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葬》 分卷阅读1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 书名:双葬 作者:晖儿 文案 如果有一天,她们终究不能相伴相守,悔不悔? 如果有一天,所有的甜蜜与苦涩,都成为遥不可及的回忆,悔不悔? 如果有一天,她们天人永隔,捧着一抔黄土泪洒坟前时,悔不悔? 到那时,此刻的温柔缱绻,都会化作利刃,摧毁掉彼此最后的信念。 …… 但不论何时,忆及彼此,忆及此刻,也无怨无悔。 内容标签: 女强 业界精英 虐恋情深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歆然,无名女人 ┃ 配角:严勋,安林,苍允,钟露,时鄞,薛子陵 ┃ 其它: ☆、第一章 一片深沉的夜,一簇苍茫的雪,一幢宏伟的大厦前,立了一座落满白雪的冰雕。 路灯昏黄的光将它的影子洒在一地落雪上,若隐若现地勾勒出一抹绝世容光。 那冰雕实在是过于精致了,哪怕轮廓隐在夜色中看不分明,朦胧中的意蕴之美也依稀可辨。那是个女性模样的冰雕,身量笔直地立着,黑发白雪,腰线玲珑,身形高挑。雕刻者技术非凡,远远一观,都仿佛能感受到不凡的气度,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很是耐看。 大雪纷纷而落,夜深了,街道上寂静得可怕。街角闪过一个清洁工打扮的人,搓着冻得发红的鼻子,怀中抱着一个袋子,快步行走间不经意看到了那座冰雕,于是讶然驻足。 ……不记得从前这里有过冰雕啊? 不过,这个还挺别致,挺……好看的。 一时挪不开眼,那人走近,想要看个仔细。雪落得更大,天地间飘落的雪花似童话里的梦幻仙境,让人分不清身处幽梦还是人间。那冰雕伫立在雪中,突然缓缓转了转头,盯住了那个正在向她走来的人。 黑发之下面孔隐在黑暗中,眸色却清澈冰冷,凉凉地落在那人身上。 ——那不是冰雕,只是个在雪里站得久了的人。 那人被吓了个狠的,怀中的袋子“咚”的一声落了地。待看到那“冰雕”的脸容后,那人更是如丧考妣,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倒是有本事。”冰雕平静地吐出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清冷似玉的嗓音十分好听。 “萧……萧副总……”那人紧张极了,脚下不自觉地退了两步,又慌忙去捡落地的袋子。 被叫做萧副总的女人却比他动作更快,一个倾身就从他手中抽走了袋子,削葱根似的手指不急不缓地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翻过。 “他以为,让你偷走了这些,明天我就任不了总裁之位了?”女人轻嗤一声,十分不屑地将手上东西往他那里一丢。那人忙不迭接住,捧珍宝似地捧在怀里。 那人瑟缩了一下,大概是被她的料事如神吓到,但还是壮起胆子问道:“萧副总在此等到这么晚,就是为了抓我?您是怎么知道……” “我并不知道。是你自己鬼鬼祟祟,露了踪迹。” “那您为何……” 女人似乎有些不悦,眸子一滑,冷冷瞥了他一眼:“你的话太多,很吵。” 那人又瑟缩了一下,一句话也不敢再说,抱着袋子局促站着,有些绝望。 女人原本已挪开的目光又瞥到他身上,深邃如夜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怜悯,于是开口道:“他行事乖戾狠绝,你若办不好差事,恐怕难以保命。我不难为你,你可以照常将这些东西交到他手上,今夜的事,权当没发生过。” 那人张大眼睛,不可置信般看着她,简直马上就要给她跪下。 “不过从明天开始,钦荣不会再有你的位置了。你自己另谋出路去吧。”女人抬手,拂了拂肩上的落雪,声音里的冰冷已褪去,却仍有不怒自威的气场在震慑着对方。 那人沉默半晌,给她深深鞠了一躬:“萧副总大恩,无以为报。” “天冷,回去吧。”似叹息般,她最后轻声道。 那人抱着东西,小跑几步欲要离开,却又折返,将外衣脱下披到了那女人身上,才安静离去。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做此举动,女人倒像是愣了片刻,随即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衣,拿出手机,手指轻触屏幕,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那头的人似是随时待命,很快接了起来,清俊男声恭敬道:“萧总。” “萧奎派人偷了董事会决议书,妄图拖延时间,像是要有所行动。你明日将备份准备好,这几天派人盯住他。” “是。”电话那头的男声应承道。 挂掉电话,女人挪了下步子,随着这轻微的动作,发上白雪簌簌而落。她双手绾起垂落肩头的黑发,将落雪尽数拂去,抬起头去看那幢挺立在暗夜里的大厦。 从下一次天亮开始,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你不愿我夺你总裁之位,殊不知我更不愿。可是五年之期将至,我已经别无选择。 女人轻轻呼出一口气,唇边白雾缭绕。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将一份无情的催促不由分说地带给她。 电话那端是个冷漠到没有一点温度的女声,带了轻微的喘息,似乎正承受着什么难以名状的痛苦:“在哪里?” 她能做的只有沉默。 “我最讨厌你不说话,但我更讨厌你这么晚还不回来。”女声十分虚弱,却微微有了戏谑之意,比之冷漠更让人毛骨悚然。 她继续沉默。 “我等不及了,你最好快些!”那人不闻回答,许是恼了,强撑着命令般的口吻说完最后一句,电话中便响起了嘟……嘟……的忙音。 许久,她将手机从耳畔缓缓拿下,手指轻划,拨出另一个号码。短暂的等候,电话那端响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声:“歆然,还没睡?” “还没。”她低声应着。 “这么晚打给我——”忽地一阵冷风呼啸而过,电话那头的人停顿了一下,继而惊愕道:“你还在外面?” “在公司门口。” 沉默半晌,男声低沉道:“怎么回事?” “车出了点问题,司机开去修了。” “又被人动了手脚?”男声似有愠怒,却只换来她的沉默。 “助理保镖呢?” “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等一下,我去接你。” 放下手机,四周又变得一片死寂。她活动了下手腕,迈开步子走到路边,静候。 不消片刻,车灯亮在远处,拨开黑暗向她驶来。名贵跑车滑至面前,驾驶室门开,走下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那人面色柔和地睨着她笑了笑,眉梢眼角尽是温情,十分绅士地为她开了后车门:“上车吧。” 车上开了暖气,温度舒适。男人上车后转过头来,温言道:“七日不见了,歆然。” 她低头不语,身子靠着后座,轻轻地发着抖。男人眼底掠过一丝心疼,却只是转回身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2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2 子发动了车,并未有更多体贴举动。 “工作到这么晚?”男人一面开车一面问道。她嗯了一声,半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董事会决议出来了吧?是不是最迟明天,总裁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这一次她干脆没有回答,只是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男人浑不在意,继续跟她说话:“五年前的事我也有所耳闻,萧伯伯临终将公司托付给你,却被你二叔横插一脚夺了去。按你的能力,当时明明可以阻止他,即便不能阻止,其实不必忍耐五年再夺回钦荣罢?” 她张开眼睛,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道:“这些事,你没必要知道。” “为何总低着头,让我看看你不好么?”男人似乎从那少得可怜的几个字中听出了关怀,于是笑得愈发暖人,声音近乎宠溺。 她沉默片刻,终究只是抬了抬下巴,额头精致白皙,眉似远山明黛,竟然是很年轻的一张脸,只可惜眉心以下仍隐匿在暗中,不得一见。 “总是昂着头,也会累。”也许是在冰雪中冻得久了,如玉嗓音也带上几分冰冷。 男人终于听出她的不耐与疏离,脸上笑容一滞,转而沉下声来:“萧副总的容貌,一向只有媒体股东才有缘得见,连我这个男朋友竟也难求一眼,当真是……”他兀自冷笑了一声,“你累了,我送你回去。” 她也许真的很累了,并不与他一般见识,只是瞥向窗外,淡淡道:“有劳你,子陵。” 车缓缓驶在新落的雪地上,留下两道笔直的痕迹。大雪纷纷而落,雪白了天地,冰冷了时间,也令她疲惫的心愈发麻木。麻木到车停在小区门前,她尚在出神,没有半点察觉。 “我送你上去?”男人没有转身,只是自反光镜中看着她。她抬起头,亦盯着反光镜中的男人,眸色如暗夜彗星,内里的深邃幽远仿佛经过千万年的沉淀。长睫轻颤,似蝶翼般美得不可方物,只可惜,除一双眼,其他皆又隐入黑暗。 “不必了,多谢你。”说罢便要开门下车。男人没有再绅士地替她开车门,她也浑不在意,长腿一迈,立在车旁。 “晚安。”男人放下车窗,轻声道。 她昂起头,漂亮的下颌,以及立领遮掩下精致的锁骨,都完美地绽放在夜空中,脸容却又被不知何处不解风情的阴影藏起,丝毫不可窥探。 “晚安,子陵。”她转过身去,背影消逝在暗夜中,终究,连一个完整的容貌都没有留下。 高跟鞋踏上楼梯,本该明亮清脆的声响被主人刻意隐去,拾级而上,轻如流水。电梯的声音对这个午夜来说太过刺耳,又或者说,她并不想那么快到达。一步一步的攀爬,这样的频率刚刚好,足够她做好准备,面对那扇门,和门后如潮汹涌的绝望。 修长的手指自暗中摸索,精准地按在指纹锁上。一声轻微的响动,门应声而开。她的手放上把手,却迟迟不肯拉开,那门却等不及似地粗暴向外一推,将她撞了一个趔趄。待稳住脚步,门已大开,黑黢黢的枪口用力地抵上了她的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  1.请放心看下去,因为这是一篇有大量存稿并且已经将近完结的文,而且它很好看,我保证。 2.日更。如果有人评论会多更一些。 3.两个御姐是我的执念,不开放一切形式的授权,也禁止所有侮辱言行。 ☆、第二章 迎着枪口,萧歆然并无半分惊讶,也丝毫不见慌张,只是停住了脚步,可堪入画的眉拧了起来。 抬手想要挥开枪口,抬到一半却又放下。她太累,不想再和那人纠缠不休,宁愿任其凌辱,那人要对她做什么,她受着便是。 黑暗中的女人见她刻意伪装的从容模样,似是恼了,恨声道:“第一次有人能在我的枪下如此镇定。” 抵住她额头的枪开始发抖,瑟瑟不止,却依旧倔强地不肯放下。她眼风扫过女人额头上晶莹的冷汗,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冷道:“闹够了么。” “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女人的声音也在发抖,喘息间的痛楚愈发难捱。 “你不敢,”萧歆然冷笑一声,语气满含戏谑,仿佛为了彻底激怒她,以期尽快结束此刻无用的争执,“杀了我,你也活不成了。除非你愿与我同归于尽,但那太不值,这辈子的恩怨,何苦留到来世解决。” 这些话很快奏效,仿佛她说的任何话都极易激怒面前的人,女人似乎在咬牙,手指被捏得咯咯作响,冰冷的空气里升腾起蓬勃的怒气。 “你知道么,我恨不得杀了你!” 她浑不在意地一笑:“我一贯知道。” 话音刚落,腰身被猛地揽住,向前一拖,身后是粗暴关门的巨响,震得人耳膜发疼。她被钳制着一路前行,屋子里没开灯,漆黑一片,那人却轻车熟路,径直走着,最终将她扔在一团柔软中。那是沙发,她感觉出。 黑暗中,她闭上了眼睛,方才的气势凌人丝毫不剩,似一只任人宰割的绵羊,难得的温顺却只因无力反抗。 金属碰撞的铮鸣响在耳畔,她胸口微微起伏,似乎有些紧张。随即手腕被捉住,左手袖口向上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肤。手腕向上些许的位置裹了一圈纱布,隐隐透着血迹,似是有一道很深的伤口藏在纱布下。 “你不知道换药的么,”女人叱责道,“我不喜欢腐肉的味道。”边说边拆开纱布,狰狞的伤口便暴露在微凉空气中。 不是一道,是很多道,而且都是整齐的刀口。有的已接近痊愈,只留一道浅浅伤痕,有的却是新伤,上面凝结着暗红的血痂。不难看出这只细腻漂亮的腕子受过多少残忍的戚伤。 四周仍是黑暗,她安之若素,等待着那人的下一步动作,却迟迟等不到该有的尖锐刺痛。接着伤处猛然一阵冰凉,随即是钻心的刺痛,与刀锋割下的疼痛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开碘酒的味道,女人居然在为她上药! 她自心底冷冷地笑,以往哪次不是她独自舔伤,为她造下的恶善后。这又能怪谁?人总是因利而聚,利尽而散,既然命运将她推搡到这一步,承受这些本该由她来承受的,岂不应当? 思忖间,伤处又是一阵刺痛,却是女人将包了消炎药的纱布替她重新裹上。她蹙了蹙眉,一声不吭,心里却有些奢望。她奢望,那人能怜悯她,放过她,哪怕只一天也好,起码让她知道,生活还有些希望,人心也不尽是冰冷。 “今天回得晚了,得罚。”女人的声音带了笑意,却如同恶魔般令人发抖。她沉默着,片刻前的奢望化为此刻的坦然。令恶魔从善,想想都是笑话。既然已回来,便由得她折磨罢了。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3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3 “又不说话。”女人有些着恼,喘息也加重了些,仿佛方才上药的时间磨尽了耐心,又仿佛是她身上清雅的冷香激发了女人的欲望,她感觉到,女人已急不可待。 “快些,我还有工作。”她勉强压抑住声音中的颤抖,冷声催促道。 女人笑了两声,口中一迭声说着“好”,捉住了她的右手,完好的手腕。 纤细美丽的腕子上没有半分伤痕,最是细腻柔滑。以往握笔也好,执杯也好,都是高贵完美到不可亵渎的美好,如今被人粗暴捏住,要给予最大程度的残害,她却毫无反抗之力。 “今天就让我尝点新鲜的吧。”未待她出言阻止,就不由分说地一刀划下。 柳叶般锋利的刀片割开细腻柔滑的皮肤,鲜血顿时涌出,染红了整个腕子。女人迅速将头一低,含住了鲜血横流的伤口。 她紧紧咬住下唇,忍住即将逸出的呻吟,额上沁出一层薄汗。甘甜的血液被抽离伤口,是锥心刺骨的剧痛,这样的痛楚,她时常经历,已然习惯,便可忍得不动声色。 那女人就这样伏在她柔软的身体上,一面贪婪地吮吸着鲜血,一面享受地嗅着她身上馥郁如兰的气息,眼神渐渐迷离起来,如梦如幻。 世上当真有这般香甜美妙的人,身下的人温顺隐忍,她的一举一动都令她着迷,也令她愤恨。女人恨不得将她吃掉,剥皮削骨,吃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难耐的欲望狂涌,化作唇齿间的噬咬,鲜血与津液水乳交融,身体中压抑已久的苦痛终于得以舒缓,再没什么比此刻更让黑暗中的女人难以自拔。 女人噬咬的力道愈发大了,她疼得蜷起身子,苦苦忍着,下唇被咬出深深的痕迹,却倔强地一声不吭。不示弱,不求饶,是她萧歆然在女人面前最后的尊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似利刃割在她心上,留下无可弥补的道道伤痕。女人的依赖性愈来愈强,她能感觉到,每次失去的血量都在增加。发病的时间似乎也提前了不少,从前这个点,从未见女人似今日一般痛苦难耐。 失血过多,她已隐隐的头晕,脸色竟比窗外落雪还要白上几分,女人却依旧如饥似渴,滚烫的唇在她伤口上生生折磨,难舍难分。 “够了吧。”她忍着剧痛冷道,声音透着十足的疲惫。 女人充耳不闻,环住她腰身的手再次收紧,将她冰冷的身子紧紧箍住往怀中揉。 “我说过,我还有工作要做。”她的身子缩在女人炽热滚烫的怀抱中,也开始瑟瑟发抖。 女人终于察觉到她的不适,迷蒙的双眸渐渐恢复清明,吮吸的力道也减小了许多,只是灵舌依旧在切口上徘徊舔舐,舍不得放开。 这样的舔舐,无异于点火。萧歆然抖得更厉害,额上冷汗如雨,长发自耳畔滑落,又被冷汗濡湿贴在鬓边,模样愈发楚楚可怜。 “放开……”她耐不住这般酥痒的痛楚,颤抖道。 女人缓缓抬起头,黑暗勾勒出的面部轮廓如山水一笔,深邃而又冷冽似雪:“你在求饶么?” 她不说话,兀自发抖,头埋入臂弯,只留一副蚀人心魂的完美身形,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原本,黑暗是最好的保护神,可以让人不必看清一切,发生的所有,皆可当作梦一场,醒来便不做数。于是以往,她们总是在黑暗中完成这一切。可如今,黑暗似乎成了撩起欲望的无形之手,愈是看不清,愈是充满诱惑。欲望如火,侵蚀肺腑,直到燎原。 女人盯了她片刻,眸中冷色又渐渐迷蒙起来,似笼上一层薄雾,晕染开一片汪洋。 女人的唇缓缓离开了她的手腕。鲜血染就的唇色饱满如斯,泛了淡淡光芒,最上好的鸽血宝石也不过如此。女人有着绝美凉薄的唇线,两片红唇微启,一路上攀,贴近了萧歆然低垂的头。鼻息间香气馥郁,女人深吸一口气,如沐花海。 萧歆然低着头,丝毫没有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禁欲的味道,直到后颈被人扣住,她惊愕抬头,冰凉而殊无血色的唇就此被一抹滚烫擒获。 血腥,霸道,疼痛,晕眩,不甘,她抬手推阻着女人,两只手腕上的殷红滴滴答答坠下,伴随着痛楚喘息和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描摹出刺耳残忍的画面。 女人的唇舌轻易捕获了她,又耀武扬威般咬噬吮吸,她在这样来势汹汹的侵犯中无力自保,只能闭上眼,眼角有炽热液体划过,灼伤暗夜。 如果一切只是一场梦,那么这场梦,是否太过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  看下去,你会知道答案。感谢每一个点进来的小天使,是你们让我有了继续下去的动力。 ☆、第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  是时候跪求评论了。 清晨,雪光映着熹微晨光,迎来了整座城市的欢欣愉悦。暴风雪肆虐一夜,现下已归于平静,只剩残雪笼罩天地,为世间万象染上一层如玉的纯白。 是最素洁的颜色,也是最冰冷的颜色。 女人自床上缓缓起身,慵懒地理了理长发,露出比冰雪更为冷冽的眉眼。 是一个很美的女人。 她的美与萧歆然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格。萧歆然五官精致柔和,是很古典的美人,但女人眼廓深邃,竟透着一丝异域风情,瞳色却是纯黑,如同一块不落微瑕的宝石,以沉透墨色衬出一张冰雕裁刻般的脸。 若说相似,两人冰冷的气质倒是极其相似,似乎世间万象都无法在她们心中,激起哪怕一丝波澜。 也许是刚醒,又也许是病痛的折磨,此刻,这双深邃的眸子里,却蒙了一层迷雾一般,不那么清晰。 女人出了会神,眸子一转,瞥向身旁,偌大的床上空空如也,佳人已不在。她的目光却定格在素色床单上的一抹殷红上,一夜淋漓,如在眼前,许久,勾勒出一个极淡的笑意。 只是这笑意,以及那副如画的眉眼中,却总透着一丝凄然般,永远不能完全舒展。 钦荣集团总部,总裁办公室里,“啪”的一声清脆声响,打破了长久的沉默。萧歆然愣愣地看着自手中滑下的夹子落在地上,一时忘记去拾。 坐在高大转椅上的男人抬起头,不满地皱了皱眉,目光锁住她,面上尽是不甘神色。 她一言不发,弯腰,捡起夹子。这样轻便的动作,她却做得十分吃力,两只手腕都撕裂般地疼,起身时痛楚地蹙了下眉,抬起头却又是一副冰冷严肃的美人面孔。 她长身玉立在桌前,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挑开夹子,捻出两张不染纤尘的白纸,递向桌后的男人:“萧总裁,烦请您签字。” 那男人并不接,只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你觉得,我为何要签?”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4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4 她的手依旧伸在半空中,平静地看回去,倾城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波澜,淡淡道:“这是董事会的决议,由不得您。” 男人似乎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露出戏谑的表情:“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下台吧,歆然?” 她静静看着他,不置可否。 “我告诉你,没有我钦荣就继续不下去!我做的那笔交易你做不来,苍允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很快,也许三个月,也许半年,钦荣就会全面崩溃!”男人情绪激动起来。 “啪”的一声,一个翠色的玉镯被萧歆然不轻不重地拍在桌上,打断了男人的豪言壮语。 “前年的高管绑架事件,去年的枪击事件,还有今年年初你的买卖险些暴露,这些事是怎么解决的,你还记得吧?”萧歆然将手收回去,垂下眸子将手上文件理了理,随意问道。 男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很快反驳道:“别以为你那点可笑的正义感能换来钦荣的活路!放弃了这笔买卖,钦荣如何——” “钦荣如何?萧总也许该说,你如何。我此次得手,断了你的财路,是么?”她抬起眸子,冷眼看着男人的脸涨成猪肝色,声音依旧保持着不急不缓的平静。 “钦荣集团自爷爷在世时便一直风波不断,如今的形势更是不容乐观,现在的局面已经非你所能应对了,二叔。” 男人皱眉道:“我们在明,那股势力在暗,做事丝毫不露痕迹,就算你神通广大,你能怎么应对?” 萧歆然揉了揉眉心,疲惫道:“我自有安排。” 男人沉默下来,似在思考着什么。过了片刻,他抬起头来,脸上带了一丝凉薄的笑意:“你这么想我离开,也不是没有办法,”男人话锋一转道,“只要你肯,我甘愿让贤。” 她抬了抬下巴,睥睨着他:“什么办法?” 男人爽朗一笑,骤然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她捏着文件夹的手腕,就势要将她扯到怀里:“歆然,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太过美丽的女人不适合谈生意?” 被用力捉住伤口,萧歆然纤眉紧蹙,声音都在发抖:“放开。” 男人却猛然加大力道,似乎要将她捏碎。她疼得身子狠狠一颤,额上冷汗顺着白皙的皮肤滑下,流入一片浓密黑发中。 “二叔……你何苦……放开我……”她压抑着怒气和剧痛,从咬紧的牙关中挤出几个字来。 男人发觉她的隐忍和额际的冷汗,眼中含着疑惑,作势就要去解她袖口的扣子,她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手腕翻转,电光火石间扣住男人的手,压在桌面上,力道之霸道,竟让男人一时间无法脱身。 可下一秒,力道陡然卸去,她双手撑在桌上,身体里的苦痛几乎要将她揉碎摧毁。昨夜风雪中站了许久,又受了那样的折磨,本就在发烧,那些坚强果敢,不过是伪装。 这短短的几秒里,男人的神色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此刻的冷怒,变幻如云。他揉了揉被她擒住的手腕,盯着她白色衬衫袖口处渗出的血迹,冷声道:“萧歆然,你好身手啊,这些年苦了你,她跟着你,你受罪了。”他似在回忆着什么,转而又道:“不过我记得,她原先没有那么恨你吧?” 听到这话,她心中狠狠一震,胸口一阵钻心剧痛,令她弓起腰身,剧烈咳嗽起来。瘦削的肩头抖动着,似在承受着不得了的痛苦。 “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让人心疼。”男人咋舌道,神情俨然登徒子一般,令她感到恶心不已。 “你说你当年带她回来,还指望她能查出点什么,几年过去了,除了查出那些你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其余的可有丝毫进展?也不知当时是听了谁的谗言,还是你求贤若渴连理智判断都丢了?到现在把你自己也搭进去,真是活该。”男人句句带刺,将难听之极的话语利刃般插到她心底。 “那些事?”她强撑着直起身子,冷笑道,“萧总仔细想想,到底是我不想让她知道,还是您和苍允不想让她知道?” 短短几句话里暗藏威胁,男人的脸色顿时煞白,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字,您可以不签。”萧歆然的声音已隐隐发颤,唇被咬出一道血痕,颤抖着手拿过桌上的两张白纸,半句话也不愿多说,踉跄着向门口走。 手甫一触上把手,身体里一阵气血上涌,她再支撑不住,向后倒去。男人一个箭步踏上前,将将托住她背部,将她接到怀里。 怀里的人已昏了过去。 即便是昏过去,她也美得令人心醉。看着那张似乎毫无戾气的精致面容,心中的郁躁与恐惧仿佛瞬间褪去了。男人抬起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搭在她眉间,替她将紧蹙的眉舒缓开来。指尖滑过那张倾城的脸,明眸皓齿,鼻梁高挺,睫毛颀长,唇线是最完美的弧度,眉虽淡,却似水墨画中晕染的一笔,透着一味高贵典雅。女人似兰花般馥郁的体香沾染了他双手,清雅而诱惑,身体却似鸿羽,轻到令人不忍触碰,仿佛一碰便如蝴蝶般振翅飞走了。 这是他在世间唯一的亲人,是大哥的女儿,他的亲侄女。他从未对她有过任何出格的想法,刚才一番侵略,也不过是心中有气。 说到底,她太年轻,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孩子。可就是这个孩子,以绝妙的手段将他玩弄于掌股之上,让他只能任她摆布,毫无半点招架之力。他怎能不怒,可说到底,不过是技不如人。 他将昏迷的萧歆然拦腰抱起,轻轻放到办公室里的皮质沙发上,替她将长发理好,柔柔垂在肩侧,又定定看了一会,似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走到桌前,拿起内线电话。 “萧总?”秘书的声音响在听筒那端。 “叫郁然来我办公室。” 五分钟后,门被敲响。 “进来。” 门被利落推开,一双长靴踏了进来,接着是修长双腿,黑色短裙,素白衬衫,褐色卷发。一张脸上稚气未脱,全然没有萧歆然那样的沉静气度,却灵动许多,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 “萧总。”萧郁然径直走了进来,不咸不淡地对着男人笑了笑。沙发上的女人睡得太过安静,以至于她并未发现。 男人揉了揉额角,眼神示意她向沙发上看。她疑惑地回头,不禁吓了一跳,却因着良好的素养,转过身来彬彬有礼道:“萧副总这是……?” “她太累了,你把她带走吧,今天让她不用来公司了,你也是。”男人吩咐道。 萧郁然定了定神,走向沙发上的女人,将她打横抱起,捧在怀里。萧歆然太过轻盈,她抱得毫不费力,步伐还是依旧稳妥。 走到门边,却有些不便。男人快步走过来,替她开了门,她点了点头做回应,转身欲走。 “好好照顾歆然。” “我会的,二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5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5 叔。” ☆、第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评论并能看到最后的小仙女,我会送一本实体书给她(是的,这是一篇已经出书了的文) 潇潇暮雨中,有一双眼静静地将她望着,眉目虽冷冽,眸色却比落雨还要清澈几分。那人伸出手,将浑身透湿的她揽进怀里,身上的温度赤诚而火热。 ——“歆然,你别急,此事我一定查办到底,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你放心,都解决了。” ——“歆然,我教你些近身的功夫吧,你纵然枪法如神,总会有难以应付的时候。” ——“歆然,你为我庆生,我很开心。干杯。” …… 脑海中渐渐淡出一个高挑身影,眉目冰冷如画,身旁立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一身白裙宛若天仙。周围是一片鲜红欲滴的花海,血色残阳染红了半边天空。 ——“萧歆然,我竟不知,你是这样肮脏的人!” 不,我不是,不是! ——“萧歆然,你这样对我,不怕遭报应么。” 不是这样的……不能说……不能说…… ——“萧歆然,你怎么毁了我,我会一点一点还给你。” 不要……放开我……求你了……杀了我吧…… 杀了我! 一把利刃缓缓放在了她脉门处,施力,割开。她疼得冷汗直冒,口中逸出细碎的呻吟,纤眉紧蹙。 一只冰冰凉凉的手贴上了她额头,似乎有人在轻声唤她:“萧总,醒醒。”那声音清甜悦耳,又十分熟悉,毫不费力地将她从噩梦中带出。 张开眼,就见一张满是焦急的脸,那人手上拿了镊子,夹着酒精棉,正为她清理腕上的伤口。见她转醒,那人的神色缓和了些,停下动作,静静地将她望着。 她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苏小姐,劳烦你了。” 那人放下手中镊子,倾身过来扶起她,让她靠坐在病床上,才道:“萧总哪里的话。苏毓仰仗萧总厚爱,三天两头进我这医院,才能步步高升至此。” 萧歆然低头一笑:“苏小姐,别打趣我了。”垂头间长发自肩上滑落,玉颜苍白竟堪比落雪。 苏毓眼里浮出一丝怜意,转瞬即逝。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对外一贯完美强势,令人难以望其项背,可殊不知也有这般脆弱的时候。 她微不可察地低叹一口气,转身去拿镊子,继续上药。 雪白的右手腕上,落了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隐隐能看出刀锋割过的痕迹,大部分却像是利齿噬咬。加上没有及时消毒处理,又受到二次伤害,再次开裂,伤口处已形迹可怖。 她小心翼翼地用酒精棉擦过去,极端刺痛之下,萧歆然只是微微蹙了眉看着,沉静的眸子墨色浓郁,似在思考,透出深邃的色彩,让人捉摸不透。她突然开口道:“苏小姐,你已是院长,以后不必亲自来照顾我,我怎么当得起。” 苏毓听出她话里的意味,手一顿,紧张道:“萧总……是我做得不够好么?她的情况比较特殊,我暂时……暂时无能为力。再给我些时间。” 萧歆然盯着她,状似玩笑道:“我最缺时间,如何舍得给你?” 苏毓额上冒出冷汗来:“萧总,三个月后如果再研制不出药品,院长的位置,我甘愿让贤。” 她这才点了点头:“苏小姐,我是认准了你这个院长的,不要让我失望。” “是,我一定尽心竭力,为萧总办事。” 萧歆然听了这话,却似乎并不高兴:“苏家世代从医,曾有悬壶济世的家训,那些让你竭尽心力的事,你最好明白是为何而做。” 苏毓神色一怔,随即有些惭愧道:“我明白了。萧总,您今晚是留院观察,还是……”苏毓试探道。 “不必了,我回家。”萧歆然不再看她,头微微后倚,闭目养神。苏毓见状亦不再多说,这个女人太过运筹帷幄,她的决策又一贯大有深意,自然无人可以质疑,别人要做的,只是服从就好。 伤口包扎妥帖,又挂上输液瓶,苏毓自始至终亲力亲为,而萧歆然一直闭目静坐,倾城玉颜笼着一层冰雪似的,冷淡漠然,无半分波澜,却使周围气氛染上庄重严肃。待一切处理完毕,苏毓走出病房,竟是满额的汗。 病房里重新归于寂静。 萧歆然缓缓张开眼,眸子里笼罩着一层水雾似的,全然不复之前的冰冷,反倒有些柔软意味。乌黑如墨的眼珠微微转了转,盯住了垂在一旁的右手。 染血的纱布,惨不忍睹的伤口,昭示着那人对自己造下的恶。现下虽已包扎妥帖,终是无用。身体上的伤口可以弥补,人心呢? ——不过我记得,她原先好像没有那么恨你吧? 男人那句话似利刃一般,挥之不去,反复剜着她的意志。 她自嘲般笑了笑:“萧总,您说得对,是我……”她抬起右腕,细细端详,似要将一毫一厘的变化收入眼底。曾经,原先……一切本不该是这样。 “是我,自作自受。” “姐,你醒了?”门口传来一个清澈的女声。 她迅速挽下宽大的袖口,静静看着来人:“郁然,过来。” 萧郁然注意到她的掩饰,一双眼里渐渐凝起水雾,声音也带了些颤抖:“姐……” “过来说话。”她笑了笑,召郁然过来。萧郁然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握了她的右手,心疼地翻看。 “公司的事怎么样了?” “一切都好,萧总裁。”萧郁然想起什么一般,苦涩抿唇一笑,将重音放在后三个字上,语气略有缓和。 萧歆然是何等聪明的人,闻此称呼,只是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角。她几句简单的恐吓,想不到这么快发挥了作用。 “交接文件。”她伸出左手,向萧郁然淡道。 萧郁然将手提包打开,抽出一个文件夹,将文件递给她,道:“二叔也知道,大势已去,做什么都晚了,所以刚刚让助理把这个送过来了,一式三份,姐,你把字签了。”说完递上一支钢笔。 萧歆然接过文件,不紧不慢地一页页翻过去,看到文字末尾“上任总裁签字”处的“萧奎”二字时,不禁抿了抿唇,心下一动。 终究是做到了。虽然她很清楚,做到这些意味着什么,萧奎如此轻易妥协又意味着什么。 她右手不便,只得攫开笔盖,左手执笔利落签上名字,递还给一旁立着的萧郁然。虽是左手,字体却依旧娟秀漂亮。 萧郁然见她将右手闲置在一旁,不禁又蹙了蹙眉,露出担忧的神色。 “她……她昨晚为何下这么重的手?”萧郁然试探着问道。 萧歆然只是沉默。 “姐,你这是……何苦。” 何苦?这么问的人倒是多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6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6 ,但她又该如何回答,这个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把文件拿回公司。吩咐下去,明早九点,董事会。”沉默片刻,她只是淡淡做了个吩咐,便阖上了眸。 萧郁然走后,她觉得困倦,便躺了下来,心中郁躁难平,又实在无法安睡,头阵阵的疼,只得微阖着眸,抬手缓缓揉一揉眉心。 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有人进来了。来人见她状态不佳,似乎不忍打扰,就要离开,她却张开眼叫住了他:“安林,什么事?” “萧总。”很是年轻的男声,正是昨夜电话里的那人,萧歆然的得力助手,安林。 安林走到床前,她撑着身子起身,他便上前扶她,小心翼翼地让她坐好,动作格外轻柔,仿佛多用一分力气,这个看起来虚弱至极的女人就会碎在他手下了。 “萧总,她遇刺了。”安林低声汇报道。 萧歆然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语气中的紧张掩藏不住:“你说什么?” 她一向遇事从容,这样的反应实在少见。安林见她反应这么大,先是一愣,赶紧继续说:“您别担心,她没事,刺杀她的人已经死了。那人是在您家的电梯里动的手,也算是出其不意,但……还远不足以伤到她。” 她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语气也和缓了下来:“谁做的?” “是苍允。我们的人处理尸体时,在那人身上发现了这个。”安林拿出一个透明的小袋子,袋子里装了些许残留的白色粉末,是苍允用来控制手下的。那东西萧歆然再熟悉不过。 她将袋子接过来,在手中轻轻摩挲着,片刻后吩咐道:“瞒着她,再放些证据给她,让她以为是我们做的。” 安林沉默片刻,才道:“是,我会安排好。” “拔了苍允一个交货据点做警告。做得隐秘些,别让她知道了。”萧歆然继续吩咐。 “是。” “我会让她睡两天,方便你们行动。两天时间,够不够?” “足够了,萧总。” 萧歆然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似地问道:“既然是在电梯里出的事,有监控么?” “有的,”安林拿出随身带的电脑,开机,点开一个文件给她看,“是今天一早的事,七点五十三分。” 监控是无声的,画面里,电梯门缓缓打开,女人一身黑色走进来,身形如同鬼魅。她伸手按了负一层车库,又按了关门键。 电梯开始下降,随着楼层数的降低,萧歆然竟觉得有些紧张,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被子一角。 电梯停了,门打开,女人毫无防备间,一道匕首的寒光闪了进来。她的反应极快,身子一侧躲开,抓住那只拿刀的手腕一拧,将那人扯进了电梯,抬脚踹在那人膝盖上,那人便跪了下去。 那是个男人。一瞬间他的脸被监控捕捉到,竟是昨晚那个扮作清洁工偷文件的人! 女人捏着他的手腕反手一刺,匕首正刺进那男人胸口,鲜血喷出来,将画面都染上血腥味。男人似乎开口说了些什么,女人如画的眉蹙起来,一言不发走出了电梯。 男人很快就因失血过多而死了,尸体静静躺在电梯厢的血泊中,寂然无声。整个过程女人处理的干净利落,不过短短两分钟,对那男人来说,却是颠覆了生死。 萧歆然闭了下眼,那人也是无辜,昨夜她想救他,不愿多造杀业,却终究救不了他。 安林合上电脑道:“那部电梯上是有指纹锁的,其他人进不去,所以事情没有败露。我们的人发现后就已前去处理妥当了。” 萧歆然张开眼,凉凉道:“萧奎和苍允,已不单单是贸易来往的关系了。这个人听命于萧奎,却受苍允指使做了死士,这两人,怕是已经决定同生共死了。” 安林也皱了皱眉:“这样就不好办了。” “这事以后再说,她今日去哪了,你们跟住没有?” 安林道:“她……出门后,我们的人跟了十分钟就跟丢了……” “……罢了。”萧歆然又揉了下眉心,疲惫道,“她不回来,也好。” “萧总……”安林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她透血的手腕上,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萧歆然却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露了个极淡的笑意,带着凄然与无奈,令他心里狠狠一颤。 “去做吧。” ☆、第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  记住内容提要里的这句话,萧御姐在后面的章节里等你。 从医院出来,正赶上交通高峰期。萧歆然没有叫司机,自己开着车,堵在了冰雪消融的马路上。百无聊赖,她抬手在一旁的触屏上一点,打开了收音机。 “今日交通状况不佳,出门的朋友请注意避让……”一个颇呆板的女声读着新闻,萧歆然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淡淡睨着车窗外。 “钦荣产业集团易主,总裁萧奎出现重大失误被迫下台,副总裁萧歆然接任……”女声依旧平淡道。听此消息,萧歆然才转过头看着屏幕,冰雪眸子里藏了一抹苦涩笑意,却转瞬即逝。 这丫头,越发出息了。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这么迅速地散布了消息给媒体。董事会还没开过,新闻已成热门。 这样也好吧,也许她会听到,这样,她编织的弥天大谎的可信度便又增加了一分。 车流终于有了移动,随着道路疏散开来,她开着车少有地去了一家超市,买了些食材回来。 到家比平时早些,家里空无一人,女人还没回来。 看到门口那双女人的拖鞋,她突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但很快便除去了这种莫名的情绪。自从那件事之后,女人一直忙于调查证据,晚归甚至连夜不归也是常事,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萧歆然换了衣服出来,没有像往常一样进书房处理工作,而是进了厨房。 夕阳西下的时候,偌大的餐桌已摆满了精美的菜品。馥郁馨香,色泽绝佳,厨艺与人一般,完美到无可挑剔。 萧歆然长身玉立在桌前,满意地看着一桌佳肴,揩了一把额际的薄汗。雪肌沾染晶莹,更显高贵美丽,又带了三分病色,任谁看了都要无端生怜。 却只有那人不会怜香惜玉。 所以她并不指望今晚,她会放过她,但哪怕下一刻就刀锋相向,此刻,她希望与她同席共饮,即便身体上还残存着她带来的病痛。 她回房间换下了家居服,挑了一条白色连衣裙换上,又挽了发,描了妆,将自己收拾出一副漂亮可人的模样来,像是要出席什么重要场合。 但其实,什么重要的场合,她也不曾这般用心打扮过。只因今天这个日子,她想要认真对待罢了。 走出房间,她走到酒柜前,挑出一瓶颇为贵重的红酒,又捏了两只水晶高脚杯,放在桌上。 窗外已是夕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7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7 阳满地,那人却还迟迟未归。 她开了木塞,名酒的香气顿时弥散,将空气染上一丝微醺的意味。她兀自酌酒,紫红色的液体滑进天鹅颈般的醒酒器中,又落入水晶杯,浑厚的声音似芙蓉泣露,响彻偌大的餐厅。 她执起酒杯,踱到客厅的落地窗前,静静立着,就着杯沿抿了一口杯中液体,原本有些苍白的唇便染上一丝红润,晶莹欲滴。 夕阳洒下来,金黄中勾勒出她清瘦的轮廓,将一抹倩影落在地板上。这个站在权利顶端,掌控着整个集团甚至这座城市的商业命脉的女人,此刻竟有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 就这样站了许久,她定定看着这座城市,来来往往多少人,多少份平静安逸的生活,却没有一份是属于她。无数人羡慕她的美貌才华,羡慕她的家财万贯,羡慕她年纪轻轻就位及高处,却怎么也想象不到,她所承受的苦楚,非凡人所能忍受。 她背负了那么多,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完完整整献给了她所忠于的家族和企业,她甚至能够看到自己生命的结局,连那个结局到来的时间都清晰可见,但却只能义无反顾走下去,用全部的力量去迎接最终的毁灭。 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与此同时,最后一抹金黄沉入地平线,夜,又要来了。 市郊的一条公路上,女人独自驾车,行驶在路灯昏黄延绵的灯光下。细雪还在飘落,景致一片温和。 夜静得可怕,四周是起伏的矮山和大片的树林,是藏匿杀机的最好所在。这附近有一个猎场,最适合作为不被怀疑的枪战场地。女人驱车直入,并无半分顾忌,甚至只带了一把手枪,几副弹夹,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那把枪倒是做工精致,枪身线条流畅,用料极为讲究,懂枪的人一看便知价值不菲,是手艺极好的工匠手工制作,私人定制。 女人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摸到腰间,将枪拔了出来,在手中温柔摩挲了片刻,最终拨开保险,稳稳握住。 导航上的里程数一点点减小,从千米,到百米,到零。 枪声突然刺破暗夜,响在远方。 几乎是在瞬间,她猛地一打方向,准确避开冲她而来的子弹。冰雪眸子里光芒冷冽,凭借出色的判断力,她迅速锁定了目标在左后方的丛林里。从枪声判断,是大口径的狙击枪。 “倒还看得起我。”她自心底冷笑,随即将车稳稳停在路边。 开了车门,长腿一迈,下了车。 枪握在右手,她立在车旁,不紧不慢地打量着远处那片低矮的丛林。月色如水,隐出一片柔和光泽,那声枪响之后,再无其他动静,一切平静,恰如月色。 她却知道,有一双黑黢黢的枪口,正定定瞄准着她,剑拔弩张。只要她一有动作,枪战就会立即展开。 她迟迟不动,却是倚着车前盖擦起了枪。修长双腿懒散弯出弧度,纤腰柔似无骨,一身墨色勾勒出高挑的曲线,一张脸却是冷冽似雪,给远处举枪瞄准的人,带去了十足的震慑。 