十,求起神来,心里更是发下誓言,只要贾赦这回无事,她愿减寿十年,日日行善积德,为贾赦以往的行为赎罪。 邢夫人正默念着佛,忽听得外头人声渐渐嘈杂起来了,王善保家的喜气洋洋的打起了帘子进来,只朝着邢夫人笑禀道:“给太太道喜了,圣上封了咱们老爷作通政司的参议,正五品的官儿呢,老爷已往宫里谢恩去了。” 邢夫人听了,方心神安定起来,只是仍旧有些不安,不免问着王善保家的道:“可是真的,老爷真得了官儿?” 王善保家的脸儿笑成一朵花,只朝着邢夫人笑道:“自然是真的,老太太正让了人封了圣旨,要往祠堂里祭祖去,太太若不信我的话儿,只往老太太那儿去瞧瞧圣旨,便知真假了,那圣旨总是真的罢。” 邢夫人这才欣喜起来,只又想起刚才发的愿儿,忙又合掌念了一番,才吩咐王善保家的道:“你快命人去备三牲供品,明儿我要到庙里烧香去。” 见王善保家的应下了,邢夫人才领着人,忙忙的往贾母那边去了。 倒不是邢夫人信不过王善保家的,只是这贾赦得官的事情,邢夫人若不亲眼验证一番,心里始终有些不定,总觉得仿佛是在做梦一般。 到了贾母房内,赖嬷嬷并几个老成的嬷嬷也在那儿,正给贾母道喜,贾母喜笑颜开的听得只点头。 见着邢夫人来了,赖嬷嬷几人忙围了上来,只笑着对邢夫人行礼道:“给大太太道喜了,老爷这番得了官,日后保准能封侯拜相呢。” 邢夫人只忙推辞道:“这使不得,嬷嬷们都是老太太屋里的人儿,再是体面不过了,我哪受得起这礼儿。” 贾母笑眯了眼,只说道:“今儿便让她们拜一拜,也全做一贺了。” 说着,又让人奉了茶来,对赖嬷嬷几人笑道:“如今赦儿得了官,咱们家在京里也算能抬些头起来了,我也不巴望着他们封侯拜相,只要一代比一代出息就好。” 赖嬷嬷听了,忙笑道:“老太太不必忧心,只瞅着琏哥儿和珠哥儿,便知都是出息又孝顺的,老太太是越到后头越有福呢。” 贾母听着越发高兴,只拉了邢夫人到了身边,对着赖嬷嬷笑道:“我这两个儿子,出息我不敢说,但都是极孝顺的,也不看旁的,只瞅我这媳妇便知道,规矩行事是一丝不差,处事也周到体贴。” 赖嬷嬷等人又是一阵奉承,夸的邢夫人满脸通红,羞得连手脚也不知该往何处放。 待得贾母命人领了赖嬷嬷她们下去吃茶,邢夫人还没发问,东府那边又来了人道贺。 这贺喜的人儿是一拨连着一拨,邢夫人莫说看什么圣旨了,只陪着见礼说笑便已是累得不行。 好容易儿得了空闲,贾母又命人请了赖大进来,细问贾赦得官的始末。 赖大一进来,便给贾母和邢夫人道了贺,而后才禀道:“小的们侍候宫里来传旨的人,听道喜的太监说,前儿咱们府里呈了面白猫挂屏给娘娘贺寿,娘娘极是喜欢,命人摆在屋内,谁知今日让圣上瞧见了,得知是咱们府里呈上的,便想起咱们大老爷来。正巧着通政司出缺,圣上便说咱们老爷虽无甚长才,但为人老实本分,有几分祖上的行事,是个得用的,于是赐了旨意下来。” 贾母和邢夫人听了,越发喜溢眉梢,房里的丫鬟婆子也欣然起来,只围着邢夫人和贾母说笑奉承起来,好听的话儿不要钱似的,只往贾母和邢夫人耳朵里灌。 一时间屋里言笑鼎沸不绝,贾母正笑得开心,外头忽有一名婆子忙忙的进来道:“老太太,琏哥儿回来了。” 这可真真是双喜临门了,贾母越发欣喜,只忙吩咐赖大道:“传我的话儿,今儿凡在府里当差的,每人赏一吊钱去,也让他们沾沾喜气。” 作者有话要说:ps:第二更啊,第二更啊,偶终于码出来了,偶想吃草莓啊~用草莓诱惑偶的人,不厚道啊~ ps的ps:据说明天也是两更,偶是勤奋的小蜜蜂,嗡嗡嗡~~~糟糕,飞不动了,爬走g~~ 贾琏回府王夫人笑 真真是双喜临门,贾母越发欣喜,只忙吩咐赖大道:“传我的话儿,今儿凡在府里当差的,每人赏一吊钱去,也让他们沾沾喜气。” 赖大刚出去不久,贾琏便风尘仆仆的进来了,只见着贾琏一改往日那风流多情的摸样儿,神色之中越发添了几分老成,可见是在外头有所历练。 贾母一见贾琏这摸样儿,便是悲喜交加,只强忍着泪,拉着贾琏坐到身边,念道:“却是见瘦了,可是侍候的人不精心,或是不惯金陵的水土,你打生下来便没离过京,偏前儿一去便是那么远,好在如今回来了,可得好生补一补。” 贾琏只笑了一下,对着贾母道:“老太太可别说这话,若说服侍的人不精心,老太太给的两位姐姐只怕要抱怨了呢。这一路上,她们是事事周到,处处仔细,孙儿竟被当成了小孩子似的。” 贾母听了,笑着点头道:“这才是她们的本分,若不拘着你些,也不像话儿。” 贾琏听了,只撒娇卖痴道:“我说她们怎么不听我的话儿,原是老太太吩咐的。早知这样儿,我才不费心寻那么多金陵那边的玩意儿回来,亏我还想着老太太喜欢呢?” 贾母听着贾琏这话,越发笑的合不拢嘴,只对着贾琏说道:“我也不要你那些玩意儿,只要你好好回来,比带什么都好。” 说着,又对贾琏道:“你老子今天得了官了,你也给你母亲道个贺儿。” 贾琏忙忙的起身,对着邢夫人行礼,只问道:“太太可好?” 邢夫人忙拦说道:“好着呢,哥儿在外可好?” 一语未了,外头又有人禀道:“大老爷回来了。” 却说贾赦虽得了官儿,但通政司原就是清省的衙门,且如今朝中有规矩,给皇帝上的章奏都先呈到司礼监,再上报给通政司。 而贾赦这参议不过是佐着通政使,受理一下四方的章奏,再转分到内阁去,着实清闲不过了。 贾赦也不是那当过官的公仆,他穿越前不过一平头老百姓,只知道上班下班回家看孩子睡觉,办公室政治什么的,完全没有概念。 如今骤然得了官,贾赦也没旁的主意,只按着穿越前的工作方式,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对衙门的同僚也和和气气的。 这样上了几日衙门,原本因贾赦的家世和得官方式,对贾赦有些不满的官吏们,倒改了对贾赦的看法,平日无事也肯提点贾赦一些,倒教贾赦越发轻松起来。 贾赦起初忙着上手公务,也无心料理府里的事儿,如今既理清了头绪,日日清闲,少不得要问贾琏在金陵的情况。 这日里,贾赦从衙门回来,可巧贾琏正过来请安,贾赦只问道:“往金陵去了一趟,也见了些世面了,前儿我吩咐的事儿,可办妥当了?” 贾琏略思忖了一番,只答道:“金陵族里的情况,我细打探过了,原籍十二房里,倒有三四房都败落了,不过依着两府的名声,在金陵地面上还算富贵。父亲若要置族产田地,只怕在金陵那边也不容易。” 贾赦听了,深觉不解,忙问道:“金陵乃是咱们家的祖地,置些族产,按房掌管,原是正理,如何不易?” 贾琏只说道:“父亲不知道,如今金陵那边十二房,瞧着亲密,如今也生疏了,势大的压着势小的,倒比外人还狠心些。我去了才知道,前年有一房绝了嗣,房里的田产被族人分了干净不说,还闹了些幺蛾子出来,直言要那家的女眷改嫁,留个孤女让族里供养。好在那房女眷的娘家还算有些能耐,说通了族里的长者,让那房过了个嗣子在名下,这才算保住了几分家业。这算件明的,里头还很有几件暗的,都是族里那些污七八糟的事儿,我还听人说,咱们两府送回去的银子也被人贪墨了不少。族里如今这般境况,父亲置了族产,族里那些人哪里会理什么永全,只怕什么把戏也能弄出来,反糟蹋了父亲的好意。” 贾赦听了贾琏这话,低头思量了一遭,想想倒也觉着贾琏说的有理,贾家宗族里的是什么人,打书里就能看些究竟来,都是些蚊子腿上刮肉吃的主儿。 再着这置产的事儿,非得东府那边出面不可,可贾敬再是好说话,也不能不顾族里的旁人的意见。 前儿为了整治一下家学,便引得贾代儒的老婆到贾母面前哭了一场,若是这置族产的风声一出去,只怕这荣国府能被人哭垮了去。 想到这儿贾赦方说道:“既是这样,这置产的事儿且放一放,你到金陵去了这么些时候,可做成了什么事儿?” 贾琏一听,脸色便白了白,眼睛瞟了瞟贾赦的神色,方有些吞吐着道:“倒买些东西回来,只不知在京里可算稀罕与否?” 贾赦一听,便知贾琏在金陵必是吃了什么亏,否则依贾琏的性情,早得意洋洋的宣扬出来了,哪会说的这么老实。 想着,贾赦不免皱了眉头,只问道:“买了什么东西?” 贾琏瞅了贾赦一眼,只忙说道:“就是些普通南货,对了,我在金陵时还遇着几个海上来的外国人,买了几样洋货回来,还算得稀罕。” 贾赦听了,正要问是何物,邢夫人却打了帘子进来了。 邢夫人一进屋,见着贾琏在屋里,心下明了,只对着贾赦笑道:“老爷和琏哥儿在说些什么,竟是连饭也顾不得吃了?” 说着,又对着贾赦道:“我让人传了饭来,老爷留着琏哥儿一道吃了罢,省的琏哥儿这一路走回去,若吃了冷风闹了肚子,反倒不好了。” 贾琏听着邢夫人这话儿,心里不觉有些异样,只抬头看了邢夫人一眼,忽见贾赦的目光扫来,又深深低下头去。 贾赦听了邢夫人的话,不免想起一事,又问着贾琏道:“前儿你才回来,老太太留你也罢了,如今你回来也有些时日了,明儿便搬回来罢。老太太那儿有宝玉和元春他们,再添一个你,未免吵得慌。” 贾琏听了贾赦的话儿,忙诺诺的应下了,贾赦方让人传了饭来,留贾琏一道用了。 话说自从贾赦得了官儿,那些亲戚故旧都纷纷上了门来,贾母少不得要做个东道,宴请交际一番。 往日这些事情大多是王夫人出面,只是如今得官的是贾赦,邢夫人也得出面应酬,全个人情。 偏邢夫人又很有些左性儿,如今虽好了些,但说话行事难免还有些疏漏之处,故而贾母是担足了心思,处处提点,事事关心,生怕邢夫人有不经心的地方。 邢夫人也不是那天性愚蠢的人,在家也曾管家理事,只不过是出身不及王夫人,在这些交际应酬上有些不通罢了。 如今贾母经细细点拨了一番,邢夫人也开了窍儿,凡事都以稳妥为要,低调行事不说,言谈举止更是小心谨慎,虽少了几分大气,但落在旁人眼里却是再规矩不过了。 如此一番历练下来,邢夫人填房出身的事儿也渐少人提了,旁人一提起邢夫人,便说行事规矩,虽不伶俐,但瞧着是个知事的。 这日里荣国府里开得好荷花,贾母与邢夫人和王夫人商量了一番,便下了帖子,请了几个世交家中的女客,到府里来赏花吃酒。 因是请的世交,贾母倒也不曾铺张,只在临池的亭子里设了一席,又寻了善乐的小戏,一边听曲一边赏花,倒也惬意。 虽请的是世交女眷,但也是有些心思在的,见着贾赦袭了爵,如今又得了官,难免要奉承贾母与邢夫人两句,对王夫人也不如往日热络。 好在缮国公家的柳太太,因前儿为贾珠说亲的事儿,如今尚有些首尾未清,便拉着王夫人在一旁说话,倒免了王夫人的尴尬去。 柳太太叙了一番寒温,便低头对王夫人笑说道:“前儿二太太托我问的事儿,那家已是允了,只不知二太太这谢礼什么时候送来?” 王夫人闻言,也把那不甘的心思收了收,只笑道:“柳太太放心,这谢礼我定是亲手送到府上去,只是柳太太不嫌寒薄便好。” 两人正说着,尤氏过来笑道:“两位太太在说什么话儿,倒教我听一听?” 柳太太微微笑了笑,只打趣道:“正寻着二太太讨谢礼呢,你也别高兴,前儿你家托我们府上办得事儿,也差不离了,你若不备了谢礼来,我明儿少不得到你府上搬去。” 尤氏听了,忍不住笑骂道:“你倒是会说话,事儿还没成,便讨了东西去。要我说,前儿你家光哥儿得官,咱们两府都送了不少东西,今儿大老爷得了官,你倒该陪个双份回来,要不,就免了二太太这的谢礼去,否则岂不是占足了便宜。” 王夫人听了尤氏这话,越发有些不自在起来,脸色一僵,只勉强应和着笑了笑。 柳太太倒没瞧见王夫人的脸色,只朝着尤氏笑道:“今儿倒说我占便宜了,明儿有事也别来寻我,我可不敢占珍大奶奶的便宜,吃了亏还得认便宜,哪家也寻不出这么个事儿来。” 作者有话要说:ps:貌似时间设定错了,偶是个马大哈啊啊啊~~~设定到晚上7点半去鸟,偶眼花鸟~~~~打错了 谢谢annechu2009书友的地雷,扑倒,蹭蹭~~爬走~~~~~ 另外:今晚七点还有一更~~~~~~ 柳太太问言贾母推 贾母正和几个世交家的女眷说话,瞧见了王夫人这边说得热闹,便笑着问道:“珍儿媳妇你们在说什么呢,笑的这么乐,告诉我们也笑一回。” 柳太太浅浅一笑,只回说道:“正说着老太太不厚道呢,请了我们来赏花,又是几辈子的老亲戚,偏藏着两个天仙似的孙女,不唤出来让我们见见,可是嫌弃我们没备了见面礼来。” 贾母听得一笑,只说道:“柳太太这话说的,跟刀子似的,原唤了两个丫头过来的,偏今儿她们要上学。柳太太若想见她们也方便,今晚上留下陪我说说笑话,只怕柳太太不愿意。” 柳太太笑了笑道:“我百十个愿意,只是我怕白给府上添累不说,还扰了老太太的清净,可不是我的罪过了。” 尤氏听了,只笑道:“你倒是个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是个祸害,怕惹了老太太嫌弃,先说了这么一大串话儿,老太太若不留你,岂不是过意不去。” 听着尤氏这话,旁的人都笑软了,王夫人闻言,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柳太太听了尤氏这话,只伸手便去拧尤氏的脸,只笑道:“偏你作怪,我若是祸害,你便是那成精的猴儿,上串下跳,越发坏了心了,今儿我便不走了,咱们祸害妖精凑一块儿,也大闹一回天宫去。” 柳太太这话一出,贾母等人越发笑得喘不过气来。过了半晌,贾母才笑说道:“珍儿媳妇素来便是个口齿伶俐,如今却被柳太太给降住了,可怜见儿的,你们且夹筷子菜给她,省的她们吃不着菜,要来掀桌子了。” 贾母这话未了,席上的人又笑开了去,柳太太笑说道:“老太太倒小气,只偏给珍儿媳妇夹菜,倒把儿媳妇给忘了。我要是二太太,眼下不掀桌子,只把这桌上的菜都夹了去,让你们夹空盘子去。” 旁人越发乐了,尤氏只笑道:“柳太太好醋性儿,若嫌我吃了菜,这桌上的壳儿刺儿不少,只管捡着吃罢,没人和你争去。” 话儿一出,众人都掌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柳太太追着尤氏直要拧她的嘴,闹了好一会儿才罢了。 待得吃过饭,众人都洗了手,爱清静的便在亭外看花弄鱼,爱热闹的便聚在一起听戏品茗。 贾母人老体衰,未免有些精神不济,王夫人瞧见了,只忙道:“这里风大,又临着水,难免有些寒气,老太太还是回房歇歇罢,若是怕招待不周,我和大太太还在这儿呢,老太太且放心罢。” 贾母听了,只笑道:“我还有事想嘱咐赦儿媳妇两句,便让她陪我回去,你在这看着罢。” 王夫人方应了,贾母正要唤邢夫人过来,柳太太瞧见了,只忙过来笑道:“我正想寻老太太说说话儿,老太太既要回去,我便一道儿陪老太太过去罢,也好蹭点老太太那儿的茶水。” 贾母心下明了,这柳太太必是有什么话儿要说,便笑道:“我逛了这半日的园子,原有些累了,柳太太若不嫌弃我那屋子寒酸,便陪我老婆子走一段罢。” 贾母这话一出口,王夫人的眼神便暗了暗,怔然瞧了瞧贾母,方压下心里的不快,勉强笑问道:“柳太太既要陪老太太过去,可还要遣人唤大太太过来?” 贾母往邢夫人那边看了一眼,见邢夫人正和尤氏走在一起,似乎在说些什么。贾母见状,便笑道:“她既正忙着便罢了,让柳太太同我过去就行了。 却说贾母回了屋,只一边命着丫鬟奉茶来,一边问着柳太太道:“你家老太太可好些没有,前儿我到庙里烧香,原想使人去邀她,可一想她那病,便作了罢。如今且算算,她也病了快大半年了?” 柳太太听得贾母这一问,便禁不住一叹,只向着贾母道:“还是那样儿,太医院的太医都请遍了,都只说静养着。前儿我家光哥儿回来。还特意四处去寻了一番大夫,什么名医都请遍了,吃了几十副药,还是老样子,不好不坏,只愁得我们也没个主意儿。” 贾母听了柳氏这话,只忙忙问道:“太医院正堂王君效,倒有一手好脉息,你们请他来看过了没有?” 听了贾母这话,柳太太只说道:“正是吃的他开的方儿,倒比别的要应验些,只是依旧没什么起色。” 一时又有丫鬟奉了茶来,柳太太接了茶,朝着贾母又说道:“前儿二太太同我说,怕影响珠哥儿的学业,托我和李家说说,能不能先定亲。我昨儿托人跑了一趟,李家那边也有心将姑娘再留两年。毕竟只这一个女儿,难免有些舍不得,如今两边都说定了,今儿我才特意过来给老太太道声喜,如今这事定下来了,老太太只等着珠哥儿檀宫折桂罢。” 贾母闻言,细思了一番,也觉王夫人这定亲的主意妥当,只笑道:“这儿女之事,都是父母做主,既然李家觉得妥当,我自也没有话儿说,都随了他们双亲的意思罢。” 柳太太听着,不免又笑道:“珠哥儿的事儿如今已是定了,只不知这元姑娘府里可有了章程没有?” 贾母听着柳太太这么一问,心知柳太太是真瞧上了元春了,但贾母早就是老成精了的。 前儿听王夫人说了一番这石家哥儿的情况,心里很存了些不自在,又兼着如今贾赦得了官,荣国府也不再是以前那空头的世家,贾母心里倒也略改了些主意。 横竖如今元春还小,谈什么也都早了些,这缮国公府也的确有些不如人意的地方,如今的荣国府眼瞧着是一日比一日好,若后辈也有了出息,倒也不见得比这缮国公府差了去。 贾母想着,只笑了笑,对着柳太太笑道:“元丫头才多大岁数,不说她母亲心疼,便是我也舍不得,横竖珠儿的事儿才妥当了,我倒有心多留她两年,要说别的,等她及笄了,谈起来也算不得迟。” 且说贾母和柳太太方过去了不久,王夫人正吩咐着丫鬟收拾残席,另呈了新鲜茶点上来,周瑞家的却忙忙的过来了。 周瑞家的一路过来,只朝着王夫人行了礼,便笑说道:“太太,王家打发人送了东西来,我已命人收下了,只是这回送的礼儿,却不知该怎么着,只得来讨讨太太的主意儿。” 王夫人听了,只忙命了吴新登媳妇在这看着,有事便使唤人去叫她,忙领着周瑞家的往屋里去了。 待得回了屋,王夫人方说道:“送了什么东西来,这般巴巴的要讨我的主意儿,若是明儿送回去,我那哥哥嫂嫂莫非要生气不成。” 周瑞家的闻言,只忙朝外头看了一眼,才笑说道:“王家是打发人送了东西来,我倒不为这事请太太吩咐,只是暂借个话头罢了。今儿外头的利钱送来了,我想着如今老太太让大太太也管家理事,倒和往常不一样了,这利钱是放进公中还是另寻打算,都得禀了太太,才好行事,故而,我才借着这话儿请了太太过来。” 王夫人听了,只微微一笑,笑说道:“我听着便觉出些不对,还以为是王家带了什么信儿,倒不想是你在这唬人。” 周瑞家的闻言,只忙笑道:“今儿府里来了那么多太太夫人,偏那利钱又送来了,着实不是个时候,还好王家也打发人送了东西,我便借着话儿请了太太过来。” 听着周瑞家的这么说,王夫人思忖了一下,只笑道:“你倒机灵着,这利钱先暂时放着,待得铺子的出息上来了,再做打算罢。” 周瑞家的一听,便知王夫人心里为邢夫人管家的事儿,还置着气,只忙忙的讨好着王夫人道:“我还有个事儿,要同太太说呢。前儿太太吩咐的事儿已经办妥了,那穷鬼一家都被卖出京去了。外头那些人也为着这事生气,吩咐人卖的越远越好,越偏僻越好,听他们说,那穷鬼一家,如今被打发去了,怕是死了也回不了京来,可算是了了一桩事儿了。” 王夫人听了,略扬了扬眉,只冷笑道:“这种小事情,也值得你拿出来说,也是外头那些没见识的,才为着这些小事儿伤神。也是我没法子,才用了这些不中用的人,倘或有其他的路走,我寻什么人不方便,非要用这群蠢材。” 周瑞家的听得一愣,只忙笑道:“太太说的是,他们虽蠢了些,但做事还算得力,倒不妄太太提拔他们一遭。” 王夫人听着,略弯了碗嘴角,只淡淡道:“这事既了,你也记着些,好歹嘱咐外头那些人,少毛毛躁躁的。倒不为的,再出了什么事儿,我倒懒得听你念叨。” 听了王夫人这话,周瑞家的面皮儿一白,只忙忙的答应着,正要出去吩咐,王夫人忽又说道:“你且回来。” 周瑞家的闻言,脸上挤出笑容,只忙转身笑问道:“太太有何事吩咐?” 王夫人歪头看了看墙上挂着漳绒描金挂屏,随手取过一把洒金折扇,敲了敲桌子,方才淡淡道:“你传个话儿出去,让外头按时送钱进来,不可耽误了。” 作者有话要说:ps:第二更啊第二更,明天应该只有一更了,偶又要上班了,悲催的生活啊~~~~ ps的ps:谢谢2541书友的地雷,谢谢亲的支持和鼓励,有爱的抱抱~~~ 邢夫人路遇翠云气 见着周瑞家的急急忙忙过来唤走了王夫人,邢夫人瞧在眼里,心里不免也存了几分奇怪,不过转念想想,许是府里有事,邢夫人便也不再理会,只和尤氏说着这两府的杂事。 说笑了一阵,邢夫人瞅着尤氏脸色,笑说道:“昨儿我才听说,我家全哥儿一直在府上叨扰,他是个不懂事的,也不知给府里添了多少麻烦去。也是前儿府里事忙,我一时也顾不得上这些,如今既知道了,少不得寻你问一问?” 尤氏听了邢夫人这话,倒觉出几分意思来,只忙笑道:“都是自家亲戚,说什么叨扰麻烦的,他们外头的事儿,我也不知道,左右大太太放心,若有什么,我自会遣人过来,必不虚言支应便是了。” 邢夫人听着尤氏这话,心里略松了松气,只笑了笑,正要说话,尤氏却又说道:“对了,琏二爷回来这么久,怎么也不到我们那边来一趟,昨儿他大哥哥还在问呢,说可是大老爷吩咐了琏二爷什么事,竟是成天没见个人影儿,想找都不知往哪找去?” 邢夫人听着,一时愣了,看了看尤氏方笑道:“他老子如今衙门有事,也不怎么拘他了,我也不知他每日鼓捣些什么,只要不招他老子生气便罢了。” 邢夫人一边说着,一边不免想道,东府那边素来便不安分,如今带坏了一个全哥儿还不着数,又想拉了琏哥儿过去,不知有什么名堂,合该和老爷说一声,也提个醒儿,省的再似前儿那般惹出事来。 话说邢夫人心里存了这事,她又不是那心思深的人,难免露出了些了端倪,话里话外也敷衍起来。 尤氏瞧在眼里,心里也猜出了几分,她本就看不起邢夫人,见着邢夫人如此作态,难免有些置气,只与邢夫人匆忙告了罪,便另寻他人说笑去了。 待得宴席散了,邢夫人送走了几名世交,便忙忙往屋里寻贾赦去了。 刚走到了院子里,便听得似有什么人在训话似的,往前一看,见一个模样秀丽的大丫鬟正训着几个粗使的小丫头呢。 邢夫人瞧着那大丫鬟搽脂抹粉,簪花戴柳的,略有几分眼熟,应是个时常见着的,只一时却想不起人来,难免脚下顿了顿,细细寻思起来。 邢夫人正寻思着,忽听着那大丫鬟冷笑道:“我说着今儿怎么不见人,屋里没人看火不说,连个端茶倒水都寻不着,原是都出去疯去了,如今知道主子快回来了,倒来作样儿,这面子工夫倒学得精儿,改明儿索性连这面子都不做了,才算能耐有本事呢。” 那些小丫鬟听着这话,忍气吞声的分说道:“原是外头缺人,郑嫂子让我们出去搭把手罢了,我们才出去的,并不敢误了差事。” 那大丫鬟听了,只嗤的一声笑,只挑起眉毛问道:“郑嫂子,哪个郑嫂子” 那些小丫鬟忙回道:“就是二太太屋里的郑嫂子,她使唤我们去搬东西,我们才出去了。” 那大丫鬟听了,只冷哼一声,嗤笑道:“她是哪门子的人,你们这么巴巴的听了她使唤,二房的事儿与咱们有什么关系。你们要是想换主子,也不用巴上去,只同我说一声罢了,我好禀了老爷打发你们出去。那时候,别说换主子,你们便是连亲娘老子都换了,也不关这房里的事儿。” 邢夫人听了,心里只觉痛快极了,一时也想起这丫鬟的名儿来了。 心里只暗忖道,平日里素听人说老爷屋里的翠云,最是个忠心不二的,如今见了,果然与众人不同,倘或是别的人儿,哪说的出这话儿,不愧老爷看重她。 只是邢夫人这心头的赞叹方起,眼光一扫过这翠云的打扮,邢夫人不免又转了念头,这翠云穿红着翠便罢了,毕竟府里稍有体面的丫鬟都是浑身绫罗,可调朱弄粉弄成这百媚千娇的摸样是给谁看。 邢夫人可不以为这翠云是瞧上了贾赦,不说贾赦如今四十来岁的年纪,只看贾赦的性子,若这丫头有那么三两分意思,早就被收了房了。 这丫鬟服侍贾赦也有些年头了,偏贾赦打外头买也罢,在府里选也罢,就没想起动这丫鬟的主意,可见这丫鬟在贾赦面前规矩着呢。 若说是单纯的爱美,邢夫人更是嗤之以鼻,贾赦是什么人,如今虽好了,但也七天有三天宿在妻妾房里,以前就更了不得,凡是瞧入了眼的,哪个能逃出掌心去,这丫头成天在贾赦面前晃,收拾成这妖妖娆娆的摸样儿,岂不是自找麻烦。 邢夫人正想不出个来由,忽听得那翠云又斥道:“你们倒好意思哭,前儿我给琏二爷送东西去时,便听着他房里的丫头说,咱们长房里很有几个丫鬟婆子成天不落地,也不知忙个什么劲儿。我还纳闷着,咱们房里这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怎么也没有到使唤人不停歇的地步。如今我倒明白了,放着正经的差事不做,偏偏上赶着去讨好别人,也是我知道了,若不知道,我还以为着你们都是打着灯笼才挑出来的呢。” 听见翠云提到了贾琏,邢夫人一下子便恍然大悟起来,亏了想了这半晌,竟没想到贾琏身上去。 贾琏最是个风流俊俏的,日日又少不得到贾赦房里请安,这丫鬟怕是动了春心,瞧上贾琏了。 邢夫人想通了这点,看着这丫鬟倒略有些意味了,要说贾琏年纪也大了,去年又闹了些事出来,光是一味压着,倒怕教贾琏逆了性子去。 若这翠云是个知事的,倒不妨禀明了老太太,放到贾琏屋里去,也算遂了这丫鬟的心思。 这边邢夫人正想着,那边翠云训过了丫头,罚过了差事,已是往屋里去了。待得邢夫人拿定了主意,只微微一笑,也慢慢朝贾赦的屋里去了。 进了屋里,那翠云正拿着绣棚作针线,见着邢夫人来了,忙忙的上前行了礼,只说道:“给太太请安。” 邢夫人笑了笑,只看着翠云道:“免了罢,老爷还没回来?” 翠云被邢夫人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忙低头道:“先前老爷使人回来说,有同僚请吃酒,要回来晚些,太太不知道?” 说着,这翠云略抬了抬头,只略带了些疑惑的望了邢夫人一眼。 邢夫人听了,也不为意,只说道:“今儿老太太设宴请客,倒不曾有人来传话儿。” 邢夫人这温和的话儿一出,这翠云心里越发添了奇怪,实在被邢夫人瞧得受不住,忙借着斟茶转过身去,只笑说道:“老爷打发回来那阵,王嫂子也在呢,还说她顺道儿给太太捎话去,怎么太太没见着她?” 邢夫人一听,便知王善保家的必是打哪偷懒去了,也不愿为这小事计较,只笑道:“许是错了路了。” 邢夫人说着,顺手拿起翠云方才放下的针线看了看,忽然开口道:“对了,琏哥儿也还没回来?” 翠云听了,只忙笑道:“琏二爷中午才出去了,哪有这么快回来。” 话儿一出口,这翠云才觉出不对,只忙忙的递了茶来,补着话道:“老爷出门前,曾吩咐我给琏二爷送东西,今儿我下午送东西去时,才知道琏二爷中午便出去了。” 邢夫人听了,恍若什么也没觉出来,只笑着接了茶,又问道:“琏哥儿可说过他去了哪儿没有,这几日见他老是出去?” 翠云眼神微闪了闪,含笑道:“这我也不清楚,太太若不放心,使唤个人去问问,琏二爷在老爷太太面前最是老实了,太太若使人去问他,琏二爷必不敢瞒的。” 邢夫人听得,越觉着翠云很有些分寸,倒是个能入眼的。想着,邢夫人不免露出笑容,只看着翠云又要说话。 外头忽人声嘈杂起来,只听得小丫头们的声音道:“老爷回来了。” 听见贾赦回来了,邢夫人也顾不得再理会这翠云,只忙迎了上去,服侍贾赦更衣洗漱。 到了晚间,贾赦因日间吃了酒,醉意未消,用了饭便欲歇息。 邢夫人一边命人打水进来,一边对着贾赦说道:“日里老太太请了几位老亲过府来赏花,东府珍哥儿的媳妇也来了,她同我说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2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2部分阅读 珍哥儿问着琏哥儿怎么不大过府去了,我才想起来,琏哥儿这几日常往外头去,也不知有什么事儿?” 贾赦听了,只皱了皱眉,疑惑道:“有这样的事儿?” 邢夫人看了看贾赦的神色,忙笑道:“我想着,琏哥儿远着东府那边也是好事儿,珍哥儿素来便有些不着调,琏哥儿若伙了去,寻出些事来,反倒不好。只是琏哥儿成天出去,也没说个究竟,我知道了,不说放心不放心,难免要和老爷说一声。” 贾赦听着,深以为意,微微点了点头,只说道:“我知道了,明儿我寻琏儿身边的人问问清楚。” 贾赦口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却不禁悬了起来,贾琏出去了一趟,瞧着比往常知事些了,可这江山已改,本性难移,难保贾琏又在外做了什么事儿,只瞒着贾赦不知道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请叫偶龟速君,昨天悲催的偶一觉睡到大天亮,差点上班迟到不说,还发现偶昨晚没写文啊,于是中午回家吃饭才开始码字,好吧,偶日更党的名声终于保住了,真是不容易啊~~~~~ ps:我就说偶是龟速码字党嘛,所以双更这种有鸭梨的事情,果然不能多做啊~·· 周瑞家的进言说亲 邢夫人听着贾赦这么说,笑了笑,方又说道:“依我说,琏哥儿从金陵回来之后,也稳重了许多,如今往外头跑,想来是在府里拘得闷了。如今琏哥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很该放两个人在屋里,一来栓栓他的心思,省的在外头纵野了心。二来琏哥儿倘若有些不对,也有个人在旁边劝劝。” 贾赦听了,虽知邢夫人说的乃是常理,但一想起书里的秋桐,就不免皱起了眉头,只是不好强驳了去,于是说道:“你这话原在理,只是这府里的丫鬟,我瞧着都是些心大的,放在琏儿屋里,未免搬弄是非,调唆的琏儿越发糊涂。” 邢夫人听了贾赦这话,只忙笑道:“老爷说的很是,素日我也没留心这些,只是今儿偶然见着一个丫头,觉得摸样周正不说,行事也很是温柔和顺,性子更是挑不错儿来。着实是难得遇着的,我瞧着中意,便想着禀了老爷,看能不能放到琏儿屋里去。” 贾赦听着邢夫人这么一说,只问道:“你瞧中了谁去?” 邢夫人微微一笑,只说道:“也不是旁人,就是老爷房里的翠云,我瞧着她摸样儿不错,年纪也合适,又是琏哥儿她娘留下的人,规矩分寸也比旁人强些,给了琏哥儿倒也不算委屈。” 贾赦当下一惊,可转念想想,觉得邢夫人瞧中了翠云,倒也平常,且不说这翠云的模样秀丽,单是那行事稳重,便能入了邢夫人的眼去。 毕竟这府里的丫鬟轻狂的多,知事的少,似翠云这般模样出众,却极懂规矩的,更是少之又少,无怪乎会被邢夫人看中。 只是贾赦虽觉得邢夫人选的人不差,但他心里根本没想过给贾琏屋里放人,倒不是贾赦有什么现代平等观念,只不过不愿害人罢了。 贾琏早就定了亲,虽说屋里放人是常事,但是还未进门的王熙凤却是个醋心醋意,若是如今给贾琏屋里放了人,王熙凤进门之后,自然少不得打发出去,说不准还会用上对付尤二姐那样的手段,来除去这些她眼里的肉中刺。 再者,贾琏那性子,最是个喜新厌旧,便是放了人在屋里,也不过新鲜过一两日,便也撂开手去了,何苦白糟蹋了这些丫头。 想到这儿,贾赦心里越发不舒服,只对着邢夫人勉强笑道:“若说翠云倒是不错,只是琏儿那性子哪是个丫头便能劝住的。再者,这些天我也听人说了一些京里的新俗,这哥儿屋里便是放了人,大多也要在主母进门前打发出去,为的便是不让哥儿被屋里人辖制住。琏儿天生便有些软性儿,被人一哄,上天下地都不知道,若出了什么宠妾灭妻的事儿,咱们家如今不同往常,哪有拿着话柄儿往人手里送的。” 邢夫人听了贾赦这话,心里想想也觉有理,只是不知为何,仍旧有些不甘心,只说道:“可府里的规矩,琏儿屋里若是一个人也不放,也有些说不过去儿?” 贾赦酒意渐上来了,越发有些瞌睡,只摆摆手道:“便是要放人,也要问问老太太和琏儿,你瞧着中意,若老太太不喜欢,琏儿看不上,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说着,贾赦不免打起了哈欠,邢夫人见了,便有千言万语,也只得服侍着贾赦睡下了。 却说这边儿,邢夫人和贾赦说着贾琏的事儿,那边儿王夫人也和贾政议着贾珠的事儿。 只听得王夫人对贾政说道:“今儿老太太请人赏花吃酒,柳太太也来了,她和我说,前儿提得先订亲的事儿,李家已是同意了。老爷若没旁的意思,明儿我便禀明老太太,挑个合适的日子遣人上门去了。” 贾政皱了皱眉,只淡淡道:“先订亲也好,日子这些你和老太太商量罢,只不可误了珠儿的学业。” 王夫人听得一笑,只说道:“老爷放心,这些我都清楚着。” 听着王夫人这么说,贾政微微点了点头,忽而想起一事,忍不住又问着王夫人道:“昨儿我恍惚听府里的人说,那柳太太好像很是喜欢元丫头,你瞧着这是什么意思?” 王夫人脸色一白,只匆忙遮掩着笑道:“许是元丫头合了柳太太的眼缘罢了。咱们家元丫头还小着,若说别的也早了些。” 贾政听了,倒也没想旁的,只点了点头,便往赵姨娘屋里歇下了。王夫人见着贾政又去了赵姨娘屋里,心里便是烧了团火似的,只看着赵姨娘屋子的方向,似乎要把屋子看穿了去。 过了好一会儿,周瑞家的才小心道:“太太,已是过戌时了,我服侍太太梳洗了罢。” 王夫人方点了点头,周瑞家的命丫头打水进来,替王夫人卸妆更衣。 周瑞家的一边替王夫人取着发上的头饰,一边不免笑说道:“如今珠哥儿的事情定下了,太太也能放些心了。” 王夫人看着镜子里的影像,微微叹了口气,方说道:“珠儿的事是定下了,可元丫头那儿,我还悬着心呢。” 周瑞家的笑了笑,忙奉承道:“一家有女百家求,依咱们大姑娘的模样品性,太太若是瞧不上缮国公家,不妨再瞧瞧其他人家,总挑个既叫太太称心如意又能配得上咱们大姑娘的出来。” 王夫人听了,便冷笑道:“你说的容易,今儿柳太太还同老太太说了大半天的话儿呢,话里话外那意思,我不用听便知道打得什么主意儿?偏老太太还跟不知道似的。” 周瑞家的听了,瞅着王夫人的脸色,略带几分迟疑道:“若说老太太,我倒觉出些意思来?” 王夫人听着,略生了几分好奇,只忙忙道:“你说来听听?” 周瑞家的忙笑道:“太太你想想,老太太毕竟是有经历的人,见过世面也多。不说别的,前儿往宫里送东西的事儿,太太和大太太虽也是为府里着想,但到底没老太太看得深,不然大老爷再是会说话,圣上想不起他来,这官不会打天上掉下来。” 王夫人听着,只点头道:“你这话也在理,倒比我想得明白些,你说说,如今老太太又起了什么心思?” 周瑞家的方笑了笑,才说道:“我想着,老太太必是觉着缮国公家到底是世交,他家的石哥儿又是个出息的,便是两家不成亲家,也不能轻易得罪了去,这才拿话拢着柳太太呢。” 见王夫人点了点头,周瑞家的又道:“大姑娘是太太养的,太太自是心疼,老太太对大姑娘也喜欢着,只不会轻易就点头应了。只是我心里有些浅见,若说咱们二房到底比不得大房去,老爷身上没有爵位,大姑娘虽是嫡女,可如今京里人家都长了一双富贵眼,竟是连门当户对都不大起兴了,只想着攀高枝儿。如今这缮国公家,到底不算差,虽说人口多了些,可缮国公能活几年去,那柳太太又喜欢咱们大姑娘,那些通房丫头,不过随手便打发了。再者,那光哥儿人品也不差,是个孝顺懂事,若说什么贪花好色,小孩子家哪个不是这样,不说别的,单林姑爷那样人品的,还不是照样有几房姬妾,要我说,只要人能干比什么都强。” 见着王夫人这神色渐渐凝重了些,周瑞家的知王夫人的心思已动摇了几分,忙又添了一句:“还有,我瞧着那光哥儿舞刀弄剑,却是有能耐的。咱们这八公的爵位都是从刀山火海里得来,武将也未必比文臣差了。” 王夫人原已被周瑞家的说动了心,可听见这武将文臣的词儿,心里不免又不自在起来,越发拿定了主意,只冷笑道:“如今这世道,拜相的文臣不少,可这封侯的武将是一个都没有,这光哥儿再出息,只怕也不是那封侯的材料。” 周瑞家的听了,知道王夫人心意已定,当下是说不动了,忙笑道:“太太说的是,我倒没想到这层去,到底还是太太想得多有见识,处处都为大姑娘考量着。” 说了这话,周瑞家的便不再多言,专心服侍王夫人起来。 倒是王夫人捻着一支金钗,看了两眼,忽而笑问道:“今儿也奇了,你说柳太太这事,老爷是打哪儿知道的消息?” 周瑞家的愣了一下,只忙笑道:“太太还用猜,少不得是赵姨奶奶在老爷面前下的话,不然这府里,有谁会闲得没事,在老爷跟前说这些?旁人便是说了,老爷也不大会听呢。” 听着周瑞家的这么说,王夫人微微笑了笑,偏生叫周瑞家的见了,心里更掉了冰窟窿似的,寒得刺骨。 王夫人也不理睬周瑞家的,只笑说道:“我瞧着这些日子,赵姨娘自打身边多了几个得力的嬷嬷之后,是越发的清闲了,事儿不大做不说,如今竟是连姐儿也不好生照料了,专司着口舌上去了。” 说着,王夫人脸上的笑容越发慈爱,神色里也带出些怜悯之色,只叹道:“可怜这三姑娘,先天便有些不足,体弱不说,日里也常有些病痛。赵姨娘不寻思着好生看顾,仔细为她调养调养,却成天到处嚼舌头编谎话儿玩,不说旁人,便是我见了,都忍不住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表打偶,昨晚吃火锅去鸟,所以没码字。今天中午偶码到一半的时候,偶妈打电话,让偶出去采买,因为今晚偶家请客,于是现在才码出来。明天的更新,应该不会延迟鸟,对手指,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还有事啊,望天~~~~~~~ ps:偶虽然是龟速,不过应该还是日更还是日更啊~~~~~·~~~~ ps的ps:谢谢窟嗜¥……—书友的地雷,抚摸一下,飘过,千万不要炸啊~~另外这名字,应该是昨天晋江抽鸟吧~~~~~~ 两姨娘诉苦忽惊人 听了王夫人这话,周瑞家的禁不住打了寒颤,面上却露着笑,只奉承王夫人道:“不说太太心疼,三姑娘那模样,便是我们这些人见了,心里也有唏嘘难受呢。不过这也是命,谁叫三姑娘托生到了赵姨娘肚子里,只能怨她自个没福气了。太太若是心里过意不去,日后多看顾她几分便是了。” 王夫人放下手里的金钗,淡淡一笑,漫不经心的说道:“且看一段时日在说罢,我便是有心看顾,可三姑娘毕竟是养在赵姨娘身边的,只怕反惹了嫌弃去。” 次日清晨,贾赦方正洗漱着,外头便有丫鬟笑道:“琏哥儿来给老爷请安了。”话儿未落,贾琏便已是进了屋来。 贾赦见贾琏着了一身半新不旧的松花绫衫子,腰里系了一个攒珠荷包,瞧着样式,颇有几分类似那次装了肚兜的荷包,不免心生不悦。 贾赦又想起昨儿邢夫人与他所说的事情,因而皱着眉头道:“你这几日做什么去了,怎么成天不见落个地儿?” 贾琏看了看贾赦的神色,眼神游离,过了半响,才吞吐着回道:“并没做什么,只是在府里呆得气闷,所以才出去走走。” 贾赦挑了挑眉,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只看着贾琏道:“没什么?是真没什么还是有什么不好说。是不是要我打发人把你身边的奴才全提过来,你才肯老实交代。” 见着贾赦变了脸色,语气也重了几分,贾琏唬的满头是汗,只得老老实实的说道:“真没什么,只是前儿我打金陵带了些南货回来,这几日想寻个地儿脱手罢了。” 听着贾琏这么一说,贾赦忽想起了打发贾琏去金陵前所说的话来,脸上僵了僵,只忙道:“我知道了,先前是我混忘了,如今既想起了,你也不用说了。” 说着,贾赦不免又道:“你如今大了,难免往外头去,我也不说你什么,只是你自己也该知些事,少和人胡闹,也别和人天天一处的,究竟你这个性子软了些,被人拿捏着,少不得替人顶了罪还满心谢意。” 听了贾赦这话,贾琏倒被勾起了心事来,想起在金陵听得的那些话儿,见得那些事儿,面上便禁不住有些发烧,只诺诺应着。 贾赦见了贾琏这副情状,一时倒没想到旁处去,看了贾琏几眼,又嘱咐了几句旁的,便让贾琏出去了。 却说过了不到两日,贾赦便命人送了一张普通店铺的地契给贾琏,一面算是兑现了诺言,一面贾赦也有个心思,拿间店铺由得贾琏摆弄,不管亏了赚了,贾琏好歹都得了个经验教训。 那店铺位于东门大街上,贾琏去看了一圈,从此便一门心思鼓捣他的生意去了,别说贾珍寻他不着,便是贾母想见贾琏一面也不容易。 好在贾母身边有宝玉元春他们,又知道贾琏是做正经事去了,倒也不曾有什么为难的话儿出来。 只是贾琏做了几日生意,虽不用他抛头露面的买货卖货,但这东家也不是好当的,颇受了些磨炼,时间一久,贾琏身上那股子浮躁不见了不说,竟是越发添了几分精明能干,远胜从前许多。 贾琏这一变化,府里的人竟不惯了起来,以前贾赦不当官,贾琏不肯读书,虽袭了爵位,但贾母尚在,贾政当着官儿,贾珠又是个有出息的,这大房自是不如二房受重视,这府里的人也是势利眼的,对大房自不比二房殷勤。 但自从贾赦得了官,邢夫人开始管家之后,这府里便渐转了风头去,如今贾赦这一改变,满府的下人心里也开始有了较量。 这日里,因着进了暑天,天气越发炎热,周姨娘在屋里辗转睡不着,便起身到了赵姨娘屋里去聊天解闷。 一进门,便见着赵姨娘歪在榻上,手上拿着把绣花团扇,正一上一下的扇着,周姨娘脚步微微动了动,赵姨娘便睁开了眼,看清了来人之后,忙笑道:“周姐姐来了,快坐下罢。” 周姨娘往屋里看了一圈,见着竟无半个丫鬟婆子在内,只忙问道:“怎么独你一人在此,也没个端茶递水的人在?” 赵姨娘笑了笑,只朝着旁边睡熟了的婴儿扇着扇子,只说道:“前儿请来的嬷嬷同我说,三姑娘体弱禁不得寒气,屋里能不用冰便不用为好。我倒是无妨,可那些丫鬟婆子却是禁不住热的,我瞧着她们难受,便打发她们出去歇歇再进来。” 周姨娘听了,忙说道:“原是这样,我还以为着是那些丫鬟婆子偷懒去了呢。” 赵姨娘听了,只抿唇一笑,直说道:“且不说这些了,偷不偷懒还不是一个样儿,如今有了三姑娘,我也懒得同她们计较,只要不误了差事便罢了。” 周姨娘听出了这赵姨娘话里很有一些黯然之意,竟不似以往的性情,只忙问道:“可又是怎么了,难不成还有谁不尊重不成?” 赵姨娘微微笑了笑,只说道:“倒也没什么旁的事儿,不过几句冷言冷语罢了,以往又不是没听过,只是如今瞧着三姑娘,心里便忍不住酸楚难受。” 周姨娘听了赵姨娘的话儿,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忍不住也叹了叹气,安慰着赵姨娘道:“你也别太在意了,府里那些闲言碎语何时少过了,你不理它,过上几日自然也就没人放在嘴边了。” 赵姨娘听了,周姨娘这话,心里越发有了几分难受,眼里难免抑不住泪水,滚珠似的滑了下来,沾湿了婴儿身上的薄衫儿。 赵姨娘慌忙拿袖子擦了擦泪,只勉强笑道:“并不是为这些话儿伤心,只是前儿听人说,大姑娘已是被人相中了,据说那家也是公侯门第,家里的哥儿更是年纪轻轻便得了官,人品相貌都是万里挑一的,偏咱们太太还嫌弃着,只说不合意。我听着这个,难免想起三姑娘来了,太太为大姑娘自是尽心尽力的,可若到了三姑娘长成的时候,不知又是什么光景呢?” 说着,赵姨娘又侧过头去,低声抽泣起来。 周姨娘听得赵姨娘这话,心里也添了几分黯然,只是强笑着劝道:“哪里就到了那步田地,左右还有老太太在呢,便是老太太不管事,老爷那人你还不清楚,决不会由着太太乱来的。” 赵姨娘听了周姨娘这话,心里略好受了些,只又忍不住诉苦道:“且不说老爷如何,我如今冷眼瞧着,太太竟是越发威重了。若说往日只我一个还罢了,少些什么,没有什么,不过节俭一些也过了。可如今有了三姑娘,便是再将就再节俭,我也不能凭空变出东西来,我也不求什么,该给的东西总该给下来,可我央告了好几次,不是推这个便是推那个,前儿还大太太瞧不过眼去,吩咐王姐姐去说了一声,外头才送了些陈年的东西过来,你说说,如今便是这样儿了,我不担忧操心,明儿还不知怎么着呢。” 周姨娘听了,也颇生了些同命相怜之感,只唏嘘道:“我那何曾不是这样,你好歹还有三姑娘在身边,那起子小人也不敢做的太过,我那屋里,别说给什么东西了,竟是连剩下的都不大送来,只当府里没我这人了。我能怎么着,还不是忍着,这日子挨一天便是一天,两眼一闭,也就过去了。” 赵姨娘听了,未免也越发难受,只是她历来不服输,难免强犟道:“姐姐这么想,未免太灰心丧气了,谁又比谁强了去,如今不如人,难不成一世不如人,我就不信这个邪,以后怎么着只怕还说不准呢。” 赵姨娘这话一出,周姨娘便大惊失色,只忙说道:“你这是什么话儿,还嫌着被人折腾的不够,上赶着给人递话柄子去。前儿你生三姑娘时,很闹了一出,可如今怎么着,老太太不过说了几句话,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我是瞧明白了,咱们都是贱命儿,就算生下哥儿,也称不了主去,更何况你生的是个姐儿,不说别的,单嫡庶两字就隔着天,二姑娘以前的日子,你也不是没见过,真想害着三姑娘,你便胡说去罢。” 赵姨娘听着周姨娘这么一说,气略平了些,只是仍旧有不甘心,正开了口欲说话,忽听得外头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人在门外头。 赵姨娘和周姨娘顿时吓的面无血色,只忙起了身,一个打起帘子,往外头张望,一个推开窗子,探头细看着,心里慌得无法,生怕刚才□被谁听了去,传到了王夫人耳朵里去了。 只见着院子里冷冷清清,并无半个人影,两人方略定了定心思,忽而听着廊下又是一声响动,两人忙忙的出去查看,只见着一只八哥破笼而出,在笼子上和树梢上跳来跳去,把个鸟笼子折腾的东倒西歪,在柱子上撞来撞去,发出几声响动。 赵姨娘见了,长出一口气,只骂道:“这起子没脸没皮的小蹄子,成天抱怨着活儿重,不轻省,我起好心儿让她们休息一会,竟是什么也不料理,自顾着挺尸去了,如今连鸟笼子都不收拾着,要让我知道是谁,我非把她关笼子里去睡个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ps:偶无语鸟,最近的日更保持好困难啊,偶现在的打字节奏和修房子的敲击节奏是一致的鸟,这个太神奇了。握爪,偶想恢复早上10点更新的日子啊,敲房子的人啊,你们为什么不放假啊~~~~ ps的ps:谢谢199924jj书友的地雷,谢谢亲的支持,抱住~~蹭蹭~~~~~喵~~~~~~ 说闲事贾赦问家学 话说周瑞家的正在屋里同郑华家的说话,原只说些寻常寒温,也无什么要事,偏那郑华媳妇,说到了兴头上,不免忘了分寸,只抱怨道:“周姐姐你说这个理儿,这吴新登媳妇日里也常在咱们房里走动,按说太太对她也不差,可今儿我到银库去支银子,竟瞧见她同那边的王善保媳妇嘀嘀咕咕,瞧那样子可亲热着呢。” 周瑞家的一听,倒也惊了惊,只奇道:“有这等事,你没看错了眼?” 郑华媳妇听了周瑞家的的话,只起身倒了盏茶,冷笑道:“周姐姐,你还不知道我,若没瞧仔细了我是万不敢说这话的。不瞒你说,我心里还纳着闷呢,前儿为巡查上夜的事儿,王善保家的见了吴新登媳妇,就跟见了几世的仇人一样,只恨不得咬肉喝血,如今怎么两人又好起来了,真真是件怪事。” 周瑞家的听了,心里隐约有些明白,只忙笑道:“妹妹可是糊涂了,这也不知道,这吴新登一家子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如今这番做态,想来必是见着大老爷得了官,想一脚踏了两船,上赶着给王善保家的献殷勤呢。” 郑华媳妇听了,也觉出些味来,脸色变了变,只忙说道:“这还了得,难怪着昨儿我见着那些人都面上淡淡的,还以为是府里有什么事儿,哪成想竟是为这缘故。要我说,咱们房里,如今也待有些人太宽了些,惯的太不堪了,这还没起风呢,便纷纷这般作势,若真有个什么,不知又是哪番境况呢。” 郑华媳妇正感叹着,外头帘子一动,一个小丫鬟忙忙的进来道:“周嫂子,郑嫂子,太太请了你们过去说话呢。” 两人听了,当下也顾不得再嚼口说话,只忙理了一番衣裳,便往王夫人屋里去了。 进了王夫人屋里,王夫人正躺在凉榻上,一个丫鬟给她锤着腿,屋里的冰盆里盛满了晶莹的冰块,寒气缕缕,整个屋里竟无丝毫暑气闷热。 听见了打起帘子的响动,王夫人坐起身来,只挥手让着丫头们出去了,才向着两人问道:“昨儿我仿佛听人说,这早晚外头的门都大开着,灯烛也没人看顾着,因而找了你们俩个来问问?” 周瑞家的听了,忙笑道:“太太不知道,琏哥儿如今在外头有事,回来的时间也拿不定,外头才时常这么着,我已是吩咐过了,让他们等着琏哥儿回来了,便关门吹灯,并不是没人看顾着。” 王夫人听了,方才点了点头,又嘱咐着周瑞家的道:“老太太的大寿快到了,这府里府外的事儿,你们也谨慎着些。别闹出什么来,扰了老太太的好日子。” 周瑞家的和郑华媳妇忙忙的应下,那郑华媳妇最是个心性j猾爱讨好的,见着王夫人提到了贾母的寿辰,眼睛一转,只忙忙笑道:“若说老太太的寿辰,我倒想起了件事来,老太太这一过寿,少不得有各家诰命来往,不知太太可预备怎么安排?” 王夫人听了郑华媳妇这话,只淡淡道:“自然依府里的旧例行事,若有什么,老太太到时候自会另行吩咐。” 郑华媳妇听了王夫人这话,也泄了些去,只她存了心思卖好,怎能轻易退去,忙凑上前笑道:“太太这话自是正理,只是我想着,咱们家老太太最是个周贫济老的,如今又逢着寿辰,太太何不舍些钱米,设几个粥棚,行一行善事,老太太若知道了,必然欢喜。” 这郑华媳妇的话一出,周瑞家的便心下明了,只暗道着,这郑华媳妇竟是越发贪财缺德了,出的这主意儿,明摆着是要借这粥棚捞一把,旁人心黑还要忌着几分阴司报应,可这郑华媳妇却是什么钱都敢拿的。 只是周瑞家的虽想得透彻,可也不敢说出口来,毕竟郑华媳妇在王夫人面前也很有几分体面,又是常来常往的老人儿,何必说出来,白得罪了人。 听了郑华媳妇的话,王夫人思忖了一阵,倒觉得这主意不差,面色略缓了缓,正要说话,外头直直的进来了一个媳妇儿,瞧样子不过三十出头,摸样儿极是老实本分,一见王夫人便悄声道:“太太,方才赵姨奶奶和周姨奶奶在屋里嘀咕了好半响,我听着里头很有事儿呢。” 却说贾赦如今是越发清省,除去每日上衙门应景,他竟找不出事儿来做,外头的经营早已上了轨道,万事都有人打理着,贾赦不过看看账本便罢。 府里呢,迎春那儿的事情邢夫人早接了手去,不说什么日常的份例,便是起居的茶水点心,邢夫人都想得妥妥帖帖,她又与迎春的女先生合得来,每日常去走动,但凡一点半点不周到,也被她提点着改了。 贾琏更是不用说,外头有了营生,出息了不说,竟是连那好色的性子都改了去,贾母和邢夫人提了几次,给贾琏屋里放人,都被他自个辞了去,只说屋里使唤的人太多,还请了贾母的吩咐,要放几个年岁正好的丫鬟出去。 贾赦心里虽纳闷,却找不出什么缘由来,本想寻了跟贾琏出去的人问问究竟,可那些人在金陵纵着贾琏寻花问柳,遮掩还来不及,哪敢说半句实话,都异口同声的言道,贾琏在金陵很是规矩,也没招惹什么是非。 贾赦问了几次,见问不出个明白,便也撂开手去,只吩咐底下人多留心贾琏几分,看贾琏究竟是真改好了,还是一时兴起,反正日久见人心,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儿子女儿不用贾赦操心,房里的杂事,邢夫人也料理的妥当,若是原来的贾赦,巴不得如此清闲,好日日与姬妾喝酒。 可如今的贾赦最是个惜命的,远离酒色还来不及,哪肯拿自己的身子糟蹋,因这个缘故,贾赦竟越发闲的发慌。 原本他心里一直惦记着王夫人放贷的事情,也想趁着如今空闲,好生了解一番府里的情况,可贾母尚在,又是个最讲究规矩的,哪容得贾赦插手府里的事儿,不过一句何曾少你用度了,便把贾赦给打发出去了。 贾赦也让几个还算得用的人在府里密访了一番,可王夫人的首尾做的极好,虽有些流言蜚语,但皆是些无风起浪的话儿,竟是没一个知道实情的,若不是贾赦心里始终存疑,说不准还真以为王夫人是慈眉善目的大好人。 饶是这样,贾赦心里对王夫人的恶感也去了些,倒不因别的,只是人人都说王夫人是大善人大好人,众口铄金之下,贾赦难免受些影响。 不过贾赦心里极是清楚,王夫人这人再怎么慈悲和善,可也不过是个假菩萨,不说这放贷的事儿真与假,单她在书里的那些行径,便称得上心如蛇蝎。 王夫人这边事儿查不出来,贾赦又是个闲不住的,实在无事可做,左思右想,一时竟想到了家学去。 自从请了贾敬出面之后,这家学的情况,总算有了些好转,只是贾代儒老婆来府里哭了一场之后,贾赦和贾政为了避嫌,竟是许久未过问家学的事儿了,不过偶尔听下人提提,知道个大概罢了。 如今贾赦得了官,自是不比往常,他关心一下族中后辈,旁人也无话可讲,还得夸上两句,显示一下贾赦的用心良苦。 贾赦素来便是想什么便做什么的,只忙命人去家学里探访暗查,又请了先生来府里详谈。 这先生来了之后,贾赦才知道,原来贾代儒自贾敬出面之后,面子上实在过不去,又不能驳了贾敬的意思,如今只是托病不出,白领着家学的供奉罢了。 贾敬虽是个一心成仙的,但好歹是进士出身,对科举学问自是精通,与几位请来的先生谈了一番之后,便也不再管家学的事儿,只交给那几位先生做主。 许是贾政撞了大运,这几位先生有真才实学不说,在教学上也颇有能耐,整顿了家学的风气不说,对于教学的内容也做了修改。 以往贾代儒教学时,不过讲些寻常文章,命人背诵便罢了。 换了这四位先生,背诵自是少不得,还要破题作文,并且十日一考,一月一试,端得是严谨非常,那些淘气不用功的,先训上两次,倘若仍旧无更改,便撵回家去,交给家长教训,待得有了改善,才能重回学里。 再糊涂的老子娘,也盼着儿子出息,见着儿子不争气,再心疼也能下狠手去打,而且越是心疼打得越狠。 如此有过一两回之后,学里的风气焕然一新,不说个个勤奋向上,但敢胡作妄为的却是一个也没有了。 贾赦听得是连连点头,只觉如此下去,贾府的败落纵是无法避免,可后辈里却还能有一两个出息的,日后东山再起,也算能有个指望。 那几位先生与贾赦说了一番家学的情况之后,难免会提到学里的学生去,只对着贾赦道:“若说聪明伶俐又肯上进的,学里倒有几个,将来必定有些出息。其中那贾芸,最是个刻苦努力的,只是家境太差了些,学里虽有公费,可这读书是最耗心力,学里这一日一餐,着实调养不上。” 作者有话要说:ps:终于码出来了,偶出去交网费鸟,再不交就要断网鸟,郁闷啊~~~~~ 邢夫人说话尤氏笑 贾赦听着贾芸的名儿,便心生感慨,书里关于这贾芸的内容,他虽然记得不甚分明,不过还记得这贾芸捡了小红的手帕,引出了滴翠亭事件,另外还有就是买香料求凤姐的事儿。 如今听得先生夸奖这贾芸聪明刻苦,贾赦不禁一叹,这贾府的子弟并非个个都是无能贪玩的,只是富贵的只想做闲人,安享尊荣,而上进的,却被贫困所迫,为一日三餐所苦。 而后贾赦难免想到,这贾芸既能得这些有功名的先生夸奖,称是个堪造就的,可见着实是个刻苦有天分的,但在书里却是到了十八岁还一事无成,巴结着贾琏求差事,甚至认了小他几岁的宝玉当爹。 这中间的原因,倒有些值得深思,贾芸在书里窘迫的连几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却能想着赊香料去求凤姐给差事,这样的人决不会自甘堕落。 而他既有读书的天分肯上进,且又是个伶俐机敏的,若能在科举上有所成就,再怎么也不会放弃通天大道不走,而去求贾琏给个小差事,仰人鼻息过活。 这么一想,贾赦难免想到了书里写的薛蟠宝玉上家学的事儿,家学的风气且不论,单从这事便能看出贾代儒的能力不足,至于才学,贾代儒号称老儒,可也没见他教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学生,反而教出了贾瑞这种无德无才的混帐来。 似贾芸这样有天分肯上进的,只怕被贾代儒一教,也都教废了去,毕竟再怎么努力上进,也不是谁都能无师自通的。 如今家学里既另换了先生,学风也有了改善,想来贾芸这样的族中子弟,自然会把握机会,为自己的前程努力。 想着,贾赦微微笑了笑,只说道:“我正想寻了诸位先生商量,如今在学里读书的子弟,虽都是宗族旁支,但难免有些贫富之分,于学业上也有些分心阻碍的因素。我倒想着,再添些公费在其中,连着笔墨纸砚的开销一并计算在内,这样各家各门也可清省一些,不必为旁事操心。” 贾赦原本想着设些奖学金什么的,但是转念一想,这些读书人虽然说着书中自有黄金屋,但多少也有些清高的心气,不愿沾染铜臭,为五斗米折腰,贾赦便折中的想了这个法子,将学里的开销花费都担下来,这些子弟只要用心读书便好。 贾府的家学原就是族中有官爵之人出资,按俸禄多寡帮助,贾赦如今既有爵位又有官职,多出一些,旁人只会夸他厚道,决不会想其他的。 说实在话,就算供应家学一日三餐,并包揽笔墨点心等开销,每月也不过多添数十两银子花费,只要这些子弟里头能出息几个,贾赦这银子也算花得值了。 与学里的先生说定了这添公费的事儿,贾赦又想着府里的买办,每每到了该采买东西时,不是拖延时间,便是以次充好,贾赦敲打了几回,又发卖了几个自持体面的,才算刹住了这股子歪风邪气。 家学里的贾代儒历来不爱管事,那些采买上的人只怕更是不堪,因这缘故,贾赦又忙与这几位先生商定着,定几家商铺,每月按时送笔墨等物到学里,年终在一并儿结账,这样也不怕被人敷衍了去。 一时事儿商议完了,贾赦命人送了诸位先生回去,又遣人去二房,将今儿的事儿告知了贾政。 屋里的人方散了不久,邢夫人便领着人进了屋来,满脸的喜气洋洋,走路都带着风似的,一进来便向着贾赦说道:“今儿扬州那边送了给老太太的寿礼来,姑奶奶还随船捎了不少好东西,说是给琏哥儿和迎丫头的。” 贾赦瞧着邢夫人的模样儿,便知道这贾敏送的东西,必是稀罕又贵重又胜过往年所送许多的,否则邢夫人决不会是这般扬眉吐气的模样儿。 想着,贾赦不免摇头笑了笑,只说道:“既是给琏儿和迎春送了东西来,那你也该备份回礼,待船回去的时候一并儿捎过去。” 邢夫人听了,只上前款款笑道:“我正是要同老爷商量呢,按说这回礼也是有旧例的,只是我听着扬州来的人说,这姑奶奶生的姑娘,胎里便带了些弱症,我想着若送些寻常东西,倒不若多送些调养滋补的药材过去。” 贾赦听了,微微点了点头,只说道:“就按你说的作罢。” 说着,贾赦又想起一事来,不免皱起眉头,只问着邢夫人道:“全哥儿还在东府?” 邢夫人听着贾赦提起邢德全,不免心生尴尬,不自然的笑了笑,方说道:“前儿便已是回来了,只是天天吵着要出去,我说了他几次,好歹消停些了。” 说着,又细瞧了瞧贾赦的脸色,见贾赦面上并无什么鄙夷的神色,才略松了口气,又强笑着说道:“全哥儿历来便是这样子,闹上几日他自己就安分了。只是这送礼的事儿,旁的倒好说,只是这药材,昨儿我到库里寻了一圈,虽有些上等的,但放得太久,大多失了药性,只怕得另寻些新的来。” 听着邢夫人这么一说,贾赦也犯了难,只思忖了半会,才说道:“既是这样,你让人出去寻一寻,不拘价钱买些回来便罢了。” 邢夫人听着贾赦这么一说,神色变了变,迟疑了半天,才小心道:“若只费银子也罢了,可我听着外头人说,如今药材行的东西以次充好的多,只怕着花了银子也买不到东西去。所以我想着要不要和老太太禀一声,从老太太那儿挪些出来?” 听着邢夫人这话,贾赦哭笑不得,邢夫人得了几日贾母的青眼,便有些忘形了,这贾母房里的东西,哪是随便就能挪用的。 里写的,便是贾琏和凤姐这样得贾母欢心的,为了府里的用度,也不敢禀明贾母,反而是去求鸳鸯偷几箱子贾母看不着的东西出来,抵押几千两银子,待得房租地租收上来了,再赎了东西放回去。 且不说贾母是默许还是真不知道,单从这事就能看出,贾母房里的东西,若不是她自个儿给出去,旁人是求不到的。 邢夫人这才被贾母作兴了多久,不过抬起来压了王夫人几日,便想着问贾母要东西了,好在邢夫人还知道先和贾赦通个气,不然怕是会连累整个长房都被贾母不待见。 如此一想,贾赦敛去笑容,只看着邢夫人道:“这世上哪有花钱买不着东西的理儿,纵是以次充好的多,但多花上几两银子,多费些工夫,有什么东西寻不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3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3部分阅读 东西寻不来得。何苦打老太太的主意,白惹些不高兴。” 听了贾赦这话,邢夫人自是清楚贾赦说的是正理,可她到底是个看重银钱的,虽不敢逆了贾赦的意思,但难免说道:“老太太每每逢年过节,都要收不少礼儿,里头自然少不得药材之物,算起来,便是天天吃也用不完去,不过白放着生霉罢了。如今既是咱们手上没有,问老太太寻一寻,老太太历来便是个心疼儿孙的,有什么是不肯给的,哪会有什么不高兴的。” 贾赦听了邢夫人这话,越发无奈起来,只说道:“老太太那儿的东西虽多,但都是旁人孝敬的,若是今儿咱们去问老太太挪了药材,明儿手头不方便,是不是还得问老太太挪些银子,便是咱们只一时挪用了,但开了这个口子,咱们家的亲戚故旧又多,今儿你来,明儿他来,便是有金山银山也能搬空了去,若是不给,旁人又不是哑巴聋子,什么话儿都能编出来,那时又该怎么办。” 听着贾赦这么一说,邢夫人方醒悟了过来,只忙忙的方要开口,外头的丫鬟却小声道:“二姑娘来了。” 转眼便到了贾母的寿辰,荣国府这大半年的变化,都被人瞧在眼里,因而来得人也特别的多,竟是连宴席都有些排设不开,后来只得将一部分宴席摆在了东府里,才勉强妥当了。 如此闹闹哄哄,忙忙碌碌的到了初三当天,才算消停了下来。 贾母因嫌这几日太过吵闹,着实有些吃不消,便吩咐了下去,让贾赦和贾政凑一日家宴便罢了,不用再分开设宴。 因这缘故,到了晚间,只在贾母院子的大花厅里设了十来桌席,定了一班小戏,宴请的也只是两府的子侄。 贾母在里面单设了一席,只靠在榻上,同尤氏王夫人等人说笑看戏,倒也极自在。 说笑了一回,尤氏忽想起一事来,忙问着贾母道:“今儿我见着外头立了粥棚,又有人舍药,可是老太太的吩咐?” 贾母闻言,呵呵一笑,只对着尤氏道:“却是你二婶子的意思,说什么积福行善,我瞧着也是件好事儿,也便随她去了。” 尤氏听了,只笑道:“老太太这话说的,这行善之事历来最是有功德的,难怪今儿我见着老太太,竟仿佛见了那天上的老王母,原是因这缘故,无怪老太太素来看重二太太。” 话儿说出口了,尤氏方觉得自己这话说差了些,竟把邢夫人给忽略了,忙带着尴尬的笑容,无话找话的问着贾母道:“怎么不见两位姑娘出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抽的太鸟,偶已经无语鸟,居然点后台给我抽成链接不上,偶开某点,却一点问题也没有,不知道怎么回事。 ps:关于v章的内容抽风的问题,据说是只能开一个v文章节看,不然就会几篇文互相穿越,很神奇的抽法,解决方法很简单,就是刷新再刷新,直到组合成功。 贾母拿人下头哭叫 贾母闻言,微笑着说道:“今儿元丫头不大好,迎丫头又不爱见人,我也懒叫她们出来,让她们在屋里看着宝玉玩罢。” 尤氏听了,只忙笑说道:“我倒有几日没见着大姑娘和二姑娘了,今儿既是老太太的寿辰,合该请了出来,给老太太敬杯酒,咱们一家子说说话儿。” 贾母听得眉眼弯弯,只笑着便要吩咐着丫鬟请了元春她们过来,王夫人在一旁见了,心里越发添了几分不自在,只是面上不好显出来,只微笑着拦说道:“今儿白天元丫头就嚷着累,眼下怕已是早睡下了。” 听着王夫人这么一说,贾母心里有数,知道王夫人因为柳太太相中元春的事情,心里不痛快,所以才不愿元春出来。 贾母虽有几分不喜,但想着王夫人也是一番爱女之心,也不好折了王夫人的脸面。 贾母只笑了笑,方又转了话题,对尤氏说道:“这台上的嗓子倒吊得高,气息也稳着,只是这乐器配得不好,该用琵琶配着,倒才分明。” 听了贾母这话,王夫人正命了人去换了乐器,忽见着赖大领着人,一路飞奔而来,进了屋里,便打着颤儿叫道:“老太太,太太,老爷,不好了,外头有人抬着死人上门来了。” 邢夫人因插不进话儿,正拿着筷子夹着菜吃,听见死人二字,当下一个哆嗦,手里的筷子也落了地儿。 贾母就更不用说,最是个胆小的,听了这个话,忙扶着桌子站起来,只向着赖大颤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端端的说什么死人活人的?” 赖大膝盖一软,只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道:“不敢欺瞒老太太,真是外头有人抬了死人上门,口里还说着是吃了咱们家舍出去的粥,才丢了命的,要咱们家偿命呢。” 贾母气的浑身发颤,只指着王夫人道:“好,好,你真是个好的,嘴上哄着我,背着却是做下这样见不得人的事儿,你这是什么居心,是不是嫌我活的太长了,非寻出些事来气死了我,才算了了愿了。” 王夫人早吓了懵,只在一边站着,一句话儿也不敢说。 倒是尤氏见了,她素来便知王夫人是个慈悲的,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来,忙对着赖大喝道:“胡说!二太太行的是善事,外头那些人最是j猾,没准只是借这个事儿讹钱罢了。 你们听见了,便该拿棒子打出去,跑这来嚼舌头作什么?” 此时,贾赦和贾政二人也过来了,见着贾母的情形不好,忙扶着贾母坐下了。 贾政早在外头便听见了赖大的话儿,瞧着王夫人便合见了仇人似的,只是尚顾忌些颜面,不曾当面发作。 一进来,贾政看也不看王夫人,一味劝着贾母宽心罢了。 贾赦一时也顾不得事情的真假,只忙命贾琏和贾珠两人,请了花厅的亲戚下去休息。 虽见着那些亲戚子侄都已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起来,但贾赦也顾不得这许多了,能拖住一刻便是一刻,只要不是闹得满城风雨,这事儿就还有挽救的余地。 待得花厅的人散去了,贾赦才问着赖大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又是死人又是偿命的。” 赖大磕头道:“这几日老太太过寿,府里特设了粥棚,原是个周贫济穷的意思。哪知今晚上,突然有人披麻带孝,抬了个死人放到大门口,直嚷嚷着咱们舍出去的粥里有毒,吃死了人,现下还围在门口闹着呢。” 贾母一听,竟是气的手都抖了起来,邢夫人见了,忙替贾母顺着气道:“老太太也别太气了,如今说不准是怎么回事呢,这其中许是有什么误会?” 贾政听了赖大的话儿,越发生气,一贯平和的面容狰狞起来不说,竟是连脖子上的筋都冒了出来,只强压着怒气道:“粥里有毒?这施粥的事儿是谁管着,还不拿了人来。” 赖大闻言便是一抖,低着头欲出去,贾赦瞧在眼里,只忙道:“你领我出去瞧瞧,这拿人的事儿,另派人去罢。” 听着贾赦这么一说,贾政也有了计较,只忙道:“我也一并去。” 贾赦闻言,只看了贾母一眼,一时也不好说话。 贾母到底是有过经历的人,慌乱了一阵,便稳住了心神,强笑着道:“你们出去罢,这儿横竖有我料理着,不必操心担忧。” 末了,贾母看了一眼低头站在一旁的王夫人,眼神闪过一缕寒光,竟如风刀霜剑一般,只叫人心中发冷。 听着贾母这么一说,贾赦和贾政又劝慰了贾母几句,方才跟着赖大出去了。 见着贾赦和贾政出去了,贾母一声冷笑,目光扫了一遍这屋里的人,最后落在站在屋角的王善保家的身上,只气狠狠的道:“你带着人出去,把管着施粥的人都给我拿过来,这事若与他们无关倒罢,若是有了什么关系。” 说着贾母又看着王夫人,冷笑道:“我倒要瞧瞧他们是不是比别人多长一个胆儿,竟然闹出这样的事儿,让阖府都不安生。” 王善保家的听了贾母的吩咐,心里顿时得意起来,她自从邢夫人管家开始,便颇受了些丫鬟媳妇的冷眼酸语,心里早就不自在,暗地里调唆了邢夫人好几次,只是邢夫人改了性子,不似以往左性儿,没闹起来罢了。 如今得了贾母吩咐,王善保家的焉有不做文章的理儿,心里早拿定了主意,要借此事好生威风一场,也叫府里那些见高踩低的人,见识见识她的能耐。 王善保家的一面想着,一面却恭恭敬敬的领了贾母的吩咐,往外头去了。 周瑞家的低着头,眼角余光扫过王善保家的这满脸的得意之色,不禁往王夫人那看了一眼,却见着王夫人眼中泪光闪闪,似有十足的委屈,不自觉的打了寒颤,再不敢动作一下。 却说,王善保家的领人出了贾母的院子,便直扑了王夫人院子去,一进去,也不问旁的,只见着郑华媳妇几个,便狠狠一挥手,喝命道:“都给我绑起来!” 王善保家的所带的婆子们,立刻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绑的绑,困的困,竟是连丝毫脸面都不给这些陪房媳妇了。 郑华家的最是个厉害不惧人的,伸手便狠狠扇了那扑上来的婆子几巴掌,扇得那些婆子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去,方才勃然大怒道:“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在这里撒野。狗仗人势也要跟对主子呢,随便一个下三滥的吩咐,便跟得了圣旨一般,也不撒泡尿瞧瞧,她配不配。” 这一番含沙射影的话儿一出来,王善保家的就气白了脸,只指着郑华家的道:“你好能耐,果然是个有气性的,今儿我算是见着了。” 郑华家的收拾了一下衣裳,只冷冷一笑道:“倒不敢说能耐,王姐姐才是了不得的,冲进来便要拿人捆人的,不说王法,竟是连丝毫规矩都不讲究了,不亏是大太太身边得用的人儿,自是体面过人的。” 王善保家的气的浑身乱战,指着郑华家的半天说不出话,只对着那些被打的婆子喝道:“还愣着做什么,把她给我绑起来,让她到老太太跟前讲规矩王法去。” 郑华家的听见王善保家的提到了贾母,隐约觉出几分不妙来,只强犟着推开那些婆子,高声叫道:“老太太最是个宽和待下的,才不会有这样的吩咐,定是你们打谅着老太太太太好性儿,故意借着这事儿作鬼。” 王善保家的被说中了心事,越发气不定,只恼羞成怒喝命着那些婆子道:“你们都傻了不成,不堵了她的嘴,还等着听她胡言乱语,张扬得满府皆知才痛快不是。” 听见王善保家这话,那些婆子立刻抢了上去,拿着帕子便要堵郑华媳妇的嘴,郑华媳妇是厉害惯了的,哪受得住这番糟蹋,且如今又到了这般地步,索性把心一横,破罐子破摔。 郑华用力甩开那些粗使婆子,便朝着王善保家的扑了过去,口里还不断哭叫道:“今儿我索性不活了,也要撕罗个清楚,老太太分明是好的,就是你在中间挑事,我打死了你这个没脸没皮,只当是替府里除害了。” 说着,伸手便疯狂的往王善保家的脸上身上抓着,长长的指甲只往王善保家的眼睛里扣,脸上的五官扭曲变形者,似乎恨不能要把王善保家的撕碎了吞下肚去。 王善保家的吃了痛,又见着这郑华家的伸手便往她眼睛扣来,哪有不害怕的理儿,手下使劲想推开郑华家的,却是推不动,痛得厉害受不了,只伸手便抓住这郑华媳妇的头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后扯着。 郑华媳妇身子往后仰了仰,只是咬牙忍着痛,手里越发用劲的抓着王善保家的,在王善保家的脸上脖子狠狠的扣出几道皮肉翻飞的伤痕来,血肉模糊一片。 王善保家的见郑华媳妇跟发了疯似的,哪里还顾得身上脸上痛,手上越发用力,只趁着郑华媳妇身子往后仰的机会,狠狠的踢了几脚,将郑华媳妇踢开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ps:终于更上来了,在网吧写文好痛苦啊啊啊~ 另外:偶即将出差去广州,于是有一周不能码字,所以更新时间作下修改,到21日为止,大概都只能两天一更鸟,哭啊~~~ 这边闹罢好戏登台 踢开了郑华媳妇,王善保家方拿帕子捂住脖子上伤口,喘着粗气,心有余悸指着郑华媳妇,颤着声音对那些粗使婆子吩咐道:“真是了不得了,这人怕是疯魔了,快,快绑起来。” 郑华媳妇早就气红了眼,听见这话,血气便直往上涌,暴跳着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又朝着王善保家冲了过去,咬牙骂道:“扯娘臊,疯也罢,魔也罢,今儿奶奶除了这老妖精,也省明儿请人来开坛做法,白费了银子香油。” 王善保家见着郑华媳妇这般恶形恶状,哪里还敢招架上去,只忙往那些婆子身后躲去,口中却不肯退让半句,只回骂道:“作死奴才,自个儿招了祸,还敢在这横着,若有胆儿,怎么不到主子屋里逞威风去。打量着不知道心思,无非是想胡搅蛮缠着,把这事混过去,倒告诉,也别想得太美了,别说没疯,便是真疯了,也要到主子跟前过过眼呢。” 听着王善保家这么说,郑华媳妇越发动了怒,脸上表情越发扭曲,竟有几分见人杀人,见鬼杀鬼架势。 几个粗使婆子强围了上去,却被郑华媳妇手脚并用,又抓又咬折腾得心头火气,当下也下了狠手,只用绳子将郑华媳妇手脚狠狠勒住,强按在地上捆着。 郑华媳妇挣扎了几次,脱不开身去,只边试图挣开那些婆子,边咬牙恨道:“放开……们这些老不死贱货。” 王善保家在旁见了,只嗤嗤笑,说不出高兴开心,只是笑得太过了,扯动了身上伤口,当下便疼得倒抽口冷气。 见着王善保家这般模样,郑华媳妇也不知哪来力气,竟是将那些婆子脚蹬开,朝着王善保家便又扑了过来,两人在地上滚作团,撕扯得衣裳头发都散了开,瞧着竟如外头街上疯狗乞丐般。 那些粗使婆子见了,忙忙正要上去将两人分开,忽然听得有人说道:“这可是怎么了,竟是点规矩都没有了,好好怎么打起来了?” 却说贾赦和贾政两人跟着赖大家到了大门口,只听得哭声片,门前挤挤攘攘全是附近赶来围观人。 张破席裹着个死人就这么明晃晃放在台阶下,几个披麻带孝老弱正围着那死人呼天抢地嚎着,哭到伤心处,直听得旁人落泪,摇头不语。 见着府门口小厮们动了动,似有什么人出来了,那些人立即扑了上来,如同疯了般冲了上来,嚎啕大叫道:“还儿命来,还命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贾府里执事家人有几个是吃素,见着这些人冲上来,只忙上前推攮着,有那脾气硬臭,心下生燥,抡起拳头便打了过去,只打得人跌倒在地,哀哀痛叫。 旁边围观人见了,不禁摇头叹气,直说“造孽”,只是碍着荣府名头,不好上前理论罢了。 贾赦和贾政见着这般情况,脸色便变了变,贾赦心里更隐隐觉出些不好来,只忙给赖大使了眼色过去。 赖大瞧着,他最是个体会上意,如何不解贾赦意思,只清清嗓子,走到前头去喝道:“都住了手去。”骤闻赖大这声厉喝,正纠缠厮打人惊住了手,围观人也指指点点起来:“这是那府上大管事,他既出来了,这热闹怕是要散了。” 赖大也不理会那些人议论,只朝着那几个披麻带孝老弱看了眼,朗声说道:“们府上声名外头也清楚,不敢夸口说什么大慈大善,但也不是那仗势欺人,这施粥舍药事,原是为了们家老太太大寿,才特意济救周里,也是个行善积德意思。如今既然堵到府门上来了,也不避讳了,便是圣上下旨拿人,还要三司审审,如今既说们府上施粥害人,总该把来龙去脉讲遍罢,让大家也理理清,是们府上错,这么多人见着,到哪儿也有个说法。若不是们府上错儿,有这么多人看着,也不至于有什么流言蜚语,白委屈了们府上去。” 赖大不亏是贾府里大管家,这番话儿说入情入理,既消了旁人猜疑,也平息了聚起来怨气,顺道儿还话里有话辩解了番。 围观人听了,纷纷交头接耳点头称是,这个说道:“到底是大管事,说话在理,不是那欺负人样子。” 那个笑道:“说也是,既是行善积德事儿,谁会起心去害人,那不是反而丧德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有道:“人家府上舍了这几日粥,也没听着旁什么话,到今天才闹出死人来,先还不觉着,如今想想,倒也是件稀奇事儿。” 但也有人不以为然,只说道:“这来堵门家子,倒认识,是城西,祖上几代都是老实人,家里虽穷,可从来不干那些偷鸡摸狗事儿,更不是那说谎话主儿。再说着,若要借这个闹事,这京里施粥人家从来不见少,怎么别家没人闹去,只光闹他们荣府。” 时间,众人分说不定,看着那几个披麻带孝老弱目光,也隐隐变了意味,带了几分审视。 那几个闹事老弱,原就是小老百性出身,哪经得住旁人猜疑目光,只哭哭啼啼将这是让来由说了个清楚。 这死了人叫周大,是个街上打杂儿闲人,家里更是穷吃了上顿没下顿,偏这周大命里有福,虽三十出头才娶了老婆,但头胎便生了个儿子,而且极其聪明伶俐,不过到学堂外头听了两日,便能背下四书来。 这周大祖上也是发达过,做过个小小京官,昔年这周大也常听人说,他家以前是如何如何富贵,心里头自也有些说不得念想。 如今见着儿子如此天资非凡,周大自是不忍埋没了去,求亲告友四处寻觅,借来了十两束脩,把儿子送进去了学堂里去。 这周大儿子也是个有出息,在学堂里很是争气,周大心里高兴之余,难免忧心,这学里束脩半年给,上半年给了,这下半年还没处寻去。 这周大又是个老实人,只知道每日下苦力寻活儿做,节省日常用度,好攒些钱出来。 也是命里劫数,这几日贾府里施粥,那周大恰巧着做活路过瞧见了,便想着讨碗粥填填肚子,省顿是顿。 于是这几日每每做活空隙,便到贾府门口来讨粥吃,结果吃了不到两天,便闹起了肚子,拉了半日便没治了,请大夫来看,大夫只说是吃坏了肚子,得了痢疾。 这周家穷得连米都买不起,吃得都是杂粮,吃了几十年也没见吃坏了去,家里人是百思不得其解。 恰巧着周大曾听施粥人说,贾府施粥米都是什么绿粳米,稀罕得很,这周大心疼家里人,那日活儿又轻省,便多讨了半罐粥,想带回家给家里人尝尝,结果回家便闹了肚子。 这周家老小开始还未想到这粥上面去,还是周家媳妇捧粥去热时,被大夫瞧见了,只说这煮粥米都发霉成绿色,已是吃不得了,这周家老小才想到这粥上去。 这周大是家顶梁柱,这没了,家子老老,小小,横竖也没活路了,还不如索性闹上场,反正不过就个死字而已,这才有了抬尸堵门事儿。 贾赦和贾政在里头听见碧粳米三字,便皱起了眉头,再听得发霉变绿话儿,贾政禁不住冷冷笑,只指着几个小厮喝命道:“把施粥人都给拿过来,今儿免不得要作回恶人,否则明儿抄家灭族了,还不知这罪过是打哪来?” 贾赦心头虽为这事生气,但转念想想,着实有些疑惑难消,他穿越之前,见过不少霉米抛光冒充良米新闻,但也没见谁吃出了什么了不得问题,更别提吃死人了。 念即此,又见外头围了这许多人,贾赦心上不安,也顾不得被人腹诽冷血无情,当下只吩咐道:“把那所施粥也搬过来,再请了相熟王太医过来。” 贾政听了贾赦这话,十分不解,只朝着贾赦问道:“兄长这是……” 语未了,贾赦便摆了摆手,只说道:“也拿不大准,还是请了太医过来再说。” 不多时,几个穿绸着锦粗使婆子便被人带了进来,还有半桶粥袋米也被人抬了进来。 个三十来岁,白面无须中年管事上前禀道:“负责施粥人都在这儿了,所施粥还有剩下米,为数甚多,小便只取了些过来让两位老爷过目,剩下也遣了人仔细看着。”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贾赦听着这管事话,打量了那管事几眼,心中暗道,这管事倒是个知事晓理,颇有才干。 贾政无心理会这管事,他只瞧了瞧那几个穿绸着锦粗使婆子,觉得很是眼熟,似乎时常见着,心里不免纳罕,方问着那几个粗使婆子道:“这负责施粥怎么是们,们不在内院呆着,跑外头来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会是16日的硬卧,于是明天还会更一章,然后就是每两天一更鸟,于是三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啊,偶除了坐船什么都晕。顺便吐槽一句,软卧果然是最难买的火车票。 ps的ps:谢谢leonaw书友的地雷,cp这个问题,一定是有的,不过现在还不会出来啊,但是也不远鸟~~~~~对手指,应该不远鸟,抚摸一下,爬走 辨霉米世事难说定 听着贾政这么一问,贾赦也生出些奇怪来,且不说这些婆子原是内院的,不该出来走动。 单看这些婆子的穿着打扮,便知这些婆子非一般的粗使婆子可比,更不用说,这施粥舍药的历来是由外头的下仆发放,与内院的丫鬟婆子从不相干的。 想着,贾赦隐隐猜到了几分,只冷笑一声,问着那管事道:“这施粥的事情,历来便有人专司着,怎么今儿却换了这几个婆子来?” 那管事笑了笑,只上前道:“原不该这几位妈妈操心,只是逢着老太太大寿,这里头外头事儿也多,上头便遣了这几位妈妈出来,暂管一管这施粥的事儿,待得粥施完了再回里头去。” 听着这么一说,贾政和贾赦两人哪还有不明白的理儿,瞧着那几个粗使婆子,便沉下了脸去。那几个婆子早唬的手足无措,面无血色,只是强撑着胆儿,巴望着能糊弄过去罢了。 见着贾政瞪了一眼过来,那摸样形状,十分可怖,竟无一丝半点平和摸样,那几个婆子腿脚颤了颤,只上前强笑着对贾政道:“是太太身边的郑嫂子吩咐我们过来的,我们也是听命从事。” 贾政一听,就红了眼,只是方要发作,外头忙忙的进来一个小厮,只气喘吁吁道:“禀两位老爷,王太医来了。” 话儿方落,这王太医便进了屋,只笑着向贾赦和贾政二人问好请安。 贾赦还了礼,也顾不得寒暄一二,只忙笑道:“今儿请了王大人来,却是有事劳烦。” 王太医赔笑道:“不敢当劳烦二字,大老爷有事尽管吩咐。” 贾赦方叹了口气,直说道:“也是家门不幸,因着老太太的寿辰的缘故,咱们府里施了七日粥,也是个积德行善的意思。哪知今日突然有人抬尸上门,只说咱们府里施出的粥吃死了人,我们这才知晓出了事,虽说是底下人私自妄为,但这御下不严,也是我们的罪过,原不该有什么推脱之辞。只是我想着,这霉米霉面虽说吃不得,但也不是吃上三两日便能吃死人的,才请了王大人来看一看,这里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了贾赦这话,王太医笑了笑,只忙说道:“大老爷的顾虑也是常理,只是这究竟怎么着,还待我看过再说罢。” 贾赦听着这王太医的话儿,心里便是一沉,越发有些不自在,只是面上不显,忙忙的笑道:“这粥米都在这儿,就有劳王大人了。” 说着,便亲自揭开粥桶上的盖子,这盖子一打开,便冒了一股子热气出来,隐隐约约的怪味,也随着热气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王太医一闻便皱起了眉头,只忙上前用木勺,在粥桶里搅了搅,舀了大半勺粥出来,只见里头米粒大半都是青绿色,上面还附着黑色的斑点,再细细一嗅,又酸又臭。 王太医的眉头越发紧锁,忙又扯开了一旁的米袋,一股浓浓的霉味便散发了出来,里头的米都霉变成绿黑色了,不用问便知皆是酸臭了的。 贾政一瞧见这般景象,只觉脑中一阵晕眩,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那几个粗使婆子,便欲命人叉出去活活打死。 可一想着,这事牵扯着王夫人,又想到了贾珠宝玉,不由得灰心丧气,跌坐在椅子上,默然不语。 贾赦因看着这霉米的情形不好,心里越发不安,忙上前问着王太医道:“王大人,若有什么,请照实说罢。” 王太医摇了摇头,只说道:“这些米都已生斑发黑,可见已是霉变严重,生出毒性了。若是被人食用了,只怕会伤肝损脏。” 听着王太医这话,贾赦一惊,正想着这事该怎么处理,这米中有毒,这周大的事荣国府自然是脱不开手去,却不料王太医又开口道:“只是这煮粥所用的米,想来都曾淘洗过,又熬成稀粥,这毒性虽未完全消解,但吃上几日,却也吃不坏人。” 听着王太医这么一说,不但贾赦略松了口气,便是贾政也想着王太医这话,将那心中的怒火略平了些。 只是想着外头的尸体和围着的人群,贾政难免忧心不安,又怕事儿难平,忙忙的上前对王太医道:“既然如此,还请王大人出去替我们解释一番,也平一平这人前背后的议论。” 贾政着实是个不通人心的,这王太医原是太医院的正堂,论品级官职也不下于人,对荣国府谦恭也不过是因为圆滑世故罢了。 堂堂一个太医,能帮着查验米粥,已是给足了贾府面子情了,贾政这话虽是无意,但这言语之中难免有得罪之处。 贾赦在一旁听了,暗觉不妙,这王太医虽与贾府交情相厚,但却不是衙门的仵作,能让贾府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再怎么说,这王太医也是贾赦和贾政的长辈,贾政这话说的太不小心了。 想着,贾赦只忙忙的笑说道:“既是粥中无毒,我心中也可略放下了,王大人辛苦了,还请到后堂吃茶。” 听了贾赦这话,王太医缓了缓脸色,只拱手言道:“不敢当。” 贾政也觉出自己的话里不对,忙笑着转了话头,又叙了几件陈年旧事,领着王太医往外书房吃茶去了。见着贾政领着王太医往里头去,贾赦方吩咐了那管事几句,又命人将那些粗使婆子绑起来,严加看管,不许逃脱一个。 那周家老小把事儿诉了一遍,又跪在地上,朝着那些围观的人,死命的磕着头,只泣道:“我家周大死的着实冤枉,我们敢对天发誓,绝没有半句谎言虚语。” 只磕得额头血红一遍,叫人触目惊心。 偏这其中有两个稚儿,天真不解世事,只咿呀着往那破席旁爬去,叫人见了忍不住潸然泪下。 赖大见着这般情状,心下也很有几分难为,正想着要不要命人扶那周家老小起来,先前领了贾赦吩咐的管事却出来了,只朝赖大看了一眼,赖大当下意会,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那管事只咳嗽了几声,对周围拱了拱手,叫道:“且静一静。” 这周家老小方拿袖子擦了擦泪,从地上起了身来,只是仍旧抽泣着。那管事见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了,才对着周家老小道:“既说这粥里有毒,吃死了人,我这心里倒有件事,不知该问不该问?” 说着,见周家老小点了点头,方问道:“若说这米发霉,生了毒,前年倒还出过一个案子,将霉米充作好米,水洗晒干后再卖出去,一年卖了大半年,也没听过谁吃死吃病了去。” 听着那管事这么一说,旁人也觉得有理,那案子在京里闹了大半月,连米价都跌了一层去,何人不曾听说,但却没人说吃坏了去。 听着那管事这么一说,周家老小本就是个没见识的,也找不出话儿来对,只是掩面哭泣,翻来覆去的念叨道:“大夫说的,这粥吃不得,我苦命的周大。” 赖大听了那管事的话,忙上前劝道:“既是大夫说的粥中有毒,正好今儿在这儿的人多,劳烦哪几位帮忙请几位有名的大夫来,当众再验一遍,到时候再说旁的如何。” 赖大这话儿一出,围观的人里便有几个好事的,忙忙的挤了出去,去往医馆请大夫了。周家老小隐约添了几分心慌,只扑在周大的尸体上大哭,口里念着周大的名儿。 正哭着,平地刮起一个旋儿,一股冷风卷着落叶顺着街道吹了过来,满地的尘土也扬了起来,一时间天色阴沉无比,竟隐约透出些许寒意来。 “起风了,怕是要下雨了。”围观的人缩缩身子,交头接耳的说着,贾府门上悬着灯笼竟格外明亮起来,为这阴沉沉的夜空,骤添几缕暖意。 正议论着,远处几盏灯笼遥遥的过来,仔细一看,原是那些请大夫的人回来了。 待得近了前,众人又指指点点的议论起来。 这个说:“那穿绿袍子的是王大夫,据说和太医院正堂是本家,一手医术精湛着。” 那个说:“那白须的是许大夫,号称三贴回春,是个了不得的。” 还有的说:“那年轻的是李大夫,别看年纪小,人家祖上可号称活阎王,家传的本事。” 一共来了四五个大夫,都是在京中有名有德的,赖大上前见了礼,诉了事由,便请了这几位大夫上前探看。 周家老小虽是穷苦人,但在京里土生土长,也听过这些大夫的名儿,倒不曾怀疑贾府动了手脚,只忙忙的把周大的病况说了,又捧了那半罐子粥出来,给这些大夫验看。 听了周大的病况,这些大夫便皱了眉头,再细细看了那粥,便说道:“这粥虽是用霉米熬的,但若不是长年累月的吃,但一两日工夫,哪能吃出什么病来。” 其中那李大夫年轻气盛,历来见不得庸医,又对着周大家人道:“再说着,这周大得的也不是痢疾,怕是肠子断了,不信你们自己去问问,谁得了痢疾是这个样儿的,鼓着肚子不消减的。” 周家老小听了这话,知道这话再也假不了,思前想后,难免灰心丧气,只伤心不已,嚎啕痛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ps:在作者有话说里发一遍,下一更在3月17日,据说收藏夹也抽鸟,看不见更新,偶设定的早上10点的存稿箱,一般会延迟1到3分钟才会发出来,于是大家过10点看吧。希望偶出差回来之后,晋江不抽鸟,这个愿望应该不算为难吧。 贾母发火王夫人哭 赖大瞧着这番景象,越发有些头痛,想撵了这周家的人出去,又怕着坏了府里的名声,倘若不撵,就这么横着一个尸体在门口,也不像个话儿。 赖大此人历来便是伶俐周全的,否则也不会在府里府外都颇得人心,遇着此番情况,忙先命了人请了几位大夫进去吃茶,再图着慢慢劝一劝这周家老小。 倒是旁边的人群,见着瞧不着热闹了,都渐渐的散开了,有那心实的,不免还顺道儿劝那周家老小两句:“既是一场误会,难得人家府上也不计较,你们还在这儿作甚,难不成等着别人来撵,还是回去罢。” 话儿未落,一道雪亮的闪电划破天际,而后轰轰的雷声不绝于耳,风越刮越大,吹得漫天尘土,树叶子哗哗作响,旋即,豆大的雨点也开始稀稀疏疏的落下来,越发冷的刺骨。 那周家老小一边抽泣着缩成一团,一边扑在那周大尸体上试图挡着风雨。 贾赦听着人说事了了,正出来瞧瞧,不料见着这番境况,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只忙命人扶起那周家老小道:“这事虽与我们府上无关碍,但今儿瞧见了,少不得帮扶一把,还请诸位节哀才是。” 那周家老小见着贾赦出来了,起先不知是何人,后听得人唤大老爷,方是这荣国府的主人出来了,当下吓的不轻,忙不迭磕头道:“都是我们糊涂,冤枉了贵府,还请老爷恕罪。” 贾赦笑了笑,又见着这周家老的老,小的小,着实可怜,便吩咐人领了他们到贾琏的奶娘赵嬷嬷家里吃茶,又命人抬了这周大到后街寻处空房停放着,明儿再作处置。 这些下人方抬了周大起来,东边角门里,贾珠便带着人出来了,也是那些下人不小心,不曾留意,脚下一滑,便同贾珠等人撞在了一起。 贾珠刚巧转过身来,往前一扑,正倒在了周大身上,那破席子早散了开去,灯笼的光摇晃不定,周大那青白的脸色时隐时现,脸上的表情也隐约模糊了几分,贾珠唬的浑身冒汗,忙不迭的爬起来,突然空中一声炸响,大雨倾盆而下。 贾母屋里,贾母坐在炕上,只拍着桌子厉喝道:“反了,反了,咱们府里历来是宽和待下,不料竟养出你们这样的作反的奴才来,今儿能在府里厮打斗殴,明儿是不是就要辖制着府里上下了,哪天说不准连我都敢挟制了。今儿我把话放在这儿,你们乘早收了这算盘,否则,我也不念什么旧情体面,只拿一个是一个,拿一家是一家,统统打发了是正经。” 说着,便喝命了外头的婆子,只把郑华媳妇和王善保家的叉出去,狠狠打上四十板子。 王夫人和邢夫人听了贾母这话,都有些不自在,邢夫人只觉王善保家的丢人现眼,着实可气,当下脸上虽有些挂不住,却也嫌着王善保家的多事,不肯劝说贾母一二。 王夫人倒是想说话,可是贾母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她便是个糊涂的,也能听出来,只得露了些尴尬的神色,在一旁默然不语。 倒是赵姨娘,她自持着在贾母面前是个有功的,也没个眼色,只忙忙的上前笑劝道:“老太太先不要动怒,依我说,王嫂子却是个没错的,今儿我也在旁边瞧着,这先动手是郑华媳妇,王嫂子起先还劝了几句,只是,总不能光挨打不还手罢。” 贾母见着赵姨娘站出来,便心里积火,今儿赵姨娘瞧见王善保家的和郑华媳妇打架,明明多走两步,告诉贾母也罢了。 偏这赵姨娘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只在半路遇见了尤氏,不但把事儿给尤氏说了,还央告尤氏去做做主儿。 纵使宁荣两府再亲近,这尤氏也算个外人,家里出了这等丑事,叫人知晓已是没了体面,还上赶着求人去做主,贾母怎能不生气动怒。 只是再怎么对赵姨娘置气,明面上赵姨娘却还算有些功劳,既出来说了话,贾母也不能不理会,只略消了几分气,只说道:“既这么着,便先放一放这打架的事儿,再说说这毒粥的事儿,究竟是谁料理的?” 王善保家的听得贾母放了她一马,又问起这粥米,她素来便是无事生非的,如今为这事挨了好一顿打儿,焉有不煽风点火的,只忙忙的上前指认道:“老太太,这事原就是郑华媳妇的首尾。前儿我便听吴新登媳妇说,这郑华媳妇拿着采买的条子到银库领了不少银钱,口上还说着是为了老太太过寿支的粥米银子。吴新登当时见领的钱多,还问了一句,说新米快下来,外头的米价怎么没跌。郑华媳妇却笑着说,给老太太祈福,这施出去的粥米自然得用上等的才算有诚心,若是用一般的,反倒没个意思了。当时我听了,还同吴新登媳妇说,这买米的事儿,原就有外头的采办负责着,郑华媳妇揽了这差事,不过是想借机沾点油水吃些罢了。可哪想着,她居然买了毒米回来,今儿闹出人命了,还厉害着,竟是要打杀了我,老太太,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王善保家的?br /gt;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4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4部分阅读 的一面说着,竟是朝着贾母一面眼泪鼻涕的哭起来了。 贾母先前只顾生气,倒未曾细看往善保家的,如今往跟前一看,竟大吃了一惊,只见着王善保家的发鬓散乱,衣襟散开不说,脸上颈上全是血肉模糊的伤口,一道一道,直叫人触目惊心。 贾母原就年纪大了,又素来胆小,见着这般景象,虽是害怕,但不免心生了几分怜悯。 只看着那郑华媳妇,恶狠狠道:“今儿倒见着出息的了,只请来问一问,便能抓的人遍体鳞伤,我今儿若是发落了去,怕是明儿就该有盗匪进门来了。罢了,罢了,我也招惹不起,只请了官差过来,领了你们一家老小,去衙门里过堂。以后是匪也罢,是贼也罢,都与咱们府里牵扯不上,也不用再担心坏了府里的名声去。” 贾母这话一出,王夫人的脸上便变了变,只往王善保家的瞧了一眼,又低下了头去。 贾母说了这话,又想着王善保家的着实是无妄之灾,忙对邢夫人劝道:“你这陪房虽有些不着调,但今儿成了这摸样,你念在她侍候你多年的分上,也别生气了。” 邢夫人方才缓了脸色,只递了帕子给王善保家的,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好歹跟了我这么些年,这次受些教训也好,以后也知道些。” 说着,又起身捧了茶,对贾母劝说道:“老太太也宽宽心,外头有老爷和二老爷在,必会料理妥当着。” 邢夫人话儿刚落,外头赖大家的便忙忙的进来,只一脸喜气的说道:“请老太太和二位太太放心,王太医已是查验过了,那粥虽是生了毒的霉米熬的,可在水里煮过,吃不坏人去。” 贾母并着刑王二位夫人听了,略松了口气,只是听说是用生了毒的霉米熬的粥,不免又动了怒。 不说贾母和邢夫人是如何的不高兴,便是王夫人听了,也难免对自己身边的陪房生了气,她素来便是个慈悲的,最见不得这类小人。 如今这郑华媳妇作出这等下作的事情,打了她的脸面不说,事发还敢生事,王夫人心里一动怒,也顾不得什么情分,只将这郑华媳妇当死人看待了。 待得贾赦和贾政命人传了事了的消息来,贾母和王夫人邢夫人也被这一日的事儿给折腾坏了,当下也懒得再理会郑华媳妇,只命人将相关的人都抓起来关到一处,明儿该送官的送官,该发卖的发卖,也警示一下府里不安分的其他人。 却说贾珠在府门口跌了一跤,又淋了雨,身子原就不大康健的他,竟染上了风寒,请了几次太医,也不见好转,反倒是一日重过一日。 