枪声再次响起,子弹打在她身旁的地面上,击起烟尘。这是示威的一枪,对方心里没底,所以并不敢立时取她性命。 她眸子一滑,扫到了地面上的枪痕,心中了然。于是向前一挺,立直身子,足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白鹤般轻盈地翻入丛林中,隐匿不见。 枪声沸腾,激起她身后大片烟尘,尖利声响划破夜空,远在百里之外的人也为之丧胆。 餐桌前,萧歆然将酒杯重重一放,声响打破长久寂静,昭示了主人并不愉快的心情。 她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电子钟。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今天就要过去了。不禁微蹙了眉。第一次有人,可以让她等这么久。 不过即便是等待许久,她也不会考虑去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在萧歆然的世界里,用得着她亲自电话联系的人少之又少,而那个女人,不在其列。 时针不经意间滑向十二点,有人独酌苦等,有人身陷囹圄。 市郊的夜空总比城市明朗上几分,女人躺在空地上,看着满天繁星,低低喘息。 身旁五米处,一个男人自血泊中缓缓起身,手指僵硬地弯曲,试图抓紧手枪,做最后一搏。 四周七零八落躺了几具尸体,百米外公路上,发动机声音骤响,载着几个落荒而逃的人,奔赴远方。 女人斜睨了那人一眼,撑着胳膊缓缓坐起来,看笑话般看着垂死挣扎的男人。 “她派了二十个人,还动用了重武器,替我多谢她看得起我。”她漫不经心地摸出手枪,状似随意道。 男人充耳不闻,继续挣扎,终于扣上了扳机,哆嗦着染血的手放了一枪,女人一个侧身轻易闪过,站了起来。 月色染上她乌黑的长发,衬出了她冰雕裁刻般的脸颊。 男人看着她缓缓走近的身影,终于露出恐惧的神色,身子在地上抖成一团。 她是修罗,是恶鬼,是最可怖的生灵,却有着世间至为美好的容颜。 手枪上膛,枪口对准了地上的男人。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她冷道,“告诉我,萧歆然,她在哪。” 男人眼中闪过疑惑,但却无力开口,兀自挣扎。 “我的目标不是你们,告诉我,我放过你。”像是商榷般的话语,女人的声音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量。 男人盯着她靠近的绝美容颜,眼中神色却已开始涣散。因为失血过多,就算她不杀他,他亦活不了多久。 “好……好,让我来……我来告诉你,”男人看向远处一片黑暗,眼神里露出一丝狠色,“我告诉你,我……和死去的十九个人……我们……只是第一队!” 枪声突然响在女人身后,一瞬间裂空而来的子弹,直取她胸膛! 女人的判断力和敏捷程度都不是凡人所能比拟,听到枪声的瞬间已偏转了身子,这一击本无法伤她。可在脚步滑出瞬间,心口猛然一疼,牵绊她经年的旧疾在最不恰当的时机发作,原本流水般的动作因此受限,身下一个踉跄,子弹已无可避免地击穿了她的左肩。 鲜血顿时喷涌,在黑色的衬衫上蔓延开来,浸透,滴落满地,似开得红火的曼珠沙华。 女人盯着地面上的殷红,有瞬间的失神。目光中的冷冽褪去了片刻,取而代之的竟是悲哀。 但随即便恢复了澄澈。 枪声再次响起,却是女人抬起右手,稳稳向远处放了一枪。无需怀疑的枪法,那个放冷枪的人,亦死在她手下。 而先前垂死挣扎的男人,已断了气。 一切归于平静,皓月当空,一片死寂,却酝酿着最为凶残的一场暴风雨。之期种种只是前奏,真正的战争即将开始,她却已受伤力竭,唯有死路可走。 这么多年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8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8 的出生入死,也从未有过眼下这般狼狈的境况。今夜,便是要置我于死地了么? ……绝不可能! 女人捂住伤口,开始艰难地向丛林深处移动,去做最后一搏。而与此同时,十二点的钟声终于响起。 对于许多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因而毋需等待零点,早已沉入梦乡。 唯有城市的某个角落,还亮着名为希冀的灯光。 一场不曾开始的烛光晚餐,一对将将燃尽的白色蜡烛,和一个雕塑般安静美丽的人,都在灯光下勾勒成一副凄然的图画。 萧歆然站起身,将最后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生日快乐。” 回答她的,只有冷冰冰的空气,和绵绵无期的黑夜。 ☆、第六章 凌晨十二点半,安林正在电脑前处理着什么,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一向手机不离身,于是很快地接起来,电话那头是萧歆然焦急的声音:“你带五个人来杏山猎场,带上枪,马上!” 电话中枪声不断,她的声音亦是带了虚弱的喘息。安林到底是跟了她多年的人,临危不乱的本事也学到不少,保持了声音的冷静回她:“萧总放心,我这就来。” 萧歆然将手机放好,在流弹遍布的丛林中穿梭,近乎疯狂地寻找着那个女人。 十二点过,她思念成疾,忍不住一遍遍自安林发来的监控中去看女人姿容,却无意中看清了那个男人临死前说的话,今晚,杏山猎场,有你想知道的东西。 那是萧奎的人,也是苍允的人。他们对女人的杀心,早已不是一天两天。只是在她的引导下,女人将她与他们视作一伙,因此他们的杀心,也是她的杀心。 她来不及多想,带上枪飞车赶去猎场,本以为只会是一次规模不大的刺杀行动,就像电梯里那样,却不想萧奎苍允这次动了血本,竟让她一时都难以应付。 如果只是解救女人,这事当然好办,找到她说明缘由,带她走就是。可是如果要防止女人识破她费心布下的局,那便麻烦了些。 她需要找到女人,弄昏她,然后解决掉所有活口,再带女人离开。 可眼下,连第一步都如此困难。女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隐匿在夜色丛林中,竟寻不到半分踪迹。 她力竭,撑着一棵高大的乔木喘息,脖颈上却突然传来温热的湿意。 她心里一抖,手摸过去,借着月色看到了一抹殷红的痕迹,是血。 头顶树叶簌簌作响,她迅速后退两步,一个黑影稳稳落地,身法极快地向她扑来。 黑暗中的轮廓并不清晰,她却一瞬间认出了来人。定了定神,她迎向女人的攻势,正欲拿捏分寸出手,女人身形蓦然一滞,倾身吐出大口鲜血。 她抓住机会欺身上前,手中的注射器甩开针帽,扣住女人手臂一个翻转,将针刺了进去,飞快将药水推进女人的身体。 抬眸间,她的目光与女人偶然交汇。 女人深邃如夜的眸子里翻滚起极深的怒气,是她从未见过的滔天之势。唇边血渍殷红,黑色衬衫肩部一个血洞,晕染开大片湿润。 萧歆然移开了目光,侧脸不去看她。针管里的镇定剂下了十足的分量,女人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话,针拔出来时,人已经昏睡过去,手中还紧紧握着枪,枪口正冲她胸膛,仿佛下一秒就要扣动扳机。 她千方百计要护她,她却要杀她。谁说这世上的付出都会收获回报,但不计回报的付出,总是因一份不可言说的情绪而甘之如饴。 所有的苦痛,她不忍加诸任何人身上,于是甘愿独自承受。女人行事狠辣决绝,如果知道当初的事都是苍允所为而与她无关,一定会不惜一切报仇,可苍允手下人数众多,手段复杂,纵然她本事大,又岂是一个人势单力薄所能应对的? 除掉苍允这件事,只能由自己来做。她筹谋多年,等候的不过是时机罢了。瞒着女人不是易事,但仇恨最易蒙蔽人的双眼。她将女人所有的仇恨引向自身,苍允造下的恶,都由她一力承担。女人要报仇,来找她便是,她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而且她也相信,女人不会真的杀了她。 毕竟她们之间,还有些仇恨之外的回忆…… 萧歆然拨开那支对准她胸口的枪,弯下腰,手伸到女人腰间,一用力将她拦腰抱起。女人的身子冰凉轻盈,熨帖在她怀里,竟让她脚下步子都险些乱了分寸。 勉强稳住心神,她抱着女人向外走,一面留心注意着丛林之外的动静。 枪声更密,打到丛林中的却明显少了,说明安林已经带人赶到,局势开始扭转。 女人肩上枪伤严重,鲜血淋漓了一路,将她的手染得通红。她深知不能再拖,于是不等枪声完全平息便出了藏身的丛林,闯入枪林弹雨中。 她的人训练有素,即便处在人数劣势,也将对方的火力压制得很好。五个人配合紧密,丝毫不给对方可乘之机。按眼下的情况,这场乱战很快就会结束。 她不再全神贯注盯着周围,而是将目光重新放在女人身上,脚下步子不停,小心翼翼地护着女人向前走。 身后的树林里,鬼鬼祟祟跟出来一个人,手里的枪瞄准了她怀里的人,她却浑然不觉。 枪响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抬手去挡,本来是挡不住的,可恰恰那一枪打得偏了,子弹穿过了她的手,血涌出来,洒落在女人白皙的面颊上。 她单手支撑不住,女人的身子便从她怀中滑落了。 安林自远处看到这一幕,抬手放了一枪将那人解决掉,飞快向她们跑过来,单膝跪在萧歆然面前护住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一眼看到她握拳的左手鲜血淋漓,不断有殷红的液体从攥紧的指缝中涌出,一时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萧歆然身上全是冷汗,模样十分不好,却仍是强撑着要去抱女人,被他拦下。 “萧总,让我来,您跟紧我。”他抢先一步俯身将女人抱起来,萧歆然却突然一个倾身,用未伤的右手摸出他腰间匕首,对着他身后的黑暗用力掷了出去。 一声惨叫,又一个准备偷袭的人被解决掉。她撑着站直身子,匆匆瞥了一眼远处局势,苍允派来的人基本上死伤殆尽,只剩下一两个活口的样子。她手下五人占据四个方位形成包围圈,正在做最后的收尾。 她略微提高了声音吩咐道:“都停手。” 这声命令仿佛耗尽了她的力气,黑暗中,她的身子轻轻一颤。 她手下的人听到她的命令,纷纷停止了射击。 包围圈里仅剩的那个活人转过头,看着她。 “留他活口,带回去,我有事要问他。” 她的手下听从她的命令,绑了那人,然后跟了上来。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9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9 “走吧。” 安林抱着女人走在前面,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她:“这些尸体……” “我们不用管。谁派来的,谁收拾。” 说完这句话,她竟又踉跄了一步,安林向后使了个眼色,身后一个男人赶紧上来扶着,本分地低着头,搀了她的胳膊往外走。 车停在马路边,安林带着女人和萧歆然上了一辆,又安排另一个人来开车。其余的人也分别上车,乘着月色离开了血洗的丛林。 车上,安林替女人简单处理好枪伤,便牵过萧歆然鲜血淋漓的左手,展开来查看伤势。 一直握拳的手松开,露出掌心的狰狞,一贯稳重的男人竟模糊了双眼。 左手虎口的位置,穿透型枪伤,赫然一个血洞开在白皙柔嫩的肌肤上,鲜血不住地向外涌。 安林稳住心神替她止血消毒,这样的伤,本该需要手术来恢复,所幸没有伤到筋骨,他倒也能应对。萧歆然身份特殊,这个枪伤又如此明显,为保稳妥,只能他先做紧急处理,再叫苏毓来仔细检查。 酒精棉球一块块被镊子夹着在伤口深处旋转、擦拭,安林知道这会有多疼,可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狠心为之。萧歆然将右手放在女人发上,轻轻地捋顺,仿佛感受不到左手的锥心疼痛,只是肩膀轻轻发着抖,冷汗也不停地流下来,划过脸颊,埋入颈窝。 车飞快行驶在夜色中,这一夜充满了血腥和疼痛,对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人来说,都是那样难捱。伤口终于处理完,安林抬起头,发现萧歆然不知何时已昏睡了过去。漂亮的脸颊上沾着冷汗和血迹,将耳鬓发丝濡湿。唇上因难耐的痛楚被咬出一道血痕,隐忍坚强的性格不免让人心疼怜惜。 安林擦了擦满手温热的她的血,裁了一截纱布,用水濡湿,小心翼翼地拭去了她面上的血迹。他的目光胶着在她身上,但片刻后又觉不妥,匆匆挪开,只是垂下头,替她调整了下姿势,让她能更舒服些。 天快亮了。 车终于停在萧歆然家车库,安林将她和女人安顿好,又吩咐了苏毓来为两人治伤,趁着黎明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跪求评论跪求评论跪求评论~~~ ☆、第七章 萧歆然自昏昏沉沉中醒来时,便被左手手掌的剧痛惹得蹙眉。 张开眼,有柔和的日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房间里暖意融融,却弥散着淡淡的血气。 这是她的卧室。她忍着头疼回想一番,最后的记忆却只停留在车上。女人伤重,黑发染血,情况很不好。 她匆忙起身,却发现身上衣服被换过,一身血迹也被清理了,伤口似乎缝合过,又包扎妥帖。来不及细想,她快步走出卧室,向女人的房间走去。 房门紧闭,里面没有半点声响。她的手触上门扉,即将拧开门的一刻,却蓦地有些犹豫。 她看到自己,会是个什么反应,根本无需猜测。 昨夜的事在女人眼中,显然是她处心积虑的一场谋害。她伤重落魄,全是拜她所赐。想起她昏迷前眼中滔天的怒气,萧歆然竟头一次有了退缩的念头。 但到底是不放心,她犹豫再犹豫,还是推开了门。 女人还有什么样的勃然大怒,是她没经历过的呢?左右她杀不了她,实在难缠,打一架也不算什么大事。 怀着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情绪,她踏进了房间。裸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一点声音,绕过转角,她抬眸便见女人蜷着身子躺在床上,尚未醒来。 方才的犹豫计较,便都是多余了。她自嘲一笑,轻手轻脚走到女人身边,俯下身掀开被子一角去查看她肩头伤势。 棉质睡衣被解开了顶端的两颗扣子,小心露出伤处的包扎绷带。绷带十分平整干净,已不是昨晚安林为她做的紧急包扎。血腥气不重,掺杂在女人身上特有的清雅香气中,还隐隐带着碘酒和消炎药的味道。 是苏毓来过了。她放下心来,将被子给女人盖好,又用保温杯倒了热水放在女人触手可及的地方。刚要转身离开,右手突然被一阵冰凉捕获。 她心里狠狠一抖,下意识就要甩开,女人却攥得很紧。她讶然转头,却发现女人的眉拧起来了,眼虽未张开,修长的睫毛已轻轻发颤,仿佛马上就要醒来。 一瞬间,她想要逃开,逃得越远越好。她不愿在此刻面对她。 可等了一会,女人并没有醒来。她试着将女人的手掰开、放好,女人依旧没有醒来。 感受到女人手的温度较之平常更为冰冷,地暖仿佛不能给女人直接的热量,于是她打开了空调,暖风徐徐吹出来,将女人耳畔发丝轻轻拂动。 做完这一切,她走出房间,将门关好。 十分钟后,房间里的人先是动了动手指,接着终于缓缓张开了那双冰雪眸子。眸光深沉如夜,扫过一旁热水,再扫过打开的空调,里面的神色开始变得复杂,如画的眉拧得更紧,好似有什么事情,怎么也想不明白了。 八点的钦荣大厦里一派忙碌,九点的董事会已经准备就绪,安林深知萧歆然的身体状况,于是将应急方案拿了出来,由萧郁然负责召开这次会议。 但这毕竟不是最佳方案。这是萧歆然继任的第一次董事会,不露面一定会引起董事们的不满。可眼下,也似乎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之后凭绩效慢慢挽回印象。萧歆然有这个本事,他从未怀疑过这个年轻的领导者。 从会议室走出来,是一段长廊。安林一抬头,竟看到萧歆然出现在长廊尽头。 一身笔挺的西装套裙,白色衬衫的领口庄严地系了最顶端的扣子,黑发利落地束起,脸上没什么血色,却描了淡妆,看起来才勉强有精神些。左手手掌缠着雪白的绷带,羊毛外衣被脱下搭在臂弯,右手捏着一个文件袋,不急不缓地迎面向他走来。 身后的窗子将晨光披在她身上,为她镶上一圈金边,令她一举一动都似万众瞩目的舞台上光鲜亮丽的演员,格外惹人注目。安林停下了步子,一时竟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她却有些心不在焉,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垂眸向前走,身旁路过的员工向她打招呼,她也只是下意识轻声回应。 走近了,安林迎上去叫住她:“萧总,早安。” 她抬起眸子,看到安林,也微微一笑:“早。昨晚辛苦了。” 满城冰雪仿佛在一瞬间消融了。 萧歆然停下脚步,示意他靠近,低声吩咐了几句话,安林一愣,像是反应了片刻,随即道:“我明白了。” 她定定看着他,强调道:“这件事,一定要做好。” “是,您放心。” 她点点头,继续迈开步子往办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0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0 公室走,安林跟在她身后汇报道:“薛总已经到了,在您办公室等您。” “好。有劳你安排。” “还有……”安林顿了顿,才问道:“前总裁已将办公室空出来了,您要搬过去么?那间宽敞些。” 萧歆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把那间总裁办公室封起来。目前,钦荣集团里没有人有资格进去,我也是。” “是,萧总。” 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见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正坐在皮质沙发上,翻一份报纸。见她进来,只是抬头微微一笑。 她亦回之一个客气疏离的微笑:“薛总,好早。”随即又转身对一旁站着的安林道:“你先去会场吧。” 安林彬彬有礼地退出去,门被轻轻合上。沙发上的男人这才站起身,三两步走过来,向她伸出手:“歆然,我想你了,过来。” 萧歆然看了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将右手递过去,任由那人握住,淡淡道:“子陵,你辛苦了。” 薛子陵温柔一笑:“恭喜你啊,萧总裁。” 萧歆然并无表示,只是道:“你今天不必这么早过来的,不是昨晚才下飞机?” “这可以算作你在关心我么?” “可以。” 薛子陵爽朗一笑:“歆然,两天不见,你可变得有趣多了。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萧歆然抽回手,转身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看着桌上的盆栽道:“因为我个人需要,半途叫你回来,劳烦你白跑一趟,十分愧疚。会议结束后,你可能需要再去一次。” 薛子陵俊朗的脸上渐渐露出失望的表情:“就只是这样?” 萧歆然沉默着。他却突然注意到她缠着绷带的左手,两步奔过去捏住她手腕:“为什么受伤了?” “倒水时烫到了。”萧歆然拧了拧腕子,是让他放手的意思,他却攥得更紧:“怎么这么不小心?”语气中带了责问,已是十分越界。 “子陵,”她突然抬起冰雪眸子,带着凉意的目光落到他脸上,“还记得当初,你答应过我什么吗?有规矩,才有合作。” 薛子陵的脸色渐渐不大好看,将她的左手放开了,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我知道了。” 萧歆然将目光重新落回盆栽上,淡道:“董事会还有一个小时,我有事要处理。” “……我去别处,一会见。” “一会见。” 办公室里重归寂静。盆栽中文竹款款挺立,虽不名贵,却恰好合了她的眼。于是她拿起喷壶,细致地给文竹叶片上添了晶莹水滴。 晨光洒进来,熠熠生辉,正如那个以文竹赠她的人。她似有落寞地闭了下眼,随即开了电脑,有条不紊地开始工作。 待雪白的纸张上落满了漂亮的字体,一个小时也悄然而过。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萧总,董事们都到了。” 她这才站起身,拎了两个夹子,向会议室走去。 安林跟在后面,待到会议室门口,则替她开了门,她径直走进去,立在长排会议桌前,眸光沉静地扫视了一圈。 几位年纪稍大的董事西装革履坐在前面,身后或站了秘书,或跟了各部门经理,此刻正齐齐将她望着。 “久等了,各位。”她微微欠身入座,递上一小摞文件给身后的秘书,秘书立即开始分发给董事们。 “今天劳烦各位至此,主要是为公司进一步发展的规划项目,需要董事们共同讨论签字。” 宽敞的会议室里静得出奇,只有她清冷的嗓音和偶尔翻动纸张的声响。她静静等着大家翻看文件,昂贵的钢笔在指尖打转,一副势在必行的姿态。 萧郁然坐在她左手边第一个,将手上的文件大体一翻,便转到最后一页签上了名字,递给一旁的秘书,配合道:“我觉得萧总裁的提议很好,我完全赞同。” 萧歆然扫了她一眼,没什么表示。 几个年轻的股东本就是她的势力范围,也陆续签了字。会议开始没多久,天平已严重向她倾斜。 “这太草率了!”眼见局势一边倒,右边一位颇年长的股东立即提出异议。萧歆然也不着急,只是淡道:“愿闻其详。” “给薛氏企业融资,金额还这么大,这……”那人见萧歆然运筹帷幄的姿态,气势便明显弱下来。 “陈董是想说,这会动摇钦荣根本?”萧歆然毫不避讳道。 “这倒也是个考虑……我们和薛氏从前合作很少,这信任问题……” “陈董思虑周全,恰巧今天薛总有空出席,就让他介绍一下此次投资项目吧。”萧歆然看向坐在一旁的薛子陵,“薛总,有劳。” 薛子陵起身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走到放映幻灯片的荧幕前,开始介绍萧歆然之前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这一切的一切,都由她一手安排,他不过是傀儡。 可即便是傀儡,他也心甘情愿,只因偶尔能得到她的几句暖语,几个微笑——虽然她甚少展露笑颜。 薛子陵本就是薛氏总裁,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一套也做的熟稔,加上萧歆然对公司的了解,制作出来的投资项目报表可以说是完美无缺,且恰恰适应了股东们的口味。介绍完毕不消片刻,合同又签了许多份,同意实行的股数已远远超出最低股数。 萧歆然静静看着这一切,并无欣喜,仿佛在看着一个早已料到的事实。会议很快圆满结束,尽管仍有个别股东质疑她的用意,却也无可逆转,只得服从。 走出会议室,萧郁然跟上来,低声问她:“姐,我听安林说,昨晚……”她顿了顿,才继续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萧歆然将手头上的文件递给她:“拿去落实,让财务部出报表。伤没事。” “那她呢?” 她?萧歆然蹙了下眉:“她比我伤得重些,失血过多,加上……又犯了旧疾,还没醒。” 走到办公室门前,萧郁然顾念她手不方便,于是抢先一步去开了门,等她进来,又把门关好。 “姐,周三的商会本来是派了陈经理他们去,现在看来……你要不要亲自去?” 萧歆然端起桌上的玻璃杯,抿了一口清水润喉,苦笑了一下才道:“不用了,有什么可躲的。” 萧郁然一阵沉默。 “严勋那边的事,办得怎么样了?”萧歆然换了个话题问她。 “最近还没有消息,可能他也是担心身份暴露。不过勋哥做事一贯让人放心,离约定日期还有一个月,应该不会有问题。” 听到萧郁然这么说,她却没有表现得很高兴,反而沉默了下来。 “姐……等勋哥的事办完,你和她的误会也可以解了,多好啊。” 她又是一阵沉默,才轻声道:“是,但愿吧。”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1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1 作者有话要说:  记住提要里的话,大御姐在后面的章节里等你。 【话说我是不是该自我介绍一下了…科科,某晖在这里给大家问好了(并没有人)。可以叫我晖儿。大学生,家乡青岛坐标成都。预知更多请往下看(谁要看) ☆、第八章 日过中天,已是午后。 女人依旧昏睡不醒,一个梦,就这样悄然闯入她的脑海。 那是一片火红的花海,仿佛遍地鲜血浇灌,才能得到这样耀目的色彩。天际都被染红,淡淡的雾气笼在花间,如梦如幻,美得似人间仙境。 身旁响起一把清冷的好嗓音:“你可看到了?这就是我。” 你是谁…… 她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发起抖来,仿佛见到什么极其可怖的景象。从前浴血,地狱般的情形见过多少,她却从未有过这般恐惧。从头到脚都如入冰窖,冷得让人止不住战栗。 不……这不是真的…… “这就是事实,你错看了我,如是而已。”那嗓音的主人缓缓走近,长发如墨,白裙摇曳,似一朵白莲开在火海之中,美得不似人间女子,仿佛下一刻就会如振翅白蝶,翩飞不见。 此刻,此情此景入眼却可怖如同恶鬼修罗。 那副倾城玉颜挂了凉薄的笑意,如同万千星辉落入凡间。烈日在她白皙脸颊上染了樱色,眸子锁住她,内里色彩冰凉又清澈,淡然又深邃,让人丝毫捉摸不透,又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她手上沾染的性命,竟比自己,一个杀手,还多上许多。 萧歆然……你告诉我,这些不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 我要杀了你…… “我本就没打算活过今天。” 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 我会让你后悔! 情绪剧烈波动,也许是下一幕太过残酷,梦境瞬间崩塌。她猛地张开眼,冷汗已浸透全身。 一贯沉静如墨的眸子里泛起万丈波澜,仇恨、惊诧、惘然、悲恸、恐惧……这一生,除了此刻,她从未有过这等凌乱的时候。 胸口剧烈起伏,她喘息半晌,眸色渐渐恢复澄澈。 梦而已…… 有人梦白日所思,有人梦希冀种种,偏有不肯活在梦中的人,连做梦也梦了现实。 偏偏还是那些不能回忆的现实。 女人不动声色地拭去了额上冷汗,撑着坐起身来。 左半边身子因为伤重而麻得厉害,她试着活动了下,发现都是徒劳,只能用右手去够桌上的保温杯,灌了几口水下去。 水还温着,自她干涸已久的唇舌滑落食道,将口中血气与苦涩冲淡了不少。她放下水杯,却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去看空调。 空调已经被人关了,卧室里温度刚好,那人照顾得很周到。 那人……是谁一直在照顾她? 她记得上一次恢复意识醒过来时,她拿住了那人的手。那是一只细腻均匀的手,带着凉意,带着香气。那时她想要张眼看看那人,那人却走得快,等她费力睁眼,只能看到她存在过的一点痕迹。 是萧歆然么?是她在照顾自己? ……怎么可能。 细想之下,头疼得厉害,于是只好不再多想,掀开被子下床。 门口传来细微声响,吧嗒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蓦地有些紧张,下意识向前迈了一步,去看那个走进来的人。 ……是苏毓。 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望,她垂下眼帘,将那急切迈出的一步退了回来。 “醒了?感觉怎么样。”苏毓走上前来,十分自然地握了握她的手,“嗯,不凉了。早上见你似乎是冷,就将空调打开了一会。” 女人扫了她一眼,又扫了扫被她握住的手,突然有些心烦,但还是不咸不淡说了一句:“多谢。” 苏毓将盛了褐色液体的玻璃杯递给她:“喝药吧。” 她接过来,一饮而尽。顿了顿,开口问她:“萧歆然在哪?” “萧总么?”苏毓笑了笑,“自然是在公司了。” 在公司…… 她将玻璃杯往桌上一放,就要走向浴室。苏毓赶紧拦住她:“你现在不能沐浴,伤口会感染的。” 她眸子一滑,目光落在苏毓抓着她胳膊的手上。苏毓被她看得一僵,于是收回手,讪讪站着。 “苏小姐,”她突然开口叫她,“劳烦你替我联系萧歆然,我要见她,现在。” 接到苏毓的电话时,萧歆然正在办公室里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萧奎留下的烂摊子不少,她不得不多费些功夫来弥补,才好开创属于她的新时代。 一份文件看了很久没有进展,正是略有些烦闷的时候。她接起电话,一时没有出声,等着那端的人汇报情况。 “萧总,”苏毓的声音压得很低,“她说要见您。” 反应了片刻苏毓口中的“她”是谁,萧歆然蹙了下眉,手中钢笔不轻不重扣在桌上,冷声道:“告诉她,我没空。” “她的情况有些不好。我按您的吩咐说了那些话,她好似……很生气。”苏毓不解其中渊源,于是如实汇报道。 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她却有些不知所起的茫然。电话中突然传来一阵细微声响,像是被谁接了过去,接着便是女人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萧歆然。” 她身子轻轻一颤,从宽大的座椅中直起腰,手下意识抓住扶手,没有开口。 “我听苏小姐说,现在见你需要预约。不知你什么时候有空。”女人的声音十分平静,带着一贯的冷淡,好似与人闲谈般正常随意,丝毫没有她此时该有的反应。 难道是……她哪里露出了破绽,女人起疑了? “有什么事,晚上再说。”她刻意敛起了紧张和烦闷,保持了同样平静的声音回她,心中却涌起波澜。 “好。”女人难得没有与她为难,应了下来。 “你……”她下意识想问女人伤口怎样,身体怎样,话即将出口,却被最后的理智拦了下来。 女人没有出声,似乎在等待着她的下文。 她深吸一口气,道:“你把电话给苏毓,我有事找她。” 跟苏毓又交代了几句话,她挂断电话,疲惫地撑住额头,阖上了眸。 女人的态度有些古怪,让她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今早她的确是走错了一步,不经意间让不该出现的关怀流露了出来。过后她回想觉得不安,于是让安林安排苏毓去补救,这个办法应该并无不妥。 还是说,她从电梯上的人身上,亦或是昨晚的事情中查到了什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细细回顾,她的每一步都安排得足够细致了,且不说对女人性格的完全把控和利用,只凭那些环环相扣、毫无漏洞的证据链,她便可以有自信不被识破。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2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2 唯一不受她把控的是苍允和萧奎那边,可是他们更无道理去向女人戳穿这一切。她替他们背了所有黑锅,女人的复仇便不会找上他们,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少了天大的麻烦。 所以,到底是什么,让这一切脱离了她的预计? 她头疼得厉害,于是下意识用右手去揉眉心。左手向桌边的水杯摸过去,却陡然触碰到虎口处的枪伤,手一颤,杯子落了地,一声脆响。 门很快被推开,安林快步走进来:“萧总?” 头疼得愈发变本加厉,让人恨不得拿刀从左到右穿过去,也好落个痛快。萧歆然撑着额头的右手加了力道,手臂因用力而轻轻地抖,忍着没有出声。 安林见她似乎十分不适,赶紧走过去查看,却不敢轻易触碰她,只能在她耳边放轻声音询问:“萧总,您怎么了?” 她仍是无力开口,安林踌躇片刻,小心翼翼地扶住她肩头,将她的身子侧过来些,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她的办公室里有一个休息间,是平时用来午休的。安林抱她进去,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又倒了温水来,将止疼片喂她吃下。 药效还没发作,她似乎仍是疼得厉害,身子也蜷缩起来,轻轻发着抖。 “萧总,要不要去医院?或者……叫苏院长来?”安林替她擦了擦额角流下的冷汗,轻声问。 她勉强摇了摇头,又静了一会,渐渐有所缓和,于是开口道:“扶我起来。” 安林揽住她单薄的肩膀,慢慢将她扶了起来。她撑着他的胳膊起身,声音里透着十足的疲惫:“送我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某晖是女生(不用说也知道好么)以及关于剧情……随便问反正我也不会剧透哈哈哈 ☆、第九章 回家,在常人眼里温馨的字眼,对萧歆然来说却是另一个战场。她选择在这种身体状况下回家,这样的安排,让安林大为不解。女人情绪不稳,她又暂且无力抵抗,一旦女人对她动了手,她便几乎无生路可言了。 因此,习惯了服从她所有命令的安林,第一次有了违逆她的想法。但,也只是想法。 萧歆然坚持如此,他也只能开车送她回去,又扶她上楼,将她送到了门口。 本想跟进去,也好护着她,却被她安排了别的差事,把他支开了。 萧歆然指尖触到指纹锁上,开了门,扶着墙走了进去。 家里很安静,苏毓已经离开。她关好门,换鞋,进屋,就像平时一样。 选择这时候回来,去面对女人或质问或盛怒的反应,其实算是她的一场豪赌。她押上自己的性命,赌女人不会杀了她,不会伤她太甚,也赌一赌,自己的心思不会白费。 她曾试着去想象与女人硬碰硬的场面,却发现连想象都做不到。于是只好孤注一掷,去碰一碰运气。如果自己的状态极差,她大概会放过自己吧? 从前的许多时候,女人对她做过许多残忍的事情,却从未有过要她性命的意思。甚至在她涉身险境时,女人还救过她一次。女人对此的说法是,不能让她这么轻松就去死,但她却总有种感觉,这个离她很近又很遥远的人,有一副与自己一样的慈悲心肠。 以她对女人的了解,她有信心可以赢得满载而归。 勉强走进卧室,她坐在床边,低低喘息了片刻,等着女人的出现。 四下安静得可怕,好像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又过了一会,终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她卧室门口。女人居然抬手敲了敲门。 她自床边站了起来,胸口起伏,似是有些紧张。 女人走了进来,端给她一杯水。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半点情绪,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接过来,随手放在桌上,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女人却蓦地对她说:“喝了。” 看她终于露出疑惑的神情,却不肯重新端起杯子,女人冷笑了一声,突然出手,一把扣住了她的下巴,下压,迫使她张开了嘴。 另一只手拿过杯子,将那杯冰凉透明的液体猛地灌了下去。 涌入口中的液体与水无异,但却绝不会是水。萧歆然被呛得连连咳嗽,无可避免地饮下了一些,溢出来的流进领口,冰冷刺骨。白衬衫晕染开水渍,紧紧贴住肌肤,衬出她剧烈起伏的胸口。 女人松开她,冷眼看着她痛苦地咳嗽不止,说出来的话令她一瞬间绝望到骨子里:“从现在开始,我也可以控制你了。” 萧歆然蓦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突然想起,电梯上那人身上的透明袋子里,那种白色粉末已经所剩无几…… 女人杀了那人后,一定会搜身,而这一切并没有被监控拍下,也早在她的人赶到之前…… 所以,是她拿了那人身上的东西,亲手喂进了自己口中…… 原来电话里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的前奏。 终于,她还是赌输了,满盘皆输。 女人看着她一贯清冷的神色中终于浮现出绝望和恐惧,似乎是愉悦到极致,抱着手臂看着她,笑意狰狞。 萧歆然一掌劈过去,女人侧身闪过,突然扫到她左手的绷带,笑意有瞬间凝滞。 她伸手捏住她左手便要拉过来细看,萧歆然极力躲闪,终是拗不过她,被她拉扯了过去。 “枪伤?”女人问她。 她偏开头,抿住唇一言不发。 女人还在等她回答,握住她的手也不曾放开。指尖冰凉透过衣料传至肌肤,如沐冰雪。 她将手抽出来,用近乎讥讽的语气给了女人一个解释:“手下太没用,该杀的人没杀成不说,还误伤了我。这么没用的人,就该都去死。” 女人的神情冰冷,看她的眼神中恨意更甚。 “你就那么想,杀了我?” 萧歆然看着她,突然笑出声来,与此同时,眼角却仿佛被什么湿润了:“是啊,我的药没能成功控制你,你也就成了没用的人,留着你有什么——” 女人没等她把话说完,便一把揪住了她衬衫领口,咬牙道:“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指节咯咯作响,仿佛要将手中的人捏成齑粉。 “后悔么?”女人的声音发起抖来,手下一用力,萧歆然便被她扯得一个踉跄。两人贴得更近,气息纠缠。 “你后悔了吧,嗯?当初别做昧着良心的事,你便不会有今天。” 萧歆然只是盯着她,不还手,不挣扎,一言不发。 “好,我知道了,你怎会后悔。”女人冷笑,突然一个倾身靠过去,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办法,总有那么一天,我要你亲口说出,你后悔了。” 温热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3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3 的吐息落在耳畔,如春日里新燕的呢喃,却可怖得令人瑟瑟发抖。这个姿势像极了拥抱,女人身上的香气一丝一缕侵过来,萧歆然没有躲,缓缓闭上了眼。 这一切的劫难,都是她亲手造就,可承受起来还是那么痛苦。 滚烫的液体自眼角滑落,在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上覆上两道淡淡的泪痕。晶莹的泪滴坠落,碎在了女人的手臂上。 仿佛被明火烫到,女人一颤,快速将手缩了回来。萧歆然再也站不住,踉跄退了两步,在床边坐了下来,胸口剧烈起伏。 一时静极。 女人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将她此时狼狈的模样,深深刻在了脑海里。她仿佛十分满意,唇角勾了起来。 方才的纠缠耗尽了她的气力,伤口再度裂开,一片殷红在她左肩蔓延开来,如同烈日下的血色花海。 萧歆然盯着那片晕染的殷红,紧紧蹙起了眉。 “出去。” 女人笑意淡下来,但也没再说什么,安静离开了。 萧歆然将自己关在卧室里,从下午一直到晚上。 夕阳来过又去了,夜幕降临,星星点点的灯火透过窗,落在黑暗中她蜷缩床头的身子上。 她在等待药效发作的时刻到来,等待着那种毁天灭地的痛楚。手里的匕首一直紧紧握着,随时准备割开手腕,用自己的鲜血来平复可怖的折磨。 再没什么比等待的过程更难捱。 夜深了,万家灯火盏盏熄了,黑暗与死寂如同一条巨龙盘旋在她身边,用无与伦比的力量攫住她,包裹她,摧毁她。远处似乎有什么细微的声响,仔细分辨之下,声响在死寂中无限放大,几乎令人心惊。 那仿佛是一种细碎的呻吟,压抑着彻骨的痛楚和绝望,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响。 ……怎么自己没事,女人却先发病了。 她撑着僵硬的身体下床,踏着黑暗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客厅里没开灯,月色从落地窗透进来,一丝清冷,一丝冰凉。 她走向女人的房间,摸到门把手,拧开了门。 门大开,那种呻吟更加明显,她快步走进去,发现女人凄然坐在椅子上,手里的刀颤颤巍巍,就要划开自己的手腕。 萧歆然一下子扑过去,截住了她的动作,一把夺过了刀。女人抬头看她,脸上全是冷汗,眸子里暗藏愠怒,似乎是不想被萧歆然看到她此刻的模样。 女人伸手推阻她,却因身体中的剧痛而手上乏力,并没能将她推动分毫。 萧歆然将刀锋抵在自己手腕上,利落划了下去,割开一道血口子。 鲜血溢出来,空气中弥散开腥甜诱惑的气息。女人的身子瑟瑟地抖,终于耐不住,抱膝蜷缩了起来。 萧歆然抬起了她的下巴,将流血的手腕贴了过去,抵在女人唇上。 女人开始吮吸,却没有像那晚一样噬咬舔舐,给她带去更多的痛苦。 痛楚渐渐平复下来,空气中炽热的血腥也渐渐淡了。女人放开她,抬手抹了把染血的红唇,垂眸看着指尖上殷红的血迹,眉目间隐有落寞。 萧歆然压住伤口为自己止血,见她模样却微微一怔。 “为什么要过来。”女人的声音带着剧痛之后的嘶哑与疲惫,“你本可以不管我的。我痛苦,你应该高兴才对。” 萧歆然抽了一张纸巾,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淡淡道:“你很吵。我听不下去。” 女人没说话,拿过碘酒,替她为伤口消毒包扎。待一切做好,才开口道:“很晚了,睡吧。” 仿佛是折腾够了、累极了,又仿佛是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动容了,女人褪去了周身气势,不再冷语相向。 时间似乎一瞬间回溯到了几年前,平和安稳,岁月静好,软语熨帖心间,似触手温润的璞玉,在萧歆然眼中,有不可替代的价值。 她闭了下眼,将酸涩压了回去,忍了忍,终究是没有回应,安静地走了出去。 那些日子,怎么可能还回得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那里写的时候其实是被自己暖到了哈哈哈~~相爱相杀里找点糖不容易,珍惜吧【后面糖会非常多真的不骗人严肃脸】 ☆、第十章 第二天一早,萧歆然坐在苏毓的院长办公室里,等着一份化验报告。 昨天被女人喂下药粉后,一直没能等到药效发作的时候,这让她有些疑惑,又隐约不安。 于是今日一早,她便来索求一个结果。一个准确的结果。不论是什么,她都可以安然接受。 十分钟后,苏毓带着报告回来,告诉她,一切无恙。 单薄的一页纸,落在她手中,竟沉甸甸的让她几乎接不住。 不知该作何反应,也许最终那个赌,还是自己赢了。女人没有真的给她下药,那不过是一次为解愤恨的捉弄。 在女人眼里,自己是如此十恶不赦的人,她却仍愿意原谅她,顾惜她,不舍让她受太多苦楚。 萧歆然苦笑一声,将报告收好,离开了医院。 来的时候医院人多,她的车被堵在外面进不来,于是停在了马路对面。她穿过马路去取车,上车前随意一瞥,却突然见到了女人的身影。 女人站着马路另一边,背对着宏伟的医院大楼,隔着车水马龙,正静静看着她。 她开车门的动作霎时顿住,身子下意识向着女人的方向转了转,微微抿住了唇。 目光相接,虽隔得远,她却真切看到,女人唇角勾了起来。 她给了她一个清冷的微笑,带着一丝疲惫,一丝淡漠,一丝愉悦。 萧歆然抓住车门的手紧了紧,心跳瞬间乱了节奏。 车流涌过来,遮挡了两人的视线。车离开后,女人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丢了魂似的,她在原地茫然站了很久,才上车离开。 到公司还很早,推开办公室的门,却正撞见安林拿着雪白的抹布将她的办公桌擦得一尘不染。 安林见她进来,颇为局促地站直了身子:“……萧总,早安。” 她垂眸一笑:“早。怎么亲自做这些。” 安林接过她脱下的外衣,板板正正地挂在衣架上整理好:“来得早了些,无事可做罢了。” 说完又顿了下,问道:“您昨天回去之后……没出什么事吧?” 萧歆然瞥了她一眼,没什么起伏道:“你的眼线都安到我家楼下了,我出没出事,你不知道么?” 安林的眼神有些闪躲:“萧总,是我自作主张了,请您责罚。” “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萧歆然无奈道,“不过也的确出了点事。” 她将昨晚和今早的事,简单跟安林说了。 安林沉吟片刻,道:“我们做事足够小心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4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4 了,拔除苍允的几个交货据点时,也丝毫没露踪迹,这个我可以保证。她这般反应,可能只是……” 他一时顿住了,却实在不知该作何解释。女人的行事一向不受他人掌控,于是她的举动,也往往无法揣测。萧歆然轻轻叹了口气:“罢了。过不了多久,这一段,就该结束了。” 她说的是,这一段。这一段日子虽然难捱,但比这更难捱的,恐怕还在后面。 她能感觉出,苍允不过是那股暗势力的一枚棋子。目前来看,这枚棋子是她唯一的突破口,只有控制他,除掉他,才可能挖开他背后更多的东西。 “从猎场带回来的人,关在哪?”萧歆然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问道。 “关在密室了。我已经审过他,可是他知道的不过是些我们已经掌握的东西。”安林将泡好的咖啡往她面前送了送,她便端起来抿了一口。 “该说的都说了么?” “是,他的确只是个听吩咐做事的人,知道的底细不多。” 萧歆然翻了翻桌上秘书一早送进来的日程表,道:“中午带他来见我,我有个问题,要亲口问问他。” “是,萧总。” 午后,男人从钦荣大厦中走出来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还能继续活着。 那个身处高位的女人有着一副好容貌,更有一副柔软似水的心肠。他听命苍允,差点杀了她,她却愿意放自己一条生路,让自己去过安稳的日子。 安稳的日子…… 男人苦笑。就算她有善心,苍允必不会放过自己。既然大恩无以为报,何不做个卧底,只求有朝一日,自己这条贱命,可以帮她一把。 “萧总,需不需要我派人盯着他?”办公室里,安林问她。 “不必了。” “您就……这么有把握?”安林不解。 萧歆然将目光从一份文件上移开,凉凉的,不知看向何处,淡道:“这个世界上,喜欢恩将仇报的人不多。” 静了片刻,她偏了下头看着安林:“给苍允‘回礼’的事,就定在今晚吧。” “好。我已经安排好了,还是上次的五个人。只是……您要亲自去么?” “那是自然,”萧歆然冷笑,“他怎么伤我的,我得还给他。” “那她……” “上次的药还剩了些。” 安林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她和女人好不容易和缓了些许的关系,恐怕又要因此而陷入冰窖了。 傍晚,萧歆然带着配好的镇定剂回了家。女人在房间里,关着门不知做些什么,动静不小,大概是没听到她回来的声音。 她很少这个点回来,也难怪女人没了警惕。 放下包,她翻找了阵,从包里摸出注射器,准备故伎重演。 放轻声音摸到房间门口,她定了定神,猛地旋开了门,一个身影却先她一步掠到她身后,伸手就拿住了她,速度快得让她无从反应。 “你以为,我是聋子么。”女人的声音幽幽地响在身后。 冰凉的手捏住了她的手腕,使了不小的力气。她腕子上伤口遍布,顿时疼得冷汗直冒。另一只手想要回击,又顾念着女人肩上的伤,终究是没能下得去手,只是挣了挣手臂,想从女人的擒拿中脱身。 “哼。”女人见她有意挣脱,冷哼一声,突然就这那纤细的腕子一拧,咔嚓一声,她的手便失了力气,手中藏匿的注射器也落了地。 手腕脱臼,萧歆然大概是没想到女人会下手这么狠,一时僵住了。剧痛猝不及防地袭来,她的身子瑟瑟发抖,被女人制在墙上,恶狠狠地质问:“又要弄昏我,做什么?” 她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死死咬住了下唇。 “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也许过了今天,就没机会可以解答了。你说,是不是?” 萧歆然垂下了头,冷汗滴落,却一声不吭。 女人拾起地上的注射器,甩开针帽,没有半分犹豫地刺进了她白皙脖颈下青色的血管里。 五分钟后,萧歆然已在痛楚中沉沉睡了过去。女人唇角浮起一抹淡笑,手在她身上摸索了片刻,寻到手机,给安林发了一条信息。 ——在哪里? 十秒钟后,收到回复。 ——已经在您家楼下了。 女人快步走到客厅,往楼下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辆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黑色轿车。 她拿好配枪和车钥匙,快速下了楼,又给安林发了一条信息。 ——我头疼得厉害,不能去了。你带他们行动。 等了一会,不见回复。 女人藏匿在楼梯间里,看到那辆黑车上下来一个人,正是安林。看他那架势似乎想要上楼查看,于是赶紧又发了一条。 ——我睡了,你不必上来了。 安林的脚步顿住了。萧歆然的命令对他来说如同圣旨,他向来不会违逆,虽然心中存了个疑惑,但还是回了一个“好”,便回到了车上,驾车离开了。 女人快步走出来,取车跟了上去。 夜色昏暗下来,家中寂静非常。 萧歆然是被疼醒的。张开眼,便是一片黑暗。想要伸手去开灯,却发现左手枪伤未愈,右手剧痛,竟是使不上半分力气。 她用手肘撑着坐起身来,又用左手手腕按开了开关。卧室里一片大亮。 她反应了片刻,瞥到自己的右手,发现手腕因为伤到了筋骨已经高高肿起,裂开的刀口渗出血来,浸透了袖口。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她看了眼表,指针指向凌晨两点。 像被什么在身后推了一把,她慌忙起身,想要摸手机去打电话,却绝望地发现,手机也被拿走了。 大脑有两秒钟的空白。目前苍允实力强大,又有萧奎相助,绝不是让女人知晓一切的好时机。这次一旦暴露,往后将步步都是险路,再无挽回的余地。 ……女人跟了过去,或许会就此殒命也说不准。 从未有过的恐惧顿时攫住了她。她快步走到客厅,顾不上手伤,抓起电话来拨了安林的号码。 等待的提示音响了许久,没有人接听。 又拨了随行的一个手下的号码,依旧没人接听。 正要继续拨电话,门口却突然响起电梯的声音,刺破了寂静的夜。 她心头巨震,迅速藏到落地窗厚大的窗帘后面,隐住了身形。此时情形未知,她的状态又很差,实在不该就这样面对来人。 门边的指纹检测器极轻地响了一声,门开了。借着门口的一点灯光,她看到是女人走了进来。 空气中弥散开浓郁的血腥气。 女人手上提着枪,怒气极盛的模样,连门都来不及关,径直走进了她的卧室。 看到女人这般反应,她明白过来,真相并没有暴露,却不知为何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5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5 ,误会反倒加深了。 她来不及多想,拖着疲惫至极的身子,几乎可以说是狼狈而逃。 外面冬夜漫漫,她却连外衣也没来得及穿,只能走出小区,寻到一个电话亭,给苏毓打了电话。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自昏迷中再次醒来,才弄清楚了昨晚的事。 她派去的五个人,三人丧命,一人伤重昏迷,仅剩的一个站在她病床前,唯唯诺诺地向她汇报了情况。 原来是女人将这次的行动,当做钦荣倚强凌弱,杀害无辜了。她站错了队伍偏帮苍允,苍允也十分聪明,当下做出落魄姿态来令女人深信不疑。 她派去的五人都是精锐,连上次的大规模枪战都可以应付无虞,可这次,他们以五人之力竟完全无法应对。不过女人只是阻止他们报复苍允,并未对他们动手,所有杀业都是苍允所造。否则,他也不会安然逃脱。 听完这一番话,萧歆然沉默良久,道:“是我不好,没能拦得住她。” 那男人惶恐道:“萧总别这么说。” 她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安林呢?怎么一直不见他过来?” 那男人支吾了半晌,萧歆然猜到了什么,坐起身来,死死盯着他:“说。” “安经理他……他为了护着……护着……那女人,一时顾不过来,被……”那男人声音哽咽了。 萧歆然声音冰冷起来:“被什么?他怎么了?” “萧总,他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配角这么快就死了……没事替补的很快上场。御姐身边绿叶不能少。 ☆、第十一章 死了…… 她坐在病床上,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很久,她听到自己压着嗓子问那男人:“谁做的?” “是苍允亲手所杀。苍允的枪口本来是对着那女人,那一枪打得偏了,要不了她的命,可是安经理还是舍命推开了她……那女人想施救,一时不防备苍允,反被苍允所伤,亦是没能救出安经理。” 男人的语气中带着疑惑,大概是不懂安林为何要替女人挡这无关性命的一枪,可是萧歆然怎会不明白。在女人眼里,这是她和苍允的一场内讧,可若是苍允这一枪伤了女人,那么这个弥天大谎,就出现了致命的破绽。 在女人眼里,苍允没有杀她的理由。她和苍允在这场谎言中,本该是秋毫无犯。 安林用性命化解了这个破绽,即便之后女人还是被苍允所伤,但因为动机在女人眼中发生了变化,她也会把它当做是误伤,而不会揪住不放,去剖析背后的真相。 苍允。你很好。 萧歆然闭了下眼,极力压抑着心中翻腾的怒火,手却是下意识攥住被角,身子都发起抖来。 “萧总,您——” “他在哪?”萧歆然张开眼,问道。 “安经理……的遗体现下在太平间。” 萧歆然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起身下床就要往外走,男人不敢阻拦,只好快步跟上。 专用电梯下降到负一层,电梯门开,冰冷的空气便扑面而来。萧歆然没有半分犹豫,走进了阴森森的太平间。 一个个罗列有致的小格子里,装着多少悲痛和牵挂,有谁能知? 男人引着她往里走,停在一个格子前,伸手将格子拉开了。 清爽的短发、俊郎的眉目,一点点铺陈在她眼前。昨日还活生生的人,一晚上过去,便成了这副苍白模样。 格子被完全拉开,露出染血的衣衫。当胸的一发子弹掠去了他的生命,倒是没有太多苦痛,只看他遗容安详便可知。 曾几何时,他全心全意地辅佐她、对待她,温润如玉地守候在她身旁,却又半分不逾矩。而如今,他为她而死,却因身上弹痕,她连一个葬礼、一份祭奠都不能给他。 萧歆然颤抖着手,缓缓摸到他脸上,触到冰冷的温度,又一个哆嗦收了回来,一拳打在一旁的墙上。 男人吓了一跳:“萧总,您手上伤重,不能用力啊!” 萧歆然撑着墙,垂下了头,清泪转瞬而落。 她恨生死颠覆不过片刻,恨局势突变无法掌控,更恨自己昨天对女人一个手软,亲手酿成了这份无可逆转的悲剧。 除了恨自己,她还能恨谁?恨女人么? 以女人的立场来看,没将她的手下杀个干净,她就该感恩戴德了吧。再者,为了救安林,她也负了伤。即便是误会那样深,女人也恩怨分明,不迁怒、不滥杀,她又该如何去责怪? 恨苍允? 那太不值得。这个人,这条命,迟早是她的。到时积年恩怨一并清算,自然有他报应不爽的时候。 萧歆然渐渐平复下来,将盛着安林尸体的格子,轻轻合上了。 剩下的事情我会做好,你,安息。 两天后的清晨,萧歆然终于接到了严勋的消息,消息中称,一切妥当。 一份重要文件洋洋洒洒写了很久,终于完成最后一个字。她将文件存入邮箱,设好定时发送,合上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看向车窗外熟悉的街景,悬了两天两夜的心终于妥帖放了下来。 司机将车开到车库停好,她下车,进电梯,上楼。 女人不在。家里晨光熹微,静得有些反常。 她无暇顾及,只是松了口气,便开始着手收拾行李。她的动作十分迅速,不过十分钟就将一个小箱子整理好,拎着下了楼。 “去无名茶铺。”她吩咐司机。 车缓缓驶出车库,逼仄一角走出一个高挑的影子来,站在灯光所不能及的黑暗处,一双深邃如夜的眸子,静静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视线尽头。 无名茶铺安身于中央商务区的高楼大厦间,古香古色的牌匾上“无名茶铺”四字是萧歆然亲笔所书。木质的门和篱墙看上去与这个钢筋水泥的时代格格不入,细节处却无不透露着精致的讲究。 店铺门口日日车水马龙,行者匆匆而过,很少有人愿停下脚步进去小坐片刻。匆忙的时代里,慢节奏的茶铺少得青睐,店主也不甚在意,店铺依旧日日开张,仿佛只为那少有的几个知情识趣的人而开,又仿佛只为自己而开。 这天一早,天光未明,正是店铺最为清净的时候,却有一辆黑色跑车停在了门口。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一身黑色西装,径直向店铺走去。木门被利落推开,发出“吱哑”的声响。寒风吹过门口一串风铃,清脆冷声响彻茶香四溢的屋子。 男人进了门,在门口停住脚步,四下打量。 仿佛世外桃源般温暖静谧,屋子很开阔,入眼皆是翠色。茶几是树桩形状,上面摆了琳琅茶具,清晨无客,却有茶香。顺着氤氲雾气看过去,一张略大些的桌前,兀自坐了一个淡雅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6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6 的女人,长发未绾,一头墨色笼在水汽中,连同容貌,一并看不清晰。 男人有片刻的发愣,一瞬间竟有种穿越了的错觉。 “是苍先生么?”女人注意到来人,淡淡问道。男人这才回神:“苍老板事忙,托我来问小姐一句,三天之后,是否仓促?” 女人并未答话,却将茶杯往桌上不轻不重一放,发出一声沉闷声响,似乎并不愉快。男人一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钟小姐……还请务必给个准话。” 女人抬了抬眸,轻轻哦了一声,又道:“过来说话。” 男人忙不迭迈步过去,皮鞋踏在洁净的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等到了女人桌前,才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垂下头,听候吩咐。 女人缓缓抬起头,眸色冰冷似雪,男人虽垂头未见,仍感觉到有一股凌厉气势压过来,不禁吞了吞口水,局促站着。 “你家苍老板,心真急。”女人轻声道,语气听不出喜怒,却深邃神秘,令人捉摸不透。这一副暗透威慑的神情姿态,似了萧歆然三成。 “是……是……”男人小心应道,“小姐,那这三天后……” “三天后么,自然可以,不过……”女人细细看着他,眉梢眼角缝上了一抹轻佻,手已贴上了男人的西装一角,“让他亲自来。” 男人猛地抬起头,对上女人似笑非笑的目光,蓦地笑开来:“你还是这么敏感。” 女人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却站起身来贴上去,纤纤细指捏住了男人的下巴。这姿势看起来暧昧又过分,男人却只是笑,由她动作。 “这张脸,难看死了。”她手下利落动作,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就顺着手指脱落。面具背后是一副英俊的男人面孔,剑眉皓齿,鹰眼含笑,静静地望着她道:“跟那女人做事做得久了,怎么学来了这一套?” 女人神色一僵,脸上显出羞恼,随即一个倾身,将自己送入了男人怀中,红唇贴上了他的唇。男人伸手揽住她,静静与她接吻。 “阿允……”女人含着他的唇,喃喃道,“你说,我们这样,好么?” “难道钟小姐不愿与我……”剩下的话埋没在女人新一轮的吮吻中。唇齿间是浓浓的爱意,女人眼神渐渐迷离起来,男人眼神依旧冰冷清澈。 “露儿,你家卧室在哪?”男人突然严肃问道。女人噗嗤一声笑出来,摇头不语。 “我太久没来,露儿竟然和我生疏了呢。”男人故作惋惜道。女人缩在男人怀里低眉浅笑:“许久不来,你竟然不知卧室在哪了,到底是你生疏了,还是我?” 话音未落,身体就被打横抱起。男人的声音稳稳响在头顶:“那就来看看。”说罢便迈开步子向内室走去。路过门前时,女人伸手在墙上的开关处摸了一把,茶铺卷帘门缓缓落下,就像未曾开张一般。 一场酣畅淋漓,就这样发生在最应清心寡欲的早晨。城市里冰雪未融,风中夹带了刺骨冷意,卧室内却如沐火海,被炽热滚烫的温度恣意侵袭。女人缩在男人坚挺的胸膛处,低低喘息,眸中沉静早已乱了方寸,化作一派柔软迷蒙。唯男人的神色依旧平淡,墨色眸子里藏了深不见底的算计,令人难以捉摸。 “露儿……”男人低声唤她,声音似深沉海洋,令人忍不住要沦陷。 女人轻声应了,勉强抬头,对上他安静目光。 “那批货,到了么?”男人问出的却是这个。女人的眸色黯淡下去,冷道:“到了,你今日就可以带走。” “那你呢,我可以带走么?”男人俯下头,吻了吻女人的前额。女人偏头一笑,不置可否。 “露儿,去我那里吧。”男人严肃起来,郑重道。 “给我些时间。” “我不明白,还有什么值得考虑?你到底是谁的卧底,难道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苍允……不要逼我吧?”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女人自男人胸口脱身而出,撑起身子下了床。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她犹豫片刻,拿起手机出了卧室。 床上的男人褪去温柔缱绻的模样,面上显出冷漠警惕,轻声下床,立在门边。 一场最可笑的爱情,双方或许的确动情,却片刻也不肯相信对方。他们之间,毕竟横了天沟地壑,一旦渠水相通,会牵扯多少条人命,会付出多大代价,谁也不敢想象。 电话里传出一个清冷如玉的女声:“钟露,我要去那边一趟,今天动身。你准备一下,与我一起。” “嗯。”她只是轻声应了,不敢多语。隔墙有耳,她心知肚明。 电话那端的人何其冰雪聪明,立刻明白原委:“此刻不方便说话?” “是。” “那你听着便好。今天把货给他,在城西附近的交货点安排了人进行拦截,你把他引过去。我一个小时后过去。” “好。”她仍旧轻声应着,心底却泛起波澜。那人也不多说,很快结束了通话。 正如苍允所说,她到底是谁的卧底,自己也难以抉择。萧歆然有恩于她,她为她卖命打入苍允内部,成功掌握了一个交货据点,却一个阴差阳错,爱上本该是死敌的他。 一直以来,她为萧歆然提供消息,也为苍允出卖情报,可内心到底偏向哪一方更多,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她一直在尽她所能两方周全,不让任何一方因自己而受损太过,但这样尴尬的位置,注定了总有一天,她要面临生死抉择。 这一次的货,对苍允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萧歆然踏入明处后,行事愈发放得开手脚,经过前几次的打击,苍允已元气大伤。如果失去这批货,苍允会丧失最后一点与萧歆然斗争的资本,彻底沦为她的手下败将,甚至性命不保。她提醒他这一次,便可救他性命。 可是如此规模庞大的一批货流入市场,会让多少人生不如死、万劫不复? 她早年尝遍这种东西的恶果,是萧家这笔黑色买卖将她推入深渊,却是彼时尚未掌权的萧歆然将她拉出火海,给她一份安逸的生活。她之所以对她言听计从,除了报恩,也是因为萧歆然心中,有她珍视的善念。 钦荣不靠黑色买卖便不能存活,她却在交易之后暗中派人拦截,使大批货物无法流入市场。这样冒险的做法,使她多年来树敌无数,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刺杀和暗算,可她依旧坚韧地撑着,鲜血淋漓地守护着善念,一刻也不曾放下。 她打心眼里敬服萧歆然,敬服这个比自己小上两岁的领导者,愿意为她一同守护善念,死而无憾。可如今的形势,她又该如何抉择? 手机握在手中,她久久站定不动,半晌,身后响起脚步声。苍允走过来,将她揽在怀里:“怎么了?” “萧总一个小时后会过来。”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7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7 女人揉了揉眉心,轻声道。 “看来我得回了。”苍允吻了吻她耳廓,“我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 “我会的。” 他放开她,转身回了卧室,她看着他的背影,话堵在喉咙,堵得她几乎窒息。 片刻后,苍允衣冠整洁地走出来,已恢复冷漠模样,向她一伸手:“东西。” 她将准备好的袋子递过去,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城西有人,换个地方交货。” 苍允看她片刻,唇角浮起一丝笑意:“谢谢你,露儿。”说完便转身匆忙离开了。 她站在原地,垂下头,轻轻叹了口气。萧歆然全心全意地信任她,如今她却背叛,她自己都替萧歆然不值。 “活着,我配么?”她低喃出声,手指抚上唇角,那里被先前的吮吻蹂躏的火辣。 “自然是配。起码比我更配活着。”清冷女声片刻前还响在电话中,此刻已到了门口。她身子一凛,转身去看那个姿态倾城的女人。 萧歆然就立在门口,像往常一样的西装套裙,描了淡妆,被身后冰雪一衬,更显得高贵不可方物。 她迎上去:“萧总,这么快就到了。” “是否打扰?” “不不,您说笑了,请进。” 萧歆然这才挽出一个柔和的微笑,随她走进去。 茶铺里茶香未散,却又多了一份暧昧的味道,余温隐在空气中,不易察觉。 “萧总方才何出此言?”她急于打破沉默,于是掩藏起尚未平复的情绪小心问道。 “我何出此言,你最是清楚。”萧歆然难得玩笑道。 她心一沉,斟酌道:“您也是不得已。” “那你呢?私会苍允,也是不得已?”没什么波澜的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她猛然抬起头,正对上萧歆然冰冷沉静的目光,心里冉起的恐慌几乎要将她埋没。 萧歆然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神色里的恐惧,淡淡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萧总,我不懂您在说什么。”沉思片刻,她采取了回避的方式。或许萧歆然只是猜测,她不能自露马脚。 “你不必害怕,”萧歆然转过身去,留给她一个修身衬衫勾勒出的窈窕背影,径自走到摆满茶具的桌旁坐下,修长双腿优雅交叠,坐得端庄美丽,让人无法从她身上挪开目光。 “我刚刚既然说过,你配活下去,自然会原谅你,”她拢了拢耳边碎发,才冷冰冰道,“不过,你最好祈祷,你没有说出不该说的。” 钟露被她一副什么都知道的神情吓得不轻,方才应付苍允时的从容在萧歆然面前半分不剩。她努力平复心绪,却仍旧担心抑制不住声音的颤抖,于是只能用一个微笑来回应萧歆然半威胁半玩笑的话。 萧歆然点了点头,没再继续方才的话题,而是将目光放在茶具上,语气平和起来:“钟露,有劳你替我沏杯茶吧。” “是。” “货交出去了?” “嗯,已让他带走了。”她答道,将盛了香片的精致茶杯递过去。 萧歆然接过茶杯,薄唇轻启,抿了一口,淡淡一笑:“你办事总是这么得力。”不知是指此刻的茶,还是片刻前的事。 “还有一事,要你办妥。”她放下茶杯,静静看着她。 “萧总,您吩咐。” 萧歆然俯下身,贴到她耳畔,呵气如兰地低喃几句,声音轻邈,随水汽一同消散了。 钟露猛地睁大眼睛,像听到什么极其可怖的事情,一句话也再说不出。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俩御姐怎么会这么早开车呢?想多了的都去面壁吧~ 看到多了一个人收藏,好开心~可不可以出来冒个泡呢?么么哒 ☆、第十二章 午后,萧歆然携钟露踏上了飞往海外的飞机。奔波十数小时,凌晨两点,人已在异国他乡。 加拿大多伦多皮尔逊机场内,薛子陵早早在此等候。这一班旅客不多,金发碧眼的人流中,萧歆然穿着便装,沉静典雅的气质格外出众,隔着百米,他一眼便看到她。 长途飞行并没有为她精致的姿容添上太多疲惫,气色虽不是上佳,却比他上一次见她有精神许多。 薛子陵迎上去,她也看到他,看到他急不可待的步伐和暖如朝阳的笑容,却依旧不疾不徐地向前走着,目光淡淡落在他身上,连一个浅笑也没有施舍。 离得近了,薛子陵才发现钟露的存在,笑容一僵,理了理西装领口,将准备好的问候改了口:“萧总,路上辛苦了。” “薛总,您好。”萧歆然礼貌地伸出右手,他轻轻握住,感受到冰一样的温度。 “这是我的助理,钟小姐。” 他点点头:“安林怎么没跟着萧总?” “公司里还有事要处理,注资的事这两天便办好了。”萧歆然淡淡答道。 “我送萧总去宾馆吧?”他试探道。 “不必了,有人接。”萧歆然拒绝道。 他皱了皱眉,似乎对她这种冷淡的态度十分不满,却因当着助理的面不好发作,只好维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道:“那好,萧总慢走,我们明天见。” “辛苦了,晚安。”萧歆然看着他的眼睛,给了他最后一句话。 出了机场,身旁的钟露替她拎着行李,跟着她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这是一个小时前手下的人停在这里的,她找出车钥匙,坐上了驾驶室。 钟露大概没想到她会亲自开车,愣了片刻,诚惶诚恐地坐上了后座。 萧歆然发动汽车,先是绕着机场慢悠悠转了一圈,才不紧不慢地将车开上了高速。一路上她在夜色中行得缓慢,时不时看向后视镜,似乎在等什么人跟上来。 钟露一开始十分不解,细想之下才明白,八成是那女人跟来了。回想萧歆然之前的举动,她似乎早已察觉出女人的存在,而自己却无知无觉。 “萧总……”车上沉默良久,钟露终于耐不住出声道。 萧歆然单手扣着方向盘,淡淡道:“怎么?” “这次的事情……您真的决定了吗?”她斟酌道。 “如果没决定,我也不必亲自过来。” “此事一出,必然引起轩然大波。我知道我本无权过问,可现在您刚即位,根基未稳,薛氏也不见得可靠,此时绝不是最佳时机,何必……” “钟露,你以往从不这么瞻前顾后。”萧歆然打断她,自后视镜中瞥了她一眼,眉目含笑,“莫非,你觉得此处不该毁掉?” 钟露微微一怔,随即神色黯淡下去,并未接话。 “这里本就不该存在,是么?”萧歆然轻轻一叹,“你我,还有她,都是一样的想法。可是从前的很多事,都不是我能掌控的。我唯一能承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8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8 诺给你的,就是让你亲眼看到那里被彻底毁去。” 钟露抬起头,看着后视镜中她沉静绝美的面容,酸涩涌上心头。 “她不信我,你对我,亦只是服从。当年之事,是我对不住你们,今日,或者明日,我给你们一个说法。” “不,您错了。”钟露坚定地看着她,“我和她不同,是分得清您和萧家的。前辈做下的事,与您无关。其实……”她顿了顿,“如果以实情相告,她也一定会理解您的苦衷。” 萧歆然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与女人前嫌尽释的那一天,她不是没有期盼过,但想象未来,她却也清晰地知道,绝无可能回到从前了。当真相被揭露,她的所有付出会成为女人的枷锁,引发女人自尊心的全面崩溃,随之而来的便是自毁。 她付出了这么多,不过为了换取她的一世长安。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她会为这场弥天大谎再编织一个完美的结局,为女人提供一个勉强能原谅自己的理由,然后与她成为陌路。 陌路……想到这个词,她心中口中都是一阵苦涩。 “歆然……”钟露突然叫了她的名字,她一愣,随即轻声应了。 “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不多留她在身边,哪怕是几周、几天……一定要在这两天把一切都了结么?” 萧歆然讶异地抬眸看着她,这几句话,看似和方才的话题毫不沾边,却是钟露准确地参透了她内心隐藏最深的情感。 “在这方面,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有着最为致命的弱点,歆然。” 车在夜色中行驶,一时沉默到了极致。钟露的话似是暗示了什么,又似误会了什么,她冰雪聪明,自然看得透彻,但自己的心,她竟无力窥探,也无法深究。 “你方才问我,为何急于这两天动手。我们的弱点,其实在她身上也存在。”萧歆然勾起一抹苦笑,“最近一段时间,托苍允的福,她杀我之心,大概已快到极致了。我不愿让她为难,也实在没把握在她手下继续安然无恙。” 钟露沉默。 “我与她,才是一样的人。我们的弱点可以亲手克服,绝不会为他人、尤其是敌人所利用。”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方才的温言软语、袒露心肠,在一瞬间被冰冷威慑的气氛取代了。钟露心一沉,开口欲言,却一时无话,只等着萧歆然做最后的宣判。 “此行之后,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去吧,不必再跟着我,受这份担惊受怕的罪。”大概是对她终究有些愧疚,萧歆然再次将声音放软,给她下达了最后的指示。 钟露没想到,她明明知晓一切,却说出这样的话,给她留一条本不该有的生路。 良久回神,她偏过头去看窗外夜色,有什么滚烫之物落下,灼烫了皮肤。萧歆然也再不言语,一如方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到酒店时已过三点,这一夜格外短暂。第二天一早,她就随萧歆然去了一处市中心的会所。 会所处在商务区,占据了颇大规模,却隐匿在一家上市公司内部,且从不对外开放,连同门禁都是最为精密的指纹锁系统,可见建造者的别有用心。 只是这所谓会所,却远不止会所那么简单。 萧歆然的车停在一座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内,径直走进了一座私人电梯。电梯虽长久未有人使用,内里却一尘不染,有专人定期打理,十分上心。 电梯停在十五楼。钟露随萧歆然走出电梯,迈入一条灯光昏暗的长廊。玻璃幕墙上映出两人修长身影,走廊尽头闪过一片黑色衣袂,萧歆然淡淡向后一瞥,心中了然。钟露依旧无知无觉。 萧歆然停在一面朴实的黑色防盗门前,摘下了右手手套,白皙修长的手指触上指纹锁,门应声而开。 钟露站在一旁,抬眸去看萧歆然雨竹一般笔挺的身姿。眼前的女人,有时让她琢磨不透。谁能想象到,距离钦荣总部万里开外,有一个精湛而训练有素的团队,在默默为她卖命,甚至掌控了整个集团的命运。有时她经年不来,这里也不曾出过半分差错。 萧歆然的手段,钟露最是清楚,这个年轻的领导者,能让千万人为之倾倒,亦能让人为之不顾一切,丧命也在所不辞。 “萧总,许久不见。”门内走出一个英俊的男人,单手扶门,平静地看着她,仿佛对这突然造访毫不惊讶。 萧歆然的目光在那男人脸上停留了几秒,似有喟叹:“阿勋,辛苦了。”随即径直走了进去。钟露匆忙跟上。那门边的男人也跟进来,反手合了门。 不同于外表的低调,会所内部各外开阔。两层楼高的屋顶,一进门便是偌大的前厅。回廊两侧是透明玻璃隔开的办公室,建筑格局与钦荣总部如出一辙。 萧歆然径直穿过回廊,走向尽头的会议室,边走边吩咐道:“叫他们过来吧,我有事要说。” 男人应着:“是,萧总。” 宾馆里,对一切一无所知的薛子陵有些坐立不安。萧歆然会突然跨洋过来,倒让他意想不到。这边虽然重要,萧歆然却只是一年半载过来一次,例行视察而已,每季度会派他过来一次,这样的状态已维持多年,从无例外。今次造访,显然不到每年例行的时间…… 细想今年,似乎一切安好,她怎会突然信不过自己?她在意的,他一刻也未敢怠慢,于情于理,都不该是自己的问题…… 会议室里,雪光透过窗棂倾洒,为长身而立的萧歆然披上一层柔和光辉。最后的指示已经下达完毕,似乎还需要些言语来结束这最后一场会议,于是一众人俱都立在桌前,静静将她望着,沉默持续许久。 “诸位都是我萧家的恩人,从此以后,荣华富贵自不必说,只要各位守口如瓶,我保证,不会亏待各位。”萧歆然的清冷嗓音打破沉寂,却几乎在每个人的心里掀起万丈波澜。 “萧总一诺千金,我等一定会做到。”底下有人出声道。 萧歆然微微一笑,清逸绝伦的脸上带了一丝苦涩:“那便好。这两天诸位可以准备行装了,两天后,会有人送机票来,接诸位回国,”话至此处,她顿了顿,才继续道:“五年了,我欠你们许多。从今日起,你们的自由,我再不限制。” 五年前,萧奎继任总裁,接手这边的生意,她便安排了这批人守在此处,观察基地动静、掌握货物流向。这二十人,个个是萧歆然心腹,为她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 “我愿跟随萧总,继续为钦荣效力。”沉默半晌,底下有人高声说道。此话一出,附和纷纭。五年身处异国他乡,他们除了萧家,再无可指望,惟愿为萧家效力至死,毕竟萧歆然待他们不薄。 “如此,随我回总部,我会为你们安排职务。” “是,萧总。”底下的人毕恭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9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9 毕敬回道。 “严勋和段益随我过来,其他人去忙吧。” 会议室一角走出一个与先前的男人年纪相仿的男人,沉默地跟在萧歆然身后,走出会议室,进了旁边一间开阔的办公室。 “段益,我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安排好了吗?”萧歆然在一尘不染的办公桌前坐下,问道。 “都安置好了,是军用炸药,之前在部队的一个朋友搞到的,安全系数很高。” “你是爆破专家,依你看,炸药引爆后留下的痕迹,该怎么处理?” “拉土填埋,再制造出森林火灾的迹象。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您放心。”段益给了她一个足以让她安心的浅笑。 萧歆然没什么表示,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去忙吧。” 段益出去后,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与严勋两人。她站起身来,抬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想说些什么。严勋察觉到,向前迈了两步,站到了离她更近的地方。 “安林的事,我听说了。逝者已逝,萧总也不要太过伤心了。” 萧歆然抬起眸子认真地看着他,眼角微微泛了浅红,似乎被什么湿润了。 自幼的陪伴让严勋对她的了解比他人更胜一筹。他知道她是个多么坚强隐忍的人,这样的人露出一丝软弱,便令人怜惜至极。他盯着她眼角的那抹浅红,轻叹道:“歆然……” “是我对不起你们。” “怎么会——”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阿勋。” “是。” 作者有话要说:  萧御姐不哭,亲妈疼你。【大御姐于某晖身后默默盯】 ☆、第十三章 布置完一切,萧歆然从会所出来,停车场内,早有一人在等着她。那人半倚着她的车,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目不转睛地将她望着。 “等你很久了,歆然。” “走吧。”萧歆然简单回应,摸出车钥匙开了车,微微欠身,长腿一迈坐进驾驶室。薛子陵绅士地替她关好车门,自己坐上了副驾驶。 车滑了出去,行驶在冰雪消融的路面上,转瞬不见了踪影。 一路无话。 薛子陵本想找点话题来,与身旁的人闲谈几句,但察觉到她眉间倦色,不忍令她再多费神,于是沉默。 半小时后,车停在一座小洋楼前。两人从车上下来,依旧是一言不发。萧歆然是一贯的冷淡,薛子陵望着洋楼上半掩的窗,竟难得有些悲悯的神情。 “进去吧,伯父很好。”萧歆然并不为之动容,例行常事般道,“和从前一样,半小时,按时出来。” 薛子陵的眼神里有了一丝不甘,却不敢违逆,迫不及待地走向紧闭的大门,步伐竟颇为凌乱。萧歆然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跟着他过去,指尖轻触指纹锁,为他开了门。 门甫一打开,便有老者的声音响在门边:“萧总,是您么?”那声音颇为急切,倒像是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一般。 萧歆然平静道:“伯父,别来无恙。” 门被薛子陵缓缓推开。 光线铺陈开来,只见一把年岁长久的凳子置在玄关处,老者正坐在凳子上,容貌隐在黑暗中,看不分明。 “陵儿……”老者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陵儿他,来了么?”也许是逆光,加上老者目力不佳,来人的面孔,他并未看清。 “伯父,他来了。”萧歆然见薛子陵迟迟不语,便出声道,“子陵,扶伯父上楼说话。” “爸,随我上楼吧。”薛子陵终于出声道,声音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哽咽。 “伯父,我与子陵另有要事,很快便要走,您可能需要长话短说。”萧歆然对待老者,很是彬彬有礼。 “是,萧总能让我见一见陵儿,我已感激不尽,定不会耽误了您的要事。”老者对于萧歆然,似乎也颇为忌惮,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上了由内而外的敬意。 薛子陵立在一旁搀着老者,安静听着他们对话,一动不动。 “上楼去吧。”萧歆然吩咐道。 薛子陵这才扶着老者一步步迈上旋梯。老者年岁颇高,身形却依旧挺拔,只是步履略有蹒跚,一头灰发亦是无可掩饰。 一晃五年匆匆而过,岁月总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与初识的矍铄,已是大有不同了。 自己善良么?五年前救父子二人于水火,许下他们家财万贯。 自己残忍么?令其虽有荣华富贵,却骨肉分离,时常不得相见。 萧歆然看着走上旋梯的父子俩,沉默了片刻,转身进了旋梯旁的房间。房间里是成套的监控设备,洋楼内每一个角落,都一丝不落地呈现在她眼前。 屏幕上切换出书房的情景。耳机摆在一旁,萧歆然并未戴上,只漠然将屏幕上血浓于水的一幕幕收入眼底。 自己虽然不近人情了些,可终归,他们还有相见的时刻。承诺就是承诺,双方都必须遵守。她为他们建起薛氏集团,给他们常人望尘莫及的生活;他们父子听她差遣,助她发展钦荣。这是很公平的交易,这五年来,双方也都遵守得很好。 可有时,你的诚信可靠却不一定能换来对方的安守本分。 屏幕上画面变幻,老者苍白的嘴唇嗡动,似是在说着什么。薛子陵连连摇头,极其痛苦地抓着老人的手,一贯深沉的眼中竟出现孩童般的恐惧无助。萧歆然看着这无声的一幕,抬手揉了揉眉心,偏了头向窗外看去。 草色枯败,万木凋零,冬日里的景象,在国内也好,此处也罢,总是大同小异。 出神片刻,她搁下置于眉心的手,将目光再次落回监视器,却陡然蹙眉,眸子里涌起滔天怒气。她快速站起身来,按下一个不起眼的按钮,随即走出监控室,甩开步子上楼。 监视器上,老者躺在薛子陵怀着,已无生气。薛子陵痛苦地闭着眼,英俊的面上布满泪痕。 萧歆然的身影很快出现在屏幕中央,眸子里似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暴风雪,激射出令人胆寒的光,厉声问薛子陵:“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呵……”薛子陵将老者拦腰抱起,放到一旁的沙发上,自己则站在一旁,定定地看着萧歆然颤抖道:“自杀了,歆然,他死了。” 萧歆然并未说话,只是冷冷盯着他,等着一个合理解释。 “他自杀了!他不愿成为你威胁我的把柄,我们来之前早已服了药!别问我药哪里来的,你总不会怀疑,是我给的吧?这是我父亲啊……”他声音已抖得不成样子,泪水滚落,碎了一地。看向萧歆然的目光里,除了悲恸,竟寻不出一丝仇恨,反倒是怅惘更多。 萧歆然闭了闭眼,长睫轻颤,复又张开,眸子中的暴风雪已然停歇,语气也放缓了些:“我会将伯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20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20 父安葬妥当。在此之前,需得委屈你留在此处。” 薛子陵绝望地看着她:“连□□,你也要限制么?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到底有没有信任过我?” “这和信任是两码事。”萧歆然以平静应对他的激动,不愠不恼地解释道,“我的所有赌注,都压在给薛氏的注资上。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好,我倒是忘了,萧总裁不相信任何人。”薛子陵面上显出颓唐,喃喃道:“我父亲,太低估你的魅力了,也太低估我对你……”他声音低下去,沉默片刻,抬头道:“歆然,其实即便不是因为他在你手里,你让我做什么,我也都会去做。” 萧歆然冰雪聪明,怎会不知他的意思。但她能给的回应,却只有沉默。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出监控室前,她按下了应急按钮,会所里留守的人接到消息,已及时赶到。 “委屈你了。”萧歆然不再与他啰嗦,转身出了房间。 “萧总。”房间门口的人恭敬道。 “将伯父遗体送去火化,再留一个人盯着薛子陵。” “是。” “严勋呢?”她打量了下赶来的三个人,都是严勋直接管辖的人,而他自己却不见踪影。 “严经理发现有人擅闯基地,先去处理了。” “什么?”萧歆然讶然看着那人,“是什么人,查清楚了吗?” “这……” 那人还未支吾出个什么,萧歆然便瞬间明白过来,闯基地的是女人。她跟随自己来到这边,怎会不去故地重游一番。 严勋是知晓全部的人,他会妥善应对。她放心下来。 “尽快处理好这里。”她留下最后一句吩咐,转身离开了。 监控室的屏幕上,沙发上已逝的老者被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抱起,离开了房间。另一人则留了下来,监视薛子陵的一举一动。 萧歆然回到会所,等了片刻,严勋才赶回来。 会议室的落地窗对着繁华街市,他刚踏进便见萧歆然立在窗前,似入定般雕像般一动不动,只留一个背影,被窗外的光勾勒出静美的轮廓。 数月不见,她似乎又清瘦不少,修身毛衫包裹的腰肢如柳,盈盈一握。他蓦地有些心疼,更忍不住去回想从他人口中听来的她的戚伤。 萧歆然察觉到他的存在,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问他:“找到了?” 严勋走近两步,站到她身后,回答道:“没有。监视器捕捉到她自正门堂皇而入的场景,之后便再无踪迹。” 仿佛预料之中般,萧歆然只是点了点头。女人一贯行踪不定,即便她亲自去寻,也不见得能寻得到,还是随她去罢。 她找严勋,也不全是为了这事。 刚要开口,就薛父之死说点什么,严勋的手机却突然响起。电话那头,他的手下小心翼翼地将这个噩耗告知于他。 落地窗玻璃上映出他惊讶的表情,也映出他偷瞄她的眼光中难得一见的愧疚。本想道出的责怪之语,化作萧歆然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死因我这就去查。”严勋开始发短信部署工作,却被萧歆然抬手拦住。 “不必查了,他是服安眠药死的。药,哪来的?” 严勋眼中显出讶色,似乎对萧歆然的料事如神有些震惊,思索片刻,回道:“两个月前他说睡眠不好,索要安眠药,稳妥起见,我每日只派人送去两颗。唯一的解释,是他将药积攒起来,一并服下来自杀。” 萧歆然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责备已于事无补,况且此事严勋办得已足够到位。 “萧总,是我办事不利。”严勋见她不语,立即低头认错。 “罢了,”萧歆然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他身上,语气并无呵责,只是淡道,“这样的事,别再发生了。” 严勋闻言,倒沉默了良久,继而开口保证道:“再不会了。” “去忙吧。”萧歆然再次转回去,继续立在窗前,去看那幅怎么也看不透的街市图景。 严勋却并未立即离开,而是看着她的背影沉默许久,沉声道:“萧总,就是今晚了,您会过去么?” “会。”萧歆然利落答道,没有片刻犹豫。 严勋闻言,神色黯淡了下去。 “到时候把引爆器给我,让钟露随我一同去,其他人都在会所留守。” 严勋沉默,第一次在她的命令之后没有回应。 萧歆然偏了偏头,余光落在他愈发黯淡的神色上,唇角勾出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 “你跟我一起。” “是,萧总。” 作者有话要说:  严勋有点萌是不是? ☆、第十四章 暮色渐浓,夕阳沉落在不加修饰的郊外田间,金光洒了满地。公路延绵,路旁积了白雪,并无半分脚印,可见人迹罕至。 这一片地带远离城区,林间田间都是荒芜许久的模样,公路也十分陈旧,勉强可用而已。 愈是衰败的模样,愈能掩人耳目,从而使内部的别有洞天不为人知。 这方圆百里,乃是钦荣的领地。钦荣在多伦多上市,自然可以注册商业用地。各种手续的办理凭的不过是权势和耐心,更没有什么部门会来难为他们,对这偏僻之地的管理本就疏松,现下划给钦荣集团,正好有了放任不理的借口。 钦荣集团的领导人,却似乎对这里格外重视。