如今竟是连学里也去不得了,只是整日在房里卧床静养罢了。 自从那日府里得了消息,郑华一家子在牢里丢了性命之后,贾珠的病便越发重了几分,以前还可以说说话儿,如今竟是连醒来的时辰都越发少了,整天都昏睡难安着。 这日,天气闷热不堪,王夫人理完了手上的事儿,便带着周瑞家的往贾珠房里去了。 这么热的天气,各房里都放满了冰盆,以驱暑气,偏贾珠这屋里,不但没放冰盆,往床上一瞧,贾珠竟还裹了层薄被子,在床上躺着。 贾珠正醒着,见着王夫人来了,勉力支撑着要起来,王夫人忙按住了,只问道:“早上我送来的燕窝可喝了,丫鬟们服侍得可周到?” 又见着贾珠枕边放了本《大学》,王夫人不免心酸,只强忍着泪劝道:“这读书耗神,你如今且安心养上一段时日,待病好了再看也不迟。” 贾珠最是个孝顺知礼的,哪见得王夫人伤心,只忙宽慰道:“并没有细读,只是我躺着发闷,闲来翻翻罢了,母亲不必挂怀。” 言语虽温和,可声音却极是有气无力,一听便知贾珠病得不轻。 王夫人闻言,眼泪便忍不住要下来,只忙侧过脸去,用帕子抹了抹,方笑劝道:“你父亲听说平安州有位大夫,医术不凡,已是命人请去了。如今这诗书,你且放一放,待得你病好了,要看多久的书,都随你自个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3月17日更新到,下一更应该是19日,飘过~~~~~ 王夫人诉苦贾赦忧 见贾珠笑着点头应了,王夫人越发难受,忙忙的又转了话题,只问着贾珠可好些了,想吃什么,贾珠笑了笑,勉强答应了几句,精神越发不振,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了。 王夫人瞧着心酸不已,只是忙忙的劝着贾珠道:“你且再睡一会儿,我过园子里走走,待会再过来。” 说着,又把贾珠房里的几个丫鬟都嘱咐了一番,方才领着人出去了。 且说前儿那施粥事发,王夫人虽把自己摘干净了,但身边的陪房心腹倒赔了一小半进去,不说贾政对她心生隔阂,便是一惯信任她这个儿媳妇的贾母,也怀疑起她往日的低眉顺眼是不是装出来的,不咸不淡的几句话儿,便夺了王夫人的权去。 如今这府里的事情,明面上是王夫人和邢夫人掌事,可暗地里却是贾母遣了人看着,这其中,邢夫人好歹还能做上两三分主,王夫人却得事事回禀了贾母才行。 若是旁人被人这样辖制着,便是怕驳了贾母的面子,不好推辞,也只会如邢夫人一般,照看一二,尽个面子情罢了。 可王夫人却恍若不觉,只待贾母越发的恭顺,竟是连一丝委屈抱怨都不曾流露,行事更是处处小心,不敢再有点滴错乱。 再加上贾珠这突如其来的一病,贾母便是对王夫人再有意见,也软了心肠去,虽仍旧不让王夫人掌权,但日常杂事却也问询王夫人一二,对贾珠更是时时关心,不容人有半点作践。 可王夫人究竟是失了权,在贾母那也不如往日得脸,身边的下人又大多被清理出去了,除去一些隐秘的心腹,并着周瑞家的这几个陪房,王夫人在府里竟是无人可用。 往日王夫人掌权的时候,虽行事周全,但她身边的陪房也只周瑞家的一个是各处讨好,得人喜欢的,其他的人要么性子j猾,要么古怪傲气,难免得罪了人去。 那些人不敢明怨,心里却都不大服。如今见王夫人不大时兴了,哪有不落井下石的,今儿东西送慢些,明儿递话绕个弯,反正公报私仇的事儿,是没少掺和,只当是收些利息回来罢了。 因这个缘故,王夫人虽不掌权了,但身边的陪房下人却比往常还要忙碌几分,一应差事活计,都不假旁人之手,生怕又出了什么照顾不到的事儿。 王夫人方回了屋,周瑞家的便打起帘子进来了,只朝着王夫人小心问道:“珠哥儿可好些了,方才我从大姑娘那儿过,正见着大姑娘在绣《保安延寿经》,寻了人一问,才知道是给珠哥儿绣的。大姑娘说这经书是要供在佛前的,不肯假手他人,如今每日得闲便绣着,我瞧着大姑娘脸色不好,怕是晚上也赶工绣着这经书,心里着实放不下,故而过来同太太说一声。” 王夫人听了,越发悲从中来,只拿帕子抹了抹泪,拉着周瑞家的诉苦道:“元丫头素来便是个心实的,只怕劝也劝不住她。我是作了什么孽,才生下这个两个祖宗来。往日一个比一个懂事听话,半点也不用我操心劳累,可如今也不知怎么了,却是理也不理会旁的,只随着性子来,丫鬟婆子劝了也不听。你是不知道,方才我到珠儿屋里去,大夫明明吩咐了他安心休养,偏生他还在看着那什么诗书,我见了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周瑞家的听了王夫人这话,难免也是一叹,只忙忙的劝着王夫人道:“太太不必忧心,珠哥儿和大姑娘最是孝顺听话的了,太太既说了,想来珠哥儿自会改了去。倒是大姑娘,太太合该遣人去说一声,省的丫头们劝话,大姑娘不依。” 王夫人听了周瑞家的这话,也知周瑞家的这话里的意思,如今已病倒了一个贾珠,若是元春再出了事儿,王夫人便是钢铸铁打的,也得痛碎了心去。 想到这儿,王夫人忙吩咐了丫鬟给元春传话过去,又打点了些调养进补的东西,命人给贾珠送过去。 待得王夫人忙过了,周瑞家的见着屋里没人,忙又上前对着王夫人悄声道:“前儿郑华媳妇的事儿已是了结了,衙门里头那几个狱卒,都被判了流刑,外头的人送了一百两银子过去,管保着那些人活不到后天去。” 说着,又瞧了瞧王夫人的脸色,带着几分得意的笑说道:“原以为事儿难办,我还想着若不成,便去求王家的亲戚一趟,没想到,银子一递出去,这事儿便悄无声息的了了,大堂上那些老爷竟都是高卧安睡的,连眼皮子都懒得睁一下,下面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跟那庙里的泥塑的菩萨似的呢。” 王夫人听见周瑞家的话儿,先是皱了皱眉,而后听了事了了,才略舒展了些,只心里不大安,忙忙问道:“首尾可料理干净了,别又闹了什么事儿出来?” 周瑞家的知道王夫人是因郑华媳妇的事儿,难免有些杯弓蛇影,行事也不如往常果断,只微笑道:“太太放心,这出面的,给银子的都牵扯不到咱们头上来,那些狱卒,日里不知收了多少黑钱,行了多少坏事,对头仇家是几辈子都数不清,这会子下狱判罪,不知多少人拍手称快,便是当下便死了,旁人也不会多想一分,哪会疑到别的事儿?” 一语未了,外头突然传了声音进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扯着嗓子,竟是有什么人吵起来了。 却说贾赦贾政因府里出了这舍粥的乌龙事,虽及时上了折子请罪,但也少不得挨顿训斥,得些挂落。 好在贾赦在衙门里头的人缘不错,虽没有引为知己的,但也没得罪过谁,故而衙门里的同僚倒没人拿这事说嘴的。 毕竟这家里下人欺上瞒下的事儿,哪家哪户都不曾少过,如今是贾赦府上倒霉,焉知以后自己家就不会出事,便是小家小户,一家子生活在一起,少不得还要出个顺盆顺碗的,更何况这些一个富贵心,两只体面眼的奴才了。 可这事到底出在贾府,便是衙门里同僚不言,外头的人哪有不议论的,这毒死人的命案虽是乌龙,但贾府施的粥的确是用霉米熬的。 一时间,外头那些好事长舌的人,也不理会里头的根由,只伸着舌头胡乱编排着。 这个说荣国府早成空架子了,只是死要面子充光鲜,这才拿了霉米充个样儿。 那个说荣国府里米面堆成山,就是当家的太太吝啬成性,施粥的时候这也舍不得,那也给不出,最后扣了些霉坏了不能吃的出来。 还有的说,荣国府里的太太老爷都不满顶上的老太太,所以才赌气拿霉米出来施粥。 话儿是越传越离谱,到了最后,竟成了这京里产的米都有毒,吃不得了,有些听风就是雨的,也不暇细问,只忙忙的托人四处求购,还声明只要外地的,倒把这京里的米商给气的不轻。 贾赦听着外头传来的谣言,只差没把大牙给笑落了,哪朝哪代都有这样让人听了哭笑不得的事儿,这三人成虎的事儿,果然是古人诚不欺矣。 只是贾赦先还笑着旁人家,后来听说贾琏在外头倒腾了一船江南米回来,才有些傻眼了。 贾琏从金陵回来之后,表现的太成器太稳重,竟让贾赦忘了他这个儿子,最是个耳根子软的,书里头被女人忽悠也罢了,还可以说句被女色所迷,反正历代的亡国妖姬都是这么被出名的。 可若是成了个听信流言的,贾赦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总不能替贾琏找借口,说他这般糊涂的行径,只是因为年幼无知罢,这只在心里一想,贾赦自己就莫名的心虚。 这日里贾琏来给贾赦请安,说了些寻常寒温话儿之后,贾赦难免想起前儿听说贾琏买米的事儿,于是略有些拐弯抹角的问道:“前儿我恍惚闻人说,外头有什么人嚷着买江南米,你听见什么风声没有?” 贾琏笑了笑,一双桃花眼笑眯成一条缝,只笑说道:“不过是些无聊人传言罢。偏还有人信了,我托人从金陵运了船米来,没两日便卖空了,若论起来,倒比南货生意还好做几番,只是这样的生意不过一阵风便过,作不长久。” 听着贾琏这么一说,贾赦先松了口气,正要放下心里,而后,忽又想起这历朝历代但凡是想靠囤积居奇的发财的j商,大多都没落什么好下场。 贾琏若是如今趁着风,作了什么哄抬米价的事儿,只怕事儿一发,贾琏就要先去体验一下流放是什么滋味了。 想到这儿,贾赦的心又悬了起来,只忙沉下脸去,向着贾琏道:“这样的生意也是能做的。那年里关中大旱,十来个粮商联合着抬高米价,朝里上下什么人都打点妥当了,可后头还不是被夷了九族,凌迟处事。这米粮的事儿,历来便是最容易出乱子的,若是发了什么民乱,朝廷才不管里头是什么缘由,反正抓一个是一个,平息民间的怨气要紧。你素来便是个聪明的,怎么如今倒犯起傻来了,咱们府里前儿才出了霉米的事儿,你又捣腾什么江南米,生怕旁人瞧不见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回来鸟,先发一章再去睡觉啊,偶快累死了,广州下雨冷的偶发抖,回来又是晴天大太阳,这天气没法说鸟。 ps:小日本的核电站到底爆不爆啊,偶昨天在广州接到偶妈的电话,让偶在广州买盐回去,好吧,偶无语泪流,嘴巴都说干鸟,偶妈才相信偶们家里不会断盐。明明偶家买的盐一直都是本地产的,那么大的盐厂就在附近,偶妈居然不知道。 赵嬷嬷冷笑贾琏惊 听着赵嬷嬷提起了府里的珠哥儿,这费嫂子犹豫了一下,方对着赵嬷嬷问道:“这珠哥儿可是二房里那位?” 赵嬷嬷听了,只忙答说道:“可不是那位还有谁去,我还有话儿要嘱咐你呢,如今管着针线上的郑好时媳妇和那撵出去的郑华媳妇沾着亲带着故,日里也常走动着,我介绍你进去时,托的是东府里张材家的门路,你回去也和你婆婆说一声,别走漏了什么风声,倒白给人作践了去。” 这费嫂子一听,如何不知这赵嬷嬷话里的意思,一时感动莫名,只含泪道:“我们这一家五口的命全赖着嬷嬷,才勉强活了下来,如今既有这个风声,我们自该另寻出路。若是依旧留在府里,万一有个什么,连累了嬷嬷,倒是我们这一家的罪过了。” 听着这费嫂子怎么一说,赵嬷嬷先是愣了愣,而后却笑了,只忙说道:“你怕什么,我无非是和你们说说,省的你们不知内情,被人犯到了头上,还不知怎么回事。再说着,府里历来待下便宽和,你们又是签的活契儿,他们再怎么折腾也不敢太过了,若是有人欺你好性儿,你只管同我说,嬷嬷虽没什么本事,但在老太太和大老爷面前,还勉强能说几句话儿。” 这费嫂子听着赵嬷嬷的话儿,越发激动落泪,只说道:“嬷嬷的恩情,我们这一家子是粉身也难报答了。只是这府里都是签的死契儿,独我们签的活契,若是有什么小人说嘴,只怕带累了嬷嬷受屈。” 赵嬷嬷听了,只是不在意的一笑,且与那费嫂子分说道:“旁的我还不敢说,这签活契的事儿,倒不怕见不得人去,咱们府上最是慈善仁厚的了,便是签的死契儿,家里人来求一求,人赎出去了不说,连身价银子也一并赏下了。你们签契的时候,是张材家的出的面儿,已是同府里的管事说清楚了,借口是他们家的远房亲戚,家里是清白人家,日子不好过,才进府里做几年活,日后是要出去的。这也不是没旧例的事儿,这府里家生的奴才赎出去的也不少,可有大半还都靠着咱们府里过活呢。” 说着,赵嬷嬷似又想起了什么,只是一叹道:“若依平常,你们签了死契也没什么,并碍不着锐小子什么。只是我想着,锐小子本是个出息的,日后檀宫折桂也不是没指望,你们若了签了死契,难免有人笑话他出身,反倒带累了这孩子去。再着,咱们府里的主子也不是人人心善的,若是锐小子做了官,万一有人拿了主子排场出来,要锐小子枉法徇情,这应还是不应,都叫人犯难,倒不如先防着些,宁愿先前多心多疑,也免得往后悔恨不已。” 听着赵嬷嬷说起府里的主子不是人人心善的,费嫂子的眼神便黯了黯,看着赵嬷嬷含泪哽咽道:“哪里是嬷嬷多疑,我们家竟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才遇着嬷嬷这样的好人,处处为我们想的周全。” 赵嬷嬷听了,倒生了几分不好意思,只笑道:“何说这些话儿,也是我同你们家合得来,换了旁人,你瞧我理不理。不怕你们笑话,我看顾你们家,倒有些私心在里头,只盼着你们家锐小子出息之后,帮扶我们家那两个小子一把,结个善人缘罢了。” 这费嫂子听了,如何不知赵嬷嬷是在说笑,一时拭了拭泪,又和赵嬷嬷聊了几句家常,强留下了那匹缎子,方才告辞去了。 见着这费嫂子去了,赵嬷嬷刚关门回了屋,他屋里的小丫鬟一边递了茶来一边笑说道:“妈妈也真是的,只瞧这周家的人送的缎子,便知是一家子没见识的破落户,妈妈偶尔心软做番人情倒也说的过去。可如今这般另眼照看,帮着再四求告的,妈妈再是怜悯同情,也未免教人看了说嘴,反倒招惹了事情出来。” 赵嬷嬷接了茶,只嗤的笑一声,冷笑道:“你这小蹄子懂什么,这周家的人我笼络着自有用处,待得事成之后,我倒想要看看,那侍候着宝玉的李嬷嬷,是哭还是笑?” 这边儿赵嬷嬷冷笑未敛,那边府里贾琏却已是唬得出了一身冷汗,一边连退了两步,一边抬眼细看,瞧清了来人,才略带了几分不悦,说道:“原是大舅来了,前儿听太太说,大舅不是进学里读书去了么,怎么今日得空进府里来逛逛?” 邢德全闻言,有些局促不安的搓了搓手,只靠近了贾琏,压低了嗓子,舔着脸笑道:“我哪是那读书的料儿,今儿好容易才得了空儿,特意找琏哥儿商量个事呢?” 因邢夫人这些日子的转变,贾琏对邢夫人虽略改了些看法,但对邢夫人娘家的亲戚却依旧瞧不上眼。 而这邢德全最是喜好满嘴胡吣乱囔,打从前贾琏便看他不起,现如今被这邢德全的胡言乱语唬了一跳,贾琏越发觉得这邢大舅招人厌恶,心里很冒了些火气出来。 只是这邢大舅再是不堪,论起来也是贾琏的长辈,贾琏倒不好流露于外,只得勉强笑问道:“大舅有什么事儿?” 邢德全那俊俏的脸上堆满了笑,只朝着贾琏鬼鬼祟祟的说道:“听说姐夫给了个铺子给哥儿,哥儿经营的很是不错,想来手里的银子也不少。我在外头寻摸了一个生意,最是一本万利的,只是苦着没什么银子投进去。今儿来找哥儿,便是想找哥儿挪借一番。哥儿若是有兴趣,也可投几股进去,这生意不是我吹,那可真是钱生钱的大买卖,一两银子投进去,能生出几倍的银子来,几十年也难得碰上这样的好时机。” 听着邢德全这么一说,贾琏不觉失笑,他倒清楚这邢德全的底细,赌钱吃酒是内行,至于做生意,赔光了倒欠一屁股债那是常事,若是哪天,赔得剩条裤子剩件衣裳的,就是邢家祖上保佑了再保佑了。 只是听到了钱生钱这三字,贾琏难免有几分好奇,只含笑问道:“究竟是什么大买卖,这般儿发财难得?” 邢德全左看一眼,右瞅两遍,只悄声道:“可是了不得的大买卖,听说平安州那边发现了个银矿,被官面上的人给瞒了下来,寻了京里的权贵参股开矿,东府里也参了几股进去,我求了珍哥儿好半天,才答应给我留了半股,只是没银子投,这才过来寻了琏哥儿挪借些。琏哥儿若有心思合伙,我便去求珍哥儿,再寻人挪个一两股出来,咱们都是一家子亲戚,若合在一起,也不怕被人瞒了去。” 贾琏听了这银矿的事儿,微微皱起眉头,他倒不是邢德全这个待人无心的,且不说这银矿是不能私下开采的,单前儿贾珍挨打那事,贾琏便听过些内情的,知道贾珍挨打是因为牵扯进了朝廷纷争,还打算做些大逆不道的事儿。 如今又出了这私采银矿的事儿,贾琏便是傻子,也能觉出些不对来,这里头的事儿,怕是极不简单。 因想着贾珍的举动古怪,贾琏也没心思再与邢德全分说,只微微一笑,对着邢德全道:“也是不巧,前儿我才采买了些货物,铺子里着实没现钱了。大舅若要借钱,倒也容易,太太如今管着府里的用度,大舅若开了口,想来太太定是肯给的。” 邢德全一听贾琏这话,脸都唬白了,他哪敢去找邢夫人,不说邢夫人见了他就是一顿数落,能唠叨得他头晕目眩,单是邢夫人一听他要钱,便让人请贾赦过来的举动,邢德全就招架不住。 如今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时不时心血来潮的姐夫,前儿他不过跑东府住了一段时间,回来找邢夫人要钱的时候,刚巧让贾赦给撞上了,结果关在屋里吃了二个月素不说,还被逼着抄了两个月的佛经,害得他一见和尚尼姑,就手酸头晕站不住脚去。 邢德全这么一想,便隐约觉得手指酸疼起来,越觉有些不安,只忙忙笑道:“琏哥儿既是不方便,那我便去找旁人借去,明儿再来找哥儿吃酒玩耍,我这就先去了,哥儿也去理事罢。” 贾琏瞧着邢德全那惊慌失措,腿脚发软的样儿,便深觉好笑,只假意挽留道:“如今已是进午了,府里也该送饭来了,大舅不若留下来,先陪我吃了酒,再回去罢。” 邢德全越发心慌不安,脸上的笑都有些挂不住,只忙说道:“不了,不了,我还有事便先走了,明儿再来也不迟。” 话儿未落,便听着一个极是熟悉的声音道:“琏儿你怎么还不出去,同你说话的人是谁,我瞧着怎么有些像全哥儿?” 邢德全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眉毛鼻子皱在一起,只转过头去一看,贾赦带着人正从屋里走出来,因离得远,也看不大清脸上的神色。 邢德全腿下一软,险些站立不住,脸色越发灰白,只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来,朝着贾赦小心翼翼说道:“姐夫,你可是正要出去?” 一边说着,邢德全一边在心里求告着满天神佛,只盼着贾赦能忘了他该在学里读书的事儿,让他逃过一劫,只要不被贾赦拿住,他情愿三天不喝酒赌钱。 作者有话要说:ps:日本的核电站到底爆不爆炸,关注天涯那个超长的帖子,把偶手机流量都关注空鸟,结果那六个辐娃居然傲娇到没反应了,今晚的嫦娥姐姐也没动静,偶郁闷鸟。好吧,其实只是偶不想看一堆神人讨论抢碘片和抢盐有什么不同,有毛不同,都是东西,抢那样都一个样,素质这个词很美好,偶不想看他们变成贬义词啊。要是觉得抢这两样有素质高低,那抢钱的不是更应该受表扬,看嘛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多高级啊,为毛抢钱要判刑啊,地球所有国家都没素质啊,不理解高素质的行为啊,偶混乱掉鸟。 贾赦愁赵姨娘发威 可惜天不从人愿,贾赦听了邢德全的话,只瞅了瞅这邢德全一眼,便觉出些不对来,只沉下脸道:“你不在学里念书,跑这儿来做什么?” 邢德全眼珠儿直转溜,只心里发虚的扯谎道:“今儿学里放假,我得空来看看姐姐姐夫,没做什么旁的事儿。” 贾赦听了,只冷哼一声,看着邢德全似笑非笑道:“学里放假?我瞧着不像,只怕这话儿是你胡乱编排的。” 说着,便欲吩咐了身边的下人去学里问问,邢德全一见,三魂都唬飞了,缩缩脖子,支吾道:“这……这样的小事儿,哪用姐夫去问,我……” 话儿说了一半,邢德全便编不下去了,只瞄着贾赦的脸色,暗暗叫苦不止。 贾琏瞧在眼里,心里发笑,只状似不解的劝着贾赦道:“先前大舅说,好不容易得了个空儿来找我借钱,想必今儿应该说的是实话,没有什么欺瞒的虚言。” 贾赦听了,眉头一皱,只冷笑道:“借钱,他找你借什么钱?” 见着贾琏开了口,如今是瞒不过贾赦了,邢德全暗自盘算一番,觉着自己这会做的是正经事,便是招了出来,贾赦应该不会重罚于他。 抱着侥幸的心思,邢德全不待贾琏回话,便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事情清楚明白的交代了一遍。 贾赦听着,便猛然一惊,只急忙问着邢德全道:“珍哥儿可说了,这搭伙的还有什么人?” 邢德全听得贾赦这话,还以为贾赦也动了心思,只忙忙笑道:“听说这京里送了钱的便有家,还有那些回去筹银子的,在远地儿没收到信,人数可不算少去。这买卖着实是再挣钱不过了,姐夫不若也参上几股,挣点小钱使唤?” 参个大头鬼,贾赦心里直冒火,这事儿他躲都来不及,还上赶着去搅和,邢德全这番话纯粹是给他添堵来着。 想着,贾赦心里越发不畅快,只看着邢德全阴恻恻的又问道:“除了珍哥儿,这参股的人还有什么谁,我倒不信了,单凭珍哥儿一个人,便能把手伸到平安州去。” 见着贾赦脸色冰冷,语气里也满是寒意,邢德全哪不知贾赦动了怒,不由自主的打了寒颤,缩着脖子道:“听说还有什么石大人,什么王爷,还有东府的世交,都是极了不得的人物。” 贾赦听着越发皱眉,正要问下去,忽然遥遥的来了个婆子,瞧着摸样打扮,仿佛是贾母跟前的,当下贾赦停住了话头。 那婆子一进前,便朝着贾赦请安笑道:“老太太请了琏哥儿过去说话呢。” 贾赦只忙命贾琏跟那婆子过去,又带着邢德全到书房问话去了。 且说这边贾赦审着邢德全,那边王夫人也不得清净,她本和周瑞家的在屋里说着些隐秘事儿,忽听得外头吵嚷了起来。 王夫人历来便重规矩,自是由不得人恣意妄为,忙带着周瑞家的出去探看。 刚打起帘子,往外一看,便见着赵姨娘叉着腰站在穿堂前,只气急败坏的怒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敢三般两样的掂人分两放小菜碟儿,太太素日不计较,倒惯得你们上了头。今儿敢青天白日的空口扯谎,明儿怕是连这院子,也得让你们住进去了。别人不敢说,我可容不下沙子去,呸!” 赵姨娘说着,便朝着站在她跟前的丫头啐了一口。那丫鬟也是个不让人的,只强犟着嘴说道:“姨娘这是何苦来着,闹着我有什么用,东西都是按例给的,又不是我定的例儿?” 赵姨娘听得越发火气,满心的怨气都喷涌欲出,只骂着那丫鬟道:“你当我不知道,你们这些烂肠子的小蹄子,最是见高踩低的。若是别的,我还不恼,今儿这事,不问个究竟出来,我是不罢休了。到了老太太面前,我也是这话,太太最是个慈善仁德的,都是你们这起子坏心下流的东西,调唆着在其中弄鬼,全发卖了也没冤枉的,都是一窝子贼偷。” 听见赵姨娘这话,王夫人眼里如同积了冰,可面上却笑如和熙春风,只温言细语的吩咐周瑞家的道:“你去瞧瞧到底是什么事儿?” 周瑞家的见了王夫人脸上的笑容,便禁不住的心里发寒,只应了一声,便打起帘子出去,往着穿堂去了。 见着周瑞家的出去了。王夫人自放了帘子,斜倚在软榻上,闭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手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却说周瑞家的到了穿堂前,只满脸推笑的劝着赵姨娘道:“若是小丫鬟不懂事,赵姨娘担待一些便罢,如今这才时节,天热人心烦,赵姨娘若是气坏了身子,可不是白来的祸事。” 若是往日,周瑞家的开了口,赵姨娘便是有再大的怒气,也得看在她是王夫人身边陪房的份上,强忍着吞下肚去。 可如今赵姨娘竟跟转了性子似的,只朝着周瑞家的冷冷一笑,略平了气儿说道:“若是旁的事儿,我担待一些也没什么,只当给太太几分面子罢了。可今儿这事,若不争个青红白紫出来,只怕日后不管什么蹄子娼妇都能踩我一脚了。不过几两银子买的臭丫头,倒在我面前充起体面能耐来了,就是作耗弄鬼也该照照镜子,瞧瞧自个是不是那号人物。” 被赵姨娘这一通骂,那丫鬟又气又急,当下又惧着周瑞家的在这,不敢顶了嘴去,只是心里的委屈再也忍不住,流着眼泪,抽泣了起来。 周瑞家的听了赵姨娘的话儿,哪儿不知赵姨娘的话里很有几分指桑骂槐的意味,只是周瑞家的到底是个老成精明的,忙忙的笑道:“究竟是什么事儿,姨奶奶这般生气,不若说出来,教我听一听,也替姨奶奶评个理儿。” 赵姨娘见着那丫鬟一哭,便撇了撇嘴角,也不答周瑞家的话儿,只上前狠狠扇了那丫头几个耳光,方才冷笑道:“我叫你哭,你还委屈了不成了,算什么下三滥的玩意儿,娼妇养的也比你金贵些。” 赵姨娘这番动作,周瑞家的哪能料到,待得想拦时已是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那丫鬟被打的两颊通红,捂着脸儿半句话都不敢说。 见着赵姨娘这般动作,周瑞家的再是和气待人,也动了气生了怒,只敛了笑容,对着赵姨娘道:“姨奶奶也该收敛着些,这府里毕竟还是有规矩的,这些小丫头该打该罚,都自有人管着,姨奶奶莫为了这一时之气,反倒带累了府里的名声去。” 赵姨娘听了周瑞家的这话,只冷笑一声,朝着周瑞家的话里有话道:“这府里的名声早不知被什么人给败了去,我这点儿小动静,别说带累了,只怕连这院子都闹不出去。要是不为着这府里的规矩,我早到老太太那儿哭去了,我是奴才上不得台面,可三姑娘却是正儿八百的主子,如今还没断奶,就有人欺上门来,日后若是再大些,指不定怎么被人作践呢。我今儿若是不闹一闹,只怕以后只有拿绳子上吊抹脖子跳井,才能得些尊重来。” 周瑞家的听得越发心惊,赵姨娘素来便是个表面精明内里糊涂的,怎么如今一听,这字字句句皆有深意,听着这话里的意思,竟是连后路都备好了。 想着想着,周瑞家的越发觉出些不安来,只忙笑道:“这不知是哪里的帐,姨奶奶有委屈只管说,这些丫头原就是玩意儿,姨奶奶瞧不顺心遣人打发了便罢,何必说这些气话?” 赵姨娘听了周瑞家的这服软讨好的话儿,脸上越发露了几分得意出来,只不依不饶的说道:“倒不是我说气话儿,周嫂子也是有年纪的陈人,自是知道这府里的规矩,三姑娘虽比不得珠哥儿和宝玉贵重,但再怎么也是老爷的血脉,这二房里名正言顺的主子。我正得了一句话儿要请了老太太太太商议呢,怎么大夫说了一句三姑娘用不得冰,这下头的人就连一块冰也不送来了。三姑娘纵是用不得,她身边的嬷嬷丫头,难不成也用不得了。我竟不知这府里何日有了这新规矩。这是一桩,还有老太太吩咐了给几位姑娘送的花露,到了我这儿,竟变成了香粉去,其他的事儿,我也懒得说了,今儿这两事妥当了,我便当没瞧见,不然,我只有去问老太太寻个究竟了。” 周瑞家的听了赵姨娘的话儿,哪里还不知究竟,一面暗骂着下头人没眼色不安分,一面又对着赵姨娘笑劝道:“姨奶奶别生气,想来是丫鬟婆子送错了东西,或是底下人疏漏了,我这便叫了管家媳妇去查问。这儿天热,姨奶奶小心晒着,不若先回屋去歇歇,待会我料理完了,再来姨奶奶作个交代。” 赵姨娘听了,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作罢了。 赵姨娘正欲转身回去,忽然想起什么,只看着周瑞家的笑叹道:“你倒是玲珑机灵的,我也不为难你,只是难免想劝你一句,如今这府里起了些风,也不知你踏的那条船稳当不稳当。别到头来,船翻落了水,那才真真是叫人可惜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偶感冒鸟,昨天明明带了伞出门,结果偶忘记拿回家鸟,于是接受一番雨水的滋味后,偶光荣的感冒鸟。本来这章码不出来了的,不过偶没到时间睡不着,还是码出来了。只是明天的更新不确定,偶现在发冷打抖啊,估计病的有点严重鸟。 王夫人动怒贾赦愁 周瑞家的一听赵姨娘这话,只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再一细想这话里的意思,心里更是百味交杂,勉强笑着道:“赵姨娘这说的什么话儿,咱们府里一贯是太平无事,哪来的风雨,只怕是赵姨娘你看差了眼罢。” 赵姨娘听得周瑞家的变了称呼,心里暗啐一口,只是面上不显,咯咯一笑道:“既如此,只当我看错了罢,这世上总那么有些人不识抬举,上不得台面,周嫂子说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见着周瑞家的脸色一变,赵姨娘笑的越发张狂,生怕周瑞家的听不懂似的,当下又说道:“往日常听着老爷说什么,明月沟渠的,今儿我倒也算见着了。罢了,这府里当家做主的是大老爷呢,横竖也不关我的事儿,我同周嫂子嘀咕这些有什么用呢,倒不如似有些人那样回屋子歇着,养养神呢。” 话里话外又奚落了周瑞家的一顿,见着周瑞家的气的发抖,却什么话儿也说不出来的摸样儿,赵姨娘别提心里有多痛快了。 赵姨娘虽然不能名正言顺的和王夫人争锋相对,但今儿能狠狠的讽损这周瑞家的一遭,出了心里压着闷气不说,更是顺带着打了王夫人的脸面去,怎不叫她心中畅快。 见着赵姨娘远去了,周瑞家的狠狠跺了几脚,忍气吞声的叹了口气,方欲往王夫人屋里去。 不料,周瑞家的一转身,冷不丁唬了一跳,原来王夫人竟不知何时打屋里出来了,正站在不远处的回廊假山旁。 周瑞家的细细一瞧,只见着王夫人脸色铁青,也不知先前赵姨娘说的那些话儿,被她听了多少去。 周瑞家的定了定神,只硬着头皮上前道:“太太怎么出来了?” 王夫人扯了扯嘴角,微眯着眼睛,笑说道:“我若不出来见识见识,岂不是辜负了这场好戏,白累这角儿唱了一出。” 听着王夫人这意味深长的话儿,周瑞家的打了一个激灵,过了半响才言道:“赵姨娘素来便是个不着三四的,说话也一贯冒撞,太太也是知道的,何苦同她计较,没的坏了口声去。” 王夫人捏着帕子的手指越发用了力,平素慈悲的表情也扭曲了几分,冷声道:“我就是平日待她太宽,处处念着她是个糊涂人,凡事不跟她理论,倒没想她竟是有出息的,起了心思要踩到我头上来,若不给她几分颜色看看,只怕这府里还真翻了天了。” 周瑞家的微微发了发抖,她虽也是满肚子火,但听着王夫人这话,深知王夫人性情的她,仍忍不住心里发寒,暗地里不免念了几声佛。 正心想着,周瑞家的心思一转,忽而想起一事来,决心要趁着机会在王夫人面前下个话儿,只忙忙说道:“赵姨娘闹了这出,还不是底下那些管事媳妇招的祸儿,若不是她们眼里没人,爱弄些心术,赵姨娘便是想闹也闹不起来。再说,如今赵姨?br /gt;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5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5部分阅读 姨娘寻了这个由头,口里话里又不时说着老太太老爷,倘若太太这遭儿发落了她,只不知赵姨娘又要闹什么事儿出来了,岂不是太太的错处。依我说,太太也不必急于一时,只要珠哥儿的病好了,太太拿了权,赵姨娘再蹦q也不过是那戏台子上的小丑罢了。” 王夫人一听,细细一思量,微微一笑,笑容温和至极,只说道:“这话倒是在理,只是如今我又不掌权理事,这些底下人的事儿,都是大太太和老太太做主儿,这事自然得请她们吩咐才是。” 周瑞家的一听,不免心下一惊,王夫人到底是王夫人,先前还被赵姨娘这事气的不行,如今气还未平,就想出了这引风吹火的好计策来。 王夫人这段时间,事事皆禀过了贾母再处置,便是有疏忽错漏之处,贾母也得担一份责,如今这底下人出了错,王夫人仗着贾母在前,自然是无碍,毕竟任谁也不敢说贾母的错儿。 倒是邢夫人虽不爱管事,但碍着贾母吩咐,也经手裁夺了不少事儿,如今赵姨娘闹了一场,纵然是给王夫人没脸,可细究起来,这嫌隙不当之处,少不得落在邢夫人头上。 邢夫人再是冤枉受过,可事情闹到这步田地,贾母必是要表明态度,对邢夫人训斥几句,做出些惩戒来。 邢夫人理事不当,贾母又年老体衰,这么一来,这管事的权力或多或多,都得交给王夫人几分。 周瑞家的这么一想,心里很添了几分不自在,她到底比不得王夫人,虽帮着王夫人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但还有几分良心在。 她看得明白,邢夫人管家本是名正言顺的事儿,王夫人能掌了这么多年权,不过是仗着老太太偏疼二房,大老爷不成器,邢夫人又是填房出身罢了。 如今虽说老太太命了邢夫人理事,但邢夫人却也不是那爱主张的,王夫人若是讨好了老太太,继续掌权理事,想来邢夫人也不会说什么旁的话儿,王夫人又何必筹谋着,非要算计邢夫人一遭呢。 想虽这么想着,周瑞家的却是无力挽回,只得笑着又寻了些家常旧话,一路奉承着王夫人回了屋来。 才进了屋里,外头便有小丫鬟进来报道:“马道婆来给太太请安了。” 这马道婆乃是宝玉的寄名干娘,与王夫人也是常来常见的,平素也算说的上几句话儿。 王夫人这几日正为着贾珠的事儿操心,也起了心思,想寻几个僧道上的人,问问这驱病去疫的事儿。 如今听得这马道婆来了,可谓是恰合了心意,一时便把心头的算计暂且放下,命人请了马道婆进屋说话。 且说贾赦从邢德全那儿得知了东府里参股银矿的事儿后,即便他素来便想得开,对两府的荣华不怎么在意,也禁不住生出了些许沮丧的心思来,暗自叹着,遇着这帮子亲戚,他便是有三头六臂,会七十二变,也着实有些招架不住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糊涂事儿啊。 荣宁二府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偏生就是切割不断的关系,贾赦越想越气,索性把心一横,竟是下了决心,要让荣国府远了这宁国府去。 心里一拿定了主意,贾赦便吩咐了人命几个心腹进来说话,这一话传出去,打头进来的却是裁夺施粥之粥上很得贾赦看重的那位管事。 那管事进了屋来,只恭敬的道:“小的林之孝给老爷请安,老爷可是有事要吩咐?” 原来那日贾赦见着这管事行事规矩,自有规矩,恰好他手头没几个知事能干的人,便有心提拔这管事一番。 只是难免有些不便为外人道的顾忌,又命了人去细细查探了一番,才知道这管事居然就是书中颇有几分分量的二管家林之孝。 只是比着书里林家的得势,这林之孝如今虽仗着祖上是荣国府的世仆,但只得个外院的小管事做,算不得什么风光体面。 贾赦前世看书时便知道这林之孝一家都还算得上规矩人,尽管后来管了各处房田事务,但也没怎么趁势得意,送了女儿进府当差不说,也没特意替女儿寻个好差事。 比着给儿子捐功名修花园的赖大,偷偷买房置地的周瑞,这林之孝在贾府的管事里倒也算得比众不同了。 再往后头,凤姐强把彩霞给了旺儿儿子,与此无关的人大多不在意,单这林之孝在贾琏面前还说了几句公道话,显出了有几分正直心肠。 贾赦正愁着无人可用,如今恰巧遇着了个可信可用的,哪有不重用的理儿,这林之孝虽表面寡言少语,但内里却是个机灵会事的,又兼有祖上家传,上至外头政局行情,官面来往,下至人情世故,府中旧例,竟是个无不了然的,而且见解非凡,当得是个极其难得的臂膀。 听得这林之孝问有何事,贾赦皱了皱眉,只微微一叹道:“方才听说东府那边又牵扯了什么事儿去,虽说是珍哥儿胡作妄为,但如今东府大老爷一心修道,也管他不住,咱们府里便是想劝两句,想来他也不大乐意听。可若有个什么事儿,只怕未必不连累咱们,若是两府能疏远些,我也不用犯这个难了。” 林之孝家的闻言,只回说道:“何尝不是这个理儿,只是祖上几辈子的交情,又时常来往着,只是一时半会也难以疏远。再者,东府大爷那些事情,府里哪个不知,不过瞒着两府的老爷太太罢了,若东府大老爷肯管管,也闹不出什么事儿来。老爷也不必忧心,拣个空日遣人去和东府大老爷说一声,想来东府大爷不与人谋事了,这些事情自然就不相干了。” 贾赦也有心命人去通知贾敬一声,只是前儿才贾母动怒请了贾敬回来,也不过打了贾珍一顿,卖了些下人便了事。 贾敬那人一心成道修仙,凡俗之事早不放在心上了,对贾母或许还忌讳几分,但对贾赦,只怕贾赦命人递了信去,贾敬不单不理会,还会嫌贾赦无端多事,扰了他的清修。 可若请了贾母出面,少不得这事又要传到王夫人耳朵里去,到那时,只怕贾珍是消停了,王夫人却不知要闹什么妖蛾子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ps:看红楼的时候,宝玉和凤姐被诅咒的那章,我一直在想,这马道婆既是宝玉的寄名干娘,可见在贾府里应该算是个被贾母和王夫人信赖的,或者说,在她们面前算是比较熟悉的,可是为什么会出主意害宝玉和凤姐,仔细看那节,赵姨娘起初只是抱怨,但是引诱的话儿和整个过程,却是马道婆一手计划的。再加上前面贾环泼蜡烛,烫伤了宝玉,王夫人骂的那些话儿,偶老是往反面想王夫人啊,这事会不会是王夫人的算计,拿宝玉和凤姐作饵,要整死赵姨娘和贾环,所以才有了那张欠条的事儿,只是红楼只有八十回,曹公后面没写些出来,于是偶也只能猜测一番。 林之孝笑言府中事 想到这儿,贾赦越发有些犯愁,他本就不是那能谋善算的人,更无什么心机手段,如今明知这荣宁二府招祸的根由皆是由贾珍和王夫人所起,可他被宗法规矩所拘,竟隐隐有些束手无策。 王夫人所做的事儿倒罢,明面上虽寻不出证据,但王夫人身边所能用的心腹就那么几个,如今贾赦已是命人看住了,想来,用不了多少时间便能查个清清楚楚。 只是贾珍这事,贾赦却是为了难,贾敬是一心修仙不管事的,如今将宁国府交给贾珍管着不说,便是贾氏宗族的事儿也大多是让贾珍料理着,贾敬不过白担着族长的虚名罢了。 贾赦虽说是贾珍的长辈,但碍着两府的关系,并着这宗族的规矩,便是想管束贾珍一番,也是有心无力。 再者,贾珍最是个放纵无忌的,贾母面前或许还能听几句吩咐,但对贾赦和贾政两个长辈,却是从来没放在眼里过。 前儿荣国府请了贾敬回来,连累着贾珍挨了一顿打,又卖了他身边几个得心的人,贾珍面上虽不说,但私下里,贾赦常听人说起东府那边传来的风言风语,贾珍更是跟改了脾性似的,不大寻贾琏过去走动了。 虽说如今和邢德全还算亲近,但那都是邢德全这个贪财好乐的,巴着贾珍玩闹沾光罢了,贾珍对邢德全从来便是淡淡的,比着一般狐朋狗友还不在意。 贾赦瞧着眼里,如何有不明白的,若是再插手管了这银矿的事儿,怕是贾珍不但不听,还会越发的倒行逆施。 见着贾赦面有为难之色,那林之孝最是个伶俐知事的,哪不解贾赦的难处,只忙忙笑道:“东府大老爷修道心诚,自是有些不通情理之处,但到底还是念着骨肉亲情的。这八月十五乃是中秋节,府里总要设个团圆席,请东府大老爷回来骨肉完聚一番才是。” 贾赦听了林之孝这话,如何不知这里头的意思,只要请回了贾敬,这其中旁的事儿便好办的多了。 只是贾赦心头难免堵得慌,这银矿的事儿了了,之后谁知道贾珍还会闹什么事儿出来。 这皇帝还在宫里坐着,太子这位子是谁的,也没闹个明白,前儿贾珍酒性一上来,就敢和几个纨绔在府里谋事匡扶社稷,今儿又参股什么银矿,明儿说不准连通敌叛国的勾当也使上了。 贾敬那是个一心成仙的,贾珍犯再大的事儿,也妨碍不到他老人家清修,倒是贾赦这旁人见了,心里禁不住的来气,这是前世作了多大的孽,才摊上了这些的亲戚邻居,败家毁业也罢了,谁家没几个败家子。 可败家败成祸害的,就世上少见了,贾珍就是那生害亲戚,死累街坊的败家祸害。 不在家花天酒地,安心享乐,偏要参合进朝廷是非里去显能耐,显能耐就显能耐罢,可这贾珍是哪儿不对,就往哪儿凑,生怕抄家灭族没他的份。 贾赦是越想越气,贾珍还不如薛蟠那个傻子,薛蟠那人虽是个横不讲理的又傻又蠢的,可人家挨了打,打算出去躲躲,还知道跟着见了世面的人一道儿。 贾珍呢,凡事他是天下第二,做什么事从来不和荣国府打什么招呼,待得出了事儿了,才等着荣国府来收拾残局,贾敬在的时候,还知道来走个过场,贾珍竟是连过场都省了。 一时贾赦又想到了贾敬身上去,不禁埋怨起贾敬这个假神仙,要修道成仙,也该把俗事料理妥当了再修去,如今瞅着这些不成器的子孙,他还没得道呢,倒先绝了七情六欲去,人家古人还有鸡犬升天的呢,这贾敬怎么不带着子孙一起修道去。 等等,鸡犬升天,贾赦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来,只微微一笑,对着林之孝道:“八月十五还有段时日呢,且放放再说罢。我倒想起一事来,东府大老爷修道日久,不知哪日便可诚心通了仙去。只是我素听闻外头很有些野僧旁道,借着什么炼丹修仙的事儿,很行了些不好的事儿,也不知东府大老爷身边的道士可妥当?” 林之孝笑了笑,只说道:“老爷放心,东府大老爷虽说在道观清修,可身边也有两府里的老家人服侍着,那些观里的道士也大多是些根底干净的,只是陪着东府大老爷烧丹炼仙罢了。” 听了林之孝这话,贾赦心中雪亮,当下哑然失笑,贾敬再怎么一心成仙,也是这宁国府的大老爷,便是住在观中清修求道,自然也是与寻常道士不同的,这贾敬求的是长生道,修的却是那富贵仙。 笑着摇了摇头,贾赦又想起一事来,方开口问道:“两府皆有老家人跟在东府大老爷身边,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林之孝笑了笑,只趁势道:“老爷自不知这底下的事情,咱们两府有亲又来往多年,底下的老家人也大多走动频繁,这走动多了,自然有不少就结了亲。旁的不说,单咱们府里的赖大总管,同着东府里的赖升总管就是一条藤上结下来的,他们是陈年的旧人,多少还知道些体面规矩,便是这个摸样,底下的人就更了不得了。” 贾赦听得一皱眉,他对赖大这一家子并没什么好感,不过碍着赖嬷嬷是贾母身边的老人,并着赖大和赖大媳妇管家还算得力,但凡有一二不周到之处,也假作不见罢了。 如今听得这赖家在两府都如此得势,便是贾赦心里清楚,这林之孝的话里有些私心暗意,也禁不住生出了些许猜疑来。 这赖家能住着楼房厦厅,赖尚荣能跟公子哥似的读书写字,自然不可能只靠着贾母的器重,这里头的事情贾赦也不是看不明白。 只不过,贾赦手上无人,便是想另委他人分了赖大一家的权去,也派不出可信的人去,再者,贾府亏空不是一日两日,没了赖家也有周家,李家,便是强行处置了赖家,对荣国府而言,只怕是杯水车薪不说,还会弄得底下的奴才离心背德。 毕竟,这赖家再不像话,也算是奴才里熬出头的,那赖嬷嬷又是知本分懂感恩的,一言一行,无处不念府里的恩德,底下的家生子便是面上不说,心里也惦记着能如赖嬷嬷这样的风光体面,放赖家在府里,多少也有些好处在。 只是放赖家在府里有天大的好处,贾赦也不得不多往旁处想想,凡事都有个万一,贾赦可不想最后不用抄家流放了,正想好好享受一番,这一回头,这荣国府里多了群姓赖的主子来,那才叫贾赦欲哭无泪。 想着,贾赦不禁问着林之孝道:“这赖家的事儿还罢,咱们府里老家人怎么跟着东府大老爷去了?” 林之孝听了,只忙忙的笑道:“我正欲同老爷说这事,咱们两府的人口太重了,日里选个粗使丫头,也能挣破头去。这陪大老爷去观里清修的差事,既清净又自在,这样的轻省活儿,自然是不少人抢着。咱们两府又亲,底下人联姻的又多,故而那时选人,也只看得力不得力,倒不曾分什么府去。” 林之孝这话语虽宽和,但这话里的意思,贾赦自是心知肚明,无非是一些荣国府的下人托了些人情门路,想方设法得了宁国府的差事罢了。 贾赦正嫌着府里人口多,巴不得多放几个出去自谋出路,哪有闲心管这些事儿,只不过摇头笑了笑,便接着问林之孝道:“照这么说,这些老家人都不大可信,也不得用?” 林之孝笑说道:“可信自是算不上,只是这得用与否,也是有说法的。老爷可是要命他们做什么事儿?” 贾赦想了一阵,只说道:“我倒起了个心思,也不知可行不可行?” 说着,便把先前想到的主意儿给林之孝说了。林之孝听了贾赦的话儿,略略思量了一阵,方说道:“若依老爷的话儿,可行倒是可行,只是这也不过是一时之策,东府大爷再怎么也是成家生子的人了,东府大老爷总不能强带了他修道成仙去。若是日后,东府大爷知道了,难保不生出些事来。” 贾赦沉吟了片刻,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些顾忌,只是贾赦实在没心思替贾敬管儿子了,荣国府他还忙不过来呢,再者,元春一天比一天大了,皇帝估计也快禅位了。 只要皇帝一禅位,不管贾珍再怎么闹腾,也不过是败着宁国府的家业,牵扯不到荣国府来,更用不着贾赦操心犯愁了。 思前想后,贾赦索性把心一横,只冷笑道:“日后是日后,且应付了眼前再说。若说生事,他如今生的事儿便少了么,横竖他是个不消停的,倒不若清净几日是几日。” 听着贾赦这么说,林之孝知道贾赦拿定了主意,也不好再劝,只忙起身应下了,口里笑说道:“老爷既这么说,小的这便命人去办,论理,这东府大爷也管治管治了,否则不知还要闹出什么事儿来,叫底下人见了也不像个样儿。” 林之孝正说着,忽听得外头远远的有声音传来,只禀道:“大太太回来了。” 林之孝忙起身告了退,一时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码到凌晨4点钟,偶最近气温狂降,偶冷的直想睡觉,什么都码不出来,好郁闷啊,前两天偶还吼热,才穿了一天的t恤啊,就降温降的偶发抖,果然地球版本在更新,连天气都不稳定了。 ps:又有两个地方地震了,希望所有人都平安无事。 马道婆说事尤氏哭 却说,那马道婆因前儿从邢夫人手上得了一注财,日里是越发念及了这荣国府的好处,进府走动也比先前勤快些。 她倒是个乖觉伶俐的,也不拘着只去邢夫人和贾母那儿,各房各院都常往着请安问好,处处周全小心。 王夫人最是个尊僧崇道的,而这马道婆又是个吃斋看经的人,口里常说些佛经上的因果,诚心求的福寿,话里话外,不但得了贾母的眼,更投了王夫人的缘去。 只是自打王夫人生了宝玉之后,虽说吃斋念佛的性情不改,但却不知怎么回事,竟不大爱和这马道婆磕叨了。 因这缘故,今日马道婆来王夫人这边,倒没指望着能见着王夫人的面,不过是虚应一回景,全个礼儿罢了。 哪知,这马道婆刚进了耳房,才吃了口茶,便见着王夫人身边的丫鬟进来找道:“妈妈原在这儿,太太叫你呢。” 马道婆方忙不迭的放了茶盏,辞了耳房里的婆子,跟着这丫鬟往上房去了。 待得进了王夫人屋里,马道婆一眼就瞧见了案桌上摆的一个珊瑚瓶珍珠梅花盆景,起先只觉明晃晃的耀眼好看。 仔细一瞧,见着那上头的梅花,竟是用黄金作枝,碧玉为叶,珍珠为花,不禁瞠目结舌,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王夫人正用簪子拨着果皮儿,听着马道婆进来了,只抬头看了一眼,见着马道婆这惊呆了的摸样儿,不禁扯动嘴角,微微一笑道;“马妈妈来了,快请坐下”又吩咐周瑞家的端了茶果来,张罗着让马道婆尝尝。 马道婆忙回过神来,略有些脸烧的给王夫人行了礼,笑着分说道:“我见着这花瓶好看,几乎忘了形去。” 说着,又往屋里看了看,只问着王夫人道:“怎么不见宝玉,我前儿听说他夜里哭闹,特求了个寄名符,放在佛前念了九日的经书,今日来见太太,正说顺道儿给了他呢。” 说着从怀里掏了个细丝香囊出来,捧着递给王夫人。 王夫人接过香囊,只低头看了一眼,便笑道:“也是你有心了。这几日珠儿不大好,我这院子里也忙忙碌碌的,倒不好照看着宝玉,便没接他过来了。” 这马道婆一听贾珠病了,倒不好再提宝玉,只忙赔笑道:“前儿我送佛经来,听人说,珠哥儿不是见好了么,怎么又不大好了?” 王夫人面露愁容,只叹道:“也不知怎么着,一时好一时坏的,偏那些太医又只说养着,药渣子都能堆半间屋了,偏生就是不见好。” 马道婆一听,忙不迭的念佛,只劝着王夫人道:“如今这暑热的天气,常人还能闷病了去,更不论珠哥儿这样的病人了,这病哪有这么容易去的。太太且宽宽心,若是实在心头挂念,太太不妨替珠哥儿作些善事冲冲晦气,有这些功德在,不怕珠哥儿不好起来。” 王夫人一听,正合了她心头的牵挂,只忙上赶着问道:“只不知这该怎么个冲法?” 马道婆的脸上笑开了花,只笑说道:“太太不知道,这里头还很有些缘故呢。若是一般的小灾小病,不过烧些纸钱香烛送送便罢。若是病的重些,那可少不得要做法事发大愿,虔心求佛祖保佑儿孙康宁。” 王夫人听了马道婆这话,只忙说道:“这些也不值什么,只要珠儿能好,我又什么不肯舍的。” 马道婆听得心喜,只是想着先前从烧水婆子那儿听来的话,难免心头不定,朝着王夫人道:“我倒还有句话儿,要告知太太呢。若是法事作了,病人也不见好,那就只有寻个八字相合的冲回喜了。只是这样的事儿也少见,似老太太太太这样的善人,平日不知积下了多少功德去,府里的哥儿姐儿纵然有个不好,也只是一时飞灾,并无大碍的。” 王夫人听得冲喜的字儿,便心头一跳,隐隐想些了什么,只问着马道婆道:“往日我也常听老人说起这冲喜的事儿,只是总觉得有些损德行,怕着有什么不好。马妈妈也是个知世情的老人,可知道这里头的学问?” 马道婆一听,便笑了,忙说道:“怪不得太太不清楚,这些事情一般上了年纪没经历的人也不知道呢。这冲喜的事儿,原倒也不是那说不得的事儿,只是近些年来,很有些满口诳言的假僧假道,既不求神也不拜佛,一见人不好了,便拿冲喜来搪塞,没了坏了佛道的口声不说,倒把好好的事儿也弄得躲躲藏藏起来。这人生了病,多半是撞了哪路神灵去,或是被什么妖祟给缠上来,这成亲拜礼,若是八字相合,良缘天成,自然是喜神临门,诸邪回避的,这病也就好了,所以才有了这冲喜的说法。” 听得马道婆这么一说,王夫人思忖了片刻,只说道:“按这么说,这里头还很有些讲究了,只不知有现成的例儿没有?” 马道婆一听,张口便笑说道:“怎么没有,前年吏部张大人家小儿子病重,那才叫凶险,只剩一根游丝气儿了,偏生那哥儿的八字生的偏,满京城也寻不出个合适的,后来眼瞅着要断气了,才从平安州花了两千两银子聘了个姑娘来,这花轿才进了门,那哥儿便说饿了,再养些日子,竟是什么病也没有了。这样的事儿,若不是我亲眼见了,我也不敢说信呢,更不论太太这样的慈悲人了。” 见着王夫人若有所思的神色,马道婆仿佛觉出了些什么,只又说道:“只是,这样的事儿也难遇着,再者,这冲喜的事儿若不成,难免有些折了福寿去,倒不若积德行善的因果好。” 王夫人忙转回神了,笑着与这马道婆又说了些佛经道书,命人拿了香油钱给了这马道婆,问了些法事的根由,方才让人送了马道婆出去了。 见着马道婆去了,王夫人看着那案上的珊瑚瓶珍珠梅花盆景,只吩咐着周瑞家的道:“你派个人把这盆景送到元春屋里去。” 周瑞家的抬眼看了看那盆景,面上露出些许犹豫的神色来,只小心的问着王夫人道:“太太,这盆景是柳太太送来的,若给了大姑娘,只怕有些不大好。” 王夫人一挑眉,眼睛略扫过来,只笑道:“有什么不好,这东西原就是柳夫人特意送来给元丫头的,咱们府里虽不缺,但也不能辜负了柳夫人的一番好意。” 听着王夫人这么一说,周瑞家的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忙应下了。 正要吩咐人抬了盆景出去,忽听得王夫人问道:“咱们园子里的芙蓉可开了没有?” 周瑞家的忙转身笑道:“上月便冒了些花苞出来,如今开的正好,太太可是要去逛逛?” 王夫人只是一笑,淡淡道:“你拿个帖子给柳太太送去,就说过几日我在府里设宴,请她来赏花吃酒。” 周瑞家的眼皮子一跳,心里忽的一沉,只是看着王夫人神色不变,话儿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只忙不迭的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且不说王夫人设宴请酒的事儿,却说贾赦吩咐了林之孝之后,没两日,一心炼丹成仙的贾敬便不知打哪听了个说法,认为自己炼丹不成,都是被子孙连累了去,心头火气一起,竟是把贾珍也带去清修了。 尤氏并着东府太太到观里求了贾敬好几日,也未能见着贾珍一面,贾敬又是个不理凡俗的,只说要贾珍诚心抄满三万遍的阴骘文,在道观里清修一年,才肯放他回来。 这话儿一传回来,不说东府里是满府不安,便连荣国府里也议论纷纷起来,若不是贾赦下了严令,又开发了几个嚼舌头的出去,只怕又要传得满城皆知了。 尤氏虽哭求了贾敬几次,但碍着脸面,也不好过来求贾母说话,只盼着荣国府里遣人来问。可贾珍作的那些事儿,不说贾赦见了生气,便是贾政这个迂腐人也看不大过去。 再说,这是贾敬管教自己儿子,本就是名正言顺的事儿,旁人也不好插话多嘴。 因这个缘故,贾赦和贾政两人竟是难得的意见相合,只当不知道这事,便是贾母听说了,也只说了句贾敬闹的太不像了,便去命人翻箱子替宝玉找帐子去了。 贾珍这事,在荣国府里,竟跟风过水面似的,吹了些涟漪起来,转眼又平静无痕了。 尤氏见着荣国府这边久没动静,倒不是没想过,过来求告一番,只是每每她还没开口,便被人转了话题去,如此几次,尤氏哪有不清楚的,自然便歇了心思去。 再后来,东府太太一心照顾孙子,倒把手头的权给了尤氏几分,尤氏拿了实权,在东府里说话也有底气了,改了往日那唯唯诺诺的摸样不说,竟是连贾珍也不在意了。 反正贾珍在屋里,也是搂着丫鬟小子一味高乐,尤氏管不得说不得,稍不小心还要受些气挨些骂,如今没了贾珍在府里,尤氏头顶上少了个老爷侍候不说,在下人面前也多了些体面威势,若不是身边没个子嗣傍身,贾蓉又和她不亲,只怕尤氏是连想都想不起贾珍来。 作者有话要说:ps:偶应该可以恢复日更鸟,偶要做光荣的日更党啊,生病什么的太耗精神鸟,快点好啊。 贾母训话王夫人羞 话说自打入夏之后,因天气暑热的缘故,贾母一直有些懒懒散散的,原吃了几剂药,渐好了些,偏遇着贾珠又病了,贾母忧心焦虑之下,竟是越发没了精神,药也不待吃,每日不过昏昏睡睡,气色也渐差了起来。 府里的人见了贾母这般摸样,哪里不知缘由为何,不说底下的嬷嬷媳妇,是如何挖空心思讨贾母欢心。 便是王夫人和贾政每日给贾母请安时,也多是说些寻常寒温,偶尔提及贾珠的病况,也只说是见好了,生怕贾母再为此担惊受怕。 贾母也是掌了几十年权的精明人,但凡府里有个风吹草动,她心里都亮堂着,怎不知王夫人和贾政的话儿是真是假,只是这其中根由,贾母也不是不清楚,思量了一番,为免儿孙操心,只得假作不知罢了。 这日里,赖嬷嬷进来给贾母请安,口里不知怎么说起,府里的有株石榴,竟到了如今这月份才开了花,着实算得稀罕。 贾母听了,只觉十分新鲜,又细问了一番,正同赖嬷嬷议着这是什么缘由。忽听得外头丫鬟的禀报声,却是王夫人来给贾母请安了。 王夫人一进房来,见着赖嬷嬷在屋里坐着,便点头笑了笑,只问着贾母道:“老太太,今日可觉得大安些?” 贾母笑说道:“今日比昨儿好些了,珠儿怎么样了?” 王夫人笑容僵了僵,只忙笑说道:“已是大安了,昨晚上还用了一碗鱼汤,吃了一小碟金丝饺儿。” 贾母点头笑道:“昨儿那鱼汤我吃着也合胃,饺儿倒罢了,味道也不差,只是太油腻了。” 说着,又嘱咐王夫人道:“珠儿既吃着好,你吩咐厨里好生再做些出来,他若想吃了,只便送去就是了。” 王夫人笑着应下了,又说道:“昨儿缮国公家的柳太太送了份常礼来,我想着,这缮国公府与咱们虽是老亲,可这礼数上的事儿也不能慢待了,又巧着咱们园子里的芙蓉开得好,我想是不是设个席面,请了柳太太过府来坐坐,也好还还人情礼去。” 贾母听着,心头生出些不乐来,只是王夫人的话在情在理,也不好驳了去,只慢慢道:“既是这样,你同大太太商量着办罢。” 王夫人一听,怎不知贾母这么说的缘故,心里越发添了几分不自在,脸上略动了动,扯开嘴角,对着贾母正要开口。 外头的帘子一动,一个小丫鬟进来道:“大太太来了。” 话儿未落,邢夫人便领着人进了屋来,朝着贾母行了礼去。 贾母一瞅,见着邢夫人面色不好,仿佛跟什么人置了气,心下便猜疑了几分,只忙问着邢夫人道:“这可是怎么了,怎么动了恼,可是你家老爷又闹了什么事儿出来,你跟我说说,若真是他的错儿,你放心,我定叫他来给你赔不是。” 邢夫人听着贾母这么一说,生怕贾母又误会了贾赦去,只忙笑道:“并不关老爷的事儿,只是今儿听说了一件事儿,难免有些生气,累得老太太为我操心,倒是我的不是。” 听了邢夫人这话,贾母莞尔一笑,只说道:“你就是太小心了些。有什么操心不操心,你的脾气性格我还不知道,最是个贤惠的,我就怕着你家老爷胡闹使性子,你劝了他不听,倒让你受了委屈去。” 邢夫人略有些尴尬的笑了,只说道:“实与老爷不相干,只是今儿遇着两个糊涂人,回了些糊涂话,我听了,难免有些不自在。” 贾母听了,也明白了几分,只笑道:“原是这样,我说赦儿如今不像以前那摸样,也没听着近日又什么不好,倒叫我冤枉了他一场。” 说着,又问着邢夫人道:“是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叫你这般儿生气。前儿才打发出去几个,今儿倒又有不安分的了。” 邢夫人的抬眼看了看王夫人,略带着些迟疑道:“今日里我听着底下人说,赵姨娘昨儿为着份例不公的事儿,狠闹了一遭,我命人查了才知道,原是管着这事的几个媳妇,在中间弄了些手脚,我打发人去说她们一遭,哪知她们竟阴阳怪气的把人给骂回来了。” 贾母一听,也不禁生了火气,只说道:“竟有这样的事儿,这样无法无天的,还不撵了做什么?” 听着邢夫人提到赵姨娘的事儿,王夫人便皱了皱眉,心里生出些许不安来。 再见着贾母动了怒,王夫人心知,想拿赵姨娘作筏子是不成了,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只上前劝着贾母道:“老太太暂且息怒,咱们府里待下宽和,丫鬟媳妇或有那糊涂不知事的,但到不了这样无法无天的地步,这事里许是另有缘由。” 贾母听了,气稍平了些,只说道:“不管是什么缘由,也没有这样的事儿,这样的人府里是不能用了,迟早撵出去是正经。” 王夫人听了,一时也不好再说话,只略有些不自在的低下头去。 倒是一旁坐着的赖嬷嬷听了,因管着这府里内务的是赖大家的,一时似想起了什么,只笑问道:“不知是谁说的什么话,大太太若不嫌弃,说给我评评?” 贾母听了,也略觉出些什么,只问着邢夫人道:“这里头都有什么人?” 邢夫人面上露了些为难之色,正不知该说不该说,身后站着的王善保家的,却站出来腆着脸儿笑道:“老太太不知道,这几个人虽不是那排名上的,但口气却比谁都大,我们太太问着怎么不给赵姨娘按例送东西,她们却说,各房各院,各自的家门,咱们太太是大房太太,管着二房姨娘的事儿作什么,没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贾母一听,便沉了脸去,只说道:“谁说的这话儿,该打了她的嘴去。” 说着,又看着邢夫人说道:“你也太宽了些,遇着这样的人,就该先打她几十耳刮子,再撵出府去,否则只怕惯得越发不堪了去。” 听着贾母这么一说,王善保家的越发趁了性,只忙忙的笑说道:“还不只这些话儿,里头很有些不好说的,我都讲不出口来,只听着便是满肚子火气。” 贾母见了王善保家的这添油加醋的摸样儿,只觉心里腻歪,一时看着这王善保家的是越发不顺眼,只冷哼了一声,淡淡道:“你也不必说了,这里头都有谁去?若是我没见过,你就去叫来让我瞧瞧。” 王善保家的当下住了口,只笑说道:“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一个是金媳妇,一个是白婆子,就这两个人说的话儿。” 王善保家的说了名字出来,贾母还在思量着,这两人是谁,赖嬷嬷却已是想起来了,这两人都是贾母院里的人,与赖大家的素日也算亲密着,这么一想,赖嬷嬷瞅着邢夫人的目光不免多了些深意,只是面上丝毫不显,只笑着对贾母道:“我当是谁,原是这两个,难怪大太太要生气,这两人从来便是那口上不把门的,也没个遮拦,难怪大太太生气。大太太听了,就该打她们个臭死,也教她们长长记性。” 听着赖嬷嬷这么一说,贾母也想起来,面上难免也有几分不自在,只冷笑道:“她们倒不是没记性,只是仗着体面,有意生事,倒比旁人还可恶些。” 说着,便欲命人出去传话,撵了这两人出府去。 王夫人见了,只忙笑道:“这都是府里三五代的陈人,又是老太太屋里的,如今虽有错处,命人按例罚过,教她们改了便是了,这般撵出去,倒有些过重了。” 赖嬷嬷听着王夫人这么一说,也笑劝着贾母道:“这两人都是老太太屋里的,老太太罚的重些也不为过,只是这两人都是旧年的家生子,又服侍过老太太,老太太看在她们祖上的情面,且宽饶她们一回。” 贾母听了王夫人和赖嬷嬷的话儿,一时也念起旧来,只说道:“既这么着,那就捆起来打上五十板子,罚去半年的月例,若是以后再胡敢言乱语,就连着一家老小都赶出去。” 说了这话,贾母越发有了几分疲倦,只对着邢夫人道:“二太太打算在府里设宴请酒,我如今也不耐烦这些事情,你且同二太太商议一番,看看该备什么席面,要请了何人作陪,万不可失了体面去。” 说着,又看了王夫人一眼,很有些不耐道:“你也该管管赵姨娘去,今日在府里闹闹还罢,都是一家子,便有什么,也没人笑话。可若是传到了外人耳中,人家可不管这赵姨娘是什么人,不说政儿,只怕连珠哥儿也受了连累去。” 王夫人又羞又愧,面上泛红,只说道:“我何尝不管,老太太想来也知道,我也不是没说过赵姨娘,可赵姨娘当面答应得好好的,回头依旧是那老样子,一点也没听进去。前儿她在院子撒泼,我不过罚她跪了小半个时辰,她一回去便抱着三姑娘又哭又闹的,话里话外都是我的不是。” 贾母一听,便拧起了眉毛,只看着王夫人冷笑道:“这赵姨娘虽是个不像样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6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6部分阅读 ,可也没有你管不住的理儿。她不过是个姨娘,你打了卖了,都无人说话的。” 作者有话要说:ps:赶在9点半之前码出来鸟,偶还是保持住了日更,坚持就是胜利啊,偶果然不能泡论坛,每次一开论坛,就是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傻笑,笑的很幽灵很幻灭~~~顺便半夜py一下鬼魂的尖笑声。 另外的另外:吐槽一下坑爹的小日本,辐射都到黑龙江鸟,你们还在可以控制中,是不是要日本沉进大海鸟,才叫不在控制中鸟,和你们作邻居,真是悲催啊~~你们永远是没关系,有关系的是我们这些苦逼的邻居啊~~~果然是大丈夫~~ 61、王夫人诉苦贾母笑 王夫人满脸委屈,只忙分说道:“她到底生了三姑娘去,比不得常人,三姑娘又是个体弱多病的,我见着难免心软了几分,赵姨娘若有什么不是,也能忍便忍了,哪知她竟是越发不知收敛了。” 贾母听着王夫人说起探春,心头不免生了疑,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有这样的事儿,我瞧着她倒不是那不知本分的,日里也知道些尊卑,若说使小性子,胡搅蛮缠或是有的,但犯到你头上去,她却是没这个胆量的。” 听着贾母的话里转了口风,王夫人越发有些忐忑,生恐贾母以为她容不下赵姨娘去,只忙挤出两滴泪,拿帕子抹着眼角,略有些黯然道:“倒不是我有意理论,老太太不知道,自打赵姨娘得了三姑娘,越发有些忘了形,成天不是和小丫鬟打架,就是和管事媳妇斗嘴,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谁没被她拿话儿刺过。我也不是不知她那些小心思,也曾有心敲打一番,只是我又怕伤着三姑娘的体面。别人倒罢了,三姑娘好歹是赵姨娘肚里出来的,偏又生的娇弱,养在赵姨娘身边就是这般的多病少恙。若我罚了赵姨娘去,万一三姑娘有个什么不是,岂不是我的罪过,我不过是不肯为打老鼠伤了玉瓶儿罢了。” 贾母听了王夫人这话,不由得摇头叹息,只说道:“你也不必说这话,我心里明白着,你可怜三姑娘,要给她几分体面,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儿。” 说着,也不看王夫人神色,只转了话头道:“前儿我仿佛听人说,三丫头很是不大好,我瞧着那孩子是个有福的,万不是那样娇怯的,你可请了太医来看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王夫人听见贾母问起探春,只忙忙笑道:“怎么没请太医看过,便是如今为珠儿看病的张太医,也请了几次来,都没说出缘由来,只说咱们府里的孩子,金尊玉贵的娇养着,难免有些经不住风,只调养几剂药罢了。” 贾母听得王夫人这么一说,哪不知这探春病的根由,当下便沉了脸儿,没好气道:“赵姨娘是不懂事的,你也不知事不成,咱们家的孩子,纵是该娇养着,也没得这样不禁风雨的。” 赖嬷嬷见贾母似生了气,只忙忙笑道:“赵姨娘虽不懂这些,可她身边的几个嬷嬷,都是京里有名的老成|人,怎不知这些忌讳。我想着,许是三姑娘生的娇嫩,赵姨娘又是个不大在行的,偶尔疏忽了一二,也是有的。” 赖嬷嬷到底是服侍过贾母的老人儿,这话儿说的极是圆融,似乎是一心劝着贾母息怒罢了。 可贾母听了赖嬷嬷这话,却拧了眉毛起来,心下不免猜疑了大房几分,只是面上不露,叹说道:“如今说这些,也没意思,若是旁事儿,我也懒管,由着他们折腾。可现今这事,我不管管倒说不过去,我们这样的人家,原也不该让姨娘养着姑娘去,没得教出一身的毛病来。” 说着,便对着王夫人说道:“如今元春和迎春都上了学,我身边只宝玉一人陪着,难免有些太过清净,我正想着让人接了三丫头过来,养在我跟前,只是怕你们舍不得罢了。” 王夫人一听,只笑说道:“如何舍不得,这是老太太在抬举三姑娘呢,能跟在老太太身边,由老太太教养,可是三姑娘的福分,旁人求也求不来的。” 见着王夫人这喜笑颜开的摸样儿,贾母哪不知王夫人想得什么,她可不会以为,王夫人是为了探春在高兴。 无非是探春到了她身边,赵姨娘少了个依仗不说,还得受些骨肉分离的痛去。 想着,贾母越觉王夫人没出息,拢不住贾政,拿姨娘通房出气也罢了,几个奴才值当个什么,不过是解闷的玩意儿。 可如今王夫人竟在她面前弄起这些心机算计来了,倒叫她生气之余又觉好笑,若为旁的事儿,王夫人有些盘算,还能说的过去,可只为了对付一个不着调的姨娘,就在她跟前借风求雨的,作了半天的法,哪像个大家太太的摸样儿。 只是好笑归好笑,贾母却不是那肚里能撑船的,没有被王夫人白白算计了的,贾母眼睛眯了眯,眉心略微露出一点疲惫之色,只淡淡一笑道:“三丫头原就是个有大福气的,清虚观的张道士也说她将来是个有造化的,这几个孙女我都是一样看待,只是如今瞧着赵姨娘不是个成事的,我倒怕三丫头以后被人看轻了去。” 王夫人笑了笑,只说道:“三姑娘跟在老太太身边,由老太太教导着行事规矩,比着别人家的嫡子还尊贵些,有谁敢看轻了去。” 贾母笑得越发灿烂,扫了王夫人一眼,言说道:“话是这么说,可有赵姨娘这么个不成事的娘,到底带累了去。前日政儿同我说了个事,我怕着你不同意,正犯着愁呢,如今瞧着你对三丫头极是疼惜,这悬着的心倒能放下了。待会政儿一回来,我便打发他给族里写信,把三丫头记在你名下,也全了你对三丫头的这份看顾去。” 王夫人听得贾母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过了好半会儿,才强挤出笑容道:“老太太既吩咐了,这又是好事儿,按说我也不该推辞了去,只是我心里难免有些顾虑。一则,三姑娘到底是赵姨娘生的,若记在我的名下,赵姨娘难免有些话儿,教旁人听了,还以为我苛待了赵姨娘去。二则,三姑娘是姨娘生的,二姑娘又何尝不是,今儿若把三姑娘记在我的名下,我自然是乐意的,只是怕着二姑娘心里不自在,女儿家心思细,倘若为这有了什么不自在,倒叫我这做婶娘的,心里过意不去。” 听着王夫人提起赵姨娘,贾母只是一笑,而后听着王夫人提及了迎春,贾母脸色一滞,难免要多想几分,毕竟都是她的孙女,虽说难免有偏爱,但这明面却得不偏不倚才算公道。 贾母正想着,邢夫人却忙不迭笑了,只对着贾母说道:“我正想和老太太说这迎春的事儿呢,咱们家迎春论摸样儿,行事做人,一概都是齐全,只是单这出身不如意,日后若是议亲说媒,难免被有些没眼色的看轻了去。为这缘故,我平日便和我们老爷商议着,想将迎春记在我的名下,只是怕小人胡乱编排,一时也不好开口,如今老太太既说了三姑娘的事儿,我便厚颜讨个情儿,将迎春的事儿一并了了。” 听了邢夫人这话,不说王夫人是何表情,贾母却是笑了起来,只说道:“你倒会讨巧儿,既这么着,这事便这么定了罢。” 听了贾母的话儿,邢夫人忙笑着应下,王夫人见大势已去,也只得强笑着点了头,只是看着邢夫人的目光,越发有些阴沉起来。 却说贾赦接了定城侯府的帖子,今日自然少不得要过府走一遭,这定城侯府虽然也是世袭的爵位,但却比不得荣国府宽敞大气。 许是因着这定城侯结交来往的多是一些大儒文臣,这定城侯府里秀木繁荫,池水曲折,人入其中,如行画上,倒是别有意趣。 这定城侯在花园里的画舫上,连设了几席,除去贾赦,尚还有些世家亲友,权贵人物,贾赦也是时常见惯的,一时倒也不觉无聊。 这定城侯端是个长袖善舞的人物,一言一行皆圆滑周到,不曾冷落了谁人去。 便是贾赦这样曾被定城侯府慢待过的,听了这定城侯几句话儿,也深觉这定城侯果然是个可结交的。 这定城侯请了贾赦来,本是见荣国府渐有了起色,想弥补一下以前的过失疏忽。 原想着贾赦这样牛心左性,素日又很有些妄为的名头,他必是要放低些身段,好生赔些不是,才能挽回两家之间世交的情谊去。 哪知贾赦竟是个没心机的,不过听了几句软话,便什么也不计较了。 这定城侯见了,心里难免看轻了贾赦几分,只暗道着,贾赦这样的性情,也是祖上积德,圣上念旧,才得了个闲官做做,若是换了其他差事,早被人算计的丢官弃爵了。 虽说看不起贾赦,但这定城侯拉拢贾赦的心思,却是丝毫未减,毕竟不是谁都能从皇帝口中得个老实的评价的。 待得酒过三巡,定城侯微微一笑,略带着几分酒意,对贾赦叹说道:“恩侯兄,如今这朝里的风云,可是变幻不定,难以预测,也不知几时才能风平浪静?” 贾赦正端着杯子饮酒,听了这话,只笑说道:“风也罢,云也罢,与我们有什么相干,只要不进去搅风弄雨,这风云变幻,也不过阴晴而已。” 定城侯听了,点了点头,只笑叹道:“恩侯兄,你果然是个老实人,这朝堂上的事儿,哪有那么简单,这风云虽与咱们不相干,可若是变幻的太快,难免叫人手足无措。旁的不说,前儿太子一案,不知牵连了多少人去,同是太子一派,可有的满门族诛,有的却加官进爵,谁是谁非,竟是教人无从说起。日后,若是风云变幻,恩侯兄再是老实,也难保不被牵连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ps:天气渐渐热鸟,不过悲催的偶居然把脚冻鸟,这样的天气里冻了脚啊,偶无语望天,老天你在耍偶罢。 62、忽遇事赵姨娘论花 贾赦在席间吃了几杯酒,本有几分熏熏然,如今听得定城侯这话,竟似从头被泼了一盆冷水下来,瞬间清醒过来。 他怎不知这定城侯说这话的缘由,无非见着他如今得了官职,想笼络一二罢了。 可贾赦再怎么也是个穿越者,虽说前世只是个平头百姓,但也看过不少史书,不论读没读透,反正贾赦只看出了一点,不管哪朝哪代,凡是结党分派的,都没啥好下场。 再说,贾赦可不会以为,皇帝提拔他做官,是真看重了他老实本分,那地里干活的农民,一个赛一个老实,也没见皇帝提拔了去。 不说贾赦一无才干二无本事,单那名声,在京里就够响亮了,皇帝说他老实,估计也是实在找不出什么优点了,才随口这么一说。 不管皇帝是真念了荣国府祖上的恩德,还是另有什么深意,反正贾赦只知道一点,老实当差最重要。 荣国府已经只剩个空架子了,若再掺进什么杂七杂八的事儿里,只怕还不等风来,这空架子就要先被人坼了去。 因这个缘故,贾赦只随口敷衍了定城侯几句,又转而说起正在唱曲的歌妓,评评这个嗓子清,说说那个气不足,显出他多年在风月丛中浸出的真本事来。 倒教旁人应不是,不应也不是,只得捡着贾赦的话头,说些曲乐歌舞之事,倒把先前所议的朝堂纷争,竟皆抛诸脑后了。 却说,贾赦出了定城侯府,被冷风一吹,一时酒醒了不说,也想起了一事来,只领着人往城北大街去了。 一径到了城北大街,只见着举目金翠,行走罗绮,宝马雕车,争驰竞驻,叫卖声,戏口声,婉转不绝,热闹繁华,风流和美,十足太平气象。 贾赦起初也觉新鲜,但瞧了一番,难免觉得气闷,也散了那闲逛的心思,只想着买了东西便回去。 原来,贾赦前世自打结婚后,便有了个习惯,时不时爱给老婆孩子买些东西,如今虽说是穿越了,但这养成的习惯,却是改不了的。 先前他手上不宽裕,想买什么也不大方便,只得送些自己铺子里的东西,虽说也算稀罕别致,但总送这些也不像话儿。 故而贾赦手头宽裕了之后,便时常从外头带些东西回去,给迎春买些有意思的玩意儿,给邢夫人带些头面首饰,偶尔还买些新鲜的果儿糕点回去。 不说迎春爱的不行,便是邢夫人也极是喜欢,虽免不得口上劝说两句,但偶尔也当着贾赦评论些胭脂水粉,点心果脯,这言下之意,却是不消多说的。 贾赦今儿不急着回府,便是想起昨儿邢夫人说,贾赦前日里买回去的七宝棋子和牡丹饼,迎春很是喜欢,只是因贾母吃着好,迎春便呈了大半上去,又分送了一些给各房,到最后,迎春自个却没吃着。 邢夫人既说了这话,贾赦有什么不懂的,许是先前散得太快,不只迎春一人没吃着,邢夫人也在其中,所以才特意拐弯抹角的暗示贾赦一番。 这卖七宝棋子的店铺是一家,卖牡丹饼的店铺又是一家,只是一家是百年老铺,一家却是新开张不久的,还无多少人知晓。 若说起来,这两样点心,别家糕点铺里也有,单论味道,却是比不得这两家。贾赦先在临街的老店里买了牡丹饼,给迎春买了一套新奇的绢扎的十二生肖,又给邢夫人买了几盒胭脂。 这些物事买齐了,贾赦才带着人往边上的七尺巷弄里,买那七宝棋子去。 这卖七宝棋子的店铺,虽说卖的点心极好,但这开店的位置却选得太偏了些,就这么窄窄长长的小巷,若开在巷子两头,还有些人过往,可这店却开在了巷子中间。 幸而这巷子里还有一家出名的医馆,这请医问药的人自然是日日不断,这点心铺的生意,靠着这些病人口口相传,倒也还算不错。 只是到底位置偏了些,难免受些影响,眼下这时辰,外头街上的糕点铺里还很有些人排队等着,可里头这卖七宝棋子的店铺却冷清的无人问津。 贾赦倒无心管糕点铺的生意好不好,对他而言,如今没人正好,省的他多花了时间去。 虽说是给邢夫人和迎春买的东西,但想起迎春分送给各院的点心,贾赦不免多买了些。 偏巧着这店里又出了几样新奇的点心,贾赦瞧着那摸样有趣,想着迎春许会喜欢,便几样凑一匣,买了六个攒匣的点心。 这一通买下来,贾赦倒是无碍,但却苦了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小厮,这个提几匣,那个抱两盒,竟是一手也不得空。 偏这巷子又窄,来往人虽不多,但也有那么几个,这几个小厮,提着东西,被人一撞,一时竟没立住。 只听得一声惊呼,贾赦回头一看,几个小厮倒成一堆不说,这点心匣子也落了地,那匣子上的锁扣儿也弹了开,滚了一地的点心来。 贾赦正看着地上的点心,那几个小厮却已是跳了起来,只指着一旁撞着他们的人道:“你这人没长没长眼睛,瞧着我们过来了,你不让也罢了,还故意撞上来,你安得什么心。” 那人听了这些小厮的话,也激了气出来,只说道:“你们才瞎了眼,这大路朝天,谁人走不得,说我撞了你们,我还说你们撞了我呢。” 说着,那人只一把抓住一个小厮,口里叫道:“哎哟,我的腰疼的厉害,定是你方才撞折了去,这该怎么算?” 那些小厮虽跟在贾赦身边,也见过些世面,但素来便在富贵之乡,哪见过这等市井泼皮,一时竟都被唬住了,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倒是贾赦,一听那泼皮的言论,难免觉着好笑,这碰瓷的把戏儿,竟是到哪都能遇着的。 只是好笑归好笑,贾赦却不是那能被人欺到头上也没个言语的,脸色一沉,只眼神锐利的盯着那人道:“怎么算?这旁边就是医馆,撞没撞折,大夫一看便知道,若真是我这几个下仆撞折的,这药汤费儿,我也不吝啬给。可若有人借机讹诈,我少不得请了官差过来,一并儿理论理论了。” 听着贾赦这么说,再一瞅贾赦的穿着打扮,那泼皮哪不知是撞上铁板了,身子抖了抖,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只说道:“算我倒霉,今儿也遇着了。” 说着,便松开手,欲脱开身去。 那几个小厮慌乱过后,却也醒觉了过来,无端被人赖了一回,如今哪肯饶过这泼皮去,当下几个人互使了眼色,当下拦住了那泼皮,这个说腿疼,必是摔着了,那个说手没知觉了,怕是要断了,横竖只拉着那泼皮往医馆走,非要弄个清楚明白不可。 那泼皮急的不行,他哪不知这几个小厮是装出来的,可倘若这几人真有个什么病痛,他跳河里也洗不清。 于是这边拉,那边退,好不容易,才拥拥嚷嚷着到了医馆门口。 见那几个小厮,一边拉着那泼皮不放,一边鼓着气儿要去敲门,贾赦难免怕闹的太过了,正要开口喝止。 只听得“吱呀”一声,医馆的大门却从里头打开了来,走出三四个人来,那为首的面色苍白,隐隐咳嗽不止。 贾赦瞄了一眼,只隐隐觉出几分眼熟,偶然记起这人是谁,忍不住脱口叫道:“圣……” 话儿才出口,那人便冷冷看了一眼过来,贾赦打了寒颤,慌忙改口道:“盛老爷。” 那人挑了挑眉,淡淡笑了笑,只朝着贾赦略点了下头。 却说这日里,赵姨娘正在屋里作针线,探春睡在床上,两个小丫鬟,一个给探春打扇,一个却在一旁熨着被子。 周姨娘走了进来,只笑说道:“你也不嫌闷得慌。难得今儿这样的好天气,外头风习习的,一点儿热气也没有,你不去院子里走走,躲在屋里做什么?” 赵姨娘听了,只笑了笑,一边理着针线,一边说道:“怎么不去,待我把这朵花绣完了,再去也不迟。” 周姨娘笑了笑,只逗弄了探春一番,笑说道:“我也懒理你,前儿大太太送的宫花,你那这还没有,匀两朵给我,以后得了再还你。” 赵姨娘闻言,只微微一笑,侧首看着周姨娘,撇撇嘴道:“什么还不还的,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往年还算难得,今年琏哥儿和人伙着作了几起买卖,这些宫花宫扇之类的,倒也成了平常东西了,谁都往头上插着,前儿我见守园门的叶婆子头上也插了一朵去,还跟人炫耀着,这是上进的。” 周姨娘一听,忍不住扑哧一笑,只摇这扇子道:“我的好妹妹,你这说的什么话,再平常这也是宫里的东西,哪像你说的那样儿。再说,叶婆子头上插的那朵,可是大太太特意赏给她的,这满府的婆子里,这叶婆子是头一份,不插头上显摆一番,也说不过去儿。” 赵姨娘听得一笑,只说道:“这叶婆子就是插了满头花,也不碍我的眼儿,不过瞧见了,难免觉着好笑。” 说着,赵姨娘忽而想起了什么,只随口道:“对了,大太太不是也给你送了一匣芓宫花去,怎么你倒跟我匀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ps:这章码了好久好久啊,偶从晚上八点码到中午12点,终于码出来鸟,偶爬去睡觉。 63、周姨娘诉怨贾赦奇 周姨娘叹了口气,只说道:“还能怎么着,都被那些奶奶们给讨去了,连片叶子也没给我留下。偏我又想起一事来,不得已,只得问你匀匀罢了。” 赵姨娘一听,顿时便竖了眉毛起来,只冷笑道:“什么讨不讨的,必是那起子下贱娼妇,见你性子和软,偷拿了去。依我的性子,也不管是哪家奶奶,抓了这理,闹的天翻地覆是正经,省的日后再被人欺了去。” 周姨娘听着,苦笑着摇了摇头,只叹道:“说这些作什么,这些奶奶哪个不是几代的家生子,论起体面能耐来,哪是我可比的,真要是闹起来了,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旁的事儿来,横竖我也用不着这些,忍忍也就罢了。” 赵姨娘听着周姨娘这么一说,只丢开手里的活儿,笑说道:“偏你好性儿,不愿与人计较也罢了,何苦埋汰了自己去,若是连你也用不着,那这满府里的又有几人能用着了去,岂不是委屈了这好好的花儿。” 说着,见周姨娘低头不语,赵姨娘越发趁了兴,只调笑道:“瞧瞧姐姐这摸样这人品,哪样不是万里挑一,任谁都要说个好字,偏就是把自己看得太低了。要我说,姐姐也合该打扮一番,好歹得个哥儿姐儿傍身,日后也有个依靠。” 周姨娘一听赵姨娘这话,止不住便是一阵心酸,神色也黯然起来,正欲开口,只是一看屋里的丫鬟,方又止住了。 赵姨娘见了,心里哪有不明白的,只翻了翻针线篮子,笑着打发两个丫鬟道:“你们到大太太那儿走一趟,问问王嫂子,前儿拿来的绣线还余着没有,找几股天青色的给我。” 两个丫鬟答应了,正要打帘子出来,赵姨娘又想起一事来,只忙忙从箱子里翻了个竹丝匣子出来,一边递给丫头,一边嘱咐道:“这匣子里有二十根络子,十个荷包,你们替我转交给王嫂子,只说是我胡乱配的花样颜色,手艺也不大好,让她替我瞧瞧,若还能入眼,便替我呈给大太太。顺道儿再告诉王嫂子,日后还有什么活计,针线上忙不过来,只管使人过来说一声。” 两个丫鬟接了匣子,忙不迭的应下了,方打了帘子出去。 周姨娘见赵姨娘这般行事,难免有些诧异,看着两个丫鬟出去了,方不解的问道:“怎么你竟作起大太太那儿的针线了?” 赵姨娘笑了笑,也不以为意,只说道:“前儿大太太身边的王嫂子说,大老爷不知打哪儿寻了几块玉来,又是镶金又是嵌珠的,作成了香坠儿扇坠儿,给了大太太。大太太极是爱惜,便让针线上的人打几根络子,好络上这些坠儿,省的不慎弄丢了。可针线上那些人送的络子,不是花样儿陈旧,就是配色老土,大太太竟没寻出根合适的,我听见了,想着这些时日很得了些大太太送的东西,论理,我也该还个情儿,可咱们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好东西,这络子虽不值什么,好歹能表些心意,所以我才特意打了几根,如今正好教人送去。” 周姨娘听了,眉头虽松了几分,倒却迟疑道:“虽说是还情,可若是教那起子小人瞧见了,少不得在太太面前编些话来。前儿为那舍粥的事儿,太太手下的人不是丢了差事,便是折了体面,如今一个个跟乌眼鸡似的,盯着大太太的院子不放,平素没事还要扇个风出来,若知道这个茬儿,她们哪有不浇油的,只怕又是一场是非。” 赵姨娘一声冷笑,只说道:“她们会煽风点火,我也不是傻子,倘若真闹出什么事儿来,我只管抱着姐儿寻老太太哭去,横竖我可没在舍粥的事儿上动手脚,老太太信谁不信谁,傻子都知道。”周姨娘被赵姨娘这话一堵,竟是寻不出话儿,只得一叹,且说道:“你这性子合该改一改,那些人哪是这么好相与,明面上或许不说话,可暗地里做些为难的手脚,你总不能天天找老太太评理去。” 赵姨娘冷哼一声,只笑道:“能找一天是一天,反正谁不让我好过,我就让谁不心净,也算是报仇了。” 说了这话,见周姨娘似还要再说这事儿,赵姨娘不耐听,忙又说道:“也别议这些事儿,你且说说,替谁来匀花儿,若又是帮那些没脸没皮的货色来讨,我便是丢进水坑里,也是不肯给的。” 周姨娘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笑了,只说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儿,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便是再不计较,也作不这样的事儿来。” 说着,周姨娘叹了一口气,方又说道:“我原比不得你,是这府里的家生子,兄弟又在府里任着差事,再怎么也算有人扶持着。我不过是打外头花银子买进来的,家里又不成样,帮扶不了我不说,还指望着我每月那点银钱贴补着。昨儿我那嫂子进府来,只说着我那侄女,如今也算大姑娘了,可身上连个钗环都没有,竟是比着外头的乡下丫头还不如。我听了怎不知她话里的意思,偏我也不过头上身上这几样东西,皆是给不得的,便想起大太太送的宫花来,这东西往日连咱们太太都稀罕着,如今在外头也算难得,只是大太太给我的,早被那些奶奶讨光了,我也没法子,只得厚着脸儿过来问你匀两朵儿。” 赵姨娘一听,一时倒把脸上笑容敛了去,只问着周姨娘道:“你家还是那摸样儿,上月我还听人说,你哥已是在寻差事了?” 周姨娘一叹,只哀声道:“月初经了风,如今还吃着药呢,我那嫂子话里虽说不要紧,可她那人,最是好强的,若不是被我问得急了,未必会拿我那侄女来挡话儿。” 赵姨娘听着,也有些黯然,只说道:“你家虽是这般样儿,可到底是循规蹈矩的人家。不像我家有些亲戚,见老爷封我做了姨娘,一个个竟当我是那正经的主子奶奶,在外头借着我的名儿,比谁都威风,他们倒痛快了,可这名儿全载在我家头上。我若得脸,旁人自是没话,可若我不得脸了,指不定怎么牵三扯四呢。” 听了赵姨娘这话,周姨娘越发心酸,只咬着牙强笑道:“循规蹈矩,卖女儿作妾的人家,能算什么循规蹈矩?” 说着,周姨娘越想越伤心,只对着赵姨娘诉苦道:“若说真是穷的没饭吃,别说是卖我作了妾,便是卖到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我也只当还了这骨肉恩情,再没旁的话儿,毕竟谁也没有看着家人饿死的理儿。可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家里虽比不得府里,但在京里也算富足,房子田地样样不缺,论起来,我也请过先生上过学。只是我那父亲,放着好好的家业不打整,成天跟着那些清客相公,谈诗论画,附庸风雅。我长到十岁上,家里的田地便卖空了,京里的房子只剩了一两处,那些清客相公也不再上门来了,我父亲又气又悔,从此一病不起,临终前,只嘱咐着我哥哥要读书做官,复兴家业。偏我哥没那做官的命儿,起先也考了一回学,可没中不说,倒把身子也熬坏了,时不时就病上一场,好一时又歹一时。这考学是不成了,我哥倒也认命,只说家里还有点产业,若是经营得法,倒能复几分元气。哪知,我那亲娘竟是个糊涂人,只记着我父亲临终的嘱咐,倒把我们这些儿女给忘了,她见着我哥哥考学不成,便拿了家里的产业,去替我哥哥捐官,官儿没捐着不说,倒把家里的产业折腾空了。我哥哥见了,如何不气,偏又不能怪责,只好当家业早败光了,打算着出去寻事做挣钱养家。可我娘不依,一心只想我哥哥做官,整日督促着我哥哥读书,家里的用度,全靠着典卖过活,卖完了首饰卖衣裳,到最后没什么可卖了,我娘也不肯让我哥哥出去挣钱,只将我卖进府里来作了这受人磋磨的苦瓢子。” 话儿未完,周姨娘眼里便落下泪来,言语虽平常,但那些不甘与埋怨,只听得人叹惋不已。 赵姨娘听了,也是无奈,只忙劝着周姨娘道:“这也只是你家老奶奶糊涂罢了,如今你哥你嫂子,都是明白人,又不曾仗着你的名头在外胡来,日子总是一天比一天好过着。若要我说,这以前的事儿,再计较也没意思,你再怎么不甘心,现今已是定了身份,这世上更没后悔药可买,当下与其想这些无用的事儿,倒不若想想怎么得个孩子是正经?” 赵姨娘这话才出口,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周瑞家的春风满面的走了进来,只朝着赵姨娘笑说道:“给赵姨奶奶道喜了。” 却说贾赦撞见了当今圣上出来寻医,本以为会被人提过去告诫一番,哪知圣上不过朝贾赦点了下头,略微示了下意,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贾赦一边偷偷松了口气,一边也不禁生出些不解来,虽说朝中早有传言,圣上的身体不好,但传言归传言,圣上的病情到底如何,也只那么几个人清楚,如今圣上出来寻医,被他撞见了,居然没使唤人告诫他不得外传,难不成圣上真当他是个本分的老实人? 作者有话要说:ps:终于码出来鸟,明天或许会没更,偶明天要到亲戚家吃饭,于是可能木更新,悲剧g~~~?~~ 邢夫人骤闻好消息 贾赦冷汗直冒,这样的信任他可担不起,可细细一想,贾赦又觉出不对来,不说贾赦是不是个守口如瓶的,单圣上这么大喇喇的带着人出来寻医看诊,却不作什么掩饰,只怕早就被人瞧见了去。 贾赦往深里的一寻思,猛的想起书里都写到八十回了,这现在的圣上,将来的太上皇,还活活的好好的,如今这般寻医问诊的行为,着实耐人寻味。 想到这儿,贾赦越发定了神,也不再费脑子细想了,不管圣上是出来寻医问药,还是另有其他目的,横竖他是猜不透也看不明的,与其在这绞尽脑汁的思来想去,倒不若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谨言慎行的回家去歇着是正经。 这么一想,贾赦也懒理这跟前的事儿,只喝住了几个胡闹的小厮,重又去买了点心,方匆匆回府去了。 才进了府门,便有林之孝在门口等着了,见着贾赦只忙忙的禀说道:“老爷,史家打发人来说,史家大老爷怕是只在这两天了。” 贾赦一听,先是一愣,只觉得这史家有些耳熟,这史家大老爷的称呼也似乎常听人提起,而后一寻思,贾赦才想起,这史家是贾母的娘家,这快挂了的史家大老爷,应该就是史湘云她爹。 见贾赦不语,林之孝忙又说道:“老太太素来极疼爱这史家大老爷,前儿还打发人送药过去,如今这事儿,小的们也不知该不该上禀老太太,只得来请老爷示下。” 贾赦心里跟明镜似的,哪不知林之孝这话里的根由,若禀了上去,只怕贾母难免伤心,万一哭坏了身子,上下都不得安。 可若不禀上去,如今这史家的话儿也说得明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到那时,贾母怪责下来,这些人自是担待不起。 贾赦思忖片刻,只朝着林之孝问道:“这事儿二老爷可曾知道?” 林之孝听了,只忙道:“二老爷今日斋戒去了,还未回来。因先前老爷不在,小的大胆,做主留了史家的人在外院吃茶。” 贾赦听得一笑,他倒知道林之孝这般行事是为何,只吩咐道:“史家的人既来了,老太太焉有不知道的理儿,你们只管照实回禀,也省的旁人捕风捉影,反教老太太牵肠挂肚。” 且说邢夫人自打贾母发落了那两个媳妇后,心里就一直窝着火儿,偏碍着贾母又不好发出来,只得强忍着陪贾母说笑打趣。 待得贾母睡下了,邢夫人方才回转了屋来,一进屋,也不吩咐丫鬟打水倒茶,只坐在椅子上,直愣愣的生着闷气,王善保家的见了,怎不知邢夫人生气的缘由。 若是以往,她少不得趁机邢夫人面前下些话儿,偏贾母行事极是在理,可若是劝邢夫人息怒,又总觉得心头气不平,讲不出口去。 眼瞅着邢夫人脸色越发不好,王善保家的惟恐邢夫人拿她出气,当下也不敢再多生口舌,只悄手悄脚的领人退出去了。 邢夫人原正气着,瞧见王善保家的动作之后,越发动了怒,伸手便欲摔了屋里的东西泄火,只是刚一拿起桌上的细丝白瓷盏,邢夫人那吝啬的毛病又犯了,左看右看,就下不了手去。 想另找件摔不坏的,邢夫人往屋里看了一圈,不是金就是玉,虽说大多结实着,可万一摔着了呢。 最后实在找不出个合适的,邢夫人只得将椅子上的竹夫人给扯了下来,扔到了地上,好歹出了这口闷气。 谁知这竹夫人刚扔出去,贾赦便进了屋来,见着这地上的东西,难免奇怪,只皱着眉头道:“无故这样,是什么缘故?” 邢夫人抬头见是贾赦进来,原已是唬了一跳,如今听得这话,心头越发添了几分不安,一时倒把心头的怨气给忘了,只慌忙笑说道:“没什么,只是方才被刺了下,不免丢开手去。” 说着,邢夫人也不待贾赦说话,只一边上前服侍着贾赦更衣,一边笑盈盈的朝贾赦说道:“前儿我和老爷说的事儿,老太太今日已是允了。我想着,这事虽不能大操大办,但也合该摆桌家宴才是,只不知老爷的意思。” 贾赦听了,不置可否,只问道:“老太太可还说了旁的没有?” 邢夫人笑了笑,回说道:“倒不曾说旁的。这事原也遇巧,今日老太太见二房的三姑娘生的娇弱,有心养在身边照看,又见着二太太对三姑娘极是疼惜,难免动容,便发了话儿,要将三姑娘记在二太太名下去。二太太心里也极是愿意,只是口里说着怕咱们家迎丫头多心不自在,我听见了,心想不能错了这个机会去,只忙把前儿商议的事儿上禀了老太太。老太太素习便疼孙女,听了我说的话儿,高兴还来不及,哪有不肯的。” 贾赦闻言便是一笑,只摇头笑道:“你倒会来事儿。” 说着,不免想起一事来,只问着邢夫人道:“这事你可曾告诉了迎丫头?” 邢夫人听着,正要说话,王善保家的却忙忙的端了茶进来,口里笑问道:“禀老爷太太,晚饭已是备好了,可要命人传进来?” 邢夫人看了贾赦一眼,只笑道:“摆进来罢。” 说着,便又命着丫鬟打水进来,侍候着贾赦洗漱。 贾赦净了手,只朝着邢夫人笑说道:“今儿我顺路买了些点心回来,你记得给老太太呈些上去。还有一套绢扎的生肖像,我瞧着有趣,想着迎丫头应是喜欢,你一并儿带过去。” 说着,便命人将买的东西拿了进来,邢夫人见着一连五六个点心匣子,哪不知贾赦买这许多是为何,心里极是感动,只是见着满满放了一桌的匣子盒子,难免有些好笑,一边开了匣子查看,一边笑说道:“这许多的点心,只怕两府都送遍了还有剩的。” 正说着,邢夫人手指一挑,倒把那胭脂盒给打开了,见着里头的胭脂螺黛,邢夫人不免转头看着贾赦,一时心里又酸又甜,只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好半天才带着几分羞涩道:“老爷,这是……” 贾赦老脸微热,只是故作不在意道:“前儿你不是说这几家的东西好么,我路过顺便买了几样回来,你若用着好,只管命了下人再去采买便是。” 邢夫人听着贾赦这么一说,心里越发更喝了蜜似的,只是面上却有些放不下,只嗔道:“我不过说说,老爷这样……教人知道了,岂不是惹人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7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7部分阅读 不是惹人笑话。” 贾赦板了板脸,只说道:“谁敢笑话,我做什么,还要禀了他们知道不成了。” 话儿一出,邢夫人又是害羞又是好笑,旁边的丫鬟婆子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正笑着,外头的小丫鬟们已是提着食匣进来了,一时正摆往桌上摆着,又有翠云领着人捧了食盒进来道:“这是琏哥儿遣人送来的。” 贾赦只笑道:“他倒越发长进了。” 贾赦话儿未落,翠云便将那食盒里的菜端了出来,贾赦看了一眼,见是一道蟹肉豆腐羹,一时只对着邢夫人笑说道:“如今这时节,可不正该吃这个,我竟忘了。” 邢夫人闻言,也笑了笑,正要开口,谁知闻着这蟹羹的香气,无端犯起恶心来,头晕眼花,一时竟站立不住,唬的一屋的丫鬟婆子惊慌不已。 贾赦见着邢夫人这摇摇欲坠的摸样儿,也不免失了面上血色,只忙忙的命人去请了太医过来。 邢夫人略用了一口茶水,心头好受了些,又听着贾赦命人去请大夫,只对着贾赦笑道:“许是被风吹着了,喝盏温茶暖暖便好,何必请了太医来,白累人来这一趟。” 