两面临山,一面布了高压电网,只留一面出口,引了一条寻常公路,却设了阻隔,常年不开。里面的人自可安身,外面的人也无意于一片荒芜废地,于是异国他乡中,这一片领土仿佛被人遗忘,只有一批不同寻常的人,在此经营着一项不为人知的秘事。 此刻,安静的雪地上,却突兀地落了一排笔直的脚印。那脚印十分浅,于是渐渐被纷扬的大雪覆盖,如同白鹤掠过,只留下一丝清浅痕迹。 脚印的主人,却丝毫没有了白鹤的纯洁色彩。一身冬日里的黑色皮衣将完美的身材勾勒得禁欲,靴子是最简单的样式,同样的黑色,却因用料考究而暗透奢华。女人身量笔直,以毫不避讳的姿态行走在新落的雪上。 雪光掺着夕阳落在她身上,明明是极其柔和的色彩,被她冰雕裁刻般的容颜一衬,竟变得冷冽起来。 作为一个最出色的杀手,她想要隐匿时,谁也难觅芳踪;她想要露面时,便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萧歆然坐在办公室里,自监控画面上怔怔看着女人逐渐逼近的身影,手中无意识地把玩着茶杯的玻璃盖子。 随着女人的缓步走近,她几乎都能看清楚她的眉眼。依旧是如画般的深邃精致,是她多日未见的冰冷面孔,也是她那一份不可言说的牵挂。 再近了些,女人几乎到了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21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21 监控下方,却突然顿住了脚步,缓缓抬起头来。 随着女人抬头的动作,萧歆然捏着杯盖的手顿住了,杯盖啪的一声落回桌面。 隔着清晰度极高的监控画面,她竟有种与女人面对面相视的错觉,盯着那双深邃冰冷的眸子,她下意识抿住了唇,有些紧张。 女人嘴唇翁动,说了一句唇语,似乎是五个字,她没太看清。 下一秒,女人的面容便离开了监控可视的区域。她急忙操纵电脑,调转摄像头的角度,却只能拍到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和雪上一排浅浅的脚印。 她心里一空,开始回放监控,放大画面,仔细辨别那句唇语。 女人说的是,我在这等你。 萧歆然蹙起了眉,有些头疼。回想起最后一次见那女人,她因不愿纠缠而躲在窗帘后,女人滔天的怒气犹在眼前。如今误会未清,钦荣又面临大关口,她实在不想面对女人,节外生枝。 无意识地一遍遍看着那段录像,她却发现女人额上有晶莹的亮点,是冷汗。 如此寒冷的天气里,女人却冒了汗,不知正承受着怎样的痛楚。 她想起,据上一次喂血,已过去多日了。 多日过去,她腕子上绷带已去,伤口凝成淡淡的疤痕,让那些痛楚的回忆也变得遥远。可这些天,每逢旧疾发作时,她又默默忍受了多少折磨? 据苏毓说,她取走了剂量不小的镇痛剂。萧歆然试图劝慰自己,那些药会让她的日子轻松些,但当下一个监控区域的画面上再次出现女人的身影时,她却无法平静面对。 女人的步子慢了不少,甚至有些踉跄,每一步似乎都格外吃力。 萧歆然端起茶杯,去抿杯中凉透的碧色液体,不动声色地盯着监控画面。 女人突然脚下不稳,身子向前一倾,单膝跪下了,胸口的位置剧烈起伏,一时竟站不起来。 萧歆然握住茶杯的白皙手指,蓦地发起抖来。心尖像被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刺了一下,狠狠一疼。 女人撑着瑟瑟发抖的身体,站了起来。随即,她迈开步子,勉强继续向前走,离开了监控画面。 领地内监控遍布,女人的身影消失在此,按理说过不了多久,又会出现在别处。萧歆然站在桌前,目光冷冷落在眼前一排屏幕上,指针划过十分钟,女人的身影却再未出现。 “啪”地一声,茶杯被磕在桌上,从起身出门,到坐上自己的车踩下油门,总共用了不到两分钟。她向来从容,若说难得的不从容,也只有面对关于女人的事情时。 黑色的轿车在冰雪未融的路面上飞驰,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领地。视线所及,皑皑白雪铺天盖地,却始终寻不到那个乌黑如墨的身影。 女人最后在监控中出现的位置,是一块巨石旁的蜿蜒小路。她将车停在附近,不顾严寒,随手拿了披肩一裹,便下了车。转念一思索,又返回去拿了把匕首,别在腰间,又将一卷绷带揣在外衣口袋里。车在身后落了锁,发出轻微声响。 这里大得出奇,寻到女人,已是半个小时后。 夕阳遍洒的光辉沉落,黑夜的降临令这座城市愈发寒冷。角落里的流浪汉裹了厚厚的棉被打着哆嗦,万家灯火明明灭灭,暖意却无法遍布每一寸土地。 巨石旁,女人闭着眼,靠坐在堪堪能避风的角落里,左腿支起,搭在膝上的左手被鲜血染得通红。一张冰雕裁刻般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却连一丝痛苦的表情也没有。 见她模样,萧歆然的大脑空白了一瞬。她用冻得发木的手指哆嗦着触向女人凉薄的唇线,指尖停留在方寸之间,感受到沉静绵长的呼吸,于是神色间的惶然总算少了些许。 手指一路向上,贴上女人碎发濡湿的前额,触到冰一样的温度,但只停留片刻,萧歆然便感觉出内里透出的滚烫热度。 她在发烧…… 萧歆然蹲下身来,轻轻翻弄了下她染血的左手,发现腕处有大面积擦伤,一片血肉模糊。 一旁的巨石锋利处,亦是沾染了一抹殷红。 可想而知,女人痛楚难耐,亟需饮血,虽然深知这世上只有一人的血能缓解痛楚,但此时,哪怕是没用的血,能给她一点心理安慰也好。 大概是没有携带尖锐物事,于是她将手腕于石面磨破取血。 萧歆然稳住心神,掏出绷带,手脚麻利地替女人将伤口粗略包扎。女人自始至终一动未动,她再抬头时,却撞上了女人冰冷的目光。 于是一阵手忙脚乱,绷带也落了地。刚想站起身来,却被女人扣住,一拉、一扯,收进怀中。 是完全占有的姿态。 她愣住了。被严寒浸得冰凉的身子落在女人怀中,因震惊和紧张而瑟瑟发抖。 女人吃力地将头离开倚靠的石块,转而垂下,将滚烫的温度烙在萧歆然瓷白漂亮的脖颈处。兰花般清雅的香气,带了冰雪的冷冽,变得令人欲罢不能。 女人突然就这样将唇贴了过去,齿关颤抖着磕上那片冰凉细腻的肌肤,虽然已经极力隐忍,但还是带了深入骨血的力度。萧歆然毫无防备之下,痛楚地低吟了一声,身子一僵。 女人又开始冒冷汗,喘息愈发痛楚起来,却迟迟不肯放开她,又没有下一步动作。萧歆然感觉出,她在犹豫,在挣扎,可能马上会放过她,也可能随时咬下去。 萧歆然挣了挣,并未用太大的力气,女人却一下子放手了。困住她的桎梏一松,那个令人眷恋的身子便灵活一转,从女人怀中脱身而出。 她利落起身,居高临下睥睨着女人,脸上并未有多少波澜,脖颈处却平白落了一朵红梅,衬在似雪的肌肤上,格外显眼。女人与她对视了片刻,终于疲惫地垂下眸子,唇边呼出的白气愈发淡了。 萧歆然见她落寞模样,心中无名燃起一把烈火,却将出口的话语冻成冰棱,一字一句道:“谁允许你到这里来的。” 女人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却再无力气开口答她,只垂眸看着地面,搭在膝上的手竟微微发起抖来。额上冷汗大颗滑下,可见她正被怎样的痛楚侵蚀。 萧歆然见她这副模样,纤眉蹙得愈发紧,从腰间摸出匕首,挽起了左手袖口,将锋刃贴上了白皙柔嫩的皮肤。 眼见利刃就要划开那片肌肤,底下涌动的琼浆玉露已散发出诱人的气息,女人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电光火石间摸出腰间手枪,身子一挺,黑黢黢的枪口稳稳地对准了萧歆然。 动作是一如既往的迅捷漂亮,连同那把精致完美的手枪,都给人以十足的震慑力,却维持不了片刻。因为用力抓握,女人的指节泛着惨白的颜色,腕处青筋突起,脸色更是比落雪还要白上几分。 萧歆然停下动作,冷冷看着她。 手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22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22 枪落地,没入雪中,发出一声沉闷声响。女人修长的手臂蓦然垂落,竟连拾起手枪的力气也没有了。 女人宁愿自己捱着,也不肯再对她下手。她本以为女人叫她过来是为取血,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她是……发现了什么? 萧歆然俯身拾起那把枪,放回女人手中。女人已被剧痛折磨得有些神智不清了,手上半分力气也没有,连枪也握不住。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萧歆然思索片刻,还是用刀划开了手腕,又倾身过去捏住女人下巴,逼迫她饮了些她的鲜血。 女人情况稍缓,力气一恢复便开始推阻她,直到将她完全推开。萧歆然失了血,体力开始不济,实在拗不过她,也便妥协了。 女人抬手一蹭染血的红唇,垂眸拾起之前掉落在地的绷带,扯下被污染的外层,将其余的随手一抛。 她准头很好,萧歆然一伸手便轻易接住,开始给自己缠伤口,也在等着女人开口说话。 女人右手撑住地面,开始颤颤巍巍地试图起身。萧歆然想去扶,却又没有动。方才已经越界太多,她不能对她表现出更多关心了。 所幸,女人成功站了起来,并且迈了两步,走到她跟前来。 她还在缠绷带,正是单手无法继续的时候,女人一言不发地伸手帮她,手虽然还在轻轻发抖,动作却麻利又稳妥,似是不带半点情绪了。 伤口缠好,女人却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紧紧相握,一同垂下,携手带她同行。 被女人牵着手迈开步子时,萧歆然彻底懵了。 女人的手很凉,她的手却冻得更厉害,因此仍被女人手心的温度温暖着。那只与她紧紧相握的手细腻光滑、骨节分明,只有虎口处一点薄茧,是多年拿枪磨出来的。 这是一个很厉害的杀手,厉害到数年出生入死,却从未在手上留下疤痕。 萧歆然被握住的手,蓦地轻颤了一下。女人微微偏头,盯住了两人相握的手,接着目光上移,落在她面上。 此时两人已走出数十米远,正是向着基地中心而去。 萧歆然第一次觉得,她的目光竟是如此滚烫。不知该做何回应,她也无法正常思考,于是在混乱中保持了淡漠。所幸这一招,她十分熟稔。 “你的手下中混进了苍允的人,把引爆器做了手脚。你拿到的将不再奏效,而他真正的目的,估计不仅仅是阻拦你毁掉这里,更是要取你性命,让萧奎重新掌权。” 萧歆然猛地转过头,片刻前勉强维持的淡漠半分不剩,取而代之的是掩藏不住的讶然。 女人却已偏开目光,并未与她对视,而是保持方才那般平淡如水的语气,继续说道:“我记得你会拆卸炸弹,对引爆装置大概也十分熟悉。你只需算好时间,连一个定时器进去,彻底让引爆器作废。东西我已经备好,你的手下既已有人背叛,此事便只有你亲自来做,最为稳妥。”她话锋一转,语气开始有些冰冷,“可如果此时改动引爆装置,苍允势必会有所察觉,要你性命的欲望便会更加强烈,时间也会提前至你引爆基地之前。他已携精锐到了附近,全副武装不下百人,只是此处戒备森严,还未能进来。但有内应在此,闯入是迟早的事。你手下人手不多,可有把握取胜?” “我有把握除掉内应。” 这次换女人讶然转头:“这一切,你都知道?” 萧歆然紧紧盯住了女人投过来的目光,眸子里渐渐弥漫开一些东西,令人沉醉,也令人迷惘:“我只是……有所猜测。我一直在等他的内应有所行动,却没想到,她的行动会谨慎到只有你发现了。” 女人看她的目光十分专注,似乎入了迷,口中分析却依旧冷静:“我能确定,钟露是内应之一,不能确定有没有其他人。除掉她也许是个办法,苍允的人进不来却会堵在入口,难道你想永宿此处?” “没有其他人。至于交锋苍允,我可以调人过来。” “从国内?”女人显然对这个提议不认同。 “不,”萧歆然眸子里有了一丝笑意,似乎是为在女人面前展现了什么而洋洋得意,“从埃德蒙顿,三个小时之内可以赶到。” 女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着她难得的笑意在醉人的眸子里晕开,勾勒出世代绝笔的倾城名画。她毫不避讳地欣赏她,因为等了许久的时机,终于快要到来。 在此事圆满解决之前,她们都可以装糊涂。此时还绝不是说清一切的时候,于是萧歆然可以不问,女人到底知道了什么,又为何与从前判若两人;而女人也可以暂不袒露,她的歉意和不得不做的隐瞒。 就像萧歆然对钟露说得那样,她们的弱点可以亲手克服。克服的方式有二,要么毁去,要么珍藏。最大的幸运莫过于,她们都选择了后者。 萧歆然开始摸出手机打电话,一只手却仍被女人牵在手心,一直未曾放开,就好像此事,已被两人彻底遗忘。 作者有话要说:  嗷!!!拉手手了!!!真·发糖 ☆、第十五章 女人将工具和定时器,埋在基地附近的雪地里。周围全是茫茫白雪,丝毫看不出破绽,女人却轻易找到当初埋下的地方,三两下徒手挖了出来。 萧歆然踏着她的脚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接下东西。 “这里你自己来,可以吗?”女人回身,伸手扶了她一把,抬眸她道。 萧歆然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道:“你控制住她之后,把她带回会所便好,我会安排人接应。你……尽快回来。” 听到最后那句话,女人眼中浮现出一点笑意,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她走得很快,不过片刻工夫,视线里已寻不到那抹黑色身影。萧歆然盯着雪原尽头那缕沉不下去的夕阳,怔怔看了很久。 随即,她寻到段益设下的引爆器,开始独自操作。这样的改装并不复杂,更令她忧心的却是离开那人的境况。为了避免如今的情势,她付出了那么多,可还是不得不让女人暂时孤身一人去对付苍允。 她猜准了钟露的背叛,猜准了她会有所行动,却百密一疏,错过了制止她的最佳时机。但所幸,因为女人突如其来的角色转变,这一切还没有脱离她的掌控。 女人离开后,开始在基地内搜寻钟露的踪迹。作为内应,钟露一定会尽她所能寻找安防系统的破绽,为苍允的入侵,找一个可靠的突破口。 女人沿着基地边缘一路搜寻,却迟迟未寻到有人来过的痕迹。天色逐渐昏暗,雪又一直不歇,这样的搜寻变得愈加困难。 身体里渐渐弥漫出沉重的疲惫,女人清楚地知道,这是发病的前兆。之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23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23 前获取的血量远远不足以平息这次的浩劫,而现在却是身体在提醒她,该停下了,该回去找到萧歆然,该索取更多的血,否则她将为此,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 可是现在却不行。即便不能控制住钟露,不能阻挡苍允进入基地,她也要尽可能拖住他的人,起码要在炸药爆炸之后,更要在萧歆然的手下赶到之后。 她要参与最后的决战,要手刃苍允,要护着她想要守护的人,更要说出她隐忍很久、一直想说的话。 即便这些都做不到了……她也要苦苦撑着,起码不能再去汲取那些能拯救她的血液。她要为她留足体力,在这个生死攸关的夜晚,体力便是活下去的希望。 纷扬的大雪渐渐温柔起来,不再携寒风呈凛冽之态。凭借着这些意念,女人在力竭之后,又强撑着走了许久,直到寸步难行,竟也不曾倒下。 神智渐渐涣散,头一阵阵剧痛,似乎有什么即将冲破束缚,奔涌而出,强大的力量直欲将她扯得支离破碎。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痛楚的根源似乎发生了变化,内因亦不相同,大概连萧歆然的鲜血也无法缓解,可是女人身在其中,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自身已不能分辨。眼前是遍地落雪,一切入眼,竟似一场春秋大梦,全然不是真实的世界。 是假的,都是假的……那什么是真的?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 “五年也好,十年也好,我等你回来……” 一个苍老深沉的女声破空而来,如果此刻她还张得开眼,大概能看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白发老妪,一双未有丝毫混沌的眼慈爱地将她望着。 “这才是真的,我的好孩子。”那个声音平静道。 一双沧桑褶皱的手在眼前扩大,却转而伸向了她脑后,重重一击。她再撑不住,痛苦地闷哼出声,神识一岔,已是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距离她很远的地方,随着定时器上的数字开始从两小时逐渐递减,改装工作终于宣告完成。四下一派死寂,萧歆然自长时间的弯腰低头中站起身来,只觉浑身僵硬,活动许久才有所缓解。 抬手看表,发现此时距离与钟露和严勋约定的时间还有不过一刻钟。 她曾吩咐这二人,在基地中央的观测台上碰面。那是方圆百里的制高点,她遥遥一望,发现还未有人至,于是收拾好东西,不急不缓地向着那里走去。 天尽头那缕沉不下去的夕阳,已然不见踪迹。天空变得灰败,稍缓的雪势又似被激怒的雄狮,一阵阵来得凶猛。簌簌而下的纯白转瞬落满了女人如墨的长发。 女人躺在雪上的身姿静谧而安详,竟有种如画般的情景交融,美得无可挑剔。 身旁立了个人影,隐匿在昏暗之中,看不分明。那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上的女人,轻轻搓了搓手。 旁边似乎还有个人,开口是一把温柔的嗓音:“她这两年愈发不济了,一个手刀就放倒了。”语气中颇有讶异,说罢就要上前查看,却被那人伸手拦住。 “我来,或许有诈。”那是个沉郁的男声。那男人上前走了两步,雪光中映出他浓密剑眉,高挺鼻梁,凉薄唇线,正是苍允。 他伸出手,缓缓放在女人脉门处,精神高度警惕,随时防范着这个身手强大到可怖的女人。一秒……两秒……三秒……女人安静得似空谷幽兰。 苍允面上突然涌起狰狞的笑意,随即转头向身后的女人愉悦道:“露儿,来帮我。” 钟露自昏暗中走出来,蹲下身子将女人扶起,伏在苍允背上。女人太过轻盈,苍允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站直了身子。刚要向前走,扣在女人腰间的手却突然动了动。 那把手枪,女人一向随身佩戴的,现在不见了。于是停下脚步,示意钟露。 钟露俯下身,徒手拨开了女人片刻前所在的雪地。随着落雪被拂去,那把乌黑漂亮的手枪终于显现出来。钟露握枪在手,随着苍允一同踏入昏暗之中,向着观测台的方向缓步走去。 时间到了一个微妙的节点,基地里的路灯一盏盏被点亮,将无月的夜空变换了风格。钟露随苍允在黑暗中一路忐忑,此刻抬头去看,被灯光照亮的观测台上,已站了一个笔直高挑的身影。 那身影轮廓模糊,只隐隐勾勒出女性独有的曲线。一阵凛冽,她的长发连同披肩都被风吹得纷扬,风过又垂落肩头,轻轻晃动的不知是流苏还是发梢,衬得那抹身影更加端庄柔和。雪光混着灯光为她投下的影子颀长而静谧,穿过苍茫夜空,洒在皑皑雪原上,指引着时光的流淌,牵动着落雪的徜徉。 钟露只看了那模糊身影一眼,便认出她来。萧歆然。即便是隔着时空的遥遥一望,都足以感受到她清雅不俗的气质和与生俱来的高贵。只是此时的一望,钟露已分不清是敬畏多些,还是怜悯多些。 她最终……没有选择她。 萧歆然站在制高处的平台上,借冷月去看那一片火红的花海,心如止水。 这个季节,蒴果尚未结出,而因栽培得当,花却早早开了。方圆数十亩暗红涌动,犹如千军万马踏过的古战场,留下血一样的颜色和杀戮的罪恶。 花是无名的花,路边偶然开出一朵,亦是不起眼的存在。可千万朵聚集在一起,却绽出一片令人胆寒的景色。这无名花,据说是苍允家族祖传的种子,一年开花两次,只寒冬酷暑时绽放,气候愈恶劣,花开得愈娇艳,此为世间少有。蒴果加以提纯加工,可得一种白色晶状粉末,与毒品类似,名为“齐粉”。 “齐”之一字,取的是齐心之意。用来控制手下,可使万人齐心。因此,此物纵然价值不菲,在地下组织中依旧销量极佳。这一片的无名花每开一次,便可为萧、苍两家带来一笔巨额的财富。 财富背后,却是无数人的痛苦甚至生不如死。 齐粉一旦服下,对神经系统的损伤无药可解,定期发作的病痛令人生不如死,唯有再次服用方可平息。与吸毒类似,可一个是追求极致的快乐,一个是承受灭顶的痛楚。 这种生意一旦沾手便再难脱身,为保全钦荣,她不得不让它一路发展至今。十恶不赦这个词,用来形容自己,也许不为过。萧歆然无数次这般想过。 女人的病痛,亦是齐粉所致。也正因女人的发病,她发现了一个至今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实,那便是,自己的血液可以缓解齐粉发作时的痛楚。 她曾让苏毓验过自己血液的成分,试图从中找寻到能够解齐粉之毒的物质,却至今没有成效,也再没发现第二个人的血液,有如她一般的功效。 这似乎是上天跟她开了一场残忍的玩笑,她若想解救那些身在痛苦中的人,便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但今夜过后,这一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24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24 切就都该结束了。离爆炸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刚刚一通电话确认过,提前安排至埃德蒙顿的手下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一个小时必至。她已吩咐了严勋去机场接应,而和钟露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她却依旧没到。 不知是女人已成功控制了钟露,还是另有变故。女人迟迟未归,她虽挂心,但转念,不论现状如何,只要熬过这一个小时,一切就都会尘埃落定。 女人不来,也好。毕竟基地广袤随处可以藏身,而她站的地方才最是危险。 钟露已随苍允到了观测台下,只要攀上旋梯就能到达顶端。苍允原本背着女人,现下却不知将女人安顿到了何处,只握了一把手枪,和钟露并肩立着。 “要在这里……杀掉她吗?”钟露开口,轻声问道。 苍允摇了摇头:“在这杀不了她,得近身。” 钟露似乎松了一口气,试探道:“那我先上去?看样子她还不知情。” “好。”苍允抱了抱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别让我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第二章大御姐为什么吸血,是不是明白一些了? ……所以到底有人在看吗哈哈哈,要考虑要不要继续发了。 ☆、第十六章 钟露将女人的配枪别在腰间藏好,沿着旋梯一路攀登,到了顶端,在楼梯口驻足。萧歆然早已察觉到有人上来,却没有回身,一言不发。 “萧总,我来晚了。”钟露平复了下喘息,对着萧歆然的背影轻声道,“我方才又巡查了一遍,已确定无误。严勋已带人退到安全距离以外。” 语气不足,可见心虚。 萧歆然转过身来,平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将她仔细打量了一遍,才开口道:“有劳你。” 说罢,她的手伸进外衣口袋,开始摸索。钟露紧紧盯着她的动作,眼都不敢眨。 萧歆然掏出了引爆器,手指触上引爆按钮,抬头看着她,眼神沉敛又澄澈,仿佛真的对一切毫不知情:“就是现在了,好不好?” 钟露点了点头,没什么情绪起伏道:“好。” 萧歆然却将手指移开了引爆按钮,转而细细摩挲着小巧的引爆器,状似随意道:“你觉得,它已经失去作用了,是么?” 这句毫无来由的话让钟露反应了片刻,待她反应过来,才觉毛骨悚然,但还是勉强维持了镇定,露出一个疑惑不解的表情来:“您在说……什么?” “你觉得你的改装很完美么?就没想过,我可以将它,”萧歆然抖开手中把玩的引爆器,好整以暇地道,“恢复原样?” 钟露的表情一僵,随即垮了下来,完全相信了她为拖延时间而做的说辞。钟露的技术的确不错,女人发现复原无方,才会想出安装定时器这种相对被动的办法。可也许是她平日里给身边的人留下了太过无所不能的印象,以至于钟露对她的能力坚信不疑,才有了此刻的慌乱。 萧歆然没有收手,引爆器就挂在她削葱根般的指尖,对钟露来说仿佛近在咫尺。 也许是觉走投无路,钟露突然向前一踏,就要来抢那枚引爆器。萧歆然早有防备,轻易闪过,另一只手准确擒住了钟露伸过来的手腕。 这漫长的几年内,不少人将她视为眼中钉,想要杀之而后快。以为只要避开人高马大的保镖,看似柔弱的萧歆然便只能任人宰割。可是有这种想法的刺杀行动,大部分都以她毫发无损的结果失败得彻头彻尾。 比起保镖,她的身手才更为可怕。枪法是萧家祖传,近身的格斗技巧是高手亲授,加上她的敏捷与智慧,在打斗中总能轻易找到对方破绽并迅速应对,是十分难得的厉害人物。 总之,通过与她交手来达到目的,是最不明智的选择,而最好的选择,钟露很是清楚。 眼见一只手被萧歆然拿住,她迅速用另一只手摸向腰间,将藏匿的手枪唰地拔了出来,指向萧歆然。 萧歆然反应十分迅捷,她的枪口还未指到实处,一个错手,枪已被轻松夺下。在那把精致的手枪落到萧歆然手中的瞬间,钟露清晰地看到,那双从来不惊波澜的眸子里,显现出震惊和愤怒。 流畅的弧线,精致的做工,她亲手为女人打制的这把枪,竟然以这种方式回到了她手上。这枪上承了一句重诺,女人一直随身佩戴,片刻也不会离开,除非…… 萧歆然神色中涌起极深的怒气,身子却因某种莫名其妙的恐惧而发起抖来。她能想到的最意外的结局,也没有眼前的一切更使她措手不及。 手中的枪方向一转便抵上了钟露的额头,萧歆然压着冷怒讥讽她:“苍允的人都进来了吧?看来今天,我和她都死定了?” 一面说着,她一面向观测台下看了看,高度尚可,又有着力点。她占着易守难攻的位置,即便苍允凭借人数优势攻上来,她亦可跳台逃生。 钟露在她手下毫无抵抗之力,任凭枪口指向自己,闭上了眼。 “我待你不薄,你却甘愿将自己的性命赌在一份不知真假的爱情上,我若是你……”萧歆然话至此处,突然没了下文。 她听到,旋梯上传来压低的脚步声,似乎只有一人。 钟露突然发笑:“你若是我,会怎么样?会舍弃她,保全自己么?你不是说,你的弱点可以亲手克服,那么此刻又何必恼怒?” 这话说得倒是字字珠玑,可惜萧歆然又岂是会被言语激怒而失了分寸的人。 在这一番话后,萧歆然一言不发,只是不动声色地抬手看了眼时间。距离爆炸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只要基地被摧毁,她便可以放开手脚对付苍允了。 钟露见她久久不语,偏了偏头,试图去看她的表情。困住她的桎梏却陡然松开,枪也从脑门上移开了。萧歆然看似颓然地垂下头,将手中的引爆器递了过去,开口似有哀求道:“放了她。” “萧总也有这么温顺的一面,真是让苍某开眼。”一个低沉的男声突兀地响在不远处。脚步声拾级而上,楼梯口渐渐露出苍允英俊凌厉的面庞。 “露儿,把东西收下吧,那是萧总的心意。”苍允站上观测台,语气含笑道。 钟露接过萧歆然手中的引爆器,转而交给了苍允。 “把枪给钟露。”苍允走近两步,命令道。 萧歆然依言照做,口中却道:“没了这条财路,我自会给你其他,苍家与我萧家的生意可以长长久久,只要你想。此刻不留后路,你会后悔。” 苍允对她的“垂死挣扎”置之一笑,漫不经心道:“没了你,萧奎自然会继任,我苍家和萧家的合作也会长长久久。萧歆然,你太年轻,这个位置,你不合适。” 萧歆然不置可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25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25 否,注意力高度集中,凝神去听周围的动静,却发现了无人声。这么说,苍允是一个人进来的。或许是在钟露的协助下,扮作她的人混了进来。 如此,便好办多了。以她的身手,足够应付面前的两人了,到时拿下这二位,再审问女人下落便是。 萧歆然动了动右手,开始摸别在腰间的匕首。苍允有所察觉,迅速掏出枪来指向她,冷道:“别动。” 这句命令话音未落,萧歆然已经往旁边一踏,手中匕首抵过去,制住了钟露,将刚交出去的枪夺了回来。 她眼明心亮,深知以钟露为人质威胁不了苍允,所以未加耽搁,将钟露双手一剪,推了出去,正撞到台旁的围墙上,晕了过去。 这会工夫,苍允已放了两枪,如此近距离之下,却依然未曾伤到她。倒是流弹险些要了钟露的性命,却被萧歆然扯着躲了过去。 解决了钟露,萧歆然握枪的手一抬,亦是对准了苍允。两方对峙。 对峙的场面要求双方实力相当,任何一方的一举一动都受对方牵制,因此是寸步不能移。可苍允显然不具备与她对峙的资本。 苍允心中十分清楚。他曾与萧歆然交过手,深知她的身手远在自己之上,因而见萧歆然刚要有所动作,他便使出了后手。 他留得这一手,足以让萧歆然满盘皆输。 苍允一手握枪,另一只手抬起,打了个稍等的手势,转而摸向口袋。萧歆然动作一顿,警惕盯着他伸进口袋里的手。 他摸了个远距离手电筒出来,向着观测台外的昏暗花海,按亮了开关。一道明亮的光束顿时射了出去。 萧歆然顺着光束向外一看,只见一片血红中,赫然倒了一个黑色的身影。那身影高挑漂亮,一头黑发铺散在皑皑白雪上,在惨白的光束下显得孤寂而寥落。 她身下,便是份量充足的炸药,还有不出半小时便会爆炸,将周围一切,都毁之一炬。 女人身上并无束缚,却蜷成一团,姿势十分别扭。细细一看,竟是一层细密铁丝打的网将女人困住。女人似乎还在昏迷中,否则怎会允许自己身受这等奇耻大辱。 萧歆然的脸色难看到极点,指节因升腾的怒气而被握成青白色,握枪的手亦是微微发抖。苍允见她如此反应,知道选对了筹码,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歆然,你大可以杀了我,我死之前,定会按下引爆按钮,让她为这片土地陪葬。黄泉路上有这等美色陪伴,我是情愿得很。” 引爆器已经被萧歆然彻底毁去,威胁到她的也不是苍允这番说辞。她在算的,是时间。 她可以马上翻下观测台,亲自去救女人出来,可若苍允占据高地射击,她和女人都必死无疑。 她可以解决掉苍允,再去救女人。但苍允的功夫不差,一番打斗下来,她没有把握毫发无损,到时根本来不及再去花海深处,将昏迷的女人带到安全地带。 如此看来,竟是死局了? 苍允见她思索对策时似有分神,立刻抓住时机,电光火石间扣动了扳机。 枪声突兀地响彻夜空,连同子弹穿透皮肉的闷声,惊醒了远处昏睡人的好梦。一双冷眸缓缓张开,内里蕴含着刀锋冰雪,冷月光辉亦无法与之相较。 萧歆然躲避及时,这一枪并未致命,只是腰侧中弹。鲜血迅速漫开,深色的外衣上顿时一片湿润。她用未拿枪的手紧紧压住伤口,身子因剧痛而瑟瑟发抖,枪却依旧握得很稳。 苍允见她受伤,警惕心顿时放下了大半,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却没注意到观测台下的细微变化。 花海中的身影缓缓坐了起来,铁丝在她手里一道一道断开,悄然无声。 平台上,苍允再次举枪,对准了一击毙命的地方。 杀了她,未来畅通无阻。苍允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上扳机,一触即发。 萧歆然本欲反击,她虽伤重,却仍有能力与苍允周旋些许时候,可是抬手看表之后,却突然认命般垂下了头。 来不及了。 一声巨响撕裂夜空,火光照亮了大半个天空,热浪卷着火苗,将一切迅速吞噬。 几乎是在爆破声响同时,火光中划过一道清明,一发子弹准确地穿过苍允即将扣动扳机的手腕,枪还未落地,又是一发子弹穿透头颅。鲜血还未来得及爆出,接二连三的子弹便射向身躯,高速运转的冲击力度转瞬将他带下了平台。 平台下烈火熊熊,将他彻底吞噬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若用时间来衡量,也只在五秒之内。五秒,转瞬功夫,女人却已逆转局势。 由于失血过多,漫天火光在萧歆然眼中开始变得黯淡。她踉跄后退几步,倚靠住墙壁,用仅存的神智企图看清那个渐渐逼近的黑色身影,和那张在火光中美到极致的脸。 钟露在爆炸声中苏醒,见苍允已死,大势已去,便要翻身跳下平台求死。女人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拦住拖回来,甩在一旁。由于急火攻心,力道并未控制好,这一下钟露摔得不轻,挣扎许久也未能起身。 女人不再管她,而是冷眸盯着萧歆然血流不止的伤口,内里波涛暗涌。萧歆然终于再撑不住,身子一点点沿墙壁滑落,似风雨中一支摇摇欲坠的雪莲,最后的美好却芳菲将尽。女人眼底的冷月光辉碎了一地,内里深沉的痛色令人不忍去看。 “我完成了……我再不欠你什么……”本该在心底说的话,在神志不清中脱口而出。 女人走过去,将她即将滑落的身子一捞,紧紧抱在了怀里,抬手小心翼翼地揩去她唇边红得娇艳的血,动作是从未有过的轻软柔和。 “你做得很好。其余的,我要你用一生来偿还。”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忘记更新了…虽然没有人在看,也还是觉得好愧疚呀。以后会按时更新的,么么哒。 ☆、第十七章 原本局势混乱的一晚,在女人苏醒后,利落收场。 独自混进基地的苍允殒命,尸首被烈火焚尽。钟露被赶来的严勋控制住,而苍允的手下大部分被招降,本着萧歆然不杀无辜的原则,严勋处理谨慎,因此死伤不多。 但这一切,萧歆然并不知情。她受伤后,女人立即将她带走了,后续的事都是严勋在处理。 领地在郊区,方圆百里并无医院,况且这样明显的枪伤,她身份特殊,也只能去钦荣自己的医院才能妥当。女人无奈之下,将昏睡不醒的萧歆然用披肩一裹,带进了附近一家宾馆之中。 带来的行李连同急救药箱都在市区,眼下她除了枪和钱,什么也没有。 ……还好有钱。第一次,她觉得钱是有用的东西。 一个电话打到服务台,不一会便有服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26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26 务生送上来简单的急救用品。她翻了翻,碘酒、棉签、纱布、绷带、紧急缝合针包,还有一瓶消炎药,没有麻醉药品。 处理枪伤,她经验最丰富,况且因为萧歆然躲避及时,子弹留在体内的位置避开了脏器和大血管,是属于最好处理的类型。 据女人目测,失血不多,远不至于休克,萧歆然会昏迷,大概是一贯体虚,加上剧痛的侵袭,因此并不凶险。 女人一路上都紧紧压住伤口来止血,此时手腕几乎僵直,于是简单活动了下,戴上医用手套,开始对随身携带的匕首消毒。空气中弥漫着碘酒的味道和浓烈的血腥气,杂乱不堪。 匕首消毒完毕,放在一旁,女人倾身将萧歆然捞起来,褪去外衣,开始解她身上染血衬衫的扣子。刚刚解开两颗,手腕便被一只冰凉的手拿住。 抬起头,正对上萧歆然略显疲惫的目光,凉凉的,十分平静,定定地将她看着。 “醒得不是时候,伤口还未处理。”女人瞥了她一眼,轻而易举自她无力的擒拿中脱手,继续解扣子,直至将伤口完全露出。白皙的肌肤上布满鲜红的血网,红白相间,是让人喟叹的美丽。 萧歆然有些发愣,垂眸看了看腰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又打量了下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回女人脸上,疑惑地看着她。 女人将匕首握在手中,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苍允已死,钟露我留在观测台上,你的人应该会把她带走。既然已经将后续的事情安排妥当,现在就不必多想。”说话间,匕首已抵上了血肉模糊的伤口。 “其实我很好奇,以你的细致周密,为何却料不到,我会被擒?”女人话锋一转,语气中半分敌意不带,清明澄澈,似乎真的是困惑至极。 萧歆然听出她语气中的调笑,睫毛一颤,偏开了目光,苍白的脸上无端生出一丝红晕,整个人竟变得柔和起来。 女人见她反应轻声一笑,手下利落一动,匕首已压着伤口割了下去。扩大创口,处理枪伤的第一步。也许是女人一直在转移她的注意力,受了这一刀,萧歆然并未吭声,双手却死死攥住了身下的床单,来借力缓解锥心疼痛。 匕首冰冷坚硬,生生在她伤口处折磨,她挣扎着开口,声音带着极力隐忍的颤抖:“你的事,一向不在我的掌控之中。” 女人额上亦冒出细汗,手中匕首稳稳地清理着枪伤所造成的坏死组织,口中还不忘与她说话:“你本可以掌控的,任凭炸药引爆就是,何必为了我的死活去做最凶险的事。我伤你多年,你该恨我才是。”女人平素惜字如金,今夜却似醉酒一般口无遮拦,毫无意义的话也说了许多。 “我一直以为……以为我恨你,你对我不是一样的么,”话至此处,匕首在伤口深处刀锋一转,将一小块被子弹灼伤的组织剜了下来。剧痛锥心刺骨,她咬牙忍着,不出半点声音,剩下的话也没入腹中。 女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波澜道:“痛就叫出来,一直忍着不累么。” 萧歆然似乎真的疲惫极了,闭上了眼,仍是安静地承受着伤口的剧痛,脸色十分苍白。碎发被冷汗濡湿贴在鬓边,仍不断有汗水顺着白皙的脖颈流下来。 坏死的组织清理完毕,女人放下匕首,替她擦了擦冷汗,换了镊子拿在手上,开始取出子弹和碎片。镊子尖端在一片血肉模糊中一戳一勾,是比匕首的锋利更为残酷的折磨。女人动作精准,镊子每一次进入伤口,都不会空手而返,使她承受无谓的痛苦。 萧歆然也配合得很好,剧痛之下人会本能地蜷缩身子、瑟瑟发抖,她却尽力保持安静平稳,让女人处理起来更加简单。 女人见她实在辛苦,便继续说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你说的是,‘你以为’,那么实际呢?”问完才想起她似乎无力说话,于是替她回答道,“你不恨我。你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与此同时,镊子终于夹起深嵌入血肉的子弹,一个回抽,将子弹取了出来。刚刚有所停歇的红色甘泉又成汹涌之势,女人赶紧裁了一截纱布,用力压住了伤口。 萧歆然仍是紧闭着双眼,缓了一会才开口道:“你什么时候相信过我。” 女人的语气十分平淡:“我一直很相信你。”她见血差不多止住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开始着手给伤口消毒。 “从最初见面,我就信了你,这份信任从来未曾改变,只是之后有许多不得已,才会让你觉得,我不信你。”女人一面清洗伤口,一面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萧歆然终于张开了眼,却连偏一下头的力气也没有,自然看不到女人,只能垂下眸子,忍着碘酒给伤口带来的极端刺痛,轻声道:“我没事,你不用说这些来哄我。” “是哄你,但也是实话。”女人消毒完毕,开始拆缝合针包。准备就绪后,她发现躺着伤口无法贴合,于是俯身将萧歆然抱了起来,让她靠在床头。 而萧歆然见她拿出了缝合针线,似乎有些紧张地垂下了眸子,肩膀轻轻发起抖来。 伤口很长,缝合起来大概需要二十多针,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这样的折磨真的有些过于残忍了。 女人用镊子夹起弯曲的缝合针,回身见她这副模样,心尖像是被刺了一下,突兀地一疼。萧歆然抬眸看了她一眼,微微偏开头,殊无血色的薄唇抿出一个隐忍的弧度,不再动弹。 女人在床边坐了下来,静静地盯了她片刻,突然一个倾身将她抱在了怀里。手上还戴着橡胶手套,于是女人用手腕将她僵住的头压了压,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然后轻柔地拍了拍她单薄的后背。 她在安慰她。 怀中的人吐息温热而急促,就落在她颈窝,细细的痒。随即,女人感觉到萧歆然动了动手臂,缓缓绕到背后,回抱住了她。 一瞬间,她心底仿佛有个闸门被打开,汹涌的暖流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不过片刻,怀中的人就已调整好呼吸,平静了下来。女人见她已做好准备,便轻轻放开手,扶着她向后靠好,开始缝合伤口。 弯曲的缝合针刺进伤口,女人开口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关于这几年来,我所做的事。” 十分钟过去,最后一针终于从血肉中穿出,女人的故事也到了结局。萧歆然低垂着头靠在软枕上,身上的衬衫被冷汗完全浸透,已没了半分回应。女人甚至怀疑,她是否真的听清了结局。 将缝合线末端的结打好,女人仔细清理了伤口周围的血迹,用浸着消炎药的纱布贴住伤口,又用绷带将伤口绕着腰身彻底缠好。再抬头时,发现萧歆然已经张开了眼,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女人察觉到她似乎有话要说,于是放下手上的东西,坐在了床边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27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27 。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女人蓦地笑开了,似是十分愉悦,素来冷冽的眉眼都染了蜜一般,开口答她:“因为比起让你自责,我更不希望你恨我。” 比起让你自责,我更不希望你恨我。 她和女人,同样是默默为对方付出了许多,最后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观点却是截然相反的。她更怕女人自责,却自甘承受女人的恨意;而女人希望与她前嫌尽释,并愿为此付出更多的代价。 到底哪一方情深,便是无论如何也分不清了。 萧歆然闭上眼,有滚烫的液体自眼角划出,在枕巾上浸开一块水渍。女人抬手,在她眼尾轻轻一蹭,揩了一滴这世间最为苦涩的液体。 回手时却被萧歆然拿住了手腕。 她已经疲惫至极,似乎马上就要睡过去,却留着最后一丝精神,要再说一句话,一句很重要的话。 “你知道么,”萧歆然张开眼,眼角还泛着潮红,恰似深秋时分一抹安静的晚霞,“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女人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手心:“是,我知道。睡吧。” 片刻后,女人看着安静沉睡的萧歆然,似有怜悯地叹了口气。这几年,无数个夜晚,她常在深夜她熟睡时,静静在黑暗中看着她,流露出如此这般不忍的神情。 贴身的衬衫已被鲜血和冷汗浸透,几乎透明地粘在肌肤上,将身体的曼妙曲线似有若无地勾勒出来。女人见她似乎睡得很不舒服,于是麻利地将衬衫解了,去取来毛巾热水,替她细致清理了身上的斑斑血迹,换上干净的睡衣。 酒店备的睡衣并不合身,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愈发显得她瘦削单薄。女人俯下身,揉开她左肩的衣料,那里白皙柔嫩的肌肤上落了一道长长的疤痕,看上去有些年头。萧歆然受过不少伤,却因天赐的特殊体质,很少留疤,除非伤口过深,或是长久不能愈合,就如同她手腕上斑驳重叠的刀疤。女人的手指摩挲过那道疤痕,片刻后,将冰凉柔软的唇贴了上去,轻轻吻了一下。 似有无数悔恨怅惘,都尽在这一吻之中了。 夜已过大半,天就要亮了。天一亮,她便又要起身,咬牙忍下身体的不适与疼痛,去做她的萧总裁。偌大的钦荣在她统领之下,这份担子极重,压得她不能有片刻喘息。 这些年,算起来不过三年,女人与她兵戎相见。无数次不得已的伤害,女人瞒得辛苦,只能不断地催眠自己,将对她的痛恨假戏真做。几乎恨成了习惯,习惯又幻化成执念,深入骨髓,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瞒天过海,为自己、为萧歆然争取一丝生机。 原来不仅爱可以幻化成执念,恨也可以。 四年前,她大梦初醒,前尘皆忘。记忆像一部画面模糊的电影,残存的篇幅里,血色残阳,尸丛遍地,入骨的恨意透过枪声,充斥四肢百骸,下一秒就要将她碾成碎片,可张开眼却是另一副天地。 入眼是一间干净整洁的病房,一片雪白中笔直地站了一个年轻女人,面容姣好,一双落满星光的眸子淡淡看着她,如墨的瞳孔似深邃的漩涡,叫人不自觉地深深沦陷。那人有着一把清冷的好嗓音,开口是不怒自威的领导者气场,三言两语便解了她心中无数疑惑。 那人告诉她,她是杀手,亦是私人侦探,在一次任务中重伤失忆。自己慕名前来,愿做伯乐,她若尚能行事,便出万贯之财以求相助;即便事不能成,也会保证她的安全,为她提供她想要的一切。 她只觉得可笑。姓名、年龄、生平,这些她一概忘掉,居然只能由不相干的人告诉她,而她还不得不信。即便失忆,她也绝不是任人摆布的人。 那人也不多劝,只说了一句话:你若信我,此后便是我萧家的人,若不信我,便是无根浮萍。那人告诉她,自己是萧家长女,名为萧歆然。 