贾赦因先前听说史家大老爷的事儿,又兼着贾珠日益病重,如今倒越发谨慎小心起来,只言说道:“让太医看看也好,横竖小心无大错。” 邢夫人听了贾赦这话,虽觉着贾赦小心太过,但也不好逆了贾赦的意思去,只笑着应下了。 待得请了日常的王太医过府,诊完了脉,这王太医既不开方也不下笔,便含笑着出了房外,对贾赦说道:“给贾大人道喜了,夫人这是喜脉。” 不说邢夫人得知消息后,是如何的喜出望外,便是贾赦自己也有些欢喜的懵了,只看着邢夫人的肚子呵呵傻笑,倒看得旁人闷笑不已。 且说王夫人邢夫人散去后,贾母懒懒散散的同赖嬷嬷说笑了一阵,打发赖嬷嬷离开了,方才和衣睡下了。 才睡了一小会,贾母便被外头吵吵嚷嚷的声音给闹醒了,贾母眯了眯眼,只吩咐着在屋里给她打扇的小丫头道:“鸳鸯,你出去瞧瞧,外头是怎么一回事儿?” 那唤作鸳鸯的小丫头,方五六岁年纪,脸儿圆圆的,笑起来一团天真稚气,听了贾母的吩咐,鸳鸯只小声的应了一声,将扇子交给旁边的丫头,出去探看了。 过了一会,鸳鸯方带了个管事媳妇,进了屋来,只朝着贾母回说道:“史家打发了人过来,外头的嫂子们不知老太太睡下了,方正说着呢。” 贾母闻言便是一笑,只问道:“有什么事儿,这般急慌慌的?” 作者有话要说:ps:龟速什么的,真的一点爱都没有啊,为什么偶不是时速一万党啊,一小时一千字都是个奢望啊,郁闷啊~~~ 闻恶讯贾赦教儿子 说着,贾母便隐隐有些不安,面上的笑儿也敛了去,说道:“怎么不请了她们进来,让我见见。” 那管事媳妇瞅着贾母的脸色,大气也不敢出,只恭敬道:“回老太太的话儿,史家来人说,史家大老爷怕是就在这几日了。” 贾母一听,如闻惊雷,想着昔日情形,虽心中早有准备,仍不免伤心起来,只含泪道:“我这几个侄儿里,唯独大哥儿最沉稳聪慧,言行举止皆肖似我那兄长,怎料到,如今竟这般……” 话儿未了,贾母已是泣不成声,泪珠儿滚珠子似的落了下来,底下侍立之人也皆掩面涕泣,难过不已。 只是见贾母哭的悲天哀地,屋中众人皆怕贾母哭坏了身子,只忙忙的劝解道:“老太太也不必过于悲痛,这都是命里的天数。再者,如今虽说凶险,可凡事都有个万一,老太太且放宽些心,没准……又好了呢。” 贾母听了这话,心里也略宽解了几分,将那泪水止住了,只长叹了一声,坐在塌上,默然无语。 过了好半晌儿,才吩咐那管事媳妇道:“来报信的人儿在哪,请进来我见见?” 一时传了人进来,只见着是两个白发苍颜的老妪,行动迟缓,颇不中用,贾母一见,越发不安,暗道着史家那边必出了大事,否则决不至遣这等人来。 贾母刚开口欲问,外头忽有人进来,直直到了贾母跟前报喜道:“小的给老太太报喜,大太太有喜了。” 贾母一听,喜上眉梢,心中的不安也淡去了,只吩咐身边的丫头去给赖大家的传话,要大赏府中上下。 这传话的人儿还没出门,便又有婆子进来道:“二太太使人来说,赵姨娘又有了身子了。” 贾母闻讯,愈发高兴,只命着丫鬟开了箱笼,亲取了绸缎药材出来,使人给邢夫人和赵姨娘送去,倒把那史家的两个婆子给忘到一边去了。 还是那鸳鸯眼尖,瞧着那两个婆子立在一旁,手足无措,忙拉了拉那管事媳妇的衣袖,使了个眼色过去。 这管事媳妇能在贾母院中任事,自是伶俐过人,只顺着鸳鸯的眼神一看,便会了意,忙引了那两个婆子出去吃茶。 却说贾赦得知邢夫人有孕之后,喜出望外之余,却不免担忧起来。 贾赦看得极明白,邢夫人历来便有些乖僻生硬的个性,行事也不大周全。 虽说如今性情渐渐和软了,行事也有了改善,但这天生的左性儿,哪是如今这一年岁月便能更改了去的。 再者,邢夫人如今有了身孕,无论是男是女,都是正经的嫡出。 倘若是儿子,这袭爵的人虽说贾赦早定了贾琏,但邢夫人为了自己的儿子,焉有不谋划的,可贾琏也不是那呆傻的,到那时候,只怕闹得合家不宁。 如是女儿,贾琏自是无碍,可邢夫人才认了迎春到名下,便有了嫡亲的女儿,这亲疏二字,怎不教人议论纷纷,若再有什么小人,挑拨造言,邢夫人又不是圣贤,日积月累之下,只怕待迎春比书里更加不堪。 想着,贾赦越发的愁眉苦脸,他素来便是个喜欢孩子的,贾琏和迎春固然好,但到底贾赦是半途接手,虽有从前的记忆,可一想着这是书里的人物,贾赦亲近起来总觉得隔着什么似的。 如今邢夫人这个孩子,贾赦却觉得不一样,书里邢夫人是无儿无女的,这孩子不管从哪个方面说,都是他亲生的,喜欢还来不及,怎会有什么亲近不亲近的问题。 眉毛皱在一处的想了好一会儿,贾赦才拿定了主意,邢夫人不是那心肠狠毒的人,瞧现在待迎春的摸样,倒也是真心对迎春好,日后便是有所疏忽,不说迎春不是那小性子儿的,他还看着呢,出不了什么事儿。 可贾琏却不一样,乃是长子长兄,贾赦已是四十往上的人了,如今身体虽还算康健,但前头荒唐了那么多年,万一有个什么暗疾旧病,日后邢夫人她们,也只能指望贾琏了。 所以,不管是为了家宅和睦,还是以防万一,贾赦都得先做出些决断来,也免得日后生出事来,反倒教旁人看了笑话。 于是,贾赦瞅着邢夫人睡下了,便出了屋来,一边打发人去给贾母报喜,一边却遣人去唤贾琏到外书房说话。 贾琏正用了膳欲睡下,听得邢夫人有了身子,竟是连衣裳也不曾换,便要到正房探问。 不料,刚走到院门前,便有小厮传了贾赦的话来,贾琏听得贾赦传唤,不觉打了个焦雷,也不寻着那小厮细问,只急忙往着外书房去了。 到了外书房里,贾琏给贾赦请了安,略带着几分拘束,小心问着贾赦道:“父亲可是有事吩咐儿子?” 贾赦看了贾琏一眼,只笑着问道:“我听人说,你如今是越发长进了,竟拢了些人作起木料石头的生意来了,这南货铺子才开张了几日,怕是账本儿还没填字呢,你又忙着这些去,也不怕两头都落了空去。” 贾琏听着贾赦这话,哪不知贾赦话里的意思,只忙忙道:“父亲不知,如今京里时兴苏缎杭绸,我因前儿买米的事儿,在南边结识了几个人,便托了他们采买几船绸缎。这些木料石头原只是压仓用的,我瞧着倒比京里市卖的好,才想着倒腾一番,也顺道儿试试这里头的门道。” 贾赦见贾琏说的头头是道,忍不住一笑,只叹着贾琏果然是个机灵会来事的,不过难免怕贾琏好高骛远了去,于是板着脸儿说道:“你倒想得巧,这铺子里的事儿还没料理清楚,便又分心张罗这些去了,我瞧着竟不像是能两全的,横竖这铺子给了你,我也懒管你怎么去折腾,只是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便好。” 贾琏听着,虽知贾赦说的在理,但仍有些不乐,只回说道:“南货铺子里如今不过是些上货卖货的事儿,也不用我过去照管着,只月末查查账册便罢。上月里,我听着官面上的人说,南山那边似又要动工了,这营建之事历来最费木石,我才起心试试这买卖。” 贾赦听贾琏这么一说,便皱了眉头,只说道:“这些巧宗儿,都有各家皇商管着,你参合进去做什么,平白得罪了人去。” 贾琏听着,只分说道:“我又不夺了他们的买卖,不过转手挣些银子罢了,哪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贾赦一听,便是一声冷笑,只看着贾琏道:“你不夺别人买卖,可别人偏要针对你呢。咱们这样的人家,便是无事,还有人说嘴呢,更不用说旁的。再着,这土木上的事儿历来便是重中之重,倘或是一时出了纰漏,圣上动怒,这牵连的人,可就不只那几家皇商了。你瞧瞧京里的其他人家,每家每户的铺子产业都不少,可有哪家动了这土木的主意儿,也只你们这些年轻不知事的,才会起这样的心思。” 听着贾赦这话,贾琏思量了一阵,也觉有理,想着自己忙忙碌碌这些天,竟是竹篮打水一场,不免垂头丧气,默不作声起来。 贾赦瞧着贾琏那萎靡不振的摸样,不禁生出了几分无奈来,只叹了口气,拿了两本账册出来,对着贾琏道:“你既无事,便替我管管这家里的事儿,也学着些世路上的交际应酬,免得日后再闹出这样的笑话来。” 贾琏听得贾赦这话越发有些无精打采,这家里的内务有王夫人和邢夫人照管着,外头的交际多是贾政应酬着,两房又不曾分家,产业都是公中管着,贾琏便是替贾赦照管,也顶多管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儿,着实无趣。 贾琏闷闷不乐的接过账册,顺手翻了翻,却不禁瞠目结舌,过了好一阵,才抬头看着贾赦道:“父亲,这账册……上……这些产业是怎么回事儿?” 贾赦看着贾琏这吃惊的摸样,笑着摇了摇头,只淡淡道:“这些都是咱们房里的私产,如今你年纪也大了,与其由着你在外头无头苍蝇似的,胡乱折腾,毛毛慥慥的惹出是非来,倒不若让你学着料理这些正经产业为好,毕竟这些迟早都要交到你手上去。” 听着贾赦这么一说,贾琏不觉动容,眼里也有些发热,只是他深知大房的情形,难免有些不解,只看着贾赦问道:“我以前怎么不曾听说咱们房里有这些产业?” 贾赦暗自好笑,前几年大房当然没有这些产业了,依贾琏这挥金如土的个性,打饥荒还差不多,哪有闲钱置产业去。 虽这样想着,可贾赦却不会照实说,只是冷笑道:“你成日东混西荡,到那听说去。再者,咱们房里有多少私产,还要四处宣扬不成?” 贾琏浑身一震,想起以前自己作出的糊涂事,那些浪荡行径,脸上越发烧得厉害,一时面红耳赤,只呐呐道:“儿子不敢。” 贾赦瞧见贾琏那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禁心下一软,放缓了口气道:“若不是瞧着你长了年纪,也知些事了,又兼着你母亲有了身子,我倒还想再看些时候,才提这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ps:还是日更啊,偶终于保持日更了,家里不要再来人了啊,吵吵闹闹的,偶码字码的好痛苦,郁闷啊~~~~ 论史家邢夫人失言 听着贾赦这么一说,贾琏越发有些不自在,脸上也红的厉害,他怎听不懂贾赦这言外之意,无非是怕他多心猜疑,才提前将这些产业交给他打理。 于是,贾琏难免有些忸怩道:“儿子未曾料理过这些家务之事,倘若有什么不妥当的,反而惹人笑话,倒是父亲掌着好。” 贾赦一听,忍不住摇头一笑,只说道:“我能掌着几日去,到头来还不是要给你。若说料理不妥当,怕惹人笑话,这世上有几个是生而知之的,还不都是历练出来的。” 说着,贾赦从贾琏手上拿过账册,只翻开摊在桌上,笑着指点道:“这几处田庄都是每三月送一次出息,这里头有半成要分赏管事之人,另外还要支二成出来,作修葺水利,铺路架桥的用度。至于这册子上的铺面,也大多租出去了,只是每半年遣人查看一次,瞧瞧经营情形,铺面好坏,倘若亏折冷落,也好收回来,另租了他人去。这些田产店铺的出息,除去咱们房里的用度,若有剩余,也不必存着,只尽着置买田地铺面为上。” 贾琏听得贾赦说的井井有条,不免暗自畏服,他以前瞧着贾赦贪花好色,附庸风雅,从来是万事不理,何曾管过片刻世情家务? 如今听贾赦这番嘱咐,竟是洞明世物,练达人情不说,更是近情帖理,处处皆有章法。 贾琏心中百转千回,一时竟将往日那卖弄才干的心思都收了起来,只朝着贾赦笑说道:“这店铺还罢了,议定了租金,只前人去收便是。可田地却不同,非得遣妥当的人去照管着,里头操心的事儿也杂,我又不曾料理过,只怕压不住众去。” 听得贾琏这话,贾赦笑的越发和软,贾琏打的什么主意儿,他倒看得分明,当下只没好气笑道:“何须你压了众去,凡事都有个专责的人,你只管总理查看便罢。” 说着,便又告诉贾琏道:“如今管着田地的是王信,你若有不知的,只问着他便是。铺子这头倒无人经管着,你也不必问我,且看着办罢。” 然后又说了一回闲话,贾赦见着夜色已深,方吩咐人提灯送贾琏回去了。 且说贾琏出了外书房,怀里揣着贾赦给的账册,满心都在想这账册上的产业,生怕自己料理不当,出了纰漏去。 一时一阵大风吹过,原本燥热的天,瞬间便凉了下来,映着灯火尚有几分朦胧的夜色,也阴沉的伸手不见五指,前头引路婆子提着的灯笼,一时也摇晃起来,豆苗大的烛火偏来倒去,映得人影树魄也摇摇起来。 见着似要落下雨来了,那几个引路的婆子忙忙的停下脚步,对着贾琏道:“这灯不是明瓦的,若是下了雨来,只怕浇熄了去,哥儿不若在前廊底下歇歇脚儿。待我们取了灯笼拿了伞,再送哥儿回去。” 贾琏被风一吹,也心有所感,瞅了瞅天色,只笑道:“你们拿盏灯给我,我趁着雨还没下,快步回去便是了,也省的你们劳动一场。” 那几个引路的婆子一听,巴不得如此,只是碍着是贾赦吩咐的差事,这些婆子倒不敢擅作主张,偷了空去,一时默不作声。 贾琏见着这几个婆子不敢吭声,哪有不明白的,当下只从其中一个婆子手中取过一盏灯笼,只笑说道:“父亲若问起来,自有我去说,必不叫你们担责便是。” 说了这话,贾琏正要转身离开,后头忙忙的赶过来一个人,只上前笑说道:“哥儿原在这儿,倒叫我赶着了。” 话儿未落,只听得轰隆一声炸响,一道雪亮的闪电划破天空,眼瞅着暴雨将倾盆而至。 贾琏打了寒颤,转身便欲寻地方躲雨去,却不料那后赶来的人递了把伞过来,只笑道:“我瞅着天不对,便带了几把伞赶过来,倒不想如今正用上了。” 贾琏接过伞,提了灯笼一看,觉得来人有几分眼熟,细细一想,才记起是仿佛是贾赦身边的,好似前儿还掉了什么东西被他捡着了,只是他却不大记得名儿是什么。 原来这来人正是翠云,今儿她倒不曾羞涩忸怩,见贾琏接了伞,翠云又递了个明瓦玻璃灯笼过来,只说道:“这灯笼不怕雨,也算亮堂,哥儿拿在手上,也不怕失脚滑倒了去。” 说了这话,翠云又递了伞给那几个婆子,只叮嘱道:“如今天凉,又下着雨,你们送哥儿回去,也看着些路,别落了不谨慎。回来时也记着,别误了更,如今上夜的人都是严谨人,倘或被拦在外头,你们没脸是小,白挨了处置也不划算儿。” 那几个婆子听得翠云这话,忙赶着说知道,绝不敢误了时辰去。 翠云见状笑了笑,打着伞儿方又摇摇的回屋去了。 却说次日清晨,邢夫人有身子的事儿,已是传的合家皆知,各房的亲眷都来瞧看,府中有体面的奴才也赶来道喜,迎春更是陪在邢夫人身边寸步不离。 一时刚送了王子腾夫人出去,迎春也顺道同着元春过去给贾母请安了,邢夫人正歪在塌上休息,外头又忙忙的有人报道:“西廊下的五嫂子来给太太请安了。” 邢夫人一听,只觉耳生,当下便皱了眉道:“这是哪房的亲戚,怎么我不大听说过?” 王善保家的听见了,她最是个万事皆通的,只忙笑着说道:“这是芸哥儿的母亲,太太怕是忘了,前儿老爷还说过,这芸哥儿在学里最是个刻苦用功的,人也极聪明伶俐,将来必是有大出息的。” 听着王善保家的这话,邢夫人倒想起来了,只笑道:“可是老爷吩咐送礼的那家,我倒记起来。” 见王善保家的点了头,邢夫人不免笑说道:“老爷口上说谁都是出息人,只除了咱们家琏儿。可怜琏哥儿这样能为的,见了老爷竟能唬飞了魂去。” 话儿说出口来,邢夫人才觉得有些失言,只忙忙的一笑,方又问着王善保家的道:“怎么不请了这芸哥儿母亲进来?” 王善保家的一听,忙打了帘子出去,不过盏茶工夫,便领了个穿着青缎褙子的中年妇人进了屋来。 邢夫人想着这贾芸的出息,又忆起往日曾听过的传言,一见那妇人欲行礼,邢夫人忙命了人扶住,只对着那妇人笑道:“都是自家亲戚,讲这些虚礼作什么,没得疏远了去。” 邢夫人这边陪着女眷说话,那边贾赦也少不得应酬一二,打发了几个旁亲近族,贾赦翻了翻书,忽想起一事来,只忙传了林之孝进来,只问道:“这史家大老爷不好,这史家可还有其他事儿没有?” 林之孝想了想,只说道:“倒没旁的事儿。只听说因史家大老爷无子,史家的二老爷三老爷,都在为袭爵的事儿上下奔走,倒把这史家大老爷给撩到一边去了。” 贾赦听得一惊,只问道:“有这样的事儿?这史家未免也太不成样了。” 林之孝听了,只笑说道:“老爷不知道,这些年里,史家很有些比这更不成样的事儿,只是老爷不问,底下人碍着老太太,也不好多说,毕竟都是别人家的事儿,再有闲心,也管不了儿。” 贾赦听得一叹,只是想着史家是一门两爵,如今为袭爵的事儿闹起来,也着实有些费解,只问着林之孝道:“史家二老爷如今现袭着忠靖侯的爵位,这何人袭爵倒也不干他的事儿,这般又是为何?” 林之孝闻言一笑,只分说道:“老爷不知,这史家二老爷倒打的一副好算盘,他见着史家大老爷无后,便提了主意,要把自己的幼子过继了去,也好为史家大老爷续些香火,日后这史大姑娘出嫁,也能有个依靠。话儿虽说的好听,可明眼人一瞧,便知这二老爷是冲爵位去的。” 听得林之孝这话,贾赦不免挑了挑眉,只笑道:“便是冲爵位去的,可这理儿却也没差。” 林之孝听了,只笑道:“可不正为这理字,若说两家都有子孙,这袭爵的事儿,倒好说,呈了名字上去,让圣上裁断一番,到时候两家也不伤和气。可偏这史家三老爷现今膝下犹空,若依了这过继的主意,岂不是自断了后路,于是便说该兄传弟才公道,只为这事,一家子都成了仇人似的,半点骨肉之情也不顾了。” 贾赦听见了,不免也有些触动心事,只勉强笑了笑,又发问道:“这史家大老爷虽说病重了,可史家大太太还在,这事儿怎么也该经问她才是。毕竟不管何人袭了爵,这孤儿寡母的,该如何照看着,也得有个章程才是。” 林之孝闻言,也说道:“何尝不是这个理儿,前些天里,我倒时常听人说,这史家大太太有些偏着史家二老爷,毕竟这承继香火的话儿在理,日后史家大老爷若是去了,也能有个摔盆起杠的人儿。只是这些天,不知怎么回事,倒不曾再听说这史家大太太说了什么话,偏向谁去了,许是因为史家二老爷和三老爷争得太厉害,这史家大太太再怎么也得避讳一些,免得伤了彼此情谊去。” 邢夫人得信难贤惠 贾赦一听,倒也觉得林之孝的话儿有理,毕竟这史家二老爷和史家三老爷再怎么争的厉害,也是史家大老爷的弟弟,这史家大太太有所顾虑也正常。 只是贾赦忽又想起,史湘云是襁褓之间父母双亡,这史家大老爷如今病重,若是没了不稀奇,可这史家大太太,倒不曾听说有什么隐疾暗病,想来这里头因是另有一番文章。 这么一想,贾赦心中百转千回,一时竟默然无语起来。 见贾赦不语,林之孝又笑道:“依我说,这史家的事儿,老爷只当不知就是了。史家的三位老爷都是老太太的亲侄儿,任凭谁得了这爵位,都和咱们家疏远不了。” 贾赦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带着几分迟疑道:“话虽是如此,可若闹的太不像了,到底不好。” 林之孝笑了笑,心中明白,只笑说道:“这一时也不好说,到底是嫡亲的兄弟,想来再闹也不至于那地步去。” 说着,林之孝压低了声音,朝着贾赦小心道:“这事倒罢,横竖与咱们府里不大相干。若说起来,前儿老爷让小的去打听的那事儿,如今才要紧着。” 听了林之孝这话,贾赦心中一震,只忙不迭的追问林之孝道:“可是查出什么来了?” 林之孝叹了一口气,只说道:“老爷吩咐的事儿,小的命人在府里府外查访了数月,总算是查出了些许蛛丝马迹来。” 说着,林之孝起身往外头看了看,才坐回身来,对着贾赦分说道:“二太太的有个陪房周瑞,因管着春秋两季的地租,这几年倒发起来了,偷置了田地不说,如今还养起外室了。先前府里的人都以为他在租子上动了手脚,才得了这些好处,可仔细算算,周瑞置的产业,倒能抵了两季的租子去,周瑞再怎么能搂银子,一时也弄不下这么钱财来。这么一算,难免有人好奇,便去问了这周瑞,可周瑞却说他女婿是开古董铺的,家财万贯,孝敬他们些银子也在理。” 贾赦听到这儿,忍不住冷哼道:“孝敬?女婿再孝敬,也没有替岳父养外室的。” 林之孝也是一笑,只说道:“可不是这个理儿,后来有人去外头打听了,只说这周瑞的女婿是开古董铺的没错,可却仗着他岳父的关系,时常在京里替人揽事,想来这银子是孝敬的没差,可却不是这周瑞女婿给的。” 说了这话,林之孝瞧着贾赦眉头皱成一团,又忙忙的笑道:“如今这事,说来也巧,小的命人盯了这周瑞好些时候,也没查出些不对。倒是府外的人传了消息来,只说这周瑞的女婿时常同些泼皮往来,其中便有那放贷谋利的。这么一来,这里头的事儿,倒也能串起来了。” 贾赦摇头笑了笑,只淡淡道:“话虽如此说,可一无实证二无口供,这空口白话,任谁也不会信的。” 林之孝一笑,忙说道:“小的如何不知这些,如今已是命人沿着这几人细查去了,想来再费些时日,便能弄个水落石出了。” 这里邢夫人与贾芸母亲五嫂子闲说了些寒温,不免把话儿转到了贾芸头上,邢夫人只笑道:“倒不知芸哥儿有什么谋划没有,打算何时下场应试?” 五嫂子笑道:“学里的先生说了,明年让芸儿去试试,好坏都有个底儿。” 邢夫人听得贾芸母亲这么一说,哪听不出其中的夸耀之意,不免抚了抚肚子,笑说道:“日里老爷常夸着芸哥儿有出息,想来博个功名是易如反掌的事儿,日后说不准还能檀宫折桂,咱们满府都得沾了芸哥儿的光去。” 贾芸母亲一听,禁不住笑道:“他一个毛孩子,哪当得起婶子这话,婶子说笑了。” 说着,又忙不迭的奉承邢夫人道:“倒是婶子肚里的孩子,将来必是有大出息的。” 听了贾芸母亲这话,邢夫人微微一笑,眼波流转,说不出的温婉和气,只笑着正要开口,外头忙忙的进来一个婆子,只递了封信来道:“舅爷舅奶奶托人捎了封信来。” 邢夫人脸上的笑容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接了信,也不打开来看,只朝着贾芸母亲说道:“前儿老太太还问起你们家呢,说都是族里的老亲,日常怎么不进来走动,可是咱们府里有得罪之处?” 贾芸母亲听了,只忙忙道:“哪敢当老太太这话儿,我们也常记挂着老太太和太太,只是平日无事,也不大好往府里来。” 邢夫人听得一笑,也不言语,只伸手取过一盏茶来,低头品了一口。 那贾芸的母亲见了,深怕说错了话,正欲描补一番,只听得外头又有丫鬟来禀说道:“老太太使了人来叫老爷过去呢。” 邢夫人皱了皱眉,放下茶盏,只问着边上的管事媳妇道:“老爷如今在何处?” 王善保家的忙忙的笑回道:“先前我听人说好似在外书房里同人议事,如今倒不知道了。” 邢夫人闻听,心生不悦,只没好气道:“既是在外头议事,怎么到里头来找人,这些丫头竟是越发没规矩了,合该打发出去几个才是。” 王善保家的一听,便知邢夫人又犯了左性子,本欲劝几句,可见着贾芸母亲在屋里,不免心生顾虑,一时只低头不语。 那贾芸母亲也是个知事理的,听了邢夫人这话,倒觉出些意味来,只匆忙起身告辞了,邢夫人挽留了几句,便命人送她出去了。 见着贾芸母亲出去了,邢夫人方才漫不经心的拆了信,只略扫了一遍,脸色便沉了下去,拿着信纸一言不发。 王善保家的瞧见了,心里隐隐猜着几分,只忙上前笑说道:“舅老爷这信里写什么,教太太这般愁眉不解的?” 邢夫人冷笑一声,只瞧着王善保家的气说道:“还能写什么,无非是哭穷讨银子的老话儿?哪天不写这些了,才教人不解呢。” 王善保家的听了,只笑道:“既是这样,太太打发人送些银子过去便是了。太太如今有了身子,比不得往常,何必同他们置气,万一气伤了身子,可是了不得儿。” 邢夫人何尝不知王善保家的说得这理儿,只是她一想着娘家那些兄弟姐妹,便心里不自在,姐妹还好,出不出嫁,也不过养在家里,费些银钱罢了。 可那两个兄弟,着实教人发愁,没个出息的不说,竟一个赛一个不像话,不曾给她长脸不说,还争先恐后的折了她的体面去。 邢德全不长进,还可说年纪小不懂事,但那邢忠,都已是成家立业,生儿育女了,竟仍管着她伸手要银子,眼里只有钱财,何曾体会过她的难处。 邢夫人越想越气,只拍着桌子道:“送什么送,这银子又不是大水冲来的,扔水里还能听个响儿,给他们除了招埋怨,还能得什么?” 发了一通火儿,邢夫人略觉得心头舒服些了,一时也不愿再提这事,只朝着王善保家的吩咐道:“你打发人出去找找,给老爷带个话儿去,省的老太太不高兴。” 王善保家的忙应下了,打发个婆子去了,方寻着话儿来哄邢夫人高兴,说了几件寻常笑话,见邢夫人眉头舒展了,王善保家的又趁机说道:“我倒有个事儿要同太太说呢,昨儿赵姨娘使人送了二十根络子来,托我呈给太太。那样式花色,竟挑不出一丝不好来,倒不成想她还有这般手艺。” 邢夫人微微一笑,只淡淡道:“她倒是个有心人。” 说着,邢夫人又看着王善保家的,笑问道:“我听说她也有身子了?” 王善保家的笑着点了点头,只说道:“可不是,我听说老太太昨儿刚抱了三姑娘过去,赵姨娘就查出喜脉了,着实是有福气。” 邢夫人笑了笑,只吩咐王善保家的道:“既是这样,你待会送份礼儿过去,替我道声贺儿。” 话儿才出口,外头的丫鬟便打了帘子道:“姨娘们来给太太道喜了。” 邢夫人一听,脸上的笑容便敛去了,只淡淡道:“请她们进来罢。” 话儿刚落,十来个穿绸着锦,簪花戴柳的女子便进了屋来,只朝着邢夫人行了礼儿,便围着邢夫人奉承起来。 邢夫人虽是个贤惠能容人的,可见了这些姬妾,却也难免心里不自在,那些讨好的话儿,竟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只随口应付着罢了。 若是往常,那些姬妾见了邢夫人这般模样,早早便告辞回去了,可今日不知怎么回事,竟跟没看见似的,一味说笑不止。 邢夫人也不是蠢人,哪不知这些姬妾想得什么,无非是瞧见她有了身子,如今也想得个盼头罢了。 若是从前,邢夫人也乐得贤惠一二,反正贾赦是好色惯了,与其被那些没眼色的下贱种子拢了去,倒不若便宜这些懂规矩知进退的。 可现今儿,许是贾赦年纪大了,也不大爱往这些姨娘屋里去了,反倒和邢夫人亲近起来了,夜里虽有时分床寝宿,但日间却多同食相伴,时日一长,邢夫人竟有些贤惠不起来了。 叙闲事王夫人叹气 见着邢夫人神色越发倦怠,这些姨娘最是伶俐知人心,心里也极明白,一时倒把那奉承的话儿给停住了,只陪笑着转了话头道:“怎么不见二姑娘过来?” 邢夫人淡淡笑了笑,只说道:“先前王家太太来了,我让迎春过去领个路儿,想来也快回来了。” 那几个姨娘一听,只忙忙的笑道:“原是这样,我们还以为二姑娘不曾过来瞧看太太呢,可见是我们糊涂了。” 邢夫人听得一笑,这些姨娘糊涂是假,话里有话是真,当下眉目一转,只笑道:“你们不提,我倒混忘了去。怎么你们这会儿才过来,先前赖嬷嬷来时,还问了几句呢?” 那些姨娘原是想挑拨邢夫人几句,让邢夫人生出些嫌隙之心来,怎知邢夫人不理会不说,这话里竟隐隐敲打起她们来了。 一时倒教这些姨娘尴尬非常,只勉强笑说道:“原是早先便该过来。只是想着太太如今有了身子,正是天大的好消息儿,与其零散着来,扰了太太清净,倒不若约齐了一并过来,故而来迟了。” 邢夫人闻言一笑,只说道:“我说着呢,今儿人怎么来得这么齐整,原是约好了的。” 话儿刚落,外头帘子一动,丫头们细声细气的禀报道:“老爷回来了。” 贾赦一进屋,满屋子的莺莺燕燕便围了过来,贾赦闻着浓浓的脂粉香气,禁不住略皱了皱眉。 邢夫人瞧在眼里,只忙忙的起了身来,笑问贾赦道:“老爷去哪儿了,老太太刚才打发了人来唤你过去呢。” 贾赦闻言,不免忖度了一番,只笑说道:“我知道了。” 说着,又嘱咐邢夫人道:“我已经吩咐话儿下去,让他们挑几个年长有经历的嬷嬷进来侍候,你且看看,有无可用的。若是没有,我明儿再打发人另请去。” 邢夫人听了,不免扑哧一笑,只温软道:“哪用再添什么人进来,这府里这么多嬷嬷,何尝没个可心得用的。” 听得邢夫人这么一说,贾赦只笑了笑,又嘱咐邢夫人道:“重阳节的礼儿,我已叫管事备去了,你只管着静养便是。” 见邢夫人点头应了,贾赦笑了笑,方往贾母院里去了,从头至尾竟没同那些姨娘说过一句话儿。 瞧着贾赦对邢夫人温言软语,千般关心,万般嘱咐,纵是这些姨娘里再规矩本分不过的,也不禁心头生出些许酸楚来,以色事人者,色衰爱弛,如今她们还没到年老色衰的年纪,便已被贾赦冷落了去,更不知日后是何等凄凉光景。 转眼进了九月,邢夫人的肚子渐渐开始显怀了,行动也不大方便起来,自然是不宜管家理事了。 只是邢夫人这一交权,倒教贾母犯了难,这满府的事儿总不能都交托给王夫人料理着,不说王夫人能不能照管得过来,单前儿出的那些事,贾母心里还膈应着呢。 可贾府里除去王夫人,也寻不出人来了,总不能让姨娘管家,或是贾母亲自出面罢,没奈何,贾母只得将管家的权儿又给了王夫人去。 只是贾母这回却多了些心眼,不但让几个素来体面能干的管事媳妇帮衬着王夫人,私下里还让几个耳神心意盯着府里各处,以防万一。 王夫人虽重新掌了权,但处处皆有人掣肘着,难有称心如意的时候,若是旁人,少不得为这置气。 好在王夫人最是个天真烂漫的,倒也不曾计较这些,每日点卯理事完毕,不是去瞧看贾珠病情,便是往贾母院里说笑,偶尔还去看看邢夫人,任谁都挑不出半点不是来。 这日里,贾赦正打衙门回了府,刚巧走到院门前,便被人撞了个满怀,贾赦定了定神,抬眼一看,撞着他的不是旁人,竟是他屋里的姬妾。 贾赦也不曾多想,只随口道:“怎么也不曾看着些?” 那姬妾羞的面红耳赤,只细声细气道:“都是奴婢不好,一时走急了,倒不曾见着老爷过来。” 说着,便不禁抬眼看来,眼里波光潋滟,说不出的楚楚可人。 贾赦愣了一愣,还未说话,王善保家的领人出来,瞧见这情状,便忙不迭上前道:“老爷回来了,太太正说有事儿要问老爷呢。” 贾赦听着王善保家的这么一说,也不遐多想,只忙往着屋里去了。 见着贾赦去远了,王善保家的瞧着那姬妾冷笑两声,只阴阳怪气道:“哎哟,我的姨奶奶,可得小心些,也是今儿撞到了老爷,倘或是撞到别的什么人,哪可就白担了冤枉去,岂不委屈。” 却说贾赦进了屋,只见得邢夫人靠在软榻上,正陪着迎春赶棋子儿。 瞧着贾赦进来了,邢夫人不免扔下棋子,笑说道:“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提了一句,老爷就回来了。” 贾赦闻言一笑,只问着邢夫人道:“今日可好些了,太医开的药可用了没有?” 邢夫人含笑道:“倒好些了,药也用过了。” 贾赦又笑说道:“今儿外头送了些鹿肉熊掌来,我想着你这几日胃口不大好,便让他们都留着,做几道你喜欢的菜肴送上来。” 邢夫人忙笑说道:“哪用如此,先前只是口里无味,今儿老太太送了几瓶花露来,我略用了些,如今已是大好了。” 贾赦不置可否,只随口问道:“可遣人去答谢过了?” 邢夫人笑道:“怎么没有,去的是翠云,回来还说,老太太赏了她一件衣裳,两样首饰,可算是去着了。” 听了邢夫人这话,贾赦点点头,又问着迎春道:“怎么今儿没去上学?” 迎春手指缠着衣带,只说道:“今儿先生有事,故而下学的早。” 贾赦瞧着,迎春虽仍有些拘泥之态,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8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8部分阅读 听言语,已胜出原本许多了。 贾赦笑了笑,只又说道:“身边的人可如意,丫头婆子们听话不听话?” 迎春脸儿一红,半晌儿才答道:“都好着,并没什么不如意的。” 这边贾赦正和迎春说话,那边儿王夫人也在同周瑞家的商议着。只听得周瑞家的陪笑着道:“昨儿老爷歇在周姨娘屋里,并没去赵姨娘那儿。” 王夫人端起茶盏,漫不经心的一笑,随口道:“如今赵姨娘的身子越发重了,也不大好服侍老爷,周姨娘是个妥帖人,有她侍候着,我也能稍放些心下来。” 周瑞家的听着王夫人这话,不免心中生疑,只是一时不好询问,只忙笑道:“今儿我去给宝玉送东西,正好瞧见了三姑娘,还是老太太会照管着,那摸样儿竟跟画上的玉女似的,别提有多喜气了。以前赵姨娘养着那时候,三灾六病的,瘦得一把柴似的,哪及得上今日半点儿。” 王夫人挑了挑眉,只淡淡道:“三姑娘原就没什么病症,小孩子家体弱,调养些时日,自然便好了。” 说了这话,王夫人又状似无意的问道:“我恍惚听人说,老太太时常使人送东西给赵姨娘,你可听见没有?” 王善保家的闻言一笑,只忙不迭的说道:“我倒没听着这话。只是听老太太屋里的老嬷嬷说,大太太这几日胃口不大好,老太太差使人送了不少药材补品过去,想来,许是顺便也给了赵姨娘些罢。” 王夫人摇头道:“这我也听说了,但不只这个缘故。” 周瑞家的低头迟疑了一阵,方抬头笑说道:“旁的倒真没听见了。不过,这送东西得东西,原也是常事,保不定老太太是瞧在三姑娘的面上,才送些东西给赵姨娘罢了。不怕太太怪我冒撞,论理,这些东西都是老太太自个儿攒下的,给谁都没话说的。” 王夫人听了,不免点头叹息,只说道:“这话说的很是,和我心里想得一样。只是元春和宝玉都养在老太太身边,我虽知老太太待他们必是没差儿的,可这心里难免悬着。宝玉还小,不知事,元春性子又不大稳重,老太太再是疼惜,难免隔了一层,倘或比较着什么,分出了厚薄来,倒教我没处说去。” 周瑞家的一听王夫人这番忧虑的说辞,心里不觉也伤感起来,拿帕子抹了一回泪,才又说道:“大姑娘和宝玉都是太太养的,太太心疼也是难免的事儿。只是我瞧着,老太太也不是那分厚薄的人,旁的不说,只看宝玉就知道了,老太太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当真当作宝玉看待着。” 王夫人一听,越发叹了气,只伤心道:“宝玉还罢,他是有个来历的,老太太不疼他能疼谁去。我如今忧的却是元春,老太太待她虽好,可如今有了二姑娘和三姑娘,难免分了心去,这孩子素来便没个心眼,若是有那心坏的,不听吩咐不说,还起心欺负她,只怕着老太太未必能知道。旁的不说,单去年大老爷为什么发卖二姑娘身边的丫头婆子,还不是拿那起子没眼色的,欺着姑娘家面皮儿薄,成天儿生事闹鬼。当日二姑娘是何等委屈,如今只是想着保不定元春也受了这些苦楚去,我这心里便如刀割一般。” 泪难收悲喜两房事 周瑞家的听得王夫人这话,难免意外,只是一想着贾珠的事儿,心头倒略明白了几分,忙笑道:“太太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多心了。大姑娘又不是那小孩子,哪会由得人欺负。再说着,如今大姑娘虽天真烂漫,但也快到论亲的年纪了,太太与其担忧老太太厚薄了去,倒不若预先防着些。” 王夫人听了周瑞家的这话,正触着心头一件大事,直直得呆愣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遇着事儿,难免多想一些。罢了,且不说这些,珠儿今日可好些了?”听着王夫人提起贾珠,周瑞家的不免低下头去,沉默了好一会儿,方说道:“听那些丫头说,珠哥儿如今越发懒散嗜睡了,太医只说调养着,也不知是好是坏。不过我想着,太医既没说不好,想来因也没什么,只吩咐那些丫鬟小心侍候,若有什么,便禀过来。” 王夫人一听,便由不得要滚下泪来,伤心之处,直教人笔端难绘。 周瑞家的见了,心里也不禁感伤起来,陪着王夫人落了一回泪,方强笑着说道:“对了,今儿柳太太使人送了东西来,给老太太请安时,还说要见见咱们家大姑娘呢。只是不巧大姑娘上学去了,倒不曾见着,柳太太备的礼儿老太太倒是帮着大姑娘收下了。” 王夫人一听,神色便是一变,只忙问着周瑞家的道:“柳太太可还说了什么没有?” 周瑞家的思量了一番,只摇头道:“倒不曾听说别的。不过恍惚听柳太太差来的婆子讲,这几日他们家里的老太太不大安,柳太太日里极是忙碌,竟是连他们家老爷纳妾的事儿都没空管。” 且说贾赦问了迎春几句话儿,刚欲换了衣裳用饭,那边儿贾母便遣人来唤了他过去。 到了贾母院里,一进屋,贾赦便见着贾母坐在塌上,满脸泪痕,气喘不定,极是伤心难过。 贾赦进来时,贾母正拿着帕子擦泪,一进贾赦进来了,脸色便沉了下去,只气说道:“如今我是老了,越发讨人嫌了,外头闹的满城风雨,也没人来知会我一声。也罢,如今你们都成|人了,为官做宰的,也不听我的话儿了,我索性离了这府里去,大家都落个干净。” 听着贾母这话,贾赦怔了怔,寻思了一遭,实在想不出贾母这火气打哪来的,只匆忙问道:“母亲这话从何说起?” 贾母一听,越发生气动怒,当下只咬牙冷笑道:“从何说起,你说是从何说起,你这样儿倒装的好,若不是外头都传遍了,我还真当你不知道呢。” 贾赦越发摸不着头脑,只忙说道:“母亲这话,儿子如何当得起。” 贾母听得贾赦这话,脸色越发阴沉下去,只看着贾赦冷冷道:“当不起,你有什么当不起的。我是瞧明白了,你如今作了官,越发长了本事,有体面了,自然也瞧不起往日的亲戚了。我还没闭眼呢,你就这样儿装腔作势,想来是连我也一并瞧不起了。罢了罢了,我也不含怨说这些没用的话儿了,只回了金陵去是正经。” 听贾母提起往日的亲戚,贾赦心里隐觉了几分,再见着贾母口说要回金陵去,贾赦越发添了几分不自在,只分说道:“母亲这是说哪的话儿,儿子实不知母亲为何事生气,并非装腔作势。” 贾母冷冷扫了贾赦一眼,看贾赦的神情,不似有假,心下不免纳罕,方才略压了压火气,恨恨道:“说哪的话儿,还有你不知道的。史家如今闹腾成什么样儿了,我就不信你这个通政司老爷不清楚?小门小户出个官儿,还知道照应些乡里呢。你倒好,不理会不说,竟还瞒着我不让知道,史家闹翻了天,与你有什么好处,死了都没脸见祖宗,几辈子的交情,就这样不值,你也太不成样儿了。” 贾赦闻听贾母这话,心头一时不平,不免也置了气,只忙道:“老太太这话说的,儿子如何敢瞒了老太太去。只是这史家的事儿,到底是他们家的内务,咱们家也不好管去。再着,这史家如今闹的事儿,着实不成形状,母亲若知道,少不得生气动怒,若是气坏了身子,岂不是儿子的罪过。” 贾母听了贾赦这分辨的话儿,一时倒略平了些怒气,只冷哼道:“你倒是想得妥当,什么话都说尽了,越发显出能耐了。你也该仔细想想,这史家和咱们家是怎样的交情,便是不好伸手管着,但瞧见了不是,说两句话儿提点一番,却也是该尽的心思。再者,从前你小的时候,也常同他们几兄弟玩耍,不说交情如何,单看在往日的情面,也不该不瞅不睬。” 听了贾母这话,贾赦沉默了一阵,方才回说道:“若是其他事儿,儿子自是少不得相劝一二。可如今这事,老太太想来也知道了,儿子便是想劝也无从劝起,两边都是亲戚,劝谁都不大合适。” 贾母皱了皱眉,看着贾赦冷笑道:“不大合适,由得他们两兄弟闹笑话,便合适了。我知道,你不想操这个心,便直说了就是,何必拿话来遮掩着,反倒教人看低了去。” 贾赦闻言,不免无奈,又不能拂袖而去,只得耐着性子与贾母分说道:“老太太不知道,这事儿着实教人不好说话。这史家老大一病,老二和老三便争了起来,外头已是有了话儿,咱们家若再掺和进去,只怕更添了乱去。” 贾母没等贾赦说完,便沉着脸冷言道:“如今已是这番景象,又能再添什么乱儿。再说着,都是一家子亲戚,有什么不好说话,若是你开不了口,我还能说上两句呢。” 贾赦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只忙上前说道:“正为着是亲戚才不好说话儿。这爵位原是史家大老爷袭着,本该他的子嗣继承。如今他既无子嗣,打族中过继个孩子,继承香火,也是在理。只是这史家二老爷和三老爷这么一闹,便是有理也不公道了,毕竟过继还是承爵,都是他们史家的人,再错儿也是史家的事儿,这事任凭谁去管,都少不得落些埋怨,旁人还可说几句,咱们这些沾亲带故,替谁说话都不是事儿。” 贾母听得贾赦这么一说,又见贾赦面色尴尬,一时心头倒略明白了几分,只缓了神色道:“你也不必说了,咱们家的爵位是你袭着,你慎重些也是常事。罢了,也是史家的人横不像,倒不管你的事儿。” 见贾母如此说,贾赦越发不自在,只是不好说话,一时看着地上的影子默不做声。 贾母见了,也知今儿这事着实误会了贾赦,只忙命了丫鬟拿了东西来,只朝着贾赦道:“你媳妇这几日不好,我替寻了些药材给她。你顺道替我给她带个话儿,只说我说的,让她不用过来请安了,安心养胎是正经。” 贾赦忙应了贾母的话儿,接了东西,只勉强笑说道:“今儿我过来的时候,她已是见好了,担不得母亲这话。” 贾母微微一笑,只说道:“有什么担不得的,她如今有了身子,凡事正该仔细些。” 说着,贾母忽又想起一事来,只略皱了眉,看着贾赦道:“我听说,你这段时日也不大往旁人屋里去,可是那些姨娘不晓事,有什么不安分的?” 贾赦一听,只是一笑,忙说道:“并没什么,只是如今衙门里事多,倒不曾想旁的。” 贾母听了,略点了点头,只笑道:“原是这样,我还道着是你媳妇吃醋,可想想又不像,她最是个贤惠的,倒作不出这样的事儿来。你操心公事是好,可也不能太忘形去,这松一时紧一时的,难免伤了身子去。” 贾赦忙诺诺的应了,只说道:“知道了,以后必小心着。” 见贾赦应了,贾母又笑着嘱咐道:“你媳妇是贤惠人,可你那些小老婆里难保没有挑事的,她如今又有身子,说不得有顾忌不到的地方,你合该吩咐底下人看着些。倘或出了什么事儿,就是把一屋子的小老婆都卖出去,也熄不了这心头的火去。” 话说,见着贾赦去远了,邢夫人又同迎春下了两回棋,才命人送了迎春回去。 一时王善保家的又带着人端了燕窝来,邢夫人接了金丝琉璃盏,用勺子搅了搅里头的燕窝,只懒懒散散的抱怨道:“又是这东西,便是再滋补,再好,也禁不住一天几次的吃,倒比吃药还烦人些。” 王善保家的听了,只忙说道:“太太这话说的,太太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为着肚子的哥儿也该多吃些。” 邢夫人抿唇一笑,只略用了几勺,方笑问着王善保家的道:“你方才去哪儿了,怎么半晌也不见回来。方才我想起一事来,正想吩咐了你去办,却找不见人去?” 听得邢夫人这话,王善保家的脸色变了变,过了好半晌儿,才勉强笑说道:“没什么,只是刚才在门口遇着个人,一时多说了几句,方才过来迟了。” 邢夫人略听出些不对来放下瓷盏,只歪着头笑问道:“遇着什么人了,可说来我听听?” 邢夫人开心贾赦疑 王善保家的撇了撇嘴,只说道:“还能有谁去,左右不过是咱们院里的人罢。太太不知道,方才我一出去,就见着方姨娘站在门口不动,我还道着她在发呆走神呢,谁知老爷往外头一过来,她就忙不迭装模作样的撞过去了。太太是没瞧见,那娇娇怯怯的小摸样儿,哎哟,我说出口来就觉着渗得慌。今儿亏得我瞧见了,用话儿引了老爷进来,倘或是我没瞧见,还不知那小妖精要弄什么鬼呢。” 邢夫人听得王善保家的这么一说,略抚了下肚子,只淡淡一笑道:“有这样的事儿?” 王善保家的听了,忙忙道:“可不是,依我看,都是太太平素待她们太宽了些,惯得她们都不知天高地厚了。一个个狐媚外道的,惯会在老爷跟前装可怜,道是非,前些年太太受得那些冷落,多半都是她们在中间挑唆出来的。如今见老爷待太太好了些,便又窜出来,花红柳绿的抓乖卖俏,不知又打了什么主意去。不怕太太嫌我多话,我实看不惯她们那些不成体统的样儿,妖妖调调的,没个正经不说,论起排场体面,倒比小姐还金贵些,着实没个成样儿的。” 王善保家的原本因邢夫人不得势,与这屋里的姨娘多有宿怨,如今既抓着把柄,哪有不乘势在邢夫人跟前下话的。 这添油加醋的话儿一出,不免触动了邢夫人的心事去,虽说如今贾赦待邢夫人越发体贴温柔,但前些年邢夫人所受的那些冷落,却也不是轻易便能抹去的。 若说贾赦是一味糊涂,邢夫人自叹命苦也就罢了,可如今瞧着贾赦的行事,却不是那不分好歹的人。 前头的作为,着实有些教邢夫人想不透也看不明,如今日子越好,心里就越发不安稳,生怕又过回了从前的日子去。 邢夫人思前想后,只觉王善保家的说的在理,前头她被贾赦冷落,多半是这起子姬妾在中间调唆弄鬼,否则贾赦又不曾被人冒充了去,为何待她比从前不同了。 要知道先前邢夫人待贾赦也是千依百顺,如今又不曾改变什么,若没个因由,贾赦怎会有这样的变化。 邢夫人越想越气,因着贾赦不理她,贾母也不给她脸面,底下那些没脸没皮的小人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堂堂一个正房太太,过得日子还不如那些有头脸的管事媳妇去。 邢夫人正欲发火,手掌忽而抚过高高隆起的肚子,邢夫人心里一动,微微笑了笑,漫不经心的道:“理她们作什么,如今老爷又不大往她们屋里去,想来也看明白了,是她们也罢,不是她们也罢,都与我不相干,何苦白得罪了人去。” 说了这番话儿,见王善保家的似还有话要讲,邢夫人方又说道:“这几日怎么不见全哥儿,是不是又跑哪胡闹去了?” 王善保家的闻言便是一笑,只忙不迭的说道:“全哥儿如今可规矩着,前儿我听全哥儿的人说,学里的几个先生还夸了全哥儿几句呢。” 听得王善保家的这么一说,邢夫人不免好奇,只狐疑的看了王善保家的一眼,说道:“这事可是真的,别是你在外头听着那些小子胡说,转头又拿话来哄我罢。” 王善保家的听着邢夫人似有不相信她的意思,顿时急了,只忙指天发誓道:“太太还不知道我,若是全哥儿在外头胡闹,我骂还来不及呢,怎会替他遮掩着。纵是从前那样天天说,天天骂,全哥儿还成天胡混不上进呢,若是我再瞒了太太去,全哥儿不是要上天入地的折腾出祸事来,到那时,太太岂有不知道的,我这张老脸也没处放了。” 见着王善保家的急得满脸通红,邢夫人忍不住笑了,忙拉着王善保家的坐下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等人。你跟我说说,全哥儿怎么变规矩了?” 王善保家的方又眉开眼笑的说道:“太太不知道,前儿老爷打外头请了几个专教骑射的先生来,原是想着族中的子弟众多,单诗书一道,未免埋没了人才去,咱们家本是军功封爵,若是有于这上头有天赋的,经得先生仔细教导,说不准日后能再出几个将军来。哪知这教骑射的先生一来,在学里教了些时日,便选出了几个尖子来,细心教习兵书骑射,以备着日后应试武举,这里头就有咱们家全哥儿。如今全哥儿也不吃酒赌钱了,每日只锻炼骑射,向先生求教兵法,竟是把以往的习气都给改了。” 邢夫人先是一喜,而后难免有些怀疑,只迟疑道:“这事可是真的?全哥儿真能改了去。” 王善保家的忙说道:“当然是真的。咱们家全哥儿打小便聪明伶俐,谁人见了不夸着,若不是那些小人调唆着,胡闹了这么些年,只怕比着珠哥儿也不差呢。如今有老爷太太管束着,又有先生细心教导着,全哥儿少不得改了往日的习气去。不过说起来,也是这会子对了路了,往日咱们只想着让全哥儿进学里读书,倒没想到这武事上去,全哥儿本就是个喜动不喜静的,平日坐都坐不住,哪有闲心念诗书去,可这武事不一样,全哥儿没事还和人打猎射箭呢,这骑射什么的,不正和他的习性去。全哥儿原就喜欢这个,如今又得了先生夸奖,日后还能博个功名,全哥儿便是再老实,也能分出轻重来,自然不比以往糊涂了。” 邢夫人听了,心下甚是熨帖,只忙笑道:“全哥儿若真出息了,我便是当下死了,也有脸见爹娘了。” 说着,不禁感伤前事,一时心中激荡,忍不住落下泪来。 王善保家的陪着落了回泪,叹了一口气,只劝着邢夫人道:“太太可别说这话,如今眼瞅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太太合该高兴才是,说这些话儿作什么?” 且说,贾赦被贾母责骂了一通,心中不免憋气,这史家的事儿关他何事,他为了保住贾府不被抄,已是绞尽脑汁,夜不能寐了。 难不成因为沾亲带故,他就得连其他三家一并挽救了不成,那他还不如提早丢开手去,醉生梦死的等着朝廷来抄家算了,这样好歹他还享受了一回,死了也不算冤枉。 只是一想着,邢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贾赦不免又叹了气,他到底是个寻常人,忍不下这心去,再怎么为着自己的孩子,也得尽心尽力一把。 至于贾母,贾赦暗自一叹,上了年纪的人,总是有些古怪个性,日后这府里的事儿,自己多看着些,让贾母安心颐养天年就是了。 贾赦想着,正出了贾母院子,忽听得门前有丫鬟道:“老太太方才叫了大老爷进去,赖嬷嬷早前便出来了,赖嫂子可是没遇着?” 贾赦一听,便不由得皱了眉,他倒是给忘了,贾母再怎么也是一内宅妇人,便是再关心史家的事,要撒火泄气,也不该只找贾赦一个儿,贾政也当着官儿任着事儿,纵是贾母再偏心贾政,这明面上却是叫人没话讲的。 可如今贾母只找了贾赦一个人过去,一开口就是贾赦瞒着她不让知道,要说瞒着贾母,这府里其他的人不也没说,邢夫人或许不知道,可王夫人和贾政,一个管家理事,一个在上朝做官,这史家的事儿,哪有不知道的。 贾赦先前还以为贾母是关心则乱,可这么一想,倒觉出些不对来,他可是深知这府里的下人,搬弄是非,调唆生事是一等一的能耐,巴不得主家不和,他们好站在岸上捞好处去。 贾赦从年前至今打发了府里不少人去,这些家生子,亲戚连亲戚,开发一个,就得罪了一群,只是碍着贾赦的脾气,不敢做乱罢了。 可前儿贾赦因见着赖家势大,不免提拔了几个管事出来,分了赖家的权柄,说不得是赖家察觉出了什么,想着前头那些人的遭遇,生怕被贾赦处置了去,所以借着这事儿,在贾母面前卖弄口舌,看了贾赦笑话不说,还能借势压住贾赦提拔的管事。 贾赦心里生了疑,一时倒也放缓了步子,只听着赖大家的道:“可听着我家嬷嬷说往哪去了没有,老太太今日可好?” 那丫鬟笑说道:“先前听赖嬷嬷说给珠哥儿求了个佛像,如今想是往二太太屋里去了。老太太今日倒好着,只是方才说起史家大老爷,不知怎么又伤心起来了,几个嬷嬷劝了好一阵儿才罢了。”赖大家的听了,只说道:“既是这样,我便不进去了,你们小心侍候着。” 一时又往着王夫人屋里去了,那丫鬟见赖大家的去了,正转回身来,忽见着贾赦立在门后,不由得一惊,只忙不迭的上前行礼。 贾赦点了点头,只笑问道:“赖嬷嬷今儿又进府来了?” 那丫鬟听得贾赦提起赖嬷嬷,心知先前同赖大家的说的话儿,都被贾赦听了去,不免担忧,只是又一想,不过是几句寻常话儿,并无不可见人的,一时倒也把那害怕的心思放下了,只说道:“赖嬷嬷今日进府来给老太太请安,先前老爷进来时,赖嬷嬷方才出去呢。” 王夫人大惊贾赦怒 贾赦听得这话,越发多心起来,只忙问道:“今日可是只有赖嬷嬷一人进来?” 那小丫鬟只回道:“赖嬷嬷是同郑嬷嬷她们一道进来的,只是郑嬷嬷她们给老太太请了安,便往其他院子去了,倒是赖嬷嬷留在屋里陪老太太说了会话儿。” 贾赦听得这话,思量了一番,正要发问,忽有人忙忙的打外头过来,只朝着贾赦便道:“老爷,不好了,宫里传了话来,只说圣上不好了。” 贾赦骤然惊出一身冷汗,只厉喝道:“瞎了眼的狗东西,这是说的什么话,信不信老爷我剪了你的舌头去。” 那人膝盖一软,不由得跪了下去,只磕头道:“小的不敢虚言,实是宫里传的信来,太医们诊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拿出个方子来,只说病来得急。” 贾赦一听这话,自是知道再没有假了,惶恐不安之余,这心里竟生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来。 寻思了一番,贾赦又想着,元春封妃时,这太上皇还在呢,许是一时凶险罢了。 可转念一想,这龙椅做得好好的,有谁愿意禅让了去,若是为情势所逼,如今一无兵灾二无内祸,唯一让人深思的便是圣上的病情。 皇权和性命,孰轻孰重? 贾赦越想越不安,这圣上怕是真的病重了。 不过几日工夫,圣上病重的消息便传得满城皆知了,一时间京中暗潮涌动,不说朝中权贵的门庭前是如何车水马龙,便是贾府这样败落了的人家,也多了不少亲朋故友上门来。 京里的百姓更是了不得,一时猜测着皇帝的病情,这个说:“怕是了不得,只怕好不了。” 那个说:“不一定,只是一事凶险罢了。” 这边口舌还没争定,一时那边又说道继位的人选去,这个说:“太子虽被废了,但到底是嫡长子,名正言顺。” 那个又道:“三皇子手握兵权,刀山火海里杀出的本事,太子已是废了,哪争得过。” 旁人道:“三皇子远在西疆,等赶过来,只怕也晚了,废太子也不成,先天便输了一成。这京里的皇子很有几个,旁人说了都算不得数儿,只有那圣旨上写明了的才作数呢。” 外头这些风风雨雨,倒不关贾府的事儿,上门的亲朋虽多,可无论他们怎么旁敲侧击,贾赦都不理会,只扯着话题,说些风花雪月。 反正贾赦的名声在外,最是个贪花好酒,不务正业的,至于什么朝堂,什么传位,哪有丝竹管弦有说头呢。 在贾赦这儿碰了壁,这些人少不得迂回行事,寻着贾母或贾政说话,可贾赦先前因史家的事儿,很吃了一回亏,如何会不防着。 这日里,王夫人正在房中午睡,忽听得一阵脚步声,刚睁开眼睛,便见着周瑞家的打起帘子进来了。 不待周瑞家的行礼,王夫人便急忙问道:“可见着柳太太没有,她是怎么说的?” 周瑞家的大气未喘,只忙不迭道:“回太太的话儿,柳太太听了奴婢说的事儿,倒是答应下了,只说待空了便过李家去问问。” 王夫人略蹙着眉,只问着周瑞家的道:“你是怎么给柳太太说的?” 周瑞家的忙说道:“奴婢过去先问了缮国公诰命的病情,见他们家老太太如今见好了,方才说起咱们家的事儿。奴婢依着太太的吩咐,倒没说珠哥儿的病情,只道着如今眼瞅着圣上不好,咱们家难免怕有个万一,便想让珠哥儿先成了亲再说。柳太太听了,倒没起疑心,也说如今这世道纷乱着,咱们家这般想着,倒也不为过。” 听得周瑞家的这么一说,王夫人眉头略松了些,只扯了扯嘴角道:“柳太太没问起元春?” 周瑞家的一笑,回说道:“怎么没提起,柳太太一连问了好些话儿,还拿了上贡的头面来,要我带回来给大姑娘呢。说来也巧,今儿我给柳太太请安时,还遇着他们家光哥儿了,倒是生得一副好相貌,说话行事也极得体,浑不像他们家老爷老太爷,竟有些似他那早夭的叔叔,也算难得了。” 王夫人哪不知周瑞家的说这话是为什么,只是听得柳太太答应从中牵线了,王夫人这悬着的心事也放下了,一时倒不怎么愿听人再提元春的事儿,只又问着周瑞家道:“石家老太太到底怎么样了?可有好转了。” 周瑞家的只笑道:“怎么没好,今日我过去时,倒还见了他们家老太太一面,气色好着呢,就是不大有精神。听柳太太说,前儿也凶险着,太医都吩咐着准备后事了,幸得旁人介绍了个大夫来,一剂药下去,便缓了过来,又吃了这几日的药,已是见好了,只是还需调养着。柳太太还说,那大夫真真是个神医,强胜宫里那些太医许多,咱们家若是也遇着什么不好治的病症,不妨也去求那大夫给瞧瞧,没准也药到病除了呢。” 王夫人浑身一颤,面色也苍白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抚着胸口,咬牙问道:“柳太太可还说了什么没有?” 周瑞家的见着王夫人这面无血色的摸样,怎不知是因何所成,不免打了寒颤,暗啐着自己糊涂,又听得王夫人问话,周瑞家的哪敢再胡乱说话,只忙说道:“倒不曾说别的了。” 却说,贾琏自打得了贾赦给的产业,倒是改了往日那争荣夸耀的心思,只一心培养根基,学着为人处事,每每遇着事儿,先请教老成的管事,依着规矩仔细料理,一应账册进出,皆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贾赦问过两回,见贾琏事事办得分明,便也放下心去,由得贾琏妥当应支着。 这月里,铺子的出息已是缴上来,贾赦虽未过问,但贾琏却少不得向贾赦交割一番。 故而拿了账册,到了贾赦的外书房,略略先述了几句家常,贾琏便把这出息的事儿逐一逐二的向贾赦回明了。 贾赦翻了回账册,只笑道:“房里的用度既已拨过去了,这剩下的出息,你提两百两出来,其他的便按我先前说的,买地置产罢。” 贾琏听着贾赦这话,忙应了一声,而后不免问道:“父亲提这两百两可是另有用处?” 贾赦微微一笑,只拍了拍贾琏的肩道:“这收租的管事尚还有一份分红呢,不说你这个总管事了,这银子是单给你的。” 贾琏忙推辞道:“这怎么使得?儿子每月本已领了用度了。” 贾赦见贾琏这般作态,未免笑着贾琏多心,只分说道:“有什么使不得,既定下了规矩,自是得按规矩行事,该怎么样便怎么样。你也不消说那些吃穿用度的话儿,若是有个不凑手的时候,你到哪寻银子去,少不得从公帐中走,这样一来,少不得坏了规矩去。倒不若如今这样,每月提些银子给你,放着也好,花用也罢,总之不会错了规矩去。” 贾琏听得贾赦这么一说,也觉得很是,只想着贾赦这话,难免有些多心,心里不免生出些不安来,忙朝着贾赦道:“父亲这是可公不可私的话儿,我原也不该辞。只是这些产业,既是咱们房里的,合该人人有份,如今我若拿了这银子去,只怕日后太太知道了,难免不高兴。” 贾赦听了,哪不知贾琏想得什么,当下只沉着脸道:“她有什么不高兴的,你可是又打外头听了什么糊涂话,我还道着你长进了,没想到如今竟说出这样的话儿来了,越发不成个样儿。” 贾琏听了贾赦这话,恍觉失言,一时也不敢分辨,只红着脸儿低下头去。 贾赦见着贾琏这般模样,心里虽有些着恼,一时却也显不出来了,只教训着贾琏道:“自从你打金陵回来之后,行事比以前周全了,人也知些事理了,我说你出去见识一番,好歹也有些出息了,也没怎么紧管你了。哪知你面上是长本事了,可内里竟比往常还要糊涂,什么是可公不可私的话儿,什么是人人有份?说话做事不用一点脑子,这是谁教你的,明儿被人卖了,也别回来哭冤枉。既是人人有份,可公不可私,这些产业你怎么不直接送到族里去,分给满族的族人去,这才叫公道呢。你也知道,这是咱们房里的私产,都是你爹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是见不得光的。人人有份,我还没死呢,你就先帮我把遗产给分干净了,你怎么不拿刀架我脖子上,干脆给我个痛快好了。” 话儿说到后头,贾赦气不打一处来,贾琏这是打的什么主意,这些产业才交到他手上几日去,就想着人人有份去了,若是被旁人一哄,说不得知也不知会贾赦一声,便交到公中去了。 听着贾赦这么一说,贾琏越发惶恐难安,只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儿子不敢,儿子错了,儿子绝无此意。” 贾赦越发火大,只拍着桌子骂道:“你有什么不敢的,今儿我还没死,你就想着人人有份去了,倘若我两眼一闭了,迎春她们若有个事儿,想来你也是漠不关心的,反正家产分干净了,也没旁的好分,只怕你少不得还要嫌着她们碍了你的眼去。” 邢夫人说笑贾赦愁 贾赦越骂越觉堵心,不免想着,书里头迎春被孙绍祖糟蹋,贾琏也不曾出面替迎春做回主,说句话。 那些丫鬟婆子欺负迎春,贾琏的通房平儿见了,也不理会,只息事宁人便罢,根本不曾将迎春看作主子。 倘若贾琏将迎春当作妹妹,放了半点心思去,那平儿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如今贾赦也是近五十岁的人了,也不知将来能否看着邢夫人肚子的孩子长大成|人,倘若他有个好歹,除了贾琏邢夫人她们还能指望谁去。 贾赦不是不知道,邢夫人有了身孕,房里又多出这许多的产业,贾琏难免心头不安,想要试探一下贾赦的态度,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可一想着那书里迎春的结局,再瞧着贾琏如今的行为,贾赦就不由得往深里想去,寒心不已。 贾琏被贾赦这一骂,越发含愧不已,只哭说道:“儿子万不敢如此。” 贾赦指着贾琏道:“你有什么不敢的,只怕早盼着我死了,好做了这房里的主去。” 贾赦这诛心的话儿一出,贾琏当下眼泪便簌簌直落,一句话儿也不敢分辨,只磕着头,苦求着贾赦息怒。 贾赦看着贾琏眼泪鼻涕满脸乱淌,却只顾着磕头,不曾动手擦一下,那摸样着实可怜,不免心下一软。 又思及从前的事儿,想着贾琏会有这样想法,也是从前自己不曾管教的缘故,一时倒略消了心头之气,只阴沉着脸儿对贾琏道:“你个不醒事的东西,我置这些产业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一家子。府里的情形你也不是没瞧见,公中的产业,今儿偷,明儿拿,不喊亏空便算好了,哪儿还能赚下银子来。你日后成家立业,要不要银子使唤,你妹妹出嫁,要不要置办陪嫁,这些从哪来,从公中走,能得几分银子,靠老太太私房,大房二房都是她的子孙,能给多少去,我不预先想着些,到用银子时找谁要去。你倒好,才掌了几天,便同我说起公私来了,迎春不是你妹妹,你母亲肚子的孩子也跟你没关系,你还知道你是我儿子,你还知道我是你爹,你怎么不说你没爹没娘呢,这样儿日后才好清静呢。” 却说这日迎春下了学,正在屋里同着两个丫鬟说笑下棋,便有人打了帘子进来了,只笑说道:“姑娘原在这儿,难怪着我往老太太那儿寻了一遭,也不曾寻着姑娘。” 迎春一抬眼,见来人竟是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一时不免惊讶,只忙笑着命人端了茶来,又笑让道:“周嫂子请坐。” 周瑞家的毫不推辞坐了下去,只看了一眼迎春面前的棋谱,忙笑道:“姑娘正下棋呢,倒是好雅兴。怎么这几日也不见姑娘找我们大姑娘玩去,可是我们大姑娘得罪了姑娘去。” 迎春闻言,只放了棋子,不解道:“大姐姐这些时日不是忙着学诗文么,我听先生说,大姐姐很是刻苦,每日下了学还拿着书看到晚上去呢?” 被迎春这状似无心的话儿一堵,周瑞家的脸色尴尬了起来,只忙不迭的转了话头道:“我们太太命我送了东西来给姑娘。” 说着便递了个匣子过来,司棋接了过来,伸手打开匣子,迎春瞧了一眼,见是几支珍珠攒成的新样头花,只忙笑道:“婶娘为何送这个给我?” 周瑞家的一听,便笑道:“这是金陵薛家送来的,我们太太想着姑娘,便让我送了几支过来,姑娘自带也好,送人也罢,多少都是我们太太的一份心意。” 迎春点了点头,只细声谢过,又转头去拈棋子去了。 周瑞家的见迎春这般模样,一时倒不好再留着说话,只忙不迭的起身告辞,欲回去复命。 哪知刚站起身来,外头便有人禀说道:“太太过来了。” 几个小丫鬟忙忙的打起了帘子,邢夫人挺着肚子,扶着王善保家的的手臂,慢悠悠的进了屋来。周瑞家的忙上前行了礼,只笑问道:“大太太好?” 邢夫人见着周瑞家的立在屋里,不免诧异,只淡淡道:“今儿还好。你到这边可是有事儿?” 司棋忙把那珍珠头花给邢夫人看了,又笑着说明了缘故。 邢夫人方笑了,只说道:“二太太凡事想着我们家迎丫头,真是有心了。” 说着,又对着周瑞家的道:“今儿也巧,我正有一宗东西,要给了你们家大姑娘呢,既遇着你了,你便一并儿替我带过去罢。” 说了这话,邢夫人便朝着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自有人捧了个金丝珐琅匣子上来,递给了周瑞家的。 周瑞家的接过匣子,打开来看了一眼,便呆住了,只见里头是两套上等的红宝石头面,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邢夫人见着周瑞家的这般惊讶,不禁笑了,只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是琏哥儿昨儿拿回来的,听说是他在外头结识的朋友送的,都是上进的东西,样式新,东西也好,就是太鲜亮了些,我戴不上头去。我想着大姑娘如今也是在议亲的人,合该仔细收拾装扮着,这东西给了她,倒不算辜负了去。” 周瑞家的听了,面上越发尴尬,只强笑道:“这样的好东西,太太该给二姑娘留着才是。再说着,我们姑娘如今还小着,哪有什么议亲不议亲的话儿,太太许是听差了。” 邢夫人略笑了笑,只说道:“只许你们太太想着迎春,就不许我想着元?br /gt;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9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9部分阅读 元春不成。只是这议亲的话儿,倒不是我听差了,前儿柳太太过府来,不是正说着要相看了元春去么?” 周瑞家的忙不迭的说道:“太太必是记错了,柳太太原是为珠哥儿的事来的,那些旁的话儿,只是玩笑罢了。” 邢夫人听着周瑞家的这么一说,只是一笑,淡淡道:“原是这样,我还道着柳太太是认真的呢,说来,他们家倒不差,门庭摸样都算难得了。” 周瑞家的忙笑道:“可不是,我们太太也常说着呢,他们家论起来,尚个公主也是使得的。” 邢夫人闻言,越发笑的和气,一时也不再提元春的事儿,只同周瑞家的说起寻常家事来了。 到了下午,贾赦从外头回了府来,才进了院子里,便见两个小丫头在门前浇花,一见贾赦便笑说道:“老爷回来了,太太刚起来呢。” 贾赦略点了点头,只往正房里去了,一进门,便见着邢夫人坐在梳妆台前,拿着簪子往发上插着。 邢夫人从镜里望见贾赦进来,只忙笑着转过头来,笑问道:“老爷回来了。先前老太太还使唤了人过来问呢。” 贾赦笑着上前,拿了梳妆台上的步摇看了看,只问道:“老太太问什么?” 邢夫人用梳子抿了抿两侧的鬓发,垂眼笑道:“老太太差人来说,史家大老爷这几日好些了,瞅着自己病重久不见好,怕日后没个摔丧驾灵的人,便从族里过继了个孩子,如今已是递了折子上去了,问老爷知道不知道?” 贾赦一听,哪不知贾母这话为何,顿时哭笑不得。 正无奈摇头,贾赦又忽觉这事儿很是奇怪,他明明记着史湘云是父母双亡,更无兄弟姊妹,袭了史湘云父亲爵位的人,是史湘云的叔叔,若是史湘云父亲过继了嗣子,这爵位怎么也不该落到史湘云叔叔头上去。 想了一遭,贾赦也想不出个究竟来,只得权当这事是蝴蝶翅膀扇出来的,于是摇头问道:“我倒不曾听说这事。前儿还听说他们家为袭爵的事儿,闹得不可开交呢,怎么又突然过继嗣子去?” 邢夫人抿唇一笑,只抬眼看着贾赦道:“还不是咱们家老太太的主意儿。他们家闹成这般摸样儿,老太太哪有不知道的,我听说老太太使人请动了史家还在世的几位老太爷,连压带劝的,好不容易才把这事儿给裁定了。史家大老爷强撑着病体,写了折子递进宫去,如今万事具备,只等着旨意下来了。” 贾赦闻言,不由得笑道:“圣上尚还病重着,哪有空儿批奏折下旨意去,如今朝里的事情,多是六部各行其是,我瞧着史家这事,只怕难成。” 邢夫人微微一笑,只说道:“可不是,老太太正忧心这个呢。今儿我过去陪老太太说话,正好二太太也说起圣上的病重的事儿,只说着,若是有个万一,也不知珠哥儿的婚事怎么办,我听着那意思,琢磨着二太太是想提前替珠哥儿办了婚事去。老太太忧心着史家的事儿,倒没说话,也不知心里究竟是怎么个打算?我想着,若是珠哥儿这回成了亲,琏哥儿自然也是迟早的事儿,有些该备置的东西,老爷也该命人备置了去,省的以后手忙脚乱的,倒委屈了他们小夫妻去。” 贾赦正拿着那步摇摇晃,听着邢夫人这话,微皱了皱眉,只问道:“珠儿要成亲了。他不是还病着么?” 邢夫人放下梳子,只笑说道:“谁说珠哥儿还病着,二太太今儿还说呢,珠哥儿已是大好了,只是她怕着珠哥儿吹了风受了寒气去,强命着他在屋里躺着罢了。” 邢夫人笑语府中事 贾赦一听,越发皱了眉了,只吩咐着邢夫人道:“待会若是琏儿回来了,你命他去珠儿那边走一遭,看看究竟是怎样个情形。若是真好了,我也好吩咐了外头,唤那些寻医问药的人回来。” 听着贾赦这话,邢夫人忙笑着应下了,一时又说道:“今儿老太太还问我,说琏哥儿在外头鼓捣些什么?不进学里读书还罢了,怎么她恍惚听人说,琏哥儿在外头竟作起商贾之事了。还不待我说话,老太太就教训了一通,说什么咱们这样的人家,纵是要知晓些仕途经济,也没个自己经营的理儿,琏哥儿年纪小不懂事,老爷合该管着才是,怎么反倒纵了琏哥儿去,越发不成个样儿了。” 贾赦脸色一变,意味不明的看了邢夫人一眼,见邢夫人面色如常,方说道:“琏儿不过拿着几两银子在外头胡乱折腾罢了,又不曾抛头露面,哪儿说的上什么经营不经营的。” 邢夫人闻言便笑了,只起身端了茶给贾赦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偏老太太不知听什么人嚼了舌头,只说琏哥儿若没在外胡闹,怎么满府里的人都在传这话,空|岤来风,未必无因。” 贾赦听着,眉头紧锁,只问道:“什么满府里都在传,琏儿折腾的那些东西,原就是小打小闹,不过费几两银子让他找点事做罢了,怎么我听着,竟是传得满府皆知了。” 邢夫人微微一笑,只侧头道:“不怪老爷不知道,琏哥儿原也没做什么出奇的事儿。只是前月里和人揽了什么采买宫花宫扇的买卖,除去上进宫里的,琏哥儿还拿了不少回来散人,想是因这个缘故,才叫人知道了罢。” 贾赦略展了展眉,思量了一番,慢慢说道:“不过是琏儿胡闹罢了,这算什么商贾之事。老太太最是个见多识广的,什么事儿没经历过,有什么看不明的,怎么无端说到这上头来了?” 贾赦听着这事,先是想着,贾母是借着贾琏这事来敲打大房,可细想一番,又觉着不对,贾母素习便疼贾琏,历来由着贾琏使性子,替贾琏遮掩还来不及。 便是要借事敲打大房,寻什么事儿不成,怎舍得拿了贾琏出来说话。 邢夫人笑说道:“可不是老爷这话,我先前听着老太太这话,也不大明白,只想着,琏哥儿纵是胡闹,也处处想着这府里的人,即便是事理说不过去,可这情谊却是抹不去的。老太太许是听了小人胡乱编排,一时蒙蔽了去,也是有的。可后来,到迎春院子里去时,正逢着二太太遣人送了东西给迎春,说是金陵薛家送来的。我这才想起来,这上进的宫花宫扇历来便是薛家的买卖,琏哥儿平白无故的参合进去,纵是琏哥儿胡闹不懂事,可叫旁人瞧见了,难免会说些上不得台面的话儿,倒不怪老太太责备了。” 贾赦听了,也明白了几分,可一想着薛家,便不由得皱了眉头,只问道:“二太太送了什么东西给迎春?” 邢夫人闻言,只抿唇一笑,和颜悦色的说道:“不过是几支珍珠头花,我瞧着还算时新,料想许是今年上进的罢。” 贾赦微微颔首,只吩咐邢夫人道:“二太太既送了头花给迎春,你备几样首饰给元春送去,多少还个情儿去。” 邢夫人含笑看着贾赦,略带些后悔道:“哪还用老爷吩咐,今儿我过去时,正好拿着琏哥儿送来的头面,瞧着二太太送了迎春头花,少不得还份礼儿去,手上又没旁的好给,只得拿了那头面作人情。说起来,纵是给了迎春,我还想着要叮嘱两句,如今给了元春,不说这舍得舍不得的话儿,光是还情也是只有多的没有少的。” 听着邢夫人这斤斤计较的话儿,贾赦忍不住摇头一笑,只看着邢夫人无奈道:“你呀……什么都好,就这性子……算了,我不说了。” 邢夫人瞧着贾赦这欲言又止的样儿,禁不住扑哧一笑。 又说王夫人院中,王夫人正坐在塌上吃西瓜,周瑞家的却忙忙进来,只朝着王夫人行了礼,便忙不迭的回了送头花之事。 王夫人听了,思忖了片刻,笑问道:“大太太送了元春什么头面,拿来我看看?” 周瑞家的忙打开匣子,呈给王夫人看了,方又说道:“说起来,这大太太如今也奇了,竟是一日比一日大方了,这样上好的东西,换了以前,大太太藏着还来不及呢,如今竟也舍得给人了。” 王夫人面皮子略动了动,瞪了周瑞家的一眼,只说道:“你懂什么,大太太如今不比往日,不拿出些手腕来,怎么能拢了老太太和大老爷去。她也没旁的本事,只不过是学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用这些小恩小惠来收买人罢了,想要当家做主,只怕还早着呢。” 周瑞家的听了王夫人这夹枪带棒的一番话儿,怎不知王夫人心头不痛快,只忙顺着王夫人的话儿道:“可不是如太太说的,大太太只会弄这些施恩舍惠的小把戏,哪有半点大家太太风范,到底是填房进门的,怨不得旁人说她。” 王夫人只是一笑,想着周瑞家的刚才说的话儿,不免心下生疑,忙又问着周瑞家的道:“这头面是琏哥儿拿回来的” 周瑞家的只小心陪笑道:“可不是,我亲耳听大太太说的。我还瞧着那些丫鬟手上很捧了几个相同的匣子,料想着,里面错不过也是头面首饰。若是这样,大太太今儿这么大方,也有些理儿,说得过去了。” 王夫人闻言,脸色便是一变,只冷笑道:“这么说来,琏哥儿如今倒是越发出息了,前儿宫花,今儿头面,不知明儿又要打外头拿些什么了不得东西回来了?” 周瑞家的听了,只笑道:“太太想差了。琏哥儿原就是个不定性的,今儿折腾这个,明儿鼓捣那个,什么都做不长久,不过仗着些小聪明,能捞些油水罢了。前儿太太还说,琏哥儿伙着人做那宫花买卖,是另有算计,有意针对了薛家去,同咱们房里不对付。我就说,琏哥儿不是那有心机的,太太原是看着他长成的,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如今可不正应了我的话去。” 王夫人笑了笑,思忖了片刻,只说道:“你这话说的有理。琏哥儿原就是这脾性,倒是我误会了他去。” 一时不免又叹道:“倒不是我有心疑他,只是薛家同咱们家也是祖上几辈子的交情,倘若就因琏哥儿一时糊涂,从中闹出什么不好来,反倒教人悬心担忧。” 周瑞家的听了,只上前说道:“太太这话说的很是,琏哥儿年纪小,难免不知事,无心做出些叫人有心的事来。太太为府里作想,多顾虑些也是正理,如今老太太已是知道了,又特意嘱咐了大太太去,想来琏哥儿再不会犯这样的过错了。” 王夫人闻言,只拿帕子沾沾眼角,略微叹了口气,淡淡道:“只盼着能如话里所说罢。” 说着,又问着周瑞家的道:“琏哥儿这会子在外头做了什么事儿,怎么旁人送了他这样贵重的东西来,别是仗着咱们府里的名头,在外揽了事罢?” 周瑞家的思量了一阵,只笑道:“我倒也寻人问了一遭,也没问出个究竟来。只听着琏哥儿院子里的人说,琏哥儿在外头结识了几个场面上的人,琏哥儿同他们一道儿,很做了几笔买卖,许是这些人送的罢。” 王夫人想了想,只摇头道:“我瞧着不像。你命人仔细打听一番,看琏哥儿如今同什么人往来着,倘若有个什么,咱们也好应对,省的和前儿似的,那宫花都送进去了,咱们才知道,白担个冤枉的罪名去。” 周瑞家的忙不迭的应下了,又笑道:“若说那宫花的事儿,薛家本也无理,他们家做了这些许久的宫花采买,送进宫的东西竟连琏哥儿他们打外头雇人做的还不如,不觉得害臊不说,瞅着得罪不起抢了他们买卖的人家,还好意思拿着琏哥儿说话,这人死了不找杀人的理论,竟找卖刀的算账,也不知是哪家哪户的理儿?” 王夫人听着周瑞家的这么一说,倒也觉得在理,只是又不好附和,只得叹说道:“罢了,说这些也无用,倒白坏了交情去,横竖咱们家又不靠着这些过活,能让让便让让罢。” 说了这话,王夫人方又问着周瑞家的道:“珠儿的事儿已是定下了,老太太今儿虽没说,可我瞧着那摸样,多半也是应允了的。珠儿可好些了没有?” 周瑞家的略有些尴尬的敛了笑,只说道:“太太还不知道,珠哥儿一直是那样子,好一时,歹一时,太医也没旁的话儿。” 王夫人听了,不禁伤心叹息,掉了一回泪,又问着周瑞家的道:“柳太太送来的药,可收好了没有,别到时候出了岔子去。” 周瑞家的闻言,不由自主的打了寒颤,只勉强笑说道:“怎么没收好,太太只管放心,必出不了错儿的。” 瞧着王夫人点了点头,这周瑞家的看着王夫人的脸色,不禁又朝着王夫人悄声问道:“只是这柳太太说的事儿,太太难不成真要替她办了去?” 笑语纷纷贾琏无奈 王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面上却波澜不兴,只淡淡道:“我是答应了,可却没说这事一定能成,左右不过是帮她提一提罢了。” 周瑞家的眼珠子一转,又张口问道:“可是柳太太话儿说的清楚,若是太太不能成事,就要拿了东西禀了咱们家老太太去,到那时,老太太问起来,只怕大姑娘也要受了牵绊去。” 王夫人看了周瑞家的一眼,冷笑道:“便是禀了老太太又如何,老太太再是生气动怒,也没个卖孙女作妾的理儿。缮国公府如今算盘打的啪啪响,既想着日后尚主封王,又看中了咱们家元春去,若不是废太子身边的妻妾皆是朝中大族,只怕他们家还要打主意,作了新皇的泰山去,心也忒大了些。” 听着王夫人这话,周瑞家的讪讪笑了,一时方又说道:“话虽如此,可万一传了出去了,到底有碍大姑娘的名声,白叫人说了嘴去。” 王夫人略有疲惫的揉了揉额头,只说道:“这事儿我自有主张,如今说来也无用。柳太太同咱们家也是几代的交情了,眼下又是这般境况,只要珠儿的事儿一成,我再央人说合一番,想来柳太太也不是那结亲不成反结仇的人,自然是无碍的。” 这厢儿王夫人和周瑞家的正议着事,那边赵姨娘也同周姨娘在说着话儿。 赵姨娘拿了个包袱皮出来,一边理着手边的零散绸缎,一边对着周姨娘叹说道:“昨儿才送了几块料子出去,今儿便只剩下这些了,我倒问着外头的奶奶们要了一回,可人家两三句便把我打发回来了。你瞧瞧,这里头有合用的没有?” 周姨娘瞧了一眼,只笑说道:“原就用不了多少,这样儿的已是足够了。” 说着,抬眼看了看赵姨娘头上的珠钗,抿了抿唇,不免又问着赵姨娘道:“你头上戴的可是薛家送来的,我瞧着怎么不大像?” 赵姨娘听得周姨娘这话,便禁不住笑了,只朝着周姨娘问道:“你瞧瞧我头上这个比着薛家送来的,是好还是差?” 周姨娘眯眼细瞧了一眼,只笑道:“我也看不大出,只觉得比薛家送来的,样式要花巧些,费工些,旁的倒不好说。” 赵姨娘抿唇一笑,只扔开手中的绸缎,侧头笑道:“这是昨儿大太太赏的,不只这钗子,还有一套白玉雕花的头面,我在这府里这么多年,哪得过这样的好东西。也是大太太这样恩宽的,才会为着我平日的些许侍奉,特意赏赐了东西下来。偏这府里很有些小人,成日编排着大太太小气吝啬,如今瞧瞧,大太太若是不大方,这府里就没个大方人了。” 周姨娘听了这个缘故,眼睛越发眯了眯,抿了抿唇,又往赵姨娘头上看了一眼,方才移开视线,道:“怎么不把那套头面戴出来。我以前常听积古的老人说,这玉最是养人了,常佩在身上,百邪不侵不说,还能消灾除祸。你如今有了身子,正合该戴这些去,往日没有还罢了,今儿大太太既赏下了,怎么也该戴出来才是。” 赵姨娘笑着摇了摇头,只说道:“我给三姑娘留着呢。” 周姨娘闻言,不由得看了赵姨娘一眼,方小心说道:“如今三姑娘在老太太身边养着,又记在了太太的名下,哪儿能少了这些东西去。” 赵姨娘听得周姨娘这话,叹了口气,方说道:“纵然不会少,我也该备着些,不为旁的,只为我的心罢了。再说着,咱们府里这境况,你也不是没瞧过的,便是养在老太太身边又如何,她到底是我生的,打根子上便比别人差了一等去。昔日姑太太姐妹四个,只扬州那位姑太太一人是嫡出,老太太待那三位姑太太也算得亲厚了,可出门子的时候,那形景摸样,我虽不曾亲眼见过,可听过的话儿只怕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去。” 听着赵姨娘这话,周姨娘也不由得叹息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似想起了什么,又问着赵姨娘道:“说起来这些时日下来,大太太也很是恩赏些东西下来,前儿的宫花宫扇,如今又是头面首饰,虽说是琏哥儿孝敬的,可他一个小孩子家,哪来的这么大本事,别是借着大老爷的声名,在外揽了什么事罢?” 赵姨娘听了,寻思了一遭,只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听着大太太身边王姐姐的话儿,琏哥儿在金陵那边很结识了几个人,听说都是些有能耐的。江南那地方,历来便极富足,这些东西,咱们京里稀罕着,可在那地方,说不得也只是寻常物件罢了。再说着,金陵薛家不也是沾了这个便利,才这般豪富么,那回送东西来是落了人的。不过薛家也不大成样儿了,听说他们家上进的宫花,竟没争过琏哥儿他们打外头采买的,白丢了一个差事去。” 听着赵姨娘这话,周姨娘仿佛有些坐立不定起来,只往外头略看了几眼,方转回头来说道:“且不说这些了,好也罢,歹也罢,与我们都不相干,倒是今儿我听说,你家的弟弟也进府来了,不知现作着什么差事?” 赵姨娘听了周姨娘这话,哪不知周姨娘的言外之意,一时倒把旁的事儿放下了了,只看着周姨娘笑说道:“怎么问起这个了,可是你家里人想通了?” 却说贾琏因前儿挨了贾赦一顿训,虽闷闷不乐了一阵,但倒把心中有些想不得的念头都丢开了。 怎么说贾琏到底是个心肠不坏的,如今邢夫人待他不算差,迎春又是个性情软弱的,贾琏便是有些不喜之处,可也着实寻不出挑刺的理儿来,否则贾琏也不会时常孝敬东西给邢夫人了。 如今被贾赦训了一通,贾琏也不免觉着先前的试探是多此一举,且不说邢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单年岁就比不过他去。 贾赦已是明言了这爵位将来是给他的,想来将来也没什么变数了,至于这些产业,待得邢夫人肚子里的孩子长成时,想来他早就不稀罕了,到那时候,便是给出去也无妨。 这么一想,贾琏倒觉着还是自己的老子有见识,见着上头有老太太坐着,袭了爵却掌不了权,索性便装作万事不理,私底下却为日后打算,偷攒着银子私房,毕竟这没了权还罢,没银子是到哪都行不通的。 一时,贾琏不免又想到了贾赦提给他的分红,心下一动,竟也生出些置产买业的心思来了。 这钱贾赦虽说是给他花销的,可贾琏如今也明白过来,与其把银子扔水里听响儿,倒不如置点私房,日后手头宽裕不说,还能给后人留下点东西。 贾琏正想着这两百两银子置什么产业合适,外头帘子一动,贾琏转头一看,原是他身边的丫鬟锦绣进来了,于是笑道:“我道是什么人,原是你进来了,怎么外头也不知禀一声。” 那锦绣翘着鼻子哼了一声出来,只笑道:“我倒想叫人禀一声,只可惜我不是那牌名上的人儿,没那个命!” 贾琏见了,摇头笑了笑,只起身走到锦绣身边,方低头问道:“今儿又是谁招你了,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了?” 锦绣看了贾琏一眼,只撇嘴道:“还能有谁去,不就那些能耐人。今儿翠云姐姐过来说话,我一时略松了些,倒没想着,那些小蹄子竟野上了天去,花儿不打整,鸟儿也不喂,人也不见一个,我们这院里的体面都折光了。刚才我趁空说了几句,那些小蹄子便直掉金珠子,哥儿瞧着罢,待会必有人到你跟前来道委屈,横竖我不配说她们,改明儿,奶奶进门了,自有正经的人收拾,哥儿别心疼就好。” 贾琏闻听,一双桃花眼笑弯了去,只忙说道:“她们不听话,你该罚就罚,没人说个不是,如今说这些作什么。” 锦绣听着贾琏这话,眼儿一瞟,只笑道:“如今这道委屈的人还没来呢,哥儿便心疼上了,日后可怎么了得。罢了,我也不说这个了,横竖我料理不得,老爷太太总归是能管束得,那时候瞧哥儿问谁说话去。” 贾琏一听,略添了些不自在,只笑道:“好好好,你爱怎样便怎样,我说不得,难不成还躲不得了。” 说着,便转身欲往外头出去。 那锦绣见了,一时倒也不好再说这话儿,只忙拦住了贾琏道:“别说这话了,我不过抱怨几句。哥儿若是为这便躲出去,老爷太太们问起来,我真不知该怎么答了。” 见贾琏缓了神色,锦绣又娇俏一笑,朝着贾赦道:“再说着,我这话儿也没说差,如今珠哥儿就要成亲了,哥儿还能躲几日闲去?” 贾琏听着锦绣这话,方欲开口询问,忽听得外头的人细声禀道:“老爷过来了。” 一时,贾琏忙不迭的在丫鬟的帮助下整理起衣裳来,生怕有疏漏之处叫贾赦见着了,白挨一回训去。 锦绣也不敢轻忽,只忙叫人泡了茶,又巡了一遍屋里,将那些略有些玩物丧志嫌疑的物件都收了起来。 这头方才忙定,帘子一动,贾赦便进了屋来。 世事无奈何贾赦笑 贾赦一进屋,倒没空去瞧贾琏的衣裳规整不规整,屋里的摆设合宜不合宜,只往案上瞧了一眼,问着贾琏道:“你这几日在忙什么,怎么老不见人影儿?” 贾琏这些时日倒没忙什么,只不过是前儿挨了贾赦一顿训,面上有些抹不开,也不大好意思往贾赦院子去。如今听得贾赦问起来,贾琏难免尴尬,支吾了半天,方才寻了个事儿说道:“并没做什么,只是近日里忙着铺子采买的事儿,难免有些忙碌。” 贾赦皱了皱眉,只说道:“这些闲杂小事,你交给铺子里的管事便罢,何须事事亲力亲为?” 听了贾赦这话,贾琏只忙应着,一时又笑问着贾赦道:“父亲过来,可是有事要吩咐儿子?” 贾赦略点了点头,只吩咐着贾琏道:“明日里是东府大老爷的寿辰,他如今在道观里清修,又拘了珍哥儿去,想来东府那边也不好操办这事,你备些果品吃食,明儿送到道观里去罢。” 见贾琏应下了,贾赦又笑道:“听说珠儿如今大好了,你可去瞧过没有?” 贾琏微微笑了笑,只抬眼看着贾赦道:“昨儿去瞧过了,珠大哥已是能起身了,太医也说再服两剂药便无大碍了。” 贾赦听着,正点了点头,外头忽忙忙的进了人来,只朝着贾赦道:“老爷原在这儿,二老爷请了老爷过去呢,史家大老爷宾天了。” 贾赦一听,唬了一跳,只问道:“老太太知道了没有?” 那人忙回道:“老太太一听,便昏了过去,如今太医正诊着脉呢。” 贾赦一听,不由得一叹,当下也顾不得再与贾琏说话,只忙忙的往贾母屋里去了。 一进贾母屋里,便听得哭声震天,王夫人邢夫人围着贾母哭的不成样儿,赵姨娘周姨娘并着贾赦房里的姬妾也在旁抹泪擦眼。 满屋子堆满了人,贾赦一时竟插不进脚去,只得瞧着里头,长叹一口气。 贾政也立在外头,正拿着扇子,摇头叹气,见着贾赦来了,只忙说道:“兄长不必忧心,太医已是说了,老太太只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 贾赦听了,只点点头,又问着贾政道:“史家大老爷虽说病着,但太医不是说,若调养得宜,还能拖些时日么,怎么今儿便没了?” 听得贾赦问起,贾政也不免一叹,只看了一眼这满屋子的人,方对着贾赦道:“此事一言难尽,兄长随我到书房再细说罢。” 两人转而到了书房,贾赦方坐定了,贾政便叹气道:“史家大老爷如今没了,也是叫人闹的,他们家那两位老爷,着实不成个气候。前儿明明已是裁定了事理,偏今儿不知怎么又闹起不服来了,旁人拦也拦不得,劝也劝不得,竟是闹到了史家大老爷跟前去,三句话没说上两句,这史家大老爷便魂归了。” 贾赦听着,心里就一阵烦躁,这算什么事儿,这史家怎么就没个消停呢,前头闹腾起来,连累他挨了顿骂,如今把史家大老爷都给气死了,还不知贾母醒来之后,又要怎么发作呢。贾赦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只是又想起一事来,只问着贾政道:“前儿老太太不是说这史家大老爷曾上了本子,求圣上恩准让嗣子袭爵,如今他这一去了,可不知圣上遵奏了没有?” 贾政闻言,愈发叹气不已,只朝着贾赦道:“兄长可别说这个了,正为着袭爵的事儿,今儿才又闹起来的,也不知如今那史家是何情状呢?” 贾政这话儿未落,里头便忙忙的奔了出来,只嚷道:“老太太醒了。”贾赦和贾政又忙往着贾母房中去了。 且不说史家大老爷这一去,贾母是如何伤心落泪,悲难自抑,贾府上下又是如何挂怀悬心,担忧不安。 只说这史家二位老爷气死自己兄长的事儿,不知怎么被几个愣头青御史给知道了,几封折子参了上去,一时间是闹得满城风雨。 朝廷素来是以仁孝治天下,哪容得这般不敬长兄的事儿,即便是有众多世家权贵说情,却也拦不住宫中的内旨。 圣上虽瞧着史家祖上的功劳,未曾重罚,但这两位老爷,一个被削了官,只剩了个空头爵位,一个却连降三级,被打发到偏远之地作官去了。 这史家大老爷的爵位,圣上也循理由史家大老爷的嗣子袭了,还特下了恩旨,追封了这史家大老爷三品的官职。 这旨意一下,京中无人不叹圣上恩德,史家更是称颂不已,京里流传了多日的那些话儿,一时间竟也烟消云散了似的。 转眼到了十月里,天气渐寒了起来,贾赦因前些年放纵太过,亏空了身子骨,如今虽用心保养着,但天气一凉,贾赦仍旧免不了犯些咳嗽头疼之症。 邢夫人见贾赦病了,难免忧心挂怀,日日挺着肚子,在房里走动着服侍贾赦。贾赦见着邢夫人这摸样,便不由得悬了心去,生怕她行动不慎,有了个好歹去,只忙说道:“你去歇着罢,药让丫鬟们捧进来便是了。” 邢夫人抿唇一笑,只放了药盏道:“我既来了,顺道儿端过来也无妨。今儿我让厨里炖了一盅梅糖||乳|梨汤,最是生津止渴了,老爷待会记得喝一些,若是嫌着甜了,待会多喝些水,只别嫌腻不喝。还有昨儿我让针线上人赶着的被子,已是好了,待会我让丫鬟送过来,老爷不许命人收了去。” 贾赦听得邢夫人这唠唠叨叨的话儿,不禁失笑,又见着邢夫人似要恼了,忙应下了,又问着邢夫人道:“琏儿这几日到哪儿去了,怎么不见他过来?” 见贾赦问起贾琏,邢夫人一边试着药温,一边说道:“老爷可是忘了,二房的珠哥儿预备在这月十五日成亲,府里一时缺了人手,老太太便唤了琏哥儿过去帮忙打理一番。我还劝了一遭,说琏哥儿没经过事儿,这事儿又不简单,倘或琏哥儿出了什么错儿,岂不是叫人笑话了去。老太太却说,外头的事儿自有二老爷料理着,琏哥儿不过跑跑腿,张罗一下杂事,能出什么错儿,我听得这样,也觉得教琏哥儿见识一番也好,方才让他去了。” 贾赦一边接了药,一边想起一事来,只问着邢夫人道:“说起来,我心里倒一直有个事儿想不大通,先前珠哥儿病的这般厉害,怎么也不见李家来人瞧问一番?” 邢夫人听了,只微微笑了笑,看着贾赦道:“这还有什么想不通的。我听着底下人说,这李家原就是诗书门第,虽未出过什么大儒,但家风却是一等一,既是和珠哥儿定了亲,自然不会如那些寻常人家反了悔去,这瞧不瞧问都是一个样儿,倒不如不瞧问的好。” 贾赦听了,先是哑然,而后想起书里对李纨的评价,不觉又无奈起来,偏也无话可说在,只得摇头叹息不已。 邢夫人见了,不觉好笑,只朝着贾赦道:“老爷这是作什么,莫非是我说错话了不成,这般摇头叹息,是什么样儿?” 听着邢夫人抱怨,贾赦不免失笑,只说道:“哪是你说错话儿了。只是我想着,似李家这样的门风,固然教人钦佩,但若是有个万一,却是苦了他们家的女孩儿,白费了一生光阴,去换个无用的虚名。” 邢夫人听贾赦这么一说,不觉好笑,一边伸出手替贾赦捶着背,一边朝着贾赦笑说道:“如今说这些作甚,李家的事儿自有李家做主,老爷便是在这叹上一整天,也是无计于是的。” 说着,替贾赦锤了锤肩膀,邢夫人又笑道:“今儿说来也巧,史家大太太过来瞧老太太,正好教我遇上了,他们家那个袭爵的哥儿,别提有多乖巧了,见人也不害臊,礼儿也行得好,我爱得跟什么似的,真想留着不让他回去。” 贾赦被邢夫人捶得极是舒服,只眯着眼,打了哈欠,迷迷糊糊的说道:“你既喜欢,明儿多邀他们来几回便好了,正好咱们园里的菊花开得盛,你让琏儿寻些山珍海味,好生备些酒席,邀他们过来赏花吃酒,岂不是两全齐美。” 邢夫人一听,便停住了手,只没好气的冷笑两声,方说道:“赏花倒好说,可这置办酒席的银子,我往哪寻去,有花无酒,只怕白惹人笑话才是。” 贾赦听得邢夫人这么一说,只忙坐起身来,看着邢夫人,笑问道:“这又是怎么了,难不成又是谁招得你不高兴?” 邢夫人略低了低头,揉了一会帕子,方抬眼看着贾赦,强笑道:“谁能招了我去,我不过白说说罢了,这两月也不知是不是府里事忙,咱们房里的月例,越发送得迟了,我倒想寻人问问,只是又怕招得老太太不高兴,也只得将就着罢。” 贾赦一听,便皱了眉,心里隐约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只忙问着邢夫人道:“你去问过没有,是只咱们房里送的迟了,还是满府都送的迟了?” 邢夫人捏着帕子,寻思了一回,只朝着贾赦笑说道:“这我倒不曾细究,迟就迟几日罢,往日也不是没迟过。” 邢夫人敲打府中人 听着邢夫人这话,贾赦皱着眉,心下略发添了些恼意,正欲开口。 王善保家的却打起帘子进屋来了,一进来,便朝着邢夫人笑说道:“太太,赖大家的送月例来了。” 贾赦一听,便沉了脸,只朝着王善保家的发话道:“你去问问赖大家的,这府里是姓赖还是姓贾,是不是他们也和前头撵出的姓王的那家子一个想法,这府里头他们才是主子,我们是靠他们养活的。你去告诉她,趁早收了这个念头,否则,我只拿了他们这一家子欺主的奴才,似从前那般卖出去是正经。” 贾赦说了这话,不免又咳嗽了起来,邢夫人见了,只替贾赦捶着背,忙不迭的笑劝道:“老爷且熄熄火儿,为这些小事,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 说着,又抬眼朝着王善保家的吩咐道:“你出去问问赖大家的,看这月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王善保家的瞅着贾赦神色,禁不住就打了个寒颤,再听得邢夫人这话,满心的不乐意,偏又不能推辞了去,只得一边暗道着自己倒霉,一边出去问话了。 赖大家的正领了人站在花厅里等着邢夫人吩咐,见着王善保家的出来了,只迎上来笑道:“王姐姐出来了,大太太是怎么个吩咐?这些月例是立时发下去,还是太太过目了再说。” 王善保家的面皮子动了动,只朝着赖大家的说道:“赖嫂子且别急,老爷太太有话要问嫂子呢。” 赖大家的瞧着王善保家的神色不对,不觉敛了笑,只吞吐着说道:“可不知……是什么话儿?” 王善保家的将贾赦和邢夫人的话儿说了,末了,又皮笑肉不笑的添了一句,只说道:“我倒想着,赖嫂子素来便是个伶俐机灵人,万不敢生出这样的心思来,可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嫂子怎么就偏偏撞到这上头来了。我们老爷是脾气儿,想必嫂子比我还要知道得深些,倘或真激的老爷动了性子,只怕这府里是没人能拦住的。” 赖大家的如何不知这王善保家的是借着贾赦和邢夫人的话儿,刻意在这儿显威风立本事,可赖大家的气的七窍冒烟,也不敢驳了王善保家的话去。 再者他们家虽仗着贾母的宠信,在府里很有体面,可到底也只是一家子奴才,倘或真惹恼了贾赦,贾赦打发人把他们一家子卖出去,贾母难不成还能为了几个奴才和自己的儿子不对付? 想到这儿,赖大家的忙拿帕子擦着眼,只朝着王善保家的诉苦道:“王姐姐,你还不知道,虽说我沾着老太太的光,在这府里担了个管事的名儿,可大事儿都由太太们做主,我不过能管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这些小事儿,还有大半都是旁人伸手了去,我不过光揽个名罢了。好的没我,凡是坏的却脱不开身去,这些冤枉罪过,我不知替人担了多少去,往日里主子们没问,我也不好说,可今儿这事我着实是白替人受过啊!” 王善保家的听得赖大家的这么一说,一时倒不好再说刻薄话儿,嘴唇动了动,正要开口。 身后却有人开口道:“怎么着,这事儿你是替人受过,你倒是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王善保家的转头一看,却见着邢夫人不知何时进来了,只忙转身行礼,又命丫鬟端茶过来。 待得邢夫人在椅子上坐定了,又接了茶,眼皮子一抬,吹了吹水面的茶梗,淡淡道:“怎么不开腔了?” 赖大家的眼神闪了闪,她正盘算着是照实说,还是遮掩一二,见得邢夫人这般做派,不禁心下一凉,只忙强笑着上前给邢夫人行了礼,方又说道:“太太也知道,这月里珠哥儿要成亲,府里忙忙乱乱的事儿也多,一时半会难保着没有疏漏之处。早几天前二太太便吩咐把月例给各房送来,可忙里忙外的,这月例银子不知道怎么支到采买上去了,我今儿一发现,便赶着给太太送过来了。” 邢夫人听了,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只说道:“原是这样儿,倒是赖嫂子有心了。” 赖大家的心中一沉,只忙说道:“不敢当太太这话,实是小的们办事不力,方才出了这事。” 话儿还未完,邢夫人便重重的放了茶盏,只抬眼看着赖大家的冷笑道:“赖嫂子还知道自己办事不力啊,我道着你是体面惯了,真忘了这府里的主子是谁了?” 赖大家的当下打了个寒颤,再不敢轻言半句,只作出一副低眉顺目的摸样来,等着邢夫人发落。 