她明明该不信的,却不知为何,还是信了那人几分。接下来是养伤、出院,在一个深夜遭遇刺杀时,她才明白“无根浮萍”的真正意思。一个杀手离开了主人,便再发挥不出任何价值,并且随时可能殒命。 再次见到萧歆然,是在一家茶馆里。老板娘钟露烹得一手好茶,茶气氤氲中,萧歆然姿容清丽,举止优雅,待她亦是不卑不亢。言语虽淡,却字字真诚恳切。她不是泥古不化的人,既然条件有利,她自欣然往之。 后来便是刀尖枪口上翻滚的日子。萧歆然为她私人订制打造了一把几乎可称完美的手枪,而她也在第一次遇刺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枪法和功夫竟然不差。如此一来,对于萧歆然口中的前尘过往,她又多了几分信任。 生活中的波澜血腥,常常与记忆中一些画面莫名重合,与生俱来的冰冷淡漠也渐渐回归,将她冰雕裁刻般的躯壳一点点填满。 她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她是活在暗处的人,需要的只是一条命,一把枪,其余皆是虚妄。 她与萧歆然的关系,也渐渐变得微妙,似乎不是雇主与雇员,反而她的主动权更大些。这个身处高位的女人,对她的身手十分敬佩,她也常常为萧歆然的心智和手段而惊叹。 初识她不过是握了微薄股份的经理,如何浴血而上,坐到副总裁的位置上,又如何暗地转移资产、步步为营,将偌大的集团玩弄于股掌之中,女人看得一清二楚。偏偏手下还对她忠心耿耿,个个都愿为她卖命。 她一直住在萧歆然的私人住宅里,算是同居,但真正共处一室的时间少之又少。她忙,萧歆然只会更忙,即便两人同时在家,偌大的房子,彼此淡漠的性格,也使她们没有过多交集。 若说交心,大概是,三年前那个莫名其妙的生日。她自混沌中醒来,并不知道生日在哪天,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年纪,萧歆然却捡了她苏醒那天,为她备下一桌精致佳肴。她没有想到,萧歆然的厨艺这般炉火纯青,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记挂着自己。 没有提前通知,其实萧歆然并不知道,一贯行踪不定的她那晚是否会回来。杀手晨起出门,晚上能否平安到家甚至都是未知,萧歆然却做好所有准备,要为她过一个生日。 还好那晚,她回来了,并没有让她空等一夜。 其实若没有当年之事,或许她们会是朋友吧…… 当年,阴差阳错也好,蓄意许久也罢,那件事终究是血淋淋地发生了,并将一切轨道改变,将她二人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煎熬,煎熬,一熬便是三载光阴。 黎明破晓,东方渐白,梦中的萧歆然感觉到有一只手抚上她眉间,冰冰凉凉的,替她将蹙紧的眉缓缓抚平。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表示很喜欢虐身大戏嘿嘿。萧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28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28 御姐憋打我。 ☆、第十八章·番外 我坐在酒吧包厢里,漠然看着灯光变幻,将杯中酒映出不同的颜色。上一口还是血一般的猩红,下一口便成了如墨的沉黑。这红酒味道纯正,一品便知典藏多年。 这家酒吧也是萧歆然名下的产业。到底是钦荣名下,还是她私人名下,我倒也懒得查证,只知道每次过来都有好酒招待,有包厢预留,于我来说就足矣。 萧歆然近来有些奇怪。同她相与的一年以来,我第一次有了这样长的假期。如此把酒言欢已整整一个周,她令我不要妄动,我便乐得清闲。只要她不急,我自然不急。 一年前她求我相助时,曾坦言有一方势力于当年五月份害死了钦荣前总裁萧永言,也就是她祖父。她二叔萧奎继位以来,又数度制造风波,动摇钦荣根本,企图毁灭钦荣,要我暗中查清。 她给我的信息少之又少,那方势力多次挑衅,竟连半分痕迹都未留下,只是自萧奎上任,每次风波过后总会留下一枚塑料镯子。那镯子仿的是玉镯的模样,看来是与萧家有段渊源。 镯子是萧奎继位后才出现,于是我以他为中心,调查了他周围几乎所有的关系网。本是毫无头绪的事,一年下来,倒也查出些蛛丝马迹。 半个月前一封寄到钦荣总部的商业信函因层层加密被我留意截下,竟有了巨大突破。信函来自一个名叫苍允的人,信中只写了一行日期和“无名茶铺”四个字。细想之下,我回忆起那是第二次与萧歆然见面的茶铺。 随着信函一同寄出的,还有一张填着天文数字的支票。出票人依旧是苍允,收款人用了钦荣集团的名讳。 我虽不参与钦荣内部事务,却也知道偌大的集团,所有财务往来都由财务部当面处理,然后形成财务报表呈交总裁及股东。密信寄出巨额支票,很难让人不产生怀疑。我将收款人的户头信息查了一番,竟是萧奎的私人账户! 将此事告知萧歆然,她沉吟一番,却让我撤手。支票和信函被恢复原样物归原主,很快,有关此事的蛛丝马迹都被抹去,我也开始了我的“长假”。我虽恼然,却只好听从吩咐。若说好奇,自己暗中查证便是。 信函上的日期正是明日一早,我自然要去那间茶铺逛逛,顺便一解心中疑惑。只是不知闲置一个周,枪还是否拿得起。 眼看夜已过半,我懒得回家去看萧歆然那张万年冰山般的脸,便干脆在此待上一夜。待到黎明时分,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挂好枪拦车去了无名茶铺。 大约五点半,一辆黑色跑车停在茶铺紧闭的大门前。车上下来一个男人,站在门前打了会电话,门便缓缓开了条缝。男人进去后,大门紧闭,在天尚未大亮的清晨,这一幕便只被我收入眼中。 等了片刻不见人出来,我干脆绕道茶铺后面,轻松一翻围篱进了后院,到窗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驻下。 ……然后便听到女子万般妩媚的呻吟声,和男人亟不可待的喘息声。那女人自然是钟露。原是来幽会情人,大好清晨,这两人着实情深意重。我正想换个耳不闻为净的地方,胃部却陡然生出一股剧痛,顿时充斥四肢百骸,瞬间袭来的力道几乎要将人撕成碎片。 我痛得冷汗涔涔,勉强忍住不出声,暗自回想是什么吃坏了,可十多个小时内所用,不过一瓶红酒。 是酒出了问题。 萧歆然…… 屋内女子突然叫了一声“阿允”,我脑海中一阵搜索,惊觉那男人便是苍允。他向萧奎寄信与支票,只是为了幽会钟露? 这太荒唐。 我勉强保持清醒,靠在墙下又听了一阵,终于捕捉到“取货”这样的字眼。按原本的打算,我自然是要进去瞧一瞧,问一问的,可眼下这情况,我不敢妄动,只好先回去再作打算。 一手抵住腹部,一手扶住墙壁,勉强站起了身子。脚下刚迈出一步,突然一阵气血翻涌,我直接跪倒了下去,膝盖狠狠撞在冰冷僵硬的地面上。屋内传出钟露的一声惊呼,然后是杂乱的脚步声,再抬头,苍允已站在我眼前。 “萧总裁那不省心的侄女请来的私人侦探,便是眼前这位了吧?”苍允有一把富有磁性的好嗓音。我已被剧痛折磨得神志不清,反应许久才想起“萧总裁那不省心的侄女”说的便是萧歆然。 腰间藏匿的手枪被苍允俯身抽出,握在手上。我一阵恼然,右手如勾凌厉挥过去,他捂住手腕一声闷哼,枪重新落回我手里。可惜我也没有力气拿住它,它便落在地上,清脆响了一声。 “你倒是身手不凡。”他冷笑着揉了揉手腕,居高临下将我看着,“你为萧歆然卖命,她却来要你的命,何苦呢。你还不知道吧,萧家和我做的是什么生意?” 我勉强抬起头,冷冷将他望着。他大概被我震慑住,目光略有躲闪,只是将一包装有白色粉末的透明袋子扔到我眼前。鼻尖传来丝丝缕缕异样的气息,昨夜的酒中,似乎就掺杂了这种味道。 “这是,什么。”我咬牙道。 他却答非所问道:“我不杀你,留你一条命,看看萧歆然的真面目。下周她会去加拿大出差,你大可跟去一看,这是什么自然会知道。” 我为他一番话震惊不已,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一直立在一旁的钟露走上前来,从我面前的袋子里捏了些许粉末哺喂进我口中。犹如闪电通遍全身,炼狱般的痛楚骤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极大的快感,仿佛即可便要羽化登仙。 苍允哂笑道:“昨夜的酒,喝得舒服么?萧歆然这样做,也是为了让你忠心,哈哈,这玩意可是宝贝呢。可惜你这么有本事的人,也敌不过她的阴险毒辣。” 忠心……忠心……当初的言辞恳切,半年的假意恭维,一年的相熟相知,只换来一份人心险恶。萧歆然……萧歆然……你好得很。 “若她哪一日断了你的来路,”苍允挥了挥手上的袋子,俯下身来看着我,道,“你可以来找我。我等你。” 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钟露在一旁瑟瑟发抖:“我也是听吩咐做事的人,我……” 剧痛和快感都已经消失,身体历经两番折磨再次回归平静。手脚是冰一样的温度,身上却满是冷汗。眼角有滚烫液体淌下,这似乎是生平第一次落泪。我看着破晓的天空,冷冷道:“我不会为难你,好自为之。” 混乱的清晨,由此落幕。 接下来的几天,我寻了家宾馆将自己关起,日日忍受毒瘾发作时锥心刺骨的剧痛。这一年半来没少受伤,逝去的记忆里,我似乎练就了一个很会忍痛的身子,每每伤重也未曾觉得难捱,这几天却度日如年。痛楚愈烈,恨意愈深,痛到极致,恨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29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29 不得将害我之人抽筋剥骨。 苍允的话我不会全信,也不会全然不信。我身在暗处,他竟知晓我身份,并能一眼认出,可见那一番话不是空穴来风。但事实如何,非我亲眼所见,我绝不会盖棺定论。几天后我自宾馆中出来,果然得知萧歆然已踏上了飞往多伦多的飞机。 一天后,我到达异国他乡,通过机场的监控录像捕捉到她的身影,又记下了她乘坐的车牌号。几经辗转,寻到了一片戒备森严的领地。 再次见她,恍如隔世。她一袭白裙,亭亭玉立在火红花海中,美得令人间宛若仙境。我一生从未见过谁有着她一般的姿色,可这番姿色落入眼中,却化为灼灼恨意。 丑恶的事实令一切疑惑尘埃落定,争执、质问,她的回复只是冷淡漠然。人命在她眼中,似乎只是微贱之物。她极美,也极其丑恶。我恨不过,用她为我亲手打造的完美手枪顶上她额头,她却笑着说,死,她求之不得。 我没有杀她。她毁了我,我也会一点一点毁了她,让她也尝尝大厦倾颓的滋味。 当晚病症再次发作,来势汹汹的痛楚令我生不如死。萧歆然死死钳住我,阻止我用身体去碰撞冰冷坚硬的墙面。我恨不过,反手一刀刺进了她单薄的肩头。 鲜血喷涌,带着滚烫的温度,溅入我因喘息不止而张大的口中,一路灼烧进入我的身体,痛楚顿时减轻不少。我尝到甜头,贪婪地开始舔舐手上沾着的她的血液,果然效力奇佳。神志渐渐恢复,张眼是萧歆然染血的模样。肩头被匕首刺出的伤口还在流血,微蹙的眉、轻颤的身子,还有忍耐得发白的指尖,都能让人轻易感受到她的痛苦。尽管如此,她的眸子却紧紧锁着我,一贯清冷平静的嗓音带了不可抑制的颤抖问我:“你被喂了齐粉?怎么回事?!” 好一副前倨后恭的丑恶嘴脸,好一个演技高超的“谋大事者”。 我一个倾身将她压制在床上,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她苍白的脸渐渐涨红,冷汗沿着漂亮的面部轮廓流淌,宛若一朵即将枯萎的昙花,芳菲将尽。鲜红的液体自整齐的刀口处冒出,在雪白的床单上留下红梅斑点。 我俯下身子贴近她,去吮吸那汪红色的甘泉,感受到她馥郁的体香,不禁一阵蹙眉,恨道:“你真让我恶心。萧歆然,从今天起,你我不共戴天。我会让你后悔。一定会!” 那一夜,以及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并不知道这场剧变里,蕴藏了怎样深沉的心计布局,也不知道被算计的不仅是我,更是她。我失于急躁,她却有苦难言。 在被仇恨统治的日子里,每每毒瘾发作,我便对萧歆然割腕取血。血腥气能缓解剧痛,却始终无法根治,反而需求的血量愈来愈大。她从未反抗,我也当做理所应当。如此日复一日,我被毒瘾折磨,身体亏空严重,身手亦不复当年。而她时常承受切肤之痛,且失血过多难以调和,亦是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直到一年多以后,那纸包不住的熊熊烈火以燎原之势将一切掩盖焚之一炬,真相才终于在我眼中变得清晰。我偶然发现一个跟踪我的人,抓起来审讯一番,得知竟是苍允的手下。这让我疑心顿起,于是辗转寻到那家酒吧的监控录像,费尽周折,抽丝剥茧般挖掘出了当年之事的罪魁祸首。是苍允在我酒中下药,我这一年多的仇恨,竟都错付了他人! 转念一想,倒也不算错付。苍允担心我断了他的财路,自是用心险恶,而追溯根源,他所有的齐粉,皆来自和钦荣的地下交易。这种交易由萧奎统领,萧歆然亲自负责,延绵不断地发展了许多年。萧歆然思财心切,草菅人命,且不肯摧毁那片毒害万人的无名花海,如此算来,她依旧罪无可恕。 萧歆然近年来实力大增,苍允想借我的手牵制住她,才安排了这样一场闹剧。可怜我身在其中,竟被蒙蔽了一年有余。 我要杀了他,可他实力深厚,而我势单力薄,显然不适合以卵击石。 于是我开始跟踪苍允,暗中调查他的底细。两个月之后的一个夜晚,他派人潜入钦荣总部大厦,刺杀萧歆然。 我将那人处理掉,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病症发作的痛楚却以毁天灭地之势来袭。我哆嗦着手去舔舐那人的血,却丝毫没有效果。我摸出匕首去割自己的血,依旧没有效果。 痛楚愈发肆无忌惮,我用力地蜷起身子贴住墙壁,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用头对墙一次次地做着毫无用处的碰撞。 这样的碰撞,在夜深人静的大厦里显得太过突兀了。不知过去多久,再张眼时,面前是一脸讶异的萧歆然。 她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尸体,又死死盯住蜷在墙角的我,大概是看到了我唇边的血迹,墨色眸子里涌起极盛的怒气:“你,杀了他,只为喝血?” 我忍着剧痛去看她雪白袖口下掩着的手腕,抑制自己去想象那里被刀锋割开后涌动的甘泉。仅存的一丝神志告诉我,面前的这个人,她瞒了我很多。 比如她与苍允,明明该是合作者,为何却会被苍允暗中追杀? 比如为何只有她的血,能解齐粉发作之苦? 再比如,她明明是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为何会因我“滥杀无辜”,而动了我从未见过的怒? 这些问题,我要一个一个弄明白。在这之前,我不会再伤害她,也不会让别人伤害她。她是善是恶,待到判断结束,我自会给她一个后果。 可是在弄明白之前,我却发现自己被人监控了。只要我对萧歆然的恶意稍有松懈,便会有人对我、对她,或者对钦荣下手。 是苍允,也有可能是别人,比如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那方势力。甚至有可能,苍允便来自于那方势力。他们要假我之手对付萧歆然,否则便会杀了我,再假手他人。到那时,她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既然如此,就由我来为他们编撰一出大戏,给他们所有想要的情节。 于是,我开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明面上与萧歆然为死敌,暗中护她周全。那些不得已而为之的伤害常常令我痛苦不已,但也有些时候,对她的恨和埋怨,是真的。比如她在言语间激怒我时,虽然明白她与我有着相同的用意,却因在意而难忍怒意;再比如她刻意冷淡我,甚至找他人来对我献殷勤时,虽然也明白她是为瞒我护我,却还是会失落,会怨憎。 我曾困惑于一向无喜无悲的自己,却终于还是意识到,某颗因她而炽热的心已难耐半点冰冷,哪怕是假意冰冷。 这一生最为情绪化的日子,就在与她的纠缠中缓缓流逝。 这期间,我查到萧歆然一直在阻止齐粉流入市场,这大概便是苍允要置她于死地的原因了。 得知这件事的当晚,我在她床前坐了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30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30 一夜,看着她在熟睡中纤眉紧蹙、汗湿衣襟,连梦里都不得安宁。 只是我想不明白,她为何不肯将基地一举摧毁,然后取萧奎而代之?以她彼时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而她也不像是贪图钱财,却像是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什么时间的到来。为了等待,她不惜用最波折的办法,付出更多的心血和代价去艰难维持着现状。 我也只能与她一起等。这一等,便又是两年。 安林死去的那次行动,我提前潜入,发现苍允召集了一批死士,身带烈性炸药,因猜到萧歆然一定会亲自前去,所以想要一举除之。那一次,为了阻止了萧歆然,我对她下了重手。我混迹她的队伍中,制止她的人开枪攻击那批死士,以防止炸药被子弹引爆,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却没想到安林会对萧歆然衷心至此,为了瞒我,竟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殊不知我已知晓全部,而大局一直在我的掌控之中。 那一战,我顾忌太多,目的复杂,因而受伤严重,将自己关在家里,与血气和疼痛作了几天伴。 两年来,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她误会了我多少,我已记不清楚,也不甚在意。我与她一样,也在等候那个时间,等候基地被摧毁的时间,等候苍允被我亲手所杀的时间,到那时,一切自可真相大白。 这一次,她没有让我等太久。几天后她回来收拾行李,我便意识到,时候到了。那一夜,虽然过程惊险,但结局却还算圆满。虽然我与她都知道,这还远远不是最后的结局。 在误解与仇恨中勾心斗角的日子,回首是一片黯然的黑色。萧歆然在那片黑色中,小心翼翼地为我守护了一丝纯白。我感念她的情谊,此后必定对她生死不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御姐番外。解释了很多事情。其实不仅仅是萧御姐,大御姐也是很苦的。 ☆、第十九章 翌日清晨,顽强的生物钟将萧歆然从短暂的睡眠中唤醒。意识刚刚回到身体,就被腰侧锥心刺骨的剧痛侵袭,于是还未张眼,眉已蹙了起来。 “醒了?不用急着起身,时间还早。”一抹清冷嗓音绕在她耳边,从前未曾发觉,这女人的声音原来可以如此清淡好听,似一个陪伴了自己多年的爱侣,在一个闲散惬意的周末,于枕边轻声为她开启美好的一天。 张开眼,柔和的日光透过窗帘落入眸中。虽然只有几个小时的休息,她的气色较之昨晚的虚弱苍白已好了许多,眸子亦是清亮了几分。深沉如墨的眼珠微微一转,一抹翩然白影就毫无征兆地近距离出现在眼前。 女人换了一件雪白的掐腰毛衫,修身米色长裤将高挑身材勾勒得呼之欲出。她几乎从不穿浅色的衣服,这样的装束,竟然衬得一张冰雕裁刻的脸多了几分清丽柔和。长发被打理得清爽,看着她的眼神也是难得的安静愉悦。 萧歆然闭了下眼,长睫轻颤复又张开,依旧不能适应女人焕然一新的造型,愣愣地看着她,眼神里透出一丝疑惑。 女人见她这副模样,勾唇一笑道:“看什么,昨夜你将我衣服弄脏了,能不换一身么?”说完又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抬了抬下巴道,“你这一身也是我换的,不记得了?” 萧歆然闻言才低头一看,神色顿时不大自然。昨晚昏昏沉沉的,也管不了那么多,倒是让人从头到脚看遍了也浑然无觉。 “伤口还疼么?先试着坐起来,我来给你换药。”女人拿了桌旁的一瓶消炎药,就要来扶她。萧歆然避开女人伸过来的手,咬着牙自己坐了起来。 “我自己来。”萧歆然一伸手,面无表情道。女人也不反驳,将药瓶递给她,又取了一包棉签给她,自己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 萧歆然一面拆着棉签包装一面道:“你先出去。”女人见她态度不善,倒也不计较,嘴角又勾起淡淡一抹笑意,转身出了房间。 萧歆然迅速抬眼看了看女人离开的背影,白皙的面颊上莫名染上一丝樱色,与片刻前的冷言冷语判若两人。 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妥当,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这才到了客厅。每一个动作都会牵动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疼痛,可现在还不是她可以休憩的时候。 走出房间便见女人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翻一本杂志,晨光落进来,打在女人乌黑的长发上,金灿灿一片。听到她走出来,头也不抬地淡淡道:“吃点东西,在桌子上,不用我喂你吧?” 萧歆然:“……” 吃早餐的时候,萧歆然仔细理顺了下昨晚的惊天巨变。女人为她缝合时说的话对她来说如同惊雷,却也敲醒了她不切实际的梦。 女人的怀抱和温言软语都让她无比眷恋,甚至想要沦陷。昨夜女人稍稍流露的温柔便让她忍不住放纵,可此时清醒过来,她却明白,自己万万不能放纵。 对于女人来说,也许一切很快就会过去了。三年前女人染上齐粉时,她便安排苏毓着手研制药物,来彻底治愈隐疾,最近已颇有成效,研制成功最多不用三个月。昨晚她说,再不欠女人什么,其实非也。只有等到她彻底恢复当年的意气风发,她们之间的仇恨,才能一笔勾销。 可对于自己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钦荣的担子已完全到了她的肩上,也就意味着她要承受的,比过去五年都要多。五年里她只做暗度陈仓的工作,一手建立薛氏,转移资产、拉拢股东,一步步从经理走到今日总裁。而接下来为数不多的时间里,她要做的是明修栈道,用自己的余生经营钦荣,换它一个百世不衰。 步步为营的日子里,知晓内幕的人只道她利欲熏心,夺了总裁之位,满足自己对权力的渴望。可其中缘由,她希望在尘埃落定之前,再无第二人知晓。这一切,早已不是她想要的,可有些事只能她来做。遍体鳞伤也好,命丧黄泉也罢,既是宿命,便是躲不过的祸福因果。 至于女人,一场孽缘罢了。待她服药痊愈后,她会为她安排好其余一切,然后,再无瓜葛。她走的是一条不归路,在这条路上,她只需一人前行,其余陪伴皆是多余,只能害死对方。 “吃好了?”女人的声音响在身后,她放下碗筷,取了餐巾纸揩拭了下苍白的唇。 “怎么只吃了这么少?”女人有些不满道。 “伤口疼,没胃口。”她淡淡回答道。随即起身回房间,拿了手机和配枪装好,走出来没什么起伏道:“多谢你。我先回去了。”语气口吻半点情绪不含,一如陌生人。昨夜的坚强温顺如梦一场,半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女人不悦地蹙起了眉,冷眸瞥过她腰侧,沉默片刻道:“我送你。” “也好。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31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31 ” 到达会所,才刚过八点。萧歆然刷开指纹锁走进去,一眼便看到严勋和段益,在偌大的厅里焦急地来回走着。 昨晚她受伤后就被女人带走,严勋来后一定会召集人手去搜寻她,而当时情况一片混沌,找不到她,手下那帮人又该是怎样的手足无措。 “萧总……”严勋见她进来,英俊的脸上流露出喜悦,但见她似乎有伤的样子,神情随即暗淡了下去。 萧歆然平静道:“我没事,阿勋,你跟我过来。”她迈开步子往办公室走,女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没有跟过去。严勋紧跟在她身旁,见她脚步虚浮,伸手想扶,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去。 她不喜欢别人碰她。 进了办公室,严勋关好门后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她轻蹙着眉,扶着桌子慢慢坐下。 “基地那边没什么问题吧?”萧歆然按开电脑,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道,“坐下说话。” “是。”他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继续道,“后续的事情,我和段益已经连夜处理过了。只是……”话至此处,却有些欲言又止。 萧歆然从电脑屏幕前分神看了他一眼,道:“有话就说。” “萧总,您是不是……受伤了?” “不碍事。”她抿了抿唇,苍白的薄唇泛起一丝红润来,吩咐道,“多派两个人去看着薛子陵,一定不能出问题。” “是。”严勋转身欲走,却又想起什么似地,回过头来轻声道,“萧总,钟小姐自杀了。” 萧歆然闻言,微微蹙了蹙眉,沉默了半晌。有些话,她倒是说错了。原来哪怕是为了一份不知真假的爱情,也值得赔上一条性命,从前,是她小看了爱情的力量。 “随她去。搜搜她随身的东西,有重要的拿给我。”萧歆然揉了揉额角,看似平静地吩咐道。 严勋承了吩咐,自去办事,她打开电脑屏幕,立即有视频会话的窗口弹出来,萧郁然的俏脸浮现在屏幕上,看到姐姐急切地问道:“姐,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萧歆然不着痕迹地笑了笑,略微回转了身子,靠在椅背上,道:“都好。” “可你的脸色很不好,是累了么?” “有点吧……我明日就会回去,总部怎么样?”萧歆然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目前一切正常,不过能否维持到月底,还不得而知。” 萧歆然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二叔呢,有什么动静?” “二叔退位之后就再没出现过,派去调查的人也查不到他的行踪。这几天事忙,也就没顾上。”萧郁然担忧道。 “多派人手去苍允的几个活动基地查。他一定会有所行动,盯住他,把详细情况告诉我。” “好,我会办妥。” “告诉财政部,月底之前,每日呈交财务报表,经费申请超过五位数的一律由我亲自审批。”萧歆然吩咐道。 萧郁然隔着屏幕点头,等着她的下一个指示。 “找个稳妥的人接手无名茶铺。另外,用我的账户买一块墓地,从茶铺里翻检点东西,为钟露做个衣冠冢。” 萧郁然一阵沉默,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点了点头道:“好,我明白了。还有……”她神色有些不自然,酝酿许久才说出后半句话,“姐,奶奶过几天会回来,已经给我打过电话,说……想见一见你。” 萧歆然的神情中掠过一丝疑惑,但还是应道:“知道了,我会准备。” “那就先这样,姐,把航班号发给我,我去机场接你。”萧郁然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说道。 “好。” 视频会话结束,寂静又漫上来。她有些累,额上亦是冒出些许汗珠,于是抬手拭汗,闭目养神。 “从前没听你说过,你有个奶奶。”耳边突然炸开一个清冷的女声,她极快地张开眼,却并未抬头。走起路来静得连她也察觉不到,不必看,也知道来人是谁。 “爷爷死后,奶奶把钦荣的股份全部给了我,一直在国外住着,有姑姑陪着时常旅行,并不常回国,也从不插手钦荣的事。”萧歆然的声音透着疲惫,让站在面前的女人有了一丝不悦。 “你还有姑姑,亲戚真不少。” “姑姑不是奶奶的亲生女儿,只是从前家里佣人的孩子。佣人和奶奶差不多年纪,又患病早亡,幼女就被奶奶收入门下。”萧歆然难得解释起来,抬起头,盯着女人若有所思的眼眸,淡道,“你是专程来问问题的么?” 女人唇边携了一丝笑意,促狭道:“我是专程来和你搭讪。顺便……” 话至此处,她故意顿了一下。萧歆然在她这一顿中抬起头来,眸子锁住了她,安静地等待下文。 “顺便和你一起回去,歆然。”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一下,下一章有吻戏哟~求评论求冒泡 ☆、第二十章 飞机已经在停机坪停留了四个小时,航空管制的理由屡见不鲜,飞机上的乘客也被禁止下去,随时准备再次起飞。 膝上的笔记本完成了它的工作,被萧歆然轻轻合上,她略微活动了下手腕,眉间倦色浓郁,偏头去看身旁的人。 女人坐在她身边,难得的一身职业套装,暂时扮演了她的秘书。长时间的等待,她倒是不愠不恼,十分闲适地滑动平板电脑浏览新闻。 纤长手指在屏幕上一扫,又是一页被带着翻过去,一张高清大图出现在视野中央。图片上萧歆然姿态端庄地行走在机场大厅里,身旁跟着毕恭毕敬的钟露。大概是来时被拍到的一张图片,如今再看,却恍如隔世。 眸子一滑,女人对上了萧歆然瞥过来的目光,却一下子注意到她额上细细密密的冷汗。 长时间的颠簸和端坐,已经让伤重的她有些吃不消了。女人坐直身子,将平板放到一旁,一只手轻轻搭上了她的肩头,将她的身子扳过来一点。 “伤口疼得厉害?严勋准备了口服的止疼片,我拿给你。” 萧歆然被她投过来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垂了垂眸子道:“不必了。” 对于有依赖性的止疼药和麻醉剂,她一向很有自制力,能不用就不用。 女人若有所思地又看了她一会,突然凑过去,在她耳边放低声音魅惑道:“要么……我抱你一会?” 萧歆然讶异转头,女人精致的面孔距离她如此之近,简直要贴到她脸上。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心中突然狠狠颤了颤。下意识退开两尺,与女人保持距离,故作冰冷的气场散发出来,眼神也如沐冰雪,颊上却染上一丝不合时宜的樱色。 女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苍白的面颊上浮现的可爱红润,口中却淡淡道:“不要算了。”然后退身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32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32 靠在座位上,又恢复了冷漠无言的样子。 她们所在的头等舱是单独隔离的,隔间虽小,到底是难得的私人空间。女人随手捞起放在一旁的平板电脑,刚要打开,一个柔软冰凉的身子就缩进她怀里。 女人轻哧一声,又将平板放到一边,伸手揽住她,为她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让她靠在自己怀中。长时间僵硬的身子终于得以舒展,萧歆然一直轻轻敛着的眉头也跟着舒展了些,于是惬意地在女人怀中阖了眸子,闭目养神。女人低头觑着她,唇角笑意昭然若揭,似是愉悦到了极致。 “舒服么?”女人动了下手指,轻轻戳了戳她轻软的身子。 “人比座位软,自然舒服。”萧歆然毫无波澜道,连眼睛都懒得张开。 “那就睡会,你昨晚几乎没睡。” “没睡么,那怎么做了梦?”也许女人的怀抱确实太过舒服,她的声音也跟着柔软起来,“而且是个很长的梦。” “梦到什么了?”女人对她突然说起这种虚幻的事有些诧异,却又参不透她的用意,于是问道。 “梦到了以前的事。是个很真实的梦。”她抿了抿唇,轻声诉道。她的声线本就偏冷,清清淡淡的格外好听,现在却轻得似天外仙音,如同隔雾看花,让听者沉浸在若即若离的虚无之中,仿佛此刻便是个泡影般的梦境,声音停了,梦便醒了。 女人一言不发,沉默听着。她张开眼,将目光随意定在一点,黯然道:“我活不过五年了,有时总需数着日子,用有限的时间,做着无限的事,确实太累。” “你在说什么?”女人身子一僵,不能置信地盯着她,语气也下意识冰冷起来。萧歆然似是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微微抬眼对上她的目光,淡道:“我在说昨晚的梦。你不想听,我不讲了便是。” 女人沉默了半晌,声音恢复平静:“继续讲,我在听。” “梦是一个平行时空,我盼着在梦里,能活得轻松些,终究也是不能如愿。说到底,都是上一辈的事,为什么这样沉重的担子,却要落到后辈身上?”她语气里似有嗔意,漂亮的眸子里满是疲惫。女人安静地看着她,却忍不住对她的苦涩感同身受。她总是有这样的本事。 “钦荣是祖辈传下来的家业,我从小便跟在爷爷身边,亲眼看着他为钦荣付出了一生的心血,最终为钦荣而死。我不能让它毁在我手上,也不会让它毁在任何人手上。” “钦荣一直都是商界翘楚,如今生意回归正道,更是众望所归。它不会毁掉。”女人坚定道,虽是安慰,却让人下意识要将她的话信以为真。 “它会。有人要毁了它,也要毁了我,毁了萧家,让我们都为她的仇恨陪葬。钦荣的每一任总裁都活不过五年。爷爷是自杀的,五年前……他死的时候,我几乎都能看到五年后我的下场。他不想死的,他还没做完该做的事,还没有亲手将那片自己种下的罪恶抹去……”萧歆然的眼神有些迷乱,恐怕在某个瞬间,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这到底是在讲述一个梦境,还是现实。 “萧伯父去世已满五年,可你却还活着——”女人一句话脱口而出,说到一半,却又陡然顿住。似乎有什么经年不解的疑惑,在此刻顿悟了。 “所以,你任凭萧奎夺位,为自己多争取了五年生机?”女人的声音有些冰冷了。 “是。”萧歆然大方承认,嘴角却涌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似乎在等着女人骂她,骂她贪生怕死,骂她自私自利。 可女人却陷入了沉默,抱着她的手依旧轻柔。片刻后,女人将她往怀中揽了揽,轻声问道:“五年的时间,不够你清理积弊,换钦荣一个百世安宁么?” 只要女人愿意去理解,便总是能明白她做出的决定背后,有着什么样的用意。 萧歆然闻言,将嘴角嘲讽的笑意,化作一个足以融化冰川的柔软笑容:“是。” 可是这个漂亮的笑容,持续的时间却比昙花一现还要短暂。萧歆然抬起眸子,看向女人的目光里充满怅惘,叹息道:“可是我现在,追悔莫及。” “是我,让你后悔了?” 萧歆然点了点头。 女人看她的眼神开始复杂。曾经,她许诺过会让她品尝到后悔的滋味,如今却一语成谶。 “从你被苍允喂下齐粉,我便开始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结束这一切。我是后悔,可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当初的选择,因为如果没有这五年的准备,就不会有现在的胜利。我不出手,尚可暗中追回齐粉,牵制苍允和萧奎,将伤害降到最低。我一旦出手,如果失败,就是满盘皆输,局面会完全脱离我的掌控。我可以拿过亿的投资案来做一场豪赌,也可以用毫无理由的直觉去做一个判断,可唯独此事,我不敢冒险,因为代价太过沉重,我负担不起,只能等到万事俱备。纵然这个等待的过程漫长而痛苦,但好在,这其中大部分的痛苦,都可以由我一个人来承受。”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解释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往她的心思藏得最深,一向认为自己的决策无需他人理解,她的手下也习以为常,唯她的命令是从。而在女人面前,她却愿意多费口舌,只希望从前那样的误会,永远也不要再次发生。 女人垂眸看着她,这个年轻的领导者,不止一次地让她感叹。这般坚毅的心境,这般深邃的智谋,她几乎不敢想象,这个只有二十几岁的女人是怎么从步步为营中保全下来,又怎么在刀锋剑影中磨练,成为没有人可以撼动的存在。 她吃过多少苦,又受过多少伤,这些都让人无法想象。外表愈是光鲜亮丽,背后便愈是鲜血淋漓,这是所有天才的共同特征。 女人一直沉默,萧歆然解释完也不再开口,似是倦了般,在女人怀中合上了双眼。 五分钟……十分钟……怀中的人一言不发,似乎已经睡着了。因为伤重未愈,她的脸色苍白至几乎透明。之前因痛楚而生的冷汗已逐渐消退了,肌肤却因汗水的洗涤而变得晶莹剔透,宛若上好的珠玉,泛着柔软的水泽。女人静静看着她,眸子里积淀万年的冰川渐渐融化,而后被温柔取代。萧歆然在此时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这个细微的动作却成了击垮女人防线的利器,勾引着女人俯下身,含住了她冰凉柔滑的唇瓣。 这不是女人第一次吻她,却是第一次吻得动了真情。她,一个杀手,一定是疯了,才会对自己的情感这样放纵,不过这辈子就只放纵这一次,大概也不算什么。 唇瓣相触的瞬间,她闭上眼,萧歆然却猛然张开了眼。两行滚烫的清泪从眼角缓缓流出,她并未立即挣脱开来,而是任凭女人极尽温柔地吮吻,以坦诚的态度做着恋恋不舍的回应。 几秒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33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33 钟像几个世纪一样漫长,女人能轻易感受到她的沉沦,亦能感受到她的不敢沉沦,因此当她急于偏头错开,结束这个深吻的时候,女人并未感到惊讶。她的眉紧紧蹙着,似乎是要将一切情绪都遏制住,丝毫不能流露出来。眼角的泪痕不甚明显,却还是如同利刃,刺痛了女人的双眼。 萧歆然抓着一旁的扶手,勉强从女人怀中脱身而出。身体相触的感觉突然消失,两人心里都是一空。女人并未拦她,甚至轻轻扶了她一把,却不悦地皱起眉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她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和不近人情,淡道:“我方才所言都是梦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回去后我会安排你服下解药,痊愈后就去做你的事,不用再跟着我。” 女人的眉蹙得更深:“我的事?烦请萧总指教,我有什么事?” 萧歆然平静地看着她,将在心底构思了很久的话说出口:“不论你有什么事,我们的雇佣关系到此为止。你的住处我会另行安排,佣金会在一周之内打到你的账户上,如果还有别的要求,去跟严勋说,他会为你安排。” 女人看着她,看了很久,突然笑了。不同于促狭的冷笑或讥讽的嘲笑,那抹暖如朝阳的笑容落在她冰雕裁刻的脸上,几乎要让人看得愣住:“雇佣关系结束,那么别的关系呢?是否可以开始了?” 还未待萧歆然回应什么,手机铃声适时响起。女人不满地偏过头去看向窗外,萧歆然接起电话,那边是一个抖得不成样子的男声:“萧总,薛总他……他不见了!” “什么?!”萧歆然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慌乱只在一瞬间,她立即作出了决策:“马上去银行,把注资给薛氏的钱分散到我的个人账户上。” “萧总……来不及了,有人告发薛氏非法集资,账户……已经被冻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说,十八章番外里说的“等待”,明白萧御姐在等什么了吧?第一章的内容正对应着萧奎五年之约的结束,也是萧御姐五年任期的开始。 从下一次天亮起,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从第一章那个夜晚,萧御姐就注定只剩下五年寿命了。 ☆、第二十一章 “本市龙头企业之一薛氏集团因非法集资而被起诉,法院已冻结薛氏集团资金账户,据传原告与本市最大的企业集团钦荣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新闻播报总是极尽揣测,不过是昨天才出的事,一晚时间,已被编纂的花样百出。坐在副驾驶的萧歆然异常烦闷地抬手按了一个按钮,主播标准却不婉转的声音戛然而止。 抬手揉了揉额角,头痛欲裂。 “姐。”正在开车的萧郁然轻声唤她。 “嗯。”她应着,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我们给薛氏注资的事办的匆忙,但以安林的细致程度,还不会落下什么把柄。再说薛氏也算大企业,法院怎么不经严查就冻结账户?这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知道内幕的人不多,那些也都是可靠的人,怎么就突然……你觉得会是谁做的?” 萧歆然的眉蹙得更深,脑海里浮现出之前种种,从萧永言的自杀,再到对钦荣的步步为难,她心里已认定,和那帮势力有脱不了的干系,可具体是谁走漏风声,她暂时还无从查证。于是疲惫道:“不知道。” “会不会是……薛子陵自己逃出去,要背叛我们?” “不会。他没这个本事。”萧歆然解释道,“关押薛子陵的地方被十多个人武装攻入,这些人是从埃德蒙顿来的,咱们的人扣下一个,从他身上搜出了机票。” “那人呢?”萧郁然急忙问道。 “自杀了。” 唯一的线索又断了。 萧郁然一阵沉默,随即道:“基地的收入断了,我们近期资金周转可就靠这笔钱了,账户冻结一个月还能应付,若是冻结个一年半载……不仅薛氏保不住,连我们也自身难保了。”她一着急,也没有顾及姐姐的心情,将目前十分不乐观的状况毫无保留地倾吐了出来。 “我的私人财产,加上所有可用的银行贷款,能填补多少?” “这……最多一半吧。” “让财务部算算,把缺额报给我。” 萧郁然没有立即应承,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后终于没忍住,低声道:“其实,可以让她帮帮我们。” 萧歆然一听便知“她”指的是谁,心下微微一颤。飞机上刚刚对她下了逐客令,一下飞机就分道扬镳,此刻再去求她,她实在做不到。 不是放不下身段脸面,而是怕再次相见,就下不了决心再分开。 感情这东西最不容放纵,既然动了情,不若趁着缘浅一刀斩断。她见惯了不好的爱情,自己既是为宿命所困的人,又何必拖一个不相干的人下水,陪她江影浮沉? “她哪来的钱,能帮什么。” “她是没钱,可她有本事啊。我派出去的人忙活了一整天也毫无进展,让她去查查,一定能……” “不必了,她的事就到此为止。我不愿与她再有瓜葛。”萧歆然态度坚定地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 “那么你就愿意看着钦荣和薛氏双双宣告破产么?”萧郁然幽幽道,似乎对她的否决有些不满。她不再开口,继续揉着额角太阳穴,头疼一阵剧烈过一阵。 对于这次的事情,她早有预感。自她继任总裁,一切平静得有些过分了。与其一直提心吊胆等待着未知的难题,这样的直截了当也算令她放心。再棘手的难题也有解决的办法,真正让她害怕的,是对方不容小觑的实力。她对待给薛氏的注资谨慎万分,这是她最后的筹码,也是最关键的一笔巨款。她为此做了万全的准备,将薛子陵关押在境外便是她的准备之一,却没想到对方在境外也有武装势力,而且轻易找到了她隐秘至极的关押地点,一举攻破。这倒让她始料未及,吃了大亏。 回想之前种种,她愈发感觉到,自己在对方眼中似乎是完全透明的。她自认为绝无漏洞的保密工作总能轻易被对方破解,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存在一个十分接近权力中心的人,是对方的卧底。这个人自始至终一直存在,她也知道他的存在,却一直无法找到他的真实身份。接近权力中心的人都是她信任的人,比如萧郁然,比如严勋,都绝无可能出半点问题。可每次出事,又总让她怀疑自己的信任,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 看着一贯运筹帷幄的姐姐难得露出苦恼的神情,萧郁然到底是不忍再逼迫,于是轻声道:“姐,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吧。” “没事,去公司。”她想了片刻,又抬手用车载电话拨了个号码,很快,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34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34 车里响起秘书毕恭毕敬的声音:“萧总?” “我记得前几天林记者约我做采访?” “是,但是……您不是拒绝了吗?” “再帮我联系她,一个小时后,让她来我办公室。” “好的。