邢夫人瞅了赖大家的一眼,冷笑了两声,方又说道:“我原就不是那好性儿的,也不怪你们嫌弃,只是这府里我虽管不得事儿,但说两句话儿,打发几个人,倒还有人肯听着。你们一家子都是这府里的旧年人,我也不说那些有脸没脸的老套话儿,月例银子支到采买上去了,赖嫂子,你说出这话来,脸上怎么也不红一红,我都替你害着臊儿。你拿这话在我跟前支应着,我也懒理你,干脆这就?br /gt;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0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0部分阅读 就叫人,唤你们当家的来,到老爷跟前说个清楚明白去。” 赖大家的听了邢夫人这话,唬的浑身发抖,只忙朝着邢夫人表白道:“太太明鉴,这事儿原就是这样,小的并不敢虚言哄瞒,太太若不信,只管打发了人到采买上问问便清楚了。” 王善保家的在旁听着赖大家的这话并不似虚言假语,心中一动,只忙上前对着邢夫人劝道:“我听着赖嫂子这话倒不是作假,太太想想,赖嫂子也是府里有体面的老人儿了,平日上上下下什么事儿料理的不周到,如今这事,我瞅着倒是真如赖嫂子所说的,是替旁人担了责去。若是平时,太太传了话下去,让他们开发了也没什么,可如今珠哥儿的喜事将至,太太且瞧在珠哥儿的面子,宽宽手儿,略放他们一回。下回若再迟了,一并儿计上去,岂不妥当。赖嫂子说说,我说的差不差?” 说了这番话儿,王善保家的见着赖大家的仍似不曾会意,忙动了动手肘子,轻轻撞了赖大家的一下。 赖大家的倒未曾想王善保家的会帮她说话,一时愣了愣,被王善保家的一撞,方才醒过神来,只忙点着头。 邢夫人瞧在眼里,倒明白着王善保家的为何这么说,她本就没想着能用此事发落了赖大家的去,不过是瞧着最近府里又有些人不大将她放在眼里,方才借题发挥一番,立立规矩,也省的叫人看低了去。 于是,邢夫人淡淡一笑,只说道:“罢了,我就瞧在珠哥儿的面上,且放一回手,若再有下次,我也不罚你们,只请老太太做主便罢。” 赖大家的忙不迭的应下了,方请邢夫人验看月例,而后才领人退了出去。 待得出了院子,赖大家的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只骂道:“真是晦气。” 却说过了两日,贾赦的咳嗽渐好些了,只是邢夫人仍旧不放心,拘着贾赦不许他出去,怕着贾赦经了风,反倒加重了病情去。 贾赦虽然嫌闷,但也知邢夫人是为了他好,一时也不好逆了邢夫人的意思去,只得在屋里看书写字,打发时间。 好在迎春日日过来请安,贾赦教养教养女儿,问问近况,下下棋,这日子倒是过得越发悠闲起来。 迎春如今虽仍旧有些温柔沉默,但却比着往日那懦弱木讷的性子好到天边去了,偶尔忘形,还会对贾赦撒两句娇,直让贾赦爱如掌上明珠,倒险些把邢夫人给比下去了。 这日里贾赦正在屋里看迎春作画,邢夫人打起帘子进来了,一进来,瞧着贾赦那摸样,便忍不住一笑,只忙说道:“二姑娘作画忘了时辰,老爷在旁边瞧着,竟也跟着忘了神去。外头都问了几次何时传膳了,老爷竟是一声也不答,我不进来瞧瞧,还真当你们父女俩,都入了画呢。” 听着邢夫人这么一说,迎春和贾赦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太阳,才发觉已是快近午时了,当下迎春便红了脸儿。 贾赦咳嗽两声,只装作若无其事的问着邢夫人道:“你怎么过来了,也不让人扶着,你如何正该多带些人在身边才是。” 邢夫人瞧着贾赦这样儿,便笑了,只说道:“就在房里走走,要什么人扶着,我才没那么娇贵着,走两步还好些,一天躺着不动,我总觉得腰疼。” 贾赦听了,也不假思索,只忙问道:“怎么会腰疼,我这便命人请太医过来瞧瞧?” 邢夫人忙拦住了贾赦,只哭笑不得道:“请太医作什么,我不过是躺得久了,有些不适罢了,起来走走便好了,老爷这样大惊小怪的,教外头人瞧见了,难免笑话了去。” 贾赦原就是关心则乱,听得邢夫人这么一说,他也不是没经过老婆怀孕的人,哪不知邢夫人这腰痛的根由。 只是他到底是个男人,前世虽然爱女,但对于老婆怀孕时的注意事项,还真不大懂,于是只得尴尬的笑了笑,故意沉下脸道:“谁敢笑话?反了天了不成。” 贾母动怒赖嬷嬷愁 邢夫人见着贾赦这摸样,禁不住扑哧一笑,只说道:“好了好了,没人敢笑话。老爷也真是的,如今这年纪,越发显小了,赶明儿怕是要和史家大姑娘抢糖吃了。” 贾赦听了,也禁不住摇头笑了,又听着邢夫人提起史湘云,只忙笑问道:“说起史家大姑娘,我倒还是月前见了她一面,不知如今长成什么样儿了?” 邢夫人听了,只略有些惊讶的看着贾赦道:“怎么,老爷竟不知道,今儿老太太已是将史家大姑娘接过府来了,还说要留着住一段时日呢。” 贾赦听了,不免皱起眉来,家里一堆孙子孙女,贾母养得还不够,接了史湘云过来作什么。 书里面,接史湘云过来,还可以说是因为史湘云在家中被叔叔婶婶虐待,贾母没办法,只得接史湘云到府里松快几天。 可如今史湘云虽说没了爹,但母亲尚在,即便是贾母疼惜史湘云丧父,也不该想接便能接过府来的。 贾赦越想,心里越有些发毛,如今他好不容易才让荣宁二府远离了朝廷里的纷争去,贾母别起了什么不好的主意罢。 瞅着贾赦的神色不对,邢夫人忙笑问道:“老爷在想什么呢,半天不说句话儿?” 贾赦方醒了过来,忙不迭的问着邢夫人道:“老太太接了史家大姑娘过来作什么?” 邢夫人抿唇一笑,略叹了口气道:“倒不怪老爷不知道,前儿史家那个袭爵的哥儿,不知怎么染上了病去,史家太太忙得衣不解带,彻夜守着那哥儿,生怕有个什么好歹。老太太知道了,便让人过去接了史家大姑娘过来,说是等史家哥儿好了,再送了史家大姑娘回去。” 听着邢夫人这么一说,贾赦心中倒松了口气,只忙对邢夫人说道:“既是老太太接了史家大姑娘过来小住,你待会让人过去瞧瞧,万不可有慢待之处。” 邢夫人闻言,便又笑了,只对着贾赦道:“老爷放心,这些事儿,我早命人下去料理了。” 贾赦一笑,略点了点头,看了看迎春,吩咐邢夫人道:“昨儿外头送了些苏绸蜀锦来,如今这天气日渐凉了,你记得吩咐人拿出来,给迎春和琏儿裁几身衣裳。府里那些料子我也看过了,虽也是上好的,但到底是采买的,花样难免老成了些,我们穿着还罢,迎春和琏儿穿着,倒有些不衬。” 邢夫人听着贾赦这话,倒添了几分迟疑,只问道:“为前儿琏儿送的那些东西,老太太便说了老爷几句,如今这些绸缎,可不知是哪来的,老太太问起来,我可不知该怎么说去。” 迎春听得邢夫人这话,也放了笔,略有些羞怯不安的捏着衣角,小声说道:“前儿母亲才给迎春做了几身衣裳,父亲不用再给我作新衣裳了。” 听得邢夫人和迎春这话,贾赦颇有些无奈,只得笑说道:“这苏绸蜀锦都是当地的官吏送的孝敬,只是往日都是送到咱们府上,如今我身上多了个官职,打衙门里头又分了一份罢了,这是京里的常例,老太太又不是不知道,若问起来,你照着这话回便是了。” 其实虽说贾赦在衙门里头也沾了些光,但也不是天天都能往府里搬东西回来的,只是贾赦在前世就没少听人说起过,王夫人给黛玉的丸药有问题,宝钗姐姐送的燕窝更是有毒,诸如此类的猜测索引,前世贾赦倒可以当作笑谈,不屑一顾。 但穿越之后,眼瞅着邢夫人有了身子,贾琏也越发上进了,贾赦身处其中,倒不敢掉以轻心了,凡事宁可多注意些,也不愿以后悔恨难过。 为这缘故,贾赦时不时打外头采买些上等的吃食衣药,借着外头送来的名儿,往大房里送着,银子虽多花了些,但自己一家人太平,比什么都强。 听着贾赦这话,邢夫人心里松了口气,只忙笑道:“我说也是这个理儿,以往二老爷虽没拿东西回来,但孝敬到府上来也很有些,倒白担忧了一回。” 说着,又看了看天色,只忙对着贾赦道:“瞧我这记性,一说话儿便忘了时辰去,还说唤了老爷和迎春出去用膳呢,如今只怕饭菜都凉了。罢了,我先命人打水进来,再让厨里重新整治一桌得了。” 却说这边邢夫人命着打水进来,让贾赦和迎春洗漱,那边贾母已是用过膳了,正靠在炕上,一边让丫鬟锤着腿,一边同赖嬷嬷说笑着。 正说着,外头却忙忙进来了一个丫鬟,只朝着贾母说道:“老太太,缮国公家来了两个嬷嬷,说是来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一听,便皱了眉,只是碍着祖上的情分,倒不好说不见,只忙命人请了那个两个嬷嬷进来。 不多时,两个穿金带银,颇有几分体面气度的嬷嬷便进了屋来,一见贾母,便恭恭敬敬的拜道:“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近来可好?” 贾母呵呵一笑,命人端了椅子来,只笑说道:“我每日不过吃吃睡睡,有什么好不好的。倒是你们家老太太,前儿听说病了,也不知如今可大安了,我也是老了,走不大动了,也不好过去瞧看着。” 那两个嬷嬷忙笑道:“我们家老太太如今也好着,昨儿还说,待过上几日,要在府里办桌酒席,请了几家老亲过去好生松快松快,也不知老太太可否赏脸?” 贾母听说,只忙笑道:“既是你们家老太太请客,我哪有不去,到时候,少不得过去讨杯酒喝。说起来,我们这几个老姐妹,倒也有些年头没见面了。” 那两个嬷嬷陪着贾母叹息了一回,又说了几句平常话儿,刚才把话说到了正题上,只笑着说道:“今儿我们过府来,倒是奉了我们太太的话儿,来讨老太太的示下呢。” 贾母一听,心头便隐觉不安,只是面上不显,淡淡笑道:“可不知是什么话儿?我如今眼花耳聋的,也不大管事儿,若是吃吃喝喝的小事儿,我倒还能说两句,若是旁的事儿,我也不过白听听罢了,倒是做不得主儿的,只怕是累得你们白忙一趟了。” 那两个嬷嬷也是久历世事的,如何听不出贾母这话的推脱之意,只是她们既领了柳太太的吩咐,倒不是那么轻易几句话便能被打发了的。 一时这两个嬷嬷只笑了笑,又对着贾母笑说道:“老太太这话就是在说笑了。你是这府里的老封君,有什么事儿是作不了主的。再说着,这府里的大老爷和二老爷在京里是孝顺出了名的,老太太若发了话儿,这两位老爷难不成还敢驳了你老的意思去?老太太敢说,我们这些下头人却是不敢信的,老太太这不是为难我们么。” 说了这话,也不待看贾母的脸色如何,两个嬷嬷又忙忙道:“老太太许是不知道,这事儿我家太太与这府里的二太太已是议定了,今儿我们不过是过来讨老太太的吩咐罢了。” 贾母听得这两个嬷嬷提起王夫人,当下心里越发不安,只看着那两个嬷嬷笑道:“这事儿既已是议定了,讨不讨我的吩咐,又有什么关碍,柳太太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那两个嬷嬷被贾母堵得哑口无言,只是又不甘心这么便回去了,只忙忙的又道:“老太太这话说的,这事关系着府里的大姑娘,便是我们这些没见识,也听说着,府里的大姑娘是养在老太太身边,这有关大姑娘终身的事儿,若不禀老太太一声,岂不是我们府里没规矩了。” 贾母脸色一变,冷厉的扫了那两个嬷嬷一眼,发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那两个嬷嬷见着贾母变了脸色,一时也觉得先前的话儿说过了,只忙上前看着贾母脸色,小心的陪笑道:“老太太难不成不知道,你们家二太太前儿来我们府上,已是同我们太太说定了亲事,只待得府上的大姑娘及了笄了。我们家太太虽说与府上二太太说定了,但到底不好不让尊长知道,这才命了我们过来给老太太说一声。毕竟这亲事虽是父母之言,但大姑娘却是养在老太太身边的,若不教老太太知道,却是我们家的不是了。” 听得这两个嬷嬷这番陪小心的话儿,贾母叹了一口气,只说道:“我知道了,这事儿我也不好随口应下,待得我那政儿回来,我问问他的意思,再打发人过去告诉你们太太去。” 那两个嬷嬷见了贾母这般模样,又得了贾母亲口承诺,也不再纠缠着元春的亲事,只笑着又陪贾母说了些闲话,方才告辞去了。 见着那两个嬷嬷去远了,贾母猛的一拍桌子,只咬牙切齿的吩咐身边的丫鬟道:“把王氏给我叫过来了。我倒要问问她如今是做的什么事儿,按的什么心去?” 赖嬷嬷在一旁见了,不觉眼神闪了闪,只忙不迭的上前笑道:“老太太且别生气,我这就去唤了二太太过来。” 贾母冷冷的看了赖嬷嬷一眼,只皮笑肉不笑道:“这倒不用你去,你若去了,岂不是白给了她体面去,你好意思给,我瞧着她倒没脸受呢。” 王夫人哭邢夫人气 王夫人正在屋里同周瑞家的商议着贾珠成亲的事宜,忽听得外头帘子一动,王夫人抬眼看去,却见着是自己院子的管事媳妇白家的进来了。 王夫人瞧着,便不禁皱了眉,只说道:“你进来作什么,外头的丫鬟呢?” 那白家的本是存了讨好王夫人的心思,想在王夫人跟前露回脸儿,才特意接了这传话的差事往屋来,如今见着王夫人脸色不豫,当下也不好说奉承的话儿,只低眉顺目道:“老太太请了太太过去。” 王夫人听了,只淡淡道:“知道了,你下去罢。” 说了这话,王夫人又同周瑞家的商量起酒席该如何预备,里外的席面该如何摆设,粗粗的交代了一番,王夫人方才起身往贾母房里去了。 到了贾母院中,王夫人还未进门便觉出了几分不对来,只见得院子里的丫鬟媳妇一个不见,若不是笼中的鸟雀不知烦恼的叽叽喳喳,只怕这院中是落针可闻。 王夫人心里忐忑,将手中的帕子攥得越发严实,面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起来。 王夫人刚要上台阶,赖大家的从旁边端着果盘过来了,一见王夫人便悄声道:“太太,今儿缮国公家来了人,不知说了什么话,老太太听了正生气呢。” 王夫人一听,便惊了一惊,刚停住了脚步欲仔细思量一番,站在门口的小丫鬟却往里头报了一声:“二太太来了。” 王夫人面皮子动了动,打起帘子进了屋去,只朝着贾母请了安,瞅着贾母的脸色,小心问道:“不知老太太唤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儿要吩咐?” 贾母一声冷哼,只打量了王夫人一番,冷笑道:“我一个老不死的婆子,能吩咐你什么去?你不嫌我啰嗦,我还怕你算计呢。” 王夫人一听,着实羞愧难当,只说道:“老太太这话,我实在承担不起。” 贾母眉毛一竖,张口便骂道:“你有什么担不起的,好好的女儿,嘴皮子一翻就能胡乱许了人去。元丫头这还是你亲生的,你便这样不心疼,似三丫头这般打姨娘肚里出来的,只怕死在你跟前,你也不会眨下眼皮子。” 贾母这话一出,王夫人眼里便涌出泪来,贾母这话里话外的是指着鼻子骂她不贤不慈,这样的罪名儿王夫人如何敢担? 偏又碍着贾母怒气正盛,王夫人不敢分辩一言,只得拿帕子捂着脸哭求道:“媳妇不敢。” 贾母立起身来,往王夫人脸上狠啐了一口,只骂道:“不敢,你还知道不敢,我瞧着没什么是你不敢的。今儿能胡乱许了元丫头去,焉知明儿不会卖了旁的去,你这样败家藏j的媳妇,我们贾家是容不下了,还是打发你回娘家是正经。” 说着,贾母一叠声的叫人去唤了贾政过来,要休了王夫人回娘家去。 王夫人见贾母打发人去叫贾政,三魂已是尽飞了,再听得要休了她,王夫人当下竟是连七魄也唬散了,整个人呆呆散散地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见着王夫人这般模样儿,赖嬷嬷难免觉着是王夫人千般委屈万般可怜,只忙上前劝说贾母道:“老太太且消消气儿,我瞧着二太太不是那样胡作非为的人,今儿这事指不定还有什么缘由呢。老太太你想想,这缮国公家和咱们府上原就是几代的老亲戚,二太太和柳太太又时常来往着,没准一时半会口上说了些玩笑话,柳太太却当了真。再者,就算是二太太一时糊涂,胡乱的应了人去,老太太不瞧别人,只瞧在珠哥儿的面上,也该宽饶二太太一回,毕竟这新媳妇还没进门,便休了婆婆出去,难免惹人笑话了去。” 贾母听得赖嬷嬷这么说,思量了一番,倒也觉着有几分道理,可面上却不露丝毫,只冷冷一笑道:“一时糊涂,我瞧着她是一点也不糊涂。我老了,也管不住她去。这儿女亲事,皆是父母之命,如今她这作母亲既开了口,我也只得命人请了政儿过来,由得他们夫妻俩仔细说去。” 听得贾母这话,王夫人哭声越发凄切,只苦求着贾母饶她一回。 贾母见得王夫人哭得声嘶力歇,又念着贾珠和宝玉,不禁心下一软,只冷哼一声,拍着桌子道:“这事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今儿若不说个清楚明白,我便请了王家两位老爷过来,让他们趁早领了你回去是正经。” 话说贾母这边正审着王夫人,那边邢夫人也没闲着,她侍候贾赦用了午膳,一边命了王善保家的送了迎春回去,一边拿了个素缎册子,向着贾赦说道:“今儿我听二太太说,王家大老爷好似要外放了,老爷可曾听人说过没有?” 贾赦正端着杯子喝茶,听得邢夫人这么一问,略想了想,只摇头笑道:“我倒不曾听说,不过二太太既这么说,想来也不离十了。” 邢夫人听了,只忙笑道:“这王家大老爷外放做官,原是好事情,只是我想着琏儿的亲事,难免有些担忧不安,所以才想讨老爷的吩咐?” 贾赦一听,倒明白了几分,只忙笑道:“什么事儿,你且说来听听?” 邢夫人抿唇一笑,只看着贾赦道:“按理说,这外放做官,一去少不得也是三五年光景。咱们家琏哥儿如今已是十六岁的年纪了,早年里又和这王家大姑娘定了亲,如今这王家大老爷一外放,咱们家琏哥儿的亲事该怎么办,老爷心里可有个章程没有?” 贾赦闻言,也皱了眉,只淡淡的问着邢夫人道:“怎么,可是二太太与你说了什么?” 邢夫人听说,哪不知贾赦所问为何,只笑了笑,对着贾赦道:“她倒没说什么。只是我想着,这王家大老爷一外放,少不得几年光景,咱们家琏哥儿的亲事,总不能为此耽搁了去。倒不若趁着如今两家都在京里,提前将婚事办了,也省的日后山长水远的,反而生出些波折来。” 贾赦见邢夫人态度温和,略想了想,倒觉得很是,贾琏的年纪着实不算小了,与他同岁的大多都是儿子女儿尽有了,再拖下去,只怕少不得被人说了闲话去。 再者,这成亲的事儿向来是极麻烦的,挪院子,翻房子,置摆设,哪样不花时间工夫,虽说早前都有预备,但真计较起来,哪是事事都能预备齐全的。 不说旁的,只看贾珠如今这婚事,便能瞅出个一二来,王夫人成天忙的不住脚,可也耐不住事情繁赘,架子虽光鲜亮丽着,但倒底草草了些,难免有不如人意之处。 这么一想,贾赦倒拿定了主意,只吩咐邢夫人道:“这事儿你先与老太太商议一番,瞧瞧王家的意思如何,旁的事儿明儿再说罢。” 听得贾赦这话,邢夫人自是知道,贾赦是同意了,只忙笑了笑,正欲说话,外头帘子一动,王善保家的忙忙进来道:“老爷,二老爷遣人请了你过去,说是有事商议。” 贾赦闻言,便越发皱了眉,只理了理衣裳,往外头去了。 见着贾赦出去了,邢夫人方问着王善保家的道:“二老爷巴巴的遣人唤了老爷过去做什么,可是二房里出了什么事儿?” 王善保家的闻言笑道:“这我哪知道,想来不过是那些官面上的事儿罢了。” 说着,王善保家的又压低了嗓子,瞅着邢夫人的神色小心道:“太太,二姨太太来了。” 邢夫人正端着茶盏欲饮,听得王善保家的这话,唬得手一抖,竟是将大半盏茶都倒在身上,好在茶水温热,邢夫人并不曾烫着。 王善保家的瞧见了,忙不迭的拿帕子擦着邢夫人衣裳上的水渍,不住的问着邢夫人道:“太太可曾烫着了?” 邢夫人也不答,只问着王善保家的道:“她来做什么?” 王善保家的停住了手,只叹了口气,对着邢夫人说道:“我听着二姨太太的口气,似是来求太太帮忙的。” 邢夫人听了,只冷笑道:“帮忙,我能帮她什么忙,我尚还自顾不暇呢?” 王善保家的闻言,脸色也不大好,只忙说道:“话虽如此,可二姨太太终归是太太的妹妹,太太若不见她,只怕别人少不得说了闲话去?” 邢夫人置气道:“往日还说少了不成,那些闲话有多少是他们编排出来的,也不怪旁人笑话,只怪我没能耐,没攒下银山来供他们糟蹋。也不瞧瞧母亲过世都多少年去了,这邢家的家底能供他们败几年,一个二个还真当我拿了金山银海作嫁妆,把家私都带到这贾府来了,倘若真有这么多银子,我比他们还会使银子去,都是一个娘胎出来的,谁比谁差了去。” 听了邢夫人这番气话,王善保家的也深有感触,只是她到底是邢家的旧仆,有些话儿不得不说,只忙笑劝着邢夫人道:“话虽是这样。可老太太老太爷去的早,太太是长姐,难免要多担待一些,他们说的这些不成样的话儿,太太只当没听见也就罢了。太太若真同他们理论了去,反了气概不说,只怕便是连地下的老太太和老太爷也安心不住。” 贾珍挨打贾母无奈 邢夫人听了王善保家的这番话,想着过世的父母,一时也不禁心软起来,叹了口气,一边命了丫鬟服侍着她洗漱更衣,一边吩咐着王善保家的道:“罢了,我也不是那狠心的人,你叫她进来罢。” 王善保家的见着邢夫人松了口,当下倒也露出几丝笑摸样来,连声应着,方又出去请人了。 不多时,一个穿青着绿,衣裳陈旧的年青妇人便进了屋来,眼睛骨碌碌的转着打量了一番屋里的摆设,又见邢夫人端端正正的坐在榻上,手上拨着个金丝珐琅匣子,说不出的明艳端方,一时百感交集,落下泪来,只略带着哭声朝着邢夫人下拜道:“姐姐,我可算是见着你了。” 话说贾赦刚出了院门,还未往贾政的院子去,便见得外头人群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不似正常摸样,当下正欲寻人问话,林之孝便过来了,只朝着贾赦忙忙道:“老爷,可是不好了,观里来了人说,东府大老爷把珍哥儿的腿给打折了,还不许抬了回来医治。” 贾赦闻言便是一惊,只忙问着林之孝道:“好端端的,怎么出了这事来?” 林之孝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说道:“小的先也纳闷,后来听人说了才知道,珍哥儿在观里虽有大老爷拘着,可到底不是个安分人,拿银子诱着观里的小道士与他胡闹,今儿不知怎么被东府大老爷给撞见了。老爷也知道,那府里的大老爷最是个道德君子,哪容得下这样的事儿,当下拿了棍棒便一番狠打,把珍哥儿两条腿都打折了去,如今也不知是好是坏。东府那边的大太太一听说,便晕了过去,如今那府里乱成一遍,尤大奶奶也没个主意,只得遣人过了咱们府来,寻老爷太太想法子呢。” 贾赦听了,只觉心头大快,打他穿越至今,这贾珍惹了多少麻烦出来,一会儿要清君侧,一会儿要开银矿,生怕别人瞧不见他满身的不是,偏贾赦又不能不管,谁让这年头凡事都讲个宗族,这贾珍生的事儿,哪件不是冲着抄家灭族去了。 贾赦好几次都想索性把心一横,了结了这个出了名的祸害再说,可想想,又觉得为了贾珍背个杀人的罪名,着实划不来。 如今听得贾敬把贾珍打折了腿去,贾赦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心里暗道着,贾敬要是把贾珍打成半身不遂就更好了,看他怎么扒灰惹事去,平日白糟蹋了多少好女儿家,如今这遭也算报应了。 贾赦想着,脸上的神色不禁也似笑非笑起来,林之孝瞧见了,颇有些不解,只忙问着贾赦道:“老爷,你瞧这事儿……” 话儿未落,贾赦已是回过神来了,只掩饰着皱了皱眉,对着林之孝吩咐道:“你叫琏儿请了太医到观里去一趟罢,东府大老爷再是生气,也没个不让人给珍哥儿瞧治的道理儿。” 林之孝忙不迭答应了,方往着贾琏屋里去了。 却说贾政因事命了人请贾赦过来,正在外书房里踱着步,忽听得外头不少人忙忙乱乱,奔跑不休,方欲喝止,却听得下人报知贾珍挨打之事。 贾政颇觉无奈,摇头叹气的寻思了一遭,吩咐了身边的下人几句,便往着贾母院里去了。 到了贾母院中,贾政见着四下无人,不免略有些惊奇,待得走到窗下,听着里头传出嘤嘤哭声,不觉唬了一跳,刚欲抽身离开,贾政又觉着里头的声音不对,只侧耳一听,当下气得目眦尽裂。 王夫人一边拿帕子抹着泪,一边朝着贾母诉道:“我本也没想将元丫头许给他们家。只是柳太太说,他们家匡扶着废太子,只要圣上一去,太子登基是名正言顺的事儿,他们家再怎么也是封王裂土的大功劳,到那时候,元丫头少不得也是个王妃。” 王夫人话还未落,贾母便怒不可止的骂道:“你想得倒好,他们家既打了主意要尚主,这封王的事儿,八成不过是口上说说,当不得真的。人家嘴皮一翻,你就信了,这话儿说出去,你敲着心问问自个儿,能哄过谁去。” 王夫人一听,便急了,只忙不迭的哭说道:“我原是想着,他们家若是封了王,元丫头过去,便是个侧妃,也比嫁到寻常人家风光体面。若是他们家尚了主,有几个公主是能容人的,咱们家再央人说说,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元丫头是我亲生的,我哪有不为她着想的,好的坏的,我都想遍了,只是哪料着,会出了如今这事儿?” 贾母听着,经不住一声冷笑,只恨不能敲开王夫人的脑袋,看个清楚明白,只咬牙骂道:“你都想遍了。我瞧着你是蒙了心了,那缮国公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你不清楚我倒明白着,见风使舵,吹风引火,这些招数儿,他们家比你们王家会使唤,若没几分能耐,他们家能在这京里压了众去。你那些小心机小算计,蒙着政儿还行,可和人家柳太太较起来,没把你卖了,已经是瞧在咱们两家祖上交情的份上,手下留情了。” 贾母这话一出,王夫人如闻惊雷,当下唬得瑟瑟发抖,只失声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元春啊,是娘对不住你啊……” 贾母听得越发烦躁,只冷哼道:“行了,你在这儿哭破天了,元春也听不见,真论起苦命来,那李家小姐怎么说。若不是瞧在宝玉和珠儿的面上,只为这李家的事儿,我就能让政儿休了你去,我们贾家几辈子行善积德,倒不料竟娶了你这样的毒妇过门,真是把祖上的脸面都丧尽了。” 王夫人听得贾母提起李家小姐,心里一紧,当下也不敢再哭元春苦命了,只拿帕子抹着泪,听着贾母吩咐。 贾母见得王夫人这般作势,心里越发添了几分不喜,只又朝着王夫人骂道:“你自个说说,珠儿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李家小姐,我也是命人打听过的,是个贤良淑德的好人儿,倘若珠儿有个好歹,你又作下一桩孽事来。亏你还成天的念经念佛,就是念上几辈子的经,也消不了你作下的孽去。” 贾政听得贾母这么一说,哪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当下如堕冰窟,只觉得自己识人无能,相处了这么多年的枕边人,竟然是如此的蛇蝎心肠,一时心寒无比,茫然的出了院子,漫无目的的走着。 不知不觉中,贾政走到了赵姨娘屋前,见着赵姨娘靠在软椅上,正做着针线。旁边的小丫头,一边帮着赵姨娘捶腿,一边笑说道:“这花样儿真好看,还是姨奶奶想得好,就是不知三姑娘穿在身上是怎么个样子?” 话儿未落,那丫头抬了抬眼,忽见得贾政站在门口,忍不住脱口而出:“老爷—” 赵姨娘闻言,抬起头来一看,只朝着贾政嫣然笑道:“老爷,你怎么过来了?” 且说贾母狠狠发作了王夫人了一番,略消了消气,方才看着王夫人道:“这些事情我暂且记下不提,横竖这家务我是不敢再劳动你了,待得珠儿媳妇一过门,家中的内务事儿,你就交给她去料理着。你如今也是有些年纪的人,合该好生吃斋念佛,也为子孙后代积点德行去。” 王夫人浑身一颤,只泪眼滂沱的看着贾母,期期艾艾道:“元春这事儿,老太太瞧着可该怎么办?” 贾母气咻咻的哼了一声,只眼神凌厉的瞪着王夫人道:“元丫头既是养在我老婆子身边的,自有我老婆子做主,你少折腾些事来,就是元丫头的大福气了。” 王夫人听得贾母这么一说,当下也不敢再言语,只应了一声,方才低头出去了。 却说邢夫人见了自己的妹妹,听了一番儿哭诉,好不容易才揉着额头将人劝住了,方又客气的说道:“我如今身子重,倒不好久说话儿,妹妹既来了,不妨留下来住一夜再回去。” 那二姨太太抹了抹泪,只忙看着邢夫人,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姐姐留我,我本不该辞,只是家里着实事儿多。姐姐不知道,如今外头的年景不大好,我们这样的人家,更是不好过儿,我又没姐姐这样的福气儿,只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该怎么挣命便怎么活罢了。” 听着自己妹妹这番弯弯绕绕又暗含怨气的话儿,邢夫人哪不知为何,正想似昔日那般回说两句,可手一触到隆起的肚子,邢夫人又改了主意,只淡淡一笑,对着自己的妹妹道:“我倒不知外头的年景如何,只知道你们一贯忙着,前儿三妹病了,听说使了丫鬟去你们家,你们也没空去瞅瞅,倒教她生了好一场气儿,还是我训了她两句,才丢开不提了。” 二姨太太笑得越发尴尬,只忙说道:“姐姐不知道,我们哪敢和三妹比,不说她在家里,一应用度都有姐姐给着,单是她一个姑娘家,又不出门子,也没个用钱地方。哪像我们,成天算计着短钱少用的,就没过一天安生日子。” 说着,这二姨太太不禁想起从前来,只叹气道:“唉,若说起来咱们家以前虽比不得这府里,却也有几分家业的,只是我命里无福,小时候没享着也就罢了,如今更是……” 谈亲事邢夫人献策 正说着,王善保家的打起帘子进门来了,只朝着邢夫人道:“琏哥儿打发人来问太太,前儿送的花露可中用,太太若觉着好,他这番出门,正好顺路带些回来?” 邢夫人一听,便抿唇一笑,只说道:“这孩子也是,出门办事还惦记着这些,也不怕他老子锤他。” 王善保家的闻言,便忍不住笑了,只朝着邢夫人说道:“夫人这话说的,我瞧着琏哥儿这行事,倒是从老爷那学来的,怪不得人常说,咱们家琏哥儿和老爷是一个巴掌打下来的,不光摸样儿,就是连这性情也像着呢。” 邢夫人听了,低头笑了笑,只看着王善保家的嗔道:“什么像不像的,我瞧着他们父子俩个,活脱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成天胡闹,亏你还满口奉承着,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去。” 王善保家的听得邢夫人这么一说,只忙笑道:“我说的可是大实话,哪有奉承话,太太若不信,只往外头瞧瞧,太阳正照着呢,一丝风气儿都没有,老天爷都证着我这话儿没差呢。”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笑开了去,二姨太太也附和着笑了几声,对着邢夫人说道:“这是府上的哥儿有孝心呢,还是姐姐有福气儿。” 邢夫人听得王善保家的这话,本有哭笑不得,可待得听了自己妹妹这话,不觉有些不自在,只微微笑着道:“不过白说几句罢了,算什么福气儿。” 说着,又吩咐王善保家的道:“你打发给琏儿回一声,让他不用带什么花露花粉回来,倒是前儿他打外头买的那自行的小人小马,迎丫头颇是喜欢,只是给了元丫头几样,凑不成套了。他今儿既要出去,便照着前儿那些东西,再买几套回来,散了各院子去,也省的她们那几个小的,再让来让去的,她们不嫌麻烦,我倒看得眼花了去。” 王善保家的听了一笑,只忙应下了,正要出去打发人传话。外头帘子一动,翠云忙不迭的进来了,匆忙朝着邢夫人行了个礼儿,便略有些慌张的说道:“太太,东府来人说,他们府里的大太太有喜了。” 这话一出,除去二姨太太,满屋子的丫鬟婆子都惊得目瞪口呆,傻傻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 两府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东府大老爷最是个一心成仙,无心女色的,如今口称要炼什么仙丹,已是将近半年未曾回府了不说,更是极其忌讳着见了阴人女眷去,眼下这东府大太太却突然有了身子,真有些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邢夫人眉毛一跳,只忙问着翠云道:“这可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东府大太太就有喜了?” 翠云瞧着屋里众人这般情状,哪不知邢夫人所问为何,当下只抿唇一笑,笑说道:“前儿东府大老爷绑了珍哥儿去观里时,东府大太太不是过观里去求了几日么,这世上的事儿偏就这么巧,倒教人不知说什么才好。” 却说自打这东府大太太有了身子,两府里似也沾了喜气,极是太平安稳起来。 王夫人安心念佛去了,贾珠的病也见好起来了,新媳妇李纨是个和气温厚的人,管家理事都极妥帖,任谁都挑不出半点不是来,不单贾母疼她,便是邢王二位夫人也极喜欢她,上上下下都说这门亲事结得再好不过了。 东府那边贾珍虽挨了贾敬一顿狠打,可到底命大,不曾遂了贾赦的心愿去,只是几月不能走动罢了,倒教贾赦叹惋了一回。 若不是邢夫人的娘家妹妹时不时来打一回秋风,外加着元春的事儿尚无着落,只怕这贾府里真是再清净悠闲不过了。 转眼间便过了年,京里的热闹还没平息下来,贾母已是为元春的事儿忙乱开了,今儿请了这家诰命过府赏灯,明儿邀了那家封君过府饮宴,竟是一日也不曾清闲。 贾赦倒不知贾母这般忙碌是为何,他每日除去衙门里的公务之外,还时不时的要照管着庄子铺面上的账册,哪有闲心去管贾母置酒请宴的小事儿。 要说起来,贾赦照管得庄子铺子可不是交给贾琏那些产业里的,这些都是贾赦的老本儿,虽说也是给子孙后代存下的,可今时不比往后,贾赦攥得紧些,倒也在常理之中,毕竟他还没到分家析产的岁数去。 除了这些俗务,贾赦每日还要哄着邢夫人出去散散步,邢夫人的肚子如今越发大了,身子也较以往沉重多了,人也越发懒怠动弹,贾赦看在眼里,难免心下不安,只得强拗着邢夫人走动走动,以免她生产时太过艰难。 这日里,贾赦刚回了屋,便见着邢夫人躺在软榻,正指点着迎春绣花儿,贾赦上前瞧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1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1部分阅读 赦上前瞧了一眼,只问着邢夫人道:“姨太太可是回去了?” 邢夫人一听,脸上的笑容便敛了去,只朝着贾赦没好气道:“老爷还说呢,前儿我说拿银子买几亩地打发她走便罢了,偏老爷大方着,一出手又是绸缎又是银子,这回怎么着,竟是认定咱们家了,银子一花完,便上门来了,我是没心思再理会了,老爷爱管便管去罢。” 倒不怪邢夫人生气,任谁摊上这样隔三岔五便上门来要钱的亲戚,都会心里不痛快,更别说邢夫人这样原就有些乖僻性情的了。 贾赦本也是一番好意,想着邢夫人如今有了身孕,又不大爱走动,娘家来个姐妹,陪着她说笑解闷也是好的。 哪知道,这二姨太太一来,除了叹着自己没福气,便是拐弯抹角的问着邢夫人讨银子,时不时还顺走些摆设物件,把邢夫人气的直咬牙。 贾赦更是哭笑不得,偏又不好开口请出去,只得借着故儿躲开了去,能不见便不见罢了。 听得邢夫人这么一说,贾赦揪着眉心,看了迎春一眼,只说道:“我怎么管去,罢了,你若不想见,吩咐门上不给她通传便是了。” 听着贾赦这话,邢夫人忍不住一笑,只摇头道:“这话也只是口上说说罢了,若吩咐了下去,不说下人怎么看,光是那些嚼舌头的话儿便能传得满城风雨去?” 贾赦听着,也颇有些无奈,只说道:“偏你心思重。我看谁敢胡闹传去,都不要命了。” 邢夫人闻言一笑,只看了看迎春手上的绣样儿,方又说道:“且不说这个了。前儿我听说琏哥儿打外头折腾了好些木料回来,可是要打家具用的。依我说,老爷对琏哥儿的亲事也太不上心了,这早前年便定了亲,怎么眼下还没置备齐东西,若不是老爷以前常夸着王家大姑娘爽利,我还以为老爷是有什么不满意呢?” 听得邢夫人这么一说,贾赦不觉露出一丝苦笑,若说起来,前世他看书时,最喜欢的便是这个精明能干,胜过须眉男儿的王熙凤。 可是看书归看书,如今真遇着了,贾赦却也不免悬心掉胆,毕竟王熙凤能干是能干,可行事手段之毒辣,机心算计之阴狠,也是出了名的。 说起来,真教人爱也不是,怕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贾赦转念一想,王熙凤毒辣虽毒辣,但到底只是个深宅妇人,若没了贾琏在外头支应,王熙凤再是谋略过人,杀伐果断,也没了施展的地方去。 毕竟书里头也写的分明,王熙凤借剑杀人害死了尤二姐之后,贾琏刚与王熙凤离了心,王熙凤在府里便受起冷落来了。 不但东府那边的尤氏找她麻烦,便是素日同她一条心的王夫人,也不肯替她说句话儿。 倘若贾琏还是如从前那边,对她言听计从,又有谁敢给她气受。 再说着,贾琏和王熙凤这两口子再怎么有缺点,可在贾赦和邢夫人面前,却是极其孝顺的。 王熙凤再怎么嫌弃邢夫人愚钝,可邢夫人甩脸子给她看,王熙凤却不敢驳回去,只是另寻了通情达理的话儿,顺着邢夫人的心思说。 若说强行解除了贾琏和王熙凤的婚约,再给贾琏另娶个千金小姐,贾赦也不是办不到,可是这年头千金小姐都是养在闺中人不识的,谁知道究竟是什么摸样性情,万一娶个夏金桂或着王夫人这样的媳妇回来,贾赦只怕是哭都哭不出来。 想着,贾赦不免露出一丝苦笑,只朝着邢夫人说道:“东西倒是置备齐全了,那些木料不过是买回来修房子用的,琏儿都快成亲了,还住在原来那厢房里也不像个样儿。老太太说让他们成了亲便搬到荣禧堂后面的院子去住,我瞧了一遭,觉着那儿房舍太小了些,院子也不像个样儿,便让琏儿采买了些木料砖石回来,预备着好生整治一番。” 听了贾赦这话,邢夫人禁不住一笑,只朝着贾赦温言软语道:“原是这样儿,亏我还为琏哥儿不平呢,还是老爷想得周到。” 说着,邢夫人想了想,又对着贾赦说道:“我瞧着不光院落太小,单琏哥儿身边的人也少了些,虽说新媳妇进门少不得要带几房人来,可那也是头脸上的人,粗使的活计是不能让他们做的。我想着,是不是先挑些稳重妥当的人出来预备着,省的到时候手忙脚乱,也寻不着人使唤去?” 赵嬷嬷笑说闲时事 贾赦听了,略思忖了一番,正要说话,外头王善保家的却慌里慌张的进来了,只喘着气儿急说道:“老爷太太,可了不得了,二老爷要休了二太太。” 贾赦和邢夫人双双大吃一惊,贾赦盯着王善保家的,急声道:“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王善保家的伸手擦了擦头上的汗,只忙回说道:“小的也不知怎么回事,只听外头闹囔囔的,只说着二老爷打外头回来,不知怎么和二太太吵起来了,如今正写了休书要二太太回娘家去呢。” 说完这话,王善保家的缩缩了肩膀,垂下眼看着自己鞋子的花纹,任凭她平日再怎么无事生非,可还知道哪些事情能添油加醋的,哪些事情该装聋作哑的。 如今明瞅着这事来势不对,就是天上掉块石头下来,把她给砸成了傻子,她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哪敢在贾赦跟前充什么万事通,不是嫌活腻味了么。 贾赦盯着王善保家的看了一眼,方嘱咐了邢夫人一番,才沉下脸去,往贾政院子里去了。 刚到了贾政院门口,贾赦便听着里头传来一阵尖利的哭嚷声:“老爷好不讲理儿,我便是揽银子又如何,还不是为了咱们府里,为了珠儿和宝玉,老爷凭什么休我!” 紧接着便是杯子砸在地上的破碎声,还有贾政的狂吼:“凭什么,就凭你行的这恶毒之事,我就要休了你。你还有脸提珠儿宝玉,你做下这样的事儿,把他们的脸面都丢光了,若不是瞧在他们的面上,我立时便将你交了官了,也省的似如今这般上累祖宗,下害子孙!” 贾赦听着,不觉停住了脚步,侧眼看了看身边的下人,那些下人忙不迭的扯起嗓子大声传报:“大老爷来了。” 屋里瞬时安静了下来,贾赦领人进了屋,只见得王夫人跪在地上,发鬓凌乱,满脸泪痕未干,贾政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满脸紫红,显是气得厉害。 贾赦瞧了贾政一眼,只皱着眉道:“有什么事儿合该好生说说,怎么动起手脚来了,岂不叫外人看了笑话去?” 贾政一听,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喘着粗气说:“这事儿,兄长只当没瞧见罢,我恨不能把头上这些烦恼根都剔去了,自去寻了清净处,好赎了这娶妻不贤,上辱先人的罪过去。” 贾赦见着贾政眼下气度全失,毫无半点读书人的涵养不说,竟如同那街头的莽夫一般,心知必是王夫人作下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否则依贾政昔日的作风,再恼再恨,也不至于这般模样。 同时,贾赦又想到了前儿林之孝所禀的事儿,王夫人放贷之事,已是快水落石出了,只是贾赦正犹豫着如何掀出来,哪知王夫人竟又作下了别的事情去。 想到此处,贾赦不由得叹了一声,也不好再言语,正自叹息着,忽听得外头人说道:“老太太来了。” 一句话未了,贾母便扶着丫头颤巍巍的进了屋来。 王夫人一见,顿时一惊,心知今日这事必是了不了,当下脸色越发憔悴。 贾母进了屋来,只看着贾政厉声道:“你平日不管不问,如今事到临头了,才来要打要休的,你这是做给谁看呢?” 贾政听着这话不像,只忙跪下含泪道:“母亲这话,儿子不敢辩驳,但如今王氏作下这等事情,若不惩处,儿子如何见人,又如何面对宝玉和珠儿?” 贾母看了贾政一眼,见贾政好似生了一场大病,瞧上去竟比往常老了七八岁,不觉心疼起来,只是闻言不解,只问着贾政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才有这样的举动,可王氏到底做了什么事儿,惹得你这样大动肝火,再怎么样,她也是宝玉和珠儿的娘,单瞧在他们面上,你有话也该好好说才是?” 贾母不说这话还罢,一说起来,贾政便红了眼,只恶狠狠的瞪着王夫人,吐出一口唾沫来,冷笑道:“有话好好说,我还有什么话儿好说。借着我的名儿,包揽官讼,好威风好排场。今儿若不是人家找到了我,说着什么互相关照,我还不知她做下的事体呢,天底下竟有这样不知本分的妇人,我上辈子究竟作了什么孽才娶了这样的人进门,今儿我要休了她出去不说,连着大门外的门槛都得烧了重新换了去,省的玷污了我们贾府的门风。” 听了贾政这话,又见得贾政这暴跳如雷的摸样,便是贾母再怎么喜欢宝玉和贾珠,也不由得对王夫人动了怒,只冲着王夫人道:“好,好,你果然是个能耐的,一时半刻不兴风作浪,便心头不自在,非要折腾得满府不安,你才痛快,你说说,你到底起的是什么心?罢了,我也懒得问你,只命了人请了王家两位老爷过来,慢慢分说,该怎么样便怎么样。” 听得贾母这话,王夫人顿时急了,只冲着贾母哭道:“老太太,我也不是有意的,着实是家里面没了进项,我为着这府里上上下下的吃穿发愁,一时糊涂,才做下这样的事儿来……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见贾政铁青着脸儿,拿起茶盏又要砸过来,王夫人唬得抖了抖,忙跪行过去,抱着贾母的大腿,又放声大哭道:“老太太明鉴啊,这府里头的事儿,你也不是知道,今儿老爷请客吃酒花销几十两银子,明儿大老爷买字画古董又是几百两银子,还有亲戚世交的礼儿,哪天没个花销去。家里的进项就那么一点,着实不够用度,库里虽有存银,可元春出嫁,珠儿娶亲,哪样不是大笔的支出,若不留着些,日后又该怎么办,我也是没法子了,才出下策啊。” 这里头闹成一团,外头的丫鬟婆子也议论纷纷着。 去年贾琏的奶娘赵嬷嬷介绍进府的周媳妇,如今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管事了,今日正理着换季的衣裳,忽见着赵嬷嬷喜气洋洋的进了府来,只拍手叫好道:“今儿可大快人心了,真真是不是不报,时候不报啊。” 周媳妇抬眼笑了笑,只问着赵嬷嬷道:“嬷嬷可是遇着什么喜事了,这般高兴儿?” 赵嬷嬷闻言,一张老脸笑成一朵花似的,只朝着那周媳妇咂舌道:“你竟不知道,二太太这会子定要栽了,老婆子我早看着他们那伙子人不顺眼了,往日还道着是底下不争气,二太太不知情罢了。倒没想着,这根子竟在主子头上,怪道着人家常说着上梁不正下梁歪呢,今儿也算见着什么是佛口蛇心了!” 听着赵嬷嬷这么一说,那周媳妇也奇了,只问着赵嬷嬷道:“可不知出了什么事儿,这府里不是人人都说二太太是好人么,怎么成了佛口蛇心了?” 赵嬷嬷闻言,忙笑着分说道:“倒不怪你不知道,便是我老婆子这样活了几十岁的人,也被二太太给蒙了过去。你是不知道,今儿府里都传遍了,二太太为了搂银子,竟是使唤人借着二老爷的名头,作起了包揽官司的事儿,结果那办事的官儿回京述职,借着这交情,同二老爷叙起旧来,可把二老爷给气得不轻,如今正要休了二太太回娘家去。我还听着旁人说,二太太还作了很些见不得人的事儿,只是往日没凭没据,二太太又得老太太欢心,旁的人也不过抱怨几句便完了。” 说着,赵嬷嬷又看着那周媳妇,压低了嗓子悄声道:“不瞒你说,我心头也有些生疑,前儿那霉米的事儿,虽说查出来与二太太无关,可出事的都是她身边的人,谁也说不清,她到底是真没插手还是让身边的人担了责去。” 这话还未完,外头便有小丫头囔囔起来了,只喊道:“赵嬷嬷,赵嬷嬷,王嫂子找你过去呢。” 赵嬷嬷忙应了一声,又对着周媳妇说道:“我先过去了。对了,险些把正事给忘了,今晚上我那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在家办酒,你们也过来吃两杯,陪老婆子我热闹热闹。” 周媳妇听得赵嬷嬷这话,忙不迭的应下了,又笑着送了赵嬷嬷出去,方回来翻了翻那些做好的衣裳,脸上的笑容不觉冷了下去。 过了一会,周媳妇叠好了衣裳,用匣子装好,捧着匣子便往园子里去了,才走到了角门前,便见着贾珠打外头回来了。周媳妇忙上前行了礼,又笑说道:“珠大爷怎么在这儿,快去劝劝二老爷罢?” 贾珠满头雾水,不知缘由,只忙问道:“这位嫂子,可不知府里出了什么事儿,要我劝什么?” 周媳妇打量了贾珠一眼,只笑了笑,略带了几分惊讶道:“珠大爷竟不知道,二太太在外头包揽官司的事发了,二老爷正要休了二太太回娘家去呢。要我说,二太太不管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可都是大爷的母亲,大爷合该去劝劝二老爷,该偏心还是要偏些心。世上哪有什么公道可讲的。再说着,二太太就是杀了人放了火,大爷也得替她瞒着,否则岂不是不孝顺了。” 贾珠听得周媳妇这话,心头一股郁气骤时冒了出来,当下也顾不得与这周媳妇细说,只忙不迭的往贾政院子去了。 邢夫人笑语贾赦羞 那周媳妇见着贾珠去远了,也若无其事的往着园子里去了,过了一处假山,周媳妇停住脚步往四周看了看,忽然拿帕子捂着嘴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周媳妇仿佛喘不过气似的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拼命大笑着,眼里的泪水滚珠儿似的往下落,明明很是渗人,可偏偏又让人觉着有些说不出的心酸难受。 笑了好一阵,这周媳妇才停住了,拿帕子抹了抹眼泪,往地上狠狠啐了两口,这周媳妇的心里方才好受了些。 若说起来,自打那周大去了之后,这周媳妇心里就一直憋着火儿,虽说这周大死是意外,但是这周媳妇午夜梦回时,难免会想着,倘若周大没吃那霉米粥,是不是能活得长久点,是不是能亲眼看着他儿子中举做官,是不是还能一边听着她唠叨,一边傻笑。 周媳妇本不该恨这贾府的人,贾母活了七八十岁,过一回寿,有小辈挖空心思讨她欢心,本也是常事,穷人家过生还要下碗面条呢,只是没料到底下人出了岔子罢了。 再者大老爷和赵嬷嬷待她们一家着实不薄,若不是大老爷开了口,赵嬷嬷帮忙,她们一家子早就到地下和周大团圆去了,哪能过得似现在这般平安富足。 可不该归不该,这心头的火儿却不是平常想想便能熄了去的,纠结了一番,周媳妇不恨贾母,也不恨大房的人,却惦记上了二太太。 她不懂什么大道理,只认准一个死理,这霉米的事儿是二太太身边的人作下的,二太太再怎么不知情也脱不开干系去。 只是平日里她和二房里的人又无交际,便是想作些什么也无能为力,不过是心头白念想一遭罢了。 哪知今日,她心头的火儿刚被赵嬷嬷说的事儿挑起来,就撞上了贾珠,虽只是含讽带刺的说了几句话儿,但对周媳妇来说,已是小小的出了一口恶气了。 却说,贾珠忙忙的到了贾政的院子里,刚打起帘子要进去,就听得贾母的怒喝声传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前儿你做的那些事儿,我暂不跟你理论,你倒越发上了天了。马道婆到府里来作什么,你又答应了柳太太什么事去,珠儿为什么要提前成亲,元春的亲事是怎么回事?这一条条,一桩桩,你真当我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不过看在珠儿和宝玉的面上,替你留着脸罢了,没想着你竟是越发没脸没皮了。” 说着,贾母气喘吁吁地指着王夫人道:“前儿珠儿病得厉害,你听了马道婆嚼了一回舌头,便打起了冲喜的主意,偷着摸着,和柳太太套了近乎,央着她上门去替你说告一番,哄着珠儿媳妇嫁了过来。柳太太也打的好主意,他们如今正拥着废太子,便让你给王家二老爷递了话去,想动京营的主意,结果王家二老爷不理会,柳太太又顺势拿了元春作抵押……这里头的事儿,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着,人在做天在看,任凭你算计在深,终究逃不过老天爷的眼去。这府里姓贾不姓王,你以为能拢住几个眼皮子浅的下贱东西,便能在这府里只手遮天了,这些人,再贪财好利,终究抗不住皮肉苦楚,你能拢多少个,我就能打杀多少个,你如果不信,就再试试,看看我老婆子是不是真的心慈手软了去。” 王夫人听着贾母这番话儿,当场便吓傻住了,她哪知道贾母竟是这样手段毒辣的人物,如今这珠儿和元春的婚事,贾母已是查得清清楚楚了。 那以前她那些放贷揽官司的事儿,只要贾母用心去查查,想来也不是查不出来的,当下喉咙咕嘟一声,竟是委顿在地,瞧着竟是快晕过去了。 贾政听了贾母的话,几乎气了个倒仰,面上再无一丝血色,只恶狠狠的看着王夫人道:“你这个毒妇,竟是连这样的事儿也做的出来,我若不休了你,以后也没脸见人了。” 贾政这话一出,忽听得外头一声重响,似又什么东西重重的跌在地上。 屋里的众人,忙不迭的出去一看,不由得惊叫起来,只见得贾珠倒在门口,面色苍白,满头是汗,身子还不时抽搐着,唇边还有一道血痕,显是气怒攻心之状。 一时竟皆慌了,贾赦忙命了人去传太医,贾母抚着贾珠大哭起来,王夫人爬在地上,“儿啊”“肉啊”的哭得不成形状,贾政脸色已成的酱紫色,握着拳头,狠狠的砸一旁的门柱子,眼睛看着王夫人,红得能滴出血来。 不多时,赖大家的领人抬了软椅来,将贾珠抬进屋里安置着,李纨也闻讯赶了过来,太医也很快过来了。 王太医仔细替贾珠把了把脉,只说道:“这是气的,原该没什么,只是哥儿前儿大病了一场,身子虚了些,才一时激得吐了血,吃上一剂药,调养调养便好了。” 听了王太医这话,屋里的人方才放下了心,众人围着贾珠倒水的倒水,拿帕子的拿帕子,竟是忙得落不下脚儿。 见这屋里忙碌了起来,王太医也拿过纸笔预备着开方,正要落笔,王太医忽而想起什么,搁下笔,又回头替贾珠把了回脉,皱起眉头道:“哥儿这脉象不对,纵然是大病过,这身子也不该如此虚弱,况且这脉上看……哥儿竟似吃过什么不妥当的药,这方子倒有些不好开啊。” 一时屋里忙碌的众人又皆停住了,王夫人拿帕子捂着嘴惊恐万分的望着王太医,贾母正抚着贾珠落泪,不由得抬起头来,刚好瞧见了王夫人的神色。 听着王太医这话,又见着王夫人这般作态,贾母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狠狠瞪了王夫人一眼,又对王太医分说道:“前儿珠儿病得有些严重,二太太难免操心,打外头寻了些偏方野药来,前儿我们瞧着渐好了,倒也没往这上头想过,如今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妨碍了。王太医瞧着,珠儿这病到底要不要紧?” 王太医捋了捋胡子,思忖了一番,方对着贾母道:“我开个方子先吃上一段时日,旁的倒没什么,只是这药性……哥儿身子本来就虚,用不得虎狼之药,偏这番又……我如今也不好说,还是先让哥儿吃了药再说罢。” 待得王太医开了方子,贾母忙命了贾赦送王太医出去,又嘱咐贾赦道:“这半天府里乱糟糟的,也不知你媳妇怎么样,我现下也不大安,也不好过看她,万一过了病气,那可就了不得了。你送了王太医出去,便不必过来了,这儿有我呢,你安心照管着你媳妇去。” 贾赦怎不知贾母为何这样说,他经了这番事儿,倒也无心再看着二房的笑话,毕竟王夫人不管做了什么恶事,如今贾珠这般模样,也算是昭显报应了。 若说起来,王夫人再是恶毒,可生得这几个子女却是无辜的,贾珠温善宽厚,元春天真活泼,宝玉烂漫不知世事,可只为王夫人自己一点私心算计,竟使贾珠命若游丝,元春声名全无,而宝玉日后又何曾落到个好儿,姹紫嫣红,繁花看尽,最后不过遁入空门,到底意难平。 想到此处,贾赦难免心软了去,一时领命送了王太医出去,便直直转回自己院子去了。贾赦刚打起了帘子,便见着邢夫人靠在塌上,竟已是睡熟了过去,不免笑了笑,轻手轻脚起来。 邢夫人原因身子重,越发有些浅眠,刚睡熟了一会,便觉得屋里有什么不对,偏又累得紧,眼睛都睁不开,只迷迷糊糊的侧了侧身子,口里说着:“腰酸,难受。” 话儿才念叨了几句,便觉得有人帮她揉按起腰部了,手里的力道不轻不重,更不似丫头那般软绵绵的,按得她极其舒服。 邢夫人扭了扭身子,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闭着眼睛安安稳稳的又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邢夫人打了哈欠,眯了眯眼,往旁边看了看,见贾赦倒在塌边上,头一起一伏的点着,手却仍旧按在她腰上,不轻不重的揉着。 邢夫人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瞧着贾赦这摸样,心里又酸又甜,眼里也热了起来,只轻呼着贾赦道:“老爷!” 贾赦猛得抬起头,瞧了瞧邢夫人的神色,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脸去,看了看桌上的座钟,只老脸微热的说道:“已是这个时辰了啊,该叫下人们传膳进来了。” 一边说着,贾赦一边飞快的移开了手去,仿佛刚才什么事儿也没做。 邢夫人瞧见了,扑哧一笑,脸上不觉也红了红,只瞥了贾赦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这屋里的丫鬟婆子都去哪儿了,怎么连个端茶送水的没有?” 贾赦的老脸越发红的厉害,只侧过脸去,看着座钟道:“我让他们都下去了,要喝茶,自己动动手倒一盏,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 说着,贾赦便欲起身倒茶,却不料被邢夫人拉住了。 贾赦转头一看,就见着邢夫人笑得眼儿弯弯,如同柳叶月牙一般,一边笑着,一边看着贾赦不放,倒笑得贾赦越发面红耳赤起来。 贾母哭贾珠事未歇 邢夫人笑了一阵,正欲开口说话,外头王善保家的却忙不迭的进来了,只禀说道:“老爷太太,不好了,外头来人说,珠大奶奶晕过去了。” 贾赦心下一凉,忙稳住心神,不露丝毫痕迹,只对着邢夫人说道:“今儿珠儿又犯了病,想是珠儿媳妇年青没经过事儿,一时掌不住,外头的人也跟着惊慌失措起来了,我出去吩咐人过去瞧瞧,你且安心歇着。” 邢夫人双颊绯红,抿着唇羞涩一笑,微微点头应下了,又朝着贾赦说道:“若说本该我过去瞧瞧的,只是如今我这般模样儿,也不大方便过去。倒是珠儿,如今怎么又不好起来了?” 贾赦叹了口气,眉头略皱了皱,只对着邢夫人道:“他那身子一贯便不好,二太太平日又极上心,不知打哪儿捣鼓了什么偏方灵药来,是药三分毒,这药吃多了,更没什么好处,今儿被风一吹,珠儿便又病倒了。” 贾赦只略提了提贾珠的病情便罢,如今邢夫人身子重,这府里的烦心事儿,她知道了也于事无补,反倒徒耗了心力去,倒不如瞒着不让她知道,也好让她安心养胎。 听着贾赦这么一说,邢夫人一时倒心有所感,她也是有身子的人了,自然能体会出几分王夫人为贾珠的心思考量,只忙笑道:“二太太也是为了珠哥儿好,只是或许操劳太过,反而失了分寸去,我想着,咱们合该使唤个人过去,好歹劝劝二老爷和二太太,多少也是份心意。” 贾赦正端着茶要喝,听了邢夫人这话,不由得放下茶盏,瞥了一眼过去,只淡淡笑道:“想来二房那头如今正乱着,打发个人过去问问情况还罢,若是旁的,只怕二太太他们也没心思说话。你且歇着,我去去便回来了。” 听了贾赦这话,邢夫人略点了点头,方起身来送着贾赦出去了。 却说贾珠房里,如今早已乱的不成形状了,十来岁的大丫头满屋子乱跑,上了年纪的嬷嬷屋里屋外穿进穿出,那些粗使的小丫鬟老婆子,更是忙的只恨没绳子上吊,一会儿端水,一会儿倒茶,一会儿搬凳子,一会儿拿屏风,竟是将几辈子的活计都赶在这日里做尽了。 贾母围着贾珠直哭着,那老泪纵横的摸样儿,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招得满屋子的人都愁眉苦脸,悲伤难抑。 王夫人又是羞惭又是后悔,眼里的泪珠儿就没停过,还时不时的瞟眼看着贾母和贾政,不知心里是何想法。 贾政一边儿看着王夫人冷笑,一边长吁短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垮了下去。 这时赵姨娘和周姨娘闻得消息,过来探望,见得屋里这般情形,也不免伤心起来,一边拿帕子抹着泪,一边劝着贾政道:“老爷也别过于担忧了,哥儿是有大福气的,这只是一时之病,老爷这般模样,若是教哥儿瞧见了,岂不是让他越发不安生,反而加重了病去。” 听得赵姨娘和周姨娘这话,贾政心里又急又恼,一时正要说话。 贾母却听得心头火起,当下立起身来,只朝着王夫人狠啐一口,骂道:“你还有脸哭,倘若珠儿有个好歹,我也不问旁人,只和你要命。都是你做下这等没脸没皮的事儿,连累了一个还不够,如今又带累了珠儿去,你但凡有三两分良心,早该一头撞死了去。” 王夫人哭得越发凄惨,只拉着贾珠哭道:“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一时又想起元春来,不禁又嚎啕大哭起来,只说道:“我可怜的元春啊,我可怜的儿啊,珠儿……元春……” 贾母见着王夫人说的不像样,惟恐着元春的事儿被宣扬出去,反倒坏了府里的体面去,一时只冷冷的吩咐身边的丫鬟婆子道:“还不请了你们太太回房去,这儿事多,扶了她回去仔细歇着,省的再添了乱去。” 那些丫鬟婆子虽不知就里,但瞧着贾母的言语和贾政的脸色,便知王夫人是不得人待见了,一时只心下生奇,面上却恭恭敬敬的强扶着王夫人回了房去。 赵姨娘和周姨娘在旁见了,诧异之余,不免暗自称愿,只是面上不露分毫,走到贾母旁边殷勤服侍起来。 且说王夫人被丫鬟婆子强扶回了房,虽说那些下人是得了贾政的吩咐,但再怎么也不敢轻慢了王夫人去,一路上只劝着王夫人不要忧心云云,待得到了院子,更是进进出出的端水倒茶,说不出的殷勤小心。 王夫人只拿帕子捂脸哭着,她眼下心乱如麻,哪顾得上这些人殷勤不殷勤,小心不小心,泪珠儿似断线般的往下落,也不知王夫人哭的是贾珠,还是元春,仰或是她自己。 待得天色渐黑了下来,那些丫鬟婆子见着劝不住王夫人,也各自出去了,留着王夫人一人在屋里,对着烛火凄然落泪,晚风微寒,透过窗纱,吹得一地琐碎光影,越发教人心中凄凉。 忽而,帘子一动,周瑞家的捧了个茶盏,一边往外头看着,一边悄步进了屋来,又透过窗纱往外头看了两眼,才心有余悸对着王夫人道:“太太,今儿可是出事了。我听着老爷身边的人说,前儿平安州的事儿教老爷知道了。” 王夫人移开帕子,只狠狠瞪了周瑞家的一眼,惨然一笑道:“老爷今儿已是来找过我了,老太太还说要休了我,珠儿也为这事病了……” 周瑞家的一听,大惊失色,只忙说道:“这可怎么了得?这该如何是好?” 王夫人拿帕子擦了擦泪,抬起头来,盯着周瑞家的咬牙冷笑道:“慌什么慌,想要休了我,单贾家说话作不得数,还得问问王家同意不同意呢?” 听着王夫人这话,周瑞家心头发毛,小心的打量了王夫人一番,心里略安了安,一时只陪笑道:“太太既已有了主意,只管示下,小的照办就是了。” 王夫人直愣愣的瞪着周瑞家的,从嗓子眼里挤出嘶哑的声音来:“如今珠儿正病着,老太太和老爷就算再恼再气,为着珠儿宝玉,也不能休了我出去,只要我还在这府里,只要王家势力仍在,就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眼下最要紧的是放贷的事儿,如今旁的事儿老太太已是知道了,这事儿只要老太太有心去查,任凭作的再隐秘,也难保着不被人揭开来,好在眼下珠儿病了,老太太一时半会也顾不到这上头来,你抓紧时机,赶紧出去料理干净了,那些经手的人不管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都让他们永远都不知道为好。” 周瑞家的猛的打了寒颤,倒吸一口凉气,她没想到,王夫人到了如今这地步,竟还想着东山再起,这份心思算计,不由得教人心下发寒。 周瑞家的偷瞧了王夫人一眼,见王夫人眉头紧锁,面上的神情虽愁,可这眼神却说不出道不明的阴沉。 周瑞家的心里虽有些不大安,可想想自己的身份,再瞧瞧这屋子里的冷清情形,不禁咬了咬牙,匆忙应下话儿,便欲打帘子出去。 王夫人瞧见了,心里隐约生出了些许不安来,面上越发愁苦,只忙唤住周瑞家的,低声交代道:“若是事成了便罢,若是不成,你便去王家,把事儿源源本本的告诉二老爷,求他看在我们兄妹多年的情分上,好歹搭手救我一救。” 周瑞家的停步顿了一顿,忙点头应下了,又说道:“太太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必出不了篓子。” 说着,又探出头去,往四下里瞧了瞧,见着左右无人,方才端着空盘子出去了。 见着周瑞家的去远了,王夫人重又坐回桌边,一边对着蜡烛哽咽着,一边拿帕子擦着泪,听其声息,竟比先前还要悲伤几分。 一时王夫人正哭着,外头的丫鬟婆子忽又来来往往的走动起来,一个贾珠屋里的丫鬟打了帘子进来,瞧了王夫人一眼,只怯生生道:“给太太报喜了,珠大奶奶有身子了。” 王夫人一听,先是一喜,而后想起贾珠的身子,竟是越发难过起来,只拿帕子不停拭泪,只嘶哑着嗓子问着那丫鬟道:“珠儿怎么样了?可用了药没有?” 那丫鬟偷眼瞅了瞅王夫人的神色,只忙回道:“已是用过药了,奴婢过来时,大爷又睡下了,瞧着倒比先前安稳些。” 王夫人心里略松了口气,思忖了一番,才又问着那丫鬟道:“珠儿可说什么话儿没有?” 那丫鬟摇了摇头,只说道:“奴婢只在外头行走,里头都是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姐姐侍候着,并不知哥儿说没说话?” 听着那丫鬟如此说,王夫人眼神越发有些不定,低头拭一回泪,方才抬起头来,略有些讪讪的问道:“你们奶奶的情况如何了,太医是怎么说的?” 那丫鬟一听,眼睛便是一亮,只笑说道:“太医说我们太太身子倒还好,只是肝火重了些,血气不大盛,幸而查出的早,倒没什么,只是开了几剂保胎的房子让吃着瞧瞧。太太放心,我们奶奶没事儿,明儿早上便能过来给您请安了。” 林之孝拿人夜惊魂 且说贾赦出了房门,正打发了人过二房那边去瞧瞧,却见邢德全带着几个小幺儿,背着弓束着箭,忙不迭的打外头进来了。 贾赦一瞧见邢德全,便想起前儿学里先生的话儿,不觉略生出几分好奇来,他从前是想都没想过似邢德全这般贪财好色,成天眠花宿柳的不堪人物,竟会是那些先生口中的可造之才,甚至预备着举荐他参加武举去。 贾赦倒不会以为这些先生是为了趋炎附势,迎奉于他,才特意在他跟前夸赞了邢德全去,毕竟这邢德全的本事究竟如何,武举过后自然便一清二楚了,这些先生再怎么短视,也不会拿这砸饭碗的话儿来奉承他。 如今见得邢德全这摸样儿,贾赦想一想,倒觉那些请先生的束脩没白给了去,任凭他从前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邢德全这样的亲戚,他还能怎么办? 每月给几两使费银子,把这些不求上进的亲戚供起来,已是贾赦所能想到的最好法子了。 哪知道,这家学里的先生,竟能想出法子引着邢德全往正道上,这术业有专攻,因材施教的老话,果然是至理名言,似邢德全这样的纨绔子弟,除了吃喝嫖赌之外,唯一擅长的可不是骑射之事。 书里头贾珍引着满京城的纨绔子弟胡闹,用的便是这射艺之事,虽说是遮人眼目的障眼法,可若是这些纨绔们开不了弓,放不了箭,贾珍再蠢也不会用这名头作掩饰。 前儿的贾芸,今儿的邢德全……真不知贾府里还埋没了多少可造之才去,前世每每贾赦翻看红楼之时,总会设想一二,倘若贾珠不死,贾府可还会败落? 可贾赦总经不住摇头叹息,贾珠纵是还活着,对贾府的败局恐怕也是无能为力,上有宗族长辈,下有纨绔子弟,贾珠便是有三头六臂,恐怕也收拾不了这些人惹下的祸,说不得还要反被连累了去。 但如今,贾赦想着邢德全和贾芸的变化,不禁想到,难怪前世听讲座时,每每听到那些兴盛数百年的家族史,那些教授总会强调一番,这个家族对于人才的重视,对于家学或族学的扶持,眼下比对着一看,贾赦不免感叹,难怪书里曹公借探春点出了一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贾府再怎么也是百年大族,论教育水平,论人才储备,怎么也是寻常人家比不得的,偏满府的老爷太太都只想着趋炎附势抱大腿,没一个想到这长远之处去。 如今贾赦用心管管家学,便接连得了几个好信儿,乡试一过,想来家学少不得要出几个文武举人来,待得再经营上几年,贾府便是不说复兴,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举步维艰。 这么一想,贾赦一直烦躁的心气儿总算平和起来,脸上的神色也多了几分和气,只叫住邢德全道:“倒有几日不曾见了,在学里怎么样,先生可教训了你没有?” 邢德全正一脸得瑟的往屋里窜,猛然见得贾赦立在跟前,当下唬了一跳,立马背手背脚的站直了,低眉顺目的说道:“姐夫,你没出去啊!” 说着,不禁偷眼瞧了瞧贾赦的脸色,略有些羞涩不安的解释道:“今儿先生带我们出去射猎,我打了几样东西,顺道儿过来给大姐瞧瞧。” 贾赦瞄了一眼跟着邢德全的那些小幺儿,见这些手里提着的笼子和背上的背篓都很装了些活物,笼子里是兔子和狐狸,背篓里则是刺猬和山鸡,贾赦看着,嘴角溢出丝笑意,只看着邢德全笑问道:“这些都是你打的?” 邢德全一听,便挺胸抬头起来,很有几分得意道:“还不止这些,我还猎了獐子和鹿,只是没带进来。可惜那鹿没角,亏我还想着给了姐夫呢。” 贾赦眼角一抽,邢德全果然还是邢德全,再怎么出息上进,也改不了这没脑子的毛病,这鹿角是补肾益精的东西,给贾赦是嘲笑他老来无用,还是夸赞他老当益壮啊。 贾赦禁不住揉揉额头,只朝着邢德全笑道:“你有这份心便足够了,我如今也用不着那些鹿角什么的。” 说着,又问着邢德全道:“前儿你二姐来,说是在门口见着你,你却不理会,这是怎么回事儿?” 邢德全一听,贾赦提起二姨太太,脸上的笑容便没了,只无精打采的说道?br /gt;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2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2部分阅读 道:“我没瞧见,不知道是不是她看花眼去了。” 贾赦见着邢德全这般模样,哪不知为何,一时只笑了笑,且说道:“你进去陪你姐姐说说话罢,她可念叨了好些日子了。” 邢德全听了贾赦这话,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领着人一溜烟的往邢夫人屋里去了。贾赦摇了摇头,正要命人去传话儿叫贾琏过来,林之孝却忙不迭过来了,一脸阴晦的朝着贾赦道:“老爷,外头出事了。” 贾赦吓了一跳,正欲开口问是什么事儿,却止住了口,只朝着林之孝道:“到书房里说罢。” 烛火摇摇,照亮了整个书房,只听得林之孝不急不缓的声音道:“……盯着周瑞的人,回报说周瑞出去找了一趟他女婿冷子兴,那冷子兴的古董行一贯生意不错,来往的人也多,外头的人一时也没怎么留意住。到了方才,那些人才觉出不对来,往日有个放贷的泼皮倪二,住在府外西廊下,与咱们家临的近,虽说只是个在赌场混饭吃的,可到底挨着府上,外头人难免也多留意了些。可那倪二如今却急惶惶的四处索钱,口里还与人说着是上头急着要的,不管到没到期的,一概强索了去。那些人瞧着不对,又四下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似倪二这样的不是一个两个。正打听着,衙门里的官差又领着人抓了几家地头蛇,罪名就是聚敛民财,放贷谋利,那领头的不是旁人,却是冷子兴,据说是他出头报的案。” 听着林之孝这话,贾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只冷笑一声,眉间隐隐带出几分怒火来。 林之孝见着贾赦这般模样,压低了嗓子,又悄声说道:“这里头还有一件事儿,那几个地头蛇,刚一进衙门,还没待官老爷审问,便被几个重刑的犯人给失手打死了,据说是跟他们有仇,横竖也活不了,倒不若报了仇,痛痛快快的了结了。老爷说说,这事儿是奇还是不奇?” 贾赦手上一动,缓缓转过头去看着烛火,面上笑得更深了一些,只淡淡吩咐道:“说奇也奇,说不奇也不奇,善恶从头都有报,我倒是太心软了些。如今既有人做了初一,我也起个好心替他将十五做了,也省的她日后报应不断,反将这一府的人都连累去了。你带人请了冷子兴和周瑞回来,好生的询问一番,待问出结果之后,也不必来问我,只将人交给二老爷便罢。” 说了这话,贾赦看着那摇晃的烛火,脸上的笑容越发添了几分嘲讽,他顾念着自己穿越而来,等于夺了贾赦的身体,难免对这府里之人有所亏欠,但凡能忍能让之处,贾赦皆忍让了。 可他没想着,自己越是忍让,这府里的人就越发不成样,贾母一有事儿,便折腾着他,娘家的事儿怪他,族里的事儿也怪他,横竖见了他就没几回好的,非闹到贾赦受不了了,凡事都不与贾母商量了,贾母才知道他这个大儿子再怎么改变,也还是那个牛性子,方消停了几分,也不敢再干涉外头的事务。 而王夫人一会儿包揽官司,一会儿放贷谋利,一会儿卖女骗婚,只在二房里折腾便罢了,偏王夫人又是个管家太太,凡事哪有不连累到贾府的。 今日事发才几个时辰,贾政囔着要休了王夫人的话还没落地呢,王夫人那边便又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了,贾赦若可怜着贾珠和元春,放着王夫人这事不管,日后,王夫人更会自以为聪明,说不准要做下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到那时候,只怕没人会可怜贾赦,只会拿贾赦当笑话讲。 贾赦心中冷笑,若是贾母他还敬着两分,可是王夫人,算哪门子人物,说什么四大家族,也不过贾母和贾政在乎罢了。 王家那两位老爷,眼下倒是风光无限,可新君一上位,再怎么青云直上,说起来也只是面上光鲜罢了,王家的女儿无德便是才,王家的儿子又能好到哪儿去,都是一根藤子上结出的瓜,哪还能分出什么好坏 夜幕渐渐低垂,满城的灯火都亮了起来,周瑞家的正在灯下坐着,翻看着账本儿,忽听见外头似有什么动静,忙不迭的起身,推开门往外头唤了一声:“香桃,你这个死蹄子睡死了不成,还不出去看看?” 还没待着那香桃回话,外头的大门便被人一脚揣开了,一群人打着灯笼火把闯了进来,口里还叫道:“就是这家,不论男女老少,都先捆住了再说。” 周瑞家的先是慌了神,可一看来人,却不禁大怒起来,只朝着来人大喝道:“林之孝,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一个小管事,算哪根葱,竟敢私闯民宅了,还有规矩王法没有?你在大房那边,就学的是这样的规矩,还想不想在府里混了?” 贾政动怒贾赦笑言 林之孝提着灯,细看了周瑞家的一眼,只冷声道:“我有没有规矩王法,周嫂子说了不算。周嫂子若要理论规矩王法,还是到府里再说罢,老爷们还等着呢。” 说着,只对着带来的人喝道:“都捆了,一个也不许放过。” 周瑞家的吓的魂飞魄散,当下便欲瘫倒在地,只是想起王夫人的话儿,又抻着脖子大骂道:“老爷也不能无缘无故便抓了人去,我是太太房里的人,别说是你们,就是姑娘哥儿,见了我还得给三分体面呢,你们算什么东西,敢在我跟前充大头蒜。我要见老太太,让老太太评评理去,看看这世上还有天理公道没有?” 周瑞家的这话还没歇,那周瑞也打屋里头出来,松垮垮的系的裤腰带,眯着一双绿豆眼,大打了个哈欠,一脸不耐烦的指着林之孝斥道:“林之孝,你这个生不出儿子的绝户种,不在屋里搂着你婆娘睡觉,跑这来丢人现眼,你是活腻歪了还是怎么了我可告诉你,趁早给大爷滚犊子,否则,不等明天天亮,你周大爷就先教你见识一番。” 这周瑞刚从外头回来,累得两腿发软,才睡沉过去,便听见外头闹腾的厉害,起来一瞅,却见着是他素来瞧不起的小管事领着人来家里折腾,心头的火腾的便起来了。 他正看着这林之孝不顺眼呢,不显山不露水的,看样子低声下气,倒没想着竟是大房养出的一条恶犬,言行举止处处奉大老爷的话儿行事,大权没揽几分,可这给人添堵的事儿是一出接一出,但凡说上两句,能把人气活了去。 如今见着林之孝领人来了,这周瑞虽有几分心慌,但一想着这些新仇旧恨,周瑞的眉毛便绿了。 他自恃着自己是打王家出来的,又在府里得用,太太老爷们何人不给他几分体面,便是老太太见了他,也是要赏盏茶的,故而决心要闹上一出,反正事情一闹开,还有林之孝陪着垫底呢。 这周瑞想的倒好,只是林之孝是何等人物,在这府里几代的家生子,有什么把戏手段是不知道的,听了周瑞的话儿,便阴沉下脸去。 再一瞧着周瑞神色不对,林之孝嘿嘿冷笑两声,朝着周瑞拱了拱手,只阴□:“周大爷,好个周大爷,这滚犊子的事儿,我可作不得主,还是请周大爷自个到老爷跟前说去罢。” 说着,便一挥袍袖,吩咐身边的下仆道:“还不给我绑起来。” 几个五大三粗的下仆立刻扑了上去,也不顾周瑞反抗,只将周瑞捆得结结实实,半点也动弹不得,只往外头拖去。周瑞越发越了气,只乱嚷乱叫道:“我要问老太太去,这府里如今都养着什么人,每日嚼舌头舔灯油,不知是哪个王八下的蛋,几辈子都没见过的肮脏事都做尽了。如今倒祸害起我们这些老实人了,这府里是呆不得了,连个规矩体面都不讲究了。对我们这些奴才便这样,对太太就更了不得了,我迟早要告了舅老爷去,让舅老爷来评回理儿,看看这府上还有规矩王法没有?” 林之孝被周瑞这一番恶人告状的话儿,气的浑身发抖,只厉喝道:“还不给我堵了他的嘴。” 抓住了周瑞,剩下的人自是不敢再反抗,老老实实任人捆了起来,林之孝又领人在屋里大搜起来,什么绸缎,金器,地契,账本,足足收罗了四个大木箱子。 一桩桩一件件,琳琅满目,这些产业,是怎么来的,不单周瑞一家子清楚,旁人也清楚着,只是究竟是从府里捞的油水还是替王夫人放贷贪墨的分红,就有些不得而知了。 这边儿贾珠服了药,刚睡下了,贾母便领着人往王夫人屋里去了。 见着王夫人坐在桌前抹泪,贾母不由得冷笑一声,只讽刺道:“行了,也别在这装腔作势了,你不嫌累,我还嫌渗得慌呢。珠儿宝玉真不知是哪辈子作了孽,才摊上你这样的母亲,不仁不慈也罢了,还上赶着作践他们,生怕他们活的长了。” 王夫人听着贾母这话,眼里的泪越发落的急了,只摇头急切道:“老太太,老太太,我没想过会这样。是柳太太,柳太太说是提神的药,我也是怕得不行了,才听了她的话。老太太,我都是为了珠儿啊!” 贾母听了,轻蔑不屑的盯着王夫人恨恨道:“为了珠儿,亏你还说的出口,珠儿如今这般模样,都是你祸害出来,你少念他的名儿,就已是为他积德求福了。” 贾母话儿还未落,门口的帘子被人猛然揭开,贾政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伸手朝王夫人便是重重两个耳光,打的王夫人眼冒金星,半天回不过神来。 贾母瞧见了,当下大唬,只忙拦住了贾政道:“这又是怎么了,可是珠儿出了什么事?” 贾母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贾珠,贾政越发恼怒,抿了抿唇,抬手抓住王夫人,一脚便狠踢了过去,只踢得王夫人凄厉惨叫,贾政还不罢休,追着又要死命的打,只恨不能将王夫人活活打死。 贾母见着贾政这番动作太不像样,忙命人拦下贾政,只忙劝道:“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儿,好好歇口气儿说不得,非要又打又骂了。宝玉她娘再怎么有错,你是休也好,是教训也好,都得说个明白再发落。这样子往死里作践,你瞅瞅自个儿,可还有两分读书人的气度,倒跟那街上无事打老婆的闲汉差不离了。” 王夫人一听贾母这话,心里越发动容,忍不住高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我不活了,一会儿要休我,一会儿要打我,我都四十岁的人了,这样被人骂来打去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若一头撞死了干净了。” 说着,便要往旁边的玉石屏风上撞过去,屋子里的下人慌忙拉住,又说又劝,王夫人却不肯作依,只仍旧往旁边扯着,看着贾母心焦不已。 贾政瞧见了,只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厉喝道:“都松手,由着她去,我放着这间屋子不要,也要为府里除了这个祸根子。” 王夫人先还哭着,听着贾政这话,不免又气又怒,只是又狠不下心一头撞过去,只忙忙哭着宝玉,珠儿,元春,将这些儿女的名儿念过来念过去。 只听得贾母心里发软,直叹着气,劝着贾政道:“行了行了,她虽做错了事儿,可到底也是宝玉和珠儿的母亲,你瞧在这些儿女的份上,能宽些则宽些罢。” 贾政红着眼,咬牙笑道:“我倒想宽些,可她却恨不能将咱们这一家子都祸害死了。方才兄长命人送了几个人过来,我一问才知道,这毒妇不单在外头包揽官讼,竟还命了几个陪房在外头放起贷来了。这事儿一旦发出去,莫说珠儿和宝玉的前程,就是我们这一家子都得赔进去。” 任凭贾母再是精明过人,可到底只是一内宅妇人,见贾政这话里说的严重,贾母也急了,只忙说道:“这…这可怎么了得,万一被人知道了,这可该怎么办?” 说着,又问着贾政道:“那些人究竟是怎么说的,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个来由?” 王夫人听得贾母这话儿,脸都唬白了,略微缩了缩脚,只往旁边移了移,恨不能地上有个洞,好能钻进去。 贾政长叹了一声,坐在椅子上,泪如雨下,只吩咐左右道:“将那些人都带进来罢。” 月上柳梢,一地冷辉,树影重重,灯影重重,微风掠过,点染些许涟漪。 贾赦坐在太师椅上,将脚搭在书桌,手里拿着一本书盖在脸上,一动也不动,仿佛睡着了似的。 翠云打起帘子往里头看一眼,忙进来在火盆里添了炭,又重沏了杯盏,放在几上,方便贾赦取用。 一切收拾规整了,翠云方才又回了外间,一边拿着绣绷绣着花,一边等着贾赦传唤。 书房里的灯花轻声爆开,外头突然闹腾起来,赖大慌里慌张的闯进来,气还没喘匀,便朝着贾赦躬身道:“大老爷,老太太请了你过去。” 贾赦移开手,似笑非笑的看了赖大一眼,只笑道:“可不知老太太有什么事儿?” 赖大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只忙道:“是为先前老爷遣人给二老爷说的那事儿,老太太听说了,难免有些不清楚的地方,所以才请了老爷过去问问?” “原是这样。”贾赦轻叹了一声,只微微一笑,对着赖大笑道:“你替我回老太太一声,就说既是因这二房的事儿,我便不过去了。要说起来,这事儿谁倒不好插手,如今我瞧见了,也不过白告诉一句,提个醒儿罢了。这世上哪有大伯子管兄弟家事的理儿?若是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 赖大闻言,脸色越发有些尴尬,只忙赔笑道:“话是这么说,可老太太既嘱咐了小的请大老爷过去,必是有事要与老爷商议,老爷若不过去,可教小的们怎么回老太太去?” 贾赦闻言,不由得笑的越发深了些,只轻声笑道:“怎么回?照我说的话儿回便是了。” 赖嬷嬷骂子贾母叹 赖大听了,越发有几分不是滋味,只忙上前笑道:“话是这么说,可若是大老爷不过去,老太太生起气来,大老爷岂不是有了不是?” 这赖大许是在府里久了,又得贾母看重,说话行事竟也刁毒起来,明面上是劝着贾赦,可话里头的意思,却也说的分明。 贾赦听着,便冷笑一笑,只看着赖大,冷声道:“老太太生气。老太太会生气,老爷我便是活菩萨不成。再说着,老太太生不生气,碍着你什么事儿,我瞧着你们赖家的谱是越发大了,倒做起主子的主来了,什么玩意儿?” 赖大听得贾赦这话,当下便发了懵,面皮发紫,垂下头去,再不敢多说言语,他打小便在府里任事,对几个主子的性情,是再清楚不过了,若是惹得贾赦真犯起左性来,便是搬了贾母过来,也拦不住贾赦出手出口的。 贾赦瞧着赖大这般模样,心里越发添了几分不悦,只冷哼一声道:“还不出去,莫非还要老爷我送你一程?” 赖大额上冒出些许冷汗,也顾不得擦,只忙忙的打起帘子,一溜烟的出去了。 赖大方出去不久,外头翠云便忙忙进来了,瞅了瞅贾赦的脸色,翠云只上前小心禀道:“老爷,王家二老爷来了。” 贾赦眉头一挑,不由自主的垂下眼去,深思了起来。 贾母坐在椅子上,一边拿帕子擦着泪,一边对着贾政叹道:“这事儿我是管不了,你自做了主罢,只是如今珠儿病重,你瞧在他的面上,多少顾念着些。” 贾政目光扫过王夫人,面上越发添了几分厌恶之色,只当着贾母的面,不好发作,当下耐着性子对贾母道:“儿子省的。” 贾母又看了王夫人一眼,叹了口气,方带着人去看贾珠了。 出了贾政的院子,贾母想着今儿扯出的王夫人放贷之事,不免心中烦躁,只沉着脸儿抱怨贾赦道:“这老大也是,没轻没重的,什么时候说不得,非上赶着这时候来添乱儿。” 赖嬷嬷在旁边听见了,只忙笑说道:“大老爷也是关心则乱,毕竟这事儿若发出去,这担责的人头一个就是他,二老爷反倒落在后头去了,这么一来,倒不怪大老爷有些失了分寸。老太太说说,可不是这个理儿。” 贾母听着赖嬷嬷这话,脸色越发阴了几分,心头的鬼火一寸寸的往上冒,咬牙道:“他想的倒好,老二媳妇纵有不是,可老二又碍着他什么了,我倒是瞧明白了,他这是在怨我偏心呢,否则这事儿什么时候说不得,怎么偏眼下闹出来?” 赖嬷嬷听着贾母这话,又瞧着贾母脸色不好,忙佯作不知的笑道:“老太太这话就偏了。老太太又不是不知道,大老爷生来便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情,只是眼下年纪大了,收敛了些罢了。如今我瞧着,今儿这事许是底下人不知内情,在大老爷面前挑唆了几句,大老爷一时性起,方有如此作为。” 贾母听着略点了点头,她从来就不认为自个偏心,两个儿子都是她亲生的,哪来的什么亲疏,便是让大儿子让着二儿子些,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儿。 再说着,贾政和贾赦两兄弟向来相处还算和睦,往深里想想,贾母越发觉着赖嬷嬷的话儿有理,她不是那偏心的人,贾赦和贾政又无甚心结,贾赦虽荒唐糊涂,可也不是那万事不知的人,如今这事儿,少不得是底下人哪个没脸没皮的在贾赦跟前下了话去。 想着,贾母冷笑一声,只吩咐着跟在身边的丫鬟道:“出去传个话儿,叫大老爷过来一趟。” 赖嬷嬷听了贾母这话,方笑了一笑,又寻了旁的事儿,与贾母说笑起来了。 且说贾母刚到了贾珠的房里,还未坐定,赖大便忙不迭的进了屋了,只朝着贾母小心道:“老太太,小的过去传了话,可大老爷说这是二房里的事儿,与他不相干,他便不过来了。” 贾母骤然一惊,指着赖大厉喝道:“你说什么?” 赖大苦着一张脸,只匆忙陪笑道:“回老太太的话儿,大老爷说二房的事儿他不好插手,这是兄弟屋里的事儿,他瞧见了告诉一声也就尽了情了,毕竟这大伯子怎么好管小婶子的事儿?” 贾母听了,气的浑身发抖,只拍着桌子道:“他这是说的什么话儿,他不好插手,先前打发人过去的又是谁?” 赖大越发愁眉苦脸,忙又说道:“小的还劝了大老爷几句,说大老爷若是不过来,万一老太太生气,大老爷岂不是有了不是。可大老爷却说,老太太生气,他也不是活菩萨,还骂了小的几句,小的不得已才回来了。” 贾母听了,越发恼怒,正要发作,可一想起先前的事儿来,贾母不免心下着慌,她虽说在府里威权甚重,可说到底还是个内宅妇人,能在府里这样行事,无非依靠的便是儿子孝顺,否则任凭她说干了嘴,儿子不听,她又能如何? 想着,贾母不禁越发怨了王夫人几分,若不是王夫人作出这样不着三四的事情,贾赦又怎会说出这样生分的话来。 赖嬷嬷瞅着贾母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怎不知贾母想的什么,忙起身斥着赖大道:“你还委屈了不成,打小便是个奴才秧子,别说大老爷骂你几句,便是打杀了你,也该受着。你若没个不妥,大老爷怎会不容你,我瞧的分明,必是你如今心大眼大了,不大安分守纪了,才惹的大老爷说了这话出来。” 贾母听着赖嬷嬷骂着赖大的话儿,怎不知赖嬷嬷递了个台阶过来,好让她下台,当下缓了缓神,刚欲说话。 外头便有婆子进来禀道:“老太太,王家二老爷来了。” 贾母一听,便命人请了王子腾进来,又命了人看座倒茶,方才问着王子腾道:“舅老爷今儿过来可是有事?” 却说贾珠睡了一阵,胸口略好受了些,强撑着睁开眼,问着身边的丫鬟道:“大奶奶去哪儿了?” 那丫鬟扶着贾珠坐起身来,递了盏药汤过来,只朝着贾珠笑说道:“给大爷道喜了,方才大奶奶诊出了喜脉,大爷要作爹了。” 贾珠一听,当下欣喜若狂,只是刚笑了几声,便扯得胸口发闷,不禁咳嗽了起来。那丫鬟见状,忙轻捶了捶贾珠的背,只忙担心的说道:“大爷纵是高兴,也该注意着些身子,不然若有个什么,岂不教太太和奶奶牵挂?” 贾珠咳嗽了几声,刚舒畅了些,却听着那丫鬟提起了王夫人,不禁皱了皱眉,轻叹了口气,问着那丫鬟道:“太太如今在哪儿?” 那丫鬟抿唇一笑,只回道:“先前老太太见太太哭的伤心,恐太太哭坏了身子,便让人送太太回去歇着了。” 听了那丫鬟的话,贾珠眉头略展了一些,只低头喝了药,放了药盏,又吩咐着那丫鬟道:“扶我起来。” 那丫鬟忙劝着贾珠道:“大爷这又是作什么,先前太医还说呢,大爷身子虚经不得风。如今若是起了身来,万一被风吹着了,岂不是白遭的罪儿。” 贾珠闻言,只略微笑了笑,对着那丫鬟说道:“我不过去瞧瞧大奶奶,哪有这么容易便又经了风去。” 那丫鬟见贾珠心意已定,也无法子,只得扶了贾珠起来,拿了大毛衣裳出来给贾珠披上,又寻摸了暖耳手炉出来,把贾珠裹得密不透风了,方才搀着贾珠往李纨屋里去了。 刚转过了花厅,贾珠便听见了贾母的声音打花厅里传出来,不禁停住脚,侧耳细听了起来。 只听得贾母絮絮叨叨的说道:“若说舅老爷今儿的来意,我也清楚着。老二媳妇那人,我素日看着,倒是个知事懂理的人,摸样也好,性情也好,都招人喜欢,不怕舅老爷笑话,我疼她就跟疼亲女儿似的,从没错待过一分一毫。可我老婆子到底眼聋耳花了,也弄不懂你们如今是怎么想得了。今儿这事一发出来,我是又气又恼,好不焦心,气的是底下人调三唆四,恼的却是她糊涂不懂事,这些事儿也是她能沾得了?不说家规国法,单这包揽官讼的事儿,便能断了珠儿宝玉的前程去,我这边正烦躁不安,那边又来了人说,她居然还在外头放起贷来了,这……舅老爷,你说说,她这不是要把珠儿和宝玉给带累死么?” 话儿说到这儿,贾母不禁伤起心来,又诉道:“我一想到这些,心就跟针扎似的,偏珠儿这病又极凶险,碍着他和宝玉,我多少话儿都不敢出口。若说起来,这府里待王氏是再没有差的了,老大先前的媳妇一过世,我便让她管了家去,府里库里的银钱账册,都交给她管着,后来老大续娶了,我也是让她们妯娌俩一并掌着家,老大媳妇也不是个揽权的人,这府里的事儿多少都由着她做主。若说银钱不够使唤,她开口说一句,我老婆子也不是那刻薄吝啬的人,为着珠儿和宝玉,我也要拿些私房银钱出来添补。可她偏偏不吭声不出气,只在外头揽事搂钱,临到事发了,才说是为了府里操心,为了珠儿的前程,为了宝玉的将来,你说说,这是说的什么话儿?” 作者有话要说:ps:偶终于码出来,出去上班鸟,明天或许没更新,周六应该有更新,爬过~~~~~~ 贾母论事贾赦恼怒 王子腾闻言,面上也显出些许惭色来,只叹了口气,对着贾母道:“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按理,这事我本不该多嘴,只是我这个二妹妹在家里时虽说性子爽利,可也不是那拿大欺人的性子,如今到了府上,却做出这样的事儿来……这教我怎么说才好,老太太自然是慈悲仁德的,二老爷也是正人君子,只怪她糊涂不懂事罢了。” 听着王子腾这话,贾母脸色瞬间就变了,她是人老成精的,哪不知王子腾这话所指为何,只是王子腾如今风头正盛,四大家族又荣损相连,贾母便是心头再气再恨,也不敢表露出来。 当下只咳嗽几声,又叹说道:“舅老爷这话说的,我们两家也是几辈子的老亲了,也没什么不可说的话儿,老二媳妇虽说只是一时糊涂,可做下了这等事情,老二那人你也知道,最是个倔脾气,已是起了心要休了老二媳妇回去。若不是顾着咱们两家的交情,老二媳妇又生了珠儿和宝玉,我老婆子也不好出来说话,毕竟这事到底是老二媳妇的不是。” 王子腾见贾母话里句句不离王夫人犯下的过错,不禁暗骂了一声老狐狸,贾母这是抓着王夫人的错处要做文章呢。 毕竟王夫人虽嫁出去了,但再怎么也是王家的小姐,如今犯下了这等事情,坏了可不只贾府的名声,王家也脱不了干系去,这事若传了出去,旁的不说,单王家的女儿在议亲上就难免要受些非议。 王子腾思量一番,方才皱着眉不急不燥道:“府上的二老爷怪我这二妹妹,本也是人之常情,可我这二妹妹再有不是,这几十年相夫教子,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份苦劳在,二老爷若就这样休了她,不说旁人怎么看,却是教珠儿和宝玉无地容身了。” 贾母听着王子腾这么一说,眼皮子直抽,心里越发生气,王子腾这话是明摆着威胁贾家,贾政若休了王夫人,王家固然得不了好,可拿这事做回文章,毁了贾珠和宝玉的前程,却是不难。 贾母也清楚,这不成亲便成仇的事儿,王家不是做不出来,可就这样轻轻松松便放过了王夫人,贾母更是不愿意。 再怎么说,贾府也是书香传家,较之寻常人家,更是讲究规矩章法,倘或放着王夫人这样的错处不处置,也着实说不过去。 当下贾母只咳嗽一声,淡淡说道:“舅老爷这话也在理,只是珠儿和宝玉若知道了老二媳妇作的事,依这两个孩子的实诚性子,怕是宁可无地容身,也要大义灭亲的。舅老爷许是不知道,老二媳妇这几年里,可很揽了些了不得的事儿,破家灭门的手段也没少施展,倒是没落王家打军阵上传下来的家风。今儿老大替了几个人过来,我一问才知道,老二媳妇前儿放贷害死了人不说,还把人一家老小都给卖了,这样的事儿,我老婆子活了这七八十年,竟是连听都没听过,亏她做的出来!” 贾珠听到这儿,原就沉闷不堪的胸口,越发积了气,打喉咙里竟涌出些许腥甜来,强咽下去之后,贾珠哑着嗓子吩咐身边的丫鬟道:“扶我回去。” 那丫鬟瞅着贾珠的神色,心里直敲鼓,想着方才听到的话儿,不禁忐忑不安的问着贾珠道:“大爷,可是不去大奶奶那儿了?” 贾珠身子颤了颤,只黯然摇头道:“不去了,扶我回去吧。” 话儿还未说完,眼前一晃,脚下一软,便立不住身了,幸而那丫鬟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贾珠,满面惊慌的大声急呼起来:“大爷,大爷,快来人啊,大爷晕过去了……” 屋子里的贾母和王子腾,惊的面无血色,也顾不得再说话,只忙忙的奔了出来,一看贾珠的摸样儿,便落下泪来。 却说贾赦听得王子腾来了,因着王夫人作下的事儿,心中很生了几分成见,故而也不急着出去迎接,一边慢腾腾的更衣理冠,一边等着外头人传话禀告。 先听得王子腾往贾珠院里去了,贾赦倒没多想,只当王子腾爱甥心切,急着看贾珠病情如何,方在礼数上有了些欠缺之处。 当下倒也不更衣了,只拿了卷游记正慢慢翻着,外头忽忙忙的来了个婆子,满脸悲色,也顾不得行礼,见了贾赦开口便是一句:“大老爷,珠大爷怕是不成了,老太太请了大爷过去。” 贾赦骤然一惊,只厉喝道:“你说什么?” 那婆子瞧着贾赦神色,不禁害怕,声音也渐颤抖了起来,只抹着泪道:“大爷吐了一地的血,大夫说怕是不成了,老太太叫小的来请大老爷过去。” 贾赦心里不禁黯然,纵是他知道贾珠死的早,可也没想过这么快便要没了,先前明明太医还说,只是身子虚,要吃药,哪想着才一会工夫,便不成了。 这么一想,贾赦忽觉出些不对来,只问着那婆子道:“大夫说的,哪个大夫说的,请了王太医过来没有?” 那婆子被贾赦盯出了一身冷汗,只忙回说道:“请的是给大奶奶诊脉的李大夫,王太医先前回去了,二老爷说,珠大爷已是不中用了,何必再劳累王太医走一趟,便没有命人去请。” 贾赦听了,冲口而出便是一句:“糊涂!” 说着,忙命人拿了他的帖子去请王太医过来,也不待更衣换鞋,只拿了件大氅胡乱披上,便急匆匆带着人往贾珠屋里去了。 还没进门,便听得哭声震天,屋里的丫鬟婆子来来往往,忙乱不休,竟还有拿了白布白灯笼的,瞧那摸样儿,怕是只差着披麻立幡了。 看得贾赦火气直冒,恨不能打眼里喷出火来,指了个婆子便问道:“珠儿还没死呢,你们这般作态是作什么,是不是怕珠儿活长了碍你们的眼去。” 那些丫鬟婆子唬得跟见了老鹰的鸡崽似的,抖抖索索了半天,才挤出话道:“大夫说大爷已是没指望了,二老爷让我们先治备着,免得慌了手脚。” 贾赦听了,又气又怒,贾政这当老子的,平日不操心,这时候倒上起心来了,这是生怕贾珠活的长了不是,这做的是什么糊涂事情。 偏贾赦当下又不好发作,只叹了口气,拂袖便往贾珠屋里去了。 待得进了屋了,只见着贾珠躺在床上,唇无血色,气息也微弱不堪,贾母坐在床边,哭的是死去活来,贾政并着一个很有几分眼熟的中年人坐在椅子上,摇头叹气不止。 贾赦定神瞧了瞧,认出那人是王子腾,忙上前见了礼,又问着贾政道:“先前太医不是说不要紧么,怎么才一会儿,便凶险起来了,珠儿媳妇可知道了?” 贾政摇头长叹道:“这都是天意,都是我命里无福,才祸及子孙。” 说着,眼里便滚落两行泪来,默然垂泪不语。 贾母听得贾赦的话儿,越发如刀割心一般,只捶着胸口,一发大哭道:“都是我老婆子多嘴多舌,阎王该收了我去,为何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珠儿,珠儿,我的孙儿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你媳妇才有了身子啊,你这一合眼,你倒是痛快了,丢下她们孤儿寡母啊,在这世上怎么活啊……” 哭着哭着又不免骂起贾政来,只骂道:“珠儿若有个万一,我只问你要命,都是你素日逼着他念书,逼着他求功名,生生把身子都熬坏了。这下好了,遂了你的愿了,你怎么不把我也一并儿逼死了去。” 贾政听得心酸不已,拿袖子抹了抹泪,好半晌儿,才对着贾赦说道:“珠儿病成这样子,我也不敢让他媳妇知道,只让了他母亲过去陪着,好歹得了确信儿再说罢。唉!” 贾赦听着,眼里不免也湿润了几分,当下只劝着贾政道:“珠儿是有福气的,这只是一时凶险,我已是命人去王太医过来了,王太医最是妙手回春的,想来定能保着珠儿无事。” 贾政闻言,只含泪叹道:“如今已是这样了,太医来了也无济于事,只由着他去罢。” 贾政这话方落,贾珠便睁开眼来,眼珠子木木的看向贾赦,缓缓说道:“大伯,别费心了,我怕是熬不过去……只是心里有事放不下,我母亲糊涂……日后这管家的事儿,还是烦劳婶娘罢……” 一语未结,贾珠便又有些喘不过气,眼珠子瞪了瞪,旁边的丫鬟婆子忙上去,替贾珠捶背揉胸,贾母也停住了哭,只拉着贾珠的手,唤着贾珠的名儿,眼泪成串的往下掉,濡湿了身上绣着福寿双全的青色缂丝褂子。 贾赦听着贾珠这话,心里越发酸楚,只是方欲言语,林之孝便忙忙的领着人进来了,只回道:“王太医来了。” 屋里的众人闻听王太医来了,当下也顾不得避让,只忙让王太医上前为贾珠把脉。 王太医一路赶得匆忙,只擦了擦汗,伸手按了按贾珠的脉,便沉着脸儿问着府里的人道:“先前我不交代了要静养么,怎么又急怒攻心了,这病可教我怎么瞧,华佗再世只怕也没药治的,更莫说我这等庸医了,府上还是另请高明罢。” 作者有话要说:ps:最近五一了嘛,偶决定勤劳一点,保持日更,当然如果哪天灵感丰富的话,偶会双更,不过表太期待,偶是龟速超人嘛。 另外:在天涯看掐架贴看的好欢乐,比银镯女子更伤不起的是银镯男子有木有!偶笑的快断气了!! 嘲笑精神病人是不对的,偶忏悔,不过还是想笑怎么办!! 贾赦惊心圣上冷笑 听了王太医这话,众人虽然早有预料,可仍旧禁不住失望起来,贾母的眼泪落的越发凶了,贾政叹气的声音越发沉重,王子腾更掩不住满脸的失望之色。 倒是贾赦不肯放弃,只对着王太医道:“王太医,你是太医院正堂,倘或连你也瞧看不了,倒教我们往哪处寻医去,我也不敢妄求,只希着王太医多少开个方子下剂药罢。” 王太医听着贾赦这话,倒也动容了几分,只看了看屋里这众人的摸样,方欠身说道:“大老爷这话说的,大爷这病来的凶险,如今又损了气血,若是寻常大夫,自是无药可医,下官也只得勉力一试罢了,只是有句话,要先说在前头,大爷这病是再也受不得气了,而且即便是好了,只怕也比不得常人了,不能再劳神费心,毕竟这气血亏损的太过了。” 听得太医说贾珠还有救,众人哪还顾得旁的,只忙对着王太医连声应诺道:“只要能好了,也不再强求别的,定不敢再让他受气动怒了。” 王太医听了,方才安下了心,替贾珠医治起来,先施了一回针,又让人熬了独参汤进来,守着贾珠喝下去了,方才出去开方。 贾赦等人眼瞅着贾珠喝了参汤,气息略比先前平稳些了,方才放下了心,又说起先前的事儿来了。 王子腾因见贾珠先前病得奄奄一息,还惦记着王夫人的事情,一时心下感伤,只叹着王夫人多行不义,却连累儿女受罪,倒不好再为王夫人多说什么,只叹气道:“既然府上还有事,我便先回去了,我那二妹妹,虽说是一时糊涂,可到底作下了错事,老太太也不用顾念我们两家的交情,该怎样便怎样罢。” 听着王子腾这么一说,贾母是彻底宽了心,忙对贾政道:“舅老爷既说了这话,你也是当爷爷的人了,这事我便不管了,你自料理了便罢。” 话说贾珠吃了王太医的药,倒也一日比一日见好起来了,只是到底亏损了身子,略微久站一阵,稍费些心神,便头晕眼花起来,想要科举应试,怕是不能够了。 只是经了这连番的事情下来,贾母和贾政是不敢再奢求什么,贾珠能好过来,已是祖上积德了,至于科举应试,有是添光增彩,没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再者贾珠还年轻,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的。 至于王夫人,贾政看在贾珠和宝玉的面上,倒也没休了她,只是禀过了贾母,在家中起了一座佛堂,让王夫人住了进去。 明面上说是王夫人经贾珠这一病,爱子心切,特意为贾珠和宝玉吃斋念佛,但暗地里,贾政却吩咐王夫人身边的下人,看紧了王夫人一举一动,府里若没有大事,绝不许王夫人出佛堂一步。 王夫人尚且如此,周瑞一家子自然更没落个好下场,王夫人犯的罪名儿,都教这周瑞一家子给担干净了。 贾赦瞅着薛蟠的前车之鉴,更是索性把心一横,宁可让贾府担上个纵奴行凶的罪名,也要把这些事情了结干净了,故而不顾贾母反对,一意将周瑞一家子都送官法办了。 话说贾府在京里虽败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贾赦又在通政司任着官,上上下下的衙门多少也有几分交情,故而这判决下的极快,没两日,便只等着秋后问斩了。 王?br /gt;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3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3部分阅读 王子腾虽口上说不再管王夫人这事,但瞧着贾赦的举动,也明白了几分,这些事情能了结在奴婢头上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况且他到底比贾赦威权更重些,刚起了心思,这底下迎奉的人便把事情给料理妥当了。 大牢里历来便闷热潮湿,周瑞一家虽说是下仆出身,可养的金尊玉贵不比主子差多少,这一进去,自是受不住,没挨过几日,便染上疫病去了。 疫病一事,最为世人忌讳,这染病身亡的尸骨自然少不得要烧了个干净,可怜这周瑞一家,狐假虎威几十年,一遭事败,竟落得个挫骨扬灰,无人收尸的结局,只教人掩面长叹不已。 却说这日里,春意渐暖,衙门里也比往常清闲许多,衙门无事,这任职的官吏,自然少不得要偷些懒。 提前告退的有之,请假回家的有之,反正清闲衙门的清水官,横竖也不起眼,多一个少一个,只要上司不为难,也没什么关系。 贾赦虽未回去,不过也被这气氛带的懒散起来,一边翻着公文,一边打起哈欠来。 春来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如今虽未到夏日,不过这天气和暖,倒也教人疲懒得直打瞌睡,不怪贾赦发起困来。 又打了个哈欠,贾赦摇了摇头,伸了懒腰,摇头晃脑的叹气道:“每日家情思睡昏昏,落花无语怨秋风,坐也不得,睡也不稳,我这一把年纪了,倒比那戏文上的小儿女还没精神些,再这样下去,可该怎么了得啊!” 旁边的官吏闻言,不禁大笑起来,只对着贾赦挤眉弄眼道:“贾大人若是一把年纪了,我们岂不是都老态龙钟,走不动路了,我们可是听说,贾大人的太太可是快要生了,贾大人待得日后抱了孙子,再说这话也不迟。” 贾赦听了,也禁不住笑了,只把公文递过去,笑着打趣道:“我大儿子也快成婚,离抱孙子还能有几年,少不得要追着你们一个个讨礼去,可别想推辞了去,便是人来不了,这礼也不能少了。” 那些官吏接了公文,只笑道:“贾大人既然开了口,我们哪有不去的,少不得拖家带口过府讨几杯水酒喝,只怕贾大人又要念着银子心疼了。” 说了这话,也不等贾赦回答,那些官吏又笑着出去做事了,只看得贾赦摇头一笑,低下头去又翻起公文来了。 翻着翻着,贾赦的困意又起来了,眯着眼仰天大打个哈欠,眼角余光扫过门口,忽见着门口站着一个人,贾赦的猛然睁大眼睛,将哈欠又吞回喉咙去,慢慢低下头,立起身来,极为小心的行礼道:“圣上……” 皇帝一声不吭,只冷冷的看着贾赦,贾赦感觉冰冷的视线落在背上,自己如同在寒冬腊月里洗了个冷水澡,身体都冻麻木了,一点都不听使唤。 时间过得极为缓慢,在贾赦开始考虑他挂了之后,他隐藏的遗产会怎样的时候,贾赦终于听到了皇帝陛下一声轻轻的冷哼,贾赦如听天籁,他应该还来得及回去交代一下遗产该怎么处置吧? 皇帝慢慢移动步子,走到贾赦跟前,看着一动也不敢动的贾赦,冷冷道:“春眠不觉晓,贾大人倒是好兴致。” 贾赦一边发着抖一边磕头道:“小臣惶恐,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瞧着贾赦这般模样,皇帝略皱了皱眉,他倒对贾赦还有几分印象,在开国传下来的功勋子弟里头,贾赦虽没什么才能,但却是个老实本分的,今儿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眼下看着贾赦却是个知错能改的,倒没什么不好品行,在世家子弟还算难得。 如此想来,皇帝对贾赦的不满之意倒略去了几分,只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既知道错了,今后也不可再犯了。” 贾赦微微嗅到了些许香气,氤氲透骨,却极不分明,不似龙涎香的厚重,反有几分檀香的清淡,贾赦正思索着究竟是何香料,忽听见皇帝的话,当下如蒙大赦,只忙回道:“臣领旨,谢主隆恩。” 听着贾赦这话,皇帝不由得的笑了,只对着贾赦淡淡道:“起来罢。” 贾赦刚直起身来,皇帝又状似无意的发问道:“听说你们府上,近日出了一件纵奴行凶的案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贾赦唬了一跳,忙不迭又跪了下去,磕头道:“小臣无能,没管好家中下仆,直到出事之后,才知道内情。虽将那些恶奴送官法办了,但都是小臣不能明正家风,才致使出了此事。” 皇帝怎不知贾赦这话里的虚实,当下只冷笑道:“你倒是个忠孝仁义的。” 贾赦闻言,额上只冒冷汗,这话怎么听着语气不大对呢,这应该不是反话吧。 好在皇帝也无心再理会贾赦,翻看了一下案上的公文,又踱着步子慢悠悠的出去了,见着皇帝出去了,贾赦方才从地上爬起来,拿袖子擦了擦汗,以后是再不敢犯困,谁知道哪天皇帝会出来溜达,今儿皇帝不计较,不代表以后皇帝也不计较啊。 唉,这古代的官,真是比现代还难当啊,现代当官,谁还管什么礼仪不礼仪,领导讲话,下面睡觉,那是传统项目,一代传一代的久远传统,值得光荣继承并推广的。 哪像今天,打个哈欠,便差点掉了脑袋,压力能不大么,难怪古人都活不长。 贾赦很有怨念的碎碎念着,他现在是无比怀念现代生活的日子,有电视有网络,别说打个哈欠了,就是把脚放桌上,睡上一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贾赦正想着,外头忽进来了一个小吏,呈了盏茶给贾赦道:“贾大人,这是圣上吩咐小的送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ps:今天的第二更啊,果然是有鸭梨才有动力,偶想多码些字,结果就居然就多码了一章出来,这算超能力发挥了吧。爬走~~~~~~偶睡觉觉去了,不知不觉居然熬夜了,望天。 事难言邢德全告状 贾赦愣了一愣,接过茶来,略品了一口,当下眉毛鼻子皱成一团,张口欲吐出来,一想起皇帝的眼神又不敢,好不容易才强咽下去,开口道:“好苦。” 那小吏听了贾赦这话,只忙不迭的解释道:“浓茶醒神,这是圣上的话。贾大人,小的也不敢不遵啊。” 贾赦闻言,只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罢。” 那小吏支支吾吾的不说话也不动作,只看着那桌上的茶,贾赦会了意,抿了抿唇,端起茶来,一口饮尽,将茶盏递给那小吏。 那小吏方才端了茶盏,安心出去了。 待那小吏出去之后,贾赦方苦着一张脸,不觉摇头叹息起来:这年头果然皇帝才是老大,得罪不起的…… 展眼便到了四月,王家因出了王夫人这事,与贾家的关系渐淡了些,但那王家大老爷却是个老成有谋算的,生怕两家因一个王夫人,折了几辈子的交情去。 于是在忙忙碌碌收拾行李之余,这王家大老爷借口着小女儿年岁大了,搬动了他的弟媳妇王子腾夫人,特意到贾府来,寻了贾母和邢夫人试探试探口风,也好借着亲事挽回两家的情谊去。 邢夫人快要临盆了,肚子大的出奇,便是贾赦也不敢让邢夫人挪动一二,邢夫人每日不过吃吃睡睡,偶尔听迎春念遭书,训一训自己的弟弟,这日子过的要多无聊,有多无聊。 如今听闻王子腾夫人来了,邢夫人正闷得发慌,如何有不见的,只忙命人请了进来。 王子腾夫人进来先与邢夫人见了礼,又奉上礼物,只笑说道:“早前便想过来瞧看瞧看大太太,偏我们家这几日事多,也不得空,还望大太太见谅。” 邢夫人闻听,只微微笑了笑,命人上了茶来,笑说道:“都是几家子老亲,有什么见谅不见谅的。若说起来,王家大老爷得了官,原该我跟着我们老爷上门道贺才是,可我如何这摸样儿,也不好过去,倒累得王太太过来瞧看我。” 王子腾夫人正接了茶,听闻这话,不由得抬眼看了看邢夫人,见邢夫人虽素着一张脸,但容光焕发的样子,瞧着倒比身边脂光粉艳的丫鬟还明媚几分,显然过的极是舒心自在。 王子腾夫人思量了几分,刚欲转回目光,却又瞧见邢夫人头上的赤金珍珠步摇,额上的红宝石点翠围髻,不禁心中一动,暗忖着这贾府果真换了风向了。 往日里,这王子腾夫人倒没少听她那小姑子笑话,这位续娶进来的大房太太,有多么小家子气,多么上不得台面,多么不得老太太和贾府大老爷的喜欢。 王子腾夫人虽不敢当真,但几次过府来,倒也心知邢夫人的处境,虽不似王夫人说的那般,但也算不得好。 可如今这一看,单邢夫人这一身打扮,便能把京中贵妇人给了比了大半下去,再想着邢夫人先前言语,这邢夫人哪是不得贾府大老爷喜欢,怕是宠若珍宝都不足以形容才对,否则这样的底气,怎会是一个续房太太,小户千金能有的。 王子腾夫人寻思着,这面上的笑容越发和气起来,只对着邢夫人笑道:“大太太这话说的,都是一家子亲戚,如今大太太这样重的身子,正该好生将养着,过不过去也没什么打紧的。再说着,我那大伯官儿放的急,虽说摆了几日酒,可到底不比往常,有时间仔细筹备,到处都乱糟糟的,没个清净的时候,这摆了几日酒,我就头痛了几日去,大太太若过去了,万一有什么慢待不周的地方,便是老太太和大老爷不说话,我也没脸再上门来了。” 听着王子腾夫人这么一说,邢夫人不免拿帕子捂嘴笑说道:“王太太说笑了,哪到了如此地步去,便是我这不出门的,也常听人说,府上治家是很有些规矩章法的。” 话儿未落,外头忽然人声嘈杂起来,邢夫人皱了皱眉,将目光移向身后侍立的丫鬟,那丫鬟当下会了意,忙不迭的打起帘子出去了。 过一会儿,王善保家的进来笑回道:“方才是二姨太太来了,正撞见了舅老爷,难免说了两句话儿,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邢夫人听了,点了点头,只笑说道:“既是全哥儿来了,你把那几身衣裳给他送去,教他试试,有什么不合身的地方,也好让丫鬟们改一改。他如今成天骑马射箭的,倒比常人还费衣裳鞋子去。” 邢夫人话儿未完,王善保家的便笑道:“哪还用太太吩咐,昨儿给琏哥儿送衣裳过去时,我便一并儿捎带过去了,如今全哥儿身上正穿着呢。” 邢夫人听了,微微一笑,正端起茶来欲饮,忽又想起一事来,只问着王善保家的道:“前儿老爷带回来的那几样东西,说是给琏哥儿的,你昨儿送过去没有?” 王善保的听说,只忙回道:“昨儿一时没有找到,便只送了衣裳过去。” 邢夫人笑着吩咐道:“不怪你找不着,今儿我才瞧见,不知是谁竟把那匣子放到柜子里了,你待会拿出来给琏哥儿送去,可别忘了。” 王善保家的忙应下了,方自出去办事了。 邢夫人见着王善保家的出去了,方才转过脸来,对着王子腾夫人笑说道:“家里人不懂事,倒叫王太太笑话了。” 王子腾夫人听了邢夫人这番吩咐,正思忖大房如今在府中的地位,忽听得邢夫人问话,忙朝着邢夫人笑说道:“大太太这是哪的话,都是自家亲戚,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 说着,侧眼瞧了瞧邢夫人的神色,方又开口道:“今儿我过来,却是有事想讨大太太的话儿?” 邢夫人闻言,瞧了王子腾夫人一眼,心里倒也明白了几分,只笑说道:“哦,不知王太太有何事?” 王子腾夫人笑道:“大太太想也知道,我那大伯如今放了官,这一出京,究竟何时能回来,也没个准头,说不得要带了家眷一并出京。只是我那侄女儿,如今也渐大了,又与府上订了亲,故而我今儿才过来问问,府上预备着何时为他们两个小儿女办亲事?” 说着,王子腾夫人不觉又解释道:“府上如今事儿也多,大太太身子也重,我本不该拿这事来烦扰府事,只是我那大伯去的急,又有心带了家眷出京,若是带了我那侄女儿上任,这山高水长的,日后这亲事上难免有不方便之处。若不带我那侄女儿出京,这……” 且说,今日贾赦下了朝,刚进了院门,便见着邢德全拿着把弓箭,将满园子的鸟兽撵的鸡飞狗跳。 贾赦刚一瞧着,便不由得生出几分头痛来,只问着邢德全道:“好好的,不去屋里念书,在这里淘气作什么?” 邢德全见是贾赦来了,不觉停住脚步,只略有些局促的说道:“没什么,只是演习骑射罢了。” 贾赦略皱了皱眉,只说道:“演习骑射自有地方,你在园子折腾作什么?去看过你姐姐没有?” 听着贾赦提起邢夫人,邢德全不由得厥了嘴,越发不乐,只闷声闷气说道:“还没呢?” 贾赦听说,只皱眉道:“怎么不进去,你姐姐昨天还说呢,都几日没见你了,不知是不是又到那胡闹去了?” 邢德全听着贾赦这话,越发不高兴,只低着头道:“并没去哪儿,只在学里罢了。” 贾赦一听,越发不解,又问道:“学里?你下了学不回府来,在学里呆着作什么,万一有个什么事儿,教下人到哪找人去?” 邢德全听着贾赦这话,隐隐有了几分训斥之意,不觉红了眼圈,只闷闷不乐道:“二姐成天寻着我说事,我嫌烦不想见她,这才呆在学里罢了。” 贾赦听得邢德全提起二姨太太,便越发头痛,这位二姨太太真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如今没事便上门打秋风不说,还摆着个姨太太的架子,训这个骂那个,倒比这府里的正经主子还威风。 邢夫人说了她几回,这二姨太太对着府里的下人是收敛了,可这一腔的话儿却是按不住的,横竖邢德全是她弟弟,她管教起来是天经地义,每每一见邢德全,少不得要倒几水缸话出来。 邢德全原就有几个呆性,哪听得下这二姨太太唠叨,每回两人一碰面,不是邢德全气哭了二姨太太,就是二姨太太说跑了邢德全,只教人哭笑不得。 想着,贾赦不免放软了语气,只温言安慰邢德全道:“你二姐又说了什么,她性子急躁,原就是个糊涂人,有些糊涂话儿,你听听也就罢了,何必和她置气,反而显出你的不是了。” 邢德全抬眼瞧了贾赦一眼,只嘟着嘴道:“原也没想和她置气,只是她说的太难听了,我心里不自在,才过来射射箭罢了。” 说着,邢德全越想越气,又向贾赦告状道:“姐夫,你不知道,我那二姐说的是什么话儿,她今儿撞见我,先说了一通大姐如何如何不好,见我不理会她,她又说,大姐待我不好,要接了我家去,还说要给我说门亲事,说什么先成家才好立业。” 作者有话要说:ps:偶郁闷啊郁闷,昨天遇到一件很可气的事,伤心过度,偶居然哭睡着了,更郁闷的是我一觉醒来,偶妹打电话来喊我过她家去吃饭,结果来接我的是我妹夫和他朋友,我无语了,我的形象啊,偶在家一贯是欧巴桑的标准形象,结果被陌生人看到了,太丢脸太郁闷了。捂脸,泪奔…… 贾母说事元春探母 贾赦听着邢德全这话,摇头一笑,只说道:“二姨太太虽是个糊涂的,但要给你说亲,也没什么错儿,你若不喜欢,不理会便罢,何必生气?” 邢德全听了,气鼓鼓的咬着唇说道:“什么没什么错儿,她打的什么主意,也是姐夫不知道,一开口便说,我若是要成亲了,该问大姐讨多少银钱,又说那姑娘家里有多少银子,能带过来多少嫁妆。这哪是给我说亲,竟是盘算拿我做买卖!” 见邢德全气的一跳八丈高,贾赦不免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笑的是邢德全也有今天,他以前可没少被这傻舅子气的冒烟,这会子总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气的是这二姨太太不愧是比珍珠还真的邢家人,这如意算盘是比谁都打的精,能拿自己弟弟的亲事当买卖赚银子,这贪财也贪得太没人性了吧。 邢德全说着,心气儿越发不顺,只又朝着贾赦抱怨道:“若只这样也罢,横竖是她没成算,我只作没听见就是了。偏王嫂子听见她这么一说,一时好奇,便问她说的是哪家的姑娘。这不说还好,一提起来,满屋子的人都笑了,不是瘸子就是麻子,没个能嫁出去的。她倒说的好听,瘸子是性子文静,不爱动弹,麻子是端庄大气,贤惠过人,这都是什么话儿。衙门的官媒都该来拜她作师傅,这颠倒黑白的把戏,她是全挂子的武艺,开班授徒是绰绰有余。” 贾赦忍不住一笑,不觉摇了摇头,这二姨太太果然非凡,不去当媒婆真是屈才了。 若说良缘,这二姨太太或许搭不好鹊桥,但这怨偶,没准能一配一个准,这样的人才,打着灯笼也难找着一个啊。 邢德全见贾赦摇头笑了,不觉越发郁闷,一时也不说话,只低着头嘟着嘴,手指拨着弓弦,有一下没一下,生着闷气。 贾赦瞧在眼里,不觉越发好笑,一时正要说话,赖大家的却忙忙的过来了,只朝着贾赦行了礼,满脸堆笑道:“老爷原在这儿,老太太有事请了老爷过去商量。” 贾赦脸色一沉,只皱了皱眉,漫不经心的问着赖大家的道:“老太太可说了是有什么事儿?” 赖大家的忙不迭的笑回道:“今儿王家太太来了,听说是王家大老爷要外放了,特意过来问问两家的亲事。” 贾赦听了,回思了一会,看着赖大家的冷笑道:“赖嫂子倒是个消息灵通的。” 说着,也不理会赖大家的脸色如何,只朝着邢德全吩咐道:“你给你姐姐说,如今府里事多,往后二姨太太来了,只在花厅见客便是,别让人引着二姨太太在府里乱走,省的一时走失了路,反而不美。” 却说贾母自贾政处置了王夫人之后,一边操心着贾珠的病情,一边又要分心管着府里的内务,贾母毕竟年岁大了,如此劳累了一段时日,渐渐有些受不住了,偏邢夫人和李纨都有了身孕,贾母一时也脱不开手去。 好在元春如今已是大了,正该学着管家理事,贾母便将手上的事务交托了一部分给元春,又命了几个忠心耿耿的管事媳妇在旁襄助,如此这般,贾母方略轻省了一些。 且说,贾赦进了贾母院子,正见着元春坐在榻旁,拿着书卷,正念着诗词,贾母躺在榻上,一边拍着宝玉的背,一边眯眼听着,迎春坐在一旁,一边抿唇听着元春念诗,一边拿线打着络子。 见着贾赦进了屋,贾母睁开眼来,笑着吩咐元春道:“宝玉睡着了,你小心带了他回去,别闹醒了。” 又对着迎春道:“你也出去玩罢,别弄这些针线了,费眼的紧。” 待元春和迎春他们出去之后,贾母方才向贾赦笑道:“今儿王家太太来了一趟,为的是什么,想来你也清楚着。按说这事儿,我老婆子不该多嘴,只是如今琏儿的岁数也上来了,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也该说一说,不然就这么白耽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听了贾母这话,贾赦想着贾琏的岁数,倒觉得贾母所言有理,略放下了些心来,只说道:“先前觉着琏儿还小,早先又定了亲,倒不曾着急。如今王家的来意,儿子也明白,只是这王家大老爷赶着上任,若是这时候为琏儿张罗婚事,会不会太仓促了些?” 贾母闻言,只是一笑,对着贾赦笑说道:“有什么仓促不仓促的,琏儿他娘还在时,便替琏儿预备着了,前儿你媳妇又张罗了一遭,剩下的也没什么好忙活了,不过是请几场戏,办几桌席的常事儿,你和政儿忙活一阵也就了了。” 贾赦听得贾母这么一说,思量了一番,不免皱起眉来,只说道:“旁的倒罢,只是为琏儿成亲备的那院子,如今正修整着,到处乱糟遭的,这一时半会儿,恐是收拾不好了。这样一来,倒有些不好办了?” 贾母一听,便笑了,只说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原是这个,咱们家旁的不多,屋子还有几间,先命人挪出一个院子来,让他们先成了亲,等着原先的院子修整好了,再叫他们搬进去便是了。” 且说,元春出了贾母屋子,先命宝玉的奶娘李嬷嬷带着宝玉回了暖阁,而后又看了一会书卷,见着天色略暗了几分,方吩咐身边的丫鬟抱琴道:“把昨儿我抄的那经书和柜子里的细藤匣子拿来。” 抱琴一边开了柜子取东西,一边笑说道:“先前大奶奶过来还琴谱,瞧着昨儿姑娘抄的经书,直说姑娘的字写的好,有什么柳絮,什么鹅毛的,我也记不分明了,总之皆是好听的话儿没错。” 元春一听,便忍不住笑了,只说道“嫂嫂不过说些客套话罢了,偏你当了真,幸而屋里没有旁人,否则岂不是羞死人了。” 抱琴闻言,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低着头取了东西出来,递给元春道:“我听着好才说给姑娘听,大奶奶待姑娘那么好,纵是客套话也是好话儿。” 元春越发忍俊不禁,接过东西,只在抱琴的额上轻点了一下,笑叹道:“你这性子,真不知该教人怎么说才好。” 说着,元春打开匣子看了一眼,只吩咐抱琴道:“我出去走走,老太太若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到园子里闲逛去了。” 抱琴听元春这么一说,她本就是个烂漫无心机的,倒也没多问,只瞧着元春出了门,便低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却说,元春出了贾母院子,一时只往着王夫人住的佛堂去了,如今正过了午时,四下皆懒散起来,不说下仆们寻了地方躲懒,便是那些仙鹤野鸭也躲在芭蕉下埋起了脑袋,故而元春这一路行来,竟是不曾见过一人。 待的进了佛堂,见外间的凉榻上被子凌乱,却不见睡觉的丫头,元春略微有些纳闷,只刚往外头望了望,便听见身后有人说道:“大姑娘来了,先前太太方还说着大姑娘呢。” 元春唬了一跳,骤然转头一看,却见那说话的人是赖嬷嬷,不由得的长出一口气,只抿唇笑了笑,对着赖嬷嬷问道:“赖嬷嬷怎么没回去?” 赖嬷嬷笑了笑,只说道:“先前给老太太请了安,我顺道过来给二太太磕个头,我如今腿脚不大好,以后怕是不能常进府里来了。老太太和太太们待我们家恩重如山,这恩我是报不完了,趁着我眼下还能走动,特过来多磕几个头,也算尽份心力了。” 听着赖嬷嬷这话,元春只笑道:“赖嬷嬷说笑了,哪里就到这地步了,什么恩不恩,嬷嬷只管坐了轿子进来,陪着老太太说话打牌,便是还了大恩了。” 赖嬷嬷闻言,脸笑成一朵花儿,只说道:“难怪老太太夸大姑娘好,这摸样言语,竟是谁也比不过去,怨不得老太太喜欢。” 正说着,忽听见里头的王夫人有些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外头是谁来了?” 赖嬷嬷笑着对元春道:“我还得去几个老亲戚那儿逛一逛,便先过去了。” 说着,又朝里头回了一声,只笑道:“回二太太的话,是大姑娘过来了。” 待得元春进了佛堂里头,只见王夫人着了件家常旧衣裳,额上勒了根青黑的带子,正跪在蒲团上捡佛豆,口上不停念着佛。 王夫人抬眼见着元春来了,刹那间,泪珠儿便滚了下来,只搂着元春哭道:“我的儿啊,我的女儿啊!” 元春见着王夫人哭了,一时也不禁落下泪,扑进王夫人怀里啜泣起来。 哭了一阵,王夫人方止住了泪,一边拿帕子替元春擦泪,一边关切的问道:“你在老太太那儿可好,可有人为难你没有?宝玉怎么样了,你哥哥的身子可好些了?” 听着王夫人这话,元春越发心酸,只含泪道:“母亲放心,我们都好着,并没有什么人为难,宝玉如今可好着,昨儿听哥哥念了几句诗词,今儿竟有模有样的背起来了,还背给老祖宗听了,老祖宗爱的不行,特意赏了宝玉两对金钏儿,还说宝玉一戴上去,就和那画上的仙童是一个样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ps:上网本码字好痛苦痛苦,这键盘上网回帖没问题,咋一码字就疯狂出错啊,打一个字错两个,这是什么键盘,早知道偶就去买联想的本子了,弯弯的产品果然很废材啊,不合理到了极点啊,偶眼睛快被这屏幕亮瞎了,这么亮的屏幕有毛用啊,当手电筒啊,不知道电脑小白是很多的么。怨念啊,今天还要去修电脑,台式机才买一年半啊,为什么偶身边的电子产品总是这么容易坏啊,偶明明上个月才送去修了一回啊,好怨念好怨念!! 另外:谢谢qzsilg同学和冷烟同学的地雷,有爱的抱抱~~~谢谢亲的支持 赵姨娘冷语刺人心 王夫人听了,略微露出一丝笑容,只说道:“宝玉是个可人疼的,如今我这样子……倒累了你和珠儿。” 元春略低下头,只勉强笑说道:“母亲这话是打哪儿说起的。母亲疼宝玉,我和哥哥又未尝不疼他。说什么累不累?” 王夫人闻言,心中略宽慰了些,只是见着元春这般模样,不觉想起了元春的亲事,一时眼里又落下泪,只问着元春道:“我听说前儿缮国公家的人又来了府里,老太太可说什么没有?” 元春神色一暗,只看着地上的佛豆,略有几分不安的说道:“老祖宗并没说什么。” 王夫人一听,心里发酸,不觉哑了嗓子,只忙忙问道:“缮国公家的人也没说什么?” 元春的声音越发微弱,只摇头道:“还是原先那些老话儿,老祖宗只说不理事,不曾应承了他们家去。” 王夫人闻言,越发着急,只慌道:“这算什么事儿,老太太难不成就打算这么拖着,万一惹恼了缮国公府,一旦宣扬出去,你的名声怎么办,珠儿和宝玉万一受了连累,这叫我怎么活啊……” 正说着,王夫人又想起了自己先前做的事儿,不由得止住了话头,看着元春,面上一阵发烧。 元春抬眼瞧了瞧王夫人的神色,心下黯然,含泪一笑,取了匣子出来,递给王夫人,方又说道:“这匣子里都是我这几日做的针线。原料想着佛堂清冷,老太太和父亲又正生着母亲的气,下人们难免有些不周到的地方,今儿特意带了过来,也算是女儿的一番心意。” 说着,元春又淡淡笑了笑,只略展了展眉,劝着王夫人道:“母亲也不必忧心挂怀,父亲已是说了,柳太太行事不正,想来家风也……” 言语未完,帘子一动,赵姨娘摇摇摆摆的进了屋来,只笑道:“哎哟,我说怎么听见有人说话呢,原来是大姑娘过来了,亏我这眼浅耳聋的,还以为是菩萨开口了呢。我就说嘛,这佛堂里纵有菩萨显灵,也不会惊了我这样的好人去,倒是虚惊一场。” 王夫人面皮子动了动,转过头去,不发一言。 元春擦了擦泪,只朝着赵姨娘笑道:“是赵姨娘来了,不知有什么事儿?” 赵姨娘手里攥着把瓜子,磕了一颗,嘴皮子一翻,吐出皮来,斜着眼睛笑道:“我倒没什么事儿,不过进来瞧问瞧问,顺道儿给太太请个安。只是不知大姑娘过来做什么,老爷可是说了的,太太要静心礼佛,旁人不得惊扰的。” 元春微微笑了,只看着赵姨娘说道:“我也是过来给母亲请安,姨娘有心了。” 赵姨娘闻言,嘴角略抽了抽,只漫不经心的笑道:“我哪算什么有心人,不招人厌便要念阿弥陀佛了。” 说着,又拿帕子在面前扇了扇,笑着对元春说道:“大姑娘也别在这儿呆久了,万一老爷过来瞧见了,横竖又有一场气生,到那时候,大姑娘岂不是白招的委屈。” 却说贾赦与贾母正议着贾琏的亲事,鸳鸯却打起帘子进来,只笑说道:“史家大太太过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贾母听得史湘云的母亲来了,一时想了想,倒明白了几分,只笑问着鸳鸯道:“史大姑娘可是跟着一道儿来了?” 鸳鸯抿唇一笑,只回道:“可不只史大姑娘,史家大太太把她们家哥儿也带过来了,说是要给老太太请安磕头,沾沾福气。” 贾母一听,越发笑眯了眼,只吩咐鸳鸯道:“快请她们进来。” 说着,贾母又看了贾赦一眼,笑说道:“知道你爱清静,我便不留你了,先前我说的事儿,你再仔细想想,琏儿也到岁数了,你总拘着,也不妥当。” 贾赦听了贾母这话,一时只诺诺应着,自转身出去了。 待得出了贾母院子,贾赦想着方才与贾母说的话儿,不免多思量了几分。 若说从前,贾赦倒不介意贾琏娶王熙凤进门,毕竟王熙凤再行事毒辣,也只是个深宅妇人,折腾不出什么大风浪来。 可王夫人这事一出,贾赦听着旁人议论,一时心中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贾赦不怕王熙凤行事毒辣,只怕王熙凤承了王夫人的作风,拿着儿女的前途做赌注,祸害了自己的子孙不说,还把贾府的声名都丧尽了,这样的媳妇,便是给贾赦一百个胆儿,也是不敢要的。 只是贾赦也清楚着,王熙凤和王夫人虽都是王家的女儿,但到底是不是一个性情,为着王夫人的错处,而嫌弃了王熙凤,难免有些说不过去。 再说,王熙凤和贾琏自幼便定了亲,如今若是贾府无故退了亲,外头那些闲人的唾沫,只怕便能把王熙凤给淹死了去,要知道,王熙凤再怎么精明能干,也不过是个女儿家…… 贾赦想着,不觉看着园子的花木,长吁短叹起来。 正巧着贾政打外头回来,见着贾赦愁眉不展,只上前来行了礼,又笑问道:“不知兄长为何事忧心叹气?” 贾赦叹了口气,只说道:“今儿王家二太太来了一趟,说是他们家大老爷要外放出京了,问我们家对琏儿的亲事可有个打算,好歹给他们家一个确信儿,王家大老爷那边也好安排。” 贾政一听,便皱了眉,只说道:“王家这是什么意思,这何时娶亲迎亲,什么时候由得他们家安排了?” 贾赦一听,便知道贾政是因王夫人的事儿,对王家有了成见,一时只笑了笑,对着贾政道:“若说起来,琏儿也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了,只是我觉着这时间略急了些,到底有些不稳妥。” 贾政听了,只说道:“这王家也是,亲事虽是早议下了,可赶在这时候结亲,也不知是起的什么心思,生怕没给咱们府里添乱似的。” 贾赦听着贾政这么一说,暗觉好笑,只是面上不显,且说道:“哪里就到这地步了,无非是多费人手罢了。只是这王家虽与咱们家是世交,这亲事也是早定下的,可我倒有些虑着琏儿的性子……他最是个不知收敛的,这王家姑娘也金尊玉贵着……到底叫我悬着心放不下!” 听着贾赦这一番遮遮掩掩的话儿,贾政如何有不明白的,当下也长叹了口气,只说道:“兄长所虑,我如今也看得明白,旁的不说,只看这王家的行事,便知道几分……只是如今这王家二老爷正得了势,又是早前便订下的亲事……咱们家也不能出尔反尔……唉,我瞧着王家大老爷是个明白事理的,那王家姑娘昔日也来过府里,与琏儿也颇合的来……只怕是兄长多虑了。” 贾赦听着贾政这番劝话,细细想了一番,倒也略宽了宽心,一时正要说话,忽而见着赖大领着人乱哄哄的跑了过来,只大气不喘道:“老爷,不得了了,废太子反了。” 贾赦和贾政惊的目瞪口呆,当下手足无措,不知该往何处放去。 好在贾赦到底是穿越而来,知道这废太子到死不过是个坏了事的忠义亲王,并没坐到那把椅子上去,当下定了定神,只忙问着赖大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废太子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反了?” 赖大拿袖子抹了抹额上的汗,只颤抖着回道:“小的也不知究竟,只听得外头的人说,废太子反了,叛军已是打进平安州了。还有人说,废太子打的旗号是清君侧,诛j臣,说是圣上被小人蒙蔽,以致朝廷孤危,朝纲不振。” 说着,赖大似又想起了什么,忙忙的又说道:“外头还有个消息,说反的不是废太子,是废太子身边的世家权贵,见圣上如今身强体壮,废太子已然失势,心有不甘,方才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儿来了。” 贾赦一听,心里便忍不住冷笑,这废太子难怪会坏了事,一边举旗造反,一边却还想留条后路。一边想坐龙椅,一边又怕事败担责,这是要多天真有多天真,这样的心性能力,圣上又不缺儿子,不废了他,另选个能耐的出来才怪。 再者,就算这废太子是被人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是当了这么多年太子,竟连拥立自己的臣子都掌控不住,这太子当的也太失败了吧。 贾赦正思量着,那边忙忙的又有人过来了,只慌乱不堪道:“老爷,老爷,外头传言,叛军往京城来了,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出城躲躲?” 贾赦脸色一沉,只喝道:“慌什么慌,圣上还在宫里坐着呢,你们倒先上了台面了,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值当你们慌个什么劲。” 说着,贾赦又吩咐赖大道:“如今京里既不太平,你吩咐下去,命人看紧各处门户,不得擅自出入。外头若有人请见,也一个不许进来,都推辞了去。” 赖大听着贾赦这番吩咐,心里也稍定了定,只忙应下了,便要下去吩咐。 贾赦忽又想起一事,只忙又向着赖大道:“京里多事,难免出些盗匪宵小,你挑些年轻力壮的下仆和媳妇子出来,在府里各处巡一巡,切莫出了什么岔子,惊扰了老太太去。” 作者有话要说:ps:5月3日的更新啊,终于码出来了,偶的手快断了,搬着主机爬上爬下,感觉手搬废掉了,码字都无力啊,不过台式机怎么也比本子给力啊,再也不想用本子了。 睡昏昏两丫鬟议事 听着贾赦这么一说,贾政也醒过了神,只连声吩咐着赖大道:“你命几个人出去细细打听一番,看宫里是怎么个说法,外头还有旁的风声没有?” 赖大忙不迭的应下了,慌里慌张的又带着人下去办事了。见赖大家的去远了,贾政不觉咳嗽了两声,只叹道:“如今这废太子一反,只怕京中从此多事矣。” 贾赦闻言,不觉冷笑一声,只不以为然道:“多事无事,与咱们家有什么关碍,只要不搅合进去,京里这么多权贵世家,谁还巴巴的找上门来不成?” 听着贾赦这话,贾政略想了想,倒觉也是,依贾府的境况,在如今这种情势下,明哲保身是最稳妥不过的。 只是又想起宁国府来,猛然一惊,只忙忙道:“倒是我忘了,合该嘱咐人给东府那边递个信儿,东府大老爷并着珍哥儿还在观里,万一有个什么事儿,只怕不美。” 听贾政一说,贾赦倒也想起了一事,他光顾着命人看紧府里,倒把府外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给忘了,那里头没脑子的人可不少,这当口京里又不太平,这些人万一折腾个什么事儿出来,贾赦怕是想哭都没处哭去。 想到这儿,贾赦止不住的悬起心来,只忙对着贾政道:“不说东府大老爷和珍哥儿,如今这般情势,单府外那些族亲,也得使唤人去告知一番,让他们约束着些下人亲眷,省的日后出了事去。” 贾政听了?br /gt;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4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4部分阅读 了,直道很是,又忙道:“家学也该使人去说一声,省的外头人胡乱猜疑,反闹的学里不太平。” 两人议定了主意,一时吩咐了下人出去传话,方各自回去了。 却说贾琏这几日因外头事忙,很有些疲惫不堪,因而今日一回来,躺在软榻上迷迷糊糊便睡过去了。 贾琏屋里的丫鬟见贾琏睡着了,忧着春寒未褪,生怕贾琏被冻病了去,只忙忙开了柜子,要拿毯子给贾琏盖上。 谁知这毯子还未盖上去,便听见外面似有什么人来了,廊下的丫鬟细细禀了一声:“翠云姐姐过来了。” 翠云刚一打起帘子,便见着贾琏屋里的大丫鬟锦绣正拿着毯子往贾琏身上盖,一时心里酸的跟喝了醋似的,只是面上却似乎不显,只轻声笑道:“怎么,二爷竟是睡下了?” 锦绣忙拉着翠云到了里间,只叹了口气,往外头看了一眼,低声笑说道:“也不知老爷吩咐了什么事儿,这几日可把二爷忙的,脚都不曾落个地儿,更别说合眼了。今儿一回来,连衣裳也没顾得上换,便睡过去了。” 翠云听了,思忖了一下,只笑道:“我说怎么几日不见二爷往正房里去,原是外头有事儿。” 锦绣听了,倒不曾多想,只是又问着翠云道:“不知姐姐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翠云只是一笑,问着锦绣道:“怎么,若是没事儿,我便不能过来了?” 锦绣听着翠云这话里似意有所指,不免急了,只忙说道:“姐姐这是说哪的话儿,只是我想着,姐姐是老爷太太身边得用的人,平日里忙都忙不过来,若是无事,哪来的空儿四处走动呢。” 翠云扑哧一笑,只瞧着桌上香炉的香快燃尽了,忙不迭开了旁边的盒子,抓了把香料放进去,方才转头掩口笑道:“好了,好了,瞧你说的,倒教我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锦绣听了,不觉也嗤嗤笑了起来,只拉着翠云的手,靠在床沿上坐了,又嫣然笑道:“好姐姐,可别为难我了。” 翠云听着锦绣这般软语,只并着肩也往床沿上坐了,替锦绣整了整发上的珠钗,笑说道:“要说起来,今儿我过来,还真是有事儿。今儿珠大奶奶来给我们太太请安,不知怎么说起了珠大爷这几日,又有些不好,仿佛是复病了,后来哭了一阵,好说歹说才收住了。太太那人你也知道,最是个嘴硬心软的,也不知答应了珠大奶奶什么事儿,只命着我过来瞧二爷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便请了二爷过去说话。” 锦绣柳眉略扬,只笑道:“原是这样,只是今儿二爷不适意,若是忙忙唤了二爷起来,只怕不好,不若姐姐过去回太太一声,只说二爷今儿不好,已是睡下了,待醒了再过去领太太吩咐。” 翠云听得锦绣这话,眼波流转着打量了锦绣,拿帕子掩口笑道:“你倒是有心的,满心儿都为二爷计较着,说是个内管家,竟比管家还用心呢。日后二奶奶若进了门,论起这份用心来,只怕也比不过你去。” 锦绣一听,便红了脸,只急忙分辨道:“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么用心,有心的,我们这为奴作婢的,不对主子忠心,还能对谁用心去。” 翠云听的锦绣这么一说,越发笑的厉害,只忙道:“我不过白说说,你急什么,偏你多心。” 见锦绣神色渐缓,翠云又分说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我也知道,无非是怕那还未进门的二奶奶知道了,日后为难了你去。咱们这样的丫头,打外头扔几锭银子,便能买一堆回来,主子再是钟爱,也不过是玩意儿,舍得舍不得都不值当什么,那王家的小姐,素日咱们也曾见过,论起来性情虽爽利,可也是个有手腕的,倒不怪你担心受怕。只是你不知道,自打前儿二太太出了事,老爷心里便添了些想法,我冷眼瞧着,这王家小姐,倒未必能进了咱们府里来呢。” 翠云的话儿未落,外头便喧嚣鼎沸起来了,几个老婆子飞也似的跑进来,只抖着嗓子囔道:“不得了了,废太子起兵造反了。” 翠云和锦绣没等听完,便浑身发颤,一时吓的动弹不得。 贾琏猛的睁开眼,只坐起身来,失色厉喝道:“胡说个什么,什么造反不造反的,活腻味了。” 那几个婆子被贾琏这一骂,腿肚子越发抖得厉害,竟似弹棉花的弓弦一般,口里也说不出话来,只抖抖索索的瞅着贾琏的脸色,低下头去。 一时赖大家的也进来了,也不待看屋里人的神色,只朝着贾琏说道:“外头人说废太子反了,京里四处都乱腾腾的,也没个消停。老爷吩咐说,让各处院子都看紧了门户,若不是日常进出的门户,便让人里外都锁了去,不可放杂人进来,也不许私相传递。” 贾琏听了,不免皱起眉来,只问着赖大家的道:“父亲如今在什么地方?老太太可知道了?”赖大家的笑说道:“小的刚从老太太那儿过来,老太太已是知道了,正说要留了史家大太太住下来。大老爷早前吩咐了话儿,如今想来还在屋里罢。” 听了赖大家的这么一说,贾琏点了点头,只说道:“有劳赖嫂子了。” 赖大家的眼睛弯了弯,只说道:“不敢当。二爷若是无事吩咐,小的便先出去了。” 听了赖大家的的话儿,翠云和锦绣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略放下心,和转了脸色,还不待说话,便见着贾琏正弯下腰去穿鞋,一时忙过去服侍。 只是两人刚一近身,贾琏便皱了皱眉,也不说话,躲开身去,自顾自的穿好了鞋,径直往外头出去了。 且说贾赦刚回至房里,便见着邢夫人急惶惶的迎了上来,只问道:“老爷回来的正好,方才外头来人说,说什么废太子反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不会有事罢。” 贾赦见着邢夫人这焦急的样子,不觉心下略软,只忙笑道:“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借着废太子的名头闹事罢了,能闹腾几日去,不出三五十日,自然就消停了。” 说着,贾赦见邢夫人似还有些担心,忙拿了别的话儿引开邢夫人的注意,只笑道:“如今这时辰,迎春该下了学了,怎么不见她过来?” 邢夫人白了贾赦一眼,只没好气道:“老爷还问呢,我那二妹一来,我自个儿都躲不及,哪敢再让迎春过来。她一个小孩子家家,正是学样儿的时候,我那二妹什么样儿,你也清楚着,倘或迎春瞧着什么不好的形状,跟着学了去,日后到哪买后悔药去?” 听着邢夫人这话,贾赦忍不住笑了,只说道:“哪里就到这地步了,教养嬷嬷和学里的先生也不是白请的,你也别太杞人忧天了。” 邢夫人一听,只冷笑一声,朝着贾赦道:“老爷眼下就笑罢,若是迎丫头真学了我那二妹的摸样,自有老爷头痛的地方,到那时候,再多心忧天也迟了。” 贾赦摇头笑了笑,只转了话头道:“不说这事儿,这几日京里乱的紧,我怕着有什么宵小,打了咱们府上的主意,便命了人每日按时接送学里的学生。全哥儿如今虽是好了,可先前的摸样到底在那,我总有些不放心,你交代个人,每日趁闲空过去瞧看一番,省的全哥儿又教什么人给带坏了去。” 邢夫人听了贾赦这话,不免又担起心来,只忙忙道:“老爷不说,我倒险些忘了,我那三妹还在家里,也不知听说了这消息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ps:我郁闷啊,前天搬了主机下去修,结果回来之后,手一直酸疼无力,我还以为是偶太久没运动的关系,于是一点也没在意,结果昨天睡了起来,就发觉手抬不起来了,没法背过去了。 偶老妈带偶去医院一看,才知道拉伤了,好在不严重,偶还可以打字啊~~~呜呜~~这证明了,体力活什么的,果然不适合我。其实偶昨天明明是想打车的,不过刚好那段路在修路,又离家不远,偶觉得偶尔运动一下也没啥,结果就杯具了。 顺便吐槽一下,我觉得我的伤势应该不算严重,但是医院的医生开的药为什么那么多啊,老觉得偶好像又碰到了拿提成的医生了,偶的运气应该没这么差吧。撞墙,偶已经遇见两次开药拿提成的医生了啊!!再遇着一次,偶觉得偶可以去买彩票了。 另外:谢谢qgsexiudai书友和2541书友的地雷,谢谢亲的支持和鼓励,抱抱~~~~ 闻听言语贾赦动怒 贾赦闻言,只笑道:“你若担心,使唤人出去说一声,让他们也留心一些。” 听了贾赦这话,邢夫人仍旧愁眉不展,只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也只得这样儿了。” 邢夫人这话儿未落,外头便有人进来道:“林管事来回老爷的话儿,不知老爷见是不见?” 贾赦听着这话,便知林之孝必是有事,只忙说道:“让他到书房候着,我一会儿便过去。” 见外头人忙忙去了,贾赦方对着邢夫人道:“你也不用等我回来了,且安心歇着。若是实在放不下心去,便让琏儿替你走一趟……” 却说贾琏刚出了自己的房门,便激了一肚子恶气起来,心里极是不自在。 他自打金陵回来之后,虽仍有些风流脾气未改,但到底遇过事了,对某些美人恩,很有些消受不住了。 如今骤然听得翠云和锦绣说的话儿,贾琏心里不禁生出些许反感来,府里丫鬟的心思算计,他也知道一些,没几个不想攀高枝儿的,但知道是知道,亲耳听见又是另一回事了。 贾琏经了金陵那事,对这些极其用心的女子是真的有几分怕了,别看着这两个丫鬟如今提起他来便满心说不完道不尽的幽怨缠绵,可若是真被贾琏收了房,这满心的情思,只怕立时就化做了满心的算计,不得个了局,是消停不下来的。 如此想来,贾琏心里是越发添了几分不耐烦,一时又想起翠云所说的话儿,想着王夫人做下的事儿,贾琏想起与他定了亲的王熙凤,不禁生出了几分猜疑,只是又想着,王熙凤也算是和他青梅竹马,打小便在一块长成的,虽说有些不让人,但到底和王夫人不一样。 再说着,便是王熙凤使性弄权,到底也不过是个内宅妇人,他又不是二叔那道德君子,打外头什么事儿没历过,大不了把王熙凤娶进门来往堂上一供,不理会就是了。 他可不信依府里那些人见红顶白的性子,出了王夫人这事之后,还会巴巴的去趋奉一个空架子二奶奶,不落井下石,趁风踩两脚便是给王家体面了。 贾琏到底是贾赦的嫡亲儿子,再怎么会机变,能做事,也还是继承了几分贾赦的倔脾气,念头一起,越发拿定了主意。 他如今在外头多了,事情也看得明白,王家势力正盛,王夫人又出了事儿,想退亲是没指望的,便是他老子犯了糊涂,老祖宗还在呢。 四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中间的关系极是错综复杂,贾府如今在朝中既无势力更无声名,不过顶个空头爵位,若不是靠着王家的照应,贾府只凭祖上的功勋,倒不一定能过得这么自在。 如是退了王家的亲事,不管名头说的多好听,王家也不是傻子,被人打了耳光还要赶上门来陪笑脸,两家再是世交再是亲近,也得被折腾疏远了去。 王家若是与贾府疏远了,贾府哪能落个好儿,不知又要生出多少是非来。 贾琏一面想着,一面不觉出了院子,到了园子里。只见着花影摇摇,照在墙上,刚转过栏杆,走到游廊下,却听得人笑道:“有人来了。” 贾琏抬头一看,却见着一只大鹦鹉扑腾了下翅膀,一时只笑了笑,摇头道:“也不知是谁教的,这般捉狭。” 这话刚落下,迎春便打林子里出来了,手里拿了好几枝桃花,见着贾琏立在廊下,只上前行了礼,又笑问道:“哥哥怎么在这儿?” 贾琏见迎春脸颊红红的,身上的湖色白绣裙子上沾了些许尘土,一瞧便知迎春是自己去折的花,只笑道:“我过来走走,你身边的丫头去哪儿了,怎么没跟着你?” 迎春闻言,脸儿越发红了,只低下头弄了弄衣角。贾琏瞧在眼里,倒明白了几分,一时正要说话,迎春的丫鬟司棋领着几个小丫鬟慌的跟什么样儿似的过来了,只朝着贾琏行了礼,便对着迎春说道:“姑娘原在这儿,倒唬我们一跳。” 迎春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只细声道:“我见林子里的桃花开的好,便折了几枝好的,给老太太和母亲赏玩。” 贾琏闻言,只说道:“虽是这样,也不必你亲自动手,万一被树枝划伤了怎么办?” 却说贾赦到了书房里,刚一坐定,林之孝便向贾赦道:“宫里来了消息,说圣上骤闻废太子谋反一事,当场便呕了一口血出来,瞧着竟是犯了旧疾了。” 贾赦倒不曾多想,任凭谁养儿子养大了,儿子却为了争家产,裹着外头人对付自己,气的吐血还算轻的。 便是贾赦这个半路接管的,前儿贾琏只是试探他几句话,就能气的他火冒三丈,若是贾琏也学着废太子这样,造贾赦的反,贾赦估计着不是他下重手把贾琏给打死了,就是贾琏命大,先把贾赦给气死了。 贾赦这个穿越者尚且这样,更莫说土生土长的土皇帝了,再怎么说君臣,那也是他儿子,不孝顺也罢,还生怕他活长了,闹腾出这样的事儿来,这皇帝哪有不寒心丧气的。 想着,贾赦不免摇了摇头,只说道:“这也难免,废太子做出这样的事儿来,圣上哪有不气的?” 林之孝听了,也忙忙道:“老爷不知道,宫里的消息说,圣上这会连气带病的,怕是不大好了。宗室里和朝廷里得力的重臣,都赶着进了宫,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个情景?” 说着,林之孝刻意压低了嗓子,只朝着贾赦道:“小的猜想,这会子是不是圣上龙体真的欠安了,所以才召了这些重臣进宫,交代着……” 贾赦紧锁眉头,只说道:“圣上虽说龙体欠安,但倒未必如你想的那样。废太子骤然起兵,来的甚是突然,圣上或许只是召了这些大臣进宫商议罢了。” 林之孝听了,寻思了一回,只又笑说道:“小的今日倒还听说了件事,也和废太子有关,却甚是稀奇?” 贾赦展了展眉,端起桌上的茶盏,细品了一口,只笑道:“什么稀奇事儿,说来听听?” 林之孝面上满是笑影儿,只说道:“这事说来极是奇怪,今儿圣上被废太子造反气的吐了血的事情,不知怎么传到了街面上去了,还被人添油加醋胡编乱造一番,只说圣上被废太子这一气,已是不行了,又念着父子之情,决定既往不咎,要重立了废太子为太子,只是抹不开面子,要等着各家王公贵族,朝廷大臣进了言,方才好明发旨意。老爷听听,这事儿可笑不可笑,也不知是打哪个疙瘩角传出来的歪门话。” 贾赦听了,倒不觉得好笑,如今这京城不定,这些流言蜚语,指不定是谁放出来,想搅浑了这池子的水去。 不过这些事儿也与贾赦无关,他操心贾家还来不及,哪有空儿去猜这风云背后的明刀暗箭。 想着,贾赦不禁叹了口气,贾琏的婚事,他还犯着愁,如今废太子一造反,元春的事儿又不知该如何了结去,这贾家的乱摊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收拾干净。 那缮国公府在朝中得势,依靠的便是太子党的声名,如今废太子一反,这缮国公府虽无甚反应,但底子是洗不掉了,日后即便侥幸逃过了清算,少不得也要元气大伤一场,这祖上的爵位能不能保住都是二话。 元春与这样的人家有了关碍,日后便是不嫁过去,这名声少不得也要受些连累,倘若旁人再煽些风点些火,怕是贾府都得被牵扯进去。 倘若是废太子真得势了,这缮国公家早前便打了尚主的主意,元春又能落得什么好儿,退了亲事还罢,怕就怕着,王夫人和那柳太太议的不清不楚,那柳太太若是借势压了下来,只怕元春名分不明不说,还要受尽了委屈去,到了那地步,贾家几代声名都得丧尽了。 贾赦正摇头丧气,外头帘子一动,一个婆子忙忙的进了屋来,禀说道:“东府那边来人说,今儿珍哥儿一回来,不知怎么的,竟惹的东府大太太动了胎气,如今怕是要生了。” 贾赦闻听,心里一惊,只忙问道:“东府大老爷可知道了?” 那婆子忙回说道:“东府大老爷倒是知道了,却说观里的丹炉要出丹了,他也腾不开身,让咱们府里多照应着东府大太太些。” 贾赦一听,便来不住的生气,这贾敬倒真要成仙了,老婆生孩子也不回来看一眼,怕是明儿刀架脖子上了,还要守着他那炉仙丹呢,只可惜这贾敬就是成了仙,也是个尸解仙,上不得高台盘去的。 当下贾赦冷笑两声,只吩咐着林之孝道:“你带人去请了东府大老爷回来,他若是不肯动,你只管命人砸了丹炉绑了道士,将那些仙丹都倒出来喂狗。” 林之孝一听,惊了一惊,只有些惶恐不安道:“老爷这话……东府大老爷再怎么也袭了东府的爵位,老爷这般儿的做法,只怕是使不得的。倘或真这么做,不说东府大老爷生气,外头只怕也有人议论,未免有损咱们府上的名声。” 作者有话要说:ps:今天的第二更,明天是肯定没更新鸟,偶上班了。 于是提前说一声,下一更应该在星期六,大概是恢复两天一更了,如果偶哪天不忙了的话,就会日更,爬走~~~~ 尘埃落王夫人动怒 贾赦闻言,面上的笑容越发冰冷,只阴阴笑道:“有损咱们府上的名声,我竟不知咱们府上还有什么名声可言,横竖我是个糊涂人,也不差这一遭糊涂事。东府大老爷生气,我还怕他不生气呢,你们只管按我的话儿去做,若有什么人不服,我自在府里坐着等他理论呢,” 林之孝一听,浑身一哆嗦,只是瞧着贾赦的脸色,不免讪讪笑了笑。 他听着贾赦这话,自是明白贾赦是犯了倔脾气,只是一时又不好再劝。 当下只面上应下着,心下却暗想着,虽不能按着贾赦的说法去做,但不管好说歹说,都得把贾敬劝回来才是。 却说贾敬到底不是真神仙,没能脱了凡胎去,林之孝领着人到观里去了一趟,连拉带劝,好歹把贾敬弄回了府去。 只是这边刚把贾敬哄回了府,那边东府里便来了人报信,东府大太太到底年岁大了,身子又不好,撑命生下了个姑娘,自己却没掌住,就这样没了。 贾赦闻言,不禁叹气,只是到底和那东府大太太没见过几回面,唏嘘了一阵,也就撂开手不理了。 倒是贾母,见着东府那头老的修仙问道,小的吃酒赌钱,管家理事的尤氏,又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心忧着那才生下来的四姑娘没人教养,便特意使人过去和贾敬说了一声,要将那四姑娘养在身边,也省的日后出门时被人低瞧了去。 贾敬正烦着老婆死了,生下的女儿没人管教,少不得要他日后分心照看,打扰了他修道炼丹。闻听贾母此言,如闻天音,如何不心下欢喜,只匆忙替女儿取了个惜春的名儿,便命人将惜春送过府来交给贾母。 贾敬则在府里安心操办起老婆的丧事来,只盼着丧事一了,便能回观里继续炼丹清修,哪日白日飞升,也就了了愿了。 贾母打发人和贾敬说接了惜春过府的事儿,贾赦直到惜春被送过来了,才从下人口中知道,心下虽有些不高兴,不过想想宁国府那边的情况,倒不好说什么,毕竟世道是如此。 且说惜春刚被送过来不久,那缮国公家便来人上门了,也不求见贾母,只递了帖子给贾政,拿了王夫人给的庚帖,问着贾政道:“先前二太太与我们家太太说定了贵府大姑娘的亲事,如今我们太太打发人来问老爷一声,府上到底是什么个意思,今儿说明日,明日说后日,旁的没瞧见,倒把日子给拖长了。若是府上不愿意结这门亲事了,只管打发人来说一声便罢,咱们两家是什么样的交情,就算是府上反了悔,我们家也不会拿着话儿四处宣扬,府上有什么说不得的呢?” 贾政那人最是个正人君子,听得缮国公府这么一说,纵是心里百般不愿,也不得不考量着贾府的名声,一边暗骂着王夫人眼皮子浅,一边回了个日子给缮国公府。 这么一来,原是模糊着有些不清不楚的亲事,便过了明路了,贾母知道后,气了个倒仰,她正预备着请动几个有体面的宗室太太压着柳太太要庚帖回来,哪知贾政这书呆子,也不同她打个商量,就这样把事儿说定了。 只是贾母心中虽不称意,却也不好强出头拦截了去,毕竟这儿女亲事也皆由父母之命,只叹着元春命苦,摊上了这样糊涂的一对父母。 贾赦知道了,也不由得唉声叹气了一场,纵是他难以说清楚,元春到底是进了宫好,还是嫁进缮国公家好? 只是贾赦正叹息的时候,却教邢夫人瞧见,问清了缘由,只是一笑道:“这门亲事有什么不好的,缮国公家的根基门第,哪样儿差了。老太太和二太太存的心思,我也明白,早前便预备着大姑娘应选的事儿,如今就这样和缮国公家说定了,难免有些不甘不愿的。可就算是大姑娘进了宫,依着二老爷的官职,便是再出众,又能得个什么彩头,顶天了不过是个才人充容,三宫六院哪儿少了这一两个名号去。” 贾赦听了,想想倒觉得很是,元春虽是嫡女,可贾政不过是个小小的员外郎,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贾府在朝里也无甚势力可言,便是进了宫也落不到什么好去。 书里头元春进宫十来年,也不过是个女史,后来虽说封了妃,可这背后究竟是撞了大运还是另有缘由,谁也说不清,何况这刚封了妃没享几年福,人也没了,还不如不进宫,安安稳稳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活的长久点好。 至于王夫人和贾母如今口上说的,那缮国公家的石家哥儿多么多么不成器,贾赦还真没放在心上,这年头哪家哥儿屋里没放几个人的,多点少点有什么区别,只要没闹出什么庶子庶女来,就当养个玩意儿了。 贾赦只担心着,这缮国公府和废太子很有些牵扯不清,日后万一有了妨碍,也不知元春的结局会怎么样? 可转念一想,贾赦渐渐宽了心去,横竖八十回过后,也没见这缮国公府有什么不好,就是荣宁二府这样的,也不过是抄家了事,想来不管换了哪任皇帝,对这些祖上有功勋的世家,都还顾念着几分旧情,不会大下狠手的。 瞧着贾赦的神色渐缓了,邢夫人不免又笑道:“再说着,珠哥儿虽不能应试了,但宝玉还小呢,日后总是要往科举上走的,大姑娘若是进了宫,没名分倒罢,若是侥幸得了个名分,这外戚可不分大小的,对咱们家总是有些影响的。” 正说着,话儿还没落,外头有人便忙忙的进来了,只打起帘子,上前道:“禀老爷太太,外头来人说,保宁侯和齐国公奉旨平叛,刚到了平安州,废太子便闻讯自尽了。” 贾赦一听,便皱起了眉头,只淡淡道:“知道了。” 说着,一边打发人出去,一边对邢夫人笑说道:“我出去吩咐一声,一会便回来,你且先歇着罢,。” 邢夫人一听说废太子自尽了,口上便念起了阿弥陀佛,听着贾赦这话,只忙应下了,又拿了披风递给贾赦,见贾赦出了门了,方才回转身来,双手合十的又念起佛来了。 却说贾赦出了门,刚到了外书房里,林之孝便忙不迭的过来了,一进门,气还不待喘便说道:“老爷,废太子谋逆一事,如今已是平定了,保宁侯和齐国公这会子是立了大功了。保宁侯和咱们家不熟倒罢,可齐国公却是咱们家世交,老爷瞧着,是不是让人到齐国公府去走一遭?” 贾赦闻言,不置可否,只皱了皱眉头,且问道:“宫里可有什么消息没有?” 林之孝只回说道:“宫里倒不曾传了消息出来,只听说皇后召见了几回家里人。” 贾赦听着,眉头越发紧锁,只忙问道:“废太子为何自尽?可有个说法没有。” 林之孝只忙道:“这里头倒没什么可说,只听说原先那群叛臣贼子还打算据城不降,只是没料着人心不稳,保宁侯大军一到,叛军内部便不安分起来,齐国公再一上阵,他老人家刀山火海里杀出来的威名尚在,这底下人哪有不望风而降的。废太子见着大势已去,又作下这等无君无父的谋逆之事,除了自尽一途,也无别路可走了。” 贾赦闻听,不觉叹了口气,只说道:“也是,旁人倒还降的,只废太子降不得。只是废太子这一去,京里又是血雨腥风满城池了,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叹?” 林之孝闻言,当下冷笑道:“依小的说,这都是那些人自找的,去年抄了多少人家,砍了多少脑袋瓜子,明显着太子是不时兴了,偏还有人昏了头,一心要做这个保驾的功臣,非往石头上撞,如今便是赔了满门进去,也算不得委屈,谁让他们进去搅合的?” 却说这日里王夫人正在佛堂里数佛珠儿,忽听得外头人声喧嚣起来,不觉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侧耳细听了听。 只听得赵姨娘满心怨气的嚷道:“我倒不信了,单那大姑娘有这样的福气儿。先你们跟我说,说什么老太太说的,那柳太太不是好相与的,既打了尚主的主意,同咱们家说亲,不过是想借势压人罢了,说不得大姑娘连个二房也掌不住呢。可今儿倒好,人家缮国公一来提亲,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如今连婚期也定下了,正儿八百国公府的嫡孙媳妇,这不是高嫁是什么,满京城里能找出几个来,我正满心不自在呢,想寻人算账呢。你们又巴巴的过来了,想让我上赶着去奉承大姑娘,免得耽搁了你们的前程去,我告诉你们,想都别想,我就不信了,三姑娘未必比大姑娘差了,日子还长着呢,谁能说准去。” 缮国公家来提了亲,连婚期也定下了…… 听到这儿,王夫人不觉将手中的佛珠握得越发紧了,面上的慈悲之色,也渐渐淡去,只漠然看着佛阁里菩萨,手指一用力,佛珠四溅着散落开来, 可外头的人却没听见里头的动静,只听得周姨娘在一旁打着圆场道:“好了好了,可别说这些了。大姑娘的亲事,和我们做姨娘的有什么关碍,嫂嫂怕是寻错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ps:貌似过了7日了啊,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偶今天吃喜酒去了,于是回来晚了,码字码的太慢了,泪~~ 王夫人哭求贾母笑 赵姨娘冷笑两声,往边上狠啐了一口,只说道:“她倒不是寻错人了,不过是看着大姑娘如今得势了,眼里发热,偏又没脸面到大姑娘跟前晃荡,只在我跟前下话,要我过去低声下气的讨好奉承大姑娘,也好教他们在外头能仗些势,得些利。我呸,他们是什么东西,八竿子打不着的破烂亲戚,也不知是几辈子里哪个野畜生带来的,在我面前充威风,施手段,我又不是呆子傻子,跳一回火坑也就罢了,怎会再上赶着让人作践?” 被赵姨娘这么一骂,那寻事的媳妇面上很是下不来,不免也动了气,只哭道:“姨奶奶倒是好人物,素来比别人聪明些,只我们蠢钝,不知哪句话儿说差了,招的姨奶奶这般不待见。大姑娘如今高嫁进了国公府,我劝姨奶奶过去走动走动,将来姨娘生的哥儿姑娘也好受些照应,这话有什么不对,我这才是起好心没好报呢。” 赵姨娘气的一跳八丈高,若不是肚子大的厉害,说不得能把这媳妇给活撕了去。 周姨娘见着闹的太不像了,又唯恐教旁人瞧见了,平添一段是非,只忙劝道:“嫂嫂倒别这么说。嫂嫂既是明白人,想来也清楚着,这大姑娘将来照应不照应,也不在我们走动不走动。再说着,咱们这做小老婆的,也不该往大姑娘那儿去了,平教人看了不自在,嫂嫂说说,我这话可在理儿?” 那寻事的媳妇听了这话,自觉无趣,只赌着气道:“周姨奶奶倒是明白人,倒不似我们家姨奶奶,活生生一个炮仗,近不得身!这将来的事儿,谁能说准了去,今儿不就遇着一遭了?”说着,便又赌气去了。 赵姨娘闻言,气的不行,指着那媳妇的背影骂道:“这什么人,什么玩意儿,面皮子是铁打的,这样不害臊,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只是被周姨娘劝了几句,又见着这儿着实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强压着火气,又同周姨娘回去了。 听着赵姨娘和周姨娘去远了,王夫人方才回转神来,只觉心头一片冰凉,闭目思量了片刻,方才睁开眼来,对着菩萨重重的拜了下去,面上的表情竟比那菩萨的面容还要慈悲几分。 却说,贾政既与缮国公家定好了日子,自然少不得要提前预备起来,偏他不善俗物,对这些事物难免生疏不通。 且又经了周瑞这一事,贾政对府里的管事难免有些不放心,生怕被那些管事奴才蒙了去。 因此缘故,贾政有心寻个能耐又可靠的人替他料理了这事务,只是思来想去,也只觉得唯有贾琏能帮了他这个忙,故而这天一回来,便忙不迭的过来,寻了贾赦说话。 贾赦正换了衣裳,靠在榻上,陪着迎春下棋,忽听得外头丫鬟报道:“二老爷过来了。” 贾赦不免心下纳闷,只是一时面上不显,只笑道:“请进来罢。” 又对着立在一旁的王善保家的吩咐道:“将二姑娘带进去,让太太把我昨儿带回来的玉佩拿出来,让二姑娘挑几个,日常也好戴着。” 听着贾赦这么一说,不说王善保家的带了迎春进去了,便是屋里的丫鬟婆子也跟着退了大半下去。 不多时,贾政便进了屋来,一进来,还未等下人奉茶,贾政便向着贾赦陪笑道:“今儿我来是有一事要求兄长。” 贾赦忙笑道:“有什么事儿?” 贾政忙叹气道:“前儿缮国公府来人所为何事,兄长想也知道了。如今既应下了亲事,这里头外头少不得要人坐镇着料理些事务。可如今珠儿病了,珠儿媳妇又有身子,我思来想去,只得过来求兄长一求,让琏儿过来帮着我支应支应罢。” 贾赦听了,不觉挑眉看着贾政道:“怎么,你竟还不知道?” 贾政一头雾水,见着贾赦神色不对,只忙忙上前问着贾赦道:“可不知兄长说的何事?” 贾赦略舒展眉头,只说道:“今儿有御史弹劾缮国公勾结叛逆,欲行不轨,折子都已递进宫里去了。我凑空看了两眼,见上面不但例举了这缮国公府的诸般恶行,还上奏说,缮国公府与那些叛逆有约,一旦功成,便是不能封王,也要求新皇恩赐尚主。我说呢,这缮国公府要尚主封王的风声就没停过,怎么又和咱们家说起亲来,亏我还道着他们家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去,才惹了这样的风声出来,却不料,他们家倒是机灵市侩,竟做了两手准备,难怪能在朝中得势这么多年!” 贾政听了,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缮国公府打的算盘真是精妙,一边儿拥立废太子,巴望着尚主封王,一边儿又怕事败没着落,早前便搭上了王夫人,把元春拢在了手里。 这样一来,进可攻,退可守,竟是再绝妙不过的一步棋,前儿遣人过府来说定了亲事,想也是见着情势不对,方有如此举动。 如今亲事已定了,再有人参奏,缮国公府也不怕了,便是改了朝换了代,皇帝也不会让公主下嫁与人共侍一夫的,这样一来,那些参奏缮国公与叛逆有谋的折子,便站不住脚了。 难怪着先前与王夫人说亲说的不清不楚,如今又这般急慌慌的将婚事定了下来,仿佛是怕找不着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一样。 贾政想着不觉眉头紧锁,缮国公府这样的心机算计,与朝中诸事又牵扯颇深,元春嫁过去了,这往后的日子…… 想到这儿,贾政长叹一口气,只说道:“也罢,不管缮国公府是什么打算,咱们这样的人家,既是与人说定了,不管好歹都是不能再反悔了的。缮国公府无事也罢,倘若有事,不管是流放还抄家,元春该什么时候嫁过去,还是什么时候嫁过去。就是缮国公府被满门抄斩了,也只叹元春命苦,摊上这么个胡作妄为的母亲,冤枉作了这望门寡罢。” 贾赦听着贾政这么一说,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只劝着贾政道:“很不必这样说,虽说定了亲,但若那缮国公府真犯下了不得的罪过,何必让元春嫁过去吃苦受累,总不致为了不让别人说嘴,就祸害了元春一辈子去,这样的话,不是什么好事不说,说不得还把一家子子孙孙都教坏了去。” 却说贾母坐在屋里,正命了丫鬟搬了她那些压箱底的好东西出来,一件件的摩挲着,寻着中意的东西出来,好给元春添进嫁妆里。 满屋子的金玉珠宝,光芒四射,被阳光一照,更是耀花了人眼去,坐在一旁的赖嬷嬷看着,只拿起一把白玉镶金如意,笑说道:“我还记着这个,这是老太太出嫁前,祖太太特意给添进来的,据说是前朝宫里的流出来的,再是灵验不过了,管保着事事如意,儿孙满堂,如今瞧着,可不是正应验了。” 贾母闻言,笑眯着眼往赖嬷嬷手上看了看,只笑说道:“既是这样,便把这个给元丫头添进去。” 话儿还没落,外头赖大家的便忙忙进来了,只走到贾母身边,瞅着贾母的脸色,小心禀道:“老太太,二太太来给你请安了。” 贾母面上的笑容瞬间便敛去了,只不冷不淡道:“请她回去歇着,我这不用她侍候。” 贾母这话方一出口,王夫人便打起帘子进来了,朝着贾母便跪了下来,只流泪满面的唤了一声:“老太太。” 屋里的人见着情势不对,恐听见什么不好的事儿,皆退了出去。 贾母见着人皆散去了,方才将手中的玉饰扔回匣子里,沉着脸儿对着王夫人道:“说吧,有什么事儿?” 王夫人满脸泪水的抬头望了贾母一眼,只哭道:“老太太,都是媳妇的错儿,与元春无关,那缮国公府元春嫁不得啊!” “嫁不得。”贾母心中火气由不住的往上冒,咬着牙冷冷看着王夫人,一字一句道:“有什么嫁不得的。人家堂堂国公府,门第根基样样不俗,配元春这个工部员外郎的嫡女,是绰绰有余,有什么嫁不得的?” 王夫人顿时语塞,她心里那些算计,哪是能说出口来的,只惶恐不安的发了发抖,低头抽泣道:“那缮国公府和废太子有了牵连,日后难保着不出事,元春若是嫁过去了,日后万一有个什么,可教我怎么活啊?” 贾母笑的越发讥讽,只冷冷道:“怎么活,你眼下是怎么活的,以后便怎么活,你放心,咱们府上虽不是大富大贵的上等人家,但养你一辈子衣食无忧是没问题的,你呀,与其操着这些闲心,倒不如多抄几本经书多念几遍佛,多求菩萨保佑保佑元春和珠儿,免得日后你做下的孽报到了他们身上去,这才是正经的呢。” 王夫人被说的脸色发白,几乎把嘴唇都咬出血来,却又不敢辩驳,只哭哭啼啼的求着贾母道:“老太太,媳妇求你了,那柳太太不是好人?br /gt;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5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5部分阅读 人,那石家哥儿又是个贪花好色,无所不为的,元春若嫁过去了,这一辈子就完了。老太太,求你看在元春在你身边长成的份上,替元春退了这门亲事罢。” 作者有话要说:ps:今天应该没晚啊,没晚吧,最近有可能会日更,不过时间不确定啊~~~~·· 元春出嫁忽闻事至 贾母厌恶的看了王夫人一眼,冷冷道:“你答应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些,如今事到临头了,才想着元丫头嫁过去了得不着好了,我告诉你,晚了!” 王夫人再也哭不出来,只呆呆木木的看着贾母,贾母忽然笑了起来,只缓缓道:“你放心,柳太太再不是好人,也比你这个黑心烂肠的好。就是缮国公府有一些不到的去处,也只怪元春命苦,谁让她摊上你这么个祸害母亲。” 说了这话,贾母也不再理会王夫人,只唤了人进来吩咐道:“还不扶了二太太回去。如今府里事多,二太太也不必再过来了,安心在佛堂念经罢。” 王夫人眼神呆愣的被丫鬟们扶起,正转了身欲出去,忽又大力挣开那些丫鬟,扑倒在贾母脚下,大哭道:“老太太,我知错了,知错了,求你救救元春吧,求你了……只要元春不嫁过去,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真的知错了……” 贾母却丝毫不为所动,只冷声吩咐着丫鬟道:“还不扶了二太太回去,二太太为大姑娘的婚事操心过度,难免有些魔怔了,你们记得请了太医过来瞧问瞧问,开几副安神药,省的大姑娘为二太太担心犯愁。” 王夫人还待说话,贾母一个冷眼瞪了过去,只端起茶盏,不冷不淡道:“宝玉如今渐长了,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眼睛干净,成天让奶妈带着往佛堂里去,万一撞见了什么,只怕不好。我想着,日后还是让他不过去了,横竖他也该启蒙了,有过去的工夫,倒不如听他哥哥念几句诗书为好。” 王夫人一听,心下越发冰凉,贾母话里的意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是让她在元春和宝玉之间选择…… 迟疑了又迟疑,王夫人最后还是将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缮国公府怎么也是国公府,祖上又是有过大功勋的,上次废太子那么大的风波,他们家都能无事,这次想必应该也没什么…… 珠儿已是不中用了,她能指望的也只有宝玉了,宝玉是衔玉而诞的,将来必是有大出息的,只要宝玉出息了,元春的日子自然也跟着好过了…… 这样想着,王夫人渐渐说服了自己,当那些丫鬟又一次扶起她时,王夫人再没有挣脱,仿佛被贾母的话儿彻底惊住了一样,木木的被扶了出去。 待见得王夫人出去了,贾母看了看地上的箱笼,不觉皱起了眉头,思量了一阵,最后不过随手挑了几样贵重但不实用的摆设并着那柄白玉镶金如意出来,便命丫鬟将箱笼收好了,重又放回去了。 却说贾政虽在贾赦面前说了即便是石家被满门抄斩了也要元春替石家哥儿守望门寡的话儿,但石家却侥幸逃过了一劫,宫里的皇帝这回没心思再来一场大清洗了。 他被自己儿子气掉了半条命,刚要拿了这逆子回来问话呢,转眼间这儿子就没了,这一气一惊的,这皇帝的身子是真撑不住了。 如今宫里忙着挑皇子继位还来不及,哪有工夫和那些跟废太子勾勾缠缠的臣子们计较了。 缮国公原就辞了官在家快活,他活的长辈分大,又很有些功劳体面,纵是圣上也不得不顾念几分,故而只抹了石光珠身上的官职和功名,这么一来,这石家哥儿除了等着日后袭爵,竟是再没有旁的出路了。 偏这缮国公府的除去一个石光珠,竟都是些不成器的,除非日后还能什么大变故,否则这缮国公府在以后的几十年里,只怕是要萧疏败落了。 不过这缮国公府再萧疏败落,贾政既应承了去,也不肯反悔的,两家的亲事原就定的急,不到一月工夫,元春便穿上嫁衣,嫁进了缮国公府去。 出嫁当日,好不容易露回面的王夫人哭的不成形状,口里除了念着元春的名儿,竟是再没旁的话儿出口,那摸样儿看得下人议论纷纷,好在贾王两府消息封锁的紧,旁人也只当着王夫人疼惜女儿,过于舍不得罢了。 倒是贾母见了,心中很是不悦,目光就没离过王夫人身侧,面上虽是满是慈爱的笑容,但这眼神竟是能把人活活冻死。 直到元春出来拜别贾母时,贾母方才转了目光回来,上下打量了元春一番,禁不住老泪纵横道:“以后……就是大人了……不能再孩子气了……” 元春低下头,绣着龙凤和祥的盖头遮住了她的面容,只听着她哽咽道:“老祖宗,元春舍不得你……” 王夫人闻言,忍不住拿帕子又抽泣了起来,泪珠儿一串串的往下掉,只是却不敢再说什么,生怕触了霉头去。 元春虽说是嫁入国公府,但如今两家都不大时兴了,这置嫁妆用的银子自然也不能与贾敏那时候相比,不过还是陪了整整一百二十台出来。 里头的绸缎家具多数是贾琏经手置办的,他原在外头打点过铺子上的事儿,对这些东西心里也有个横数,故而虽只从公中得了两万两银子,但是东西无一不是上上品。 再加上贾母给的和邢王二位夫人给的,还有各处亲友添的妆,这嫁妆看上去,比着贾敏出嫁时,倒不差什么,让王夫人略平了些心气,哭得不那么厉害了。 贾母还怕着元春在缮国公府受委屈,特意指了几家老成任事的陪房,加上原本挑出来的陪过去的丫鬟婆子,这里里外外竟是置办的再周全不过,更不说王夫人私下塞给元春的地契房契,换成银子,没个成千上万两是置不下来的。 或许是因贾政守信嫁女,这嫁妆又置的丰厚,缮国公府待元春很是不错。 三日后元春回门时,眉梢略带愉悦,娇艳若盛开的花朵,说起那石家哥儿来,只低头羞涩的抿唇笑。 且说贾赦见元春嫁的不错,心里倒略松了口气,元春这一嫁,虽说没了大观园,但也去他心口的大石头,总算不用再担心修园子赔进去的银子了。 这心里的石头一去,贾赦手里又很攒下些银子,难免起了些花销的心思。 贾赦倒不是想拿着银子像以前的贾赦那样吃喝玩乐,只是想置两个温泉庄子罢了,也不为别的,只为着能在时常吃着些新鲜果蔬。 以前他时,见鸳鸯让刘姥姥送菜干回礼,还以为是鸳鸯的托词,或是这贾府上下鸡鸭鱼肉都吃腻了,改吃农家风味了。 结果在这儿生活了两年之后,贾赦才明白过来,鸳鸯这话真没说差,这荣宁二府到了冬天,除了干菜,想吃点新鲜蔬菜是真不容易,就是干菜也没几样可吃,怪道着刘姥姥送的东西,上下都稀罕着。 贾赦虽然对农事是一窍不通,但对怎么搭建简易温室大棚,却还是有些了解的,倒不是贾赦虚言自夸,任凭谁被大喇叭疯狂轰炸了三个月之后,对于喇叭播放的内容也能倒背如流。 一想起那段日子,贾赦就觉得耳中嗡嗡直响,偷懒的村干部是一等一的坏啊,用大喇叭放科普资料的村支书绝对是残障人士,而且是身残志坚的模范人物。 虽然满腹怨念,但贾赦不得不说,这些资料都是很有用,艺多不压身啊。 仔细盘算了一番,贾赦拿定了主意,只命丫鬟去唤了贾琏过来。 贾琏今日本欲出去,忽听贾赦唤他过去,心下难免不解,故而一进屋,朝着贾赦请了安,便袖手在一旁等候贾赦吩咐。 待得贾赦将缘由一说,贾琏便笑了,只说道:“若是以往,那温泉庄子倒不好寻,何处不被人占了去,可如今若是费心寻寻,想来倒也不算为难。” 听着贾琏这么一说,贾赦倒也明白了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是怕贾琏过于自满得意,反误了事去,只敲打道:“你也别想得太容易了,如今京里虽有些风波不定,但废太子既已自尽了,想来宫里也不愿再牵扯下去,哪有什么便宜教你去捡的?” 贾琏听着贾赦这话,想了一想,只又说道:“倒不是捡便宜,只是这回宫里虽不怎么计较,但辞官去职的倒也不少。那些举家回乡的,留着京里的产业也无用,自然是要卖了的,温泉庄子虽难找,但也有几家先前买了打算留给女儿做陪嫁的,倒不算麻烦。” 听着贾琏这么一说,贾赦略点了点头,只是又想起一事来,不免笑说道:“前儿学里先生说,咱们家养的那些马匹大多都不中用,套车还罢,但用来练习骑射却是不行,你既要去找庄子,顺道儿也看看有什么好马,一并买下来。” 这话儿刚出口,外头人便忙忙的进来了,只上前道:“老爷,宫里来消息说,圣上要立了九皇子为太子。” 这话还未落,那边儿又闹囔囔起来了,王善保家的惊慌不已的进来道:“老爷,太太怕是要生了。” 贾赦猛然一惊,正要起身过去,外头又来了个丫鬟,见了贾赦便忙不迭道:“老爷,二房的赵姨娘生了个哥儿。” 贾赦顿感无力,都赶在这天出来凑热闹么,就算今天的时辰好,但是也不用这么赶罢,才生出来一个,另一个就不能等等么? 作者有话要说:ps:偶觉得偶很坏,居然把元春就这么嫁掉了,大观园浮云了,省亲浮云了~~~~~~ 另外:老觉得晚上码字灵感比较多,白天写的东西干巴巴的,郁闷~~噪音什么的,很影响思路啊~~~~~ 邢夫人生子贾琏呆 不过不管贾赦再怎么无力,这即将出生的孩子,他也不能再塞回去,当下一边打发王善保家的去唤了早就备着的稳婆过来,一边又命人去请了太医过来候着。 那王善保家的本是被邢夫人这要生产的事儿一时给唬懵住了,如今听得贾赦这么一吩咐,立刻回转了神来,只忙忙的又跑出去,命着丫鬟们打水拿剪子熬参汤。 见着众人都忙活开了,贾琏立在屋里,去也不是,留也不是,心里很有几分不自在。 一时见着那报信的丫鬟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灵机一动,只忙对着贾赦道:“父亲,老祖宗怕还不知道太太要生产的事儿,儿子想着是不是过去给老祖宗说一声。” 贾赦听着贾琏这话,倒没多想,只吩咐贾琏道:“你替我过去一趟罢。” 说着,贾赦又想起一事来,只忙又对着贾琏道:“顺道儿你去库里取些药材绸缎出来,使人给二房那边送去。” 贾琏忙忙的应下了,领着打库里取了东西,便往贾母院里去了。 到了贾母院子里,贾母正和赖嬷嬷说着话,见着贾琏来了,只让贾琏在榻上坐了,又瞧着贾琏笑问道:“倒有几日没见你过来了,可是你老子又使唤你出去了?” 贾琏笑了笑,只对贾母道:“太太今儿怕是要生了,父亲打发我过来给老祖宗说一声。” 贾母一听,当下唬了一跳,只碎碎叨叨的念道:“你老子也是个不成样儿的。稳婆可请来了没有,是那家的,屋里是哪几个婆子在那边搭手?……” 贾母问的话儿,贾琏哪答得出来,当下只说道:“稳婆早请在府里了,眼下想是已过去了,这屋里都有谁,这孙儿却是不知道了。” 贾母听得贾琏这么一说,心头越发慌的紧,只忙忙的站起来道:“不行,我得过去瞧瞧,不然我这心里老是挂不住?” 贾琏哪敢让贾母过去,大房那头还不知是什么样儿,贾母原就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这一过去,万一被风吹病了,岂不是他的不是,故而只忙对着贾母道:“太太如今方才发动呢,老祖宗过去也是白过去,倒不若在这儿听消息的好?” 贾母仍旧不放心,大房都几年没孩子出生了,底下的下人怕也忘了该怎么侍候了,贾赦一个大男人,不添乱就阿弥陀佛了,哪能照管的妥当,当下只对着贾琏道:“你小孩子家家,哪懂这些,你老子是个糊涂惯了,大太太这又是第一胎,我若不去瞧瞧,怎能放下心去?” 贾琏闻言,还待再劝,赖嬷嬷在旁瞧见了,只忙笑道:“老太太说的话儿自然无差,可琏二爷的顾虑也在理,倒不若我替老太太走一趟,这一来老太太能安下心去,二来琏二爷回去也免了大老爷的责怪去。” 贾母听了,只笑道:“这主意好,你便替我走一趟罢,瞧瞧那屋里有什么不妥当不周到的地方,替他们补补疏漏。” 贾琏听得贾母这么一说,方放下心来,又说道:“既这样,我送赖嬷嬷过去罢。” 贾母拉着贾琏看了看,又笑着嘱咐贾琏道:“知道的说你是个闲不住的,不知道的还当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呢,你如今也是个正议亲的了,再这么急脚鸡似的,怎么成家立业去,可不能再淘气了。” 说了这话,见贾琏低头应了,贾母方才点了点头,让贾琏同赖嬷嬷一并过去了。 且说赖嬷嬷和贾琏领人出了贾母房里,因赖嬷嬷年纪大,又很有些体面,贾琏正打发人去抬软轿,赖嬷嬷却笑说道:“倒不比如此麻烦了,老婆子走动走动也是一样。” 贾琏笑了笑,只说道:“嬷嬷这是说哪的话儿,若让您走过去,便是老太太不说,老爷也要骂我的。” 听了贾琏抬了贾赦出来,赖嬷嬷也不好再推辞,只是看了看外头的风景,又笑问着贾琏道:“可不知二爷最近忙什么去了,我们家荣小子可成天念叨着,有好些时日没见着二爷打外头去了?” 贾琏听了,只笑道:“嬷嬷还说呢,前儿元春妹妹出嫁,我成天在外头忙活,也没见着荣小哥来寻我,这两日我正要寻了他们去,偏家里事又不凑巧,也只得搁下罢了。” 赖嬷嬷听着贾琏这么一说,如何不知贾琏只是托词,当下正欲言语,那边小厮们已是抬了软轿来了…… 却说邢夫人一发动,便足足折腾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清晨,太阳要出来了,才生下了个红彤彤的哥儿来。 贾赦一心想再要个闺女,哪知竟得了个皱皮皱脸的哥儿,心里本有几分不自在,可当抱着那个红彤彤的肉团子,看着他闭眼张口酣睡的小摸样,不知怎么,一时心头柔软无比,这鼻子这嘴巴,活脱脱和他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这血缘真是件奇妙无比的事情。 旁边的王善保家的先见着贾赦面色不好,心里不自觉的便捏了把汗,后来见着贾赦抱着新生的哥儿不放,方才放下心来,只忙忙奉承道:“小哥儿长的像极了老爷,一看就知道是有大福气的。” 贾赦抱着软软的肉团子,笑了笑,只吩咐身边的下人道:“传话下去,今儿府里得了哥儿,府里按例加赏之外,每人再赏一串钱一身衣裳。” 顿时满屋子的人都欢喜得不得了,白的银子衣裳谁不喜欢,纷纷上赶着过来说着吉祥话,巴不得再讨得贾赦高兴,再得些赏赐。 贾琏在旁边见了贾赦乐呵呵的摸样,纵是他已是想得分明了,仍旧不免有些不是滋味,一时只立在屏风后头,不言不语。 贾赦伸手点了点小儿子的半开的嘴巴,只笑道:“也不知在做什么梦,这般香甜?” 说着,抬起来头来,想寻人问问邢夫人的情况如何,不料却见着贾琏站在后面,心里一动,只朝着贾琏道:“琏儿,你过来抱抱你弟弟。” 贾琏一听,心头顿时涌出些莫名的情绪来,略有些手足无措的走过来,从贾赦手里将小哥儿接了过去。 只是刚一抱住这软软肉肉的小婴儿,贾琏便浑身不自在起来,这么小的一团儿,到底该怎么抱,贾琏手臂僵得能直接当柱子用。 贾赦在一旁见了,只忙指点着贾琏道:“用手臂托住,左手轻抬一下。” 贾琏正照着贾赦的话做着,红彤彤的小哥儿突然蹬了蹬腿,眼睛也似乎睁开了些,贾琏慌忙道:“他会动,这该怎么办?” 贾赦见状,忍不住一笑,只说道:“当然会动了,若不会动才奇怪呢,你好生抱着,别跌着他。” 贾琏闻言,生怕跌着怀里的小哥儿,动作越发笨拙起来,将小哥儿抱得越发紧了,只是越抱的紧,心里不知怎么就越发温热起来,低头瞧着皱巴巴的小婴儿,贾琏唇边不觉露出了一丝笑意。 贾赦瞧着,正要说话,忽听得外头人道:“老太太过来了。” 却说大房这边得了哥儿,正热闹着,二房那边却也不冷落,赵姨娘屋里,也人来客往,不为别的,只为瞧看二房新生的哥儿。 赵姨娘额上戴着石青的抹额,坐在炕上,一边抚摸着身边的哥儿,一边吩咐丫鬟送了她娘家嫂子出去。 一时又有丫鬟进来道:“周姨娘过来了。” 话儿未落,周姨娘便打了帘子进来,手里端着个白瓷盏儿,只笑道:“我刚才熬了鸡汤,你趁热喝一些。” 赵姨娘接了盏儿,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倒是又劳动了你一场,这些事儿打发下人送来便是了,何须你亲自端来。” 周姨娘只是一笑,淡淡道:“横竖我也无事,顺手拿过来也是一样。再说着,今日怕是想寻个使唤人也不容易。” 赵姨娘闻言,难免不解,只笑问道:“怎么不容易了?” 周姨娘微微一笑,低头瞧了瞧那新生的哥儿,只说道:“怎么,你竟还不知道,今儿大太太生了个哥儿,大老爷重赏全府,那些下人都往大房那边领赏去了。” 说着,周姨娘又靠近了赵姨娘悄声道:“你是不知道,今儿不光那些眼皮子浅的下人过去了,竟是老太太也亲自过去了,我瞧着,大太太这会子可是扬眉吐气了。” 赵姨娘闻听,微微一笑,只低头喝了口鸡汤,笑说道:“这也是大太太的福气。只不知咱们太太过去没有?” 周姨娘一听,便变了面上颜色,只朝着赵姨娘道:“你可别说了,今儿我过来时,仿佛见着赖大家的送了宝玉过佛堂去,瞧那样儿,说不得没两日,咱们太太又要回正房里了。这事情,真不知教人怎么说才好,说起来,咱们太太才是有大福气的。” 赵姨娘听着,心里极是不自在,只冷笑两声道:“我瞧着倒不像,咱们老爷是什么人,若是那眼里容沙子的,咱们太太也不用进佛堂去了。昨儿我还听人说,珠大爷如今快成了药罐子了,一日走不得半时辰路,好好一个哥儿,就成这样儿,老爷心里哪有不气的。这事儿老爷若不开口,老太太难道还能强按着老爷点头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ps:今天应该算早了吧,一天比一天早,这么下去,没两天就能恢复日更了,偶果然是凹凸曼。 王熙凤敬茶贾母笑 且说邢夫人到底有些年纪了,这一生产,除了第二天醒了一遭,见了自己儿子一眼,竟是足足睡足了三天,连小哥儿的洗三礼都错过了。 好在近来因朝中多事,贾赦有意低调行事,并未为此事大办,只请了些族中的老亲过府,这些亲戚与贾府亲近,知道邢夫人分娩不易,倒不曾为此多嘴嚼舌。 只是邢夫人自己难免有些遗憾,她怀胎十月,挣命般的生下了个哥儿来,却不料,偏偏遇着这般情景,不曾大办也罢了,自己这身子也不争气,竟没能出去应个景,也不知对小哥儿将来有没有妨碍。 因这缘故,邢夫人对小哥儿是越发上心,原本挑好的奶娘,不知怎么被她嫌弃着说话声音大了,生恐唬着小哥儿丢了魂,又忙忙碌碌让底下人选了批人上来,挑了半天,才又挑出两个略可以入眼的奶娘来。 换了奶娘还不着数,邢夫人又张罗着要换了服侍小哥儿的丫鬟婆子,说出来的理由,差点让贾赦笑疯了,邢夫人嫌弃有个婆子手上长了痦子,怕有什么不干净的病,又嫌弃丫鬟们手粗了些,怕抱着小哥儿磨痛了他去。 先换奶娘婆子时,贾赦还由着邢夫人去了,邢夫人刚生了儿子,有点产后忧郁症,也没什么,横竖不过是在府里折腾。 可后来见着邢夫人越发来了兴,竟是换人换上瘾了,贾赦不得不说了邢夫人几句,这才让邢夫人打住了。 只是邢夫人没法换丫鬟了,却把满腔的关心都移到小哥儿的衣裳上,先前做了一大堆衣裳还嫌着不够,又从库房里拿了上进的料子出来,给小哥儿做衣裳和尿布,算起来,这些衣裳就是一天换几件,也够小哥儿穿到七八岁去。 贾赦见了,这回倒没说什么了,贾府库房里什么都不多,就是料子多,与其压箱子底等着霉坏了,倒不如拿出来做衣裳,反正这些衣裳小哥儿穿过了,还能用来赏人,也不算浪费了。 这么一想,有时候看见邢夫人给小哥儿做衣裳时,贾赦还亲自画几张前世见过的玩偶装的样子,让下人照样子做了送上来,倒叫丫鬟婆子看得暗暗发笑。 只一遭两遭还罢,次数一多,邢夫人倒不好意思了,打那以后,但凡是要给小哥儿做衣裳了,不是躲着贾赦,便是打发贾赦往外头,再不肯让贾赦凑过来添乱了。 过了一月,贾府热热闹闹的替小哥儿办过了满月酒,王熙凤也进了门了,王家大老爷赶着要上任,宫里又有风声说,王子腾也要被外调了,这么一来,王熙凤不提早嫁过来是不行了。 王家离了京,总要有姻亲帮着周全一下关系,传递一些消息,薛家远在金陵,史家明显是没落了,除了贾家,王家也指靠不上旁人去,再说着,两家几世的关系,怎么也不能为一个王夫人便疏远了去,故而王熙凤就这么有些匆忙的嫁了进来。 说实在的,不管心里自在还是不自在,当王熙凤嫁进来时,贾赦还是有点想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儿,毕竟是王熙凤啊,时,有谁不对她印象深刻的。 就像现代社会的大明星,不论喜欢还是不喜欢,听见明星来了,总有一大堆人跑去围观,偶尔要是能再有个亲密接触,说不激动,那是骗人的。 贾赦为此也很是激动了一番,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害得邢夫人醒来了几次,以为是贾赦又爬起来给小哥儿换尿布去了,所以才有这样的响动。 到了第二天早上,贾赦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烟圈,狠灌了一壶浓茶,好不容易把自己给弄清醒了,刚到了荣禧堂里,屁股还没落到椅子上,外头等着敬茶的贾琏小两口便来了。 听着丫鬟们的传报,贾母乐呵呵的笑了笑,只对身边的丫鬟道:“让他们进来罢,外头风大,别吹着了。” 丫鬟应了一声,忙不迭的打起帘子出去了,不过片刻,便又回来打起了帘子,好让贾琏和王熙凤随后进来。 