还有……苏院长来电话说,您安排的科研项目,还需要一些原材料。”秘书转达的语气有些不确定,萧歆然却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科研项目,是齐粉解药的研制,而原材料,就是她的血。 “让她下午过来,带好工具,自己来取。” 林慕云林记者在新闻界沉浮多年,一直算得上是佼佼者,尤其是攀上钦荣这个大客户之后,在新闻界的地位更是一跃而起,如今已是很能说得上话的人物。自认不凡的林小姐却一直有个苦恼,那就是每次见萧歆然之前,都会很紧张。 这个年轻的女总裁对她真的很好,温和有礼,丝毫没有气势凌人的样子,对于她的一些出版要求也尽量满足,为人十分随和。 可是,她的气场太强大了。只要她一开口,她便忍不住想要臣服,想要如她所言,满足她的所有条件。 林慕云坐在萧歆然的办公室里,对着空空如也的办公桌,不自觉地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 “林小姐,办公室很热么?”一把清冷嗓音淡淡响在门口,萧歆然唇角含了一丝疲惫的笑意,不急不缓地走进来。林慕云急忙站起来,彬彬有礼道:“萧总,您好。” “我们是熟识,不必这么客气了,坐。”萧歆然并没有坐到办公桌那边,而是径直走向沙发,与林慕云并排坐下。清雅馥郁的体香扑面而来,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细微的血腥气,仔细辨别却又消失不见。萧歆然精致的面容就在眼前,第一次离她这么近,林慕云的心跳几乎要失去节奏。 “今天麻烦林小姐,是为了薛氏的事。想必林小姐也听说了。”萧歆然淡淡道。林慕云并不知她用意何在,只好凝神听着,微点了下头。 “林小姐在新闻界,是能说得上话的人,薛氏与钦荣是故交,我和薛总的私人关系也一直很好。此番出事,我们很遗憾,但的确与钦荣无关。人言可畏,我不想再听到、看到和这件事有关的消息。” 林慕云蹙起了眉,并未答话。 “我知道此事一出,对你们会是一个很好的商机,让你就此停止,并不是一个合理的要求,”萧歆然温和道,“但此事也算我的私事,其中自有缘由,恕我不便相告,不知林小姐肯不肯卖我一个人情?”最后那句话说得再明白不过,她萧歆然的人情分量有多重,林慕云还是掂量得出来。 她微微抬起头,对上萧歆然沉静的目光,思索片刻才道:“萧总既然安排了,我自会办到。” 接下来的采访过程中规中矩,林慕云也算是聪明人,并没有急于提一些过分的要求,而萧歆然也一如既往地配合得很好。林慕云走后,萧歆然走到办公桌前开了电脑,投入工作。成堆的财务报表堆积在邮箱,还有几个近期项目的策划,一份份看过去,时间也就在不知不觉中溜走了。 临近中午,接到秘书的电话,有几个生意上的合作商想请她共用午餐。权衡一番推不掉,她只得去了。 下午为那批从加拿大回来的人安排了职位,苏毓来采了血,并告诉她研制成果马上就会出来,财务部也计算好了目前所需填补的资金差额。在萧歆然冷静的处理下,一切糟糕的状况似乎都在向着有条不紊的方向发展下去,只差一件事。 那就是钱。这样一笔巨大的差额,足以使钦荣在下个月因资金匮乏而运行紊乱,随之而来的也许会是股价下跌、信誉度降低,如此循环,足以致命——虽然当下还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办法是有,萧郁然的提议也并非不可采用。以女人的能力去查这件事,便会多出八分生机。待到真相水落石出,再用点手段让原告撤诉,账户解冻,此事便可迎刃而解。 可不到最后时刻,她断不会再用女人。 思索之下,伴随着体力的消耗殆尽,剧烈的头痛来势汹汹,瞬间将她埋没。寒意一点点蔓延上来,四肢百骸都充斥着冰雪一般,冷得让人打颤。空虚感从身体深处缓缓透出来,她扣住桌边的修长手指渐渐发起抖来。萧郁然一贯说她工作起来不要命,此刻虽然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她也知道,她撑不了多久了。 勉强撑着桌子站起身,出了办公室,旁边的秘书室里立即跟出来两个年轻的秘书,随时听从她安排。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回去忙,自己进了电梯。 头昏昏沉沉,眼前景象从一份变成许多份,又渐渐模糊、颠倒,如梦如幻。怎么从公司回到住处,又怎么自己撑着上了楼,她都几乎不记得。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连衣服都没力气更换,身子时冷时热,却只能承受着痛苦,沉沉睡过去。 她已经太久没好好睡过一觉了,这几日强撑着的冷静坚强,几乎要让人忘记她严重的枪伤、日前失血过多引发的高烧昏迷,和一直以来的贫血体虚。没有谁的身子是铁打的,只有人的意志力是比钢铁还无坚不摧的,可即便这样,也有撑不住的时候。 或许是因为,身边少了一个人,空出了一个位置。 好像是,心上的某个位置。 她做了梦。 她梦到与女人的初识,守在病床前看那双冰雪眸子缓缓张开,沉静中涌动着一丝迷蒙,似万年沉淀的黑宝石,高贵典雅不可方物,将她难起波澜的心脏狠狠一击。那抹沉黑是希望的色彩,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她苏醒,然后答应帮她。 她似乎看到,女人为她卖命的样子。总是一身冰冷的黑色,那是天然的保护色,也是令对手丧胆的修罗之色。女人的身手强大到可怕,意志力也是无人可比。有时为了置敌于死地,不惜置自己于险地。她不止一次看到女人染血的模样,伤得再重,还是一副淡然从容的姿态,唇角挂着刺目的殷红,见到她便略一展颜,说一声“做好了”。她的手下上千人,从未有谁能够如此令她欣赏,甚至是仰慕。 那把枪,是她最好的得意之作了,每一个零件都是亲手打造,又仔细拼接,连同外形的轮廓曲线和上漆,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她并不知道那时,自己为何会花费这么长时间去做一把枪,只是想去做,便做了。也许只有她做的枪,才配得上那个天神一般气度不凡的女人。 但怎么也料不到,之后的一切会是那般。三年是不可回忆的噩梦,她们彼此守护又彼此伤害,在对方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疤。这世上除了女人和那股尚未明朗的势力,没有谁能让她如此棘手,任凭她有千种缘由、万般委屈,当时却是不能说。 苦到尽头,有时却不一定是甜,或许是从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35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35 未品尝过的极苦。“动情”二字对她来说太过荒唐,自小到大,她最擅长的便是割舍。只是将割舍的滋味尝遍,也未有过如此次般的痛楚难耐。 “你会后悔的。”梦中,女人好听的声音静静响在耳畔。没有了彼时的恨意,听起来便不再刺耳。心上的某个位置似乎又被填满,这种充盈感,真的很好…… 我不后悔。哪怕永世孤苦,也不悔曾经。 “我会让你后悔。” ☆、第二十二章 夜色如醉,萧家名下的一处高档小区里一派安然静谧。 此刻不过刚刚七点,夕阳沉落不久,正是万家灯火的时候,有一幢楼却格外安静。小区里的住户都知道,那是钦荣总裁的私人住处,整幢楼都是萧家的保镖,所以没人敢去那附近聒噪。 苏毓接到萧歆然电话让她去家里一趟,便知是她的身体又出了问题,于是带足了她常用的药物,忙不迭赶过来。从楼下看到萧歆然的住处连灯也没开,不由有些担心,于是加快脚步,上楼。 按下门铃,无人应答。拨打电话,无人接听。她试探着将手指放上指纹锁的认证区,只传来一声不匹配的提示音。 正不知所措,身后蓦然伸过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她吓了一跳,快速转身,却对上女人极淡的目光。 女人犹如一抹暗影,来去无声,何时出现在她身后,她竟无知无觉。 她只得对着女人讪讪一笑,解释道:“萧总安排我过来,可这……”她还没说完,女人的手已触上指纹锁,极轻微的一声响,门应声而开。 “进来吧。”女人径直走进去,淡淡撂下一句话。她忙不迭跟上。 偌大的房子里,一盏灯都没开,只从客厅的落地窗透进一丝月色,昏暗至极。房间里鸦雀无声,连呼吸声也微不可查,在没看清楚之前,她几乎都要以为,萧歆然根本不在家。 女人却突然快步走向客厅的沙发,脚步间颇有惊慌急切,她急忙跟着女人来到沙发前,顿时心里一沉。 黑暗中一抹瘦削的轮廓蜷缩在宽阔的沙发上,萧歆然连衣服都没换,就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睡梦中纤眉紧蹙,手紧紧攥住沙发上的布料,似乎十分痛苦。 她方才按门铃、打电话,制造出来的动静也不小,萧歆然竟一直没醒,恐怕情况有些不好。 她还未待说什么,女人已俯身将萧歆然打横抱在怀里,神色微微一凝,随即蹙起了眉:“苏小姐,她体温很低,劳烦你去把空调打开,再烧点热水,十分钟后来卧室。”说罢已带着萧歆然走向卧室。 十分钟后,她再进入卧室,发现女人已经为萧歆然换好了睡衣,而萧歆然躺在床上依旧未醒,一只手紧紧抓着女人上衣的一角,看上去虚弱又无助。女人示意她上前来,她只好提着医药箱走过去放好,手搭上萧歆然的脉搏。 触到那片冰凉的皮肤,心下便是一颤。待感受到微弱的脉搏,更是胆战心惊。再试额头,一片滚烫,细腻的肌肤上全是冷汗。萧歆然的贫血虚弱她是知道的,像这次一样的情况,却是第一次。若不是女人及时出现替她开门,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她身上有伤,一直未得到妥帖医治,你替她看看,是否感染了?”女人边说边替萧歆然解开了两颗睡衣扣子,腰间的绷带便显露出来,隐隐透着血迹,在昏暗的床头灯下有些发黑。 揭开纱布,她略有震惊,居然是枪伤,且是如此严重的枪伤。不知是谁有如此大的本事,能用枪伤到她。伤口虽然深,却已经在愈合,处理方式十分专业,丝毫没有感染的迹象。 只是萧歆然身体虚弱,伤口的愈合过程会很漫长,持续的痛苦也会更久。 “萧总受伤后注射过抗生素么?”她取出药瓶和棉签,着手替伤口换药,一边询问道。 “我在她饮食中掺了些,不过,她这两天所食很少。”女人清冷的声音这才有了些许担忧。 “您放心,萧总伤处无碍,体温低和昏睡不醒一半源于体质虚弱,一半源于忧心过度。” 女人蹙眉不语,似是对一切了如指掌。 “薛氏出了事,想必您一定知道那对于钦荣意味着什么。萧总一时焦急,才触发了体内的病灶,如果能舒展心结,对身体的恢复会很有好处,不过在事情解决之前,难。”苏毓解释道。 女人沉默片刻,开口道:“这件事在三天之内就会解决,等她醒了,让她不必忧心。” “往后你不必过来了。公司的事无需你插手,我自有打算。”床上的人眼未张开,却疲惫地吐出一句冰冷的话来。一旁的苏毓吓了一跳,手上缠绷带的动作微微一顿。女人刚转身欲走,动作也是一僵,转过身来正对上她缓缓张开的双眸,露出一丝放心的笑意:“好好休息。” 萧歆然抿了抿唇,努力忍住什么,又闭上了眼睛,就像从未苏醒过。 一夜在辗转中过去,第二天依旧要撑着起身去公司,处理成堆的事务。 薛氏的案子明日就要开庭,一旦开庭便再无回转的可能,即使能够胜诉,账户解冻最快也要一个月了,到那时已太晚。她派出去的私人侦探一个又一个无功而返,薛子陵也下落不明,薛氏内部一团混乱,股价已跌停两天。只有钦荣还在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实际上,事态已有些让人绝望。 萧歆然决定去一趟薛氏。严勋同行。 司机的车还未开进总部大厦的停车场,便被蜂拥而至的记者团团围住,寸步难行。好在司机是个十分有经验的老手,拿捏分寸踩着油门,将拦车的记者拨分开来,既不会伤到他们,又能成功脱身。 吩咐严勋在外等候,她独自一人进了大厦。昔日井井有条的薛氏已变得一团混乱,前台围了几个叽叽喳喳说闲话的员工,见到萧歆然进来,也许是并不知道她身份,只是多看了两眼,连句话也不问。她轻车熟路地上了电梯到顶层,总裁办公室大门紧闭,秘书办公室倒是出来一个人,对她恭敬道:“萧总,有失远迎。” 萧歆然点了点头,状似随意道:“薛总呢?” 秘书的神色僵了僵,低声道:“萧总,实不相瞒,薛总……失踪了。” “嗯?怎么回事?”她继续试探道。秘书却讳莫如深起来:“萧总这边请,我们细谈。”于是引她去了一间颇有规模的会客室。 会客室有一侧装了宽大的落地窗,青天白日却合着窗帘。萧歆然只瞥了一眼,当即心下了然,转身欲走,门口却传来一声落锁的响动。那个秘书走过来,沉声道:“萧总,我们也是没办法了……” “所以?”萧歆然眼见一时半会是走不了,倒是不着急,兀自找了个沙发坐下来,十分好奇地将他望着。 “所以,我们想,薛总是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36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36 在随萧总每年例行出差时失踪的,两个人出去,一个人回来,萧总该给我们一个交代。”秘书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她几乎都要哑然失笑。 “你叫什么名字?这是你的主意?”萧歆然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下窗帘后藏匿的几个人,问道。 “我是薛氏的秘书长,芮以书。”他不卑不亢回道。 “你过来,坐。” 芮以书犹豫了下,走到萧歆然对面的沙发上,落座。 “我问你,你们判断薛总下落的依据,除了流言和舆论,还有别的么?哦,还要除了主观臆断。”萧歆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犀利问道。 芮以书一时无言。 “薛氏遭遇的是灭顶之灾,谁做的,哪来的证据,你们追查过么?考虑过对策么?”萧歆然继续发问。 芮以书微微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说到底是个秘书,当务之急是找到薛总,才能主持大局。” 萧歆然轻哧一声,偏开了头,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同样是一把手,她的安林和严勋便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一向让她省心。薛子陵办事不错,手下培养的却是不佳,一个秘书长竟古板成这般,也不知平日公司是怎么运转下去的。难道出了事都靠绑架勒索? “薛总的确和我一同出差,我有事早归,他的下落与我、与钦荣无关。”萧歆然懒得再和他们啰嗦,最后撂下一句话表明立场,说罢便站起身来,径自走到门口,转身看着他,“你开,还是我开?” 芮以书站起来,冷笑道:“我开不了,萧总也是,还是再聊聊吧。”一句话还没说完,只见萧歆然不知从何处摸出一个小东西伸进锁孔,一挑一勾,另一只手配合发力,门应声而开。 “等你们找到薛总,别忘了告诉他你们今日所为,他定会‘嘉奖’你们。”萧歆然冷冷道,一闪身便出了门。 芮以书还愣在会客室内,直到她的身影出了视线,才反应过来追出去,正看到之前安排在门口的几个人试图控制住这个看起来柔弱不堪的女人,却被轻易避过。 萧歆然显然是不屑与他们动手,避过之后直奔底层,见大门处也安排了几个保镖模样的人守着,直接走向大厅边缘的窗台,单手一撑,身子便如白鹤般轻盈跃出了巨大的玻璃窗。 出了门,安排的人便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做什么。严勋一直守在门口,这下见她从窗户出来,也是一惊,急忙迎过去护住她,带她躲过记者的围捕,上了车。 司机在前面开车,严勋坐在她身旁,不放心上上下下打量她:“萧总,没事吧?” 萧歆然脸色有点发白,摇了摇头,没开口。严勋猜到可能是薛氏的手下惹她动怒了,也就没多问,安静了一路。偶尔偏头去看她,也只见她轻轻蹙着眉,垂眸不语。 回到钦荣总部,严勋一路跟在她身后进了办公室,门一合上,转身便见她单手扶墙,另一只手捂住腰部,身子轻轻发起抖来。 “萧总?”严勋看她状态不对,忙过去扶着,让她坐到沙发上,“有伤?” 短短几秒,萧歆然已是满额冷汗,轻轻点了点头,喘息痛楚。 “我看看。”严勋拿开她捂住伤口的手,发现竟是满手的血。深色外衣上湿润一片,褪下外衣,白色衬衫上腰部的位置漫开一片殷红。 严勋解扣子的手指都在发抖,衬衫下摆被掀开,露出伤口,包扎的绷带已尽数被鲜血染透。 取来急救药箱,他开始拆伤口的包扎。最后一层纱布与伤口粘连,揭开时萧歆然身子疼得轻轻一颤,垂下眸子安静地隐忍。 伤口露出来,形迹可怖,一片鲜红的血肉中穿插着黑色的缝合线,已稍有结痂的地方又再次开裂,鲜血丝丝缕缕地向外淌。 “可能是刚才动作太大,伤口缝合的线有些松了。”严勋稳住情绪,取出碘酒,拿镊子夹了棉球,开始着手给伤口止血消毒。 “看这缝合的针法,似乎不是去医院处理的?”严勋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来减轻她承受的痛楚。 萧歆然点了点头,开口道:“当时情况紧急,那附近……”棉球浸着碘酒擦过裂口处的血肉模糊,她隐忍地低喘一声,疲惫道,“那附近没什么医院,所以是她……替我处理伤口。” 严勋手下动作一顿:“什么?” 如果不是去医院……麻药是不可能有的,也就是说,伤口处二十多针的缝合,她是生生捱过去的。 他不敢想象,那会是多么残酷的一场浩劫。 萧歆然察觉到他的沉默,出声问道:“怎么?” “萧总……您受苦了。”他的声音勉强保持了平稳,竟显得有些刻意。 萧歆然垂眸一笑,不作回应。 消毒结束,他去急救箱里翻找东西,萧歆然挪了下身子,低声问道:“需要重新缝合么?” 这句低语询问,竟有些可怜意味在里面,似乎很是不情愿。 这下轮到严勋忍俊不禁,将翻出的圆头镊子拿在手上,回应道:“不用,我把线紧一紧,不会很疼。” 严勋手法很好,动作又轻柔,她几乎没怎么感觉到疼,伤口就已处理完毕。包扎妥帖,严勋去休息间里取出她另一套衣服,她更换完毕,便又投入到工作之中。 午间新闻上,她身着低调奢华的职业套装,单手撑窗台跳窗的照片占据了几乎所有画面。人和动作都是十足十的漂亮,只是出现在电影以外的场景里,且是以钦荣总裁的身份,总是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但在林慕云的极力控制下,晚间新闻已几乎没有再提此事。 傍晚时分,女人在一家报摊前,对着封面上的人出神了很久。伸出手,指尖抚过画面上女人的飘扬长发、精致面庞,辗转划过颀长身姿,落到那只撑住窗台的玉手上。指尖似乎感受到一抹冰凉柔滑,于是嘴角晕开一丝笑意,金灿灿的夕阳落上去,显得极是柔和。 “小姐,这是最新的杂志,里面还有专题报导,您要买么?” “替我装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人给某晖评论了,某晖非常滴开心!特此感谢momo?按约定,我会送一本实体书给你【如果你看到了这里并且你想要的话就联系我哦 ☆、第二十三章 翌日清晨,阳光正好。街上雪化,风又冷了几分,行人或抄手或缩颈,个个行色匆匆。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萧歆然竟选择徒步去公司。 走在宽阔的街道上,身旁和身后稀稀拉拉跟了几个装作路人的保镖,因为自身气质出众,回头率很高。 立领的雪白羊毛大衣,却抵挡不住鱼贯而入的冷风,不一会,身体便由内而外的冰冷了。她似乎格外喜欢这种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37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37 冰冷,或许是因为和女人身上的气质很像,又或许是因为身体冷到麻木,心里的寒意便不那么明显。 一切显得再无回转的可能,她留的最后一条路,也走不通了。昨晚她试图联系女人,却找不到她。她找了一夜,女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天上地下再也寻不到一丝踪迹。 开庭时间定在下午,短短一个上午,纵然找到女人,也是回天无力。她才上任没几天,离五年之期还很遥远,这就要置钦荣于死地么?在刺骨寒风的摧残下,她疲惫的大脑终于放弃了挣扎,变得一片空白。几乎是无意识地向前走着,知觉一点点从指尖褪去,到手臂麻木,最后从全身消失。 一双手突然扶住她,稳稳的力道,带着融融暖意,透过衣料传向皮肤。她急切地回身去看,却只是看到保镖低眉顺目的面孔。一辆车停在她身边,也许是她此刻显得太过脆弱,仿佛一触即碎的瓷人,保镖下意识放轻了声音道:“萧总,外面冷,上车吧。” 她微一蹙眉,失望蔓上心扉,保镖察觉她的不悦,立刻放开扶住她的手,安静立在一旁。她又走了几步,轻叹了口气,回身上了一旁一直跟随的车。 到公司比平时稍晚一些,刚进办公室就看到萧郁然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桌面出神。 “郁然,怎么了?”她一边解大衣扣子一边出声问道。 萧郁然像是被吓了一跳,匆忙站起来道:“姐,你可算来了。奶奶今天下午的航班到机场,要你去接她呢。” “好,我会去。”萧歆然将大衣搁在一旁,应道。 “今天怎么这么晚?”萧郁然走上前去帮她整理衣领,偶然触到她脖颈处的惨白的肌肤,在冰冷的刺激下几乎是反射性地缩回手去,又寻到她的手抓了抓,感受到冰一样的温度,丝毫没有常人应有的体温,于是讶然道:“很冷么?” 萧歆然抽手回去,淡道:“不冷。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了么?” 萧郁然神色瞬间黯淡下来,无奈地摇了摇头:“姐……今天下午就开庭了,这条路是走不通了,现在只能尽力筹款了。” “嗯。”萧歆然淡淡应着,没什么反应。 “奶奶怎么会突然回来?还要你……要你亲自去接?”萧郁然去拿办公桌上的杯子,为她倒了杯热水,递给她疑惑道。她接过,微微抿了一口,滚烫的水珠沿着冰冷的身体滑下,灼烧着五脏六腑。 “也许是,想我了?”她偏了偏头,毫无血色的唇抿出一个淡笑来,可这句难得的玩笑话,落在萧郁然耳中,却是莫大的讽刺。 “下午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下午开庭,你代表钦荣去旁听,回来把情况告诉我。”萧歆然放下杯子,转到桌前坐下,抬头道,“没别的事就去忙吧,我自有安排。” 萧郁然面上显出隐隐担忧的神色,见她开始忙碌,只好兀自走了出去。 桌前的萧歆然并未急着工作,而是拿起了手机,划开屏幕,从联系人列表里翻出一个几乎从不拨打的号码,犹豫了片刻,屏住呼吸按下了拨号键。 耳边传来等待的铃声,一声……两声……希冀一点点冉起、攀升,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频率。五声过后,电话被挂断。 再拨。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每一秒都多一份焦虑不安。她早该拨出这个号码的,早该开始这样的等待,而不是毫无方向的在寒风中寻觅一个虚无缥缈的身影,一寻就是一整夜。 在希冀一点点褪去的时候,电话毫无征兆地被接通。紧张气氛瞬间拔到最高点,她斟酌着轻咳了一声,尽量抑制住声音的颤抖,问道:“你在哪?” 电话那头并未说话,却传来粗重的喘息,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痛楚,似乎是剧痛之下磨着牙发出来的,绝望到了极点,一声一声扣人心弦,让人不忍去听。她心头巨震,音量不禁提高了几分,一字一顿道:“我问你,在哪?” “歆然……”女人眷恋的呢喃透过听筒传入耳中,轻的犹如蝉翼般虚无缥缈,却又带着一丝愉悦的意味在里面,仿佛是等了许久,寻了许久的东西,终于被她寻到了。那种满足而又怅然的语气,听得她一阵神情恍惚。 刚要说些什么,听筒里陡然爆开一声闷响,听声判断,是…… 她脸色陡变,握住手机的手竟发起抖来,手机一个拿不住就落到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又立即被她重新抓回手里,对着听筒几乎是吼出来:“我在,我在!你去哪了?说话啊!怎么了……怎么了……” 电话那端一片嘈杂,却已无人声。 手中的手机,桌上的杯子、文件一并不受控制地自由落体,坠地制造出一派混乱。秘书闻声闯进来,保镖跟进来,不一会,刚刚离去的萧郁然折返回来,严勋也被惊动,一行人乌压压立在她面前,她却好像再也看不见。目光穿过层层阻隔,将焦点放在不知何处的人身上,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想看的状况,就如同活在当下,永远看不到未来。 她有时觉得自己能掌控一切,起码能掌控钦荣的一切,却在一次阴谋下败得体无完肤。以为自己能掌控自己的一切,却在一个人面前输得片甲不留。到头来,她能做的只是怀揣一点可笑的自尊来欺骗自己,可以忘却,可以割舍,这不重要,一切都不重要。 直到即将失去,才知道有多重要。 一双柔软温暖的手触上她的太阳穴,轻轻按揉,才将她带回现实。萧郁然轻柔的声音缓缓响在耳边:“姐,你累了,别想那么多,一切总会解决的。” “总会解决的?”她突然抬起眸子,问道。漂亮的双眸里晕染了水汽,原来坚强如她,也会落泪,也会害怕。 萧郁然被她绝望的目光和发红的眼角所震惊,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却垂眸拭泪,再抬头已恢复坚定。原来坚强如她,哪怕害怕,哪怕落泪,也懂得迅速调整,面对现实。 “严勋留下,其他人出去。郁然通知司机取车,五分钟后在车库等我。”她一番安排,除了严勋,其他人都纷纷离去。萧郁然虽担忧,却也不愿违背她的意思,只得出去。 “你过来,根据这则通话记录,帮我定位到对方的位置,要快。”她站起身来,示意严勋坐在她的电脑前,自己走到落地窗前,环抱住手臂站下。 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偶尔有几下鼠标轻点,她太过焦急,紧咬的下唇被咬破出血也浑然不觉。窗外明明是雪后初晴的景象,眼前却仿佛蒙了一层血雾,将世界折射成可怖的猩红。那声子弹穿透皮肉的声音反复响在耳边,心中痛楚,仿佛已被匕首切割过千万刃。 她想要见到女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多余的等待,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萧总,查到了,在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38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38 市郊一个废旧厂区,只是厂区很大,具体坐标不能确定。”严勋起身回道。 萧歆然猛地转过身,几步快走过来,随意揩拭了下唇上的鲜血,抄起桌上的手机道:“你去取枪,然后来车库找我,随我去一趟。” 出门之际,秘书闯进来,带着大喜过望的神色,激动道:“萧总,刚刚法院传出消息,原告方已撤诉,薛氏有权追究其诬告……” 脑海中蓦然炸开一声惊雷,那晚女人的一个淡笑,一句“好好休息”,似画卷般缓缓铺陈在她眼前,连同起承转合一并解释了,令她如梦初醒。她早该料到的……昨夜便该料到,或许一切就不会这么迟,这么痛苦难捱。 冲出办公室,她双手掩面,滚烫的液体灼然而下,落满衣襟。有人落泪是发泄,有人落泪是喜悦,她的却是祭奠。祭奠自己唯一的执念就这样轻易碎裂,祭奠那个说要一生偿还的对象就这样悖诺离去。 严勋开着车,在市区的车流中来回穿梭,飞驰如风。萧歆然坐在后排,眼神空洞地望向窗外,试图捕捉到那抹黑色倩影。明知不可能,还是心怀希望,希望女人就站在下一个路口处,隔着车水马龙对她淡淡一笑,说一句“抱歉久等”。 她等得太久了,从日暮黄昏等到朝霞满天,却只等来痛楚绝望的消息。三年,从女人的仇恨中一点点脱身,她也等得太久。好不容易从痛恨等到深爱,却被通知天人永隔……这太残忍,若非亲眼所见,她绝不会相信。 但转念,命运对她似乎总是如此残忍,而她除了承受别无办法。 剧烈的头痛涌上来,她微开了车窗,冷风挤进温暖的车内,做了最好的麻醉剂。很冷,也很累,很想就此闭上眼,再无牵挂。 手还紧紧抓着手机,屏幕上被手心冒出的冷汗濡湿,一串号码静静排列,那是她找到女人最后的希望。在找到她之前,任何的情绪都是多余,或许应该无喜无悲,去面临最后的宣判。 ☆、第二十四章 日影斑驳,落在大片荒芜丛杂间,灰白一片。冬日里,满目尽是枯枝败叶,阳光再好,也绘不出生机盎然的希冀蓝图。 萧歆然开始疾步奔走。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碎石枯草遍布,她几乎是几步一个踉跄。寒风将她散落的碎发吹起,衣袂随风飘扬,她却顾不上去拢一拢,为自己保存一点温暖。 严勋一言不发地调整位置,尽可能在风中护住她,偶尔扶她一把,或为她挡去旁逸斜出的枯枝,以防她不管不顾被划伤。 手机按下拨号键,等候的铃声还在响,证明女人的手机还开着机,且正常发挥着作用,耳边却只有风声,丝毫听不见铃音。这片厂区太大,她只能尽量在女人的手机电量耗尽前凭着铃声寻到她,否则便再无希望了。 有些东西可以割舍,有些不能。她可以不要女人的温柔缱绻,但她起码要她好好活着,不会因为她而怀揣着痛苦不甘死去,令她永生抱憾。她还在等着女人那个染血的淡笑,那句清冷的“做好了”.女人跟了她这么多年,她早已成了习惯,骤然失去,无疑是太过残忍的打击。 寻觅的过程十分漫长,到后面,她几乎是在机械化地奔走、环视,大脑和心口疼到麻木,已经放弃了工作,只剩下残存的意识还在苦苦支撑,不眠不休。严勋作为身强体健的男人,在寒风中奔跑这么久,也是面色苍白,疲惫不已。看着身侧体力几乎要消耗殆尽的萧歆然,他想劝阻,终究是欲言又止。 他跟了她这么多年,她的性格,他十分清楚。一切劝阻都显得多余,只会浪费宝贵的时间和所剩无几的精力。他要做的,从来都只是服从和保护,待到必要的时候,为她而死。此刻她的痛苦和坚强隐忍,落在他眼中,更像是剥筋蚀骨的利刃,一下一下剜着他的意志。 哪怕是遍体鳞伤,甚至付出性命,也一定要一个结果。这是她一贯的作风,更是她的决绝。不肯自欺欺人地以为女人只是离开了,还好好地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而是一定要亲手揭开真相,不论是怎样的戚伤,她都要去亲自承受。 又不知走了多久,日过正午,终于有隐隐的铃声响在远处。萧歆然蓦地停住脚步,胸口剧烈起伏,闭眼听了两秒钟,向着一个方向奔去。严勋这次没有跟在后面,而是跑在她前面,手里的枪上了膛,步子也尽量放轻。 铃声越来越清晰,似乎近在咫尺。每迈一步都伴随着巨大的恐惧,明知道十有八九是最惨烈的结局,她却毅然继续走下去。 寒风开始送来血腥气,丝丝缕缕飘散、弥漫,却丝毫没有温度。她咬紧了下唇,压下步子跟在严勋身后,摸出枪来缓步向前。 如此又走了几步,四下静谧,铃音空灵,似凄然黯奏的暮歌,一刀一刀割在她身上,随之而来的是从未承受过的剧痛。她勉强打起警惕,四下环顾,并无不妥。 走在身前的严勋突然站下脚步,死死盯住前方一点,身体开始发抖。还未待萧歆然走近一看,他蓦地回身过来,一把捂住了她双眼,在她耳边颤抖道:“别看……” 萧歆然身子蓦然僵住,恐惧、不甘、焦急、愧疚一瞬间回归,麻木的心脏突然被狠狠一击,恢复知觉,便是不可承受的痛苦。 捂住她双眼的手有刺骨的冰凉,还在微微发抖,试图揽住她的腰,带她远离此处。 可是,那怎么行?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终于让她找到了……说什么她都要带女人回去,她是她的人,便只能待在自己身边,任谁也不能将她带走。 一抹滚烫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落下,灼伤了那双冰冷的手。透明的液体从骨节分明的手中溢出,滑落,碎了一地。严勋痛苦地闭上眼,近乎哀求道:“别……” “让我看看她。”她的声音平静至极,似乎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滚烫的泪滴却似断线玉珠,不停地滑落。 前半生未流的泪,似乎都要在今日流尽。 严勋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也许是承受不住那液体的温度和重量,却不肯拿开,又舍不得用力,依旧轻放在她眼前。 她艰难地抬起手,摸索寻找严勋的手腕,用冰凉的手指捏住,开始往下扯。她虚弱至极,依照原本强大的身手,严勋根本无法与她周旋,现在却连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也仿佛耗尽全力,力道微弱,几乎没有拉开的可能。 她的身子开始发抖,急火攻心之下,腥甜一股股涌上喉咙,嘴角开始流出殷红的液体,妖娆美丽到极致,也残酷悲惨到极致。 看不见,反而是最大的恐惧,她不知道女人到底怎么样,也不知道严勋究竟看到了什么。再血腥的画面她也经历过,又有什么是不能给她看的? “她还活着……她眼睛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39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39 动了。”严勋颤抖着另一只手替她拂去唇角的鲜血,动作中极力隐忍着怜意和温柔,轻声哄道,“我保证她会没事,歆然,你跟我回去,我们回去……” 脑后突然一阵钝痛,是严勋逼迫她沉沉睡去。最后的意识中,是一个血泊中的人,冰凉的空气,弥漫的血腥,和绝望的死意。 “对不起……”严勋缓缓拿下遮住她双眼的手,将她打横抱在怀里,脚步踉跄着离开,不敢再回头看一眼那片惨状。 如果一切是梦,是另一个平行时空,那该多好。如果一切是现实,那么她能一直沉睡不醒,活在梦里,也是极好。 两天后,医院,一间病房里涌进一批各个科室的权威专家,窸窸窣窣一阵,又一个个垂着头出来。 “这个病人,就是新任的钦荣集团总裁?真人倒是比新闻上更耐看些。看她的年纪似乎很轻,身体状况怎么会……”其中一个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与身旁鬓边雪白的老者低语。 “不知道。”老者低头摘下眼镜,分析道,“不过她身体状况确实十分不好,而且,”他顿了顿,遗憾地摇了摇头,“华佗在世也救不了自己不想活的病人。” “她会死么?”医生显然还年轻,有些口无遮拦。 老者用衣角擦了擦眼镜,重新戴上,严肃道:“从专业上看,不会。从经验上看,难说。” 医生神色中透露出惋惜,也不再说话,两人先后离去。 病房里,萧郁然坐在床前,抓着姐姐冰凉的手,愣愣地看着她苍白娴静的睡颜。这一觉睡了太久,以至于被诊断为深度昏迷,谁也无法将她唤醒。 严勋站在一旁,与苏毓轻声交谈,神色越来越凝重,最后英俊的脸上竟然显现出痛苦的神情。事态的严重性已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萧歆然没有活下去的意念,甚至潜意识里一心求死,以致药石罔效。原本远不足以致命的病症,似乎正向一个不可逆的方向发展,而那个方向的结局,就是他们都清楚却都不愿面对的事实。 “苏小姐,再没有别的办法了么?”严勋最后问道。 “倒是可以再观察几天,不必急于做出决定。如果两天后情况没有好转,那么这是唯一可以保命的方式。”苏毓沉吟道。 “不可以!”萧郁然蓦地站起来,眼眶发红道,“什么叫做技术不成熟?什么叫做后果不确定?苏院长,你想清楚,这个人,”她指着病床上的萧歆然,语气已压着愤怒,“她是可以拿来给你做实验的吗?” “萧副总,”严勋轻声打断她,尽管明知病床上的人什么也听不到,还是怕扰了她清梦一般压低了声音道,“深入浅出地说,催眠术之所以有着诸多不确定的副作用,是因为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同,意志坚定的程度不同,所以这种治疗手段所发挥的作用亦是不同。从这个层面来说,我们都该相信萧总,毕竟我还从未见过,有谁比她有着更强大的心理素质。” 萧郁然蹙眉不语。 严勋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是最后的办法。在不得不为之以前,希望您能尽力唤醒她。” “我知道。” 严勋点了点头,又转身向苏毓问道:“苏小姐,那女人情况怎么样?” “她在重症监护室,目前命悬一线,救不救,还要看你们的意思。” “尽力救她,我要她活着。”萧郁然出声道。 “好,这个不难。伤她的人极其谨慎,看起来险峻的伤势实际上并未真正伤到要害,一些试探也是浅尝辄止。而表面上的惨状,似乎……似乎是……故意为之。” 严勋闻言,又是一阵寒意。那日的惨烈画面时常浮现在脑海里,生生刺激着他,令他无端恐惧。他无数次地庆幸过,那一幕在他的遮掩下,没有落入萧歆然眼中。 “你尽量做,我也是。两天后,希望我们的病人都可以脱离危险。”萧郁然疲惫地笑道。唇边含着倦怠的冰凉笑意,似了萧歆然的四成有余,看得其余二人都是一个晃神。 严勋将目光放到病床上,萧歆然睡颜依旧,于是似有落寞地垂眸道:“我先去公司,萧副总放心照顾她,公司的事有我。”说罢对着苏毓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一切归于平静,是最初的平静,也是最后的平静。icu病房里,一双暮霭沉沉的眸子试图挣扎着张开,拼尽全力,终于带动了长睫轻颤。终究还是没能张开,那双眼,连同意识,一并沉入茫茫无期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一个小天使给了我一颗地雷? 受宠若惊中…… 我决定更新到两个御姐重新会面! 然后我想说……我真的很喜欢看评论,如果你正在看文,可不可以粗来冒个泡? 我和御姐爱你们?? ☆、第二十五章 作为市里最大的三甲医院,开阔的大厅里几乎可以用门庭若市来形容。老少各异、男女皆有的人群中,一位着装不凡的老妇人被一个气质清雅不俗的年轻女人搀着,两人皆无病色,也不挂号,而是径直走向大厅中央的服务台。 “苏院长的办公室在几楼?”老妇人开口问道。 服务台值班的是个小护士,闻言愣了愣:“见院长?您有预约么?” “没有。”老妇人答得霸道,将不预约见院长这件事表现得理所当然。 小护士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耐烦道:“您得预约,喏,打这个电话。”手指向身后的牌子,上面是苏毓的证件照,底下有院长办公室的电话。 老妇人看都不看一眼:“我和你们院长是故交,不预约。” “……那您稍等,我给经理打个电话确认下。” 半小时后,几经周折的老妇人与年轻女人出现在萧歆然的病房门口。苏毓轻敲房门,萧郁然从床边背对着她们站起身来,一转头就毫无征兆地愣在原地。疑惑的眼神落在苏毓身上,苏毓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郁然,歆然病了,你也要瞒着我么?”老妇人径直走进来,声音没什么起伏道。 “姐姐只是小毛病,养几天就会好,所以——” “小毛病?苏院长,你刚才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老妇人直接打断了她的敷衍,将话锋转向苏毓。萧郁然闻言,讶异地看向苏毓,苏毓只是垂下了头,似乎无奈至极。 “你们打算怎么办。” 苏毓看了萧郁然一眼,萧郁然示意她如实回答,她这才轻声道:“再过一天,如果还不醒,就进行心理治疗。” “催眠术?”老妇人一下子就看穿了所谓心理治疗的真正含义。 “……嗯。” “可有风险?” “后果还不能确定——” “你告诉我,经历过心理治疗的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40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40 病人,都出现过什么后果?”老妇人直截了当地问道。 “暂时性失忆、神经衰弱、精神分裂症,还有……脑死亡。” 老妇人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病床上的人,沉默着,没再问什么。 病床上还是那副苍白绝美的容颜,黑发散在枕上,雪白的被子整整齐齐地盖在身上,勾勒出隐约的身体轮廓。垂在一旁的手背上扎了输液针,白皙的肌肤下隐隐可见青色血管。三天的水米不进使她清瘦了一些,病色缠绕在精致的五官中,格外惹人疼惜爱怜。老妇人俯下身去,手指轻擦过她脸颊的轮廓,微微蹙起了眉,沉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一点情绪。 “奶奶……”萧郁然似乎有些紧张,轻轻唤了她一声。 她直起身子看向一旁站着的三人,平静道:“你们先出去。” 年轻女人不敢违逆她,第一个走出病房。苏毓看了看病床上的萧歆然,虽是不放心,但自知只是外人,凡事不好多说,只得出去。只有萧郁然咬紧了下唇,站在原地不肯动作。 “怎么,怕我吃了她?”老妇人看着她,不含笑意地玩笑道。 “奶奶,您说笑了,只是……姐姐一会还要输液,您……”她欲言又止,深吸一口气,轻颤道,“我在门口等您。” 萧郁然走出病房,轻轻阖上了房门,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站下。病房里鸦雀无声,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向来不亲近的老人究竟会对她的亲孙女做些什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和祈祷。 时间一点点过去,墙壁将冰冷贯入她身体,恐惧感也愈发剧烈。病房里自始至终没有一点声音,这更加重了她的担忧。 年轻女人看出萧郁然的心急如焚,轻声安慰她道:“郁然,你不必担心,母亲会照顾好她。” “姑姑,我知道。”郁然草草应道。 就在此时,病房门大开,老妇人从里面走出来,神情没有一丝起伏变化。萧郁然紧张地迎上去,她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对着一旁的苏毓道:“我认识一个这方面的专家,下午会带他过来。治疗过程由他主持进行。” 苏毓不敢应声,只是面带迟疑地去看一旁的萧郁然。萧郁然只好暂时敷衍道:“劳烦您了。” 老妇人点了点头,又问苏毓:“我听说,还有一位特殊病人?” “……是。”苏毓知道她指的是那女人,只好如实道。 “带我去见她。” 苏毓又去看萧郁然的脸色。萧歆然不在,一切做主的事还是要姓萧的人来做。 萧郁然急不可耐地想进去看姐姐的状况,没功夫管她们的去向,于是使了个眼色,让苏毓带那老妇人赶紧走。 在与萧歆然的病房同楼层,却相隔两端的另一间病房里,女人安静睡在床上,面朝窗外,只留给来人一个触目惊心的背影。 那背影不比往日的窈窕墨色,而是缠了厚厚的纱布,上面透着大片殷红的血迹。不是没有缝合包扎,而是伤口太深,稍一动作就渗出血来,而过于频繁的换药又会增加发炎感染的几率,是以只能如此。由于失血过多,女人几度命悬一线,硬是靠着自身绝佳的潜能和意志力挺了过来,撑到现在,却一直昏迷不醒。 这副任谁看了都要打怵的惨状落在老妇人眼里,终于惹起情绪的一丝波澜,声音略带颤抖地问一旁的苏毓:“她受了什么伤?” “三处枪伤,分别在两肩和左腿,膝盖两处筋腱被割断,还有……”她面露不忍,停住了。 “还有?”老妇人眉头皱紧,问道。 “还有背上,全是带血的鞭痕。她获救的地方,周围有二三十米长的血痕,是她一点点爬过留下的,因此身上还有多处擦伤划伤,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老妇人沉默地听着,目光落在女人身上,半晌才道:“好好照顾。” 苏毓赶紧应承。 老妇人转身欲走,病床上的女人却突然发出低低的呻吟,格外痛楚绝望。瘦削的肩头轻轻颤抖了起来,似是承受着什么不能忍受的痛苦。 老妇人脚步一顿,回身几步走到病床边,却发现女人依旧双目紧闭,修长的睫毛蝶翼般瑟瑟地抖,冷汗沿着精致的面部轮廓滑下,枕上已湿润一片。 “怎么回事?”她转向苏毓。苏毓走过去查看一番,沉吟道:“意识恢复,大概马上就要醒了。” 女人的眉开始蹙起,睫毛颤抖得更加剧烈,一双眸子似乎正在苦苦挣扎,马上就要张开。 这般痛楚隐忍的神色落在女人一贯冰冷的脸上,为她如画的眉眼和唇线添上一丝柔软意味,美得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老妇人伸手,替她理了理耳边被冷汗浸湿的碎发,手还未离开,女人的睫毛突然不再颤抖,紧蹙的眉也舒展开来。