贾赦端起茶盏,掩饰着抬眼看了看,不觉大惊失色,一时无限哀怨的低下头来,暗道着果然尽信书不如无书,跟着贾琏身后的哪是什么神仙妃子,明明是一个未成年的小萝莉,满脸的稚气未褪,亏贾琏下的了手。 想着,贾赦不觉抬起头来,眼刀嗖嗖的朝着贾琏射过去,还好是在古代,要是换了现代,贾琏哪还用敬茶,直接就进局子里去吃免费饭了。 贾琏被贾赦看的直出冷汗,还以为自己今天是戴错了冠,穿错了衣裳了,一时眼神往王熙凤身上转了转,想借着她头上的金饰照一照。 不料这番举动却被贾母看在眼里,她原就瞧着贾琏和王熙凤这对小夫妻顺眼,如今见着贾琏给王熙凤使眼色,心里越发高兴,只拉了王熙凤近前,笑呵呵的打量了一番,只笑着说道:“你也别拘束了,都是咱们自己家人,浑和在家里是一样的。” 王熙凤带着几分羞涩的点了点头,只偷眼看了看贾琏,脸上不知怎么竟似红了几分,越发娇艳。 贾母瞧着,笑的合不拢嘴,一时正要说话,赖大家的在旁笑道:“时辰到了,老太太该让琏二爷和二奶奶行礼了。” 旁边的丫鬟忙拿了蒲团过来,又捧了香茶在旁站着,贾琏和王熙凤一一行礼敬茶,长辈们再赐了礼物回去,贾母给了一对白玉壁,想是取的是珠联璧合之意,其他的人给的却没这样吉利的说头,多是些贵重的首饰。 待得磕完头敬完茶,贾母又把王熙凤拉到了身边,又指着站在王夫人身后的李纨道:“这是你大嫂子,你若日常无事,可寻着她说话。” 王熙凤忙上前行了礼,笑着唤了声:“嫂嫂好。” 李纨笑盈盈的应了声,又打身旁的丫鬟手中接了个掐丝匣子,递给王熙凤,看得屋里众人皆会心一笑。 唯有王夫人,自打王熙凤进门,便生了些不自在,再听得王熙凤开口唤了李纨之后,王夫人这心里越发不来劲,侄女儿这话里的称呼,究竟是只表亲热,还是另有含义。 想着想着,王夫人面上不露分毫,手上的帕子却捏的越发紧了,只看着王熙凤笑道:“现如今是你大嫂子帮着大太太管着家,你若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怕羞不好向你婆婆张口,便问你大嫂子要去,横竖你们平辈子,正该亲亲热热着。” 王熙凤听了这话,只微红了脸,一时正要说话,贾母却开口了,只满脸慈和对着王熙凤道:“你大哥哥如今不好,你大嫂子不过虚应个差事罢了,你要是想使唤什么,也不用问人,只管打发人去取便是了。” 贾母这话一出,王夫人当场便险些挂不住脸了,贾母这话里是什么意思,王熙凤这才刚进门,祠堂都没拜呢,贾母就打算为她管家理事铺路了,这心也太偏了吧。 王熙凤微微抬眼,偷眼瞧了一番屋里众人的神色,只红着脸儿低下头去,反正她是新嫁娘,害羞是在所难免的。 这一日,贾琏和王熙凤很是忙碌,早上到荣禧堂磕头敬茶之后,下午又要忙着去给族中的长辈见礼,贾府在京中八房,这族中的长辈也不是一般的多,敬了一轮下来,纵是贾琏尚有些吃不消,更不用说王熙凤了。 贾母早早便料到了如此情形,一早便让人去传了话,让这小夫妻俩不必过去请安了,安心在屋里歇着。 邢夫人本不知道这些,但听得翠云说起贾母的吩咐,也忙忙的使人过去说了一声。 到了傍晚,外头的族亲们皆散了,王熙凤和贾琏方才回了屋里。 一时王熙凤一边命了丫鬟打水进来,一边红着脸儿替贾琏脱鞋,种种小心殷勤之处,笔墨难以尽绘,贾琏瞧在眼里,心里不觉一动,只对着王熙凤道:“今儿老太太和二太太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若是下人不听使唤,你只管和我说。大哥哥身子不好,大嫂子自己又顶着个大肚子,她操心这些还来不及,哪有工夫管府里的事儿。” 虽然贾琏这话说的有些含糊,不过王熙凤却听得明白,她出嫁之前,她父亲和叔叔,便隐约提了提她大姑姑在这府里的处境,交代她要谨言慎行,万事稳妥为上,不可过分张扬,坏了两家的关系。 她原还有些不解,可今日见着的事情,再琢磨琢磨贾琏方才的话,她也猜到了几分,必是她大姑姑,这府上的二太太,做了什么事,害了她自己还不着数,倒把王家也连累了。 当下王熙凤只抿唇一笑,抬头看着贾琏正要说话,二门上小厮传报:“老爷叫二爷过书房去一趟,说是有事要吩咐。” 贾琏忙不迭整了整衣裳,重又穿上鞋子出去了。 王熙凤见贾琏出去了,只命了丫鬟打水洗手,让自己的四个陪嫁丫头服侍她卸妆更衣,一时王熙凤卸了钗环,刚换了家常衣裳,外头便有小丫鬟进来报道:“赵嬷嬷来给二奶奶请安了。” 赵嬷嬷?王熙凤觉着耳熟,可仔细一想,又有些陌生,目光不觉落在了正替她整衣的一个花容玉貌的丫鬟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ps:日更啊,日更,偶终于又是日更君了,没意外的话,最近大概都是日更了。 赵嬷嬷交权凤姐笑 那丫鬟微微一笑,只对着王熙凤道:“奶奶可是忘了,这赵嬷嬷是二爷的||乳|母,她那两个儿子,日常跟在二爷身边,颇得二爷重用。” 王熙凤一听,便笑了,只忙朝外头的丫鬟吩咐道:“快请了赵妈妈进来。” 待得赵嬷嬷进来了,王熙凤看了一眼,见这赵嬷嬷满面笑意,着了一身湖色漳绒团花八宝纹窄袖褙子,恍眼看去,极是富贵端庄。 王熙凤虽早知道贾府的仆从吃穿用度极为不凡,但见着赵嬷嬷这身衣着,也不免愣了愣,而后想起这赵嬷嬷乃是贾琏的奶娘,自然与常人不同,方明白了过来。 只忙吩咐刚才回话的丫鬟道:“平儿,还不快搬了椅子过来,请妈妈坐下了。” 赵嬷嬷哪敢坐下了,只推辞着道:“哪敢劳动姑娘,奶奶是主我是奴,站着听奶奶吩咐便是了。” 那平儿早端了个凳子过来,笑拉着赵嬷嬷道:“妈妈是这屋里的老人儿,论起来不说我们该敬着,便是奶奶二爷,也该孝顺着妈妈,妈妈就别在难为我了,快坐下吧。” 赵嬷嬷听了这话,方才在凳子上半坐了坐,只朝着王熙凤笑说道:“今儿我过来,却是有个东西要给奶奶。” 说着,便拿了个贴金匣子和一串钥匙出来,交给一旁端着茶盘的平儿,笑道:“这匣子里是二爷这些年来得的月例和金银锞子,这钥匙是咱们小院库房门上的,那库房里都是老爷太太们时不时给下的赏赐,早前二爷没成婚,这些东西都是我替他看着,如今奶奶既进门了,这些东西自然该交给奶奶管着。” 王熙凤让平儿接了匣子,又对着赵嬷嬷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如今才进门,许多事儿都不清楚着,这些东西还是由妈妈管着罢。” 赵嬷嬷一听,便笑了,只说道:“奶奶不知道,我如今也是快出去的人了,又能管几日去,倒不若早些将这些东西交给奶奶,我也好在出去前松快松快。” 王熙凤笑了笑,只点头道:“那我便先收着了,若有不懂的,再问妈妈。” 且说,贾琏既和王熙凤成了亲,贾赦瞧了两日,倒也放心将府里的事儿交托了些出去,哪家权贵成亲,哪家权贵请酒,只要不是点名请了贾赦过去的,贾赦都让贾琏去应酬着。 毕竟贾琏也是成家立业的人,这家业迟早要都是他的,与其拘着他管些小事,闹得人心浮躁,倒不若让他早点打开局面,好接了贾赦肩上的担子去。 只是这么一来,贾赦未免有些太过清闲了,小哥儿成天被邢夫人看的死紧,他想多抱一下都不成,迎春要忙着上学,能陪陪他的时间也不多,贾赦除了去衙门办公,回家之后,好像找不到什么事儿做了,闲的教人发闷。 这天里,贾赦逗着逗着,又见着小哥儿开始瞌睡了,不用邢夫人过来撵,贾赦就很有些郁闷的自觉往外头去了。 只是到了外头,贾赦左思右想,都寻不出什么事儿来做,抬眼看了看天,太阳还半遮在云里,这人啊,忙的时候想清闲,真清闲了又不自在了,天生的劳碌命。 想着想着,贾赦突然想起前儿他让贾琏置的那温泉庄子来了,早前贾琏便回话说,庄子已是买好了,只是府里事多,贾赦不曾得空去看,如今既闲着无事,倒该去那庄子上瞧瞧,看看那庄子究竟如何,这大棚该怎么个搭法? 到了庄子上,贾赦刚下了马车,正被那庄子附近的油菜花耀花了眼,忽见着远处小道上过来几个人,贾赦半睁着眼瞧了瞧,正欲移开眼去,突然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他应该没眼花吧? 前面那个走路走的有点不大稳当的人,好像是他的顶头上司,该躺在宫里半死不活等着传位的那位吧。 他运气也太好了,前世活了几十年,就算地震了,也只是在电视上见了见那些大领导的摸样,半丝儿活气都没摸着。 可如今一穿越,接二连三的撞见这位皇帝陛下,该说是世界太小,还是他头顶有灾星照着。 贾赦一边埋怨的想着,一边傻傻的看着前面走过来的人,心里只想到,今日回去以后,一定要到庙子里去烧几柱香。 殊不知,当今圣上瞧着站在马车旁的贾赦,也很很大吃了一惊,面色也渐有些不好了,他此番出行虽是为了散心之故,但碍着京中形势,也算得隐秘,只没想,却又撞见了贾赦,这事未免也太巧了。 贾赦看着当今圣上走了过来,只忙上前深深的行了个大礼,看着对方的脸色,小心问道:“盛老爷可是出来踏青?” 当今圣上不答,只看了贾赦一眼,略皱着眉道:“你来这做什么?” 贾赦打了哈哈,只勉强笑道:“小…我过来瞧瞧新置的庄子。” 听贾赦这么一说,圣上的脸色方好转了些,只是听着贾赦说起新置了庄子,不觉眯了眯眼,只看着贾赦道:“带我过去看看。” 贾赦瞬间冒出一身冷汗,只瞪大眼睛道:“这……这恐怕……” 话儿才说到一半,就见着圣上变了脸色,忙改口笑道:“圣……盛老爷肯去,乃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请往这边走……这边走。” 贾赦点头哈腰的说着,见圣上面色渐和缓了,方苦着一张脸走到前面领路去了。且说王熙凤自打嫁进贾府之后,这日子过得是一帆风顺,再合心意不过了。 刚一进门,贾琏的奶娘赵嬷嬷便将他们院子的钥匙银钱交了上来,省了她好大一桩心力儿,这也罢了,这知事懂规矩的仆从虽然难寻,却也不是没有。 但当贾母让她帮着邢夫人料理府里事务的时候,她本以为邢夫人才生了个哥儿,必是要抓权不放的,即便当时碍着贾母应下了,也顶多让她料理些可有可无的小事,哪知下午邢夫人便让她过去领了对牌并库房的钥匙,倒教她有些意外了。 毕竟她在家里没少听她姑姑和婶娘念叨,邢夫人这个填房继室有多么小气刻薄,多么不得人喜欢,她婶娘前儿过府回来时,虽然说了邢夫人如今正得贾赦在宠爱,在府里不比往常,但王熙凤却以为邢夫人纵是得宠也不可能改了性子去。 早前她便想好了,若是这头顶的公婆实在不好想与,日后他们夫妻俩大不了就关门在自己院子过日子,日常往贾母那边多去去,有贾母压着,贾赦再是昏庸,邢夫人再是刻薄成性,也得收敛一些。 至于其他的事情,她再慢慢图之,谁让她姑姑做了那等丧门风的事情,反累的她在这府里也有些抬不起头来。 但今日得了对牌和库房钥匙,王熙凤心中的顾虑倒去了一层,她本是个争强好胜的,既得了这些东西,也有心显显自己的手腕才干,也好教着里里外外的人都服了她去。 于是只在屋里坐着细想,正想着,外头的小丫鬟却细声细气的报道:“二奶奶,太太打发人送东西来了。” 王熙凤忙看了在旁边倒茶的平儿一眼,平儿当下意会,只打起帘子扭身出去了,一时回转来说道:“是咱们太太使人送了换季的料子来。” 王熙凤听了,微微一笑,对着平儿吩咐道:“请进来说话罢。” 平儿应下了,又转身出去领了个衣着简单,却长的很是可人的丫鬟进了屋来,朝着王熙凤笑道:“奶奶,这是太太身边的翠云姑娘。” 话儿未落,翠云便上前对王熙凤行了礼,笑的极是羞涩,只温言细语道:“奶奶可好,今儿奶奶回来了,太太才想起,还有几样东西忘了给奶奶,方才叫我送过来。” 王熙凤瞧着,不觉眼光一冷,当下却不露分毫,只含笑道:“不知太太忘了什么东西??br /gt;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6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6部分阅读 ?” 翠云一见王熙凤,心里便是一喜,她瞧着分明,王熙凤虽打扮的脂光粉艳,端庄华贵,但一笑起来,却掩不住眉梢眼角的稚气未褪,这般看来,这新进门的二奶奶,说不定连身子也没张开呢。 这么一想,翠云笑的越发灿烂,只朝着王熙凤说道:“太太说,早前虽给二爷做了换季的衣裳,但却不知道奶奶的身量,如今奶奶进门了,有心打发针线上人做了送来,又怕奶奶不穿外头人做的,所以才让我送了几匹料子过来,随着奶奶心意料理。另外,还有前儿老爷说给二爷屋里添的摆设玩器,昨儿便该送过来,只是天色晚了,今儿奶奶过去时,偏太太一时又忘了,这边我也一并带过来了,奶奶可要看看?” 王熙凤闻言,禁不住掩口一笑,只笑说道:“先放着罢,我又不爱这些,待二爷回来了,叫他自己看去。” 听着王熙凤这话里隐约透出的甜蜜亲密,翠云的面色微微一黯,笑容仿佛有些僵在脸上,只忙掩饰着笑说道:“那我便先回去了,太太还等着我回话呢。” 见翠云出去了,王熙凤方敛去面上的笑容,对着平儿淡淡的问道:“这翠云不是老爷屋里的人,怎么又成了太太身边得用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ps:今天晋江抽风啊,我更不了啊。 明天和后天更新会晚点,我家里有事,不过会尽量保持日更不断的。 另外:谢谢书友hikaru44扔的地雷,谢谢亲的鼓励! 王熙凤问钱贾琏笑 平儿正吩咐下人将东西抬进屋里来,听见王熙凤问话,只忙笑道:“奶奶不知道,这翠云原是管着老爷书房的大丫头,后来不知道怎么被太太瞧中了,便问老爷讨了去,她人机灵会来事,如今专替太太管着这些跑腿送信的差事。” 王熙凤听了,低头想了想,只靠在软榻上漫不经心道:“机灵会来事,果然是机灵人,就是太过机灵太会来事了。” 说着,手指不觉在桌上轻叩了几下。 平儿见了,正欲说话。 外头却忙忙来了个婆子,一见王熙凤便笑的极其亲热,只说道:“奶奶原在屋里,二太太请了奶奶过去说话呢。” 王熙凤一听,心内一动,只笑道:“不知太太可说了有什么事儿没有?” 那婆子笑眯眯道:“太太也没说旁的事儿,只说有些时日没见奶奶了,请奶奶过去说说话,散散闷。” 王熙凤听着,却不信她那姑妈巴巴的遣个人唤她过去,只为了聊天说话,一时只轻笑道:“太太请我过去,原不该辞,只是今儿……” 一语未了,外头小丫鬟们已是报到:“二爷回来了。” 王熙凤忙停住口,只站了起来,吩咐丫头道:“还不打水进来。” 又看着平儿道:“你去厨里问问,我早上吩咐她们煲的汤可好了没有,若是好了,不要让丫头送,你亲自端进来。” 平儿刚应下了,贾琏便进了门来,王熙凤忙上前服侍着贾琏更衣。 贾琏一边脱着外裳,一边看了看屋里的人,目光扫过那传话的婆子时不觉顿了顿,王熙凤瞧在眼里,只微垂眼帘,微笑道:“这妈妈是来替二太太传话的。” 贾琏眼神微闪,俊眉微扬,一双桃花眼略弯了弯,只问着王熙凤道:“二太太让人传的什么话儿?” 王熙凤仿佛不觉,只粉面微红道:“倒不曾说什么,只说请我过去说说话儿。” 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贾琏解释道:“我正和这妈妈说呢,今儿老祖宗让我帮着太太管家,我在家又不曾照管过这些,况且我年纪轻,不压众,如今光想着便是一头雾水手足无措。再说,明儿就要见那些管事妈妈,我有心趁今晚上做做功课,好歹理清些事儿,明儿也好少出些错儿,少丢些体面……今儿便不过去了,待明儿事完了,再过去见二太太。” 话儿说到后头,王熙凤不觉满含歉意的朝着那婆子笑了笑。贾琏听了王熙凤这话,只微笑道:“老太太让你帮着太太管家,太太怎么说的?” 王熙凤见贾琏似乎不在意她提起二太太,一时大松了口气,正打发了平儿送那婆子出去,忽又听得贾琏问起管家的事儿,顿时喜笑颜开道:“二爷不知道,太太听着老太太这么一说,下午便使人把钥匙和对牌送过来,还说这两天小哥儿爱闹,她也不大分的开身,只让我和管事妈妈们商量着办,有不懂的再问她和大嫂子。” 贾琏见王熙凤满脸欢喜,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只看了看这屋里的人,那些丫鬟当下会意,都退了出去。 见丫鬟退出去了,贾琏才往榻上一躺,对着王熙凤道:“太太虽把钥匙和对牌都交给你了,但你也别太独断了,有什么要紧事儿,多少问问太太和大嫂子去?” 王熙凤只从旁边的方胜式小几上端了茶盏过来,递到贾琏手中,含笑点头道:“我记住了。” 说着,王熙凤又想起一事来,不觉看着贾琏欲言又止道:“听说,府里的银钱好像有些亏空……” 贾琏皱起眉头,骤然坐起身来,看着王熙凤道:“你是听谁说的?” 王熙凤唬了一跳,微垂螓首,过了好半天,才咬唇道:“我在家时,有次我爹和二叔说话,我不小心听见的。” 贾琏目不转睛的看了王熙凤好半天,方才神色淡然道:“银子的事儿你不用担心,你只管照看府里就是了。” 说着,贾琏打了哈欠,只随口道:“叫人传膳进来罢。” 且说贾赦领着圣上在温泉庄子上四处转悠了一圈,一边看着庄子里的建筑,一边在心里默念着这地方有毛好看的。 房子虽然修的还不错,可别说和皇宫比,就是个贾府下人住的档次。 至于温泉,古代文人写了那么多华清池的诗,皇帝又不是没见过没泡过,有什么稀罕的。 这皇帝不在宫里考虑传位的事情,出来做什么啊,就是要显示他身强力壮,暂时不考虑继承人的问题,也该到朝廷上显摆去啊。 贾赦越想越愁眉苦脸,只顺手从旁边的地上拔了根狗尾巴草,拿在手上折来折去,发泄一下心里的郁气。 只是贾赦正折腾的起劲,皇帝却突然转过头来,目光落在贾赦手上,只皱眉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贾赦不解的看了看皇帝,低头望了望被自己折腾遍体鳞伤的狗尾巴草,轻晃了晃,强咽了口水道:“这个?” 见皇帝点了点头,贾赦瞪大眼睛打量了皇帝一遍,过来好半天才极其无语的答道:“狗尾巴草。” 心里吐槽道,皇帝也不是什么好职业,天天关在那皇城里,居然连狗尾巴草都没见过,要知道用狗尾巴草做戒指是很多人追忆童年必不可少的记忆,尤其是办家家酒的时候,这狗尾巴草戒指和手绢做的红盖头,都是少不了的啊。 想着,贾赦看着皇帝的目光越发同情惋惜,这人都快活到知天命的岁数了,居然连狗尾巴草都没见过,他的人生究竟有多乏味无趣啊。 皇帝仔细看了看贾赦手中的狗尾巴草,狐疑的看着贾赦道:“这草叫狗尾巴?”虽然是挺像的,不过这么粗俗的名字应该是民间的称呼吧。贾赦越发无奈,只压着性子,微笑道:“陛下,这是狗尾巴草。” 贾赦特意将后面的草字咬得特别清楚。皇帝听了,点了点头,看着贾赦,忽然漫不经心的说道:“贾赦,你倒真是见多识广啊。” 贾赦打了哈哈,刚想说这算什么见多识广,按这么算,路边老农个个都是百晓生了。 可是一想当前之人乃是皇帝,在皇帝面前充能耐的,不管是真能耐还是假能耐,貌似都没啥好下场,于是只忙笑道:“盛老爷说笑了。” 皇帝微微眯了眯眼,只看着贾赦道:“我倒没说笑,你既然连这狗……尾巴草都知道,想来于农事既为精通,正好翰林院在编农书,你回衙门里把朕这些年各路灾荒和后续治理的折子都找出来,誊抄一遍交上来。” 贾赦不觉瞪大眼睛,这也太难为人了,这有关灾荒的折子,哪年没个上百封的,加上后面治理表功的折子,他要抄到何年何月去。 只支吾道:“这……”话才出口,皇帝便冷笑道:“怎么,你有异议?” 贾赦抹了抹额上冒出的冷汗,只匆忙回道:“臣不敢。” 见贾赦愁眉苦脸的应下了,皇帝方觉心中松快,只一挥袍袖,领着人大摇大摆的往来路回去了。 却说王夫人正轻拍着打着哈欠的宝玉,哄着他睡觉,忽有人打起帘子进来,王夫人抬眼一看,却见是自己的丫头金钏儿,只皱眉道:“有什么事儿?” 那金钏儿看着王夫人的脸色,只低头道:“太太让我寻的金项圈和臂钏,我到阁楼上寻了一圈,也没找着,不知太太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王夫人闻言一惊,忙吩咐道:“你去开箱子找找,看是不是放在首饰匣子里了?若是没有,就顺道儿问问丫头们,看看是谁收拾去了?” 金钏听了,忙点头应下了,只是刚打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又回转身来,朝着王夫人道:“太太,王嬷嬷回来了。” 王夫人眉心一跳,只淡淡道:“叫她进来罢。” 金钏领命出去了,不多时,先前到凤姐屋里传话的婆子便进了屋来,只朝着王夫人腆着脸儿笑道:“回太太的话儿,二奶奶说今儿老太太刚让她帮着大太太管家,着实有些脱不开身,且如今天也晚了,今儿便不过来了,明儿再过来见太太。” 这王嬷嬷说完了话,瞅着王夫人的脸色,心中直打鼓,她收那叫平儿的丫鬟给的好处时倒没觉得有什么,可如今见着王夫人的脸色,倒有些拿不准了,自己别便宜没沾着反吃了挂落罢。 王夫人一听,便挑起眉来,只冷冷看着那王嬷嬷道:“老太太让二奶奶帮着管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曾听说?” 那王嬷嬷微微略出些许为难的神色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避重就轻的说道:“今天早上二奶奶给老太太请安,恰巧逢着大奶奶遣人来请安,老太太听说大太太身子愈发重了,便命人传话过去,让大太太安心养着,不必再理会府里的杂务。后来不知怎么,老太太又说大太太刚生产不久,身子尚虚,小哥儿又离不得人,便发话让二奶奶替大太太搭把手,料理些府上的杂务。太太不知道,下午大太太才把对牌给了二奶奶,府里的管事都不知道,小的若是没过去,想来也得明儿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ps:昨天下午偶正开了电脑码字,偶妹打电话来,偶侄儿发高烧上吐下泻,她整个都吓懵了,偶妹夫又出差了。于是偶电脑都没关,就坐车过去陪着她带侄儿去医院挂号,输液,一切弄完都已经是晚上10点了,我回来就累的睡着了,今早上才把文码出来。昨天的一章,偶看哪天有空,偶双更一天补上。 另外:带小孩真的要仔细啊,不能吃不要给他吃,穿衣裳也要注意啊,不要一会很薄一会很厚,不然病起来,大人小孩都受折磨啊!!还有年纪太轻生小孩是折磨父母和亲戚啊!!!自己就是小孩还生什么生啊!! 王夫人生气贾赦愁 王夫人听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心中一片冰凉,她在府里经营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贾琏母亲过世了,才让贾母点头让她管家,可如今王熙凤一进门,什么也不作,贾母便发了话儿。 说是让王熙凤搭把手,可她哪有不知道的,今儿搭把手,明儿便能名正言顺的掌了权去。 越想王夫人越觉心中烦躁,正拍着宝玉的手不觉重了几分,刚一拍下去,宝玉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王夫人只忙抱起宝玉轻声哄了起来。 刚哄着宝玉止住了哭,外头帘子一动,宝玉的奶娘李嬷嬷便进来了,只上前行了个礼,对着王夫人道:“太太,老太太让我抱了宝哥儿过去呢。” 王夫人心里极是不愿意,只是又不能驳了贾母的话去,忙给宝玉穿上衣服,又嘱咐着李嬷嬷道:“宝玉,今天有点咳嗽,你让丫头们多看着些,别吵着老太太不得安寝。” 瞅着李嬷嬷领人抱着宝玉去了,王夫人方有些倦倦的靠在榻上,正欲挥手让那传话的婆子回去,金钏儿忽又进了屋来,只朝着王夫人极是为难道:“太太,我在首饰匣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找见那金项圈,倒是屋里的丫头说,前儿赵姨娘出去时,好似手上抱了个小匣子,倒像是装那金项圈的,我想着是不是太太给了赵姨奶奶,一时却没记起来。” 王夫人一听,便指着那金钏厉声道:“什么给不给的,我的东西就是烂在箱子里,也不会给了那下流娼妇使唤!我打量着是我日常待你们太宽了,竟养出贼了!” 说着,王夫人也不理会那金钏小小年纪想哭又不敢哭的可怜模样,只命着那传话的婆子道:“把我屋里的丫头都叫来,我今儿倒要好生审审,看是谁胆儿肥了,手长长了去。” 且说邢夫人听见侧屋里的动静小了,正过来瞧看,却见贾赦打起帘子出去了,一时心下会意,不觉抿唇一笑,坐在小哥儿的床边,替小哥儿捏了捏被子角,见小哥儿闭着眼睛睡的极是香甜,忍不住低头亲了亲。 屋里的丫鬟见了,皆低头一笑,王善保家的更是凑上前来说道:“小哥儿长的越发好了,眉毛长的像太太,可嘴巴鼻子却像极了老爷,可见将来长大了,必然俊的了不得。” 邢夫人一听,就险些笑出声来,只是强忍住了,又对王善保家的嗔道:“妈妈,这是说的什么话。还好如今小哥儿人小不知事,待他长几岁,妈妈再这样说,他少不得要恼呢,看妈妈怎么哄去?” 正说着,外头便有丫鬟忙忙进来道:“太太,二姑娘来了。”邢夫人忙笑道:“快请她进来,外头风大,别吹着了。” 说着,又吩咐王善保家的道:“妈妈开了柜子找了找,前儿老爷拿回来的玉雕花儿放在那儿,拿一匣子出来。” 吩咐了王善保家的,邢夫人又低头抚摸了小哥儿一下,方才领人往正屋里去了。 一进屋,邢夫人刚坐定了,迎春便领着丫头进了屋来,邢夫人只拉了迎春坐在身边,笑问道:“可是下学了,今儿先生教了什么,可听懂了没有?” 迎春温柔一笑,柔声答着邢夫人的问话。邢夫人瞧了瞧迎春身后的丫鬟,又笑道:“你如今也大了,身边也该多添几个人侍候着,昨儿外头领了些家生子来,待会我让人带几个过去,你仔细挑挑。” 迎春红了红脸,声音越发细软了,只说道:“我身边的丫头够使唤了,不用再添人了。” 邢夫人笑了笑,只对着迎春道:“倒不是说够不够使唤,你想什么我也明白,无非是怕添麻烦。只是说起来,如今元丫头嫁了,老太太身边就你和探春宝玉,还有东府那边的惜姐儿,人虽多,可那三个还小,片刻离不得人,只你一个长了年纪,不用人抱在手上的,你又是个软性子,倘或下头人有什么疏漏,你也不大吭声,所以我才想着,宁可多备些人在你院子,也不要到用人的时候寻不着人去。” 听着邢夫人这么说,迎春只觉眼里发热,抬眼看着邢夫人,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邢夫人见了迎春这摸样,心里越发和软,只看着迎春笑说道:“瞧我这性子,光顾着说事去了,你才下了学,想来还没用膳罢,我让下头人做了蛋羹,眼下怕是好了,这便让他们端上来,你尝尝合不合口味,若是好,明儿我再打发人做去。” 说着,便忙忙的打发丫鬟端了蛋羹进来,只见那蛋羹做的极是用心,炖的嫩嫩的,上面还铺了一层银鱼和虾仁竹笋,香气十足,鲜美异常。 瞧迎春吃的香甜,邢夫人也用了几口,方微笑着说道:“昨天,你父亲不知打哪寻摸了些玉石雕的花儿虫儿来,再是好看不过了,我让人拿了些镶在钗环上,倒很是相衬,你既来了,就一并带回去,也不省的她们再跑一趟了。” 说着,邢夫人就欲打发人去看王善保家的过来没有,不料,外头突然闹了起来,王善保家的气不平的进来道:“太太,舅老爷回来了。” 邢夫人只是一笑,有一下没一下的,拿勺子舀着碗里的蛋羹,淡淡道:“既是全哥儿回来了,就叫他到房里歇着,不许他跟人胡闹去。” 王善保家的险些跳了起来,只急声道:“不是全哥儿回来了,是到姑苏去的大舅老爷回来了。” 邢夫人一听,手上一抖,一碗上好的蛋羹就这么泼到地上。 却说贾赦正愁眉苦脸打外头回来,才走到了大门前,便见着林之孝在门口候着了,突生了几分疑惑,毕竟府里最近很是太平,应该没什么事情要林之孝过来请示的,难不成是东府那边又闹了什么幺蛾子出来了…… 贾赦不免暗自诅咒道,什么时候把贾珍阉了送进宫去,这东府就安静了。 这么想着,贾赦面上却丝毫不露,只看着迎上来的林之孝淡淡道:“有什么事儿?” 林之孝瞅着贾赦的脸色,忙不迭的压低嗓子道:“老爷,太太娘家的大舅老爷来了。” 贾赦一头雾水,邢夫人娘家的大舅,不就是邢德全么,什么时候又跑出个大舅老爷了。 林之孝见贾赦不吭声,忙提醒道:“就是到姑苏做生意的那位大舅老爷,他虽是太太的兄长,但却是庶生的,和太太她们历来不亲。先前为家产的事儿,还很闹了一通,咱们太太霸着邢家家产不放的话儿,最早便是从这位大舅老爷口里出来的。” 林之孝这么一说,贾赦才想明白了,到姑苏去的还能有谁,不就是邢夫人的兄长,邢岫烟的父亲,当下贾赦呆了呆,只叹了口气,人都来了,总不能撵出去,反正养了个邢德全了,也不在乎多养几个。 不就几个打秋风的穷亲戚么,少养几个通房丫头,银子就出来了。 这么一想,贾赦的面色方好转了些,只看着林之孝道:“太太怎么说?” 林之孝叹气道:“太太说既是求到咱们门上了,也不好撵出去,便说拿银子替他们在外头租个房子帮补些也罢了。只是太太瞧着那大舅老爷的独生女儿的性情可人,怕放在外头倒叫他爹娘养坏了,便命了小的来讨老爷吩咐,说想把那侄女儿留在府里,同二姑娘作伴上学。” 贾赦听了,不觉皱了皱眉,这书里头的姑娘里,最让他疑惑不解的便是邢岫烟,若说品行性情,人人都夸她端雅稳重,温厚平和,可她和宝玉议妙玉送的帖子那章,语气之中的尖酸刻薄,倒教人看得直皱眉。 妙玉和她同邻十载,若不是真心与她交好,依妙玉那孤高惹人嫌的性子会教她认字,命人扫门槛还来不及,可到了这邢岫烟口中,竟成了未必真心重她。 还有她和薛蝌的婚事,固然是薛姨妈先瞧上眼,可依邢岫烟的家世,品行再好,也抵不过爹娘不中用,李纹李绮这两个,性情不下邢岫烟,论家世怎么也是书香门第,倒不如安贫乐道的门当户对了。 更何况薛姨妈起先是打算将邢岫烟许给薛蟠的,纵是有金玉良缘的缘故,可仔细想想,却叫人看不透,也想不明。 只是贾赦再怎么疑惑不解,那邢岫烟如今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便是想问也无处问去,于是只吩咐林之孝道:“太太既说在外头给舅老爷租房子,你便寻人去外头看看,省的太太身边的下人不大出府,不懂外头的世故,反教人蒙了去。” 听着贾赦这么一说,林之孝忙应下了,正欲转身离开,忽又想起一事来,只对着贾赦道:“老爷,今儿甄家送了东西来,说是贺哥儿的满月和二爷的亲事,还说想让咱们家在京里帮他们家探探风声,这该如何?” 贾赦一听甄家的名儿,便犯了愁,金陵四家他还没弄明白呢,又冒出个甄家来了,再一想着,这甄家是被抄了的,贾赦便忙忙摆手道:“东西能退回去就退回去,若是不能退,便备份更重的礼儿送回去,他们家求的事儿,一概不许应下。” 作者有话要说:pa:今天的更新到了,还是日更来着。今天天气好好,于是偶决定出门去溜达一圈。 赵姨娘撒泼贾政气 皇帝是什么性情,如今的贾赦是再明白不过了,小气记仇是一顶一的,只为一种认不得的野草,便能罚贾赦抄上几千份折子去。 要是再知道贾府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贾赦现在想想,就有些不寒而栗,这年头做人做事还是本分点好。 一边想着,贾赦一边打起帘子进了屋,却见着邢夫人坐在床边抹泪,王善保家的拿着药瓶儿站在一边,屋里隐隐约约还有些酒气萦绕。 贾赦只忙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无缘无故的哭起来了。” 邢夫人闻言,眼泪落的越发急了,王善保家的在旁看了,也不免湿了眼眶,只哽咽道:“老爷,快劝劝太太罢,先前太太不小心打翻了碗,身上很是被烫了几处,偏太太犟着不肯用药……” 贾赦一听,便止不住的担心,忙上前握住邢夫人的手道:“烫着哪儿,让我看看。” 邢夫人方略止了泪,只强笑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没起泡儿,不过略红了些,何必上什么药不药的,王妈妈大惊小怪,老爷也跟着胡闹不成。” 说着,不待贾赦开口,邢夫人又说道:“老爷还是过去看看小哥儿罢,这满屋子药味我也不好让人抱了他过来,如今也不知他睡熟了没有?” 贾赦看着邢夫人眼圈红红的,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一时只笑道:“这许久没见声响,想来小哥儿早睡熟了,我何苦过去闹他。你伤在哪儿了,这烫伤又不是寻常伤势,一不小心,少不得要留些疤痕,你若不肯上药,便打发人请太医来瞧瞧,看太医是怎么个说法,上不上药也有个结论。” 邢夫人听说,只扭头拉住贾赦道:“这一点算什么,不过烫了一下,连小伤也称不上,好好的,请什么大夫太医的,平白叫人笑话。” 贾赦笑而不语,只看着王善保家的,邢夫人见了,极是无奈,只朝着王善保家的道:“把药拿来,我自己上罢。” 说着,又撵着贾赦道:“这一屋子药气,老爷别教熏着了,到外头随便哪个屋里去歇着罢。” 贾赦只得一笑,起身道:“好,好,你上药罢,我不扰你。” 又嘱咐王善保家的道:“你看着太太上药,若瞧着有什么不好,便打发人去请王太医过来。” 说了这话,又见着外头已是点亮了牛角灯笼了,贾赦方才往外头去了。 这边贾赦回来了,二房那边贾政同几个清客下完棋品完画,也忙忙朝着自己院子回去了。 只是才一到院门前,便见着赖大家的领着几个哭哭啼啼的丫鬟正往外头去,心里突生了几分不安,只忙停住了步子,喝问道:“这是怎么了?” 赖大家的见的贾政满脸阴沉,不觉微颤了颤,只笑道:“这几个丫鬟不安分,太太命我带出去,教他们爹娘领回去。” 贾政听着,越发对王夫人不喜,贾府这样的人家,从来便是仁德待下的,王夫人更是有名的贤德人,从来不肯动丫鬟一个指头,如今倒好,撵人出去不说,还一撵就是好几个,可见王夫人以前的贤德声名都是装出来唬人的。 这么一想,贾政的面色越发阴的能滴出水来,只问着赖大家的道:“她们怎么不安分了?” 赖大家的心里突的跳了一下,只忙笑说道:“老爷不知道,今儿宝玉那块玉上穿着的络子断了,太太见线打的东西不稳当,便让丫鬟去找前儿给宝玉新打的金项圈来,好把玉坠上,省的掉了去。可不知怎么翻来找去,也没找着,太太便把屋里的丫鬟都叫过去问了问,这不问不知道,一问是吓一跳,这些丫鬟拿太太屋里的东西送人,都快成了例了。若是以往,太太也不爱计较,东西寻出来也就罢了,可偏偏今儿问了这些丫鬟半天,那金项圈也还是没着落。老爷说说,这事儿太太若不发落发落,不像话不说,咱们府里也不成个样儿了。” 贾政听着赖大家的这么一说,一时也不好再作声,只一挥袍袖,便往院子里去。 可刚进了院子里,赵姨娘便披头撒发的跑了过来,嘴里只囔道:“我找老太太评评理去。我在这府上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遭人待见也罢了,如今竟被人当作贼了,我也不和你们理论,只到了老太太屋里说话。大不了一头撞死在老太太跟前,也要弄个青红明白,不白做了这屈死鬼去。” 赵姨娘跑得飞快,不料前面有人,竟一头撞在了贾政怀里,将贾政撞了个踉跄。 看着赵姨娘这衣衫不振的模样,贾政心里只冒火,刚想开口大骂,又见着赵姨娘满脸泪痕,不觉又放低了声音,只半是无奈半是气恼道:“这是怎么了?” 赵姨娘见着来人是贾政,当下只强将气压下,抹着眼泪哭诉道:“老爷可回来了,我竟不知我在这府里这么多年,如今竟成贼了,老爷,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说着,又哭哭啼啼道:“今儿太太屋里丢了什么金项圈,明明是那起子没脸没皮的小丫鬟偷摸着带出去了,可太太屋里的那些下三等奴才,居然说昨儿我进了太太屋里,拿了个匣子出去。明明那匣子是老爷给哥儿的……” 听着赵姨娘这絮絮叨叨的话儿,贾政倒明白了过来,一时脸色越发不好看,正要往佛堂去找王夫人算账,却看着对面正房的帘子被撩了起来。 一个穿着粉色湘缎袄儿,下穿着蓝色绣花裙子,留海梳的斩齐的小丫头,仰着白腻腻的小脸出了门来。朝着赵姨娘委委屈屈道:“姨奶奶这是说的什么话。太太使唤金钏来问我们,昨儿姨奶奶在正屋里拿了匣子出去,是我亲眼见着的,也是我回的金钏,这话未必是我编出来的。姨奶奶骂我们没关系,反正我们是下三等奴才,本来便是由人打由人骂,可奶奶强扭着话儿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儿有什么意思,纵是奴才还要几分脸呢。” 赵姨娘被这小丫头一席话气的粗了筋,只上前便要抓着那小丫头打,金钏不知打哪冒出来了,挡在赵姨娘跟前,笑盈盈道:“姨奶奶,歇歇气儿,小丫头不知事,尖牙利嘴的,难免说话不中听,姨奶奶若是生气,我这便叫了她父母来领她回去。” 赵姨娘气不停,还待再骂,那小丫鬟却也犟着脖子道:“纵是被领回去,我也是这么说,姨奶奶指这屋子里骂了半个时辰了,我们有谁吭过一句。太太问话,我们做奴才的有谁敢不照实说的,如今倒成错了。姨奶奶到老太太屋里理论,我也是这么说,倒该教老太太评评,到底我有错儿没有?” 这话一出,赵姨娘愈发跳了起来,伸手便要往那丫头身上打,口里更是骂着:“没体面的小娼妇,给你几分颜色,你倒搅起池子来,不知是哪个偷汉养贼的贱妇下的种……” 金钏忙拦着,又唤着一边的婆子道:“快叫了赖妈妈来,把这丫头一并领出来,都成什么样儿,日后哪还了得。” 贾政见了这乱糟糟的景象,心里越发烦躁,只冷哼了一声,叫着丫鬟婆子道:“把你们太太叫过来。” 又看着赵姨娘道:“你也去屋子里,把那匣子拿过来。” 却说邢夫人见着贾赦出去了,抹了一回药,便又坐在灯下呜呜噎噎的哭将起来,自恨自己的娘家没出息,没法给自己添彩也罢了,竟一个比一个给她丢脸抹黑,倒教她也没脸面见人。 哭了一会儿,邢夫人又悔起来了,早知今日,倒不若不认这些亲戚为好,横竖她的名头早就坏了,小气刻薄再加个六亲不认,也算不得什么,省的日后反带累了小哥儿去。 想起小哥儿,邢夫人眼泪掉的越发急了,她嫁到这府里六七年,也就这一年多过了些称心日子,如今好容易生下了小哥儿,眼看着以后的日子越发松坦了,偏娘家那些不成样的亲戚,又凑了过来。 邢夫人淌着眼泪,王善保家的也在旁唉声叹气的抹着泪,她今儿也陪着生了好一场恶气,又是气又是委屈,更不论伤心难过了,只是抹了一回泪,王善保家的却忍不住道:“依我说,太太今儿就不该理会了那大舅老爷去。以前老爷没了的时候,邢家的家产,他也没少拿了一分,如今倒好,腆着脸儿上门要钱还不着数,竟还打起小哥儿的主意了,也不瞧瞧,他那小娘生小娘养的德行配不配,进这府里作丫头,还嫌着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呢。” 邢夫人闻言,眼泪更是如珠串般落下,只拿着帕子拭眼泪,王善保家的见了,知道自己的话儿说的太莽撞了,倒叫邢夫人越发伤心了。 于是忙又转话头,劝着邢夫人道:“太太也别伤心了,到底不是太太的正经兄弟,说起话来,比外头人还不亲,也不过就沾个名儿罢。太太若想着他生气,倒不若想想全哥儿去,他才是太太嫡亲的兄弟,小哥儿嫡亲的舅舅呢,如今全哥儿肯上进了,将来少不得要为官作宰的,太太想想这后头的好日子,眼下这些糊涂话糊涂人,也不算个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ps:今天的更新啊,以后大概没有意外,又是下午和晚上更了,偶要调节一下作息时间,又要开始忙了啊。 王夫人哭言贾政羞 邢夫人听了王善保家的这番劝慰,心头倒舒服了些,只一边拭泪一边叹道:“我倒不是为他的话儿生气,只是想着小哥儿,才这点儿大,便有人打起他的主意了,如今老爷尚在还好说,日后若是有个什么,倒叫我问谁说话去。” 王善保家的听了这话,却笑了,只说道:“我道太太是为了什么呢,原是为了这个担心,依我说太太也太多虑了,怎么都还有琏哥儿在呢,他那性子,太太还看不明白,怎么也不是那万事不理的。太太与其操心这些没影子的事儿,倒还不若想想怎么打发那大舅老爷去,不然依他那起子满嘴胡扯的德行,指不定要在外头怎么编呢。到时候,若传到了老爷老太太耳朵里,纵然太太没错儿,也要担上三分责去。” 邢夫人听得王善保家的这么一说,倒把那股子自怨自艾的想头丢一边去了,当即拍桌冷笑道:“他敢!” 王善保家的闻听,不觉颤了颤,只是又说道:“不说敢不敢,大舅老爷是什么人,太太也知道,成天做事不行,做白日梦却是一等一的在行,且又是个贪杯忘形的,只要那酒劲一上头,没什么是他不敢应承的。以前老太爷还在时,只为大舅老爷贪杯惹的祸,不知向人赔了多少不是去,要不然,老太爷临终前,也不会请了族老们过府来,明证着这分家的事儿了。太太又不是不知道,那些族老虽明面上说着大舅老爷不争气,可私底下哪个不说老太爷偏心糊涂,分了家产也罢了,但逼着庶子另立一支,却不是为父之道。可怜老太爷,老实本分了大半辈子,外头谁人不说他是仁厚人,可临到了了,却担了这么个罪名儿入土,死了都还让人戳着脊梁骨,这都是为了什么?” 邢夫人听着,眼神越发冷了几分,当下也不多言,只冷冷的吩咐王善保家的道:“你去打听打听,廊下住着的贾姓族人里,有哪些家里的孩子年龄是和岫姐儿差不多的,家里的情况又是如何,里里外外都去问个明白,只是不要让人知道了?” 王善保家的心里一动,只有些迟疑的问着邢夫人道:“太太,这是做什么?” 邢夫人移开琉璃灯罩,挑了挑灯芯,只淡淡道:“大哥哥不是一心想把女儿嫁进贾家么,我索性便遂了他的心思。廊下住的近亲远族,哪个不姓贾,顺便挑一个出来,也不算委屈了岫姐儿去。” 王善保家的听着,不觉打了个寒颤,眼里看着邢夫人,竟似又看到了那个在邢家杀伐决断,说一不二的大姐儿,心里想着,果然还是老话儿说的有理,为母则强,大舅老爷,这会子恐怕是要赔了女儿也得不了好了。 却说,贾政因见着赵姨娘和丫鬟争吵不休,心里着实烦躁不安,因而一见王夫人过来了,便指着王夫人骂道:“你倒教的好丫鬟,不知上下,不懂尊卑,怪不得前儿能养出周瑞那样的狗奴才,原是物以类聚。” 王夫人骤闻得贾政这一通骂,整个人竟不知如何是好,怔怔的便流下泪来,只说道:“我如今只在佛堂念经,丫头们说话,我如何管得,老爷这话,教我怎么担得?” 贾政被王夫人这话一堵,心里越发来了火气,只咬牙道:“你还装腔,你若只在佛堂念经,那些丫头又是奉了谁的话儿,找什么金项圈的,闹的满院子不得清净,一会儿撵丫头,一会儿指贼赃,你怎么不遣人报官去,好教外头人也来看看这笑话,传的人人都知道了,你就心满意足了。” 王夫人哭的越发急了,只忙说道:“老爷这是说什么话儿,今儿这事竟都是我的错儿,那些丫头手脚不干净,难不成是我教出来的,不过今儿正遇着了,我又不是擅自做主,还是请的赖嫂子过来按府里的规矩处置的,至于找项圈的事儿,东西是丫鬟放的,我不过遣人问了问我屋子里的丫头,竟不知怎么闹的满院不清净了。” 贾政原就不是那能强词夺理的人,被王夫人这一哭,倒不知该说什么,恰好着赵姨娘拿了匣子过来了,贾政只忙吹胡子瞪眼道:“拿个匣子,怎么去了这么久?” 赵姨娘原见着王夫人哭哭啼啼的模样儿,正心中称愿呢,哪知道自己一过来,竟也没能从贾政那得个好脸色,不免有些不自在,只忙道:“我放在箱子里,东西多了些,难免找了一阵了。” 其实只看赵姨娘如今这簪花戴柳,头发梳的油光水滑的模样,便知她是回屋里细心打扮了一回,才拿了匣子过来。只是贾政倒无心计较赵姨娘这话里的虚实,只皱眉道:“把匣子拿来我瞧瞧。” 赵姨娘忙笑着开了匣子,一边递给贾政看,一边对王夫人道:“太太也一并儿瞧瞧,这匣子里的东西是老爷给的,都是些金玉挂件,虽说也有个劳什子金项圈,不过比不得太太给宝玉打的那些,不值当什么。” 赵姨娘这话刚出口,金钏儿便指着里头的金项圈道:“太太,那项圈可不是给宝玉新打的那个,我还记得分明呢,这项圈是按太太的吩咐打的,工艺精巧还在其次,关键是上头那几颗珠子,是从太太陪嫁的首饰上拆下来的,我亲眼见过不知多少回了,绝错不了。” 听得金钏这话,众人竟皆呆住了,只赵姨娘暴跳如雷道:“这是老爷给环哥儿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贾政看得分明,那金项圈确实是他给赵姨娘的,当日赵姨娘问他讨了东西,还特意一件件拿出来,在他跟前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方收回匣子里去。 哪知如今听丫鬟的话语,这金项圈竟是王夫人给宝玉新打的,用的还是王夫人的嫁妆,贾政面上烧的厉害,只咳嗽了几声,吩咐下人道:“去把程日兴给我叫来。” 他眼下糊涂了,反正这些东西都是程日兴寻来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倒不如让程日兴来认认。 再说着,贾政心里难免还存着几分侥幸,毕竟拿自己太太的嫁妆讨小妾的欢心,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挺丢脸的。 一时贾政的清客程日兴?br /gt;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7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7部分阅读 兴过来了,他在路上便问明了内情,不待贾政发问,便笑道:“倒不怪老爷没发现,我送来的项圈,原就和太太给宝哥儿打的相似,都是京里正时兴的款式,只是那珠子要小许多,不比太太的手笔。” 说着,那程日兴见着贾政的面色不好,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只忙忙递了个台阶给贾政下,笑说道:“老爷向来不在意这些金玉俗器,又岂知这里头的差别,小的想来,东西既然相似,许是府上的下人一时眼花了去,将两物弄混了,如今既已辨明,只将那物儿寻出来,各归各主,也就了结了。” 听着程日兴这么说,早有机灵的丫鬟到屋里翻找了一通,寻了个掐丝匣子出来,拿出来打开一看,果然和赵姨娘手里捧的金项圈款式相似,只是做工和上面的珠子要差许多。 贾政看着,盯着这院子里的人看了一圈,不禁拂袖道:“这是个什么事儿?” 说完,也不回头,一径往外书房去了。 赵姨娘急慌慌的还待说话,见着贾政去了,一时只得将话又咽了回去。 王夫人见着贾政去远了,用帕子擦了擦眼,只端庄的对程日兴道:“有劳程先生了。” 转眼到了次日,贾赦一早到了衙门里,还没来得及和衙门里的同僚寒暄两句,便瞧见自己的公案摆满了卷宗。 以往与他还算熟识的小吏,见他来了,只一脸同情的问着贾赦道:“贾大人,你什么时候得罪了通政使大人,听人说,通政使大人今儿一来,便让人到库里去取皇上登基到今年所有和灾荒有关的折子出来,说是要交给大人你誊抄。案上这些都是今年的折子,贾大人,你还是去给通政使大人陪个礼罢,不然,这要抄到什么时候去?” 贾赦心里却在狂流泪,若是能陪礼道歉,我早去了,脸面值当几两银子,问题是我得罪不是通政使大人,是那躲在皇宫里装死人的顶头上司,我到哪找人去啊! 况且,就是能找着人,我也不敢去啊,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句话不是拍马屁的啊。 心里仿佛有龙卷风在疯狂咆哮,但贾赦面上的表情却十分平静,只对着那小吏拱手道:“既是通政使大人吩咐下来的,想来必是要紧公务,誊抄一遍就誊抄一遍罢。” 见着贾赦这摸样,那小吏也不好在劝,只是说道:“那……大人便先抄着罢,若是要添什么纸墨,要拿什么卷宗,只管唤一声,小的就在外头。” 见贾赦笑着应下了,那小吏方出去了,只是心下难免暗道着,这贾大人果然是老实人,通政使大人这事做的太不厚道了,人说宰相心里能撑船,这通政使大人这心里能撑的怕是纸船吧,欺负老实人算个什么事。 可怜通政使大人,明明只是听命行事,却背上了这么个黑锅,不说日后洗白不了,就是日后能洗白了,恐怕背上还要留个印呢。 作者有话要说:ps:今天跑去看了本很不错的书啊,推荐一下,异界生活助理神,名字虽然毒,不过很好看,就是太水了,和快乐人生那本没法比,这作者继承了水书的光荣传统,大概几章才有那么一点点内容,不过很欢乐啊。 王熙凤冷眼观丫鬟 贾赦见着那小吏出去了,看了一遭案上的卷宗,方叹了口气,抓了抓头,坐在位置上,安安静静的誊抄起来,一边抄写着,贾赦一边在心里自我安慰,反正他是闲不住的,与其清闲的手足无措,倒不如安心抄写,大不了就全当练字了。 时间就在抄抄写写之中,慢悠悠的晃过去了,看着天边的太阳渐渐西沉,贾赦伸了个懒腰,终于可以回家了,手都快抄断了,贾赦一边想着,一边张口便欲打个哈欠,舒缓舒缓一身倦意。 哪知这嘴巴刚张开,贾赦又想起上次的倒霉事来,忙用手捂住,望了望外头的情况,方用袖子遮掩着,大打了个哈欠。 打完了哈欠,贾赦略精神了些,只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纸墨,一边在心里叹道,这古代的官儿真是不好做,看来,他还是早些盘算盘算,想个法子提前告老回家为好,不然再这么折腾下来,他这把年纪了,万一有个什么,他可不想再穿越一次了。 只是贾赦刚动了告老的念头,又想起续书的结局了,不禁无奈的摇摇头,暗自想着,还是再熬一段时日罢。 反正家学里的学生,八月里也该下场了,到时候,若真如先生所说的,里面很有几个天资不错,那么…… 等他们中了进士,贾赦再上折子辞官,倒不用担心贾府在朝中后继无人了。 却说贾母今儿正和几个婆子说笑抹牌,忽听丫鬟们报说邢夫人来请安了,只忙命人请了邢夫人进来。 待邢夫人上前见了礼,贾母细瞅了瞅,只见邢夫人身边的奶妈子手里不曾抱着小哥儿,却抱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模样儿清清秀秀的,倒生的极好,只是瞅着眼生。 贾母寻思了一回,着实想不起这丫头是何家的,只忙问着邢夫人道:“怎么不见小哥儿?” 邢夫人忙笑说道:“他方才刚睡下了,外头太阳又晒,便没抱他过来。” 贾母点了点头,眯眼看了看奶妈子手上的小丫头,又笑问着邢夫人道:“这是哪家的姑娘,我瞧着模样长的真真好。” 邢夫人笑回道:“这是我侄女儿邢岫烟,他们一家子刚打扬州回来,昨儿进府里来看我,我见她极是乖巧惹人疼,便留了她在府里住些时日。” 说着,又让奶妈子放了邢岫烟下来,让邢岫烟给贾母磕头请安。 贾母听着,便明白了几分,只是却也不多言,笑着让邢岫烟上了前,又细看了一遭,方对着邢夫人道:“既如此,就教她和迎丫头住一处罢,也让她们姐妹两个亲热亲热。” 正说着,鸳鸯又打起帘子进来道:“大老爷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贾母听说,忙朝着邢夫人笑道:“今儿可是巧了,你才过来,他也跟着来了,怎么也不商量商量,一并儿过来,也叫丫鬟少报一声?” 邢夫人被贾母这一打趣,不犹得羞红了脸,只是正要说话,贾赦却已是进来了。 见着贾赦神色疲倦,贾母不由得生出几分心疼来,只问着贾赦道:“我的儿,怎么累成这般模样儿了?” 贾赦强打着精神,上前给贾母见了礼,只笑道:“并没什么,只是衙门里有点紧急公务,上头催的紧,难免有些累。” 贾母听着贾赦这么一说,方略放下心思,只是又想起一事来,看了看屋里的人,让丫鬟引着那些嬷嬷出去了,又吩咐邢夫人道:“你带岫姐儿到迎春屋里坐坐罢,也让迎春见见岫姐儿,免得生疏了去。” 邢夫人见状,心知贾母必是有话要和贾赦说,忙领着人出去了。 一时屋里的人皆散去了,贾母才问着贾赦道:“今儿我听说,昨儿甄家送了礼来,你却叫人退了回去,这是怎么回事儿?” 贾赦略一挑眉,只笑道:“儿子听说甄家行事不端,名声也不大好,想着咱们府里还是远着些好,方才让人将他家送的东西退了回去。” 贾母听着贾赦这话,很有些无话可说,长叹了口气,方朝着贾赦道:“纵是如此,你也不该这么大喇喇的将他们家送来的东西退回去,这不是明给他们家没脸么,倒叫我怎么说才好?” 贾赦只是一笑,他倒明白贾母担心的是什么,但他这个穿越者也不是白穿越的,书里写的明白,甄家早在贾家之前便被抄了,贾家还帮着藏了不少东西,后来如何,书里虽没写,但是个人也能猜出来,贾家之所以会被抄家的缘由里,定少不了帮着藏匿甄家的财物这条明晃晃的罪证。 如今既早知甄家是要烟消火灭的,贾赦何苦再让这火星子往自己家里蹦,引火烧身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这么一想,贾赦抬眼看了看贾母,只揉了揉额头,漫不经心道:“既是要远着他们家,自然是不与他们家来往的好,迟早是要得罪的,早一时晚一时也没什么差别。” 贾母一听,便发了急,只是正要说话,贾赦却冷不丁的又冒一句话出来道:“母亲如今也上了年纪了,这外头的事儿,儿子自是省的该怎么料理,母亲也不用再多问了。” 贾母闻言,气了个倒仰,指着贾赦厉声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儿……你这是……” 只是说着,贾母又想起一事来,不免咬了咬牙关,将满肚子的火气强压了下去,对着贾赦道:“如今我是管不得你了,你爱怎么样便怎么样罢。” 话说凤姐忙碌了一上午,才将这内院的米盐琐屑,兼各房中的衣穿首饰,各路亲戚的庆吊贺唁弄明白了几分,只是不见人来回房租,田息等事。 一时打发了丫头去问,才听着管事媳妇说,这些财权之事,却是由贾琏揽了去,贾母也点了头了。 凤姐知道后,难免心中不自在,恰又到了午间,凤姐略交代了几句,便自回房里吃饭休息去了。 一时睡过了午觉,凤姐起了身来,也不待更衣,只独坐在妆台前,看着镜子里映出的影象。 发鬓凌乱,衣衫不整,只是凤姐却无丝毫梳妆的兴致,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肤如凝脂,指甲上染的凤仙花露尚红艳艳的,丝毫未褪。 凤姐随手将妆台抽屉拉开,拿了胭脂盒和粉匣出来,用长指甲挑来捎去,将铅粉上印上了几行嫣红的痕迹,一会儿,又拿了金银织的指甲套出来,比在指甲上,折腾来折腾去。 忽听得帘子一动,平儿进了屋来,一见凤姐这懒懒散散的摸样,便知凤姐还在为早上的事儿生气,只忙上前笑道:“方才二太太使人送了几瓶上进的香露来,奶奶可要吃点儿。” 凤姐冷笑一声,只说道:“什么香啊露的,值当什么,在家里又没少用过,在这儿倒稀罕起来了。” 平儿听了,怎不知凤姐是在撒气,只忙又笑道:“倒是我给忘了,只知上进的东西必是好的,想讨奶奶的欢心,不料却是现了洋相了。” 凤姐一听,禁不住喷声笑了,只道:“你这是从哪学的什么怪话儿,什么洋不洋,土不土的?听着便耳生。” 说着,又拿帕子掩了掩口,凤眼弯弯的看着平儿。 平儿只笑道:“还能从哪学,不过就在这府里罢了,听说还是咱们二爷传出去的呢。” 凤姐一听,只放下帕子,用梳子抿了抿鬓发,笑道:“我说呢,是他倒不怪了,什么话儿他编不出来的。” 听着凤姐这话有些不像,平儿正要说话,外头忽进来个丫鬟,只朝着凤姐行礼道:“禀奶奶,二爷使人传话回来说,今儿晚上回来的迟,让奶奶自个先睡下,不用等他了。” 凤姐点了点头,一时正要让那丫鬟出去,忽觉得那丫鬟有些面熟,只抬眼细细打量起来。 只见那丫鬟穿着一件秋香色的褙子,镶边上绣满了兰花,很有些弱不胜衣之态。一张瓜子脸儿,弯弯的柳眉,虽不抹脂粉,但清秀天成,倒比外头那些涂脂抹粉的丫鬟还可人些。 见凤姐打量着那丫鬟,平儿倒明白了几分,只笑道:“这是我昨儿说的锦绣。” 凤姐倒想起来了,只笑着问那锦绣道:“二爷可还说了什么没有?” 那锦绣见凤姐笑的和气,一时倒把满心的拘束之处略放下了,只回说道:“二爷还说,奶奶管着这府里的事儿,若是要使银子,只管使人拿了对牌让账房去库里取便是了。” 凤姐听了,也不多说,面上淡淡的,只笑道:“知道了,你先回去罢。” 见那锦绣出去了,凤姐方抬眼看着平儿道:“这锦绣不是二爷身边的大丫鬟么,怎么今儿看她这身打扮,倒跟个粗使丫鬟似的,哪有半点大丫鬟气势。” 平儿一听,只笑道:“奶奶不知道,这锦绣原是二爷身边一等一的人物,摸样性情,样样都极是出挑,也颇得二爷看重,只是前儿不知怎么得罪了二爷,惹的二爷发的好一顿火儿。二爷本想撵她出去,可是念在她服侍一场的情分上,便只将她降作了三等丫头,待来年开春放丫鬟时,再放她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ps:那个,那个,今天有点晚。偶今天很happy的穿件短袖t恤出门晃荡,结果外面下暴雨啊,冷风刮的气温狂降,偶被冻的在风中颤抖,于是回来就开始发抖,到现在打完文了,还在抖,估计明天可能更不了,泪。 贾赦路遇邢德全 凤姐听得平儿这话,禁不住冷笑一声,只将手中的指甲套抛回盒子里,懒懒散散道:“他倒怜香惜玉着。” 说着,又转头看着平儿道:“可知这丫头怎么得罪了他了?” 平儿摇了摇头,只说道:“这倒是不知了。” 凤姐对着镜子笑了笑,只说道:“罢了,说这些做什么,横竖那是他的事儿,与我有什么相干?” 平儿抿唇一笑,方又说道:“奶奶先前吩咐我给二姑娘送的东西,我已是送过去了,只是二姑娘不在,是她身边的丫鬟收下的。” 凤姐正开了首饰匣子,听得平儿这话,不觉奇了,只笑道:“今儿可怪了,一个二个的,要么不回来,要么就不在,倒成了商量好了似的。” 平儿禁不住一笑,一时正要说话,忽听的二门上的婆子在门外道:“库里的人送衣裳首饰单子来了,不知奶奶可醒了没有?” 凤姐皱了皱眉,看了平儿一眼,平儿当即会意,只忙打起帘子往外吩咐道:“叫她们进来罢。” 说了这话,平儿又忙使唤着小丫鬟打水进来,服侍着凤姐更衣梳妆。 待得梳洗完毕,送东西的人也进来了,凤姐接了那厚厚的一叠衣裳首饰单子,只略翻了翻,便懒洋洋的笑道:“我记得早上翻查库里时,不是尚有几匣子宝石珠儿,怎么这上头却没写?” 送东西来的两个婆子,原有些欺凤姐年幼,听得凤姐这话,只笑道:“回奶奶的话儿,这是首饰单子。” 凤姐轻笑一声,只不冷不淡道:“我知道这是首饰单子,可今儿早上我问时,你们却说那几匣子宝石珠儿是太太命扎珠花用的,故而是记在首饰单子上的,怎么眼下却又不是了?” 那两个婆子互看了一眼,忙忙的陪笑道:“奶奶既这么说,我们再回去问问,许是拿漏了。” 凤姐抬眼打量了那两个婆子一眼,只笑盈盈又道:“这宝石珠儿单子是拿漏了,可那大毛衣裳的单子怎么也不对数啊,别也是拿漏了罢,还是太太老太太们中午心情好,把冬天的衣裳都翻出来赏了人了。” 那两个婆子羞的满脸通红,只忙道:“这……我们也不清楚……奶奶若是急着要,我们这便回去寻一寻。” 凤姐瞧着,面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只淡淡道:“可不敢劳动两位妈妈,这早上便交代清楚了的事儿,到两位妈妈口中不是不清楚,便是拿漏了,明儿太太要是问起我来,我也照两位妈妈这话回不成?” 那两个婆子越发羞的不堪,只恨地上没个洞儿能钻进去,凤姐又翻了翻单子,只抬头吩咐平儿道:“去把吴新登媳妇给我叫来,这单子上的帐,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管事的,想来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且说贾赦出了贾母院子,眉头越发紧锁了,昨儿他才吩咐的事情,今儿贾母便知道了,纵然是他不曾下令封口,但这消息未免也传的太快了 看来,这府里刚太平了些时日,又有些人不自在了,非跳出来显显能耐,生怕贾赦把他们给忘了。 贾赦正想着,忽见着邢德全领着几个小幺儿,背弓缚剑,气势汹汹的正往外头去。贾赦瞧着,便觉得眉心直跳,只忙喝道:“站住!” 邢德全回头一看,见贾赦站在后面,不觉从背脊里冒出一股凉气来,一时满心的火气都被浇熄了,只一步一蹭的转回身去,对着贾赦笑道:“姐夫,你回来了啊!” 贾赦盯着邢德看了半天,方才发话道:“好端端的,你背着弓拿着剑是要出去做什么?”邢德全转了转眼珠子,只忙又笑道:“我出去打猎。” “打猎?”贾赦一笑,只抬头望了望天,笑问着邢德全道:“你唬人也该看看时辰,月亮都快出来了,你到哪打猎去?” 邢德全一时语塞,只看着身边的小幺儿,贾赦见状,笑的越发阴沉,只看着那些小幺儿道:“全哥儿这时候出去是做什么?想来你们必是清楚的。” 那些小幺儿本想替邢德全掩饰一二,可一见贾赦的眼神,便不觉打了寒颤,只忙上前答道:“回老爷的话儿,全哥儿是出去找大舅老爷,说是要和大舅老爷好生理论一番。” “理论?”贾赦的目光扫过邢德全背上的弓箭,只朝着邢德全笑道:“背弓拿剑和人理论?” “本来就是拿拳头同他理论。” 邢德全气鼓鼓的抬头看着贾赦道:“谁让他胡说八道来着,不打落他满口牙,我就不姓邢!” 贾赦闻言,冷着脸喝道:“胡闹,那是你哥,也是能打的,没规没距。” 见邢德全仍旧气不平,贾赦又说道:“有本事你就去打,进了牢里动了大刑,你就知道好歹了。” 邢德全闻言,只扭头负气道:“进牢里就进牢里,又不是没进去过!” 贾赦听得这话,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看着邢德全道:“我不和你多说,横竖今儿既教我撞见了,你就别想着能再出去。” 说着,只吩咐邢德全身边的小幺儿道:“还不送了你们哥儿回去,若再敢纵着全哥儿胡闹,我连着你们一家老小通通发卖出去。” 那些小幺儿唬的浑身发颤,一时只忙上前的拉扯着邢德全,东劝一句西说一句,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将邢德全劝回屋里去了。 却说贾琏在外头忙了一天,回到府里时,已是月上柳梢了,晚膳皆用过了不说,各院的人也睡了大半了。 只是贾琏远远望着,自己屋里的灯却亮着,贾琏以为凤姐还未睡,一时打起帘子进了屋。 哪知进屋一看,却见凤姐眼睛欲开似闭的睡在床上,脸儿软软的贴在枕头上,脸颊微微泛红,不知在做什么梦儿? 贾琏见凤姐睡着了,不禁一笑,伸手便欲放了帐子下来,也好挡挡外头的光亮。 谁知帘钩一动,凤姐便醒了过来,睁眼看着是贾琏回来了,忙起身道:“如今什么时辰了,我命人留了饭菜,你可要用些?” 贾琏只笑道:“你睡罢,我在外吃过了。” 凤姐哪儿还能睡得着,只披了衣裳道:“外头那些哪能填肚子,我命厨里煲了鸡汤,你多少喝些,也暖暖肚子,去去寒气,省的明儿不适意。” 说着,便唤着平儿去厨里传饭进来。一时丫鬟们端了热水进来,凤姐一边服侍着贾琏洗手擦脸,一边笑说道:“二爷今儿去哪儿了,先前东府那边使唤人来说,金陵那边来了信儿,说是那边的放大爷没了,问咱们家可要一并随礼过去?” 贾琏皱眉想了想,只说道:“这事儿你按例办了就是。” 凤姐笑了笑,只说道:“若是寻常人物,我也不问你,只是这放大爷,我听下头人说,却是个糊涂的惊动了圣上的人物,连带咱们家因和他有亲也受了挂落。这事儿,若不寻人问问,我倒不好擅自做主?” 贾琏听着凤姐这么一说,低头思量一番,只笑道:“人都死了,再计较这些做什么,白教人看笑话。” 正说着,丫鬟已是送了饭菜进来了,凤姐一边上前盛汤,一边又笑道:“说起这笑话,今儿我倒真见了一桩。库里管事儿的吴新登媳妇,二爷想是见过的,今儿我奉太太的话儿,去库里找衣裳,顺便儿翻了翻衣裳首饰单子,原没多在意,可下午库里送来的单子里不是少了珍珠玉石,便是短了风毛貂皮,我请了那吴新登媳妇过来问问,谁知她倒是嘴硬能耐,硬着脖子说没错。我让平儿把先前瞧见,单子上没写的,一样样念给她听,她才知道好歹了,巴巴儿扇着自己耳光,倒教我和平儿笑的肚子疼。” 贾琏听着,也不禁好笑,一时又问着凤姐道:“太太让找衣裳做什么?” 凤姐将汤碗递到贾琏手中,只嫣然笑道:“太太留了岫姐儿在府里小住,偏那岫姐儿刚从扬州回来,除了几身换洗衣裳,竟是什么也没带。太太瞧着不像,便让我打库里寻往年外头人孝敬二姑娘的衣裳出来,让岫姐儿将就着穿一穿。我瞧着里头很放了几大箱子外头人送进的衣裳,料子针线都是极上等的,白放着倒是可惜了,正想着明儿是不是回明了老太太和太太,把这些衣裳都翻找出来,看看哪些是能送人的,哪些是能赏给丫鬟婆子的……” 贾琏喝了口汤,只笑道:“这也值当你亲自去找,使唤个丫头过去也罢了。” 凤姐看着贾琏,只笑道:“谁让我帮着太太管家呢,管家管家,除了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我还能怎么着?难不成也和个爷们似的,到外头挣钱收账去。” 贾琏听着凤姐这话,心里倒明白了几分,只摇头笑了笑,当下只低头喝汤,却是不再言语。 凤姐见着贾琏不说话,倒不好再说管家上的事儿,只是替贾琏温了一盏酒,又笑道:“今儿我不防见着个丫头,生的好齐整的摸样,行事也规矩着,听下头人说,原是二爷身边的,我瞧着中意,想拿平儿同二爷换一换,不知二爷肯还是不肯?” 作者有话要说:ps:今天总算好些了,感冒什么的,还是传染给人好的比较快啊。没意外的话,应该能恢复日更了。 王熙凤探言反蚀米 贾琏听了,微眯了眯眼,只抬眼看着凤姐道:“是哪个丫头,如此得你心意,竟是连平儿都比不过了?” 凤姐偷眼窥了窥贾琏的脸色,只是笑道:“听说那丫头原是二爷身边的大丫头,名儿叫什么锦绣,我瞧着她说话行事都与别人不同,倒是个招人喜欢的,便想问二爷讨了来。放在身边,只是又听说那丫头做错了事儿,得罪了二爷……不知二爷的意思如何?” 贾琏淡淡一笑,只笑道:“不过是个丫头,你既喜欢,爱怎么样便怎么样罢。” 见贾琏笑的风轻云淡,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儿,凤姐不由得暗忖自己是不是想差了,故而又忙忙笑道:“虽说是我瞧着中意,可那丫鬟到底得罪了二爷,二爷若是不喜欢,我放了她在身边也不像个样儿,二爷倒是说说,这丫头究竟……” 凤姐这话还没说完,贾琏便放了汤碗立起身来,只转头看着凤姐淡淡道:“我已是说了,你爱怎样便怎样,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就照你说的,拿平儿换了那锦绣进来。” 凤姐闻言,惊得花容失色,只是仍旧强笑着道:“我不过问问,二爷何必说这话,也是我知道着,若是那不知道的,还当二爷是舍不得呢。” 贾琏似笑非笑的看了凤姐一阵,只看得凤姐心中不安,低下头去,方对着凤姐道:“舍得舍不得都是你在说,既这样,我还真就舍了又如何?” 说着,贾琏便命人去传了那林之孝家的进来,将那锦绣重又升做了一等丫头,倒把平儿撵出去做了三等丫头。 吩咐完这话,贾琏也不待多理凤姐,只出去往书房歇着了,只留着凤姐一个人坐在屋里直生闷气儿。 且说贾赦因衙门里头素日有事,对府里的事儿也不大知道,到今儿遇着邢德全这事儿,贾赦才想起来了,这邢大舅回来了这么久,他还未曾打过照面。 故而回屋刚落了座,便问着邢夫人道:“这大舅老爷一家回了京,不知可治了房舍没有,现今在做什么营生?” 邢夫人正抱着小哥儿逗弄,听见贾赦这话,只笑道:“老爷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贾赦笑了笑,只说道:“方才我回来时,正见着全哥儿带着人拿着刀,说是要找大舅老爷理论,好在被我看见了,拦了下来,不然还不知要惹出什么事儿来。只是我想着,全哥儿如今除了学里也不曾往外头去,这事儿虽是全哥儿胡闹,可多少也该有个因由才是?” 邢夫人听得邢德全带人拿了刀要找邢忠理论,便猛抽一口气,一颗心直吊到了嗓子眼,直到听得贾赦把话说完了,才略放下些心,只抱着小哥儿急惶惶道:“都是我不好,早知全哥儿那性子,我同他唠叨个什么,今儿是被老爷拦下了,可明儿又找谁拦他去,那些小厮下人不纵着他胡闹便是好的了,若真出什么事儿,我怎么……” 说着,说着,邢夫人便流下了泪来,倒惊的小哥儿也哭了起来。 贾赦听了,不免心中一动,只问着邢夫人道:“你同全哥儿说了什么,惹的他动刀动枪的?” 邢夫人一惊,只拿帕子抹了抹泪,又哄了哄小哥儿,方强笑道:“只是几句家常话儿罢了,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贾赦狐疑的看着邢夫人,只假意诈道:“怎么我听全哥儿说的,仿佛不是这样?” 邢夫人一听,心里越发慌乱,只忙让人抱了小哥儿回屋里,又遣退了这屋子的丫鬟,方拿帕子拭泪道:“并不是我想瞒着老爷,只是这事儿教我怎么说才好?” 说着,便朝着贾赦道:“老爷不知道,我那大哥哥和大嫂子,最是个不成样的,前儿刚打扬州回来,一见了我,便扯东扯西的哭着世道艰难,日子不好过,这也罢了,我能帮衬些哪有不帮衬的理儿,便答应着帮他们租房子给家用。哪知他们得了便宜,竟是越发上了脸,竟同我说什么亲上做亲,要将他们家岫姐儿许给小哥儿,我只当他们糊涂,也没答应,只是后来见着岫姐儿,我见她小人儿一个,人生的单薄,性子却是好的,怕被她父母给养坏了,方说留了岫姐儿在府里小住。不料,我那哥嫂竟以为我是瞧中了岫姐儿,便打着小哥儿岳父的名号,在外面揽事儿,昨儿我遣王妈妈回去给我三妹送东西,方才知道这事儿,回来给我一说,我是又惊又慌,偏又不敢声张,今儿全哥儿进来看小哥儿,我禁不住便念叨了几句,哪知全哥儿这个糊涂的,竟是一点子就不让我省心啊!” 说着,邢夫人险些就要放声大哭起来,只是看着贾赦的脸色,却又不敢,只强忍着哭,拿帕子抹泪。 贾赦只觉头痛不堪,这叫什么事儿,闹到现在,贾府里头是消停了,这外头的亲戚却一个赛一个的不做人事。 这年头为什么没报纸啊,他真想登报在头版头条将这些人名一个一个的列上去,最后再加上一行字,生老病死,恕不照管,多便宜多妥帖,麻烦瞬间就消失了。 想着,贾赦不禁越发怨念,作为一个穿越者,他不能裂土开疆,封侯拜相,坐揽后宫三千,已经够失败够丢脸了,要是连这些亲戚也搞不定的话,他真的可以被冠上穿越者之耻的名号,然后被永远挂在历史之墙上被人唾骂。 这么一想,贾赦仿佛看见被千夫所指万夫所骂的惨痛画面,不由自主的打了寒颤,只朝着邢夫人没好气道:“行了,行了,你也别哭了,这事儿我既知道了,也由不得旁人胡来,你只管看好了全哥儿,别让他再惹事生非便罢。” 说了这话,贾赦便起身往外书房去了。且说,贾赦定了主意要收拾一竿子在外惹事的亲戚,在书房里左思右想,好不容易才寻了个稳妥的法子出来,只忙忙的命人唤了林之孝进来。 一时只开口问道:“大舅老爷一家现住在哪儿,在做什么营生,你可知道?” 林之孝原不知贾赦唤他所谓何事,如今听得贾赦的话儿,方明白了过来,只忙谄媚的笑道:“禀老爷,太太给大舅老爷治的房子在城南,离咱们府里有点远,至于做什么营生,小的倒不知道,只是偶尔听外头人说,大舅老爷成天在酒馆里厮混,恐怕并没寻什么事做。” 贾赦听着林之孝这么一说,心里越发拿定了主意,只对着林之孝细细吩咐道:“明儿你去找几个人……按我说的做……” 林之孝听了贾赦吩咐,点头应下了,又朝着贾赦道:“依小的说,老爷早该这样做了,外头有些话儿,传的着实不堪了些,如今小哥儿尚小,旁人还不在意,可要再过上几年,这众口铄金,万一有个什么,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还有几件别的,老爷太太们不问,我们做下人也不好说,但到底与府里的声名有妨碍,还是疏远些好。” 见贾赦默不言语,林之孝一时又笑道:“我这儿有件事倒想禀禀老爷。今儿二爷和二奶奶闹起了别扭,二爷将奶奶的陪嫁丫鬟撵去做了三等丫头,虽说只是一件小事,但到底二奶奶才进门不久,若传出去了难免有些不好,老爷瞧着,这事儿该……” 贾赦倒不在意,只当凤姐发了醋性,一时只摆摆手道:“这是他们夫妻俩的事儿,他们人年轻,偶尔闹些口角,也是常事,你照管着,不许底下人多嘴嚼舌头,也就是了。” 林之孝想想,倒觉的也是,只忙应了一声,退出去办事去了。 次日,邢忠正从着酒馆里打了酒出来,忽见着一个很有几分面熟的泼皮,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一头便碰到了邢忠身上,撞的邢忠一个踉跄,手里的酒也泼了大半出去。 邢忠正要发火,那泼皮睁开眼打量了邢忠一眼,只抓住邢忠笑道:“原是大舅老爷,我说怎么不见你往那府里去,怎么,大舅老爷记不起来了,我是倪二啊,上回咱们还同桌喝过酒。” 邢忠这才想起来,只缓了脸色朝着那倪二道:“怎么记不起来,倪兄弟近来可好,在哪儿发财啊?” 倪二眯着眼笑了,只说道:“我到哪发财,不过四处寻口饭吃罢了,比不得大舅老爷,靠着那府里,上下几辈子都吃穿不穷,日子逍遥着。” 邢忠一听这话,便没了好声气,只说道:“什么吃穿不穷,不饿死便是祖上积德了,说出来也没趣儿?” 倪二不觉一惊,只笑道:“不妨不妨,难得遇见大舅老爷,今儿我请客,咱们好生喝一遭,喝个痛快,再没趣儿的事儿,也有趣了。” 邢忠最是个好酒的,听得倪二这么一说,哪有不应之理。 一时酒过三巡,邢忠喝的熏熏欲醉,不禁向那倪二抱怨道:“若说我那老子,忒是个偏心的,我们家那么大的家业,一丁点也不给我,如今倒好,都让我那妹子带进府里改姓贾了。我那妹子也心狠,一点子钱财也舍不得,这叫什么事儿,好在她还有点良心,瞧上了我那岫姐儿,我如今只巴望着小哥儿早点长成,等他娶了岫姐儿,我这后半辈子也算有个指望了。” 倪二听着,嗤笑道:“这府上如今待大舅老爷就这摸样,大舅老爷还想着以后,只怕日后更加不堪。依我说,大舅老爷还不如趁着眼下,大太太瞧着岫姐儿入眼,借着府上的声名,想法子捞些钱财才是正经。” 邢忠一听,便是一笑,只说道:“这我倒是想过,只是外头那些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我那妹子,又不听我的话儿,这钱几次就在跟前摆着,偏我没法伸手,别说多晦气了。” 倪二脸笑成一朵花,只对着邢忠悄声道:“那是大舅老爷你不知道法子,我倒认识几个和大舅老爷差不离的,人家混的可是房产田地,娇妻美妾样样齐全,比着那府里是一点不差,也是外头人不知道罢了。” 邢忠一听,便来了劲,只忙拉着倪二问道:“不知这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ps:今天的更新到了,新还珠的片花出来了,那个其实他们该去拍大话西游,小燕子和星爷的动作果然很一致啊,紫薇什么的,好像马雅舒啊,好黑的一朵紫薇花,金锁好圆润好富态,其实比紫薇更小姐啊,晴儿很漂漂,萧剑我可以说,是史上最丑的萧剑,和前几版比啊。 贾赦无奈凤姐疑惑 邢忠一听这话,便没了好声气,只说道:“什么吃穿不穷,不饿死便是祖上积德了,说出来也没趣儿?” 倪二不觉一惊,只笑道:“不妨不妨,难得遇见大舅老爷,今儿我请客,咱们好生喝一遭,喝个痛快,再没趣儿的事儿,也有趣了。” 邢忠最是个好酒的,听得倪二这么一说,哪有不应之理。一时酒过三巡,邢忠喝的熏熏欲醉,不禁向那倪二抱怨道:“若说我那老子,忒是个偏心的,我们家那么大的家业,一丁点也不给我,如今倒好,都让我那妹子带进府里改姓贾了。我那妹子也心狠,一点子钱财也舍不得,这叫什么事儿,好在她还有点良心,瞧上了我那岫姐儿,我如今只巴望着小哥儿早点长成,等他娶了岫姐儿,我这后半辈子也算有个指望了。” 倪二听着,嗤笑道:“这府上如今待大舅老爷就这摸样,大舅老爷还想着以后,只怕日后更加不堪。依我说,大舅老爷还不如趁着眼下,大太太瞧着岫姐儿入眼,借着府上的声名,想法子捞些钱财才是正经。” 邢忠一听,便是一笑,只说道:“这我倒是想过,只是外头那些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我那妹子,又不听我的话儿,这钱几次就在跟前摆着,偏我没法伸手?” 倪二脸笑成一朵花,只对着邢忠悄声道:“那是大舅老爷你不知道法子,我倒认识几个和大舅老爷差不离的,人家混的可是房产田地,娇妻美妾样样齐全,比着那府里是一点不差,也是外头人不知道罢了。” 邢忠一听,便来了劲,只忙拉着倪二问道:“不知这法子……” 话说这天贾赦正在衙门里忙忙碌碌的抄写着折子,只是抄着抄着,贾赦不免有些无聊起来,搔了搔头,划拉划拉折子,这折子里面写的怎么年年都是大同小异的内容啊,除了伸手要钱,还是伸手要钱,看来这皇帝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难怪有红学家猜测,皇帝让后宫妃子省亲,就是想看哪家有钱,然后该抄的抄,该杀的杀,既充盈了国库,又解决了民怨。 贾赦想着,不免挑了挑眉,不怪人家能坐在那把椅子上,这份心机算计,真真是没得说,就算是贾赦这样的穿越者,想来想去,也不过是利用超前的思维和方法,从外头挣银子填补府里。 倒是从来没想过,拿府里那堆脑满肠肥的下人祖宗开刀,似赖大家这样的,贾府仔细寻寻,还是能找出几家来,再加上次一等的再次一等的,怕是填了贾府里的亏空还有多的。 只是贾赦再仔细想了想,不觉微微叹息,这法子也只能用一时,估计书里的皇帝也是缺钱缺到没法了,才断然对这些功勋家族下手。 贾赦盘算了一番,眼下这折子里头的写明的救灾款项,粗略的加起来,就是好大一笔数目,加上平日各部的开支,好像书里还写着,贾府抄家之前,朝廷还打了一场仗,这么算下来,贾赦不由得砸了砸舌,下任皇帝能忍到十几年后动手抄家,也算是忍功超强了。 这么一想,贾赦不禁失笑,随手又翻了翻折子,贾赦顺手拿过一张白纸,草草的列了一张表,上面写着各州县每年报备的灾荒事项,还有赈灾救济的方法,贾赦抄过一张折子,便在表上做个记号。 待得案上的折子抄过大半,贾赦拿起表来一看,不觉木然,这些地方官未免也太糊弄人了,就算是撒谎捞钱,好歹也该把这谎给编圆了罢,就隔着一条河的两个州县,一个报的是旱灾,一个报的是洪涝。 这河什么时候分两半了,一半发大水,一半干的只剩河泥,难不成是这些州官请了龙王出?br /gt;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8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8部分阅读 出来,亲自施法,才弄出这样稀罕的景观来。 贾赦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是拿着表看了半天,贾赦颇有些无奈的哀叹一声,这样的事情,从古至今,何其多也,如今纵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他不过是个通政司的闲官,手无半点实权,便是想管也不知该如何去管,这么想着,贾赦越发沮丧,不知为何,竟觉得手中的毛笔重若千钧起来,胸口也隐隐积了些许郁气,不得排解。 贾赦正沉思着,忽而眼前一暗,贾赦抬眼一看,只见着当今圣上背手而立,站在跟前。贾赦唬的大惊失色,只忙起了身来,颤抖的行了礼。 皇帝看了贾赦这小心谨慎的模样,心里突生些许不喜,只是微眯了眯眼,看着贾赦道:“起来罢。” 贾赦奉命直起身来,只规规矩矩的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座泥胎木塑,只是眼光不经意的扫过案上,贾赦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这个…这个…贾赦心中不停默念,皇帝大概没兴趣看他抄什么罢,应该……不会罢……贾赦正纠结着,忽听得皇帝问道:“这历来的灾荒折子,你抄了多少了?” 贾赦一愣,只忙道:“已是抄到乙未年了。” 皇帝点了点头,只漫不经心的扫了扫案上的折子,随口又问着贾赦道:“前儿你买的温泉庄子是做何用途的?” 贾赦听得皇帝这问,十分不解,当下便欲照实回答,只是想了想,这买温泉庄子种菜的事情,难免有些太过奢侈,一时只忙答道:“小臣年纪大了,难免有些腿脚不便,再加上家中有病侄弱子,听人说这温泉最是养人的,所以才想着置个温泉庄子……” 听着贾赦这话,皇帝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伸手翻了翻贾赦摆在案上的折子,忽而瞧见那张草表,拿起来瞧了瞧,眉头渐渐紧锁起来,只眼神锐利的看着贾赦,冷声道:“这上头写的什么?” 贾赦正郁闷的看着皇帝举动,心里后悔的要命,听得皇帝问话,只忙缩缩脖子,吞吞吐吐道:“这个……这个……这是小臣胡乱写的,胡乱写的。” 皇帝皱起了眉,随手拿起一张贾赦誊抄过的折子,对着表上看了看,眉头越发紧锁,只看着贾赦狐疑道:“这是胡乱写的?” 贾赦额上直冒冷汗,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就算是认真写的,他也不敢认啊,这万一被人知道了……贾赦还想长命百岁呢。 想着,贾赦强自定了定神,只忙说道:“小臣誊抄的有些烦闷,所以才……只是自娱自乐……”皇帝深深的看了贾赦一眼,又看了看那张表,沉默了一阵,方说道:“是么?” 然后,也不待贾赦回答,仿佛毫不在意的转身离开了。贾赦看着皇帝远去的背影,不禁汗流浃背,一边伸手抹去额上的汗水,贾赦一边叹着气:这莫非就叫君心难测? 却说这日里贾琏出去办事去了,凤姐独在屋里睡了半天,起来料理了几件杂事,一时正自无聊烦闷着,忽听得外头平儿忙忙道:“老太太唤了二奶奶过去呢。” 凤姐一惊,只忙命了丫鬟打水进来梳头更衣,一时锦绣领着人进来了,凤姐净了净手,只打量了锦绣一眼,不冷不淡的问着小丫鬟道:“安儿,和儿,这两个小蹄子去哪儿了,怎么大半天也不见个人影儿?” 锦绣面色一暗,只是笑道:“方才二爷出去时,使唤她们送东西去了。” 凤姐不答,只让丫鬟服侍着换了衣裳,一时重梳了头发,便往外头去了,刚一出门,见着平儿正和几个小丫鬟给雀儿洗澡,凤姐只笑道:“如今这天气,你们也忒淘气了,有这闲心不若去把房里的花换了?” 平儿闻言,只笑盈盈道:“奶奶可是忘了,昨儿我才换了呢,奶奶还夸那花儿颜色好呢。” 凤姐笑了笑,一时也不再言语,只带人往贾母房里去了。只是刚一进贾母院子,凤姐便觉出几分不对来,只见廊下站着的丫鬟婆子一个个屏声静气,站的直直的,全无往日半点热闹景象。 凤姐正疑惑不解,忽见鸳鸯端着个翡翠荷叶盘打屋里出来了,见着凤姐来了,忙朝凤姐使了个眼色。 凤姐当下会意,只忙放轻了脚步,领着人往外退了出去。一时两人出了院子,鸳鸯方对着凤姐道:“奶奶怎么现下才过来,老太太正生着气呢,幸而让我瞧见了,不然奶奶若是进去了,只怕也少不得有个不是。” 凤姐一听,也惊了一惊,只忙笑问道:“不知老太太为何生气?这样大的动静。” 鸳鸯撇了撇嘴,只没好气道:“还能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二老爷和二太太的事儿,没的连累一屋子的人都有了不是去。” 骤闻事凤姐献计 邢夫人忙让人去传了凤姐进来,又对着王善保家的说道:“妈妈做事也太不妥帖了,三姑娘和四姑娘都是这府里的正经小姐,虽说人小不知事,但也不该这么轻忽怠慢了去。” 王善保家的听了,忙讪讪笑道:“都是我老糊涂了。我这便打发人给三姑娘和四姑娘送去。” 说着,王善保家的便欲打起帘子出去,邢夫人抬眼看着,顺口嘱咐道:“昨儿我得了些紫霞绡,你顺道儿给赵姨娘送两匹过去,也算谢她前儿做的针线了。” 王善保家的刚应下了,凤姐便进了屋来,邢夫人忙拉了凤姐在身边坐下,细细打量了一番,方问道:“前儿我听人说,琏儿闹的浑不像样,倒教你受委屈了。” 凤姐闻言,一时拿不准邢夫人是何用意,只低了低头,羞涩道:“二爷并没什么,都是我不好,不该说那些惹二爷生气的话儿。” 邢夫人见着凤姐这委委屈屈的模样,不觉心下一软,只拍了拍凤姐的手,轻声道:“琏儿那脾气,我也是知道的,他人年轻又毛糙惯了的,难免有些倔性子,你也别在意,只管不理他,他自己就想想,也就好了。你若是一直和他别着劲儿,反倒让他来了脾气,非生出些事情来才痛快。” 凤姐听着邢夫人这话,一时微微点头应是,面上的委屈之色也渐淡了些。 邢夫人瞧着,越发觉得凤姐可怜可爱,她本就是个有些左性子的人,瞧一人入眼,便爱如珍宝,若是嫌弃一人,也是恨之入骨。 如今见得凤姐这委委屈屈,娇娇怯怯的模样,邢夫人先便生出了几分怜爱之意,再见得凤姐如此知情懂理,心里更是喜欢,只怨着贾琏糊涂,定是听旁人说了什么不着三四的话儿,才给了凤姐气受。 想着,邢夫人看着凤姐的目光越发和软,只柔声道:“你和琏儿打小便在一块儿,说起来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只是这成了亲了,自然是和小时候不一样了。虽说夫妻之间没什么不可说的话儿,但是有些话儿出口之前,还是该想想,怎么将话儿说的和软些。” 这话儿才说了一半,外头翠云却打起帘子进来,忙不迭道:“太太,太太,不好了,二姨太太出事了。” 邢夫人当下一惊,也顾不得凤姐在场,只忙问道:“到底怎么了,怎么出事了?” 翠云大喘了几口气,只忙忙道:“是太太娘家来人说,二姨太太和姨老爷为了小妾的事儿吵嘴,二姨太太一气之下,拿剪刀划花了小妾的脸,姨老爷也急了,说要绑二姨太太去见官,当时情况慌乱不堪,不知怎么的,二姨太太手里的剪刀,就戳到了姨老爷的大腿上,流了一地的血,把衙门里的人也惊动了。” 邢夫人听了,一时是气的脸色发白,只是二姨太太到底是她的亲妹妹,心里再气再恨,也止不住的有些担忧,只忙问着翠云道:“衙门里的人怎么说,姨老爷的伤可严重?” 翠云面上显出些许为难的神色来,只看着邢夫人细声道:“衙门里的人听说二姨太太和咱们府里有亲,倒没怎么为难,只是二姨太太这事做的太过了,外头又有人看着,他们也不能放着不管,便将二姨太太带回衙门去了,只说是先收监。倒是姨老爷的伤,听人说,好像伤的不是地方,日后怕是有什么妨碍,这姨老爷成亲多年都没个儿女,听得大夫这么一说,哪肯罢休,只说着要告官,要衙门里的老爷做主。” 邢夫人听得翠云这话,一时七窍生烟,气的手脚发抖,只骂着二姨太太道:“这个糊涂东西,这是做的什么事儿,几个妾值当什么,男人不过一时宠着,等那股子劲一散,要卖要打,要怎么摆弄,都由着她的心意。如今倒好,折腾得自己进了衙门不说,还连累了一家老小,这个混账……咳咳……” 邢夫人许是骂急了,竟是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凤姐在一旁见了,忙端了茶过来,递到了邢夫人手中,又轻拍着邢夫人的背,替邢夫人顺了顺气。 邢夫人用了口茶,抬眼看着凤姐还坐身边,一时倒不好再骂什么,只是冷着脸对翠云道:“你出去和那些人说,这事儿我管不了,该怎样便怎样罢。” 翠云忙应下了,一时正要出去,凤姐却唤道:“慢着。” 见翠云停住了脚步,凤姐方才又对着邢夫人道:“太太,依我的小见识,这事儿还是管一管为好。这二姨太太这事儿虽然有错,但到底是太太的亲妹子,若不管管,这情理上到底有心说不过去。我也知道太太的心思,是见这事儿闹的不像,怕碍着咱们府上的名声,有心回避了去,可这事儿万一闹大了,外头的那些言语,却是回避不了的。” 听着凤姐这么一说,邢夫人想想,倒觉很是,一时只忙握紧了凤姐的手,忙道:“你这话说的很是。我原本想着,她闹出这样的事儿来,也该受些教训,倒没想到这声名上的事儿去。只是你公公如今做了官,最恨的便是那些仗势欺人的事情,这事儿我若要管也为难。毕竟咱们女人家,操持家务才是正经,外头那些事,不说插不插手,便是问一问,也是越了份了。” 凤姐先前听翠云一说二姨太太这事,心里便有触动,她往日在家,因着性子爽利,又历来假充男儿教养,很有几分霸王行径。 如今虽成了亲,但也只是收敛了些,却未改了性情,说白了,她也不是个能容人的,否则也不会为了丫头,得罪了贾琏去。 眼下见着二姨太太落的如此下场,凤姐难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方才拦住翠云,对邢夫人说了这么一番话来。 只是听得邢夫人这话,凤姐心中难免生出几分不认同,她从来自认才干出众,胜过多少须眉男儿,若不是生为女儿身,什么事儿做不得,虽说相夫教子是女子本分,但她却有些不甘心只相夫教子。 可是再不认同再不甘心,凤姐想着二姨太太这事,也不得不承认邢夫人这话说的在理,一时仔细想了想,又对着邢夫人笑道:“太太说的很是。这事儿倒是我想的不周到,太太既有心让二姨太太受些教训,也是好的,若是怕着坏了府里的名声,我倒有个主意儿。也不说什么仗势欺人,只托人和知府大人说一声,请他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不让人宣扬出去就是了。要是这主意行不通,二姨老爷那边总有宗族族老在,这些事情,历来便是族内的内务,二姨太太这事儿,若有族老出面,衙门里多半是发回族里去审,那样的话,这事儿也好说话了。” 邢夫人听得连连点头,看着凤姐越发喜欢,一时正要说话,外头又忙忙来了人道:“老爷回来了。” 却说凤姐虽给邢夫人出了主意,但邢夫人到底不是那胆大包天的人,不敢擅自做主,见贾赦回来了,一时遣散屋里众人,将凤姐的主意假作自己的意思遮掩着和贾赦说了。 贾赦听得直皱眉,只对着邢夫人道:“这事儿我看着倒未必有多严重,二姨老爷是什么样的人,我虽未见过,却也听人说过几句,他和二姨太太倒是天生的一对夫妻。如今这事儿,虽是二姨太太的不是,但是一夜夫妻白日恩,我料想那二姨老爷倒不是那能狠下心的人,如今要告官,不过是怕日后有些妨碍。你与其在旁路上动什么心思,倒不若打发人多去请几个大夫,仔细给二姨老爷看看,只要二姨老爷人没事,其他什么事儿都好说。” 贾赦倒看的明白,这二姨老爷也不是什么好人物,一般人倘或不是精穷了,是绝对不会往亲戚家里去打秋风的,就是打了一两回秋风,只要是知道羞耻,少不得似和刘姥姥那样,带些土产上门。 可这二姨老爷倒好,见着二姨太太往府上来打秋风,不但不拦着,还时不时在外吹嘘,二姨太太从贾府得了什么东西,如今更是不像样,还用二姨太太从邢夫人那儿要来的钱财买妾买房。 细细考究起来,这二姨老爷竟是比二姨太太还要奇葩,也难为老天爷了,能将这样两个极品人物凑成一对儿。 听着贾赦这话,邢夫人想了想,倒觉贾赦说的很是,这二姨太太和二姨老爷究竟是夫妻,俗话说得好,宁坼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二姨太太和二姨老爷成亲这么多年,怎么也有份感情在,只要二姨老爷的身子没事,二姨太太这事儿倒好说了。 于是只忙笑道:“还是老爷想的周到,倒是我一听这事,便慌了手脚,难为琏儿媳妇,在旁边又是端茶又是顺气的,这孩子倒是个好心地的。” 贾赦想起先前进来时,见着凤姐刚出去,一时心中一动,只问着邢夫人道:“琏儿媳妇进来作什么?” 贾赦不问还好,一问邢夫人便念叨开了,只朝着贾赦道:“老爷还问呢,前儿琏儿和他媳妇闹别扭的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琏儿那孩子也是,为着一两句话,又是撵丫头又是睡书房的,也不为他媳妇想想,浑不像个样儿。” 作者有话要说:ps:今天貌似更完了,这是27日的更新,明天我会提早一点。偶今天比较衰,两点开始码字,结果没码多久,就接电话出去送东西,回来的时候,刚好碰着高中同学,于是站在路边狂吹牛,吹的一个小时还不尽兴,又陪她去医院检查来着,然后送她回家,在她家又呆了好半天。回来之后,就码字码到这个时候了,这是意外,意外啊~~~~ 皇帝发话贾赦苦恼 贾赦听着邢夫人这话,心里倒略松了口气,只一笑道:“他们人年轻,爱吵爱闹,原是常事,你也别太操心了,没准儿明儿两人又好的跟调蜜似的了。” 说着,看着邢夫人似乎还想再说什么,贾赦忙又笑道:“行了,行了,你既这么说,明儿我打发人唤了琏儿过来,好生说说他,这样总行了罢。” 邢夫人方才消了气,只上前替贾赦更了衣,捧了茶来递给贾赦。 哪知贾赦因今天被皇帝一吓,再不敢多做旁事,自皇帝走后,便一直抄折子抄个不停。 当时不曾注意,如今接过杯盏了,贾赦才觉得手上发软,毫无力气。 手指一松,哐当一声,这茶盏竟是翻倒在地,茶水溅了贾赦一身。 邢夫人忙上前,拿帕子一边替贾赦擦着身子,一边关切的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可伤着了没有?” 一时翻起贾赦的衣袖来,见贾赦手臂上被茶水烫的发了红,邢夫人越发心疼,只忙唤了丫鬟去拿烫伤药来,又对着贾赦问道:“老爷也是,烫着了也不吱个声。” 贾赦低头看了看,见手臂只是微微被烫红了些,满不在意的笑道:“这点子算什么,没痛没痒的。” 一时丫鬟拿了药来,邢夫人接过药,一边往贾赦手上抹着,一边没好气的唠叨道:“什么没痛没痒,眼下看着不打紧,待会痛起来了,老爷就知道了。” 贾赦面上略微发热,偏又不好逆了邢夫人的意,只是略微皱着眉头,待邢夫人替他上完了药,便赶紧收回了手,将袖子掩了下来,惹的邢夫人抿唇一笑。 转眼到了次日,贾赦一到衙门,案上又和往日一样,摆满了折子,贾赦看着,原就有些酸痛的手越发觉得沉重的抬不起来,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可是偏又不能放着不做,贾赦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在案前,刚拿起纸笔,抄了几行字,外头便忙忙来了小吏,只朝贾赦道:“宫里来人传旨,命贾大人进宫见驾。” 贾赦一听,手里的毛笔便掉了下去,心里骤然冒出一个念头:定是昨天那张表惹祸了。进了宫,大殿里的龙涎香氤氲着,皇帝高坐龙椅上,手里拿着一份折子,正翻看着。 贾赦忙跪下行了礼,老老实实的垂首等候皇帝吩咐。 皇帝放下折子,望着贾赦闲闲道:“你置的那温泉庄子,朕瞧着很是喜欢,有心问你讨了来,不知你肯不肯割爱?” 贾赦一愣,皇帝找他来就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亏他这一路上悬心掉胆,头发都愁白了几十根,结果就为这个?皇帝未免也太闲了吧。 见贾赦不说话,皇帝挑了挑眉,看着贾赦的目光骤然添了几分深意,只漫不经心道:“怎么,你舍不得?” 贾赦打了寒颤,猛的醒过神来,忙不迭的磕头道:“既是圣上喜欢,小臣自是舍得。” 心里却无限怨念的念叨:这不是明知故问么,都说皇帝是金口玉言,这都开了口了,我还能说舍不得么,就,冒充什么民主啊? 皇帝一笑,随手翻了翻案上的折子,只道:“昨儿你抄的折子可抄完了,户部呈上来的预算折子,朕瞧着也该寻个人抄一抄,一事不烦二主,这些折子你也一并抄了罢。” 贾赦瞬间四肢无力,他明明当的是通政司参议,不是通政司抄录,这皇帝为什么老是让他誊抄折子,看他不顺眼,还是怎么着? 贾赦正暗自郁闷着,皇帝放下折子,走到贾赦身边,仿佛无意的随口的吩咐道:“这折子就照你昨天那纸上的法子誊抄罢,朕瞧着倒颇有些趣味。” 贾赦浑身一颤,抬眼看了皇帝一眼,忙不迭的又低头应了。 贾赦这一眼,刚好落在皇帝眼中,皇帝瞧着贾赦这胆怯不堪的模样,不觉好笑,他见过的臣子不知凡凡,但像贾赦这么胆小的,倒没见过几个。 更让他觉得好奇的是,旁人见了他,虽然也有畏惧之色,但多是敬畏大过惧怕,不似贾赦这般全然的恐惧,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随时要吃了他似的。 孰不知,贾赦不是怕被他吃了,只是怕死而已。 一念既起,皇帝看着贾赦的眼神,越发多了几分探究,只是面上不显,起身坐回龙椅上,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罢。明儿记得将温泉庄子的地契交上来。” 贾赦如蒙大赦,只忙忙的磕头应下,方转身出去了。 只是出了殿门,贾赦才想起来,皇帝居然没提这折子抄好了,该交到哪处去。 想着,贾赦一时无措,偏又不敢回去问,最后只得自我安慰着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事儿还是等折子抄好了再考虑罢。 且说邢夫人自从得知二姨太太被收监之后,很是忙活了一阵,又是使人给二姨太太送衣裳吃食去,又是差人给二姨老爷请大夫。 只是这事到底与名声上有妨碍,邢夫人也不敢太过声张,加上贾赦又因邢忠之事特意吩咐了林之孝一遭,林之孝度量着贾赦的意思,对邢夫人吩咐下去的事儿,难免有些不上心。 邢夫人身边的心腹又只是几个内宅妇人,对这外头的门道是一无所知,邢夫人忙了一天下来,也不过请了几个大夫给二姨老爷看了诊,对二姨太太的情况却是两眼摸黑,那些送东西的婆子将东西交给衙役就回来了。 大牢里头又潮又暗,蛇虫横生,这些家生子出身的老婆子养尊处优不比富户人家的老太太差,哪会进去探视这个讨人厌的二姨太太,万一染上什么时疫瘟病,多不划算。 邢夫人倒不知道这些,她又没探过监进过牢,那些婆子怎么回,她便怎么信,只是得不着二姨太太的情况,心里难免发急,偏外头又来人说,二姨老爷伤的严重,大夫都说拿不准,邢夫人这心里越发烧了火,又气又忧,面上也满是愁苦之色。 王善保家的在旁见了,一时正要发言相劝,外头翠云却打起帘子道:“老太太使人来请了太太过去。” 邢夫人当下一惊,心里骤生出几分不安,只忙更了衣裳,往贾母院里去了。 却说凤姐因昨儿给邢夫人出了主意,今日却不见邢夫人按她的主意行事,心里难免生出几分不自在,只披着件薄绸衣裳,坐在榻上,用手撑着脸,侧头思量起来。 一时正想着,外头丫头却禀到:“二爷回来了。” 凤姐听说,正要从榻上起来,却见着贾琏打起帘子进了屋来,凤姐忙笑问道:“不是方才刚出去,怎么这下子便回来了?” 贾琏却不答,只问着锦绣道:“前儿我拿回来的一匣子药放在哪儿,快找出来,我急着用。” 凤姐听着,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没了,只歪在榻上,看着染的红红的指甲,不冷不淡道:“不用找了,今儿我都让人给太太送去了。” 贾琏一听,当下心里便冒了火,只看着凤姐道:“整整一匣子药,你都送去了。” 凤姐抬眼看着贾琏,摆弄着手指,满不在乎的说道:“你都说了是一匣子药了,我不连着匣子一并儿送去,也不像个样儿。” 贾琏被凤姐这话一堵,越发来气,只是又不好发作,只对着锦绣吩咐道:“你到二姑娘那问问,前儿我送去的药还有剩的没有,若是还有,便匀两瓶回来。” 凤姐听了,捂唇笑了笑,只说道:“二姑娘那儿估计也送到太太那去了,你若不嫌烦,还不若去太太那儿寻寻,兴许还有那么一两瓶漏下的。不过,我想着多半是没指望了,还不若让人快马去追一追,没准那药还在路上呢。” 听着凤姐这连讽带讥的话儿,贾琏气极反笑,只咬牙道:“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凤姐听了,把嘴一撇,只笑道:“哎哟,这我可不敢当,不过是提醒二爷几句,省的二爷白忙活一场,反倒误了事儿。” 贾琏听说,一时竟无话可对,只说道:“好,好,好,你是好心,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说着,便转身欲出去,凤姐嗤一声笑了,只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君子,倒连小人也不敢比呢,反正好的坏的,都是我的错儿,若没我这个人了,二爷心里便舒服了。” 贾琏听着凤姐这气不平的话儿,不觉先心软了,又看着凤姐只着了一身家常衣裳,头发懒懒挽着,脸上无半点脂粉,越发显的年幼稚嫩,一时满心的火气竟皆散了,只对着凤姐说道:“你这又是说的什么话,这倒是我的错儿了?” 凤姐刚想再刺两句,可一想着这几日情形,却是无言可对,只胡搅蛮缠道:“谁让你撵了我的丫头的?许你撵我的丫头,不许我生气。” 这孩子气的话一出,贾琏不觉失笑,只转身坐到凤姐身边,笑问道:“是你说拿丫头同我换的,怎么倒成我撵的了?” 凤姐嘟起嘴,强词夺理道:“我不过说说,谁让你当真了?” 贾琏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时正要说话,外头却来了人道:“林管事有事来回二爷呢。” 作者有话要说:ps:今天第一更,还有一更在晚上啊~~~~最近停电什么的,真的好讨厌,半夜码字居然又闪了,郁闷死我了,终于知道为什么有起点作者要买发电机了,夏天果然很烦恼啊。 王熙凤巧计问丫头 贾琏刚要起身出去,凤姐忙唤住了,一时又打柜子里寻了个掐丝匣子来,递给贾琏道:“二爷方才要找的药。” 贾琏接了匣子,桃花眼一弯,只笑道:“你不是都给太太送去了吗?” 凤姐瞅了贾琏一眼,只嗤笑道:“若是太太要用,我自是满匣子都送去,可惜是给那二姨老爷用的。我瞧着他不顺眼,顺手拿两瓶子金创药就瞧的起他了,给这个,我怕糟蹋了东西。” 贾琏听得凤姐这么一说,险些笑出声来,只摇头道:“你呀……我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凤姐被贾琏这一笑,越发动了脾气,只没好气道:“二爷什么都不用说了,外头还有人等你呢,快出去罢。” 贾琏摇头一笑,也不再多说话,拢了匣子便往外头去了。 却说邢夫人领着人到了贾母屋里,却见着贾母正和赖嬷嬷等人在说家常话儿,迎春和岫姐儿在旁边下棋,一边儿榻上宝玉正爬来爬去,好生热闹。 见着邢夫人进来了,贾母一声儿也不言语,只让丫鬟带了赖嬷嬷等人出去吃茶,又让迎春和岫姐儿回了屋,待屋里无人了,贾母方才问着邢夫人道:“我听说今儿你很是忙碌,不知是为什么事儿?” 邢夫人眼皮子一跳,只忙笑道:“只是外头的寻常事儿罢了,不敢劳老太太操心。” 贾母听着,脸色就变了,只看着邢夫人冷笑道:“不敢劳我操心,这话倒说的好听。我只怕眼下不问,明儿这寻常事儿一不寻常起来,便是想问想操心,也没处操心去了。” 邢夫人听得贾母这话,不觉红了脸,一时只说道:“不是我有心要瞒老太太,只是这事儿我着实不好开口说,老太太……” 邢夫人这话刚出口,贾母便苦口婆心说道:“按说这些陈仓烂谷子的事儿,我原也不该问。不过如今你仔细想想,眼下你们老爷做着官,这些事儿退避还来不及,哪有伸手去招惹的,你不为你们老爷想想,也为小哥儿想想,咱们府上坏了名头,他日后能得什么好?你兄弟媳妇前儿做的那些事,你又不是没看见,她得了什么好处,莫非你也想进佛堂里念经去。” 邢夫人越发羞惭不堪,贾母这话说的句句在理,倒教她寻不出话来对,只是想着二姨太太,邢夫人难免有些狠不下心去,只诺诺道:“这些事儿我也知道,只是我……” 邢夫人说着说着,瞅着贾母的脸色,这话儿竟是说不出口来了,垂首埋下头去。贾母见着邢夫人不说话了,只咬牙冷笑道:“你怎么不说了,自己也说不出口了,我可不是你们老爷那没志气的,教你两句话一哄,便由着你胡作妄为。亏你还有脸面开口,你那二妹妹一家子是什么人,我素日也听人说尽了,说句不要脸还是轻的。当初你怎么不管不顾,眼下事到临头了,你倒想起来要伸手管了,你好意思说,我却连听都不好意思听呢。” 只是贾母倒没想着,先前史家出事时,她也是一样的心急火燎,只是贾母到底是年老经事又见多识广的,不比邢夫人这般毛糙,闹的人尽皆知罢了。 却说贾赦从宫里回了衙门,方未坐定,那些衙门里头的官吏便忙忙的围了过来,这个问:“贾大人,皇上召你进宫不知所谓何事” 那个道:“贾大人,圣上召你进宫可是为了咱们衙门里头的事儿?” 贾赦被这些人围上来七嘴八舌的一问,难免觉得脑子里嗡嗡直响,一时只忙拱手道:“有蒙各位大人关切了,并没什么事儿,圣上不过闲问了几句家常话儿罢了。” 这些衙门里的官吏自然不信,一时还待再问,外头的小吏忙忙进来道:“通政使大人过来了。” 闻听顶头上司过来了,那些围着贾赦问个不休的官吏,瞬间便如鸟兽般四散而去,倒教贾赦手足无措,贾赦摇头笑了笑,俯首案上,重又誊抄起折子来了。 贾赦正自抄写着,忽听得一阵脚步声,抬眼一看,却是通政使大人进来了。 贾赦忙起身来行礼道:“不知大人过来所谓何事?” 通政使捻须一笑,只看了看贾赦案上的折子,笑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过来看看,这些时日倒是为难贾大人了?” 贾赦不解其意,只忙笑言不敢。通政使闻言,只笑道:“贾大人也不必过谦,你这些日子处理的事务,我都瞧在眼里,着实不算轻松。” 贾赦越发一头雾水,一时正要说话,却听得通政使叹道:“不过说起来,贾大人如今已是入了圣上眼中了,俗话说,能者多劳,贾大人纵是忙一些,也是正理。” 话儿说到这份上了,贾赦才明白这通政使大人过来是为什么,想是见得皇帝如今待他与众人不同,特意过来联络感情来了。 想通了这一点,贾赦是哭笑不得,他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能力能让皇帝器重的。 若说那张草表,这朝廷里的百官也不是画不出来,比他看得明白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人家都知道轻重,不肯吭声罢了。 也是眼下事情没发出来,若是事情发出来了,圣上再器重,难不成还能为他和百官对抗不成,贾赦又不是没看过史书,不知道先例。 这么想着,贾赦对通政使的态度越发谨小慎微,生怕有任何疏忽得罪之处,倒教这通政使大人看得极其入眼,只道皇帝果然目光如炬,待贾赦的态度也越发和蔼起来。 却说贾母骂了邢夫人一通,出了心口的闷气,一时又说道:“今儿我倒不只为这事,前儿我还听人说,你那娘家大哥在外头胡扯着什么订娃娃亲的事儿,我原不大信,可想想你如今做的事儿,这事只怕也假不了。也是我如今不管事了,否则倒该仔细命人查查,说不得还有比这更稀罕可气的事儿没查出来呢?” 邢夫人见贾母翻起从前的帐儿来,越发不是滋味,心里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一句不敢说,只低着头拿帕子抹泪不止。 贾母瞧着,方又欲说话,外头帘子一动,丫鬟忙忙进来道:“老太太,二老爷来给你请安了。” 贾母方敛去面上的怒气,只朝着邢夫人没好气道:“罢了,我也不多说了,你仔细思量着罢,倘或再做出什么事来,教我知道了,咱们家的佛堂里已经住了一个人了,再送个进去也不算什么。” 话说凤姐送了贾琏出去,一时正要命人去唤人进来回话,哪知刚欲转身,却见着邢夫人的丫头翠云站在院门口,正和几个小丫头唧唧咋咋,不知在说什么话儿。 凤姐由不住垂眼思量了一番,方又抬眼看了看那几个丫头,轻轻一笑,只往屋里回去了。 一时回了屋,凤姐正要让丫鬟打水进来重新梳妆,却见着锦绣正收拾着贾琏换下来的衣裳,不觉笑的越发灿烂起来,只状似无意的说道:“叫小丫鬟收拾便罢,这事儿哪值得你动手?” 锦绣一愣,抬头看见凤姐笑的满面春风,心上的不安方才渐淡了些,忙依话唤了个小丫鬟进来收拾了衣裳出去,方又忙着泡茶端水,竟是一刻也不肯闲下来。 凤姐见了,只是一笑,吩咐锦绣道:“你先别忙活了,过来陪我说说话儿?” 锦绣心中忐忑,只一步一蹭的走了过去,细声细气的问着凤姐道:“不知奶奶有事儿要吩咐?” 凤姐眉头一皱,只笑道:“没什么,只是我闲着无事,想寻人说说话罢了。” 一时只笑问着锦绣的年龄,老太太,太太们的爱好,姑娘们日里的消遣,贾琏的喜好,还有这府里里里外外的小事儿,一长一短的问个不停。 这么一问下来,倒教锦绣放宽了心,只道着这些都是寻常事物,并无什么不可言的,皆一五一十告诉了凤姐知道。 凤姐只细细的问着,一时说到了邢夫人屋里,凤姐便笑问道:“我知道王妈妈是太太跟前得用的人,却不知和翠云一般的还有谁,往日到太太屋里请安,除去太太的陪房,这一屋子的丫头,也只那翠云我是惯常见了的,知道她是牌面上的人儿,旁的竟是一个不知?” 锦绣不过是个丫头,被凤姐这么亲亲热热的问了一会儿,早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听得凤姐这话,只笑嘻嘻道:“不怪奶奶不知道,太太屋里本有四个大丫头,这翠云却不在其中,只她原是太太寻老爷要来的,又曾经服侍过先前的太太,论起体面来倒和王妈妈差不离。” 凤姐听得锦绣这话,眉头一扬,只笑道:“原是这样,我还以为只因这翠云曾是老爷的丫头,所以才比别的丫头金贵些,倒不知她还是先前那位太太留下来的。” 锦绣闻言,也不假思索,只笑道:“这事儿原本知道的人就不多,若不是先前太太看中了她,说是想给了二爷,翻出了这陈年旧事来,我们也不知道呢。” 凤姐听着锦绣这么一说,面上的笑容略淡了些,只问道:“有这事,怎么后头又没给二爷呢?” 作者有话要说:ps:郁闷啊,郁闷,我快内伤了,这一章码了三遍啊,灵感都码干了,先是电脑中毒,自动保存功能失效,码一晚上的内容一个字都没给我留下,然后等我码了一千多字出来,好吧,毫无预兆的停电停水。等到快天亮了,终于来电了,我开电脑一看,依旧没存上,于是又重新开始码,我码的快吐了,什么情节都混乱掉了,脑袋一片空白。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作者要买发电机,为什么有作者强调一定要随时保存,丢失文档,软件出问题,真的会写死人的,我现在已经被轧干了,什么都空白鸟。 另外:我现在不敢说按时更新什么的,最近是停电高峰期,没办法,电路检修啊,动不动就停,一停就是几个小时,而且供电局那群神人,只要不是连停几天,是连个通知都懒得贴的。我白天还要上班,熬夜码字什么的,真的坚持不了几次,我只要码出来就发,尽量日更不断。 王夫人叹气贾赦火 锦绣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儿了,一时只忙笑道:“我也不大清楚这事,只不过是听下头人偶尔议论了几句,至于这其他的……太太的心思,哪是我们这做奴婢的能猜度的?” 凤姐听说,心里难免泛起了嘀咕了,思量了一阵,凤姐柳眉一扬,只漫不经心的转了话题道:“翠云一个,赵嬷嬷算一个,可不知还有谁也是先前那位太太留下的?” 锦绣低头想了一回,只忙笑道:“先前那位太太留下的人,倒还有些,只是大多都在庄子上,留在府里的却不多。” 凤姐听得锦绣提起庄子,不觉心中一动,只笑着追问道:“都在庄子上?可知是在哪几个庄上?” 锦绣闻言,倒不曾多想,只笑说道:“自然是先前那位太太的陪嫁庄子上,年前还来了几个管事的,给二爷送了一回账本呢。” 凤姐听着锦绣这么一说,眼神一闪,若有所思的道:“先前那位太太的陪嫁庄子如今是二爷管着,怎么不曾听人说起过?” 锦绣笑了一笑,也不曾多想,只笑道:“倒不怪奶奶不知道,先前那位太太过世之后,这些庄子原都在老爷手里,后来瞧着二爷要成亲了,老爷才将这些庄子交到了二爷手上,让二爷自己好生料理着。这事儿原就是大房里的小事情,二爷和老爷又不曾声张,所以外头人大多不知道。” 凤姐听着,一时正欲开口问个究竟,外头的小丫鬟却打起帘子道:“奶奶,二太太派人来请了奶奶过去,说是有事儿呢。” 凤姐一听,眼皮子便是一跳,忙嘱咐了锦绣几句,领着人往佛堂里去了。 到了佛堂里,凤姐一进门,便见王夫人合住眼睛靠着软榻上,身边两个小丫头一个扇风一个捶腿,除了手里捏着一串佛珠,竟无半点清修向佛的气象。 许是听见凤姐来了,王夫人睁开眼,端坐起身来,一面打发了丫头给凤姐倒茶来,一面向着凤姐道:“你来的好,我正有事要问你呢,往年这月份,该是甄家使人上京来了,怎么如今倒不见人来了?” 凤姐一听,只笑道:“太太不知道,甄家的人已是回去了,也不知他们家是怎么?br /gt;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9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9部分阅读 么了,派进京来的人一个比一个没眼色,前儿还没进府,便把大老爷给得罪了,大老爷是什么性子,太太比我清楚,只是命咱们府里不与甄家往来,已是瞧在几辈子的交情上了。” 王夫人听着凤姐这么一说,眼神一暗,强压下心里的火气,只淡淡笑道:“是这样,我说怎么不见他们家的人进来磕头,还以为是在路上延误了去。” 说着,王夫人又转了话题道:“昨儿我恍惚听人说,你和琏儿为了两个丫鬟闹起来了,可有这事儿没有?” 凤姐听王夫人如此说,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只笑道:“并没闹什么。” 王夫人端起茶盏来,略品了一口,才笑道:“没闹便好。我想着也是,琏儿虽是个有些爱颜色的,但你们才成亲多久,他又是个好性儿的,哪会巴巴儿为几个丫鬟同你闹腾。” 凤姐听着,心里倒难免冒了些酸气起来,只是面上丝毫不露,一时只低头喝着茶。 王夫人瞧见凤姐这般作态,心里倒明白了几分,只笑道:“你们人年青,难免不知道,这口角之争,闹一时还罢,若是闹久了,难免惹出些事来。旁的不说,单琏儿他母亲和大老爷,若是不闹不吵,二姑娘她娘也攀不上高枝儿去。” 听着王夫人说起这话,凤姐心里很有些不上不下,一时只笑道:“我听说先前那位大太太还留了几个人在府里,可不知是哪几位?” 王夫人想了一遭,只笑道:“我年纪大了,也记不大起来了,恍惚记得大老爷身边有几个丫头是先前那位使唤过的,琏儿身边有几个,你问这些做什么,那些人纵是留着,如今年纪也大了,想来也都出去了。” 凤姐思量了一番,方有些期期艾艾不好意思道:“今儿我听人说,大太太先前打算给二爷放在房里的丫头,就是先前那位太太留下的,只是不知后来怎么又没给了。” 王夫人一听,笑了一笑,只说道:“这事我好似听什么人说过,既然没给,你也不用太在意了,说不得只是你们太太随口说说罢了。” 凤姐听了,心里越发添了几分不自在,只是又不好明言,一时只点了点头,笑说道:“我也只是今儿见着了那丫头,又听旁人说了几句,方才问一问姑妈罢了。” 王夫人听着,不免心里一动,一时只笑道:“要说这事你也不必担忧,按府里的旧例,你嫁进来之前,琏儿屋里便该放几个人侍候着,只是先前琏儿闹的太不像话,教大老爷很是气了一场,撵了不少人出去,所以这屋里倒还算得干净。” 凤姐听着王夫人这话,这刚放下的心,不免又悬了起来,只低头不语。 王夫人瞧在眼里,面上却丝毫不露,只是又说道:“我今儿请你过来,却是为了你那薛大妹妹的事儿,金陵薛家来信说,你薛大妹妹如今不小了,很该请几个教养嬷嬷,只是他们在金陵挑了几圈,也没挑出个合心意的,便写了信来,想让咱们家帮忙请几个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送到金陵去。” 凤姐听着,只是一笑,忙忙问道:“若说教养嬷嬷,京里虽很有些,但是薛家在金陵都挑不中意,咱们在京里选的,只怕也未必能合了他们家的心思去。” 王夫人只是一笑,随手放了杯盏道:“他们家的意思是,这嬷嬷不单单要教薛大姑娘规矩,还要能教她些宫里主子的喜好性情,这样的嬷嬷,不往京里寻,在金陵哪儿找的出来?” 听着王夫人这么一说,凤姐倒明白了过来,一时只笑道:“依这么看,薛家是打算……” 王夫人笑了笑,只说道:“听说薛大姑娘摸样儿生的好,性情也好,天资又聪明着,他们家打这个主意倒不为奇,只是这出身却是差了,也只能在这些地方动心思。” 说着,王夫人不禁想起元春来了,一时只叹了口气道:“若说起来,你大妹妹也是好的,原本老太太也说要送了她进宫,偏生赶上废太子这事,老爷又……几件事加在一块,最后竟是连选都没选。若没这些事,再等上几年,说不得咱们也能出个娘娘呢。” 却说贾赦从衙门里回来,换过衣裳净过手,也不让人传膳,只抱着小哥儿逗弄着。小哥儿穿了一身大红衣裳,原本红红的皮肤眼下养的是又白又嫩,大大的眼睛又黑又亮,瞧着便让人心里喜欢。 只是小哥儿到底还小着,被贾赦抱着逗弄了一阵,便张口打了哈欠,眯起眼睛来了。 贾赦见着小哥儿似是瞌睡,忙要将小哥儿交给奶娘,偏小哥儿在贾赦怀里呆的极舒服,只用嫩嫩的小手紧抓着贾赦的衣裳不放,一时倒教贾赦不知如何是好? 邢夫人正在屋里梳妆,见着贾赦手足无措,只忙从贾赦手中将小哥儿接了过来,一边轻声哄着小哥儿入睡,一边对着贾赦道:“小哥儿如今皮的狠,不是抓这个,便是拉那个的,今儿倒把我头上的钗环都抓下去了。我问了嬷嬷才知道,小哥儿如今正是长力气的时候了。” 听着邢夫人这话,贾赦只笑了笑,正要附和说几句,外头的丫鬟却笑道:“老爷,林管事来了。” 贾赦心里一动,只忙笑着与邢夫人说了几句,便转身出去了。 一时到了外书房,林之孝早在里头等着了,见了贾赦,只笑道:“老爷,事儿成了。” 贾赦略一皱眉,只问道:“这事是怎么办的?”林之孝一笑,只忙道:“先前老爷吩咐下来,小的便命人去找了住在廊下的泼皮倪二,他和咱们府上的下人很有来往,又是个贪财的,小的使人借酒说了几句昏话,那倪二便上了心。后来便去找了大舅老爷,两人合谋着,预备借咱们府的势,跑外地去捞钱。只是没想着,老爷早先便定了计,当地老爷递的信来,小的一概让人回说不清楚,府里并无这个人,眼下外头来人说,大舅老爷如今已是被关起来了,只是那倪二却说自己也是上当受骗,倒还撕扯着。” 贾赦听着,略点了点头,只是又问道:“那泼皮倪二和咱们家的下人很有些来往,这是怎么说法?” 林之孝闻言,只说道:“老爷不知道,咱们府里家大业大,家里的人口又多,底下难免出些糊涂种子,不说主子们如何,便是底下的奴才,也有些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的,同外头的泼皮混混,自然就有了交情。如今还算好的了,老爷整治了一番,撵了不少人出去,底下那些人也知道些规矩礼数了,换了以前,诱着各房哥儿出去耍钱,指使着小丫头偷小姐房里的东西……那时说也说不尽,似倪二这样的泼皮,也就有了用处。” 贾赦听得心里冒火,只骂了一声混账,又问着林之孝道:“这些事儿你既知道,怎么也不禀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ps:断网了二十分钟,于是上传不成功,自拍,我为什么老是卡着时间上传啊,感觉有强迫症似的。 六一都过了,不过还是要说一声,祝各位儿童节快乐!永葆童心 贾赦教子凤姐推辞 林之孝只说道:“这事儿早前便有人禀过一回,只是赖总管嫌弃他们多事,未曾告诉老爷罢了。细究起来,咱们府里还算好的。东府里头闹的更不像样,我算是不大出门的,也听那边儿焦大爷骂过几遭了。” 贾赦听着,不觉叹了口气,心里对赖家的厌恶更添了几分,只是一时听林之孝说起东府,贾赦方想起一事来,忙问着林之孝道:“东府那边如今怎么了,可是珍哥儿又惹事了?” 林之孝也叹了一叹,只说道:“自从东府大太太去后,珍大爷时不时被东府大老爷唤到道观里去抄经,那府里的事儿皆是尤大奶奶管着。老爷也知道,尤大奶奶只是个妇道人家,才干也不算出众,哪压的住那府里的人,如今不过面上太平罢了。” 贾赦听着,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对尤氏的印象不大深,不过倒还记得尤氏也算是个有手腕的,因此倒不大信林之孝这话,只说道:“珍哥儿媳妇也算是个好的了,先前珍哥儿被东府大老爷带到观里时,这东府那么大一摊事都料理的井井有条,如今怎么说是面上太平?” 林之孝一听,便笑了,只说道:“先前东府大太太还在呢,底下人纵然不惧尤大奶奶,也要畏着大太太。如今东府大太太这一去,尤大奶奶再是能耐,到底出身便差了,压不住这底下的人,也不足为怪。” 贾赦听得林之孝这么一说,这心里不禁暗叹,这封建社会到底是封建社会,尤氏再怎么说,也是贾珍明媒正娶,八台大轿抬进门来的正妻,竟然只为着出身差了几层,就这样被人瞧不起,明明是底下人的不是,到了旁人口中,竟成了她出身平平的错处。 难怪凤姐大闹宁国府时,敢指着尤氏鼻子骂,可对着李纨,却只能含笑带讽的刺几句,世人心中这出身二字占的分量,单从这便可见一斑。 想到这儿,贾赦皱了皱眉,只问着林之孝道:“珍哥儿也不管管?” 林之孝只摇了摇头,且说道:“我听说,闹的最凶的便是日常跟着珍大爷的那几个,珍大奶奶又是个贤良人,哪儿敢管。若不是东府大老爷时不时唤了珍大爷到观里去抄经,只怕那府里迟早要闹翻了天去。” 贾赦不觉露出一丝苦笑,他还以为自己的计策一出,便能一劳永逸,可如今看着,除非是把这宁国府上上下下的主子奴才都换了人,否则他担忧烦心的日子,还有的是呢。 贾赦叹了口气,一时想起一事来,正欲问林之孝,外头人忽然进来禀道:“二爷来了。” 贾赦眉心一动,只忙命人请了贾琏进来说话。 一时贾琏进了屋来,规规矩矩的上前请了安,贾赦打量了贾琏一番,只问道:“听说这几日你都是睡在书房里,可是外头出了什么事” 贾琏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只带着些惭愧道:“并未出事,只是儿子想理一理这各处的账本罢了。” 贾赦很有些玩味的笑了,贾琏的小心思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贾赦也不戳穿,只满是关怀道:“你也别劳累太过了,这些事虽是要紧,但若是为这些伤了身子,却是不值得,还是松弛有道为好。” 听着贾赦这关心的话,贾琏的脸红的越发厉害,一时低头诺诺道:“儿子知道了。” 贾赦笑了笑,拍了拍贾琏的肩膀,方又嘱咐道:“你如今也成|人了,可不能似以往一般稀里糊涂的,什么事儿都该多想想,别只顾着自己痛快,忘了旁的。前儿我听你母亲说,你和你媳妇闹了一场,倒带累了几个丫头,你是成家立业的人了,这脾气该收着还是收着些,夫妻之间,也要有个相处之道,哪有你这么胡搅蛮缠的?” 贾琏听说,哪不知贾赦这话里的意思,半晌也不说话儿,只一味低头。 贾赦瞧在眼里,心里倒疑惑了起来,只对着林之孝使了个眼色。 林之孝当下会意,只忙躬身退了出去,又遣散了外头的丫头婆子。见林之孝出去了,外头也无人了,贾赦方才问着贾琏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贾琏方才说道:“儿子倒不是有意胡闹,只是想着二婶子做的事儿,难免有些不自在,再着……” 贾琏说着说着,倒有些说不下去了,他和凤姐矛盾本就简单,不过是几句口角上的小事,凤姐说的那些话儿,也只是拈酸吃醋的气话。 贾琏总不能和贾赦说,他因为凤姐吃醋,加上怀疑凤姐和王夫人本性一样,所以才和凤姐置气,依贾赦先前的脾气,不冒火狠骂他一场才怪。 毕竟贾琏以前没少和丫头鬼混,为这些事还把贾赦给气吐血了,因这缘故,换了谁都不会想是凤姐多心,只会怪贾琏不检点。 见这贾琏不吭声了,贾赦也想明白了过来,只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贾琏道:“你二婶子是你二婶子,你媳妇是你媳妇,一样米养百样人,你二婶子纵有千般不对,又碍着你媳妇什么事了。再说着,你媳妇和你也算青梅竹马了,打小便和你们一起玩闹着,她是什么样的性情,你纵是瞎子也能看出几分……你心里先有了成见,再去看她,自然是处处不顺眼……若论成见,你先前做的事儿,又有多少能说出口的,若旁人也似这般带着成见看你,你还活不活了?” 贾琏听得直冒冷汗,他眼下想着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都觉得自己蠢的没边,没脸见人,只是贾赦从来不拿以前的事说他,在外面人家又一贯奉承着他,他倒从来没想过自己以前那般不堪,旁人又是怎么看他…… 这么一想,贾琏心里对凤姐的成见,倒去了一些,再一想,先前出门时的凤姐娇俏言语,贾琏这心越发和软了几分,心下暗道:说到底凤姐不过是使小性子爱吃醋罢了,也只是常事,大不了分说几句也就是了,何必闹得彼此不和,反累的亲长担忧。 却说凤姐听得王夫人说起元春,心里不由得便冷笑起来,元春的婚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倒是听自家婶娘说了几回,纵是贾政糊涂,可没了王夫人先前做的蠢事,贾政再糊涂,也不会把元春胡乱许了人去。 这么一想,凤姐心里的小算盘便拨弄开了,贾母对二房的偏心,是个人都能看得明白,眼下大老爷袭了爵,又有官职在身,贾母尚不能一碗水端平,若是元春真成了娘娘,只怕这大房是要连下脚的地都没了。 想着想着,凤姐这心里越发不舒服起来,看着王夫人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深意,只是面上不显,微微一笑,劝着王夫人道:“大妹妹如今嫁进缮国公府,倒也算不得差了,太太想想,虽说进宫不算难,但要做娘娘,哪有这么容易的。不说那一层又一层的主子压着,单是想见圣上一面,便已是十分不容易了。更莫说,这娘娘和娘娘之间,还要分得宠不得宠,分位重不重,倘或不得圣上喜爱,纵是做了娘娘,也没趣儿。” 王夫人听着凤姐这么一说,这心里倒好受了些,只拿帕子拭了拭泪,又笑道:“你说的是,这进宫里便是不容易了,更莫说做娘娘了。只是这事儿,薛家既托了咱们家,不说旁的,只看这么多年亲戚往来的情分上,咱们也该替他们家好生寻一遭才是。” 凤姐听说,一时正欲笑着应下来,只是忽而想起一事,当下微微一笑,只略带着迟疑道:“只是这事儿,少不得要人抛头露面,奔波忙碌。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对这些又不大明了,若是让我们二爷出面……太太也是知道的,先前为那宫花的事儿,我们二爷虽口上不说,但心里难免有些不自在。” 凤姐心里可明白着,这事儿她是万万不能出头的,虽说只是帮着请嬷嬷的小事儿,可一来,贾琏正和她置着气,刚才出门前,好不容易才和软了几分口气,心里的火还存着呢; 二来,早前赵嬷嬷便跟她说了,贾琏先前因宫花的事情,很看不上眼薛家,认为薛家顶着皇商的名儿,做不好自己分内的事不说,还拦着不让旁人去做,比吃白饭的还不如。 贾琏既和薛家不对付,凤姐再是喜好弄权,可这三从四德也是听说过的,怎么可能为着亲戚家的小事儿,再惹的贾琏气一场。 况且,凤姐对薛家也不大瞧得上眼,以前未出阁时,凤姐因薛姨妈的缘故,对薛家还有几分好感,可一嫁过来,听赵嬷嬷将贾琏和薛家结怨的经过一说,凤姐对薛家也不大瞧得上眼了。 凤姐这人也算个爱卖弄才干的了,可她再喜好揽事,再爱卖弄,有一点还是清楚的,她能应付妥当的事儿,她才会出头,若是不能,或是有人比她妥当,凤姐是决计不会参合,他又没疯又没傻,哪会强出头让人戳着脊梁骨笑话。 在凤姐看来,薛家办事不用心,丢了差事,原就是活该的事情,换了她,绝对是先想自家出了什么问题,理出个头绪来,再去想外头的缘由。 可这薛家,不从自家找理由也就罢了,还把事情都外推,见着抢了他们家差事的人家得罪不起,竟怪到自家亲戚头上去了,这样的人家,凤姐能有好感就怪了。 别说这事做不得,就是能做,只为他们家闹的这事,凤姐也不愿理睬,万一他们家姑娘没能进宫,依他们的作为,这罪过岂不是要凤姐担着,谁让她帮着请了教养嬷嬷来着。 横竖都是嬷嬷不好,没把规矩礼数教妥当,他们家姑娘却是什么都不差人的,做个娘娘是绰绰有余,若不是嬷嬷没挑好,哪会选不进宫里去。 凤姐想来,这话薛家也是能说的出的。 王夫人听说,这脸色倒僵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舒展了眉头,笑得极和气道:“倒是我没想到这一层儿,这事儿……我看还是写信让你二婶子帮着寻一寻罢。” 作者有话要说:ps:那个,那个,明天可能没更啊。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先是我弟住进我家,我说话都怕吵着他复习。接着前天晚上,偶妈告诉我,和我们家很亲近的一位爷爷去世了,几十年的交情啊,看着我长大的人啊,于是这两天我忙的晕天暗地,前天晚上和父母去医院见最后一面,昨天跑来跑去帮忙,今天中午要去吃饭,晚上说不定就在他们家歇了。唉,最近烦心事真的太多了,郁闷啊。 赖嬷嬷说王夫人奇 一时凤姐出了王夫人院子,刚回了自己房里,正卸了钗环,命丫鬟打水进来洗脸,忽听得外头丫头道:“二爷回来了。” 凤姐忙笑着起了身来,只服侍着贾琏更衣,又捧了茶给贾琏,笑说道:“二爷可是回来了,我正说要打发丫头去问呢。” 贾琏接了茶,只看了凤姐一眼,见凤姐笑眼弯弯,穿着一件白纱衫子,越发显的脸儿红如红玉一般,十分可爱,于是笑问着凤姐道:“怎么还没睡下?” 凤姐笑了笑,只说道:“原是要睡了,只是想着一事,方才等着二爷回来。” 贾琏听说,心里不觉好奇,问道:“是什么事儿?” 凤姐笑道:“方才二太太唤了我过去,说是金陵薛家那边送了信来,想让咱们家帮着从京里请几个教养嬷嬷给他们家大姑娘,还指明了要熟悉宫中事务的,我听二太太话里的意思,好是想让咱们帮着跑跑腿。” 贾琏听着便是一皱眉,只问着凤姐道:“那你可是答应了?” 凤姐看了贾琏一眼,只笑道:“自然是没应下,只是我想着,薛家本就是皇商,和宫里的关系再熟不过了,怎么也轮不到让咱们家帮着请人。再说着,他们家要给家里的大姑娘请熟悉宫务的嬷嬷,想来是打了进宫的主意,可如今他们家这身份,不上不下的,想进宫哪有那么容易,早年间他们家还有几分势力的时候,都没起过这心思,眼下却突然来了这么个信儿,我倒有些拿不准了,方才和二爷说说,想问二爷讨个口气儿?” 贾琏听得凤姐这话,桃花眼瞬间便眯了起来,只说道:“薛家大姑娘要进宫?” 凤姐笑着靠在榻上,只说道:“二太太虽没明说,可我听她话里的意思,是不离十了。这薛家也稀奇着,他们家姑娘这才多大一点儿,纵是要请教养嬷嬷,要打进宫的主意,也没这么上赶着要寻熟悉宫务的嬷嬷教导的,谁知道他们家姑娘进宫是哪一年,这宫里又是怎么个情形?圣上身子一贯不好,万一要是有个什么,这一朝是一朝的气象,他们家姑娘倘若养成型了,哪有这么容易能改过来的?” 贾琏听得一笑,只摇头道:“你知道什么?听说薛家今年里很是闹腾了一场,薛家大老爷病重难愈,宗族里的人也难免起了些心思,偏薛家的哥儿又不成器,我在金陵那边也结识过几个人,每每我一提起薛家哥儿,那些人皆是摇头不止,或言傲慢,或言弄气,竟无一句好话,薛家打起进宫的主意,我倒不觉奇怪。至于要急着请教养嬷嬷,你当薛家如今还有时间去应选不成,多半是打了旁的主意,如今买官都不难,何况进宫给人使唤,他们家既任了这么多年皇商,再怎么也通了几条路子,送个姑娘进宫,有什么为难的?” 贾琏如今可不是那个只好女色,论起能耐连自己老婆都不如的花心种子,他在外头忙碌这么些时日,旁的不说,眼力见识却是锻炼出来了。 薛家打的什么主意儿,他听着凤姐这么一说,便能猜出个大概来,一时只笑着薛家到底是要没落了,纵是急病乱求医,也不该这样胡乱撞运气,等到薛家大姑娘上位了,只怕黄花菜都凉透了。 凤姐听了,也由不住笑了,只说道:“他们家哥儿竟是这样不堪,往日薛姨妈也有信到王家,信里却是提她那姑娘居多,我还道着,那薛家姑娘是这样难得的,她那哥哥定然也差不了,哪知却是这样。” 贾琏笑道:“好也罢,歹也罢,与咱们家有什么相干,如今既知他们家不好,少与他们家往来也就是了。倒是你,怎么想起与我说这事来了,可是不生气了?” 凤姐一听,便侧头笑了,只指着贾琏嗔道:“好你个没良心的,我想着你才与你说呢,你倒说起这话来了。明儿有事别问我,反正我就是个弄性子使小气的,好心没好报不说,还被人当贼一样防着。” 贾琏见着凤姐这娇俏摸样,禁不住便去握凤姐的手,只笑道:“我怎么没良心了,不过问问罢了。你既生气,我不问还不成么?” 凤姐撒开手,只看着贾琏气说道:“你既不待见我,又过来拉拉扯扯作什么,外头有的是人等你待见,我不稀罕!” 贾琏一听凤姐这吃醋弄性的话,便忍不住笑了,只凑上前道:“怎么个不稀罕法,说来我听听!” 两人正拉拉扯扯的亲热着,骤听得一声响动,似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当下凤姐白了贾琏一眼,起身往外头看去了。 转眼到了次日,贾赦无比心疼的将温泉庄子的地契进了上。 虽说他不差这一两个庄子钱,但是眼见着这钱丢进水里,还是会心疼,都是他辛辛苦苦挣的血汗钱,为了挣这些钱,他死了多少个脑细胞啊,可恶的封建社会,可恶的寄生虫,我要咒你被温泉烫成白灼虾,让你不劳而获来着。 一边满腹怨念的诅咒着,贾赦一边胡乱翻着案上的折子,眼睛还时不时偷瞄一下门口,没办法,谁让他被随时出没的皇帝吓破了胆。 注意力分散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贾赦抄了一半的折子,顺理成章的抄错内容了,贾赦看着折子上的墨迹,心里的火气越发旺盛,只差那么一点儿,便要火山爆发了。 贾赦终究只是个普通人,对着折子看了半天,最后依旧咬着牙,拿过一张白纸,重新誊抄起来,这回虽然没再偷瞄门口,但从咬的咯咯作响的牙关,便知道贾赦这心里对皇帝的不忿添了多少。 忙忙碌碌的抄了半天,贾赦难免倦怠起来,看着外头阳光洒了一地,贾赦用手盖了盖眼睛,合上眼睛,张口便来了个哈欠。 眯着眼瞧了瞧四周,贾赦手一撑,拿过一张折子盖在面上,侧着脑袋便打起了瞌睡,反正外头太阳毒辣着,应该没什么人会来,稍微休息一下,大概也没什么吧。 贾赦正自我安慰的想着,忽然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贾赦立刻将折子从面上取下来,拿起笔端坐案前,恭谨的抄写起来。 刚抄了两行字,就见着衙门里的小吏提着食盒打外头进来了,贾赦这才恍觉已是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只搁了笔笑道:“何用劳烦你送来,我自出去取也是一样。” 却说王夫人自从昨日凤姐回绝她的话儿之后,这心里一直不大舒畅,倒不为别的,只为自己这亲侄女儿和自己不贴心。 她本以为凤姐嫁进贾府之后,她不说多个臂膀,怎么也能有个用得上的人,怎料凤姐年纪虽小,可心思却不小,几句话一说,反招得她说不出话来。 王夫人这心里不自在,面色自然也比不得寻常和气,只靠在榻上,半合着眼,似睡非睡的数着佛珠儿,忽听得金钏儿打起帘子,细声细气道:“赖嬷嬷和宝玉过来了。” 王夫人睁眼便坐起身来,只一叠声的道:“快请了赖嬷嬷进来。” 话音未落,赖嬷嬷便领着一群丫鬟婆子,抱着宝玉进了屋来。 赖嬷嬷一见王夫人,满是皱纹的老脸便笑成一朵花儿,只上前请了安,又说道:“老婆子今日进来给老太太请安,恰好老太太让人抱了宝玉过来,老婆子便接了这个差事,过来问二太太讨杯茶喝。”王夫人一听,便笑了,只说道:“有劳赖妈妈了。” 说着,忙命了金钏倒茶来,又在榻上让了让,笑言道:“赖妈妈坐。” 赖嬷嬷推辞了几句,方半坐在榻边上,一时与王夫人说了些家常事情,又逗弄了一回宝玉,赖嬷嬷方似无意的说道:“太太可听说了没有,昨儿老太太很说了大太太一通,竟是点滴脸面都没给大太太留下。不过说起来,倒不怪老太太发火,大太太做的那些事,说好听是顾着娘家情分,说难听就是丢咱们府上的脸。若说向着娘家的太太奶奶们,我也算见识了些,可象大太太这么做事不动脑筋,闹的满城风雨的,也就这么一个了。” 王夫人听着,便笑了,只端起茶盏略用了一口,笑说道:“这事我也有所耳闻,好似是大太太的亲妹妹出了事,这可怨不得大太太心急火燎的,毕竟是一个娘胎出来的,情分也比寻常人不同。” 赖嬷嬷一听,这面上的笑容便笑的越发和气,只对着王夫人又说道:“太太到底是大家出身,凡事都往好处想着,只是太太不知道,这一年里,大太太这些娘家人不知闹了多少事儿出来。时不时进府打秋风不说,还借着咱们府上的名声在外头惹事,据说还把主意打到了小哥儿头上,这会子又闹了这污了耳朵的事出来,老太太纵是再好性儿,也不是那活菩萨,眼瞅着事情有碍子孙前程,有碍府里的名声,哪有不生气动怒的?” 王夫人听着赖嬷嬷这么一说,不禁奇了,一时只疑惑不解道:“竟有这样的事儿,我倒不曾听说,大太太娘家的那些亲戚,我也打过几回照面,虽说都不大成器,却也不是那等可恶的,想来有些事儿,怕是做不出来罢?” 作者有话要说:ps:端午节快乐,没粽子吃的某人今天收到几个节日短信,心里比吃了粽子还甜来着,总算还有人记得我啊。 另外:6月7日没更新,原因大家知道的,老弟明天考试,中午和晚上肯定是不能受干扰的。 贾赦郁闷凤姐薄怒 赖嬷嬷一听王夫人这话,便禁不住笑了,只说道:“太太哪里知道这里头的事情,大太太娘家人若只是不大成器,大太太又何必这般上天下地的忙活,要知道,咱们家虽不算那上等人家,但多养几口子闲人,却是不打紧的。大太太娘家人就是太不知本分了,在外头仗势欺人,横行霸道,本已是教里头外头的人都恨的咬牙,只是瞧在大太太的面上,不与他们计较罢了。偏他们竟是越发无法无天起来,唉,莫说老太太生气,纵是我老婆子见了,也恨不得骂上两声解解气呢。” 王夫人闻言,只转了一圈佛珠,过了好半晌儿,才说道:“赖妈妈这话说的,大太太的娘家人原就糊涂,偶尔做出些三不倒两的事来,倒也不奇怪,只是说他们有心为恶,我却是不信的。只拿大太太操持的这事来说,那二姨太太本是个急性子,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呢,更何况是她这样性情的人,再说这事也是意外居多,大太太顾惜骨肉之情,心急之下,难免有一二疏漏之处……” 王夫人却真真是活菩萨,话里话外,竟是处处为邢夫人开脱,教赖嬷嬷听了,心里很有几分不是滋味,一时忙又说道:“太太这话说的,若只二姨太太这出事,老太太也不至于气的这么厉害了。这里头夹了好几出了不得的事儿,也是老太太顾惜着大太太颜面,不肯明说罢了。” 说着,赖嬷嬷瞧了瞧这屋里的人,方悄声道:“大太太接进府里的岫姐儿,太太是见过的,他那老子娘可不只是糊涂,厉害着呢。” 王夫人一听,便来了劲,只忙问道:“这话是怎么说法,难不成是他们在外头作了什么怪?” 赖嬷嬷听着,便冷笑了一声,只说道:“何止是作怪这么简单……我听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说,那岫姐儿的父母在外地惹上了官非,急脚鸡似的连递了几封信回来,想求着咱们府上帮着打点转圜,只是底下那些接了信的奴才,见他们惹的不是好事儿,又得了上头的吩咐,不曾往上禀罢了。” 却说贾赦见小吏送了食盒来,一时正搁笔笑说着,却见那食盒与往日的不同,不禁面露些许疑惑之色。那小吏见着贾赦如此脸色,只忙笑说道:“贾大人,这是宫里赏下来的御膳。” 贾赦一听,越发一头雾水,左右寻思了一番,实在想不出缘由来,只得笑问着那小吏道:“可是今儿宫里有什么喜事,不然怎么……” 那小吏只是一笑,解释道:“昨夜圣上梦见先帝,且见今日阳光正盛,心怀群臣,特赏了消夏汤和御膳给朝中臣子。” 贾赦闻听,心中稍安,不由得腹诽道:这皇帝怎么想一出是一出,昨天还在算着吏部的开支不对,今天又大手笔的赐膳,毛病! 待得开了食匣,贾赦这心里的埋怨越发冒泡,什么叫不食肉糜,这就是,鱼翅熊掌满满盛了一匣子,纵是贾赦在贾府里过惯了奢侈生活,但见得这么一匣子御膳,却也不由得生起奢靡浪费之感,这也太败家了。 只是到底是宫中的赏赐,贾赦再是腹诽不堪,却也不敢吱声,只是默默叹了口气,扯了扯衣袖,净了净手,便拿起筷子用起膳来。 这膳食一入口,贾赦的眼睛便眯了起来,到底是御膳,贾府里的饮食却是比不得,熊掌入口甘厚,鱼翅也炮制的极其的鲜美,吃的贾赦胃口大开,一匣子御膳没剩下几筷子不说,连那金丝白玉壶里消夏汤,贾赦也饮了大半,自从穿越之后,竟是头回吃的这般痛快。 一时用完了膳,贾赦的瞌睡也去了,自是伏案重又誊抄起来,只是抄了几个折子,贾赦忽又听见外头有脚步声响起,很慢却很精神,贾赦停住笔,缩了缩脖子,暗道着今日事情真多,片刻也不得清闲。却不料,一阵凉风吹过,半掩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贾赦皱了皱眉,起身便走到门前,正欲伸手重将门掩过去,却见着皇帝正从门前过,身边还跟着不少人,通政使也在其中,不知是何缘故,贾赦吓出一身冷汗,只忙忙的上前行礼。皇帝扫了贾赦一眼,冷哼道:“起来罢。” 贾赦的脖子缩的越发厉害,听皇帝这口气,怕是心情不大好,贾赦心里虽是如猫抓一般好奇,但到底是吃过一回苦头的人,哪敢再往死路上撞,沉默不语的起了身,只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当摆设,心里默念:我是人肉背景,我是会走会动会喘气的人肉背景,哦也。 皇帝见着众人都不说话,这心里越发不舒服,目光转到贾赦身上,见贾赦也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死人模样,不觉心头火气,只点着贾赦问道:“你说说,三皇子可为储君否?” 贾赦只觉晴天一道霹雳打在身上,唬的浑身发抖,他的志向只是做个闲官,能保住贾府不被抄就行了,这立储的事情,真的不打算进去参合,他没那么高的智商情商,不想给人当靶子打啊? 贾赦苦着脸,这话该怎么说,说好得罪人,说不好也得罪,还是和稀泥比较妥当,这么一想,贾赦只忙说道:“此乃圣上家事,何问外人!” 这话应该找不出错吧,那是你儿子,你爱立就立,不立就不立,反正你儿子多,到该传位的时候,不少了人就行了。 听着贾赦这话,皇帝皱了皱眉,只冷冷的扫了贾赦一眼,不发一言的带着人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贾赦见状,不觉鼓着眼睛看着皇帝的背影,心里很是郁闷:这算什么事儿? 且说,凤姐听见一声响动,出门一看,却见是锦绣弄砸了水壶,不觉挑眉道:“怎么这般不小心,毛毛慥慥的,也没个分寸。” 锦绣羞愧的低了低头,正要回话,忽见二门上的老婆子过来道:“大奶奶使人来问奶奶,说昨儿奶奶送去的丸药,不知还有没有,若是还有,便想问奶奶再讨几瓶儿?” 凤姐一听,便笑了,只吩咐锦绣道:“去西侧屋里的柜子里把那药匣子拿来。” 又对着那婆子道:“你过去替我回大奶奶一声,就说这丸药我也只剩一匣子了,虽不多,但教大奶奶不必担心,若是大哥哥吃着好,赶明儿我让人回家去取了药方子来,吩咐人再制去。” 那婆子连声的应下了,一时锦绣又取了药匣子来,凤姐开匣子瞧了瞧,只递了匣子给那婆子让她给李纨送去,自又回屋去了。 贾琏见着凤姐回了屋来,不免笑问道:“外头出了何事,我怎么听见你说了好长一段话儿?” 凤姐脸儿一红,只看着贾琏抿唇道:“不过是小丫头弄砸了水壶。我出去时正碰上了大嫂子命人来讨丸药,我这才多说了两句。” 说着,凤姐又问着贾琏道:“珠大爷的身子不是好多了么,怎么我见大嫂子这些日子的神色,反倒越发有些不好了?” 贾琏听着,便皱起了眉头,过了好半天才道:“大哥哥的身子好些了?怎么我竟不知道。” 凤姐听说,只笑道:“二爷事多,在外头的事还烦不完,这府里的事情没听说,也是常事。听说是大嫂子的兄长荐的大夫来,倒没别的长处,只善补气调养之道,来府里看了几次,珠大爷好歹是比往常要好些了,至少一天里能起来走个几趟了,只是大夫说了晒不得阳光,行走起卧,都得色色注意着,说起来也真真是烦人极了。” 贾琏听了这缘故,眉头倒略散了些,只是又笑道:“既是这般繁琐,大嫂子又有身孕,心情不好,倒也是常事。” 说着,又对着凤姐道:“如今你既管着家,大哥哥身子不好,大嫂子又有身孕,你能多帮衬些便多帮衬些,横竖咱们家也只这几个兄弟姊妹,这都不亲近,还亲近谁人去?” 凤姐听了,只是一笑,推了贾琏一把,嗔道:“这还用你说,我早吩咐下去了。只是我瞧着大嫂子面色不大好,这心里……难免怕她郁积于心……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二爷既日常在外头走动,不妨去打听打听,瞧问一下,是不是大嫂子娘家有事,否则依大嫂子的性情,若只是心情不好,也不会这般儿的满面愁容了。” 贾琏打了哈欠,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只转头对凤姐说道:“我瞧你就是个无事忙,片刻也闲不住,一丁点事儿都要问个清楚明白,也是咱们府里人口不多,换了那些十几房的人家,你怕是整天都得竖着耳朵不放了。” 凤姐听着贾琏笑她是兔子,禁不住恼羞成怒,心里火气一窜儿冒了上来,只骂道:“放屁,谁竖耳朵了,你才三瓣嘴呢,整天里没一句好话。” 说着,便拿了软榻上的枕头向贾琏砸过去。 贾琏一个激灵,躲了开去,又上前搂住凤姐,调笑道:“行了行了,算我错了,不该笑话你。别闹了,我有正经事要和你说呢。” 凤姐这才略消了火气,只斜眼看着贾琏,余怒未消道:“可不知琏二爷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要紧事儿?” 作者有话?br /gt;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2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30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30部分阅读 担簆s:9日的更新到,带两个小家伙出去是吃肯德基的下场,就是我下午中暑晚上发烧,小家伙真的太恐怖,我牵住这个,那个又跑了,然后好不容易点好餐,两个家伙吃了几口,又开始打架,哥哥把妹妹的脑袋当玩具转啊,我无语了,稍微威胁一下下,两个人同时大哭,那场景,我想起来就头疼,太恐怖了。 尤氏哭诉王夫人叹 贾琏见着凤姐这粉面薄怒的模样,禁不住扑哧一笑,见着凤姐又要动怒,方才止住笑,且正容说道:“扬州那边的节礼,你可备好了,往日府里虽有旧例,但今年却与往年不同,咱们家添了丁,扬州那边送的礼比往年厚,咱们回的礼也该比往年厚实些,才像个话儿。” 凤姐听了贾琏这话,嫣然一笑,只说道:“这哪还用你亲自交代,你不说,我也知该问老爷太太们讨声话儿再办这节礼的事儿。只是说起这事,我倒有话,想问问你呢?” 贾琏脱了外裳,听见凤姐这话,只随口道:“什么话?” 凤姐方起了身来,一边接了贾琏递来的衣裳,一边笑说道:“我查了府里往年的旧例,外头的亲戚往来还好说,都是公中走的成例。可扬州那边却不一样,老太太私下添的且不说,单这公中的例,便乱的不像样儿,今年多,去年少,竟是年年不相同,这样还罢了,帐本上乱一乱不打紧,只要送出去的东西没差,咱们两家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可我昨天去库里翻摆设,竟瞧见了老太太前年送给姑妈的红玉香炉,后来又翻了一回礼单子,这,我不问问你,怎好自做主张?” 贾琏听了,眉头深皱,他心里隐约起了几分猜测,只是想想又觉拿不准,摇头道:“这事儿倒不好说,你再去库里翻一翻,瞧瞧还有旁的落下没有,我再嘱咐人打听,看底下人怎么说?” 却说王夫人听得赖嬷嬷这么一说,心里越发奇怪,只忙忙追问道:“上头的吩咐?是何人吩咐的?” 话儿还未落,外头的丫鬟便打起帘子道:“尤大奶奶来了。” 王夫人一听,心头一动,只是面上丝毫不显,只笑道:“快请了珍哥儿媳妇进来。” 说着,又见宝玉在一边闹乏了,似是要瞌睡了,便让奶娘丫鬟抱着宝玉到里间里歇息去。 一时尤氏进来行了礼,又见赖嬷嬷也在一旁陪坐,因笑道:“嬷嬷可好,昨儿我打发人送的东西可收着了,怎么近日也不到我们那府里去坐坐。” 赖嬷嬷忙笑回道:“奶奶就是太和气了,就连我这样的老糊涂都时时刻刻惦记着,成天打发人赏东西。托主子们的洪福,老婆子如今好得很,只是怕扰着太太奶奶们,不敢多进来。” 赖嬷嬷这话一出,尤氏便笑了,只说道:“嬷嬷这话说的,什么扰不扰的,你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自是该我们敬着些,闲时进来逛逛,陪老太太说说话,到府里转转,有什么怕不怕,不都是这一家子人,谁还敢委屈嬷嬷不成?” 听得尤氏这话,赖嬷嬷也不禁笑了,只笑道:“奶奶既这么说,明儿我少不得过去讨杯茶喝,只奶奶别嫌老婆子啰嗦便好。” 尤氏忙笑说不敢,一时丫鬟重又上了茶了,王夫人捧起新茶,轻吹了吹,打量了尤氏一眼,方开口道:“你从哪儿过来?可去见过了老太太没有?” 尤氏忙回道:“已是去见过老太太了,特意过来给婶娘请安。” 王夫人点了点头,面上略露出一丝极其和气的笑意,又品了一口茶,方又说道:“我听说,近日里你们那边又出了一桩新闻,是怎么回事,你是个好性儿的,但也不能太和软了,该劝劝珍哥儿,还是要劝劝,否则这事情传到外头,还不是你的错处。” 尤氏一听,面色便是一僵,半晌也说不话来。赖嬷嬷瞧在眼里,忙起身转圜道:“太太哪知道这里头的缘故,珍大爷虽然淘气,但也不是那不分好歹的人,不过是底下那些眼皮子浅的小东西在中间作怪罢了。眼下那府里大老爷不在,才由得他们闹一闹,待大老爷一回来,有他们吃苦喊天的时候,和大奶奶有什么相干的?” 赖嬷嬷这一番话一出来,尤氏的面色方好看了些,只拿帕子捂脸道:“婶子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大爷那脾气,若是肯听我劝的,我能不说么?就为着老爷压他在观里抄经的事情,不知在家闹了几回了,我劝了几次,没得好话不说,反落了一身埋怨……” 王夫人见尤氏伤心落泪,忙上前劝住了,又拉着尤氏到身边坐下,问道:“我倒也恍惚听人说过这事,只是不大真切,正想寻人仔细问问,不想你就来了。可是这其中有什么缘故?” 尤氏抹了抹泪,只咬牙骂道:“不知是哪儿来的野道士,山精野怪混出来的杂种!哄着我们家老爷,一会炼丹一会烧火的,在观里折腾也罢了,谁管是烧丹还是炼火呢,不过费几两银子图老爷乐呵一场。谁知那野道士见着丹炼不好,便张口编着谎话说,是我们大爷不好,老爷才炼不出仙丹,成不了仙。平日无事,老爷见着我们大爷就是三句离不开打骂的,这么一来,哪儿还有好的,成天儿抓着我们大爷到观里抄经念佛,偏我们大爷又是那性儿,这一年上不知挨了多少打骂。他挨了打,自是要寻地方寻人出气的,我……” 说到后面,尤氏竟呜呜哭了起来,看的王夫人心里颇不是滋味,一时只在一旁叹气不止。 赖嬷嬷瞧着,心里也不大自在,忙劝道:“那府里的大老爷素来便是如此,眼下修了道了,还算缓了脾气了,若是以前,珍大爷哪天少了三顿打去,一声恼了,哪是打儿子,生生竟是在打贼。眼下大老爷一心修道,难免做出些糊涂事,纵是珍大爷说话他不听,还有蓉哥儿在呢,太太使唤蓉哥儿多往观里走走,大老爷瞧在孙子的情面,自是要给珍大爷留些颜面的。” 尤氏被赖嬷嬷这么一劝,心里倒好受了些,只止了哭,对着赖嬷嬷含泪点了点头。 王夫人在旁见了,不免心下一软,一边儿递了茶盏给尤氏,一边儿说道:“若是这样,也不是个长久的法子,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瞧着还是该劝劝大老爷。纵是管儿子,也没有让儿子跟着抄经的理儿……” 话还未完,宝玉不知怎么哭了起来,王夫人心中一紧,忙忙起身到了里间,从奶娘手中接过宝玉,轻声哄着。 好不容易将宝玉哄得又睡了过去,方扫了这屋里的丫鬟婆子一眼,盯着宝玉的奶娘李嬷嬷冷声道:“你们是怎么当的差事,好好儿的,宝玉怎么哭起来了?” 李嬷嬷当下打了寒颤,伸手就给了站在旁边的丫鬟一个大耳刮子,只骂道:“睡不醒的贱骨头,站着也能睡着,你家祖坟都埋在困龙山下是不是?” 骂了丫头,李嬷嬷又腆着脸儿上前朝王夫人解释道:“都是这丫头不好,替宝玉打扇子也不用心,眼下这时节屋里难免有些小虫子,宝玉又是个觉浅的,被虫子一叮,难免疼醒过来。” 王夫人听着李嬷嬷这么一说,忙仔细看了看宝玉全身上下,见宝玉手上起了两个红疙瘩,一时心疼的没法,只一连声儿吩咐李嬷嬷道:“这样不中用的小蹄子还留着作什么,还不快让人领了她出去。” 却说贾赦正眉毛鼻子皱成一团的郁闷着,肩膀忽被人一拍,贾赦唬的失魂落魄,一时回转身去,才见得拍他肩膀的人乃是他衙门里的同僚左通政何大人。 贾赦不觉长出一口气,正欲开口,却听得那何大人道:“贾大人,你方才那话说的不对,这立储之事,怎么能算家事,这是国事。这朝廷里外的情况,贾大人也不是不知道,怎么能张口就说是圣上家事呢?” 贾赦顿觉头疼,他那弟弟已经够迂腐了,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更迂腐的,只要知道些人情世故的,都明白贾赦说这话纯粹是敷衍而已。 他一个通政司参议,五品小官,在京里一捏一大把,头上虽有个爵位,可爵位是世袭递减的,值当个什么,若说祖上的功勋,倒是有一点,可也快被子孙给败光了,贾赦夹着尾巴做人还来不及,哪来的底气去搅合立储的事,他才不想被下任皇帝和这任皇帝同时惦记上呢。 想着,贾赦皱了皱眉,只笑道:“何大人说的是,下官受教了。” 听得贾赦这么一说,那何大人满肚子的话都被堵了回去,张了张口,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贾赦瞧着,只得笑了一笑,且问道:“何大人,可知圣上驾临通政司是为何事,午前圣上不是才赐了御膳下来,足见心情甚好,怎么眼下……” 那何大人正愁着没话可讲,听见贾赦这么一问,方忙忙道:“听说圣上今日是从国子监过来,接了几个请愿立储的上书折子,顺道儿往咱们通政司看看罢了。” 贾赦一听便明白了过来,国子监里虽说有些混日子的闲人,但本朝开国不久,眼下学风还算刚正,那里头的学生大多都是些迂夫子,皇帝走这一遭估计被气的够呛。 贾赦正想着,忽听得何大人又道:“贾大人今日也得了赏赐,这宫里的御膳倒是不差,今天送来的鹅掌,我吃着倒极入味,比外头几百年的老字号也不差多少。” 贾赦闻言,就是一愣,鹅…鹅掌?不是熊掌么? 作者有话要说:ps:最近是两天一更来着,下次更新在14号晚上,我快忙晕了,再过一周应该就能恢复日更了。 议家事忽闻外客至 却说贾赦正疑惑不解的时候,通政使大人不知怎么回转了来,一见贾赦便极亲热道:“贾大人,何大人,圣上已起驾回宫了,众位大臣也都散了,你们也别在这儿吹风了,都回去罢。” 贾赦正要带笑应下,忽听得何大人问道:“大人,不知圣上对这立储之事……” 话还未完,通政使大人便挥了挥手道:“且说这个做什么,今日不是贾大人见机,还不知圣上要……总之这些事咱们还是不说为好,何大人还是先回去罢。” 何大人看了贾赦一眼,却仍旧忍不住朝通政使说道:“大人,若是从前,下官自是不提这话,可如今太子之位空悬,下官只恐朝中从此多事……” 通政使大人寒声打断了何大人的话,只说道:“何大人,这话却是不对,朝中怎么多事了?我看何大人也是一时口误,也幸而今日只得我们几人,若是在圣上面前,何大人难道也如此说不曾?” 何大人恍才惊觉失言,只打了寒颤,一时垂下头去,呐呐不言。 贾赦见了,也颇觉无奈,只得强笑着打起圆场道:“昨儿我听人说,何大人和李翰林欲结儿女亲事,只是怎么不见何大人给咱们发帖子,可是另有缘故?” 贾赦这话,一是为了转换话题,二来却是提醒通政使,这何大人再怎么也是有几分背景的,教训几句也就是了。通政使听得贾赦如此说,一时倒也明白了过来,只打着哈哈道:“贾大人说的是,我也正想问问何大人家预备何时办喜事呢。” 那何大人见得贾赦递了台阶来,哪儿又不顺势下台的,只忙拱手道:“还没说定了呢,只预备先定了亲再说,倒时少不得带累两位大人到敝府小坐片刻。” 既然说到了这定亲的话儿,这通政使也不免来了兴致,只指着贾赦道:“倘若我记得没错,贾大人的公子前些日子也才成了亲,娶的是王家的姑娘,贾大人如今怕是只等着含饴弄孙了罢。” 贾赦笑了笑,只忙说道:“大人这话说的,他们年纪还小,我倒是不急……” 听得贾赦这话,通政使眼中一闪,细细打量了贾赦一番,只说道:“早听得贾大人有二子一女,只不知这年岁大小?” 贾赦也不觉有异,只笑道:“长子今年刚满十七,幼子还在襁褓之中,至于女儿,还未到七岁。” 通政使听得贾赦这么一说,心下一动,只是表面不提,只笑道:“贾大人大公子的年岁倒是和何大人的公子差不多……” 且说邢夫人正在屋里看着迎春和邢岫烟扎花儿,外头却忙忙来了人回道:“太太,药材已是备齐了,只待分送了。” 邢夫人看了站在一旁的王善保家的一眼,只笑道:“你出去看着送罢,我便不过去了。记得嘱咐人告诉珠儿媳妇一声,就说有事儿只管使人来说,旁的我帮不上忙,但寻些药材却是不难的。” 王善保家的刚领命出去了,外头便有小丫鬟打起帘子道:“二奶奶来了。” 邢夫人只忙笑道:“请她进来罢。” 话还未落,凤姐便领着人进了屋来,一时落了坐,丫鬟捧了茶果来,邢夫人方才笑问道:“今儿难得,人竟是来齐了,琏儿中午可回来?若他不回来,你也留在这儿用膳罢,不用多走一趟了。” 凤姐忙笑着应下了,一时又说道:“昨儿我盘了回府里的总账,见里头难免有些靡费重支之处,有心料理一番,又恐有不妥当之处,故过来问问太太的意思。” 邢夫人听得凤姐这么一说,心里对凤姐是越发的喜欢,只拉了凤姐的手道:“我的儿,你打算怎么个料理法?” 凤姐闻言,只羞的满面通红,低了一回头,方才小声说道:“我是想,府里的开销,若是按往年的章程,难免有些漫无节制之处,倒不是府里的管事不尽心,只是家里的人口繁重,少不得有些照顾不到的地方。我的意思,外头的交际来往且不说,但咱们府里每月各处的用度,却该是大致差不离,不若预先拨出些银子,按着人头儿交给做主的人,用多少,剩多少,倘或不足的,按月或按季查上一回,倒比先前要松快一些,也不怕下人推脱了。” 邢夫人听着,默默点了点头,只笑道:“按你的法子,可算过该预先拿多少银子出来没有?” 凤姐只说道:“我倒是盘算过一回了,按这个法子,只要不出什么大的开销,咱们府里也不用拆东墙补西墙了,于账目上也好料理的多。” 邢夫人见凤姐避口不谈银钱的数额,一时也明白了过来,只笑道:“你这主意虽是分了责去,可说出去到底不好听,老太太怕是也不会同意。再则,咱们家里的老人儿又多,横竖都有几分体面,这银子拨下去好说,可要用到实处,却是不易。” 见着凤姐眉间露出些许沮丧之色,邢夫人不免又笑道:“你初次管家,不知这里头的缘故也是有的,与其这样大动,引的外人非议,倒不如从小处着手为好。若说起来,府里的根结,不在事而在人,你把这人用好了,事儿自然也就妥当了。” 邢夫人话音刚落,外头翠云便心急火燎的一路奔了进来,只急惶惶的道:“太太,奶奶,外头……外头有人带了个一两岁的哥儿,跪在侧门那儿,说是…说是二爷的外室和儿子。” 邢夫人一听,便惊的面无血色,凤姐一脸的怒气,只拍着桌子,站起身来,冷眼厉喝道:“你说是就是了,指不定是哪地儿来的骗子,你们不撵了他们出去,还有脸进来回报,这事儿还用我教不成。” 翠云怎见过凤姐如此厉害的模样,当下便浑身发颤,心里头对贾琏的那份念想,也不由得去了几分,只强自镇定道:“她们手上有二爷以前带过的东西,还有那哥儿,外头的嬷嬷说,长的也有几分似二爷小时候……” 翠云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凤姐便上前狠啐了她一口,只骂道:“二爷成天在外头走动,身上的东西哪个没见过,起了心要仿几件还不容易。至于哥儿,长的像有什么,小孩子谁不长一个样,就你们这等没见识的下贱种子王八崽子,才会信了那些糊涂话。” 邢夫人听见凤姐骂的不像了,面上也有些不好看,只是见这事发的急,凤姐年纪又小,心里倒不曾生气,只缓了缓了心气,只说道:“你别骂他们,这事儿究竟如何,还是问过琏儿再说。” 说着,便吩咐翠云道:“你出去吩咐一声,让人将那外头的人先带进来,再去叫了琏儿回来,顺道儿再告诉外头那些人一声,就说今儿这事不论真假,谁要是敢说出一个字,我就回了老爷,连着他们一家子亲戚故旧都发卖出去。” 翠云窥了窥邢夫人的神色,只忙打起帘子,低头出去吩咐了。倒是凤姐听得邢夫人要叫贾琏回来对质,心里便禁不住的发慌,只对着邢夫人喊道:“太太!” 眼泪如同掉珠儿似的落了下来。邢夫人只拍了拍凤姐的手,劝道:“你先别急,这事儿究竟是怎样要琏儿回来才知道?” 说着,邢夫人又吩咐迎春的奶娘道:“你带两位姑娘到侧屋歇着去,今儿天热,就不让她们回去了,省的中暑。” 迎春如今这年纪,也知道一些事儿了,见邢夫人如此说,不用奶娘抱,便从榻上起了身来,拉着邢岫烟往侧屋去了。 当下迎春等人刚出去了,不多时,翠云便带着两个标致的小媳妇进了屋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抱着大红衣裳的小男孩儿。 邢夫人一见,便觉得那小孩儿和贾琏长的极相似,单说眼睛,足足像极了贾琏的桃花眼,只是不如贾琏那般灵动罢了。 瞧着那孩子的模样,邢夫人心里也有了几分拿不住,只是想想先前凤姐说的话儿,邢夫人硬了硬心肠,不作理会。 倒是凤姐一见着这两个小媳妇进门,这眼里便要喷出火来,再朝着那两人打量一番,这眼睛越发红的厉害。 只见那两个媳妇一个弱如风中柳,娇娇滴滴,分外可人怜;一个柔如水中花,温温婉婉,别具一情态;如此人物,怎不教凤姐心如火烧,一时只强压了怒火,笑道:“不知这孩子是哪家的哥儿?” 那两个媳妇互看了一眼,那温婉可人的媳妇上前含泪道:“小妇人并妹妹本是金陵人士,前年因一缘巧合,作了府上二爷的外室,后来二爷回了京,小妇人自知身份不配,原不欲纠缠,却不料有了身子……如今不敢乞求太太奶奶收容,只求太太奶奶们容情,让孩子认祖归宗……” 邢夫人听见这话,这心里倒愈发捉摸不定,只看着那两个媳妇,又问起情况来,一时只说道:“我们家琏儿前年是往金陵去了一趟,只是并没待多久,再说他也不是那淘气的,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两个媳妇闻言,越发悲戚不堪,只流着泪道:“不敢欺瞒太太奶奶,我们姐妹两人自金陵上京,一路也曾打听过,到了京中,更是府外偷眼看了几回,这才……” 作者有话要说:ps:昨天的晚了,偶临时有事出门去了,回来码了几个字就倒在电脑桌前阵亡了,早上起来刚码的字啊~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有更新~~~ 王夫人使人瞧凤姐 邢夫人和凤姐听的那两个媳妇这么一说,心里的不安,越发厉害,一时正要再问,外头的丫鬟却忙不迭的报道:“二爷回来了。” 邢夫人神情猛的一松,贾琏回来了便好,只忙吩咐丫鬟道:“快叫他进来。” 话音未落,外头帘子一响,翠云含笑迎上去,笑盈盈打起了帘子,刚开口唤道:“二爷……”便被贾琏一掌扫到一边,斜撑在梅花几上,满目哀怨的看着贾琏的后背。 贾琏却浑然不觉,只上前冷笑一声,对着那两个媳妇道:“你们到府上来作什么?这孩子又是打谁家抱来的?” 那两个媳妇一听,越发落泪,先前说话的那个媳妇更是梨花带雨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贱妾与二爷好歹也相处过一月,二爷……贱妾虽然身份低微,却不是那等寡廉无耻之人,这孩子确实是二爷的亲骨肉,贱妾倘若有一点半点法子,也不愿上门来惊扰了二爷。只要二爷肯留下孩子,贱妾纵是立时死了,也无怨无悔。” 说着,将孩子往旁边的媳妇怀里一放,便冲着旁边的铜胎掐丝珐琅屏风一头撞了过去,幸而贾琏眼明手快,一手拉住那媳妇,不免怒道:“你……” 刚欲大骂,可一瞧见那媳妇满脸泪痕的模样,又禁不住想起金陵时的如胶似漆、誓同生死,心下一软,往旁边的桌子上狠锤了一拳,满腔怒火不知该往何处发去。 且说这边府里不太平,那边衙门里贾赦也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他和通政使说了没两句,便绕到了儿女的话头上,贾赦此人本就是爱女若痴的,再加上小哥儿正是最黏人最可爱的时候,一讲起这话题来,难免滔滔不绝,将自己的儿女夸得跟朵花似的。 他这说者无意,听者却是有心,小哥儿还好,年纪太小,又是贾赦老来子,旁人听了,不过恭维两句也就罢。 但是说到迎春的时候,通政使见贾赦说的眉飞色舞,惊讶贾赦不重嫡庶之别之余,对贾赦对迎春的宠爱倒也有了了解。 通政使作到一司之长,自然比旁人更为活络,贾府虽说在京中已是没落了,但贾赦却得圣上看重,若是按早先宫中传言,圣上要传位也就罢了,可是按先前的情形,这圣上怕是已淡了传位的心思,这么一来,贾赦日后的荣宠几乎可以想象。 通政使也难免动了几分心思,只对着贾赦笑道:“倒不知贾大人家的千金可定亲了没有没有?” 贾赦一听,顿时一个激灵,醒悟了过来,只笑道:“小女顽劣多病,我和拙荆平日为寻常小事已是操尽了心,再者,小女还小,说这也早了些。” 通政使听得贾赦这么一说,倒也不曾多问,只笑着又与贾赦说了几句闲话,方与何大人离开了,只留贾赦长出一口气,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自回屋里誊抄去了。 直到这一通事儿忙完,眼瞅着衙门里的人走了大半了,贾赦才慢条斯理的收拾了东西,打着哈欠往府里回去了。 只是刚进府门,贾赦就觉得气氛不大对,往日里来来往往,不停走动的下人竟少了不少,也不知是往哪去了。 贾赦正疑惑着,一进侧门,王善保家的便迎了上来,只吞吞吐吐道:“老爷,今儿外头有两个媳妇抱着孩子来找二爷,说……说她们是二爷在金陵养的外室……刚才又是哭又是寻死的……太太急的没法,又不敢惊动老太太……” 贾赦一听,眼前便是一黑,当下便有些站不住了,只觉得心窝子疼的厉害,气也喘不顺了,惊得王善保家的面无血色,只张嘴便要叫人,贾赦摆了摆手,抚额道:“贾琏呢,他到哪去了?” 转眼到了次日,王夫人正命丫鬟搬了箱笼出来,要寻了东西出来翻晒。忽听得帘子一动,外头丫鬟细声细气道:“太太,赖嫂子来了。” 王夫人忙不迭放下手中的掐丝琉璃坐屏,只说道:“快请了她进来。” 不多时,赖大家的便进了屋来,瞧着王夫人这满屋子的箱笼,只觉耀花了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偷眼窥了窥王夫人的神色,笑道:“可是我来的不巧,太太正忙着?” 王夫人只是一笑,一边吩咐了丫鬟上茶来,一边笑道:“还不是为了元丫头,她如今在缮国公府里,虽说不管事,但也是有些人情来往的。我怕她年纪小面皮薄,料理不开,便想着送些东西过去,也省的她到用时忙活不开。” 听着王夫人这么说,赖大家的只笑着拍马道:“原是这样,还是太太想的周到。换了我们这样的,怕是几世也想不到这地方去。” 这话一说出来,便引得王夫人一笑,赖大家的见了,这奉承的话儿越发说的起劲。 恭维了王夫人一番,赖大家的又忙忙道:“今儿我来,却是因家里头有喜事,想请太太到我们家去散散闷。” 王夫人一听,便奇了,只笑道:“什么喜事儿,说来我听听。” 赖大家的笑盈盈道:“却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蒙老太太太太和老爷开恩,一落地就放了出去,也读了十来年书,可惜不是那块料。这会子,蒙主子的恩典,捐了个前程,虽不值当什么,但家里难免有亲戚要来贺喜,我们也厚着脸皮,请太太过去松快松快。” 王夫人闻言也笑了,只忙说道:“多早晚的日子,我是必去的,只不知老太太的意思如何?” 赖大家的忙说道:“择了这月二十五日。老太太那儿,我们奶奶去说了,想来老太太看在她的老脸面上,也是要去的。只是大太太和二奶奶,昨儿大房出了事,我也没过去,倒不清楚会不会去了?” 王夫人一听,眉毛便挑了起来,只垂眼翻了翻手边的箱子,状似无意道:“哦,是出了什么事儿?” 赖大家只说道:“听说是琏二爷招出来的事。前年琏二爷不是去了金陵吗?听说在那儿养了几个外室,都是烟花地出来的,后来琏二爷要回京了,便给了银子打发她们走了。哪知这几个外室里有一个竟有了身子,还生了个哥儿,那地方出来的女子,有几个好的,见着这样哪有不想着母凭子贵的。不单琏二爷焦头烂额,大老爷也气的够呛,今天连衙门都没去呢?” 王夫人一听,越发来了兴致,只惊讶道:“有这事儿。我瞧着不像,琏哥儿是个小孩子,到了金陵没人管束,若说胡闹许是有的,但是连庶长子都出来了,这般没分寸的举动,他怕是做不出来。再说,那地方出来的女子,最是无情无义,这口上说的话儿,怕也是不能信的。” 赖大家的听了,也连声道:“可不是太太这话。这上上下下的人都是这么说,那地方出来的,哪有不厉害的,只怕是存了心思要讹琏二爷。可偏偏那两个媳妇抱着的哥儿,任凭谁看,都说和琏二爷像,这么一来,纵是大老爷也不好撵了那几个人出去,只命人看管着,又使了人到金陵去查探。” 王夫人一听,声音也急了几分,只忙忙道:“大老爷这是糊涂了,金陵原是咱们的本家,亲朋故旧又多,要找个和琏儿相似的小孩子,哪有什么难的?依我说,给几两银子打发那些人走了也就是了。” 赖大家的听得一叹,只说道:“谁不是这么说呢,只是那地方出来的女人,若是这么简单便能打发了,便好了,昨儿听说,还闹着要寻死什么的,总之,竟是一点儿体面也不讲的。” 话儿刚落,外头便有小丫鬟道:“赖嫂子,老太太打发了人叫你过去呢。” 赖大家的听了这话,只忙笑道:“瞧我,光顾着和太太说话,倒忘了还要过去回话呢。” 待得赖大家的去远了,王夫人立在一旁想了一阵,方才从箱笼里翻了几样东西出来,唤了金钏儿进来,吩咐道:“你把这几样东西给二奶奶送去,顺道儿问一声,她今儿有空没有,若有空不妨过来陪我说说话儿。” 且说这边房里,贾赦从床上猛然坐起身来,禁不住就是一阵咳嗽,丫鬟们忙捧了痰盂上前,邢夫人一边替贾赦捶着背,一边急慌慌道:“老爷这是怎么了,我瞧着,还是让人请了太医来看看罢,总这样儿,也不是个法子。” 咳了好一阵儿,贾赦胸口的气方顺了些,邢夫人又递了冰糖梨子水过来,贾赦接过茶盏饮了一口,方问着邢夫人道:“琏儿那畜生呢?” 邢夫人一愣,旋即红了红脸,只说道:“我瞧他跪在那儿久不活动,怕他伤了腿脚,让人扶他回去了。” 贾赦听着,胸口便止不住的血气上涌,又咳了起来,咳的难受了,贾赦的手也跟着抖了起来,手中的杯盏也不稳起来。 邢夫人忙接过了杯盏,努力替贾赦顺顺了气,只念叨道:“老爷也别气了,琏儿那时候到底还小,被人一哄,难免上了些当。老爷已是教训过他了,他也知道悔改了,这事儿就这么过了罢。” 贾赦气略平了些,只坐回了身去,又问道:“那孩子呢,你是怎么安置的?” 作者有话要说:ps:明天没更新啊,我要去医院复查,再不去,又要被医生骂了,我讨厌医院啊,还有一次手术啊,我真不想做了~~~~~~ 王善保家的送药来 邢夫人听得贾赦这么一问,只忙笑道:“我让小哥儿的奶娘帮忙带着呢。老爷放心,出不了岔子。” 贾赦轻咳了两声,只说道:“如今虽不知真假,但琏儿那畜生确实在外惹了事,你命人小心照顾着,待去金陵的人回来了,再做打算。” 邢夫人忙忙应下了,又偷窥了一眼贾赦的神色,方期期艾艾道:“那两个媳妇,我让王妈妈领下去看着了。只是凤丫头……这回琏儿,实在是太糊涂了。” 贾赦闭眼往靠枕上一靠,只叹了口气道:“你让人看好了那两个媳妇,这事只怕没那么简单。” 听着贾赦这么一说,邢夫人隐隐生出几分不安,只忙问道:“老爷的意思?” 贾赦睁开眼,揉了揉眉头,只淡淡道:“不知怎么回事,我这心里总有些不平静……按那孩子的年纪看,若真是琏儿那畜生的,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琏儿一成亲,就抱着孩子上门来了。” 邢夫人也听得一皱眉,只是想了想,又笑道:“我瞧着许是事有凑巧罢了,那两个媳妇不是说,若不是她们大姐先前反对,她们早就上京来了。” 贾赦听了,只摇摇头,叹道:“我瞧着未必,若真如她们所说,那从金陵至京,这一路山水兼程,两个弱女子带着个小孩子……怎么不叫我这心中生疑呢。” 说着,贾赦胸口一阵发闷,又咳嗽了起来,邢夫人见了,忙忙打发人去请大夫,又服侍着贾赦睡下了。 那边贾琏被几个小厮扶回了屋,刚一进门,这屋里屋外的丫鬟婆子便奔了过来,这个抬春凳,那个遮太阳,还有的翻箱倒柜寻丸药,只是却不见凤姐出来。 锦绣打起帘子让婆子们抬了贾琏进来,又仔细收拾了一下软榻上的东西,扶着贾琏躺了上去 一边替贾琏脱靴,一边儿看着贾琏额头的红肿,满心担忧的问道:“二爷,可要不要紧?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贾琏却不回答,只伸手捂着额头,问着锦绣道:“你们奶奶呢,去哪儿了?” 锦绣忙忙的从旁边的小丫鬟手中接过冰敷的帕子,转过身来,一边轻手轻脚的往贾琏额上擦拭,一边回道:“先前二太太命人送了东西来,奶奶领人去佛堂那边陪二太太说话去了。” 贾琏一听,便着了急,只翻身便要坐起来,却不料碰在锦绣的手上,疼的呲牙咧嘴,只问道:“她去了多久了?” 锦绣刚要说话,外头帘子一动,凤姐带着平儿进了屋来,只斜着眼睛看着贾琏笑道:“怎么,还念着我不成?我去哪儿了,去了多久,和你有什么相关,敢情是想趁着我不在,去找了那两个小妖精过来亲热,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贾琏听着凤姐这使气弄性的话,便觉得头疼的越发厉害,只是这事原就是他理亏,一时也寻不出话来应对,只得往榻上一躺,从锦绣手中拿过帕子盖在额头,闭着眼睛不做理会。 凤姐见着贾琏这般模样,心里越发来气,一时只上前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敢情你还有理了,好,好,好,我这就回娘家去,把这地儿让出去,也省的委屈你那两个心肝宝贝。” 说着,便高声命了平儿进来,让她带着陪嫁的丫鬟们收拾东西,预备着回娘家去。 贾琏听得凤姐这话,心里越发烦躁,只冷着声音道:“你爱回去就回去,最好永远别回来!” 凤姐听见贾琏这么一说,心里压住的火腾的便冒了起来,只上前猛推了贾琏一把,又哭又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回来,我不回来你好和那两个小妖精鬼混是不是?你怎么不勒死我啊,这才了你的愿呢。” 贾琏被凤姐这一推,额头往前一送,撞在了细丝珐琅的榻屏上,顿时疼的直哆嗦,指着凤姐道:“你,你敢动手。” 凤姐又是气愤又是担心,只哭道:“我怎么不敢动手了,你连孩子都养出来了,我怎么不敢动手了,你说啊,说啊!” 贾琏气的越发急,只强忍着痛,坐起身来,对着凤姐道:“你闹什么,这事是我想出的吗,我还不是不知道?” 凤姐气的直咬牙,上来便又要推攘贾琏,只说道:“你不知道,你做这没脸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现在倒好意思说不知道了?” 两人正闹着,王善保家的领着人来,一见这情景便忙不迭道:“哎哟,这好好的,怎么闹起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凤姐见着王善保家的来了,一时也不好再和贾琏闹,只坐在一边侧过头去,生起闷气来。 王善保家的瞧着此情此景,心里倒也猜到了几分,当下只是一笑,对着凤姐道:“太太命我过来瞧瞧二爷,顺便让我送了一瓶跌打药来。老爷昨儿气狠了,下手难免重了些,拿着东西一阵混打,也不知二爷伤了几处?” 凤姐到底不是那冷硬心肠的人,听见这话,一时倒把心头的气给略放下了,只没好气的撇了贾琏一眼,对着王善保家的道:“头上敷着帕子呢,已是去请了大夫了。” 王善保家的听了,又转头看了看贾琏,只劝道:“二爷也别太硬气了,刚才我出门前,老爷还在问呢。若说起来,这也是二爷的不是,虽说二爷也是受人蒙骗,可二爷要是肯听人劝,也闹不出这事来了。” 贾琏理亏,一时只倒头躺在榻上,一言不发,王善保家的见了,越发念叨的起劲,只唠唠叨叨道:“二爷如今也是成家立业的人了,怎么还是一副小孩子脾气,二爷这事未必还做对了不成,怎么越大越小气了?” 凤姐听着王善保家的这话,心里略好受了些,只示意平儿从王善保家的手里接了药,又强笑着说道:“不知这药是怎么个用法,妈妈可要与我们说说才好?” 王善保家的听着,倒觉出自己的不是来,面上笑的越发尴尬,只忙对着凤姐道:“这药倒好用着,拿酒化开,抹上就行,只是要小心着些,若是破了皮,一沾就疼,药倒是好药。” 说着,又望了望外头的天色,对着凤姐道:“我还要往二姑娘那去一趟,这便过去了。奶奶和二爷好生分说,不要闹了,都是外头的人惹事,二爷虽不对,也没大错儿,再说,如今还说不准是怎么一回事呢?” 凤姐答应着,刚要送了王善保家的出去,王善保家的又想起一事来,转身问着凤姐道:“瞧我这记性,还有一事,倒差点忘了。方才赖大家的去禀了太太,说是她们家的哥儿捐了官,预订着这月二十五在家办酒,说是请了咱们家里的太太奶奶们过去,太太已是答应了,让我来问奶奶去不去?” 凤姐一听,便笑了,只说道:“我道是什么事儿,原是这事儿,先前我出去时,已遇见赖嫂子了,她和我说了一遍,我已是应下了,倒劳烦妈妈转告了。” 王善保家的听着,只笑道:“这倒巧了。不过说来,她们家也算熬出头了,前儿老爷和太太还议着呢,说是要放些陈年旧人出去,不想眼下赖嬷嬷的孙子便捐了官,这么一来,赖大他们一家若是出去了,也是个官宦人家了,倒不枉赖嬷嬷服侍了老太太一场。” 凤姐笑了笑,只说道:“可不是,赖嬷嬷忠心耿耿一辈子,如今出去了也不忘进来陪老太太说话,他们家有如今的造化,倒也是该得的。若说忠心本分,他们家在咱们府里也算头份的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王善保家的打起帘子出去了,凤姐方从平儿手中接过药,推了贾琏一把,只冷笑道:“王妈妈已经走了,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3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31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31部分阅读 经走了,你也别装死了,起来上药了。” 贾琏睁眼瞅了凤姐一眼,再度闭上眼睛,不作理会,显是还在生气。 看得凤姐牙痒痒的,眼珠子一转,只拿了帕子沾了药,便下手往贾琏头上抹去。 疼的贾琏面皮直抽搐,翻身便坐了起来,对着凤姐道:“你,你这是作什么?” 凤姐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朝着贾琏笑道:“帮你上药啊,怎么,你还不领情了?” 贾琏又是痛又是气,只看着凤姐道:“你这是上药么,这是谋杀,痛死我了。” 凤姐嗤一声冷笑,只笑道:“痛吗?痛就好,不痛的话,怎么叫有些人知道什么叫教训呢!” 且说贾赦睡了一阵,正模模糊糊的时候,忽听见外头人声喧嚣,不知出了什么事。 刚欲睁开眼睛,便听着珠帘一动,有人进了屋来,只坐到床边,唤着贾赦道:“老爷,老爷,快醒醒,宫里有旨意下来了。” 贾赦惊出一身冷汗,忙睁开眼睛,定睛一看,却见是邢夫人,只忙问道:“什么旨意,出什么事儿了?” 邢夫人忙不迭道:“方才外头有人来报,说是宫里来人了,老爷快起来接旨罢,若迟了,天使就进了府了。” 说了这话,邢夫人忙又命了丫鬟打水进来,拿了贾赦朝服,服侍着贾赦洗漱更衣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ps:最近很倒霉,自从我上周星期五去医院复查,遇见有人推病人去太平间之后,一直都霉运罩顶啊,昨天以为霉运都过去了,结果今天今天,电脑又悲剧了,我已经无力了,我准备着看我还有多久的霉运没过去啊。 邢夫人听得贾赦这么一问,只忙笑道:“我让小哥儿的奶娘帮忙带着呢。老爷放心,出不了岔子。” 贾赦轻咳了两声,只说道:“如今虽不知真假,但琏儿那畜生确实在外惹了事,你命人小心照顾着,待去金陵的人回来了,再做打算。” 邢夫人忙忙应下了,又偷窥了一眼贾赦的神色,方期期艾艾道:“那两个媳妇,我让王妈妈领下去看着了。只是凤丫头……这回琏儿,实在是太糊涂了。” 贾赦闭眼往靠枕上一靠,只叹了口气道:“你让人看好了那两个媳妇,这事只怕没那么简单。” 听着贾赦这么一说,邢夫人隐隐生出几分不安,只忙问道:“老爷的意思?” 贾赦睁开眼,揉了揉眉头,只淡淡道:“不知怎么回事,我这心里总有些不平静……按那孩子的年纪看,若真是琏儿那畜生的,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琏儿一成亲,就抱着孩子上门来了。” 邢夫人也听得一皱眉,只是想了想,又笑道:“我瞧着许是事有凑巧罢了,那两个媳妇不是说,若不是她们大姐先前反对,她们早就上京来了。” 贾赦听了,只摇摇头,叹道:“我瞧着未必,若真如她们所说,那从金陵至京,这一路山水兼程,两个弱女子带着个小孩子……怎么不叫我这心中生疑呢。” 说着,贾赦胸口一阵发闷,又咳嗽了起来,邢夫人见了,忙忙打发人去请大夫,又服侍着贾赦睡下了。 那边贾琏被几个小厮扶回了屋,刚一进门,这屋里屋外的丫鬟婆子便奔了过来,这个抬春凳,那个遮太阳,还有的翻箱倒柜寻丸药,只是却不见凤姐出来。 锦绣打起帘子让婆子们抬了贾琏进来,又仔细收拾了一下软榻上的东西,扶着贾琏躺了上去 一边替贾琏脱靴,一边儿看着贾琏额头的红肿,满心担忧的问道:“二爷,可要不要紧?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贾琏却不回答,只伸手捂着额头,问着锦绣道:“你们奶奶呢,去哪儿了?” 锦绣忙忙的从旁边的小丫鬟手中接过冰敷的帕子,转过身来,一边轻手轻脚的往贾琏额上擦拭,一边回道:“先前二太太命人送了东西来,奶奶领人去佛堂那边陪二太太说话去了。” 贾琏一听,便着了急,只翻身便要坐起来,却不料碰在锦绣的手上,疼的呲牙咧嘴,只问道:“她去了多久了?” 锦绣刚要说话,外头帘子一动,凤姐带着平儿进了屋来,只斜着眼睛看着贾琏笑道:“怎么,还念着我不成?我去哪儿了,去了多久,和你有什么相关,敢情是想趁着我不在,去找了那两个小妖精过来亲热,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贾琏听着凤姐这使气弄性的话,便觉得头疼的越发厉害,只是这事原就是他理亏,一时也寻不出话来应对,只得往榻上一躺,从锦绣手中拿过帕子盖在额头,闭着眼睛不做理会。 凤姐见着贾琏这般模样,心里越发来气,一时只上前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敢情你还有理了,好,好,好,我这就回娘家去,把这地儿让出去,也省的委屈你那两个心肝宝贝。” 说着,便高声命了平儿进来,让她带着陪嫁的丫鬟们收拾东西,预备着回娘家去。 贾琏听得凤姐这话,心里越发烦躁,只冷着声音道:“你爱回去就回去,最好永远别回来!” 凤姐听见贾琏这么一说,心里压住的火腾的便冒了起来,只上前猛推了贾琏一把,又哭又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不回来,我不回来你好和那两个小妖精鬼混是不是?你怎么不勒死我啊,这才了你的愿呢。” 贾琏被凤姐这一推,额头往前一送,撞在了细丝珐琅的榻屏上,顿时疼的直哆嗦,指着凤姐道:“你,你敢动手。” 凤姐又是气愤又是担心,只哭道:“我怎么不敢动手了,你连孩子都养出来了,我怎么不敢动手了,你说啊,说啊!” 贾琏气的越发急,只强忍着痛,坐起身来,对着凤姐道:“你闹什么,这事是我想出的吗,我还不是不知道?” 凤姐气的直咬牙,上来便又要推攘贾琏,只说道:“你不知道,你做这没脸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现在倒好意思说不知道了?” 两人正闹着,王善保家的领着人来,一见这情景便忙不迭道:“哎哟,这好好的,怎么闹起来,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凤姐见着王善保家的来了,一时也不好再和贾琏闹,只坐在一边侧过头去,生起闷气来。 王善保家的瞧着此情此景,心里倒也猜到了几分,当下只是一笑,对着凤姐道:“太太命我过来瞧瞧二爷,顺便让我送了一瓶跌打药来。老爷昨儿气狠了,下手难免重了些,拿着东西一阵混打,也不知二爷伤了几处?” 凤姐到底不是那冷硬心肠的人,听见这话,一时倒把心头的气给略放下了,只没好气的撇了贾琏一眼,对着王善保家的道:“头上敷着帕子呢,已是去请了大夫了。” 王善保家的听了,又转头看了看贾琏,只劝道:“二爷也别太硬气了,刚才我出门前,老爷还在问呢。若说起来,这也是二爷的不是,虽说二爷也是受人蒙骗,可二爷要是肯听人劝,也闹不出这事来了。” 贾琏理亏,一时只倒头躺在榻上,一言不发,王善保家的见了,越发念叨的起劲,只唠唠叨叨道:“二爷如今也是成家立业的人了,怎么还是一副小孩子脾气,二爷这事未必还做对了不成,怎么越大越小气了?” 凤姐听着王善保家的这话,心里略好受了些,只示意平儿从王善保家的手里接了药,又强笑着说道:“不知这药是怎么个用法,妈妈可要与我们说说才好?” 王善保家的听着,倒觉出自己的不是来,面上笑的越发尴尬,只忙对着凤姐道:“这药倒好用着,拿酒化开,抹上就行,只是要小心着些,若是破了皮,一沾就疼,药倒是好药。” 说着,又望了望外头的天色,对着凤姐道:“我还要往二姑娘那去一趟,这便过去了。奶奶和二爷好生分说,不要闹了,都是外头的人惹事,二爷虽不对,也没大错儿,再说,如今还说不准是怎么一回事呢?” 凤姐答应着,刚要送了王善保家的出去,王善保家的又想起一事来,转身问着凤姐道:“瞧我这记性,还有一事,倒差点忘了。方才赖大家的去禀了太太,说是她们家的哥儿捐了官,预订着这月二十五在家办酒,说是请了咱们家里的太太奶奶们过去,太太已是答应了,让我来问奶奶去不去?” 凤姐一听,便笑了,只说道:“我道是什么事儿,原是这事儿,先前我出去时,已遇见赖嫂子了,她和我说了一遍,我已是应下了,倒劳烦妈妈转告了。” 王善保家的听着,只笑道:“这倒巧了。不过说来,她们家也算熬出头了,前儿老爷和太太还议着呢,说是要放些陈年旧人出去,不想眼下赖嬷嬷的孙子便捐了官,这么一来,赖大他们一家若是出去了,也是个官宦人家了,倒不枉赖嬷嬷服侍了老太太一场。” 凤姐笑了笑,只说道:“可不是,赖嬷嬷忠心耿耿一辈子,如今出去了也不忘进来陪老太太说话,他们家有如今的造化,倒也是该得的。若说忠心本分,他们家在咱们府里也算头份的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王善保家的打起帘子出去了,凤姐方从平儿手中接过药,推了贾琏一把,只冷笑道:“王妈妈已经走了,你也别装死了,起来上药了。” 贾琏睁眼瞅了凤姐一眼,再度闭上眼睛,不作理会,显是还在生气。 看得凤姐牙痒痒的,眼珠子一转,只拿了帕子沾了药,便下手往贾琏头上抹去。 疼的贾琏面皮直抽搐,翻身便坐了起来,对着凤姐道:“你,你这是作什么?” 凤姐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朝着贾琏笑道:“帮你上药啊,怎么,你还不领情了?” 贾琏又是痛又是气,只看着凤姐道:“你这是上药么,这是谋杀,痛死我了。” 凤姐嗤一声冷笑,只笑道:“痛吗?痛就好,不痛的话,怎么叫有些人知道什么叫教训呢!” 且说贾赦睡了一阵,正模模糊糊的时候,忽听见外头人声喧嚣,不知出了什么事。 刚欲睁开眼睛,便听着珠帘一动,有人进了屋来,只坐到床边,唤着贾赦道:“老爷,老爷,快醒醒,宫里有旨意下来了。” 贾赦惊出一身冷汗,忙睁开眼睛,定睛一看,却见是邢夫人,只忙问道:“什么旨意,出什么事儿了?” 邢夫人忙不迭道:“方才外头有人来报,说是宫里来人了,老爷快起来接旨罢,若迟了,天使就进了府了。” 说了这话,邢夫人忙又命了丫鬟打水进来,拿了贾赦朝服,服侍着贾赦洗漱更衣起来。 凤姐路遇赖大家的 口里虽说着气话,但凤姐手上的动作却不由得轻了许多,替贾琏上完药,凤姐命丫鬟打了水来,一边净着手,一边斜眼看着贾琏冷哼道:“你倒是说说,这事儿该怎么办,莫非你真想留了那两个心肝宝贝在府里不成?” 贾琏无奈的叹了口气,睁开眼睛道:“还能怎么着,事情还没查清,我总不能立时撵了她们出去罢,也太说不过去了。” 凤姐原也明白这道理,只是心里难免憋着气,恨得慌,一时冷笑道:“事情没查清?若是查出来是真的如何,不是又如何,你难道也没个盘算?” 贾琏听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做答,倒不是他不曾想过,只是事情来的措手不及,尤家姐妹的话又滴水不漏,贾琏纵然不大相信,可这一时半会也寻不出个破绽来。 