似乎是用力抑制着什么,原本痛楚的表情渐渐褪去,呻吟也骤然停止。 她已然苏醒。这才是她,是真正的她,是受了再重的伤也不肯蹙眉的她,自然可以轻易应付蚀骨剧痛。老妇人下意识抿住了唇,似乎有些紧张,连呼吸也忘了。 那双眸子终于缓缓张开,内里平静如水的光泽轻轻流溢、漫溯,瞳仁仿佛被上好的浓墨晕染,不带一丝杂质,深邃冰冷。 老妇人的面容逐渐在那双眸子中倒映成形,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一段记忆从心底一闪而过,又消逝在遥不可及的远方。抓不住的,便永远无法掌控,女人讨厌这种感觉,于是偏头,避开老妇人过近的距离。 没有多余的问话,女人也许累了,也许根本不愿与闲人交谈,只是用沉着的眸子打量这个久违的世界,判断自己的处境。 “你……怎么样?”老妇人轻轻问出一句话。 女人再不看她一眼,只是垂眸盯着雪白的被子,冷冷地吐出一句不相干的话来:“萧歆然在哪,我要见她。” 老妇人似有不悦,却也没表现出什么,只是退身站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接话。 一旁的苏毓赶紧打圆场:“萧总就在这里,等您好些,能下地行走了,就可以去看她。” 女人一下子抬起头来盯住她:“她在医院?病了?”神情中的紧张掩藏不住。老妇人静静观察她,见此情形,不悦的表情淡了些,抿了抿嘴角,像是浮现出一抹笑意。 苏毓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还不知道萧歆然的境况,以为她好好的,还能再站到她面前,用冷玉敲珠般的嗓音对她说一句“你醒了”。 “萧总她……身体虚弱,还在睡。”最轻描淡写的说法,机敏如女人,怎会听不出。于是动了动手臂,大概是想撑着身子坐起来,毫无疑问地失败了。 于是不再徒劳,女人只是开口,刚想再问点什么,却突然想起此时身边还站了个人。她的目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41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41 光终于落到一直沉默的老妇人身上,略一蹙眉道:“我有话要单独问苏院长。” 老妇人轻哼一声,似乎对她的态度十分不满,但还是十分识趣地转身离开了。 女人偏了偏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头又是一阵刺痛,觉得此情此景竟有些说不出的熟悉。 “那是萧家祖母?”女人猜测着老妇人的身份,苏毓点头,给了她肯定的答案。她无暇多想,也没有工夫追究这个萧歆然口中并不亲密的祖母为何会出现在此,出现在她苏醒后的第一个画面里。 “苏院长,萧歆然到底如何,你要老实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有看过全文的宝宝说,这一章伏笔太明显。 你们觉得呢?有没有猜到什么? 【出来冒个泡泡嘛,某晖想见你们? ☆、第二十六章 薛氏的事情已过去五天,舆论正在渐渐平息,记者媒体们对于薛子陵的消失并没有展现多大兴趣,薛氏暂时由芮以书和各部门骨干打理,一切都在回归正轨。钦荣借那笔存款弥补资金漏洞,险险躲过一关,在严勋的暂时统领下,至今一切正常。 在不知情形的外人看来,惊涛骇浪已经过去,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最危险的环节尚未到来。 这一天,对于萧歆然和女人来说,都是劫,是需要祈祷,却不得不听天由命的一天。 齐粉的解药研制成功,苏毓本欲等女人身体状况好些再用药,却料不到女人昨晚竟会发病。本就伤痕累累、虚弱不堪的身子被齐粉发作的痛楚折磨了一夜,等清晨她发现时,女人已奄奄一息。 此时用药固然凶险,但却已别无选择。 病床上的女人已陷入昏迷,被冷汗打湿的脸苍白不已,呼吸轻得似花瓣入水,寂然无声。病房里只有药瓶碰撞的清脆声响,还有苏毓略带紧张的急促呼吸。 针刺入女人白皙的手背,透明的液体顺着狭长的塑料管缓缓注入,在一副千疮百孔的身体里剧烈反应着。与此同时,萧歆然的病房里,传出声声绝望痛楚的呻吟。 “萧歆然,我会让你后悔!” “我恨不得杀了你!” “你做的……都是你做的……” “从现在开始,我也可以控制你了。” “雇佣关系结束,那么别的关系呢?是否可以开始了?” “歆然……” 剧烈的痛楚从封印许久的意识里缓缓复苏,如同烈焰灼烧着每一个细胞,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恐惧。身体里的抗拒与外力的干预战得正酣,一些刻意忘却的记忆正一点点退出历史舞台,留下想要的,舍弃痛苦的,如果一生只有一次任性的机会,也只在此刻了。她已经承受过太多,练就的似乎是一副刀枪不入的强大心灵,只唯独一样不能承受,只有这一样。 不能醒过来,不可以…… 如果一睁眼就要面对最残酷的现实,她宁愿长睡不起。 此刻,萧歆然所在的病房里,所有人都不被允许继续待在里面,除了一个老妇人带来的外籍专家和几个这方面的权威医生。萧郁然垂着眸子立在门口,曲起指节无意识地咬着,身旁是同样紧张的严勋,和波澜不惊的老妇人。 偌大的走廊上安安静静,比起其他楼层的吵嚷,这里几乎没有一点声音,偶尔从窗外泄进一点车水马龙的喧嚣,竟犹如天籁,能暂缓几人内心焦躁的情绪。 再没有别的办法了。不论是萧郁然、严勋,还是钦荣,亦或是昏迷不醒的女人,都不能承受失去萧歆然的代价。他们要她活着,哪怕这种强制唤醒的手段有可能伴随着任何未知后果。他们能做的,只是相信、祈祷和等待。 病房里,外籍专家将最后一管药物缓缓推进通向萧歆然身体里的透明管子。 “这……这是什么?”立即有人对这种不明药物的出现提出了质疑,却晚了一步,药物已完全进入,乘装药物的瓶子被藏进口袋,成为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外籍专家中文说得流利:“按你们的办法试过了,这是我的办法。” 话音刚落,病床上呻吟不止的人顿时没了声息。在场的人瞬间陷入慌乱,检查生命体征、测定各项指标……外籍专家看着他们一派忙碌,握紧了装药瓶的口袋,转身离开。 病房门锁“啪”的一声被打开,萧郁然急忙迎上去,发白的脸上写满了紧张。 出来的人并未搭理她,而是走到老妇人面前,毕恭毕敬道:“可以了,她会在十分钟内苏醒。” 在场的其他人听到这句话,皆是大喜神色,迫不及待地进了病房。 老妇人却紧紧盯着向她汇报的人,目光如炬。他领会意思,放低了声音道:“一切顺利,您放心。” 她这才舒展了神色,目光扫过他握紧的口袋,开口道:“后面的事,处理好。” 说罢,她刚要往病房里走,却一下子看到走廊尽头一个高挑的身影步履蹒跚地向她走来,身旁有人搀扶,可行走间依旧举步维艰。 老妇人停下脚步,定定看着逐渐走近的女人和苏毓。宽大的病号服套在女人身上,将染血的绷带和撩人的曲线一并隐藏了。背后是走廊尽头的落地窗,没有阳光的日子里,灰蒙蒙的天空将吝啬的光明披在她瑟瑟发抖的身子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延绵到老妇人面前。 女人已熬过属于她的劫数,她要去亲眼见证萧歆然历劫重生的时刻。 然而病房里的人,在女人出现之前便已张开了双眼。一个医生正将输液针从手背隐隐发青的肌肤上往下刺,来回寻找着几近干涸的血管。她大概是感觉到了疼痛,轻轻敛着眉,垂下的睫毛将一方阴影投在眸子上,里面的色彩便看不分明,以至于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她已醒了。 女人就在此时走了进来,在看到萧歆然的第一眼,便生根似地定在了门口。 她已经太久没有见过她了,久到数度隔了生死。 人还是那个人,从精致眉眼到苍白面庞,女人的目光顺着雅致的轮廓一点点移动,最终定格在结着血痂的下唇上。蓦然泛起的心疼几乎要将她撕碎,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苏毓感受到,便出声问她:“您还好吧?” 严勋和萧郁然听到声音,转头看到她都有惊讶神色,而忽略了病床上的人突然抬起的眸子。 萧歆然沉黑的瞳孔里看不出半点情绪,女人与她的目光甫一接触,内心便涌起强烈的不安。这种不安里又含着迫切,迫不及待地想要揭开真相,去面对一切不得不承受的结果。于是女人迈步,走近。 萧歆然定定地看着她,目光随着她而移动,仍旧是平静如水。 萧郁然回头发现她已经醒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42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42 ,几乎是扑到姐姐面前。萧歆然微微蹙了眉,目光也从女人身上离开而转投不知何处,整个人气场全无,仿佛只剩下一个冰冷的壳子。 “姐……”萧郁然试探着唤了一声,她这才转了转眼珠,将略带疲惫的目光放到眼前之人的脸上,许久,轻轻地,扯了扯嘴角,抿出一个微不可查的淡笑来。 许多颗心落地的声音,萧郁然喜极反泣,再说不出一句话来。萧歆然抬起手,轻轻在她脸上抹了一把,带走几颗滚烫的泪珠。 萧郁然回身看着走近的女人,识趣地退开,让女人继续回到萧歆然视线里。 女人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指因情绪激动而瑟瑟地抖,被她藏到背后,做出一副同样平静的姿态来。 萧歆然却蓦地闭上了眼睛,片刻后,眼角便被晶莹的泪痕覆盖了。 原来那所谓的波澜不惊,自始至终不过是伪装。 在梦里,有人告诉她,她日夜牵挂的人还活着,让她醒来。她不信,却在绝望中被强制着唤醒。现在看来,他们没有骗她。 只是这“活着”二字,在此时的女人身上,太过辛苦了。 女人俯下身,在苏毓的搀扶下坐在病床边缘,发抖的手从萧歆然脖颈下环过,轻易便将她瘦削的身子揽了起来,抱进怀里。 肌肤相触的时刻,女人一向沉稳的眸子里亦是泛起水雾。萧歆然的体温很低,身子也比之前瘦削了不少,她的手触到的肌肤都冰凉似雪,竟比她一个失血过多的人还冷上几分。 萧歆然在她怀里,因为过分靠近的距离,血腥气毫无保留地涌进鼻腔,连女人身上原有的香气都被遮盖住。她甚至不敢张眼,不敢去看女人身上的惨状,更不敢开口询问,只是泪却止不住,从紧闭的眼角一行行淌下,滴落。 女人为她轻轻拭了泪,开口仍是伪装出的平静,以及刻意添加的一丝愉悦:“哭什么。” 病房里的其他人已很有眼色地出去,此时只剩她们二人。女人见她仍是不敢张眼,便低下头,在她冰凉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怀中的人在这轻吻下身子一颤。 “怎么睡了这么久,嗯?”女人的声音十分柔和,像是那些平淡日子里的轻言软语,令她无比眷恋。 于是终于张开了眼,用泛着潮红的眸子看着女人近在咫尺的脸,手却忍不住抬起,想要摸一摸那张苍白美丽的容颜。 但她终究是乏力,手抬了一半便要放弃,被女人截住,覆着她瘦削冰凉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她笑了。这含着泪与苦涩的微笑,不及以往美丽倾城,却比以往更加动人。 嘴唇动了动,大概是想说话,却因太久不曾开口而无法发出一个音节。似有懊恼,似是焦急,刚刚有所舒展的眉又蹙了起来。 女人察觉到她的意图,赶紧安慰她:“没事,慢慢来。” 她试着轻咳了一声,心肺都疼得撕裂一般,接着便是一连串痛楚的咳嗽声。女人忍着伤痛把她抱起来,轻拍着后背帮她顺气,揽在她身前的手却突然感受到一抹温热的湿意。 是血。 殷红的液体洒了她满手,又滴落在雪白的被单上,开出一朵朵傲雪红梅。 她到底是太过虚弱了,又经历情绪波动,才会导致咯血。女人的手搭上她脉搏,见她咳出血来似乎更舒畅了些,才放下心来,去取纸巾为她擦拭唇边的血迹。 “你伤得……厉害么?”她终于成功说出一句话来,声音却沙哑得厉害,也轻得似有若无。明明是极聪明的人,问出的问题却傻到不行。一鼻子的血腥气、染血的绷带和女人额上的冷汗都是答案,可她却忍不住再问一遍,企图得到一句聊胜于无的安慰。 女人停下动作,并未正面回答她,而是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问完,自己却轻轻一颤。身上的伤口不断地折磨着她,她已经开始感到辛苦,马上就要熬不住了。 萧歆然感受到她隐忍的颤抖,又蹙起眉来,依旧沙哑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快:“让他们来照顾,你去休息。” 本以为会被拒绝,却不想女人垂眸一笑,扶她躺好,竟真的起身要走。站起来时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病床上的人手下意识往前一伸,大概是想要搀扶,意识到不过是徒劳后慢慢放下,欲言又止。 “你也好好休息,我……明天一早来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御姐会面啦! 有什么疑问都可以提哟~ 某晖准备好答案在这里等你们? ☆、第二十七章 27. 本以为寒冬已过,转眼便是春暖花开的女人,在第二天一早见到萧歆然的霎那,又被打回冰窖。 病房里一群专家束手无策,而病床上的人再次陷入无法唤醒的沉睡。 苍白到几乎透明的手被萧郁然捧在怀里,一下下地摇晃。严勋站在床头,颤抖着嗓子一声声叫着“歆然”。女人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精致的着装、仔细打理过的长发和一夜的期待,本以为可以换来一个相视一笑,却只落得这幅光景。早知如此,她断然不会在昨天过早离开,让隔了生死的再会如此短暂,且无可追悔。 一通检查下来,得出的结论无非与上一次相同。而同样的医疗手段,已不能使用第二次。 如果说上一次的沉睡是要逃避女人不在了的现实,那么这一次,困住她的心魔又是什么? 日过中天,在病床前守了她一上午的女人,一直没能想明白这个问题。明明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又有什么是她不能面对的? 有人敲门,送了午餐进来。搭配精致的饭食,病床上的人却无法与她一同享用,只能靠一瓶瓶冰冷的液体辛苦地维持着活下去的状态。 用过午餐,女人去见了一个人。是在她自己的病房,让苏毓约了那人过来。那人推门进来时,女人正靠坐床头,偏头去看窗外又开始落雪的天空。 “有什么话,可以问了。”老妇人一进来便开门见山,似对一切早有预料。 女人将目光落到她身上,凉凉的,不带半点情绪地看了片刻,对着床前的凳子抬了抬下巴:“坐。”老妇人从善如流地坐下,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来。 “我的确有几个疑惑要请教,答与不答在您,不必勉强。”女人很有求教于人的觉悟,连称呼都用了敬称。老妇人满意地挑了挑唇角,算作默认。 “可不可以告诉我,您的名字。”女人不急不缓地问出第一个问题。 “名字代号而已,我以为你会问些更有价值的。”老妇人依旧含了笑意,继续道,“不过你想知道,我自然会告诉你。我名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43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43 为时鄞,你可记住了?”说着取了桌上纸笔,随手将名字写出。 女人看了那两字,也浅笑了下,点头道:“记住了。那么,可不可以告诉我,我的名字。” 老妇人的笑意更深:“我怎么会知道。” 女人只是盯着她,蹙眉。 “我说了,名字不过代号,追究无用。你不必着恼,作为补偿,下一问我必答。” 女人这才舒展了眉,恢复淡然的模样,开口声音却依旧带着冰冷:“你认得从前的我。”陈述句,仿佛真相她已知晓,开口只是为了求证。 “是。”老妇人毫无避讳,答得干脆利落。 “你……是谁?”问出口时,脑海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实正在逼近,让她不由有些紧张。 “恕我难言。” “我是谁?”女人对她的避而不谈没表现出什么情绪,继续平静问道。 老妇人沉默,静静将她看着。她对视回去,两双眸子一样的沉黑如墨,一样的冰冷,看不出半点喜怒哀乐。 最终是老妇人的一声叹息:“你太过心急了。等到合适的时候,由你亲手拿回失去的记忆,不好么?” “由你告诉我也很好。” “现在不可以。”老妇人只是笑。 女人似有挫败地垂下眸子:“我说过不会逼你,你不说,我不问便是。” “你很聪明。”老妇人赞许道。 女人不做回答,而是偏了偏头,看向门外,静了一会才道:“萧歆然,她什么时候会醒。” “我不知道。”老妇人答道。 女人将目光落回到她身上,盯着她唇边的笑意,突然身体前倾,伸手,极快地扼住了她喉咙。眸子里泛起愠怒,声音冰凉:“是你做的。” 老妇人但笑不语,带着沧桑的手轻飘飘在女人肩上一点,韧劲直逼枪伤深处。女人额上霎时冒出冷汗,手下无法用力,只能松开。 “萧歆然父母双亡,想必你也知道,”老妇人平静地看着她痛楚喘息,继续道,“我算是她唯一的长辈。” 女人抬头看着她,不明所以。 “你爱她,想和她在一起,是不是也该来讨好我,以求征得我的同意?”老妇人语气戏谑。 女人冷笑,本不欲理会她极不尊重的调笑,却忍不住开口反驳她过分的自以为是:“她的决定,又岂是你能左右的?” “那么你能左右吗?”老妇人幽幽问道。 女人沉默,对此给不出答案。 “她选择醒来,你就要不顾一切迎上去,而她选择再次昏睡,你就只能束手无策地等着。”老妇人阐述着事实,却不知为何,语气中的叹惋之意竟多过嘲讽。 女人继续沉默,似这一番话都不曾入耳。 “从我听来的消息里,你似乎很能干,怎么对她,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老妇人的话一针见血。女人虽然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淡然,却不得不在心里承认这个事实,并且为此感到挫败。这样的挫败感,自从重伤苏醒、得知萧歆然的情况后,便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她。从前自己为护她费尽心机,想不到最后伤她最重的也是自己。女人懊恼,却无可弥补,同时也明白,只要她不想面对自己,自己便永远与她毫无可能。 这一身的漂亮功夫、智谋计策、情商智商,在萧歆然面前,几乎没有用武之地。从前她得以掌控大局,不过是因为萧歆然从未和她对向而立。而此时,真正要与她、与她可怕的意志力正面交锋时,女人发现自己已不能使出半分招数。 但有时候,自甘卑微并不是因为不能匹敌,而是因为,愿意迁就。一向擅长运筹帷幄、掌握主动权的女人,也许并不适应这样的迁就,却仍会为此感到甜蜜,并将继续迁就,将一身高傲冰冷尽数褪去,只在一人面前,流露出世间最温柔的模样。 这是杀手之爱,名为颠覆。如此简单,又如此困难。如此凉薄,又如此贵重。 老妇人还在等着她的回应,她却依旧是毫无反应。也许是觉得无趣,老妇人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道:“好好养伤。” 女人这才开口,淡道:“慢走。” 老妇人再没有半分言语,转身出了房间。随着病房门被缓缓合上,女人唇角浮现出一点笑意,似初雪融化,落在冬梅上的一抹光泽,容色倾城。 夜幕很快降临,一个下午的休息,终于换来了陪伴萧歆然一个晚上的体力。女人只在床头留了盏淡灯,耀目的顶灯被关上,偌大的病房角落里藏着悄然无声的黑暗。柔和的灯光落在萧歆然平静的睡颜上,苍白的肌肤似有蜜色在流淌,既温柔又勾人。女人伏下身去,一个轻吻落在她脸颊。 萧歆然睡得很沉,被吻了半点反应也无,呼吸依旧平稳绵长,仿佛正在经历一个美好的梦,任谁也无法惊扰。 女人看她片刻,起身去取了两个玻璃杯,各倒了半杯清水进去,端到床前来,将其中一杯搁在桌上。 举杯与萧歆然的杯子碰了一下,一声清脆的声响逸出,划破寂静的夜空。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女人执杯看着她,声音轻若流水,飘散在夜里。 没有人答她。她抿了一口杯中清水,自问自答:“今天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了,我以水代酒,与你共度此时,歆然。”唤她名字时,清冷的嗓音带了一丝颤抖。上一次这般唤她,她尚能应她,如今却不过自言自语。 她们之间,真正的交谈太少了。 女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墙面上的挂钟,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新年就会到来了。也许在医院之外的城市,人们都在狂欢,等待着新的开始,可在这座医院里的人,都太过疲惫,无力去顾及是旧年最后一天,还是新年第一天。每一天都是一样的,走一样的路,做一样的事,用一样的心如止水去面对不一样的人世冷暖。 “新的一年,你想不想出去看看?”女人的手指点在她柔软的薄唇上,语气仿佛恋人间最亲密的商榷,只不过一个睡着,一个醒着。一个冷淡,一个无处殷切。 “放下工作,和我一起。”女人声音越来越低。哪怕对方根本听不到,这种近似请求的语气也让她难以平静。最高傲的人,做着最卑微的姿态。最沉默的人,做着最无谓的独白。 女人看她的目光十分柔软,一贯沉黑的眸子里色彩却不再单调。这双眼中,似乎只有倒映着萧歆然的影子时,才会有些普通人的喜怒哀乐。 “醒醒吧。你睡了太久。”突然恢复正常的音量,似是在验证这一次的昏睡,是不是萧歆然与她开的一场玩笑。她希望如此,希望她能勾勒出一个笑意,张开眼看着自己,淡淡来一句“被你发现了”。 然而这幻想,又怎能成真。 零点钟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44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44 声敲响时,玻璃杯中透明的液体已变得冰凉。这一次换做她,轻晃杯子,在萧歆然的杯上轻轻一碰,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玻璃杯壁上还残存着女人指尖的一点余温,窗外一轮残月当空,一切一如当年初见,一切又再难追忆。这么多年过去,天命何处,她稍稍觅得一丝线索,却又遭此变故,只好任凭外力推搡着她们走下去,一步不停。 “新年快乐。” ☆、第二十八章 一场异常激烈的血战,发生在烈日当空的午后。毒辣的太阳晒得人皮肤发疼,周围景致时而是广袤丛林,时而是火红花海,她拖着一副伤得不成样子的身体,与一群无影无踪的敌人殊死搏斗。 剧烈的疼痛弥漫在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牵制着她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动作,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她不知为何要如此辛苦地支撑下去,但却从未想过就此放弃。也许是之前的人生里未曾有过放弃的概念,又也许是,坚持下去就能得到什么极其重要的结果。 虽然那结果,她已经不记得是什么。 痛苦,真的很痛苦。眼前是一片猩红,掌中温热的不知是不是伤口流出的鲜血,比那些淋漓的夜晚更让她感到恐惧。她是坚强,却没有坚强到无坚不摧。面对绝境仍会害怕,面对蚀骨剧痛仍会想要逃避,但此刻,因为那个充满诱惑却又朦胧的结果,她咬牙强忍,逆来顺受地承担了一切。 这个过程说不出的漫长,她在几乎无休止的折磨中沉沉浮浮,终于在某一刻,夺回了意识上的一丝清明。 首先能动的是手指。轻轻一抬,似乎有什么缠绕在指尖,柔软的,几乎没有重量,却一丝一缕牵绊着她,让她无可逃避。 然后是嘴唇。抿了抿,并不干涸,看来有人把她照顾得很好。 张眼相比之下要艰难许多,睫毛蝶翼一般抖个不住,才有一丝光明落入沉寂许久的眼底。待到眼前一景一物渐渐清晰,她便迫不及待地垂眸,去看缠绕在指尖的到底是何物。 这一眼看过去,她的身子就是一僵。女人单手为枕伏在床边沉沉睡着,一袭青丝散在雪白的床单上,有一缕正被她绕在指上,救命稻草一般不愿放开。 她一时挪不开眼,便愣愣地盯着女人的睡颜。肩头随着平稳的呼吸轻轻律动,敞开的领口能隐约看到平整干净的绷带。血腥气较之上次相见淡了不少,女人的脸色却依旧发白,不见血色。 想去触碰,又怕惊扰好梦,只能用指腹细细摩挲着那一缕黑发,暂时寄托长久未见的思念。也许梦中她一直期待的结果,就在眼前了。 “醒了?”女人的姿态没有半分变化,一句带着鼻音的轻言软语便冒了出来。萧歆然吓了一跳,手也顿住,有些紧张地抿住了唇。 女人撑着胳膊支起身子,那一缕缠在她指尖的发便滑落了。她活动了下有些僵直的手腕,目光含笑去看床上的人。 萧歆然垂下眸子,似有歉意,不敢与她对视。半晌,开口轻声问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女人目光戏谑,玩笑道:“已经是第二年了。” 本以为可以逗她一笑,却不想她神色间落寞更深,许久,低声道:“……对不起。” 女人感觉到她有话要说,于是收起笑容,沉默地看着她。 “我……不是不想醒过来。这一次的感觉……很奇怪。”她呢喃着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却不自觉地苦苦回忆那个痛苦不堪的梦境,于是心底一阵战栗。 果然……女人的神色渐渐冰冷,萧歆然短短的一句话,似乎已经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想。 “怎么个奇怪法?” “像是……被什么控制住,要想脱离,很痛苦。”她指尖抖了一下,女人察觉到,伸手过去握住她,安慰道:“先别想了,一会我让苏院长找人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人抬头看了看挂钟,六点五十。于是起身去拉开厚实的窗帘,雪光混着熹微晨光照进来,原本有些昏暗的病房瞬间大亮。 回身时,见萧歆然抬眸去看窗外,神色怅惘,顿时心里一疼。她已经很久没见过阳光、没去过户外了。 “别总躺着了,坐一会吧。”女人过去,慢慢将她扶了起来,抽个软枕垫在身后,让她靠好。这种照顾人的活,她极少动手做过,却为她做得细致入微。 萧歆然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一落便舍不得离开,安静地看着她为自己整理好被子又去倒水,然后将水汽氤氲的玻璃杯递到自己唇边。 伸手想去拿杯子,却被女人另一只手截住了。她只好顺从地去喝女人递过来的水,让温暖的液体滋润着她沉寂许久的食道。 女人离她很近,彼此呼吸可闻的距离,让她的心跳不争气地乱了节奏。喝水的时候被近在眼前的容颜吸引了注意力,一不留神便呛得咳嗽连连。女人忍俊不禁地轻轻拍着她后背,看着她苍白的脸颊渐渐泛起红润。 “我饿了。”顺过气来,她僵硬地吐出一句话,试图支走女人,结束此时窘迫的境地。 女人却早有准备,从桌子上取过一个保温桶,边打开边道:“昨晚新熬的粥,苏院长说等你醒后,可以喝一些。” 萧歆然好奇地凑过去看,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今天醒?” 女人抬头看她一眼,取了碗勺盛粥,含笑道:“每天都备着。” 冒着热气的白粥盛在透明的玻璃碗里,女人白皙的手指捏着调羹,搅了搅,打算一勺勺喂她,却被她用没扎针的左手抢先一步把碗接了过去。 女人看穿她的窘迫,也不忍逼她。抬头见输液瓶中液体差不多见底,于是替她掀开右手的胶带,将输液针拔了,让她自己喝粥。 这一次醒来之后,女人发现她的状态比上一次好了不少。不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不再是那种奄奄一息的状态。也许自身的求生欲望,真的可以改变很多。 粥是萧郁然吩咐人熬的,放了糖,做成甜粥,并不是她喜欢的口味,于是喝得不多。女人倒水给她漱口,又端了热水来仔细帮她洗漱,待做完这一切,苏毓带人过来做了一番检查,接下来的事情便是等待结果。 严勋来了一趟,带来几份文件要她签字,又将公司这几天的运营状况精简再精简,用一张a4纸呈现给她。严勋是她最放心的手下,况且薛氏的事情已解决,便会换来一段时间的平静。对此,她暂时无可费心。 薛氏的事……她突然想到这一层,落在文件上的目光一抬,带着疑问看向一旁翻书的女人。女人心思通透,知道她要问什么,于是道:“此事没那么简单,午后出去走走,到时候细说。” 中午,两人一同吃过午餐,女人先回病房换药。 因为萧歆然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45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45 的托付,女人的伤一向是苏毓亲自照料,于是换药也是她来。 苏毓正动手拆腿上的绷带,女人靠坐在床头,开口问她:“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是,像是药物所致,但具体病理……还不能确定。”苏毓答道。 “所以说,治疗办法也暂时没有?”女人对这个答案有些不满。苏毓无奈地点了点头。 “会有什么别的症状,能确定吗?” 苏毓手上动作顿了顿,斟酌又斟酌,回答道:“周期性的……昏迷。” 女人一下子坐直,盯着她,眸中似下了一场暴风雪,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苏毓不敢与她对视,却也不敢继续沉默,于是解释道:“初步结论是……像这次一样的情况……以后可能……会经常出现。” 说完之后,许久听不到回应。苏毓略略抬头,发现女人垂着眸子,似在思考着什么。她于是不再出声,专心换药。 片刻后,头顶传来女人冷静的吩咐:“时鄞找来的那个人,既然是权威专家,应该查得到他的信息资料。你做院长这么多年,估计有些人脉,此事就交由你去做,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好。”苏毓应道。 “还有,这个结论先不必告诉萧歆然。具体该怎么跟她说,你自己考虑。” 这个要求,苏毓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选择保持沉默。 女人明白她的为难,简单解释了一句:“我不想她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到底是聪明人,苏毓思考片刻,答道:“……好,我明白。” 换过上药,女人片刻不敢耽误,穿过长廊去萧歆然所在的病房。 一推开门,便见她靠坐在床头,垂落一旁的手中还捏着一份文件,散下的墨发遮挡了半边脸颊,整个人安静得一点动作、一丝声音也没有。 女人心头巨震,顾不得腿伤,快步走到床前,伸手撩起了她遮挡脸颊的长发。轻阖的双眸、颤抖的长睫、微蹙的眉,都在诉说着她的煎熬,可既已入梦,便是无可奈何。 女人闭了闭眼,手抚上她冰凉的脸颊,眼角瞬间湿润了。 她从不曾为自己的任何所作所为后悔过,此刻却无比后悔,刚才没能动作再快些回到她身边。 随后而来的苏毓见到这幅情景,也是一怔,随即轻轻叹息了一声,皆是无可奈何。 女人抽走她手里的文件放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扶她躺好,又仔细将她一头长发理顺了。苏毓站在她身后,看不到她的神情,只知道做完这一切后,女人沉默了许久,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然后她听到女人开口,平静道:“苏院长,麻烦你备下足够的药物,我要带她走。” ☆、第二十九章 萧歆然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对这种突如其来、人力难抗的昏睡习以为常,因此并无惊慌混乱,只是慢慢去感受着周围的环境,等待沉寂许久的身体渐渐苏醒。 本以为无非是在医院,或是家里,安静的卧室、柔软的床,还有那个连梦里也牵挂不止的人。 但入耳却有不正常的杂音,身体所在的位置也并不十分平稳,偶有颠簸。 张眼是米白色的天花板,目测高度告诉她,这不是正常的建筑物该有的天花板。心里存了一丝疑惑,她沉下眸子去看四周,没有发现女人的身影。 四周是一间空间不大却规制整齐的房间,床对面的窗户安了隔板,此时正处于关闭状态,外面的世界便看不分明。墙上的挂钟指在九点半,她却无从分辨是早上九点半,还是晚上。 她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一辆房车。陈设很陌生,不是她的房车。 警惕心使她顿时紧张起来,环顾四周,通往驾驶室的门紧紧关闭,不知是谁正带她去往何处。 她沉思片刻,自己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颤颤巍巍地起身,坐在床边轻轻喘息。刚醒时最是虚弱乏力,这样简单的动作已使她十分疲惫。 目光扫过桌面上种类齐全的药品和护理用具,定格在餐具盘里的餐刀上,于是起身去拿,刚拿稳,车便在此时停了下来。 她扶着墙悄然无声地靠近门边,听到驾驶室里窸窸窣窣的声响,窗户上的隔板却突然□□控着缓缓上升,微凉的风便徐徐吹了进来。 窗外是夜。 天花板翻开,只剩一层透明的玻璃天窗,一抬头,便看到一片只在天文杂志上见过的朗朗星空。 愣神间,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她回过神来,一把拉开门,手中餐刀抵过去,准备先控制住来人。 四目相对的刹那,刀哐啷一声落了地,与此同时还有玻璃杯落地的声音,摔了东西的两个人脸上都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萧歆然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女人抱了满怀。冰凉柔软的怀抱,熟悉好闻的味道,抬头便是繁星满天,此时此刻,突然令她很多年未曾放松过的心情变得无比安宁。 女人的心跳很快,她紧紧贴着,感受到如夏日暴雨般急切的节奏,带动着她也心跳加速,直到与她同起同落。 一个拥抱持续了很久,直到涌入的凉风令怀中虚弱的人开始轻轻发抖。女人放开她的时候,见她垂眸而立,双颊泛起的樱色让人且爱且怜。 扶她去床上靠坐,女人关了窗户,又拿了一只杯子给她倒水,坐在床边看她慢慢地喝,开口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歆然抬眸,自水汽氤氲中定定看着她,摇了摇头。 女人读出她眼中的疑惑,为她解惑道:“还记不记得两年半之前,我追一个线人,被引到南方那次?”见她点头,于是续道,“当时在一个小村子里过夜,看到了这个。”抬手指了指天窗外的星空。 萧歆然不禁随着她的手再次抬头去看那片美得不似人间的星海。 “如果真的只剩下五年,你想怎么度过,歆然?”女人的声音很轻。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开始用最亲近的方式称呼她,偏冷的声线柔和唤一声“歆然”,便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沉沦。 萧歆然依旧仰着头,身子往后靠,换了个更放松的姿势,没有开口。 “要继续为钦荣卖命,还是像现在这样,去过接下来的每一天?” 女人这是在劝她放手。可是,她要如何才能放手?要用祖辈的心血、临死的托付,和之前五年所有的付出,去换接下来五年的平安喜乐? 女人突然起身,去桌下的抽屉里取了一个文件夹出来,搁在她盖至腰间的被面上。她将目光从天窗外收回,落在那个印有钦荣logo的文件夹上,没有打开。 “想什么呢?”女人似乎一眼就能将她看穿,“我不是要你放弃钦荣,而是很多事情,你其实没有必要亲力亲为。”女人牵过她的手放到文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46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46 件夹上,目光示意她打开。 里面是厚厚一摞企划书、投资书、财务报表等等公文,是她从前日日都要耗费大量时间的东西。此时这些东西出现在她眼前,让她略感头疼。 “这已经是严勋精简过之后发过来的,他知道你有着诸多的不放心,所以很多决策,不敢替你做。”女人拿过文件夹,翻到最后,抽了一张纸出来递给她。 萧歆然接过,只一眼便愣住。纸上是女人漂亮清晰的字迹,工整地将每一份文件的内容用一句话罗列了,后面给出她综合判断后的意见,可行或不可行,以及简练的解决办法。很是讲究的排版,一眼到底,让她看起来很舒服。 “歆然,让我为你分担一些,不论是公司的事还是别的,都交给我来做。我记得你说过,我是你最杰出的手下了,不知道你是否信得过我?” 萧歆然暂时没回应,而是翻开了那摞文件。随手从中抽出一份,大体看了一遍,又去看纸上女人的总结和意见,渐渐难掩惊讶的神色。女人安静地等着她检阅,看着她愈发不可置信的模样,忍俊不禁地流露出一丝笑意。 “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萧歆然合上文件,抬手揉了揉眉心。 女人倾身过去,替她按摩太阳穴缓解疲惫,却被她按住了手,认真地看着她等待答案。 “我不记得,但生意上的事,前几天接触后发现并不陌生。”女人对她毫无隐瞒道。 “岂止是不陌生……”萧歆然放开女人的手,让她继续替自己按摩,闭上眼轻声道。从女人对这几份文件的处理上来看,从前她至少是颇有规模的上市公司高管,甚至坐到了一把手的位置。而曾经有人告诉自己,她是一个顶尖的职业杀手。 这些天,从薛氏出事至今,有太多的疑团出现在她面前,她却毫无头绪,也没人能为她解惑。甚至因为身体突然发生的变化,让她连亲手去查证的能力也没有了。 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她其实很清楚,因此女人不肯明说,她也没有多问什么。 女人带她出来,又给她喂了一颗很有分量的定心丸,让她放松一段时间,这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这个冬天确实太难熬,短短一个月里她两次经历枪伤,又熬过了精神上的巨大打击,已是疲惫至极,再无半分精力去应付多余的事情了。 女人还在等她的答案,于是张开眼,斟酌道:“你……也别太辛苦。”由于不擅长说这种类似于关怀的话语,她的声音很低,似乎有些尴尬。女人轻声应了。 “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她继续提着条件。女人应道:“好。” “还有……”似乎还想说什么,却突然顿住了,目光复杂地看着女人。女人见她模样,心中通透,开口道:“我们之间,还差一句话。” 萧歆然睫毛一颤,有些紧张地垂下了眸子。 “我爱你,想在以后的日子里时刻护着你,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在一起三个字,于寻常恋人来说有着无数甜蜜的含义,而对她们来说,似乎连维持字面意思都是奢望。 明明是极温柔的话,被女人清冷的声音道出,倒更像是承诺。萧歆然有些如释重负地勾了勾唇角,一个愉悦又凄然的笑意转瞬即逝。 “从前的事……” “往事不提。”女人打断了她未出口也说不出口的为难。 “薛子陵,我形式上的男朋友,萧家未来的女婿,你也不在乎么?”即便是在这种最适合感情用事的时刻,她依旧能保持清醒和绝对的谨慎,为她们今后的道路扫清障碍。 女人轻笑摇头:“我只要你。” 听到这个答案,她反而垂眸沉默了良久。 她曾想过与女人断绝关系,也确实那样做过,即便艰难,但那才是最正确的决定,她不是不知道。接受爱意时,她刻意避免去想那个可怕的未来,可如今却不得不为之再费思量。 斟酌许久,她重新对上女人的目光,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你能接受么?” “我说过,会时刻护着你,便再不会让你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里。” “不,我是说……”她顿了顿,声音带了一丝颤抖,“我身份特殊,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为钦荣付出生命的代价,到那时,你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女人似乎有些不悦:“为什么你认定会有这么一天?没有想过,放手一搏的结局不一定是失败么?” 萧歆然沉默。 “如果真的有那样一天,我会陪你。” 萧歆然蓦地抬头,怔怔地看着女人。一句话反复响在耳畔,已是超出了她的预料范围。生死相依,这是重诺,女人却许得毫不犹豫。 “我会陪着你,如果不能一起活在世上,那么一起去期待来生,也是不负初心的选择。歆然,无论未来如何,都不要对现在的自己太过苛刻。我只告诉你,我不后悔,不后悔四年前相信你几句空口无凭的话,不后悔现在选择放纵感情,将来也不会后悔,以上的承诺。路是自己选的,既然已经选定,我会一路走到底,但我还总奢望着,你可以同我一起……” 萧歆然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转瞬而落。再张眼时,平静的神色已经恢复,她握住女人搁在床边的手,缓缓地,移到了心口的位置。 四目相对间,一切自可不言而喻。 女人看着她覆了泪痕的苍白容颜上绽出的如暖阳一般的笑容,觉得这个世界从未如此让她眷恋,和期待。 ☆、第三十章 夜已深了,星空更加漂亮。萧歆然刚醒不久毫无睡意,女人也执意陪她,于是两人并排靠坐在床头,慢慢聊天。 女人的手环过她腰身,轻轻将她抱着,她便依偎在女人温暖的怀抱里,惬意地垂下了眸子。 “那天伤你的,是谁?”女人的怀抱太过舒适,于是她的声音也带着慵懒。 女人低头看着她,抱她的手紧了紧,轻声道:“说实话,我不知道。” 萧歆然嗯了一声,有些疑惑道:“不是萧奎?别人似乎没这个动机。” 萧奎曾派人刺杀女人,在女人的酒中掺入齐粉并嫁祸萧歆然的事他也有参与。如今苍允被杀,他意识到真相已在女人这里清晰了,担心女人对他下手,确实有提前灭口的动机。 女人想了想才开口道:“是他,但不仅仅是他。当日事急,我从法院顺藤摸瓜寻到一个名叫石天依的人,与他约在那片厂区附近的一处休闲基地,与他谈撤诉的条件。后来没谈拢动起手来,而我又恰好旧疾发作……我被俘后,答应了他们的条件,他们竟然真的撤了诉。再之后,我见到过萧奎,可他似乎并不是那群人的头领,反而对石天依毕恭毕敬。当时我神志不清,隐约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47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47 听到什么也都不记得了,只知最后逃了出来,他们明明可以杀了我,最后的一枪却故意避开了要害,任我逃了。” 女人将大体情况删删减减说了个大概,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萧歆然听得心惊肉跳。她不敢去想象,女人濒临绝境时的心情,更不敢去想象女人经受的种种折磨。脑海中反复搜罗“石天依”这个名讳,结果却一无所获。她意识到女人在某些方面的带过不提,于是追问道:“为什么一开始没谈拢?” 女人神色有些难看,微眯的眼闪出危险的寒光,冷冷道:“他太不自量力,我自然不能从。” 萧歆然看出她的回避,抬起头静静看着她,一言不发。女人只好继续为她解惑道:“他要我,跪下求他。” 萧歆然蹙了蹙眉,依旧有些不解:“这个条件,倒更像是泄私愤。” “确实如此,自始至终,我都未能发现他的其他目的。也许是不知何时结下的仇家吧。”女人也有同样的疑惑。 萧歆然垂眸思考,一时沉默。女人也似在回忆着什么,安静地抱着她。 “对了,你在那里有没有发现,碧色的仿制玉镯?”那是对方的标志,自此次出事后,她曾留意过,却一直没有找到。 女人摇了摇头:“并未见到。会不会……” 萧歆然见她少有地沉吟起来,知道她有不确定的推测,于是示意她继续。 “会不会,这次的事,与那边无关?” “应该不会。钦荣的情报网也算面面俱到,如果不是那边的势力,没有谁会做得滴水不漏。” 女人沉默片刻,做出最后的分析:“那便姑且认为,起诉事件背后的主导是那边的人,而负责实施的石天依个人曾与我结怨,趁机公报私仇。” 萧歆然对这个说法比较认同,听女人说起公报私仇,又回想起方才的话题,于是问道:“那后来,你们达成的撤诉条件呢?”她知道女人不可能屈膝求人,之后达成协议,一定是换了个女人能接受的条件。 “后来的条件,便是我这一身的伤痕了。”女人换了个姿势抱她,回答得十分平静。 