再者,贾琏心里也不大把这事放心上,他也算在场面上打过转的人了,见识过人事都不算少,就没见过几家不置外室不养庶子的,在他看来,把孩子留下来,打发走尤家姐妹也就是了。 可如今听得凤姐这一问,贾琏心里的盘算倒越发不好开口,当下眼珠子一转,只半撑起身子笑道:“你这会子唠叨这个作什么,横竖事情没弄清,我便是想撵了她们出去,只怕老爷太太也是不肯。” 凤姐听得贾琏这推脱的话,心里的气腾的一声又上来了,当下咬牙笑着正欲说话,却听见外头人惊惊嚷嚷起来,凤姐脸色一沉,使了个眼色给平儿。 平儿当下意会,打起帘子出去了问了问,转身回来,满脸堆笑道:“回奶奶,外头人说,刚才宫里来人传旨,圣上进了咱们的老爷的爵位,还赐了不少东西下来,阿弥陀佛,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 凤姐和贾琏一听,立刻将先前的事儿都抛一边去了,异口同声的问着平儿道:“有这等事?”平儿喜气洋洋道:“再没有假的了,老爷已是往宫里谢恩去了,老太太正命人拿了诰命衣裳出来,要往祠堂去呢。” 凤姐听到平儿这么一说,心里也高兴起来,一时也不在意贾琏在外头风流快活惹的祸了,只问着平儿道:“宫里是怎么说的,怎么突然就进了咱们家的爵位了。” 平儿想了一遭,只笑道:“我也听得不大真,只听说是咱们老爷忠勤王事,咱们家又进献有功,特恩进了一爵。奴婢在这,给二爷和奶奶道喜了。” 正说着,外头里头的下人也都知道了这个喜讯,个个欣然不已,那些有头有脸的媳妇管事,更是川流不息的进来给贾琏和凤姐道喜,话里话外皆是奉承之语,听得凤姐和贾琏飘然不已。 不多时,各处的亲友也来庆贺,贾琏这屋里越发热闹不堪,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面上也是一副喜笑颜开之状。 便是贾琏,听着这些逢迎之词,也觉身上的伤痛轻了许多,满心欢喜之处难以描述。 只是贾琏到底是不同从前了,见着外头里头来贺喜的人来往不断,这心里高兴之余,难免也往深处想了几分,见丫鬟送走了来贺喜的亲戚,贾琏忙趁空对凤姐道:“咱们这儿便有这么多亲戚来往,太太那儿想必事儿更多,你过去瞅瞅,若是有个什么,也好帮太太搭把手。” 凤姐听着,哪不知贾琏所言为何,当下只是一笑,对着贾琏说道:“如今有事了,倒是想起我来了,你那两个心肝宝贝,倒还闲着呢,你怎么不使唤她们去。” 贾琏被凤姐这话一堵,当下好没意思,只讪笑道:“我不是说了吗?待得事情查清楚了,自然是要打发她们走的。” 凤姐听了,心里的气略顺了些,只吩咐平儿道:“你留在这儿照看着,顺道儿防着待会来了二爷的外人没人侍候。哎呦,我这话倒错了,我们看着是外人,可有人看着,恐怕是比内人还亲着呢。” 贾琏听着凤姐这含讽带刺的话,心里越发没意思,当下只拿帕子往脸上一蒙,又倒回榻上躺着。 凤姐见了,心里虽生气,但赶着这时辰,也不好纠缠不放,当下嘱咐了平儿几句,便往邢夫人屋里去了。 却说贾赦到宫里谢了恩,刚走到府门前,便见着赖大在门口等着了。 赖大一见贾赦回来,便忙不迭的迎了上来,无比恭顺说道:“老爷可是回来了,老太太请了老爷过去呢。” 贾赦听着,当下便停住了脚,只问道:“老太太可说了是为什么事?” 赖大忙回道:“老太太得知圣上进了老爷的爵位,又兼着各路亲友都来贺喜,便想请老爷过去商议,是不是办几日酒好生热闹一番?” 贾赦本不爱这些热闹事,不过他也知道,如今这世道,原就讲究个待人接物人情往来。 贾赦虽想着独善其身,但也知道,他拖着这么大一家子人,想独来独往是不可能的,况且如今又进了爵位,贾赦便是不想热闹也非得好生热闹一场,不然还不知旁人口里是什么话呢。 这么一想,贾赦也不再多问,只忙忙的往贾母屋里去了。 刚一进贾母屋里,贾赦就见着迎春坐在贾母身边,正陪着贾母下棋,邢岫烟和探春由奶娘带着,拿着佛手玩耍得正起劲。 贾母一见贾赦来了,面上便露出了慈和的笑容,眼神也极是温和,只问着贾赦道:“从宫里回来了。如今我也老糊涂了,只听见外头人说,咱们家的爵位进了,可不知是什么缘故?” 贾赦听着,只是一笑,当下只说道:“却是圣上念及祖上恩德,加之咱们家里进献有功,所以才特开恩,进了咱们家的爵位。” 贾母听着这话,一时敛了笑,只看着贾赦没好气道:“你如今也能耐了,竟是学会那话唬我了,你倒是说说,咱们家进献了什么宝贝,值得圣上一赏再赏?” 贾赦瞅瞅了这屋里的人,只笑道:“倒不怪母亲不知道,前儿我不是让琏儿去买了几处温泉庄子么。儿子原是听人温泉最是养人,本是给珠儿买下的,只是前几日被召入宫中问答之时,不慎说到此处,便进献了一处上去。母亲也知道,圣上近年来一直有些不适之处,这温泉庄子一献上去,宫里的太医又开了方子,圣上调养了些时日,这身体倒略康健了些,心里一高兴,便进了咱们家的爵位。” 贾母一听,当下转怒为喜,只说道:“原是这样,这也是圣上的恩德了,咱们家可要感戴万分才是。” 见贾赦应下了,贾母方又说了些家常事情,而后让丫鬟带了迎春她们出去,遣散了屋里的人,方问着贾赦道:“我听人说,好像有什么带着孩子从金陵来的媳妇,指着名儿要找琏儿,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琏儿在外头闯了什么祸儿?” 贾赦听得贾母这么一问,心里隐隐生出几分不自在,当下只强笑道:“是有这么个事,只是真假不知,这一时半会的,也不好跟母亲说。我的意思是,让人去查查,待得事情查清楚了……” 却说凤姐离了院子,刚走到园子里,便见着各处的小丫鬟都忙碌不休,廊下的婆子也拿着扫帚,下了死力的干着活,只是没人看管着,难免有些疏忽杂乱之处。 凤姐瞧着,不觉停了停脚,使唤着廊下的换灯的小丫鬟道:“你去吩咐林嫂子一声,领人瞧瞧园子里各处的花木亭台,看看有什么地方漏了,有什么花木不好,都禀上来,我好使唤人去修葺更换。” 丫鬟刚领命去了,凤姐正欲离开,忽见着赖大家的形色匆匆的从月洞门子里过去了,瞧着不觉心里纳闷,当下只高声唤道:“赖嫂子,你这是往哪儿去?” 赖大家的一缩脖子,只腆着脸儿笑着回转身来,上前问着凤姐道:“奶奶好,奶奶这是要往哪儿去?” 凤姐上下打量了赖大家的一番,只笑道:“我到太太屋里去一趟,今儿府里有喜事,赖嫂子不居中调度着,这是要到何处去啊?” 赖大家的眼神游移了几分,只强笑着道:“我家里来人说,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病了,我禀了二太太,出去瞅瞅。” 凤姐听说,倒不曾多想,只殷切的问着赖大家的道:“可说了是什么病没有?要不要紧,需要什么药不成?” 赖大家的听着凤姐这么一问,眼神越发低了低,只强笑着道:“家里人只说是病了,已是去请大夫了,我这才出去看看,料想着因是不大要紧的,多谢奶奶挂记了。” 凤姐听着,只是一笑,不以为意的说道:“既然如此,嫂子快出去看罢,若要用什么药,只管使人来说一声,我好命人去取。” 见赖大家的笑着应下了,凤姐方带人摇摇摆摆的往邢夫人屋里去了。 邢夫人屋里此时却无外人,只邢夫人和邢德全这对姐弟,邢夫人正拉着邢德全唠叨,忽听得外头丫鬟禀道:“二奶奶来了。” 邢夫人一听,眉梢眼角便带出笑意来,只吩咐丫鬟道:“快请了琏二媳妇进来,我这正有话要吩咐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ps:24日更新到,应该不算晚吧,应该不算晚吧~~~~~~ 议家事邢夫人进言 一时凤姐打起帘子进了屋,见着邢德全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无奈,不禁笑了,只上前朝邢夫人行了礼,又笑说道:“哎呦,大舅也来了。怎么没去学里?” 邢夫人拉了凤姐坐下,拍着凤姐的手道:“今儿学里放假,我唤了他进来,省的他出去乱跑。” 说着,邢夫人又对着凤姐道:“想来,你也知道,咱们家老爷如今晋了爵位,虽说风光是风光了,可到底有些招人眼。你如今管着这府里的一摊事儿,凡事也多照管些,省的底下人不知事,反闹出事来。” 凤姐笑着应下了,又朝着邢夫人道:“太太说的是,我正是为这事而来的,今儿府里出了这样的大喜事,我见识浅薄,口角又笨,且没经过这样的大事,着实有些料理不开,便想请太太差使个人,多少帮我一把。” 邢夫人听着,只是一笑,看着凤姐道:“你安心照管就是,有什么料理不开的,只管打发人来回我便是了。” 邢夫人自从贾赦晋了爵位之后,这说话行事比起以往也多了几分底气,言语之中也带出了几分诰命夫人的气度来。 凤姐瞧在眼里,这面上的神色越发恭顺了许多,一时只笑道:“太太不知道,今儿赖嫂子家去了,我这一时半会实在找不出个妥帖周全的人来,偏眼下事情又多,来往的亲戚不少,这才过来求太太,多少使个人帮衬我一天?” 邢夫人听说,不觉奇了,只问着凤姐道:“赖大家的不在府里,回家去做什么?” 凤姐一笑,只忙说道:“听说是赖嫂子家的哥儿病了,赖嫂子方才家去了。” 邢夫人听了,不觉微微蹙眉,只说道:“可是他们家那个捐了官的哥儿病了,倒也真是不巧?” 凤姐听着,也叹了口气,只笑道:“可不这话,咱们家素来待下宽和,如今赖嫂子家出了这事,咱们也不好拦着,偏今儿家里的事又多,着实是不凑巧的很,我也是没法子了,才过来求太太。” 凤姐正说着,一旁的邢德全却奇了,只问道:“赖尚荣怎么病了?今天我进来时,还瞅着赖尚荣和那府里的蓉哥儿一道出去了呢。” 凤姐和邢夫人一听,心里不自觉的生起疑来,邢夫人和凤姐互看一眼,这眉头越发紧皱。 一时正要说话,外头丫鬟却笑盈盈的打起帘子道:“老爷回来了。” 邢夫人方将心头的疑惑压下,一边让丫鬟们打水进来,一边对着邢德全道:“你且出去罢,不许胡闹,若是叫我知道了,我只拿你身边的人问罪。” 见邢德全颇有些不自在的应下了,邢夫人又拉着凤姐的手道:“这事我知道了。咱们家老爷既晋了爵位,少不得要给扬州那边送个信去,还有金陵那边的几家老亲戚,也不能落下了,你出去替我瞧瞧,省的底下人忙来忙去,给忙忘了去。” 凤姐听了,只忙笑盈盈的应下了,与邢德全一道儿退了出去。 凤姐和邢德全刚出去了,贾赦便进了屋来,邢夫人忙忙笑着迎上去,对着贾赦问道:“宫里是怎么说的,方才我听人说,老太太唤了老爷过去,可不知是为什么事?” 贾赦打银盆中净了手,没好气道:“还能为什么,还不是为琏儿这畜生惹的祸!” 邢夫人听了,心里倒也明白了过来,只近前劝着贾赦道:“老太太素来便疼琏儿,如今出了这事,问一问也是常事。” 贾赦闻言,禁不住便叹了一口气,只说道:“老太太如今有了年纪,咱们做儿孙的,不能使她快活,也该让她享几年清福,颐养几年。哪知琏儿这畜生,惹出这等祸来,倒累得老太太一把年纪,还得为他担忧伤心。” 说着,贾赦又吩咐邢夫人道:“以后这些府里的烦心事,不要报给老太太知道了,让迎春她们多陪着老太太说笑玩乐,你没事也过去走动走动,不说孝字,也算个顺意。” 邢夫人闻听,倒知道贾赦所言为何,当下只捧了茶来,递给贾赦,方笑说道:“今儿咱们府里出了这样的喜事,老太太可说要怎样筹办不成?” 贾赦接了茶,吹了吹水面的茶叶,只说道:“还能怎么筹办,不过依着往日的旧例,请些亲友到府里来热闹几日,办上几日的流水席。依我的意思,还是俭省些好,毕竟前儿风头刚过,咱们家又很有些不成器的亲戚,若是毫无顾忌的大操大办,纵是旁人不说,可难保着有什么不好的风声进了宫去?” 听得贾赦这么一说,邢夫人倒把心中那争荣夸耀的心思略收了收,带着些心慌的问道:“按老爷这么说,咱们家倒真该注意着些,只是如今消息已是传出去了,帖子也送了,这……” 贾赦见着邢夫人这慌了神的模样,便又好气又好笑,一时只无奈道:“我只说俭省些,又不是说不办,你何必这般担心,这戏酒是非请不可的,只是不可太过靡费奢侈了,毕竟咱们家再有功勋功劳,也只是皇家的臣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呐。” 贾赦说着,便不自觉的摇头叹起气来,他对这最后一句话领会最深,毕竟他只是说了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便抄了整整一月的折子,这坐在龙椅上的人,发脾气使小心眼,都是所谓的金口玉言,得罪不起的。 邢夫人倒不解这内情,当下笑了笑,一面吩咐丫鬟去传膳,一面对着贾赦道:“老爷这话说的,什么雷霆什么雨露的,咱们家说起来也是开国的爵位了,圣上怎么也要念些旧情的,这热闹也罢,冷清也罢,圣上日理万机,哪有空管咱们家这些家常事儿。” 说了这话,邢夫人瞧着贾赦似欲说话,忙不迭又笑道:“老爷的心思我也明白,无非是怕咱们家因这事,在外招了眼,可老爷倒忘了,这几十年里似咱们家这样能恩赏进爵的有几家?” 贾赦被邢夫人这话一堵,心里便有些不自在,当下把脸一板,眯着眼睛道:“你哪知道这里头的缘故,若说什么祖上有功劳的话儿,前年咱们家卖出去的那些人,哪个祖上没功劳,这念旧情也要看时候,咱们家就知道这个理儿,圣上还有不知道的?再说了,咱们家那些亲戚故旧里,做的那些有脸的好事,我听见尚且觉得脏耳朵,恨不能立刻分了宗,落个干净,更莫说旁人是怎么想的了。” 邢夫人怎听过这样的事情,一时心里焦急不已,只握着拳头压住胸口,慌里慌张道:“有这样的事儿?老爷……这……老爷该命人管管才是。” 贾赦一听,禁不住冷笑一声,只说道:“我命人去管,我怎么命人去管,他们不借着咱们家的名声在外惹事生非,我便要烧高香了。再说了,如今族长是东府的大老爷,这族里的事物,我们这府里说话,有几人肯听的?倒是惹了事,闯了祸,倒想起咱们家来了。” 贾赦越说,这心里越气,只是见着邢夫人神色不安,心下不由得一软,当下叹了口气,朝着邢夫人说道:“这些事儿,如今说来也没意思,横竖你看着咱们府里的这些人,不许同那些人来往也就是了。旁的,我自有主意。” 听得贾赦这话,邢夫人心里虽仍旧有些不定,不过却也不好再表露出来,只应了一声,又笑道:“前儿老爷说,要放些人出去,只是不到时候,便搁置下了。 今儿我想着,是不是借这事儿,换一换府里的人手,把该放的都放出去,再补些老实安分的进来?”贾赦放了茶盏,挑眉笑道:“好端端的,你怎么说起这事儿来了?” 邢夫人一努嘴,只靠在椅子上说道:“还不是底下那些体面人闹的太不像了。先前琏儿媳妇来时,说赖大家的因儿子生病家去了,结果全哥儿说,进府前还见着赖家哥儿和东府的蓉哥儿往外头去了。老爷你说说,如今咱们府里出了这样的喜事儿,不说要底下人帮着争光添彩,倒也不能似赖大家的这样偷懒耍滑呀。这赖大家的便是这样,底下那些不如她的,还不知是什么样儿呢?” 贾赦皱了皱眉,只是一笑,摇头道:“这算什么,真计较起来,比这还可气的事情多了去了。不过咱们家也该换些新人进来了,这会子我倒想着,是不是让庄子上送些家生丫头小子进来,一来没那么多人情牵扯,二来性子老实,也好使唤。” 邢夫人听着,便点了点头,只笑道:“还是老爷有主意,我这些时日也愁着这个,咱们府里的这些家生子,都是亲戚连亲戚,脾气性子也养的极油滑,没几个老实稳重的,纵是一时换了好的进来,没几日也叫人哄坏了。如今若是挑了庄上的人进来,纵是在府里有亲戚,想来平素也无多少来往,这使唤起来,也合心意的多。” 说了这话,邢夫人想着赖大家的,心里难免有些不甘心,偷眼窥了窥贾赦的神色,又带着几分迟疑道:“只是这赖大家的……如今在琏儿媳妇面前,她就敢虚言哄瞒了,这底下怕是更不堪……可是老太太那儿……” 闻丧事贾琏笑凤姐 贾赦怎不知道邢夫人的意思,一时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听说那赖家哥儿如今已是捐了官了,说起来,赖家也算是官宦人家了,咱们家怎好再差使他的父母,还是开恩放出去,结个善缘为好。” 听得贾赦这话,邢夫人不由得抿唇一笑,只说道:“可不是正如老爷所说,咱们家素来待下宽仁,自是该好生全了这份主仆情意才是,想来老太太再是念旧情,也会点头答应的。” 正说着,翠云打起帘子进来道:“老爷太太,厨下使人来问何时传膳?” 贾赦看了看邢夫人,邢夫人忙说道:“叫他们摆进来罢。” 一时丫鬟摆好酒馈,邢夫人正命人捡了酒菜给贾母和几个小辈送去,外头一个粗使婆子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面无血色道:“老爷太太,东府大老爷宾天了。” 贾赦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红楼还没开篇,林黛玉还没进贾府,贾敬怎么就死了?邢夫人也大唬了一跳,只忙问着那婆子道:“也没听见什么风声,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呢?” 那婆子瞅了瞅邢夫人的脸色,又望了望贾赦,方带着几分迟疑道:“听东府那边的人说,今儿东府珍大爷不知在外头惹了什么事,教东府大老爷给知道了,气咻咻便让人绑了珍大爷要打,接着便听见里头人吵嚷着说大老爷吐血了,然后大夫还没过来,东府大老爷已是去了。” 贾赦一闻此言,便明白了过来,定是贾珍将贾敬气死了,贾赦越想,这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若不是他使人用了计,贾敬如今好在观里好好的烧着丹念着经,怎会被不肖子气的丢了命。 贾赦虽然知道自己穿越一遭,难免会煽动蝴蝶翅膀,但这几年下来,他改变的事情却大多是往好的方向发展,贾赦也不禁有些飘飘然,哪知今儿就出了这样的大变故。 贾赦心中的愧疚感伤难以描述,一时默然不语,只叹气不止。邢夫人瞧在眼里,不禁劝道:“老爷也过于伤心了,小心伤了身子。说句不该说的话,东府大老爷如今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平日里又多在观里炼丹,这身子自然不比常人康健,眼下……” 贾赦怔了怔,神色越发不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到底是……唉……若论起来……如今说这些也没用……” 贾赦语不成句,到最后也只得一叹,看得邢夫人也跟着不自在起来。邢夫人感伤了一回,正要再劝贾赦两句,外头林之孝家的又忙忙过来了,只说道:“老爷,老太太使了人唤你过去呢。” 贾赦心知贾母必是为了贾敬过世的事找他,当下只点了点头,吩咐着邢夫人道:“你换了衣裳,带着人去那府里瞧瞧,问问是怎么料理的?” 转眼到了贾母屋里,贾母早屏退了屋里的人,换了素雅的衣裳,一见贾赦便老泪纵横道:“你大哥哥去世的事情,你可知道了?” 贾赦听着,神色便不觉黯淡了几分,只长吁短叹道:“已是知道了,听说去的极突然,唉……” 贾母听得贾赦叹气,也不由得伤心起来,眼泪珠儿直掉,过好一阵儿,方说道:“你们兄弟几个,打小便在一处,到底也是几十年的情分,如今他去了,你们焉有不伤心的。眼下他既去了,这后事该如何料理,你也该说句话儿才是。我老婆子纵在屋里,也听人说了,是珍哥儿闹的不像,才有了这事。只是这事儿是万万不能传出去的,且不说今天咱们府里才进了爵位,单说族里的声名,也不能因一个珍哥儿带累了去。” 贾赦有几分明白了,贾母顾虑的也有理,哪家出了不孝子都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不论怎么分辩,家风不正这一条是逃不过的,否则为什么这事单单出在贾家。 想着想着,贾赦的心也揪了起来,迎春和小哥儿还要娶亲嫁人呢,若是贾珍气死老父的消息传出去了,人家才不管你是哪个贾家的人,横竖都是一族的,近墨者黑,哪还有好的。 贾赦越想越揪心,只忙忙的问着贾母道:“母亲的意思是……” 贾母叹了口气,只说道:“如今人既然去了,再揪着珍哥儿不放,也不能让人再活过来。依我说,还是遮掩一二的好,对外只说是吃错了丹药,骤然发作了出来,大夫来时已是晚了。这样的话虽不好听,但总胜过被人指指点点,辱及门风罢。” 贾赦心中一动,只是又觉着这么放过贾珍,未免有些对不住贾敬,沉吟了一刻,方说道:“这样倒也妥当,只是珍哥儿,如此不成形状,总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罢。” 贾母揉了揉太阳|岤,很是疲倦的道:“你大哥哥素来是个信道吃斋的人,就让珍哥儿在观里守上三年孝罢。横竖那府里还有蓉小子呢,总不能由着珍哥儿给教坏了去。” 这边儿贾赦和贾母议着东府里的丧事,那边儿王夫人也不清闲,听得下头人说,贾珠的身子渐好了几分,王夫人哪有不关切的,只让人唤了贾珠和李纨身边的丫鬟过来说话。 只听得那丫鬟道:“是李家大爷帮忙寻的大夫来,听说祖上曾是前朝的御医,咱们大爷也应他的药,吃了一段时日,身子倒比往常轻爽些了。只是那大夫说,大爷这病是三分治七分养,要忌讳的地方特别多,为这个,这些日子下来不光小的们忙的不行,就连奶奶也不得清闲。” 王夫人听着,点了点头,满是慈爱的说道:“能好起来便好,你们平日也多劝着珠儿些,让他宽宽心,仔细将养着,旁的什么事,等身子好起来再说。” 说了这话,王夫人又笑道:“你们也都是好的,珠儿若好了,我必不亏待你们。如今大夫既说了忌讳,珠儿那屋里我也清楚,人手上难免有局促之处,待会我使人和凤丫头说一声,让她给珠儿屋里再拨几个人过去。” 话还未落,外头金钏儿便忙忙进来道:“太太,赖嫂子回来了。” 王夫人听得心中一动,忙坐直了身子,笑着对那几个丫鬟道:“你们且先回去罢,珠儿有什么想吃想用的,你们只管过来说。” 那些丫鬟忙应了一声,刚打起帘子出去了,赖大家的便进了屋来,只笑盈盈道:“给太太请安。” 王夫人端起茶盏,略用了一口,方笑着让人搬了凳子,满面含笑说道:“赖嫂子坐。事情可办妥了?” 赖大家的方侧身坐了,只笑道:“太太放心,已妥当了,若不妥当,我也不敢来回太太。” 王夫人点了点头,只道:“妥当便好。” 正说了这话,外头便有浑身缟素的婆子奔进来道:“太太,东府大老爷殁了!” 王夫人手一抖,邢窑白瓷的茶盏落在地上,摔了几个滚儿。 赖大家见了,忙上前拿帕子一边替王夫人擦着衣裳,一边殷勤的问道:“太太,可烫着没有?” 且说凤姐出了邢夫人院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3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32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32部分阅读 ,便吩咐着身边的丫头道:“下去打听打听,赖大家的出去是做什么了?” 见丫头去远了,凤姐方才噙着一抹冷笑,转身往自己院子去了。 刚一进屋,便见着贾琏半靠在榻上,平儿正端了药,一勺一勺的喂贾琏喝着,凤姐瞧见,便禁不住讥讽道:“哎呦,这是伤了手还是断了臂呀,竟是连药碗都端不住了。丰儿,还不快去请大夫来看看,万一有个什么,岂不是我的罪过了?” 贾琏正喝着药,忽听得凤姐声音,竟被药呛住了,咳嗽了好几声,才无奈叹气道:“人是你留下的,我使唤一回,也成了错了?” 凤姐冷哼一声,只斜眼看着贾琏道:“我让她留下照看着,可没说留下给你使唤,再说着,你先前还生龙活虎着,眼下装病秧子,是给谁看来着?” 贾琏因那两个媳妇的事,很有几分理亏,也不好和凤姐计较,当下只带着几分不悦解释道:“我这臂膀不知怎么的,竟有些抬不起来了,方才让丫鬟服侍我用药。” 凤姐听得贾琏这话,满心的醋意都烟消云散了,只忙放轻了手脚,挽起贾琏的衣袖,一边瞧看着,一边问道:“先前擦药时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现下却抬不起来了?” 贾琏仰了仰身子,往后靠了靠,只淡淡道:“我怎么知道,总是伤着哪儿罢!” 凤姐一听,越发担心,只忙扶了贾琏起来,忙忙道:“把衣裳脱了我瞧瞧,别闹出什么暗伤来罢。老爷也是,怎么就下手那么狠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 见凤姐伸手过来替自己解外衣,贾琏眼珠子一动,趁着凤姐不备,一把搂住凤姐的腰,便往后一仰,两人倒在榻上滚成一团,看得旁边的丫鬟窃笑不已。 贾琏忍不住大笑道:“我不过说说,你连丫鬟都不舍得给我使,这般儿担心作什么……” 凤姐听得脸红,当下只用力推开贾琏,伸手理着发鬓,侧眼看着贾琏没好气道:“我和你说正经事,你却这样儿……可见老爷还是下手轻了……我懒得理你。” 作者有话要说:ps:同时写两本书的后果就是,这本不卡那本卡,那本不卡这本卡,就没那天是不卡文的,头痛啊~~~我佩服那些同时写几本书的人,个个都不是凡人。 贾赦心惊凤姐闲话 贾敬这一死,荣国府里的热闹气氛顿时散了一大半,底下的下人们也不禁埋怨贾敬死的不是时候,平白给荣国府添堵。 有那素日口舌上不讲究的,更是在私下里嚷嚷道:“这东府大老爷,活着的时候万事不理,成天儿求仙访道,烧丹念经的,不知添了多少麻烦事出来。如今死了,也不消停,非上赶着死在这时候,真是晦气!” 这些话儿一出,两府的下人个个称是,应付差事时也不觉散漫疏懒起来。 再加上贾母和贾赦虽定计遮掩了贾珍气死贾敬的事儿,但事儿出的急,办的也仓促了些,难免漏了些许风声出去,好在无凭无据的,旁人也不怎么相信。 只是各房族亲宗友,素知贾珍行事荒唐,听见风声之后,自添了几分不安,有心与宁国府那边划清了关系去。 因这些个缘故,贾敬的丧事虽有荣国府帮忙,却是难免冷清,不说外头人如何,单族里的亲戚,便有不少礼到人不至的,只叫人叹气不已。 贾珍也不管这些,他除了偶尔出面接待一下亲长,凡事都推给尤氏料理,对外说是悲痛难竭,但明眼人一瞧便知道,贾珍哪是为贾珍悲痛,明明是犯愁到了道观里没得消遣,趁着如今起劲儿和姨娘丫头们胡闹着呢。 荣国府这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两府毕竟不是一家,这事儿,管也没法管。贾赦倒敲打了贾珍几句,只是贾珍不过略收敛了一日,便又故态萌发了,贾赦也无可奈何,暗自忧心不已。 直到贾敬停灵到了铁槛寺,贾珍一家子都过去守灵之后,贾赦才略放下心来,打定了主意,等贾敬的棺木一下葬,便找个清净严正的道观把贾珍塞进去,先关上三年再说。 至于其他的,横竖贾蓉也快成|人了,三年过后,这宁国府有没有人念着贾珍还是个问题呢? 贾赦想的倒是好,只是这世上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日里贾赦正在衙门里整理着卷宗,外头却忙忙来了个下吏,一见贾赦便道:“贾大人,宫里来人诏你进宫面圣。” 贾赦手一顿,禁不住便打了寒颤,该不是前儿他交进宫里的那些东西出了问题罢? 贾赦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只是不知何故,这心里总有些心慌意乱。 待得进了宫,贾赦被人直引入御书房,正欲上前行礼,可贾赦不经意的一抬眼,刚一瞅见皇帝的脸色,瞬间就被吓白了脸。 过了好一会儿,贾赦才转回神来,只努力压住颤抖的嗓子,恭恭敬敬的上前行了礼。 皇帝靠在龙椅上,手里拿着本奏折,头也不抬一下,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空旷的房间里静悄悄的,皇帝翻动奏折的声音,格外清楚,贾赦低着头,眼睛死死的盯着满是花纹的地毯,努力平复着心里的慌乱,只是身子却轻轻的颤抖着。 过了半晌儿,贾赦跪的腿都麻了,才听见皇帝冷冷的说了一句:“起来吧。” 贾赦身子晃了晃,很有些颤巍巍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过了好久,才觉得小腿恢复了知觉。 屋里的气氛静谧的有些可怕,贾赦连大气也不敢出,只绞尽脑子的想着自己最近做错了什么事? 正想着,皇帝却忽然开了口,肃声道:“听说近日礼部奏本请旨的贾敬,是贾大人的族人?” 贾赦唬的六魂皆飞,当下也顾不得细想,只忙上前应了一声,口说道:“原是族亲,只是贾敬体弱,常年养静于道观之中,近日刚回府不久,便病故了。” 皇帝神色一沉,只冷笑道:“病故?怎么这折子上奏的却不是这样,前有贾放后有贾珍,你们贾家倒真出不少能耐人啊!” 说着,便将手上的折子扔到了贾赦面前,贾赦捡起来一看,顿时恨不能生吃了贾珍去,这上头一桩桩一件件全是贾珍的不孝之举,什么忤逆,什么居父丧作乐,什么居丧不谨,贾赦什么话也不敢说,只磕头不已。 皇帝瞧着贾赦这般模样,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案,开口又道:“前头贾放的事情你说不知道,金陵和京城山水相隔,你说不知,倒也不为过。可这次,二府相连,平日来往甚密的,你也说不知道,你自个说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意欺瞒于朕?” 贾赦越发唬的厉害,冷汗将身上的官袍都浸湿了,心里咒了贾珍千百回,直道着这下子一族人都被贾珍给带累死了,早知今日,先前他便该狠下心,动些手脚,弄死了贾珍再说。 瞧见贾赦这浑身发颤,冷汗直冒的模样,不知怎么,皇帝竟觉得贾赦可怜极了。 一时再想想贾赦的功劳和平日的谨慎小心之处,皇帝倒有些不忍了。 贾赦在宫里胆战心惊,府里头凤姐却也不得消停。 虽说贾琏陪笑讨好了几日,让凤姐消了心中的那股子火气,但三个大活人住在府里,凤姐又管着这一家内宅里的事,哪有不听见风气儿的理儿。 再者,里头还有个小孩儿,生的娇弱,虽有奶娘嬷嬷照看着,可实在耐不住底子差,今儿请医明儿问药,那一桩那一件是不经过凤姐点头便能了了的,成天儿教凤姐见也不是,不见也不是,心里不知添了多少不自在,只是不好为外人道罢了。 今儿凤姐刚午睡了起来,正唤了平儿进来服侍着她梳妆,便听着外头丫鬟细声细气道:“王妈妈来了。”凤姐忙笑道:“快请她进来。” 话儿未落,王善保家的便进了屋来,见凤姐正坐在镜前梳头,只忙笑道:“可是我来的不巧,扰了奶奶休息了?” 凤姐转头一笑,只说道:“哪里扰着了,我正要过去给太太请安呢。” 说着,便嗔着平儿道:“还不给王妈妈奉茶看座,竟是越发没规矩了。” 王善保家的忙说道:“不劳平姑娘费心,我过来传个话儿,待会还要往老太太那边儿去一趟,改天儿再来讨奶奶的茶喝。” 凤姐听见王善保家的如此说,忙笑道:“可不知是什么话儿,竟要劳动妈妈走这一趟儿。” 王善保家的顿了顿,瞅了瞅凤姐的脸色,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今儿小哥儿的奶娘来回太太,说什么小哥儿如今夜里白天时常哭闹,难免有些扰人清静……太太听说了,便让我过来给奶奶说一声,看是不是让外头管事再挑些人手进来……” 凤姐听了王善保家的这吞吞吐吐的话,倒明白了过来,一时只笑道:“原是为这事儿,我知道了。” 王善保家的见凤姐面上带笑,这心里略松了一口气,禁不住又抱怨道:“奶奶是不知道,小哥儿也算是娇生惯养了,太太成天儿宠着溺着,容不得一星半点儿不好,底下人那些抱怨我都听得耳腻了。可如今见了那孩子,才知道什么是天生的娇性儿,且不说什么风吹不得,水沾不得,单那股子霸王脾气,便教人看得直咋舌。平日折腾奶娘丫头还罢了,昨儿不知他怎么了,竟一掌把小哥儿推下了床,幸而丫鬟奶娘在旁看着,没出什么事,但奶娘来回太太时,我在旁听说,便觉得心里直窜寒气儿。” 听了王善保家的这话,凤姐笑的越发可亲起来,只惊讶道:“有这样的事儿!太太怎么不早说。今儿妈妈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事来了,前儿赵妈妈进来给老太太太太磕头时,顺路见了一回那孩子,后来一见我便说,那孩子定不是二爷的,说什么模样儿虽有几分像,可那精神气却不像,二爷小时候哪是那胡搅蛮缠的模样儿。我只当是赵妈妈宽慰我,也没多在意,毕竟这孩子说不准是样子朝爹性子朝娘,可如今细下想想,赵妈妈说的却是有理。她奶了二爷这么年,二爷的模样性情,她是再熟悉不过了,若说二爷小时候是什么样儿,除了二爷的生母,怕也只有赵妈妈最清楚不过了。” 王善保家的听了,也禁不住点头称是,只附和道:“赵妈妈素来是最老成不过的,她既这么说了,也就不离十了。只是老太太老爷太太们不肯落人口舌,方才留了这些人在府里,待事情查明白了,自然是该打发的该打发,该送官的送官,不然岂不是便宜了这些心怀不轨的人。” 说着,王善保家的往外头看了一眼,压低了嗓子悄声道:“奶奶不知道,那两个小蹄子是瘦马出身。我听外头人说了,但凡这样儿出身的,十有都被喂了药,不说生不出,就是运气好怀上了,也是留不住的。我听人这么一说,倒下细去打探了一番,不说远的,只说近的,咱们家大姑娘嫁的那缮国公府里,老缮国公以前便养了几个瘦马,起先还算得宠,后来得罪了那府里的老太太,被发落到庄上嫁了庄户,到死都没孵出个蛋来。” 凤姐闻言大吃了一惊,只忙不迭追问道:“有这样的事儿,妈妈既知道,太太想必也是知道的。这样儿的话,请几个稳婆瞧瞧便知道了,何苦使人去金陵查探呢?” 作者有话要说:ps:为毛我有大纲也卡文,好吧,我光荣的进入卡文党了。 府中事不停凤姐笑 王善保家的只是一笑,看着凤姐道:“奶奶素来精明伶俐,怎么就不解这其中的缘故了呢?那两个小蹄子既是瘦马出身,又常在那些人蛇混杂的地方出没,保不定就有什么秘方秘法,能瞒过了稳婆去。再说着,二爷回京已有两年了,那两个小蹄子为何这时候才找上门来,这里头的缘故,若不让人查个清清楚楚,老爷和太太也难以安心啊!” 凤姐听说,一时正欲开口,外头却急慌慌的跑进来个婆子,只朝着凤姐道:“奶奶快去看看罢,赵姨娘和那两个金陵来的媳妇子打起来了。” 屋里的人顿时一惊,凤姐忙问道:“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 那婆子喘了几口气,忙回道:“听说是赵姨娘打园子里过,不知怎么和那两个金陵来的媳妇子拌起了口角,旁边人劝也劝不住,后来不知怎么就打起来了?” 凤姐听着便皱了眉,心想赵姨娘虽是个不着三四的,但好歹是贾政屋里的人,论起体面来,哪是两个娼妇粉头能比的,这金陵来的两个小蹄子,未免也太不知规矩了。 只是想着想着,凤姐不免又想到,难怪底下有些管事媳妇常说赵姨娘不知体统,这府里的姨娘不少,怎么就只赵姨娘和人闹个不休? 凤姐正欲说话,忽又想起,自从王夫人住进佛堂之后,倒也鲜少再听见赵姨娘有什么不尊重的举动了,可见赵姨娘这不成样的声名,却似值得人往深里寻思一番。 这么一想,凤姐心里隐生几分不安,只是面色如故,看着平儿道:“你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平儿会意,当下便欲打起帘子出去,王善保家的却在旁笑了,对着凤姐说道:“还是我过去瞧瞧罢,赵姨娘素来是个心里没计算的,如今既是闹起来了,想必底下人是劝不住的。我日里常在府里走动,和赵姨娘也打过不少照面儿,我去劝几句话儿,纵是赵姨娘不肯听,但也不至于驳了我的体面去。” 凤姐听了,也明白了过来,在这府里,长辈跟前的猫狗尚比寻常人有体面,更不论长辈的屋里人了,王善保家的是邢夫人的陪房,如今且正时兴着,她出面劝说,怎么也比平儿过去要妥当一些。 王善保家的既有心卖好,凤姐自是不会推却,只嫣然笑道:“那便有劳妈妈了。原该我亲自过去的,只是妈妈也知道,这事儿我不过去倒比过去稳妥些。” 说着,又吩咐平儿道:“你陪着妈妈一并儿过去,若有什么,只管回我。” 平儿忙不迭应下了,打起帘子,陪着王善保家的往园子去了。 凤姐见两人出去了,方笑着坐回梳妆台前,正拿了胭脂出来上妆。 忽听得帘子一动,凤姐的丫头丰儿进了屋来,眼珠子滴溜着瞧了一番屋里的人,方走到凤姐身边,小心道:“奶奶,前头那事有消息了。” 凤姐脸色一沉,面上的笑意瞬间淡了去,当即使了个眼色,屋里的丫鬟们忙会意的退了下去。 见屋里没人了,丰儿方悄声道:“外头守门的婆子都说那天里赖嫂子家并无人来找,倒是赖嫂子来的极迟,似是在家里有什么事耽搁了。我又问几个素日和赖嫂子相素的管事妈妈打听了一番,她们也说赖家哥儿一直好好的,这些天还时不时往东府里去陪珍大爷。” 说着,丰儿见凤姐面上微露了几分不耐烦,忙又说道:“我还托人在外头打听了一番,倒是打听出了一件事来。前段时间,就是那两个金陵来的媳妇进府前,赖家便好似来了什么人,后来不知怎么又不见了,外头人只当是赖家来了什么远方亲戚也没多在意,可这金陵的媳妇一进门,这赖家的亲戚好像又来了,有人和赖大家的说笑时,也问过一两句,可赖大家的却说,家里并没来人。” 凤姐听到这里,只冷笑道:“这会子倒是热闹了,一会儿来人一会儿没人,敢情咱们家成戏台子了,谁都想来唱一出,也不瞧瞧自己是不是个角儿。” 话说贾赦正胆战心惊,搜肠刮肚也寻不出话来应对时,忽见得一个青色袍服的太监进来禀道:“圣上,通政使大人来了。” 皇帝面色和缓了些,只不冷不淡道:“叫他进来。” 一时通政使进了屋来,抬眼瞅见贾赦跪在地上,不禁投以同情的一瞥,而后上前行了礼,方问道:“不知圣上是因何而怒?” 说着,又看了一眼贾赦,说道:“可是贾大人有什么事办的不妥当?”皇帝冷哼一声,只说道:“他倒妥当的很,只是眼聋耳瞎罢了。” 通政使听得这话,不禁偷眼看了下贾赦手中的折子,一时只笑道:“我当什么事,原是这个。贾大人素习是什么人,圣上还有不知道的?不说这事儿他未必知道,单说贾大人的人品,他若是个告发亲友以避祸的,圣上也不会提拔他起来了。” 皇帝想了想,心里的气倒顺了些,但想想贾珍做下的事,难免还有几分不舒服,只冷冷道:“这么说来,他倒是无辜得很了。” 通政使瞧着皇帝的脸色,当下又笑道:“若说贾大人无辜,那是假话,毕竟是一族之人,少不了要担些干系。只是圣上想想,这荣宁二府虽连着亲,但到底是两家人,贾大人如何能管得别人家的事,顶天了说上两句,可旁人不听,贾大人也没奈何呀。再说着,这折子只是风闻奏事,并无真凭实据,圣上若依此治罪,是不是……” 待得贾赦和通政使出了宫,贾赦抹了把冷汗,对着通政使稽首道:“多谢大人援手之恩,恩侯必不敢忘。” 通政使一笑,只说道:“贾大人这话说的,我不过说了两句寻常话儿罢了。不过贾大人以后可得谨言慎行些为好。” 贾赦听得这话,不觉一惊,只忙说道:“大人这话的意思是……” 通政使拍了拍贾赦的肩膀,只笑道:“贾大人既知有些事是圣上家事,又何必开口招人埋怨呢。有些话,贾大人是说者无心,可耐不住听者有意呀。” 贾赦顿时明白了过来,还是自己口无遮拦惹的祸,这立储之事,哪是他这样的小官能开口的,他想两不得罪,可没想反倒得罪了人去。 这朝廷里的情势果然复杂的紧,他这样的小官……贾赦无力之余,再度生出了辞官的念头,只是这么一来,以后是不是又回到原路上了…… 贾赦正想着,通政使瞅了瞅贾赦的神色,却又笑说道:“贾大人也不必太过忧心了,依我看,这事儿圣上也没放在心上,那股子火气也不过是迁怒罢了。再着,那折子上一字一句皆扣着忤逆不孝作题,却并无什么实据,圣上又并非昏聩之君,想来先前是气恼于忤逆二字,如今再怎么也明白过来了,否则也不会就这样轻轻放过了。” 贾赦面露些许苦笑,只说道:“话虽如此,可圣上若记住了这些不奉规矩的地方,难保着日后不发落出来。” 通政使听了,也是一叹,只说道:“两位贾大人都是实诚人,行事也规矩着,只记着以后多留心子侄辈罢。唉,谁家没几个纨绔呢?” 贾赦不觉也叹了叹气,只说道:“大人说的极是。不过究竟是下官家中管教不严,才出了这事。” 又叙了几句家常,贾赦方辞了通政使回去了。 却说邢夫人正看着小哥儿在小罗汉床上爬来爬去,听得贾赦回来了,忙让小丫鬟拿了拨浪鼓,逗弄着小哥儿转了注意力,起身一边儿替贾赦更衣,一边儿说道:“老爷可回来了。先前外头闹哄哄的,一会儿说那府里出了什么事,一会儿又说老爷进宫去了,我听得极不分明,心里又没个主意儿,也不知到底该怎么办,生怕一个不小心,好心办了坏事去。老太太打发人来问了两三回,我也没个话儿答,正担忧烦心呢,偏府里又闹了一出,真不知咱们家这些日子是怎么了,一点儿也不消停。” 贾赦一把将小哥儿抱起来,蹭了蹭小哥儿嫩嫩的脸蛋儿,正抵着小哥儿的额头大眼望小眼,听得邢夫人这话,不觉皱起了眉,只望着邢夫人道:“老太太打发人来问什么?” 邢夫人笑了一笑,只说道:“还不是外头的事情,我只说并无什么事,好容易才把人打发回去了。” 说着,邢夫人不禁抱怨道:“也不知是谁成天儿在老太太跟前下舌头,好像老太太心里自在舒服了,就碍了她的眼似的。” 贾赦闻言,将小哥儿交给奶妈子带了出去,又屏退了屋里的丫鬟,才对着邢夫人说道:“东府里珍哥儿闹的那些事,不知被谁奏上了上去,我今儿进宫便为的这事。” 邢夫人一听,不觉大惊失色,只忙问道:“有这事,圣上是怎么说的,咱们家难不成也受了连累儿” 贾赦叹了一叹,只说道:“原是脱不了干系的,不过今儿恰逢通政使大人进宫面圣,替我们家开脱了几句,总算不至于跟着受牵连,但是那府里怕是脱不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ps:本来是两天一更的,但是最近为什么老是停电再停电啊,我郁闷到死,昨天热的我狂吃冰糕解暑,于是今天半夜爬起来跑厕所,好吧,我就知道会这样。 尤氏苦求平儿告状 说着,贾赦又吩咐邢夫人道:“趁着如今旨意还没下来,你命人仔细整治一下咱们府里的下人,若有那长舌头的,爱惹事的,偷懒耍滑的,都一家子打发到庄子上,省的成天儿在府里搅风弄雨,白白招出些祸来。” 邢夫人听了这话,只忙笑道:“这事儿哪还用老爷吩咐,我早前便吩咐下去。” 说着,邢夫人见贾赦面有不解之色,忙分说道:“先前我不是说了吗,咱们府里今儿也不大太平。二房里的赵姨娘不知怎么犯了气性,竟在园子里和那两个金陵媳妇子争了起来,满园子的丫鬟婆子不气不管,反而在旁看热闹,若不是王妈妈过去劝住了赵姨娘,还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去呢。” 贾赦眉头紧锁,往椅子上一坐,看着邢夫人道:“这些内宅里的事我不管,倒是那两个金陵媳妇子,我不是让你看紧了她们,不让她们走动,怎么又闹到园子里去了?” 邢夫人一听贾赦这话里有怪责之意,便不由得生出几分委屈来,一时只气说道:“老爷这话说的,我倒是命人看紧了,可下头人阳奉阴违,我又没个千里眼顺风耳的,如何知道?” 说着,邢夫人便唠叨开了,只诉苦道:“老爷可别瞧着那两个媳妇子娇娇弱弱,不堪风吹,可论起手腕心计,咱们这府里只怕没人能比得过?这才进府了多久,看着她们的丫鬟婆子就收拢了一大半去,也不怪那些丫鬟婆子眼皮浅,谁让人替琏儿生了个孩子,出手又大方呢,纵是咱们家里,也没几个主子是拿金簪玉环赏人的,两个粉头出身的倒阔绰着。老爷道今儿赵姨娘气什么,还不是气那些丫鬟婆子口没遮拦,竟唤那两个媳妇子作姨娘,赵姨娘那性儿,平日没事还大吆小喝,如今撞见了这事,哪有不恼的,几句口角过后,便闹起来了。” 贾赦听着,心里犯起愁来,如今宁国府出了事,保不定就有人盯着荣国府使坏,若闹起来,这两个金陵媳妇子就是活生生的靶子,纵是不碍旁的,也难免坏了家风去。 这么一想,贾赦越觉苦恼,有心撵了那两个媳妇子出去,可一想那个孩子,又有些下不定决心。 若打发这两个媳妇子去庄上,可心里隐生的不安,却又让贾赦打消了这个念头。 贾赦摇头叹气,一时怪着贾琏不知事,一时又责着往金陵去的下人脚程慢,正自心慌意乱着。 邢夫人却在旁又说道:“不是我说,这事儿虽是赵姨娘不尊重,可根子却在那两个金陵媳妇子身上,这京里的正经人家,有几个是纳粉头戏子作妾的,不说什么没脸见人的话,单那些肮瓒地方养出来的习性儿,便够人头疼了。老爷不知道,前儿小哥儿的奶娘一时图便利,把小哥儿和那孩子放在一起,结果刚一转身,那孩子便一掌把小哥儿给推下了床,生生叫我惊出一身冷汗。若说是打小教养的不好,我倒也不生气,可那孩子才多大,话都说不圆圜,纵是跟着旁人学,又能学进去多少,况且这些日子来,我也是眼看着奶娘嬷嬷怎么照顾他的,都是从头一条一条的仔细教着,论起费心细致来,比着小哥儿也不差,偏那孩子的性子是丝毫不改,可见是天生的性情……眼下便这样,日后大了,还能了得。再加上他那身世,如今尚不知真假,琏儿和凤丫头便拌了几回嘴了,以后若养在府里,他那母亲和姨娘又是这般心计……府里只怕是难得清净了。” 贾赦听得小哥儿被推下了床,骤然吓出了一身冷汗,后来想起,小哥儿屋里的地毯家具都是他亲自命人换过了,纵是跌下去也摔不疼。 方宽下心来,继续听邢夫人念叨,只是越听,贾赦是越不自在,邢夫人这话里的意思,他听得分明,心里自也明白着。 留下那孩子,绝对是没什么好处的,可是若要他放着不管,不论这是不是贾琏的亲生子,他都有些于心不忍。 依贾赦本来的意思,若那孩子是真的,便在族里找个远方绝嗣的族人过继了去,给上些钱财田地,这样那孩子也有个立身之地。 若是假的,贾赦便让人打听一下那孩子父母的情况如何,如能送回去,便送回去,如不能,便找个清白无子的人家收养了去,也算行善积德了,毕竟不管这事背后有多少阴谋算计,这呀呀学语的孩子总是无辜的。 想着,贾赦叹了口气,只问着邢夫人道:“那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话刚落下,外头王善保家的便满头是汗的跑了进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道:“老爷太太,那府里大奶奶和蓉哥儿来了,哭求着要见老爷和太太呢。” 贾赦一听,便皱起眉头,只问道:“他们不在铁槛寺守灵,跑咱们府里来作什么?”王善保家的一愣,心里暗暗叫苦,不知尤氏如何得罪了贾赦去,嘴上却回道:“听说是为什么事来求老爷,大奶奶哭的极厉害,小的也没听清楚。” 贾赦心知肚明,当下只瞥了王善保家的一眼,对着邢夫人道:“我到二弟那去一趟,这事儿你看着料理罢。” 说了这话,贾赦整整衣裳,刚欲出去,便见着披麻戴孝的尤氏和贾蓉闯进了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哭啼啼道:“叔叔婶娘,看在我们一家子骨肉的份上,救救我们家罢。” 说着便拉了贾蓉给贾赦磕头,只苦求道:“叔叔,纵是不看死了的,也看看蓉哥儿罢,他才这般大,倘若没了父亲,该怎么活啊?” 邢夫人听得心中不忍,一时只拉了拉贾赦的衣袖,目光里满是同情。 贾赦却不为所动,只让王善保家的扶了尤氏起来,且说道:“哪里就到了那地步了,外头那些闲言碎语,往往夸大,你们也该知道才是。” 尤氏不肯起来,只跪在地上,含泪磕头道:“叔叔不必再安慰我了,这事儿外头已传遍了,纵是夸大,也没有异口同声的理儿。我知道我们老爷不像样,可他到底是蓉哥儿的父亲,叔叔的侄子,叔叔且在看在祖上的情分,救一救我们老爷罢。” 话说,这边尤氏苦求贾赦帮忙,那边凤姐也不得清静,她听了丰儿的话,正换了衣裳要往邢夫人这边过来。 却听得帘子一动,锦绣端着盘茶果进了屋来,朝着凤姐禀道:“先前二爷使人回来说,这月二十七,是廊下芸哥儿的生辰,让奶奶备分礼儿,待他回来了,好写了帖子送去。” 凤姐打量了锦绣一眼,只坐回椅子上笑道:“他这是要弄什么鬼,这府里外头里头养的多少清客相公,写个帖子哪还有让他动手的,别口上说是送人的寿礼,转头又散给外头哪个奶奶了罢。” 锦绣一听,明白了过来,凤姐又在为那两个金陵来的媳妇子置气,一边儿在心中骂着底下那些管事媳妇不懂事,针大点的事儿也说给凤姐听,害得她们成天儿提心吊胆,生怕有一点半点不周到,碍了凤姐的眼,受了牵累不说,有怨也没处诉去; 一边儿却笑盈盈的说道:“奶奶可是忘了,这芸哥儿是廊下五嫂子的儿子,太太以前还夸过,说这芸哥儿极懂事极争气,人伶俐机变不说,读书又有天分,将来必是有大出息的。素日二爷和这芸哥儿也算谈得来,如今逢着芸哥儿生辰,自然不比外头那些寻常人。” 锦绣这话刚出口,凤姐脸上的笑便淡了去,只冷下脸儿道:“你倒是什么都知道着,不愧是积年服侍二爷的人儿,旁人比不得半分。” 锦绣听得凤姐这含沙色影的话,虽心知是凤姐拿她出气,但面上难免有些不好看,正僵着脸儿不知说什么才好,却听得帘子一响,平儿进了屋来。 平儿一进屋,便觉得气氛不对,一时瞅了瞅凤姐的脸色,只笑道:“奶奶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这般模样,可是方才外院的人来过了?” 凤姐听得不解,柳眉一挑,看着平儿道:“什么外院的人?” 平儿一笑,只撇嘴道:“不就是我们府里那些外院管事。前些日子,太太不吩咐说要放些人出去么,后来因为东府那边大老爷没了,便搁置下来了。也不知这事怎么被外头那些人知道了,一个个托了人四处送礼找门路,想要进府里来。这原也不是什么值得说嘴的事情,只是方才我送了王妈妈回来,却正好听见守园子的张婆子和人碎嘴闲话,说什么外院的那些人在外头明码标价,一个差事多少银子,保准了付了银子便能得差事,这回子不知捞了多少银钱去,一个个在外吃喝嫖赌不说,还置起了外室,等闲的爷们也比不过他们。我听见了,焉有不管的,便叫人领了张婆子过去认人问话,这会子见着奶奶气不对,我还以为是外院有什么人听到风声,先过来讨情了,所以奶奶才这般模样儿呢。” 凤姐一听,倒把醋性儿抛开去了,只问着平儿道:“有这样的事儿,他们哪来的胆子,敢许这样的诺?” 作者有话要说:ps:问一下,偶把这文的感情线写成开放式如何,贾赦五十了,黄昏恋什么的,我觉得压力有点大,暧昧型可以不,不然强扭在一起,我觉得很违和啊,我讨厌悲剧啊。 凤姐暗计算人心 平儿微微一笑,只分说道:“奶奶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如今咱们老爷任着官,二爷又常出去,除了见客倒不怎么往外院去,二老爷又是没脾气的,每日在外院也只和清客说话,哪知外头的情形。再说着,他们敢许这样的诺,自然也有几分底气,想必已是都串联好了,奶奶纵是安排了人去,他们排挤一番,将人挤走了,再递个名字上来,求人劝说一番,奶奶若不知内情,自然是要点头答应的。” 凤姐冷哼一声,正欲动怒,忽然想起一事,眼珠子转了一转,只笑道:“他们倒是精明着,地缝里也能扣出银子来。我正想寻个事儿发落发落,他们就自寻上来了,也算是他们命里的劫数了。” 说着,凤姐便屏退了屋里的丫鬟,压低了声音吩咐平儿道:“你带人去把外院那几个带头人都捆了,扔到马房里关起来,顺道儿告诉王信一声,让他领人去抄一抄带头那几个人的家底,然后你再让人放个风声儿出去,就说我这会是下了决心要整治一番,但凡是沾了边的就别想撇清。” 平儿明白了过去,抿唇一笑,只笑说道:“这倒是一举几得的好法子,还是奶奶有主意儿。” 凤姐得意的一笑,只说道:“横竖他们赚的钱不少,很该孝敬我一些,我也不是白拿他们的,反正银子送来了,该抬抬手我还是会抬的。” 平儿也跟着笑了笑,后想起一事来,又带着几分担心道:“奶奶这主意虽好,但那些人要是求到了二爷跟前……” 凤姐冷笑一声,只蛮不在乎的看了看染着红蔻丹的指甲,说道:“怕什么,横竖我自有主意。” 正说着,外头丫鬟忙忙的报了声:“二爷回来了。” 凤姐顿了一顿,只递了个眼色给平儿,口上却笑说道:“你拿了对牌出去,让库里的人取一套四色礼盒并一包状元及第的金锞子出来出来,二爷备着要用。” 平儿会意的点了点头,刚拿了对牌欲转身,便见着贾琏进了屋来。 凤姐忙迎了上去,放软了语气道:“二爷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我正吩咐了平儿出去备礼呢。” 贾琏伸手解开身上的披风,递给凤姐,笑道:“本还有些事,不过我在外头听见了些闲言,好似跟咱们家有关,便提前回来了。” 凤姐接了披风,只放在衣架子上,又亲手捧了杯茶递给贾琏,笑问道:“可不知是什么话儿,让二爷连正事也不顾了。” 贾琏接了茶,略呷了一口,方说道:“我也没怎么听清楚,只听人说是和那府里有关,好像牵扯到咱们家里,我心里拿不定,方赶回来瞧瞧。” 凤姐听了,低头沉思了一阵,方抬起头来,笑说道:“原是这样,许是外头人乱传罢了,若真有什么,家里的管事焉有不上报的?” 贾琏摇了摇头,只叹了一口气,有些担心道:“你不知道,空|岤来风,未必无因,那府里珍大哥行事又荒唐惯了的……” 凤姐想想也是,只是微微思忖片刻,又笑着转了话题道:“说起这空|岤来风,我倒想起一件事来了。前儿老爷进爵那天,府里乱糟糟的,管事的赖大家的却说儿子病了要家去,我这边刚看见她出去,那边便听见全哥儿说,赖大家的儿子活蹦乱跳着往东府里去了。我听了,心里难免起疑,便让人去查了一查,哪知今儿丫头来回报说……” 话儿说了一半,凤姐又停住了,只偷眼看着贾琏的脸色,微微蹙着眉。 贾琏心里隐约生出几分不安,只忙追问道:“丫鬟说了什么?” 却说邢夫人见尤氏磕头不止,额头红肿一片,不觉心下同情,只忙上前扶了尤氏起来,劝道:“你也别太过担心了,虽说珍哥儿糊涂,但他总归是大老爷唯一的骨血,圣上又是念旧重情的,咱们家祖上又有功勋……” 听着邢夫人这唠唠叨叨的话,尤氏越发垂泪而泣,只摇了摇头,哑着嗓子道:“婶娘不知道,若只是……我自是不敢上门来麻烦叔叔,可这回我们老爷是闯了大祸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没法子了……” “他闯了什么祸?”邢夫人惊问。 尤氏低了低头,抽泣道:“今儿外头传了消息来,说我们老爷被人参了,当时老爷正在屋里和姨娘们喝酒,听得这消息,一时惊慌,推了杨姨娘一把,哪知杨姨娘一个没立住,竟把脖子给跌断了,当时就咽了气。偏当时又有个小和尚送了东西进去,见着那景象,哪有不囔囔的,我虽命人拿住了,可里里外外那么多人,只怕是……” 贾赦听得尤氏这话,脸色越发难看,他虽然知道贾珍不像话,但没想到贾珍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这失手杀人不是薛蟠的绝技么,这贾珍是从哪学来的? 单忤逆不孝一个罪名就能让贾珍丢官坐牢了,如今再添上个失手杀人,这贾珍是不是嫌气死贾珍那事给宗族抹黑抹得不够,非要把全族一起拖下水,让满族的男丁都娶不到老婆,让满族的女子都嫁不出去,心里才痛快啊! 贾赦越想越气,当下正欲发火,忽然觉得那杨姨娘的名字有点耳熟,只问着尤氏道:“那杨姨娘是……” 尤氏闻言,瞬间便白了脸,缩了缩脖子,吞吞吐吐道:“那杨姨娘原是……原是……” 话到嘴边,可尤氏就是说不下去,邢夫人在旁见了,细细思量了一遭,猛然松开手,捏紧了帕子,盯着尤氏道:“那杨姨娘,该不会是……该不会是珍哥儿他爹屋里那个罢,这是要天打五雷轰的。” 尤氏眼圈红的越发厉害,只拿帕子捂面哭道:“我也劝过,可是老爷就是不听,那杨姨娘也不是好的,早前便和老爷勾勾缠缠着……如今临到死了,还要害了我们一家子去……” 贾?br /gt;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3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33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33部分阅读 贾赦看着尤氏,突然觉得有些无力,倒坐在椅子上,用力揉了揉额头,这一摊子事谁爱管谁管去,横竖他是不想操心了。 想着,贾赦只冷声道:“杀人偿命,原是天公地道的事儿,我怎么去救,纵是巴着这张老脸不要,四下求人,可人家听不听还是一回事呢。再说着,他一人做事一人担还罢,若是闹得满城风雨,族中各房长辈能不说话的,蓉哥儿以后还要娶亲生子呢?他既是糊涂到了这地步,又能怪得了谁去。” 尤氏听得贾赦有不管之意,顿时急了,咬了咬牙,直直的盯着贾赦道:“叔叔说了这一通话,可是要我们娘儿俩安生看着我们老爷上刑场,叔叔好狠的心肠,还不如拿绳子勒死我们娘俩呢。” 贾赦心里正压了一股火呢,听得尤氏这话,当下便发作了出来,只冷笑道:“我竟不知如何才算得不狠心,俗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忤逆不孝的是谁,行止不断的是谁,驳逆人伦的又是谁,一宗宗一件件,那些荒唐事儿,你们能瞒过谁去?我不理论,你们就当我不知道了,不过是顾忌着宗族的名声,不好计较罢了。如今又闹出了这等事,我若管了,替你们瞒了,才是没了心肠呢。” 尤氏脸色越发白得厉害,一时立不稳身,跌坐在地,看了看贾赦,转头又瞧见在一旁叹气的邢夫人,眼睛骤然一亮,只忙上前求着邢夫人道:“婶娘,婶娘,你说句话儿罢。我们老爷如今已是知错了,再不敢了。” 邢夫人叹了叹气,只看了看贾赦,方对着尤氏说道:“人已是死了,如今说什么改不改的,只怕也晚了。这事……” 邢夫人话刚说到一半,外头便有丫鬟忙忙的禀道:“老爷太太,二爷来了。” 贾赦一皱眉,只站起身来,轻描淡写的吩咐邢夫人道:“你送珍哥儿媳妇和蓉哥儿出去罢,我去看看琏儿有什么事?” 尤氏闻言,越发悲从中来,嘴唇动了动,只是一瞧见贾赦的面色,便又低头抹起泪来。 贾赦到了书房里,刚从丫鬟手中接了茶,便见着贾琏慌里慌张的进了屋来,贾赦瞧着便由不住生气,当下只没好气道:“你慌个什么劲,可是又有哪个地方媳妇子抱着儿子找上门来了?你放心,这府里的空屋子还有几间,没个三五十人还填不满去。” 贾赦纯粹是迁怒,谁让贾琏以前爱和贾珍厮混呢,俗话说臭味相投,贾珍爱给人带绿帽子,从儿子到老子,是一个也不放过。 贾琏就是那爱带绿帽的人,从尤二姐到秋桐,头上的帽子绿油油的能放光。两兄弟是性情相投,爱好互补,再难找出这么一对来了。 如今虽说贾琏有了些改变,但贾赦只要一想那两个金陵媳妇子,这心里就极不舒服,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万一那是只是贾琏装出来的,贾赦想想,便觉得心里冰凉一片。 贾琏瞅着贾赦的脸色不好,一时心下揣揣,只忙说道:“前头的事情儿子已是知错了,再不敢犯的。这回过来,也正为着这事。” 贾赦一听,眉毛就是一跳,打量了贾琏一番,不动声色道:“喔,你倒是说来听听。” 作者有话要说:ps:这是14日的更新啊,晚了10分钟~~~~~~~~~原谅我吧。 赖大愁王夫人不安 贾琏一边儿看着贾赦的脸色,一边儿忙说道:“今儿我打外头回来,听凤姐说,前儿赖大媳妇在她跟前扯了谎,她心里气不过,便让丫鬟去打听了一回,本意是想拿住那赖大媳妇的错处,好生整治一下,可没想,丫鬟打听来打听去,竟打听出一件稀奇事来。儿子听了,这心里左思右想,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对劲,便壮着胆子领人去抄了一抄那赖大家,哪知这一抄,竟抄出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来了。” 贾赦脸色一变,只说道:“抄出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 贾琏低了低头,说道:“邢大舅。” 贾赦一听,心下便是一紧,当下倒抽一口冷气,只追问道:“你说谁?全哥儿。” 贾琏无奈的叹了口气,斟酌了下用词,方说道:“不是邢德全,是邢忠邢大舅。” 说着,贾琏瞅着贾赦的脸色道:“父亲不知道,这邢大舅倒是个能耐人,咱们府里这些日子不消停,这里头数他的功劳最大。” 贾赦心里隐隐也猜到了几分,忍不住冷笑一声,看着贾琏淡淡道:“你还有理了不成,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若没个错处,别人再怎么算计,也算计不到你头上来。说罢,你查出了什么?” 贾琏抹了抹汗,只忙忙道:“这事里牵扯了好几宗事儿,邢大舅在平安州那边便坐了监,却被赖大托人赎了出来,邢大舅回京在赖大府上呆了几日,便启程去了金陵,后来就有了这两个金陵媳妇子找上门来的事情。咱们家进了爵之后,赖大似觉出了什么,把跟着邢大舅去往金陵的人都打发了,就连邢大舅,若不是东府里大老爷没了,怕也早被赖大送出京去了。” 说着,贾琏偷眼看了下贾赦的脸色,又说道:“这里头其他的事儿,我也不好说,赖大和邢大舅我都已命人带来了……” 贾赦一怔,只忙喝道:“还不叫人带进来。” 却说赖大和邢忠两人被绑着进了屋来,赖大还罢,见了贾赦自是低头垂首,一副俯首认罪的模样。 可那邢忠,一见贾赦便咬牙切齿不已,作势便欲扑上去,只是奈何身子不争气,刚一动作便被下人给按住了,邢忠大骂道:“贾恩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野杂种,你邢爷爷—” 才骂了一句,贾琏一个眼神过去,旁边的下人便忙比迭拿东西堵住了邢忠的嘴。 贾赦瞥了邢忠一眼,面沉如水,只看着赖大冷笑道:“赖大赖总管,你到是能耐人啊,咱们府里是哪处儿对不住你啊?” 赖大越发胆战心惊,他在贾府管家这么多年,对府里的情况也算一清二楚,贾琏一上门,赖大便后悔不已,到底这正经袭爵的是大房,二房纵是娘家再有势,也远水解不了近渴。 早知如此,他母亲一开口,他就不该答应,二太太许的诺虽好,可也不值得一家子都搭进去。 可是,赖大终究是在这府里体面惯了的,素日这府里的主子又多敬着他,赖大虽后悔,但心里却忍不住想着,他的母亲在老太太跟前很有几分体面,他们家又是这府里几辈子的老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着祖上的情分上,他们再差也不过是被撵出府去。 可若是保住了二太太,王家是绝对不会亏了他们家,说不得离了这府里,还有更好的去处呢。只是要赖大抵死不认,也不大可能,一时赖大只低下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心里权衡着利弊,面上却沉默不语。 贾赦一见,心里越发不喜,沉声喝道:“老爷我可没什么精神在这陪你打哑谜,你要是不吭声,我只送你到衙门去,由着官差料理是正经,横竖咱们家这两日很出了些见不得人的事,也不差再多一件两件的。” 赖大到底眼界低了些,一心儿以为这事是家丑,贾赦必不敢走漏风声的,哪知贾赦张口便要将他往衙门里送,竟是半点不怕人言了。 也是赖大运气不好,他哪知道贾赦才挨了训,正为贾府的名声犯愁,结果贾珍又闹出一件乌七八糟的人命案来,正气的要咬牙呢,一回头,自己儿子的风流事却是被自己的大舅子给掀出来的。 贾赦就是一腔热血,也能被这些事情连番浇成冰渣渣,更别说,贾赦原就是个优柔寡断的平凡人,破罐子破摔什么的,贾赦也不是不会,不就是坏了名声么,贾赦连官都不想做了,名声有多重要啊! 至于儿女亲事,贾赦咬咬牙,大不了给女儿招上门女婿,给儿子定娃娃亲,他就不信了,他堂堂一个现代人还能被口水淹死,当他没见过芙蓉凤姐啊! 赖大一想周瑞那一家子无声无息的死在衙门里,这骨头便软了下来,只滩在地上磕头喊道:“我说,我说,我说,我说,我全说,老爷看在我们一家老小在府里效力多年的情分上……。” 且说邢夫人与尤氏分说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将尤氏给劝住了,只是见尤氏仍旧神色悲切,邢夫人难免生出些同情来,只忙让人唤了凤姐过来。 邢夫人原是想着,凤姐与尤氏年龄相近,平日也算说得上话儿,让凤姐陪着尤氏排解排解也好。 只是凤姐见贾琏出去了,百无聊赖着,忽又想起了外院的事情,只打发人去捆人拿人。 一时正闹得人仰马翻,邢夫人那边传话的人却来了,凤姐听得是邢夫人传唤,低头思量了一番,只笑着看了平儿一眼,只说道:“你且看着这些外院的管事,让他们好生想一想,这府里做主的人究竟是谁?有什么该说的话,若是有那徇情的,且睁着眼睛瞧瞧旁的,奶奶我可不是那吃素的菩萨!” 平儿闻言,不自觉的打了个寒蝉,只往旁边看了一眼,笑说道:“奶奶放心,这些管事都是知事懂礼的人,能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凤姐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圈那些站在窗边等候吩咐的管事媳妇,看着那些管事媳妇都恭顺的低下了头,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但愿如此。” 方才摇了摇扇子,往邢夫人屋里去了。 凤姐刚一进院子,便迎面碰上了王善保家的,凤姐忙笑盈盈的问道:“妈妈这可是要家去?” 王善保家的一见凤姐,便笑了,只忙说道:“哪里是要家去,却是讨了太太的话儿,要给二姑娘送新衣去。” 说着,王善保家的瞅了瞅凤姐身边的人,又悄声道:“奶奶进去可小心着些,东府这会子可招了大祸了,我听丫头们说,老爷已是发话不管了。” 凤姐一听,心里便咯噔一声,赶忙问着王善保家的道:“东府如今正办着丧事呢,还能出什么事?” 王善保家的连忙压低了嗓子道:“奶奶怕是还不知道罢,那府里的杨姨娘没了……这回东府珍大爷……珍大爷是什么样的人,都这么多年了,两府里还有谁不清楚的,唉,尤大奶奶也是命苦。” 凤姐听得王善保家的提到杨姨娘,心里已明白了几分,再听得事情和贾珍有关,当下越发清楚,只低了一回头,抬头叹气道:“也是事情赶在一堆了,难怪老爷会生气,论理,珍大哥着实也太不成样了,很该受些教训才是。” 王善保家的听了这话,忙也陪着叹道:“可正是奶奶这话,先前尤大奶奶来时,老爷正和太太说着那孩子的事呢,偏东府珍大爷又招了这事出来,便是我们听着,尚觉得可气,更别说老爷了。” 凤姐一听,便冷笑了一声,只对着王善保家的说道:“妈妈还说那孩子呢。咱们家二爷这会可是被人给冤枉够了,说什么在金陵置的外室,其实不过就两个风月地出来的瘦马,弄心计耍手段,一心儿想攀高枝儿,可惜二爷心太软,反倒被人借机给讹上了。里头还很有些弯弯缠缠的事呢,横竖这两天,咱们家是甭想太平了。” 王善保家的听了,犹豫了一下,方问着凤姐道:“奶奶这话的意思是……” 凤姐抿唇一笑,也不作答,只领着人往邢夫人屋里去了。 佛堂里烟雾袅袅,王夫人坐在椅子上数着数珠儿,只是数着数着,这手里的佛珠不知怎么断了线,瞬间便落了一地。 王夫人眼神一滞,心里突生出些许不安来。 王夫人思前想后,心下越发难安,扬声便唤了金钏儿进来,只问道:“你出去问问,今儿赖嬷嬷怎么没来府里?顺道儿使人给赖大家的传个话儿,就说宝玉二十六的生辰,老太太是怎么吩咐的,她也该过来说一声才是?” 金钏儿一边应着,一边飞快的抬头瞄了王夫人一眼,不免私心窥测道,王夫人今儿好生奇怪,赖嬷嬷虽说常回来陪贾母说话,但到底是出去了的人,哪能时时刻刻都在府里呢? 况且着,赖嬷嬷来不来府里与王夫人有什么相干,赖嬷嬷过来请安问好,是礼数,不过来,也不为错儿。 只是心里这么想着,金钏儿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笑着便欲转身出来,哪知刚打起帘子,便见着贾母身边的鸳鸯忙忙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ps:悲剧的偶又晚了,昨天中暑了于是半夜爬起来码字。 另外:偶卡文卡文啊~~~~~然后隔了几天不写,我悲催的发现写着写着就不卡了~~~~好吧,我决定尽量保持更新~~~ 天阴欲雨闲来闲语 转眼便过了数日,这日清晨,天未明时,邢夫人便早早叫醒了贾赦,一面服侍着贾赦梳洗,一面唠叨道:“天又阴阴的,怕是要下雨了,我让人备了雨衣和雨伞,老爷且记着带上。” 贾赦点头笑了笑,一边从丫鬟手中接过建莲红枣汤,一边吩咐邢夫人道:“如今府里是消停了,但我听说,里头外头还有些事,琏儿媳妇素来便是个掐尖要强的,她那性子有人看着还好说,一旦没人管束,只怕……横竖你多提点着她一些……” 话未说完,邢夫人便笑了,只忙说道:“老爷这话说的。什么提点不提点的,琏儿媳妇性子虽急了些,可却不是那不明事理的,前几天她劝珍儿媳妇那话,我听得分明,再是清楚明白不过了,想来也不用我说,她也犯不了糊涂去。再说着,如今老太太不管事了,昨儿珠儿媳妇又大着肚子来辞我,说什么二老爷和珠儿商议着,他们一家子还是搬出去的好,也便着二太太养病。我好说歹说才劝住了,只说要搬也不是这时候,多少也得等珠儿病好了再说,如今出去,岂不是大的小的一并受罪……珠儿媳妇这一辞,府里除了琏儿媳妇,我也寻不出旁人来帮手了。” 贾赦一皱眉,只低头喝了两口汤,抬眼看着邢夫人道:“哪里就到那地步了,迎春如今也大了,很该让她学着管些事了。再说着,府里又不是没个规矩,你命着下头人一一理清了人头,若有事只拿着管事开发,要什么帮手不帮手的。” 邢夫人听了这话,只瞅了屋里的丫鬟一眼,期期艾艾道:“说起迎丫头,我倒想起岫姐儿了,她那父亲如今闹了这事出来,留着她在府里着实不像样,可送了她家去,她家里那样儿,我这心里又觉着过意不去。” 说着,见贾赦不置可否,邢夫人又忙忙道:“老爷也是知道的,岫姐儿爹娘横竖是不中用了,岫姐儿又是个女儿家,说句难听话,出了这府门,倒未必有谁肯再管她,可留在府里又是不能够了。所以我想着,是不是寻人给岫姐儿订门亲事,一来绝了外头的话,二来……” 贾赦先还以为邢夫人会为邢忠求情,后听得只是给邢岫烟说亲的小事儿,便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只说道:“这事儿你看着办便是,何用问我。倒是那两个金陵媳妇子的事儿,这几日府里事多,我也没顾得上细问,琏儿是怎么办的?” 邢夫人一愣,过了一会儿,方笑说道:“还能怎么着,老太太既发了话,让赖尚荣拿钱赎买了他爹娘出去,二太太也病了,那两个金陵媳妇子自然不好送官议罪。琏儿原要打发她们走,不过凤丫头不依,只说既闹上门来了,哪能这么容易便放人走了的,若教外人知道了,还道咱们家好欺呢。琏儿扭不过,便由着凤丫头处置了。只是那孩子……” 贾赦一听,便皱起了眉头,只说道:“那孩子怎么了?” 邢夫人往四周看了一眼,方说道:“老爷可是忘了,先前打金陵回来的人说,那孩子虽不是琏儿的,又和咱们家沾亲,可到底身世在那,怕是送回金陵去也无人肯管……” 邢夫人这话一出来,贾赦便笑了,只放了汤盏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是这个。早前我便给金陵那边去了信,让他们寻访几家无子承继香火的宗亲,本是怕此事和琏儿相干,没成想如今虽沾着亲,但到底与咱们家并无关碍。我瞧着,金陵那边是指靠不上了,湖州那边倒有信来,说一门远亲无子无嗣……你让人收拾些箱笼衣裳,明儿便择几个可靠的家人将那孩子送去罢。” 邢夫人听了这话,眉头倒舒展开来,只笑道:“老爷原已考虑好了,倒教我白操心了一回。” 正说着,翠云进来道:“厨房里的婆子来问,早饭有了,可送不送?” 邢夫人忙笑道:“快让人送进来罢。” 说着,丫鬟们便捧了食盒进来,邢夫人忙净了手摆菜,忽见里头有一碗乌鸡肉拧汁煨的虾仁黄芽菜,便笑着问丫鬟道:“怎么又是这些繁琐菜,天天儿这般,早起想吃点清爽的也不成。” 丫鬟们听了邢夫人这话,只忙说道:“也有清淡的,太太再瞧瞧。” 邢夫人方又看了看,见里头果还有几盘清淡的小菜,这才捧了菜出来。 一时正摆着菜,外头又忙忙来了个婆子,一见邢夫人便道:“太太,珠大奶奶发动了,老太太说二太太正病着,只让我来请了太太过去呢。” 邢夫人听了不觉诧异,只转头看了看贾赦。 贾赦听着这话,却是心知肚明,贾母这番举动,一是被王夫人气狠了,着实不愿再给王夫人机会,二嘛,却是有意趁着李纨生孩子的机会,和缓一下两房的关系,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贾母再偏心,也是知道些轻重的。 贾赦虽膈应王夫人,但心里也清楚着,王夫人的举动和贾政贾珠没多大关系,贾政这个道德君子,每天和清客谈诗下棋的时间都比和小老婆睡觉的时间长。 至于王夫人,自从贾政误拿了王夫人的嫁妆给赵姨娘之后,贾政怕是连王夫人的门槛都没怎么跨过了。 而贾珠,病的奄奄一息,好不容易才请来一个名医,调养了几月,也不过能多走几步路,这一年半载下来,竟是连院子也没出过。 想到这儿,贾赦只忙对着邢夫人道:“既是母亲吩咐了,你便过去看看罢,琏儿媳妇到底年轻,也没经过这些,这一时半会怕也帮不上手去。” 邢夫人应了一声,只忙忙带着丫鬟往贾珠房里去了。邢夫人这一去,贾赦也紧着吃了两口饭,便让人去传了贾琏过来,赖大一家子虽打发走了,可这府里的事还多着呢,怎么着贾赦也清闲不了。却说贾琏因连日劳乏,倒有几日不曾好生睡过,昨儿倒头一睡,不觉便睡到了日上三竿。 凤姐儿一连唤了好几声,才把贾琏给唤醒了,贾琏睁着一双桃花眼,只打着哈欠问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了,几下钟了?” 凤姐早已梳妆好了,只嗔道:“还睡呢,都快误了给老爷太太请安的时辰了。” 贾琏坐起身来,只往墙上望了望,方倒回床上,看着凤姐道:“还早呢,我再睡一阵。” 凤姐没好气的推了推贾琏,只笑骂道:“还睡呢,今儿还要打发些人出府,你若去迟了,教那些人干等你不成,小心被老爷知道了,又是一顿棒疮。” 贾琏方叹了口气,再度坐起身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这会子可好,咱们家不买人了,只管着撵人,这几日名册上不知勾了多少人去。若依我的法子,按姓儿打发也就是了,何必这般费事。” 凤姐听了这话,越发没了好性儿,只忙忙道:“你倒图省事呢,敢情人家冒的不是你的名儿。前些日子能出一个赖大,能出一个邢忠,焉知旁人瞧在眼里,会不动心思的?” 贾琏听了这话,心知再说下去,又是一场没完没了,忙皱眉道:“我不过说说,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再说着,这事原就出的奇,若没旁的人搅合,单一个赖大能起什么浪头?” 凤姐听了,不觉瞪了贾琏一眼,只气道:“你还说这话,什么奇不奇的,我说老爷没打折你两条腿才算奇呢。你也不想想,这次也算咱们遇巧,往金陵去的人恰好回来了,否则单凭一个邢忠一个赖大,就是把口说烂了,也不定老太太会信谁呢。再说着,老太太明明发落了赖大一家子出去,可老爷为什么要特意吩咐你去抄赖大的家,还不是怕后头再闹出什么事来。” 贾琏听着,便不由得的笑了,朝着凤姐无奈笑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这便起来还不成么。” 说着,贾琏忽又想起一事来,只问着凤姐道:“前些日子忙忙乱乱的,我也顾不及问,只听说珍大哥出了事,珍大嫂子来了府里,可不知是怎么回事?” 凤姐一撇嘴,她这满心不自在还没消呢,贾琏又撞到她心坎上来了,成心不让她快活。 一时凤姐只看了贾琏一眼,淡淡道:“你往日不是和他来往亲密么,怎么倒问起我来了,他还能出什么事,无非和你是难兄难弟,都栽在女色头上罢了。” 说着,凤姐见贾琏满脸讪讪的转过头,不觉扑哧一笑,只拿帕子掩口说道:“前些日子珍大嫂子来府里,说什么敬老爷以前的杨姨娘,被珍大哥推了一把,一头碰在地上,把脖子跌断了,恰巧被寺里的和尚看见了,嚷得四下皆知。她愁得跟什么似的,带着蓉哥儿便上门来求老爷帮忙,老爷那脾气,最见不得这些肮瓒事儿,恨不能拿棍子把珍大哥也打一顿,哪儿肯帮她,还是我瞧着她可怜,又想起往日的情分,方出了个主意罢了。” 贾琏看着凤姐笑了,也正笑着,忽听得凤姐这话,不觉坐直了身子,只寒声问着凤姐道:“你出了个什么主意儿?” 作者有话要说:ps:病了三天啊,重感冒和中暑原来是可以同时得的病,我那个吐血啊,难怪我身上汗如泉涌,就是浑身无力不见好,原来我还中暑了,太无语了!! 另外:谢谢yui01书友的地雷,抱住,蹭蹭,谢谢亲的支持! 此文最近日更~~~ 尘埃落定去意已决 凤姐抿唇一笑,只转身一边从衣架上取了衣裳下来,递给贾琏道:“那杨姨娘原是敬老爷屋里的人,如今人既没了,再牵扯上珍大哥也没意思。【 ]我便和珍大嫂子说了,那杨姨娘跟了敬老爷这么些年,多少也有些情分在,这会子虽是冤枉去了,但倒不妨当作是殉了敬老爷去,以此为念,总好过教外头人嚼舌头说珍大哥哥不肖得好。” 贾琏听了,不觉冷冷看了凤姐一眼,自行穿靴起来,只说道:“你倒是会逞能耐,越发管的宽了,这一府里上上下下几百桩事还不够你管的,如今竟伸手到亲戚房里去了,待得生出事来,我看你怎么办去?” 凤姐闻言,只嗤的冷笑一声,斜眼看着贾琏道:“我只知人都是要死的,早死晚死横死竖死,不都是一回事。人既死了,还牵连活人作什么,几两银子买来的下贱娼妇,没了就没了,值当个什么。我不过说句闲嘴,你倒着急上火的教训起人来了,外头倒还有两个千依百顺的呢,你若瞧的顺眼,只管收在屋里便是,我绝不告诉老爷太太一声。” 贾琏听得这话,不禁也动了气,只冷笑道:“有些事儿你自己清楚着,我不把窗户纸戳破,你倒也该收敛着些,否则,说不得是谁有脸没脸呢。” 凤姐听着,气性儿越发起来,只揪着贾琏道:“我可没什么不可见人的,倒想听听这有脸没脸的故事,看看究竟是哪本戏里唱出来的?” 贾琏眼底一片冰寒,只漫不经心的整整衣角,懒散道:“前儿外头院子的管事孝敬了你多少银子,要不要我给你报个总数儿啊?” 凤姐一愣,呆呆看着贾琏,突然尖声道:“你……你找人查我,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居然敢找人查我。” 贾琏轻轻一笑,不以为意看着凤姐笑道:“这府里还用我去查么,这是荣国府,你说凡有个风吹草动,他们能不报给我知道?别忘了,赖大一家子怕是还没出平安州呢。” 说了这话,贾琏也不待看凤姐的脸色,只开了柜子,自披了一件衣裳,便出去了。 留着凤姐在屋里,暗暗咬着唇,又是惶恐又是不安的看着贾琏的背影,狠狠跺了跺脚,只是心头一寒,将那弄权显威的心思竟皆收了大半,隐隐有些如履薄冰之感,萦绕不去。【 ] 展眉便又是一月,尤氏虽在贾赦跟前碰了壁,但好歹从凤姐口中讨了个法子出来,她本是个灵醒人,先前那些求告害怕之举,无非是一时被唬住了,如今被凤姐一点,哪还有什么想不透彻的。 一回铁槛寺,便让人厚厚收敛了杨姨娘,又命了管事,去找了杨姨娘的父母兄弟来,只说杨姨娘感念贾敬,触柱相殉了,然后厚赏了杨姨娘的父母兄弟。 那些能卖女儿作妾的人,能有几个不眼羡银子,忙忙的便揣了银子,只给尤氏磕头道:“能上天去服侍老爷,这是姨娘的造化,不枉老爷素日待她一场。” 杨姨娘的父母一去,尤氏心头的石头便落了大半,剩下的无非是不知传没传出去的闲言碎语,尤氏一边儿让人去四下探听,一边儿使人将满寺的僧众都锁起来,一个接一个查问。 谁知这边还没料理完,那边已有人来禀,贾珍病了。 原来,贾珍失手害死杨姨娘之后,也不知是酒色过度,身体怯弱,还是杨姨娘冤魂不散,贾珍一合上眼,不是瞧见地狱鬼神张牙舞爪,就是看见杨姨娘在跟前走动,连惊带吓,不过半日,便病的面色蜡白,浑身无力,躺在榻上竟是连话都说不大清楚了。 尤氏唬得是又哭又骂,生怕贾珍就这么闭眼没了,她和贾蓉就真成了孤儿寡母了。 后来连请了几个太医过去,都只说是风邪入体,好在并无性命之尤,尤氏闻言,方才抹了抹泪,一边叹着自己守了活寡,一边让人到荣国府报信。 荣国府听闻消息,贾母已是不管事了,贾政原就为着贾敬去了伤心,再听得这事,越发不忍相见。 贾赦早为贾珍惹出的几摊子烂事心烦,如今听说贾珍中风瘫痪,且不说心中如何称愿,便是面上也不禁叹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只打发贾琏过去瞅了一回,送了些许药材也就了事了。 尤氏早知贾赦生贾珍的气,见着贾琏送来的东西,心里越发明了,只是贾珍这一病,尤氏和贾蓉要依仗荣国府的地方多了去,一时拉拢关系还来不及,哪儿好再计较旁的。 展眼便过了五月,贾赦的日子是越过越松活,王夫人被贾母以养病的名义关了起来,估计不到贾宝玉娶亲那天,是抛不了头露不了面了。 府里那些偷j耍滑,中饱私囊的奴才也被他借着和赖大一伙的名儿全打发出去了,新进府的奴才虽有些不堪使,不过到底年轻面嫩,又有规矩章法管束着,想来只要贾赦和贾琏不发晕,是出不了像赖大那样的奴才了。 这些还罢了,最让贾赦开心的是皇帝总算将他无视了,他终于可以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再一道旨意下来,让他去抄什么奏折,献些什么东西,他老胳膊老腿的,才禁不起这些折腾。 过了八月,家学里那些子弟也下过场了,活是贾赦整治有功,这下场的学生里,竟一举出了三个文举人,四个武举人,当真是罕见的喜事儿,诸房亲友莫不来往相贺,热闹程度与贾赦进爵之日相仿佛。 贾赦已是懒散惯了,也不喜应酬,一应外务皆交由贾琏掌管,他却在屋里拿着个赤金琉璃的拨浪鼓,逗着小哥儿在榻上爬来爬去。 邢夫人在旁瞧见了,只嗔笑着说了句:“老爷也是,拿这么金贵的东西出来作什么,小哥儿如今还不知事呢,若跌坏了去,岂不可惜。” 贾赦一笑,只抱了小哥儿起来,一边把拨浪鼓摇了摇,一边儿说道:“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不过是件玩意儿,只要小哥儿高兴,再摔上十件我也不心疼。” 邢夫人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理会贾赦,只一心儿和王善保家的给邢德全挑起媳妇来。 这会子,也算邢德全运气好,武举居然中了,虽然只是末名,不过对于邢夫人来说,已经是心满意足了,至少邢家复兴有望了,其他的都是邢德全的责任。 眼下邢夫人最犯愁的是给邢德全娶个什么样的媳妇,才能把野到天上去的邢德全给拢回来。 贾赦见着邢夫人不回答,心里倒想起一事来,只使了个眼色,让奶娘抱了小哥儿出去,屋里的下人也皆散了。 见着屋里没人,贾赦方对着邢夫人道:“说来,如今我年纪越大越发没了精神,衙门里的公务虽清闲,但到底不好尸位素餐。如今祖上的爵位已进了,咱们家又连出了几个举人,我瞧着做不做这个官倒无关紧要了,心里头倒想递折子退下来,只是不知你的意思?” 邢夫人一听,惊了一惊,不过细下想想,却觉得贾赦说这话并不奇怪,贾赦本就是个安享尊荣的性子,能作这几年官下来,已是勤勉得不能再勤勉了,一时只忙说道:“老爷既这么说,想来已是定了主意了,我自是无二话的。” 贾赦听得邢夫人不反对,心里越发高兴,只忙忙又道:“那我明儿便递告老折子上去。说起来,我早计划好了,待得辞了官,咱们也不在家里住,在外头置个园子,我让下人仔细收拾点缀,咱们带着小哥儿住过去,若想琏儿和迎春了,再回来住几日,岂不自在便宜。” 邢夫人听了这话,不禁一盆冷水给贾赦浇过来,只嗔道:“老爷还说置园子呢,到哪找银子去,难不成用公中的银子,如今这境况,就算旁人不说,老太太也是要问的。” 贾赦微微一笑,只说道:“哪用公中的银子,买个园子能花多少银子,我又不是拿不出来。不但这买园子的钱,便是日后迎春的嫁妆,我也备了大半,何苦无事找事。” 邢夫人听得这么一说,倒也不再反对,只轻轻笑了笑。 话说贾赦这人隐忍了几年,如今一放松,倒越发显了本性,第二天一早便递了请辞折子上去。 通政使接了请辞折子,倒百般挽留了贾赦一番,奈何贾赦实在是厌烦了这官场里的是非,横也不对,竖也不对,他前世不过一个平头百姓,在这官场中周旋不住,还是早早激流勇退的好,省的被人构陷了还不知为什么。 通政使见贾赦去意已决,倒也不好再劝,只收了折子,命人呈递进宫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ps:谢谢jowl书友的火箭炮,谢谢亲的鼓励,抱抱~ 另外:如果我没睡着的话,应该还有一章~~~ 结局 雨下的天昏地暗,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贾赦披着雨披,撑着把雨伞,在宫门外冻得哆哆嗦嗦。【 ]心里不住暗暗叫苦,只埋怨的想着,为什么辞官还要觐见皇帝啊,为什么皇帝还要管辞官的事啊? 最悲催的是,为什么等他来了之后,才有太监告诉他,皇帝出宫去西平王府了。 下这么大雨,皇帝跑西平王府去做什么,就是联络感情,也该另选个好时辰吧。 想着,贾赦不觉往宫墙洞子里望了望,他好羡慕那些可以躲在墙洞子里烤火的侍卫啊,为什么他就要在这里傻站干站啊? 其实他很想过去,不过……贾赦看了看被雨淋湿的衣袖,横竖已经是这般样子了,还不如再站一阵,在皇帝面前博个同情呢。 贾赦正望着衣袖上濡湿的痕迹发呆,忽听见马车车轮的声音,贾赦方欲抬眼望去,便听得一个冷清的声音道:“你在这儿淋雨作什么?” 然后,一角车帘撩了起来,手端着酒杯悠闲靠在软枕上的皇帝,抿着唇漫不经心的看着贾赦。贾赦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看皇帝,只斟酌了又斟酌,方说道:“臣前几日递了告病折子。” 皇帝闭上了眼睛,过了好半天,方睁开来,打量了贾赦一遍,冷冷道:“告病?” 贾赦突然觉得身上很热,刚才那冻得浑身僵硬的感觉,都不翼而飞,额角也渐渐冒出些许微汗来。皇帝瞧着,不禁皱了皱眉头,只悠悠道:“上来罢。” 马车摇摇晃晃,车里静得可怕,安静的仿佛只能听见两人呼吸和心跳声,却谁也不曾开口。 贾赦正茫然不知所措,皇帝拿了一个棋盘并两盒棋子出来,慢慢开口道:“手谈一局,何如?” 贾赦一愣,刚欲推辞,只是一见皇帝的眼神,便止住了出口的话,贾赦看着皇帝的眼睛,默默点了点头,只是那一刹那,贾赦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伴随着雨声渐渐黯淡。 雨渐渐小了,蒙蒙的雨丝将天地渲染成一幅绝美的水墨画,殿中灯影随风晃动,檀香飘渺如氲。贾赦垂首站在一旁,皇帝半躺在榻上,皇帝不吭声,贾赦也不说话,一个合眼休息一个却低头看着地毯上的花纹。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轻轻的开口道:“外面的雨可停了?” 贾赦一震,只低头应道:“好像还下着。” 皇帝抬眼看了看贾赦,缓缓道:“你真要告病致仕?” 贾赦抬起眼,正视着皇帝的眼神,只暗自鼓了鼓气道:“圣上厚待贾赦,贾赦原不该乞休,只是贾赦自知能力浅薄,不足以……” 贾赦酝酿了半天的话才出口,便见着皇帝抬起头,笑容冷冷道:“每次我出宫,都会遇见你,你说奇怪不奇怪?” 贾赦怔了怔,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皇帝瞧着贾赦这般模样,只轻轻一笑,看着贾赦的眼睛,慢慢道:“而且每次遇见你,你都会很害怕,为什么会这么害怕朕?” 贾赦一滞,他是欲哭无泪,他倒是不想害怕,可是奈何控制不住身体啊,谁叫他刚穿越来没多久,就遇见皇帝废太子,杀人跟割草似的,害得贾赦一见皇帝,脑海中立马闪过满清十大酷刑的图片视频,让他不害怕都不行。 贾赦缓和了下僵硬的表情,努力挤出笑容道:“臣……臣不是害怕,只是……” 贾赦看着皇帝的眼睛,默默低下头,完了,他不知道该怎么编话了。 皇帝看着贾赦的动作,越发笑的开心,只起身靠近贾赦,冷冷道:“你不是害怕,只是不安,朕说的对不对?” 贾赦来不及细想,飞快的点了点头。 只是这头刚点下去不久,皇帝就轻拍了拍贾赦的肩膀,声音冷冷道:“朕知卿所想,卿所知朕所思所想?” 贾赦心中一动,不会是那个意思吧,一定是他误会了,皇帝这只是表现君臣相得,看来他辞官退休的事儿有希望了,贾赦想着,眼神无比清明的抬头看着皇帝,只说道:“这……臣不知。” 皇帝有些气馁的低下了头,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挥手道:“你且下去罢。” 烛影照在皇帝脸上,昏黄的光芒下是满脸的疲惫,贾赦看在眼里,突然心中一动,只觉皇帝虚弱的可怜,仿佛是困守在这一座盛世宫城的孤兽,寂寞冷清是缠绕在他身上的锁链,死灰般生命里,连嘶吼也不能随心所欲。 贾赦不敢再看,忙忙退出了宫殿,不知何时,原本停下的雨下的越来越大了,贾赦拿袖子遮着头,在雨中一阵狂奔,好像走慢了一步,就会被猛兽追上,撕扯粉碎。 次月。 “大老爷新置的园子,你们去过没有?哎呦,可是不一般,不说那地上铺着透亮的瓷砖,单那些花树都和咱们府里的不一样,收拾得可齐整干净了,晃眼瞧着,竟强过咱们府里不少。” 几个看花弄草的婆子趁着喝茶的工夫,坐在廊下闲话,一个青衣蓝衫的婆子的话刚出口,旁边倒茶的婆子便忙忙说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呢,是嫌没在二奶奶跟前挂号不是,要找死的法子多了去,何苦去惹那活阎王。说远的,赖大赖总管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3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34部分阅读 红楼同人之贾赦 作者:肉书屋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34部分阅读 大赖总管你是没瞅见,可那两个金陵奶奶,咱们可是时常见的,你要嫌日子过舒坦了,你就胡扯罢。” 那青衣蓝衫的婆子听了这话,不觉侧眼看了看,旁边阁楼上正拿帕子擦着福如东海百仙贺寿窗隔扇的两个媳妇子,当下打了个寒颤,只往脸上打了一下,忙压低了嗓子道:“是我多嘴。不过这赖大赖总管是怎么回事儿,嫂嫂们可告诉我一声才是,省的我犯了府里忌讳去。” 那倒茶的婆子听了这话,也不禁卖弄起来,只忙说道:“倒不怪你不知道,这里头碍着老太太,平日也没人愿意提,白招了麻烦不是。今儿我告诉你一声,你也学个乖。那赖大赖总管,原是咱们府里第一号得意人,他老娘是老太太跟前的旧仆,就是两位太太见了,都得给些脸面,他们家的小子打一落胎便放了出去,今年还得了府里的话,捐了个官儿,一家子再体面威风不过了。可惜这一家子都不是惜福的主儿,在咱们家呆久了,倒把这荣国府当成赖府了,在大老爷跟前也不知礼数。大老爷顾着老太太也没跟他们多计较,哪知这赖大竟是猪油蒙了心,认为老爷要夺他的权,竟和人窜通了要害咱们二爷,大老爷知道了,哪有不开发的。这不,前儿还有从平安州那边收账回来的管事说,好似在哪个街看见赖大了,破衣烂衫的混在街头揽活呢,啧啧啧,可怜呐。” “我说怎么听见廊下嘀嘀咕咕的,还以为是鸟儿在叫唤呢,原来是几个妈妈在闲磕牙,什么赖家药家的,明儿我报了奶奶,家去了你们就自在了。” 平儿捧着个匣子从屋里打起帘子出来,看见几个婆子便没好气的指说了起来。 那几个婆子闻言,羞愧不已,只忙上前讨好平儿道:“我们不过说说,再不敢了。姑娘这是要往哪儿送东西?” 平儿听了,不觉一笑,只说道:“既有今日,何必当初。这事儿我暂且记下,若再让我撞见了,定告诉奶奶知道。” 说着,平儿又将匣子递给那些婆子道:“这是给兰哥儿做的几身衣裳,你们使个人替我给大奶奶送去。我还有事,要到别院里去一趟呢。” 那几个婆子忙接了匣子,一时又陪笑道:“可不知是什么事儿?要劳动姑娘过去,往日不是二爷亲去么。” 平儿一笑,只说道:“也没什么,只是今儿奶奶有些不好,二爷便让我过去瞅瞅,若没事再回来。”说着,平儿便一径儿出门上车往外头去了。 阳光的温度渐退,贾赦打了哈欠,伸了个懒腰,倦倦的从床上爬起来,睁着迷迷糊糊的双眼看了看,邢夫人又带着小哥儿出去晒太阳了,屋里一个丫鬟婆子也没有。 贾赦认命的穿上衣裳,没法子,谁让他搬进这园子之后,怕自己放松太过,被人瞧出破绽来,一应起居都不假丫鬟之手呢。 邢夫人也念叨了几次,不过贾赦拿了贾珍作例子之后,说他是怕久不活动,风邪入体,邢夫人没法子,只得随贾赦去了。 穿好了衣裳,贾赦慢条斯理的推开玻璃隔扇,里面洁白的瓷砖,洁白的水箱,墙面上镶着水银玻璃镜子,几乎让人错以为回到二十一世纪。 贾赦一面懒懒散散的洗手,一面看着镜子里的人影,暗叹道:幸亏他前世和人打嘴仗的科技含量不高,要是和人争辩什么核弹的,他就是找到镭,铀什么的也没用,难不成他还能在厨房造原子弹,太高估他的智商了。 贾赦洗了把脸,对着玻璃镜仔细看了看,突然发觉下巴底下又冒出些茬子来。他不禁感叹,这胡子怎么长这么快呢,他刮回胡子容易么,也是在这园子里,丫鬟下人都是新买的,他才敢稍微放肆放肆,不然想起前些年那些留胡子的生活,贾赦便长使泪满襟。 贾赦重新刮了刮胡子,净了净面,一边哼着戏文,一边儿大摇大摆往屋外走,今天天气不错,到湖边钓钓鱼去,如今他是无官一身轻啊,剩下的日子是怎么逍遥怎么过! 贾赦正往院子走着,外头忙忙又过来了一个丫鬟,只一见贾赦便道:“老爷,二爷使人来说,二奶奶有喜了。” 贾赦大喜,只忙吩咐人备马回荣国府,走到门口,贾赦正要上马,忽见着远远有几个人也往这边过来了,贾赦眯了眯眼,突然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方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怎么来了?” 那人闻言,忍俊不禁,只笑着上前,很是自然的握住贾赦的手,缓缓道:“想来了,自然便来了。” 笑容温暖如和煦阳光,只是手指冰凉一片,贾赦低了低头,却觉手指如同烤在火上,烫得整颗心都沉沉的。 作者有话要说:ps:全文完!!!! 真的完了,再写下去,我会写成悲剧了,有点开放有点不确定的结局,这算是贾赦和皇帝两人之间最好的结局。 本书下载于派派论坛,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shubao2 红楼同人之贾赦第34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