萧歆然却一下子直起身来,从她怀中脱身而出,皱眉道:“什么意思?” 聪明如她,怎会不明白女人的意思。她原本以为女人的伤是打斗过程中所负,还在暗暗惊讶对方拥有怎样可怕的实力,能把女人伤成这样。却不想,女人的伤是这么来的。 是女人用自甘承受的残酷折磨,换来了钦荣的劫后余生。 女人没有继续解释,而是伸手将她重新揽进怀里,轻哄般拍了拍她因情绪波动而绷紧的身体,玩笑道:“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忠心的手下?” 萧歆然心情沉重,一时难以放松,只是沉默地依偎着女人。女人凑过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魅惑道:“除了忠心,我还有别的优点,你想了解么,萧总。” “……” 黎明时分,萧歆然在女人的怀抱中被渴醒。醒来时意识到自己没有陷入新一轮的沉睡,略有惊讶。 张开眼,却一下子对上了熹微晨光中女人沉静的双眸。 她吓了一跳,确定自己苏醒的时候没有做出任何能吵醒女人的动作,也就是说……女人根本没睡? 只一瞬,她便明白过来。昨夜不知何时睡意来袭,她一夜好眠,却留下女人独自提心吊胆,担心她一睡就又醒不过来。 歉意漫上来,她往女人的方向挪了下身子,主动伸手抱住了女人,似昨夜女人哄她一般,轻轻拍了拍。 女人无声地笑了。 又抱了一会,她想去倒水,女人却先她一步起身:“渴了吧?昨晚睡得沉,一直没起来喝水。” 她一向有夜里喝水的习惯,但让她惊讶的是,女人对此竟了如指掌。 女人见她愣神,一面倒水,一面玩笑道:“每天晚上都被你吵醒,忍了很多年。” 起身喝水的动静能有多大,从前同居时又隔着两道房门,即便女人浅眠,也不至于被吵醒。女人用玩笑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萧歆然却清楚地明白,这绝不是玩笑。 大概女人从前,从未有过一夜好眠。 “为什么我的玩笑,总是逗不笑你?”女人递过水杯,看着她严肃的表情,故作沮丧道。 萧歆然这才展颜,接过杯子喝水,女人便在她身旁坐下来:“再睡会?” “不了,我去开车,你睡会。”她放下杯子,准备起身,却被女人按住了手。 “认识路?” “……你来帮我设个导航。” 车停在导航终点,萧歆然茫然地打量着窗外绿树环绕的村子,有些参不透女人选择行程的用意。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七点,天灰蒙蒙的,远处似乎有连绵山峰,隐在晨雾中看不分明。因为想让女人多睡一会,她停好车,打算下去转转。 与城市里的清晨不同,这里的清晨,声音十分丰富。她循着鸟鸣走到一棵粗壮的老树下,手抚上树干时抬头,惊讶地发现远山晨雾消散,一缕赤城的金光绽放在天际,这是日出的前奏。 从前太过匆忙,她从来不曾留意过身边一景一物,更无暇以行者心境进行一场旅行,因此错过了太多凡人皆尝试过的美好,虽然她自己未曾意识到。 在大自然将一场盛大而震撼的日出表演铺陈在她眼前时,她明白过来,女人是在补偿她。从昨夜的星空,到眼前的日出,女人将自己所爱的景色与她分享,更有一层进退与共的意思在其中,而她自然能读懂。 身后的房车有轻微响动,她的手还贴在粗糙的树干上忘记拿开,下意识回头去看,却见车窗洞开,女人抱臂倚靠在窗前,正安静地看着她。金光落在女人被风撩起的黑发上,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清晰可见。一向冰冷的面容不再冰冷,看着她的时候,深邃的眸子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似被蛊惑,萧歆然放开树干,几乎是无意识地迈开步子往女人的方向走。女人的视线随她移动,见她走近,单手撑着窗台轻盈翻了出来,打开双臂自然地将她接进了怀中。 拥抱的感觉太好,好到让她们彼此迷恋。萧歆然环住女人纤细的腰身,脸贴上女人白皙的脖颈,感觉落在背上的晨光仿佛拥有无限热度,将一份温暖直贯入心底。 午后温煦的冬日阳光中,令人昏昏欲睡的慵懒在空气中慢慢发酵。临湖而架的躺椅上铺了厚厚的鹅羽软垫,萧歆然半倚半躺地靠在上面,手捧热茶,等待着五分钟前离开去接电话的女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女人的通讯录上不再只有她的号码,需要联系的人多了起来,社会关系也复杂了起来。这是杀手身份终结的标志,女人为了她,彻底放弃了原来的自己。 二十分钟过去,鹅羽软垫和身上的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48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48 毛毯已经不足以温暖她,于是起身去车里,寻找那个唯一能温暖她的怀抱。 将门推开一条缝,就看到女人坐在桌前,耳机挂了一只在左耳,右手执笔写着什么,纸上已是密密麻麻。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在汇报,她时不时出声应着,声音、神色都不带一丝情绪,让准备偷听的萧歆然摸不着头脑。 等了一分钟,那头的人似乎终于汇报完毕,女人放下笔开口道:“就照你说的办,东西直接寄到下一站去,地址一会发给你。辛苦你了,郁然。” 原来那头的人是萧郁然。 耳机中萧郁然清澈的嗓音正问及她的情况,女人不动声色地向门边瞥了一眼,唇角终于勾起一丝笑意,声音平静道:“很好。” 正准备挂断电话,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一般,沉吟道:“还有……”语气一顿,且带了十足的严肃认真,让电话那头的人和门口偷听的人都是一阵提心吊胆。 “我问你,怎么开玩笑?” “……”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给我投地雷投火箭的小天使… 但某晖没有签约… 而且其实更想要的是你们的评论… 如果可以的话,冒个泡,让我看看你们吧~ ☆、第三十一章 挂了电话,女人将耳机从鬓边取下,并未着急起身,而是捏起写满了字的纸佯装细看,等着门口的人自己过来。 萧歆然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于是推开门,不急不缓地踱过去,自背后拥住了女人。冰凉的手指捏起女人白皙的手腕,去看纸上漂亮整齐的字。因为过分靠近,身上清雅的香气毫无保留地萦绕,女人眯了眯眼,墨色瞳仁中漫开一抹愉悦的色彩。 “怎么这么久。”很轻的一声抱怨,萧歆然对纸上大大小小的事情似乎没什么兴趣,而是对拥在怀里的人兴趣盎然,说话间身子俯得更低,下巴抵在女人肩上,柔若无骨地靠着。 女人的手伸过来,下巴上蜻蜓点水一般凉了一下,是女人用指尖轻轻戳了戳,调笑道:“沉。” 她不悦地哼了一声,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看着女人:“下一站是哪?” 女人放下手里的东西,也站起身来,自然地伸手牵过她,边往外走边轻飘飘道:“保密。” 两人重新回到湖边的双人躺椅上,女人拥着她靠好,拉过毯子来盖到下巴,在融融暖意中与她聊天。 说是聊天,其实基本上是女人说,她听。长达四年的相识相知,她们的交谈却少到屈指可数,从前的很多事基本靠意会,虽然凭借对彼此的了解让意会胜于言传,但被动感知与主动交流,毕竟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 萧歆然一直以为女人不善言谈,直到此刻她们再无隔阂,才发现从女人竟然很会讲故事。 从前她交给女人的任务,一些具体的、有趣的细节,女人都毫无保留地讲给她听。从孤身闯豪宅,到潜入警察局,她跟随女人清淡平静的嗓音时而好奇时而忍俊不禁,看上去对这些删减过血腥暴力的真实故事很是喜欢。 女人从前不常受伤,手上也很少沾染人命,除非迫不得已。这些她都知道。她不了解女人的迫不得已时,会试着去理解,去原谅,实在无法理解时,便催眠自己,去相信。 但这种无凭无据的相信,皆是埋在心底的怀疑的种子。一旦有一天真相崩塌、种子苏醒,结局便无可挽回。 这个道理,女人很清楚,因此讲故事也大有深意。这层深意萧歆然明白,却并不因此感到自己不被信任。女人用自己的方式为她们共同的未来而努力,而她对此只有感动。 况且故事本身,确实精彩。 一个惬意的下午,在故事和女人的怀抱中悄然而逝。待天边染上晚霞,女人的故事也讲得乏味,探身喝水时,萧歆然在她怀里动了动身子,想要起来,却麻了半边手脚,尴尬地使不上力。 女人好笑地将她扶了扶,让她自己坐稳,看着她捏着手腕轻轻活动,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这个点,庙会最是热闹,我们去逛逛,吃点东西。” 萧歆然动作一顿,反应了片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庙会?” 女人已经从躺椅上起身,顺手将她拉起来:“快到春节了。”看着她愣神,赶紧牵着她往车里走:“以前没逛过庙会吧?我也没逛过,第一次献给你了。” 萧歆然脚下一个趔趄,面无表情道:“……你开玩笑的技能倒是提升很快。” 女人略有失望:“看来还需努力。” 小镇上的庙会,比大城市中张灯结彩刻意装扮过的庙会更有滋味。来来往往虽然人群熙攘,但皆朴实无华,摩肩擦踵也别有风趣。女人牵着她闲散走过小摊小店,她赏风俗民情,女人赏她眸子里愉悦的光泽,一路下来,两人都很满意。 明明时间还早,有几条小巷子也还没逛,女人却似发现了什么一般,急于寻一个落脚点。知道萧歆然微有洁癖,她最终选定了一家看上去干净整洁的店铺,带她坐到二楼临窗的卡座,点了些特色小吃。 大概是夜风吹得太久,萧歆然脸色有些发白,坐了片刻便起身去洗手间。女人状似随意地摆弄着庙会上淘来的小玩意儿,简单点了点头放行,却在她离开时神情凝重,抬头看她背影的眼神里,带了一丝不知餍足的无奈哀伤。 萧歆然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有预感,女人也同样有预感。庙会上察觉她的沉默和隐忍,察觉她时不时轻揉额角的动作,女人便明白了一切。 她不想在她面前陷入沉睡,不想面对她的失落和痛苦,因此一直强撑,女人都明白,虽然心疼,但却尽量尊重。 洗手台前,萧歆然看着镜子里自己毫无血色的脸,头痛一阵剧烈过一阵。撑在台面上的手攥了拳,止不住地发抖,令她恐惧的沉睡即将来临,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没有什么时候,她比此刻更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和力弱。从未被仇恨占领过的心陡然涌起比怒火更为炽烈的情绪,她想,这样被动的局面,她一定要亲手结束。 虽然现在还暂时做不到。 视线被不甘的水雾晕得渐渐模糊,身体里的力气却似正被抽丝剥茧般卸去。她站不稳,身子狠狠一晃,却跌进了熟悉的怀抱。 镜子里显现出女人自身后环住她的模样,珍爱的,怜惜的,似护雏的燕,将她瑟瑟发抖的身子紧紧揉进怀里。 眼中最后的清明,萧歆然看见镜中女人的脸贴住她鬓边,给了她一个令她无比心安的笑意。耳边漫开温言软语:“睡吧,下一站我们去海边,醒了就能到。” 片刻后,女人看着怀中熟睡的人,伪装出的淡然神色渐渐黯淡下去。片刻前的携手并肩,此刻又如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49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49 梦一场,到底要多少次的经历,才能习惯这种突如其来的离别。 女人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看了一眼外面人声嘈杂的店面,不想徒惹风波,于是女人单手抱她,从洗手间的窗子一跃而出,融入了茫茫夜色。 萧歆然再次恢复意识时,耳边响起睡前女人的话,心中蓦地冉起一丝愉悦。 本以为睁眼会是碧海蓝天,起码会有女人的怀抱和融融笑意,却不想渐渐清晰的视线里,首先出现的是一个陌生男人。 那是个外国人,看起来像是欧美国家的人,中年,此时正被绳子束缚住手脚,以卑微的姿态跪在她床前。 萧歆然皱起眉来,打量他,回想一番,却并未想起和这人有过什么交集。目光移开,她想寻找女人的身影,一抬眼便看到女人坐在一把椅子上,脚下踩着那人身上绳子的一端,正垂眸摆弄手机,像在发短信。 她动了动身子身子,布料摩擦的声响惊扰了女人,她一下子抬起头来,见她醒来,似乎松了一口气,眸子里的愉悦一闪而过。 随即,女人起身走到床前,抱她起来让她靠坐在床头,表情有些严肃。她疑惑地看看女人,又看看依旧跪在地上的人,动了动唇想开口,女人却握住了她的手,向地上的人命令道:“说。” 声音不高,那人却抖了一下,开口道:“萧总,对不起。”是中文,说得倒是流利。 萧歆然猜到什么,又皱了皱眉,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人。 “是他在药物里动了手脚,我安排严勋带人把他抓来,当面给你谢罪。”女人开口解释道。 萧歆然虽是刚醒,思维却十分清醒,清了清嗓子冷声道:“谁指使你?” “你祖母,时鄞。” 虽然问题问出口前她早有答案,但亲耳听到,还是难掩情绪的波动。女人看着她紧紧锁住的眉,忍不住伸手过去,轻轻抚平了。 “这人要怎么处置,你说吧。”女人将她往怀里揽了揽,哄道。地上的人又是一抖,神色带着破釜沉舟的算计,萧歆然却没注意。 她看向女人的目光里带了一丝急切,女人明白她的意思,却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见她神色落寞,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地上的人就在此时一跃而起,凭借人高马大的优势撞过来,打算做最后的反抗。 但他显然低估了看似柔弱的两个女人的身手。前一秒还毫无察觉的萧歆然反应快得可怕,压着女人的身子往后一仰,避过他撞过来的头,而女人适时出手,一脚踹在他胸口,壮汉顿时几步踉跄,倒在地上,痛苦地咳嗽不止。 萧歆然略有烦闷地皱了皱眉:“严勋在附近?” “你醒得及时,严勋今天刚把人送来,还没回去。” “把人交给他处理吧。” 女人点头,起身将地上的人一拎,揪着他出了房车,结结实实捆在附近一棵大树上,打电话吩咐严勋来领。 回到房车里,萧歆然已在起身喝水,女人将备好的粥拿出来看她喝下,待她喝完收拾了碗碟,却并未急着带她出去。 萧歆然看出女人有话要说,干脆主动拉着女人坐到桌边,等着她问话。 “据那人说,他虽然是医生,却并不知道时鄞给他的是什么药物,时鄞只是利用他的权威身份来给你用药,因此有什么治疗办法,他也不清楚,恐怕只能亲口问问你祖母。” 萧歆然冷笑:“她不会说的。” 女人看她反应,斟酌片刻,问道:“你祖母有问题,你早有怀疑,是不是?” 萧歆然点头。 “那她会不会是……”女人猜测道。对于这个横空出现的祖母,她从前从未了解,因此一切猜测得不到证实,依旧只是猜测。她猜测,时鄞与身处暗中的那股势力有关。 萧歆然却毫无犹疑地否了她:“她不会。她只是……”一时不知如何形容,索性捡了个最通俗易懂的词来说,“她只是个悍妇。” 女人被她的说法逗得垂眸一笑,安静地等她解释。 “她是个传统且顽固的人,当年不满我父亲的婚事,便处处为难母亲,直到我出世还耿耿于怀,一次邀母亲于湖边散步,却是她一人回来,说母亲失足落水,最终竟是尸骨无存……” 女人的笑意冷在脸上。 “我可以相信她无意杀人,可母亲却是因她而死。父亲郁郁一年后患上癌症,没多久也……她没了儿子,这才悲痛欲绝,离开萧家独自出国生活了。” 女人一时震惊,没接话,她又想起一事,于是补充道:“她和爷爷感情很好,出事后却一夜白头,执意远离伤心地。爷爷到底是生意人,防备心重,暗地做了个手脚,将一个与她亲近的佣人的女儿留在她身边,留意她的动向。多年来她只是在加拿大安稳度日,既没动机,也没本事陷害钦荣。” 女人想起那个时鄞身边被萧郁然称作姑姑的女人,于是问道:“时悦?” 萧歆然点头。 “她没本事,倒也未必。看她害你的手段如此防不胜防,便知此人心机深沉。” “建立机构与钦荣为敌需要大笔资金,爷爷从没给过她这么多钱。以她的财力做不到。” 这个解释女人暂时找不出破绽,于是问道:“那她为何害你?” 这个问题,倒是让萧歆然思忖了一瞬,而后竟展颜,笑道:“大概是,对我的'婚事'也不满意?” 女人看着她干净澄澈的笑颜,突然觉得很难得。按照常理,时鄞害死她父母,又让她深陷痛苦,也算是有着深仇大恨。而她提起旧事,情绪里却丝毫不含恨意,只有平静,和经年的淡淡哀伤。 她被命运不公对待,受了那么多苦,却从未恨过任何人。恨是最无用的情绪,她相信天道轮回自有报应,也一贯喜欢凭借实力拿到想要的、惩处丑恶的。 多少人为了复仇癫狂,她却如此看开,一双眸子里仿佛集聚了世间大智,沉淀成一片深邃的净土。 女人凑过去,轻轻吻住了她的唇。唇瓣相接,萧歆然闭上了眼,唇边笑意未褪,毫无保留地接纳着女人的爱意。 不是初吻,却是剖白心迹后的初次接吻。窗外雀鸟一声孤鸣振翅飞走,被遮挡的阳光恰到好处地照射进来,落在她们身上,将这一刻酝酿得如生命般绵长醇厚。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我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一觉醒来发现多了几十条评论… 看得我开心死了感动死了… 你们是小天使!! 今天我会多更一些,等我~么么哒 ☆、第三十二章 自从听了那个被当枪使的外国医生的说法,坚信心理疾病都可以凭借自身意志力不治而愈,萧歆然便觉得未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50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50 来简直充满了希望。 女人对她很有信心,让她也毫无理由怀疑自己,于是便安心跟随女人过四海为家的游历生活,放松身心,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至于那个医生,严勋安排他去了苏毓的医院,让他继续发挥本职,治病救人来弥补对她造下的孽。不过医院事忙,这位拿了时鄞巨额筹款准备安度晚年的医生,也算是体验到了焦头烂额、生不如死的滋味。 女人上手打理钦荣已有月余,风波刚过,一切都十分平静,按部就班地发展着。起初,萧歆然还会偶尔过问一些事宜,后来干脆彻底放手,全权交给女人去做,只是需要她签字的时候动一动笔,连文件也懒得看。 她全心全意地信任着女人,也只有在女人这里,她半点不留后手。如果有一天连女人也背叛了她,输赢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转眼,寒冬将逝,她昏睡的频率越来越低,时间也越来越短,是好兆头。女人带她驾车一路往南,去寻今春第一缕春色。 两人都喜静,因此常在人迹罕至处流连,对于旅游景点却敬而远之。一路上女人变着花样为她滋补身体的亏空,从食疗到中药,渐渐也补得她面色红润起来。两人身上的伤口都愈合妥帖,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好的时候。 三月春寒转眼过去,暖意融融的四月天里,女人带她漫步百花齐放的乡间来慢慢恢复体力,看着她兴致大好的模样,心情舒畅。 走了一会,女人突然开口问她:“喜欢什么花?” 萧歆然眸子一转,似有若无地瞥了她一眼,道:“雏菊。” 女人一直背着的手里握了几支黄白相间的雏菊,递到她面前,含笑看着她。她伸手接过,神情中惊喜里带着忍俊不禁,惹得女人心中一阵悸动,上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早就发现我摘了雏菊?演技不错。” 萧歆然被摸到的半边脸滚烫,偏开头躲避,笑意却昭然若揭,落在泛着红润色泽的脸颊上,格外动人。女人看她的目光里几乎被温柔填满,伸手捏着她的腕子轻轻一牵,令她站近了,几乎贴到她怀里。 “到底喜欢什么花。如实招来。” 萧歆然将笑意敛了,认真地看着她:“真的是雏菊。” 女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牵着她继续走:“还有什么喜欢的?” 这么直白地打探喜好,也只有女人做得出来。其实萧歆然的喜好她未必参不透,只是想找个话题,听她多说几句罢了。 “四月份,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月。母亲的生日在四月。”也许是因为累了,萧歆然开口闲谈中带了轻喘。 女人不动声色地放慢了步子,接话道:“你母亲,是什么样的?” “我……记不清了。八岁那年母亲去世,如今也过去近二十年了。” “你母亲一定很美丽。”女人与她并肩而行,偏头看她沁出薄汗的唯美侧颜,轻声道。 萧歆然点头:“为数不多的儿时记忆里,有一年母亲生日时,父亲在院子里种下一棵早樱,母亲站在花雨中看着我……确实很美,可惜我已记不起她的模样。” “没有照片吗?” “爷爷认为,沉溺悲伤,对旧事耿耿于怀,无益于我的长远发展。于是母亲去世后,他什么也没给我留下。后来父亲去世,就将母亲的遗物、照片一并葬了。直到后来我有能力脱离他的掌控,才能每年四月祭一祭母亲。” 生于长女之位,从小便被当作钦荣的接班人来培养,竟连情绪也受人管控,不能随心所欲。 “……你爷爷对你,似乎很苛刻。”女人沉默片刻,中肯点评道。 却不想萧歆然轻轻道:“和其他的比起来,这又算什么。” 柔软堪怜的语气,让女人听得心中一颤。世家教育一向严厉,她有所了解。萧歆然一举一动皆有章法,由此也可看出端倪。很多能力天赋其实并非天生,而后天培养,要经历怎样痛苦的过程,女人却无法想象了。 本以为她会继续说下去,可等了片刻,身边的人只是安静走路,似乎并不想再提起。 女人也不再追问,只是道:“既然要祭奠你母亲,那我们就提前回去。具体是什么时候,我来安排。” “四月底。母亲的生日在29号。” “不是说已无遗物,你一般……如何祭奠?” “那棵樱花树还在。” 女人沉吟道:“按他作风,怎么会留下这棵树,让你睹物思人?” 萧歆然便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因为我从未在树下多做流连,甚至不曾多看一眼。” 一个八岁的孩子,刚刚经历了丧母之痛,却能拥有这般的智慧和自控力,留下了对于母亲唯一可供怀念之物。所以喜欢的花是雏菊而非樱花,只因不敢喜欢,不敢沉溺。 女人惊叹之余,却突然想起一事:“那棵树,在郊区的老宅?” 萧歆然点头。 女人心中咯噔一下:“之前时鄞提出要去老宅住些日子,郁然不好阻拦,任她住进去了……” 萧歆然看着她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浮现出略带愧疚和焦急的神情,含笑道:“没事,管家会照看好。这段往事,她也未必还记得。” 其实萧歆然说她不记得,这话倒错了。作为一个极其吹毛求疵的人,时鄞对细枝末节的小事都记得很是清楚。 一如女人猜测,此次她住进老宅,正是早樱开第一树花的时节。樱花纷飞、清香沁鼻,却仿佛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亟欲除之而后快。 她有这想法,却奈何萧歆然的人防范严实,一时半会还未找到机会下毒手。而女人得知渊源后,为了稳妥,将此事跟严勋交代了一声。严勋此人办事一向让人放心,几乎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于是萧家老宅外开始有人日夜驻守,暗中守护着这棵意义非凡的树。 然而,再周密的安排,也无法做到真正的万无一失。在一个微雨洒庭轩的清晨,萧家老宅外多了一具尸体,院内花瓣凄然零落一地,早樱只剩一截树桩,上面赫然搁着一枚碧色镯子。 是旧相识。 消息传到女人这里时,萧歆然正在痛苦挣扎,即将陷入沉睡。女人怀里抱着她不方便接电话,于是开了免提,电话那端是严勋低沉的嗓音,毫无保留地描述了整件事情。 其实在严勋刚刚提到早樱时,女人便想挂断电话,却被萧歆然伸手拦住,直到整件事情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她面前。 原本在怀里瑟瑟不止的身子僵住了一般再无动作,女人侧头去看她冷汗遍布的脸,发现她已是双目紧闭,眉也蹙得很紧。 “……歆然?”不确定她是否已经睡过去,女人轻声唤她。 垂落一旁的手突然攥了拳,接着,紧闭的眼张开,意味着她已经可以用意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51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51 志力战胜药物的控制,没有也不会再陷入沉睡。 女人心情复杂地看着她张开的眸子里令人胆寒的冷意,时光仿佛回溯到初见,怀里的人是权力在握、不怒自威的领导者,而并非那个令她深爱、令她怜惜,甚至需要她陪伴守护的枕边人。 而那份冷意却在女人恍神间渐渐褪去,感受到手被萧歆然微湿的掌心覆住,回神时见她已平静下来,只是苦笑一声,无奈道:“旅行该结束了,回去吧。” 在对方过分的挑衅下,新的对抗是时候开始了。这一次,女人已经站在她这一边,她将再无顾忌,可以放手一搏。 女人本还想安慰些什么、嘱咐些什么,见她模样也都化作一个放心的笑意:“好,我们回家。” 回家的路走了三天,大部分时间是女人在开车。萧歆然已经决定要重新接手钦荣的各项事务,于是用三天的时间大致了解近四个月里女人的业绩,来规划下一步的发展方向。 听严勋说起,目前还在跟进的项目里,有一笔涉及巨额的投资,投资对象来自海外,在他看来是难得的商机,女人却一直悬而未决,甚至没有亲自联系过对方,只是让他不急不缓地应对着。 萧歆然将对方的资料翻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干脆直接去驾驶室往副驾的位子上一坐,找女人问个清楚。 女人听完了她的问题,嗯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萧歆然见她有长篇大论的架势,略微侧转了身子,准备洗耳恭听。 等了一会,女人吐了两个字:“直觉。” 萧歆然果断地甩了她一个白眼。 女人忍俊不禁,不再逗她,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对方资料的地址一栏上点了点。 加拿大。 萧歆然思忖了一瞬,明白她的意思,却略有不解:“之前因为基地在那边,钦荣和当地的企业也有过合作。” “但是现在,那边已经彻底清理干净,再无发展空间。这时候提出合作,条件还这么优厚,我总觉得不太对。” 萧歆然点了点头:“所以你准备,回去亲自见一见对方?” 女人偏头看了她一眼,含笑道:“现在准备回去让你见一见对方。你清闲够了,也该我歇歇了。” 萧歆然果断地又甩了她一个白眼。 女人笑出声来,夸奖她:“白眼很标准。” 萧歆然:“……” 女人转折道:“但是表情太丰富容易长皱纹。” 萧歆然:“……” 女人又继续道:“你长了皱纹也好看。” 萧歆然:“……” 女人最后总结道:“所以,表情丰富些对你来说是好事,继续保持。” 萧歆然一言不发,默默起身,拉开门出了驾驶室。女人向后一瞥,看到她红得通透的耳根,第一次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开玩笑技术。 ☆、第三十三章 旅途上的最后一个夜晚,车已开到市郊。萧歆然刚换了女人的班不久,严勋的电话就在此时打了进来。 她重新接手钦荣事务,于是理所当然,严勋有什么情况会先通知她。 为了不扰女人休息,她摸出蓝牙耳机戴上,压低声音道:“怎么?” “萧总,进入市区的收费站附近有埋伏,我派去接应您的人被袭击了,车毁人亡。” 萧歆然下意识踩了刹车,将车缓缓停在了路边,蹙眉看着导航上距离收费站仅剩两公里的距离,一时没有说话。 严勋的声音已经有些急切:“这个时候,还在邻市境内吧?已经给您定了两张火车票,我会在市区的火车站等您。” 白天里女人多赶了一段路,因此比严勋预料的更早些,这个方案虽然稳妥,却已来不及。 “我把位置发给你,帮我确定一条可以步行的合理路线。对方有多少人?”萧歆然在车载导航上快速操作了几步,然后起身去叫女人,手刚触上门把,门却被女人先一步拉开。 她看着女人递过来的枪,愣了愣,接过来在腰间别好,耳机中传来严勋沉稳的声音:“先往东走进树林,保持通话,我会随时给您指路。对方人数不少,而且都是曾经苍允的手下,我调了监控发现面孔不陌生。” 曾经苍允的手下,看来是那边的人。萧歆然意识到这一层,反倒有些放心。 女人已牵着她下了车,车门在身后落锁,手被女人紧紧握着,原本紧张的氛围,居然在这个简单的牵手里渐渐融洽了。 电话里严勋又开口道:“萧总,我现在带人往那边赶。” 萧歆然思忖了一瞬,阻拦道:“你别过来,也别安排人过来,对方有备而来,别再徒增伤亡。我们有机会不与他们正面冲突,就算遇上,五年之期未至,我也死不了。” 女人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更紧了些。 严勋沉默片刻,道:“一定小心。” 萧歆然感受着女人手心的温度,轻轻一笑,对着电话那端的人道:“放心,我带了保镖。” 树林已出现在公路左侧,女人牵着她跃下路缘,一路向东快步疾行。走了一段,她突然想起一事,开口问严勋:“我们的归期有谁知道?” 严勋明白她的意思,有人埋伏,一定是她们暴露了行踪。 除了自己人…… “金先生想见萧总,前日催得急,我打发他说您明天回来。” 金先生……萧歆然回忆片刻,想起是之前那个投资项目的负责人,名为金石。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名字倒是取得不错。 “查他这两天的通讯记录。” “是。”耳机里传出敲击键盘的声音,是严勋在利用黑客手段侵入对方手机调取信息。 片刻后,严勋沉声道:“他的手机加了密,我暂时破不开。” 能加了连严勋都破不开的密保,这个人果然有问题。但此刻她已无心多想,因为身后突然传来爆炸声,回头才发现,远处停靠的她们刚刚离开的车已烧成火球。 看来人已离她们不远。耳机里严勋道:“右手边三百米左右有一条人工水道,可以临时藏身。” 萧歆然扯着女人就往右边跑。三百米的距离很短,几乎刚看到水道里泛起的层层波澜,女人就停住了脚步,一把将她护在身后。 与此同时,水面骤然暴起水花,一个全身湿透的人破水而出,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萧歆然伸手揽在女人腰上,趁她愣神将她推到了自己身后,拔枪的动作稳健漂亮,三声枪响,正打在三人脚下,暂时拦住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记得我说的'梦话'么?五年之约有密信为证,时间未到,对方绝不会提前杀我,只会通过杀了你,来折磨我。”萧歆然举枪对着来人,微微侧头对女人道。 女人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回应她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52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52 :“我知道了。” 之前埋伏在水道里的三人已经拔刀欺过来,军用短刀,而不是枪。萧歆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迎上去施展身手,不过片刻已将三人解决。女人站在她身后,默默看着她在刀光中漂亮熟悉的动作,自始至终忍着没动。 她转身回到女人身边,感受到另有人在靠近,于是叮嘱女人:“你在暗,我在明,掩护我。” 女人蹙了蹙眉,但看到她眸中焦急恳切的目光,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几步走远,隐入了黑暗之中。 耳机里严勋听到了之前的动静,一直没敢出声,怕让她分心。萧歆然听着四周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不愿让他白白担心,于是取下了耳机,轻声道:“一会再联系你。你相信我。”随即挂断了电话,将耳机装进口袋。 她藏在一棵树后,安静等着对方寻过来,时不时看向女人隐匿的方向,那里林木无声,看不出丝毫痕迹。 “啪”的一声轻响,一步之外的枯枝被人踩断,三两人影被月色描摹勾勒,就落在她眼前。她快速出手,对方毫无防备之下,又是几招之内被她卸掉武器打昏过去。 闭目悉听,附近已无人声。 一共七个人,无一人带枪,而且功夫不佳,行动如一盘散沙,又毫无目的性。这倒让她不安起来,有些看不透对方的用意。 难道不是那边的人,只是苍允旧部为旧主报仇? 她摸出蓝牙耳机戴好,拨通了严勋的电话,一面告知他方才的情况,一面去寻女人。 严勋听了她的猜测,也附和道:“确实不像那边的人所为。刚才我破解了金石的手机,没有发现他泄露过您的归期。他似乎也没这个动机。” 萧歆然沿着女人藏匿的方向已走了一段路,却仍没发现女人的身影。照理说她应该一直在女人视线范围内,那么打斗结束,她该很快出来才是。 那边严勋又道:“但仍有疑点,对方炸了车,说不定之后还会有所行动,这七个人很可能是个幌子。您还是要多加小心。” 萧歆然迟迟找不到女人,又在地上发现了杂乱的足迹,已有些焦急,只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应完之后,将严勋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却突然反应过来,寻找的脚步一下子加快了。确实是那边的人,正如她之前猜测,对方的目的果然是女人。只是以女人的身手,又身在暗处,怎么会轻易被对方发现、带走? 她隐隐有些不安,某种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现了一瞬,却很快被她压制下去。耳机里严勋的声音又传出来:“根据手机定位,她就在附近五十米范围内。” 萧歆然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四下观察了片刻,向着一片低矮的灌木丛跑过去。那里灌木枝叶有不正常断裂迹象,她顾不得粗糙多刺的植物,直接徒手拨开遮挡往深处走,没走几步,果然看到女人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克制住毁天灭地的愤怒和绝望,才成功来到女人身边。仅存的理智让她上上下下地检查着女人的伤势,背部中了麻醉枪,左前臂靠近臂弯的位置被利刃割开一道未伤及动脉的伤口,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渐渐平静下来,将女人因麻醉枪的作用而变得冰凉的身子抱在怀里,用自己的温度温暖她。胳膊上的伤口已在凝血,她小心翼翼地将女人的手臂托起来仔细查看,却隐约发现,伤口里似有异物。 掏出手机,打开手电,待看清了那个微小的黑色物体到底是什么,一股巨大的恐惧感顿时攫住了她。 如果她没判断错…… 她抑制着颤抖的手,对焦,给血肉模糊中格外刺眼的黑色物体拍了照,发给严勋做最后的确认。五秒后,严勋的声音透过耳机传过来:“萧总,是追踪器。” 手机拿不稳,一下子掉落在女人身上。 为什么对方能对她们精准埋伏,为什么刚刚女人身在暗处却被发现,似乎都有了答案,又似乎成了永远的未解之谜,让她怎么也看不透真相。 严勋听到她不正常的呼吸频率,以为是女人出了什么事,刚想问清楚,却听到她似乎是轻笑了一声,呼吸也在调整中平稳下来。 是她急躁了。女人被刻意割开手臂放在她能找到的位置,连可以定位的手机也没有被拿走,显然是想让她找到女人、看到伤口里的东西,从而对女人产生怀疑,甚至隔阂。 这个猜测在她心里不是没出现过。薛氏出事后,她怀疑过身边每一个人,当然也包括身世不明的女人,所以才极其害怕猜测被验证,从而暂时忽略亲眼所见的到底是否为事实。对方看准了她的心理,砍掉樱花树引她回来,又用女人布下陷阱设计她,她怎能如了他们的愿,又怎会轻易饶了他们? 来日方长。 萧歆然将女人的伤口简单处理过,然后低头,用侧脸贴住了女人冰凉的额头,安静地等她醒来。她如今体力不复从前,又经过一番打斗,已经无力抱着女人走出此处。 月色静谧渲染着层林,深春晚风带着丝丝缕缕暖意,让她片刻前起伏不定的情绪渐渐沉淀,思路也随着情绪的整理渐渐清晰。女人在她怀中动了动身子,醒了过来,在她的搀扶下顺利起身,虽然步伐不稳,也能挽着她向着家的方向慢慢地走。 一切虽不算是佳境,却出乎意料地,如此恰到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  再更一章好啦~凑齐三章 俩御姐又并肩作战了。 明天见呀小可爱们~ ☆、第三十四章 第二天早上,女人很早就从睡梦中惊醒。 深夜回家,她记得萧歆然将自己安置在主卧的大床上,她因为麻醉枪的作用昏昏沉沉睡过去,一直到此刻,发现自己在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颈下是一截白皙细腻的胳膊,腰身被环住,脸颊紧贴着的地方格外柔软,是萧歆然平稳起伏的胸口。 萧歆然下巴抵在她头上,微蜷着身子抱着她,正睡得安静。窗帘滤过柔和晨光落在她们身上,女人被她这么抱着,突然就紧张起来,却忍不住自嘲控制不住频率的心跳。 四个月的旅行时光,她们日日相伴,亲密无间,但无论是拥抱还是接吻,从来都是女人主动,她顺从。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女人对她突如其来的温柔一时不能适应,僵着身子在她怀里,颇有不自在之意。 略微急促的呼吸灼热,落在萧歆然雪白的脖颈上,大概是有些痒,她动了动,慢慢张开了眼睛。 女人抬眸看着她蝶翼一般修长美丽的睫毛,忍不住凑上去,在她眼睑处轻轻一吻。萧歆然垂眸一笑,更紧地拥住女人,一天的好心情都从此刻开始了。 “感觉怎么样?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53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53 ”她支起胳膊,略微抬高了身子,开口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女人用未伤的手臂撑着坐起来,扶了一扶肩头滑落的睡衣,低头看着她,抿了抿唇,仿佛仍在回味之前的轻吻:“感觉不错。” 萧歆然听出她语气中的调笑,含笑白了她一眼,看她气色不错,也就放下心来,大方地在她的注视下伸了个懒腰后起身,柔若无骨地又缩进女人怀里。四个月的时间,她已经学会了不再克制想要靠近的感觉,昨夜的变故恰是契机,让她也想试着像女人疼爱她一样,令女人感受到她心底深藏的似水柔情。 而女人自然笑纳。 抱了一会,她起身下床。因为不愿女人多想,她对追踪器的事只字未提,只是嘱咐女人道:“你再睡一会,我去准备早餐。今天我会见一见金石,你就在家休息,好不好?” 女人乖巧点头:“好。” 萧歆然出了卧室后,女人起身去洗漱,然后回到床边,思考片刻,拆开了手臂上伤口的包扎。 整齐的刀口,昨夜苏毓来为她缝合过,处理得很好。她蹙眉盯了一会,去拿了医药箱来,找出镊子,动手拆掉了缝合的线。 伤口被她撑着敞开,里面的血肉模糊重新显露出来,她仔细观察了片刻,不动声色地又将伤口包扎好,将医药箱放回了原处。 吃过早餐,萧歆然去公司,她就依言在家休息。钦荣总部久不迎总裁,萧歆然自车库乘专用电梯入办公室,消息却依旧飞快传遍了整栋大厦。 严勋一早就在办公室等她,见她进来,起身微笑道:“萧总,早。” 四个月未见,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抑制不住的愉悦。萧歆然与他对视,也轻轻一笑:“早。昨晚忙了一夜吧,还这么早过来。” 严勋忍不住打量她一番:“我听说您昨晚叫了苏毓去,是不是受伤了?” 萧歆然瞥了他一眼,语气很轻,说了句玩笑话:“你怎么和安林一样,喜欢瞎操心。” 严勋一愣,随即也笑了笑,伸手接过她脱下的外衣挂好,道:“薛总听说您回来了,半小时前就到了,一直在会客室等着。您要不要见他?” 薛氏的事情解决后,那边的人倒没有为难薛子陵,将他带回国内随手扔了。薛氏乱成一团,薛子陵回去后整顿很久,近期才算稍有起色。 说到底,这次的事是因她而起,薛子陵无辜受罪,她也一直心怀歉意,于是让严勋叫他进来。 难得地,薛子陵一进门,就发现萧歆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而非在电脑屏幕,或是什么重要文件上。他还颇有诧异地回身看了看身后,随即把门关上,走到她面前来自行坐下,含笑问道:“都还好么?” 萧歆然认真地看着他,道:“对不起。” 薛子陵愣了愣,对不起三个字,他还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有些人不善放低姿态给人道歉,于是从不做对不起他人的事,她便在此类人之列。薛子陵笑意不减道:“没什么对不起的,不过是换个地方关着。” “还在怪我?”萧歆然从桌前起身,向着倒水的吧台走去。薛子陵坐在沙发上微微后靠,目光追随着她的动作,除了爱意,倒不含一丝责备。 萧歆然拿了只玻璃杯,从一个精雕细琢的小铁罐中取了一匙上好的茶,提壶注水,动作熟稔又漂亮。现代化的办公室里渐渐弥散开古韵绵长的茶香,氤氲热气中,萧歆然纤长白皙的手将泡好的茶放在他面前。 俯身时,茶香沾染体香,几乎让人迷醉。薛子陵看着她凑近的脸,每一分轮廓都美得恰到好处,垂下的眸子里是万年不变的沉静淡然。 这个人,让他爱到骨子里,他却知道是求而不得,因此不敢轻薄。接过茶杯,却不肯品茶,只是看着她,舍不得挪开视线。 萧歆然却不给他丝毫机会,很快直起了身子与他保持距离,手轻轻一抬:“以茶赔罪。” 薛子陵却不甘心,一下子站起来疾走两步到她面前,还未开口,萧歆然已转身回到桌旁坐下,双手交叉,落在他脸上的目光虽不至冰冷,却已不复方才的柔和安静。 薛子陵神情黯淡下去,伸手在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走过去放在她桌上:“绑架我的人,让我把这个亲手交给你。” 萧歆然看着那枚崭新的塑料玉镯,没说话,只是伸手拿过,放在了一旁的抽屉里。那里面,这样的镯子,她已经收集了满满一抽屉。 薛子陵沉声道:“你还是不肯告诉我?” 她偏头去看桌上姿态端庄的文竹,连拒绝的话都懒得再说。 薛子陵认命般点了点头:“好,那我走了。” 见她不说话也不看他,自嘲一笑,径自走向门口,却又在门口停住脚步回身道:“给你带了份礼物,在车库,我的后备箱里。安排个人跟我去取吧。” 萧歆然这才将视线从窗外移回来,疑惑看他一眼,拿起桌上的电话:“严勋,你跟薛总去一趟。” 薛子陵刚刚离开,她的私人手机就铃声大作。看到来电显示是女人的号码,她这才露出一丝笑意,接了起来。 女人的声音幽幽地响起:“以茶赔罪?什么时候也给我泡一杯。” 萧歆然唇角笑意一僵,把手机放下打开扬声器,开始在自己身上寻找起来。从领口到袖口依次摸过去,都没有找到监听器的踪迹。 女人又开口,语气中的笑意很是动听:“往里面看看。” 萧歆然手一顿,扯着领口往衣服里面瞥了一眼,果然看到内衣上……她伸手把东西拿出来,想捏死女人的心都有了。 “你很闲是不是。”低低的责备,惹得女人轻笑不止。她听着女人的声音,也忍不住勾起唇角,无声笑起来。 女人笑够了,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不闲啊,调试监听器花了很久。下午去见金石,把这个找机会放他身上吧。” “嗯。” “我等你回来吃晚饭。” 萧歆然心里一暖:“好。” 说完了正事,女人的声音又变得暗含调笑:“薛总大老远来一趟,你一共跟人家说了十一个字,合适么?” 萧歆然挑了挑眉,欲言又止,一个字也没再说,按下了挂机键。不一会,女人收到了一条信息:八个字,你还不如他。 女人:“……” 萧歆然没想到,薛子陵送给她的礼物居然是萧奎。苍允死后萧奎贼心不死,投奔苍允的靠山石天依后一直不得信任,在扔薛子陵时一道将他扔了出来,于是一直关押在薛氏。 给薛氏注资的真正目的,极有可能就是他透露出去的。石天依是什么人萧奎不可能猜不到,却装疯卖傻地投靠了与钦荣为敌多年并害死父亲的势力,出卖钦荣核心情报,险些置钦荣于死地。 萧歆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54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54 然对这个二叔已是失望透顶,一面未见,直接吩咐严勋找人带他出国,关押在曾经关过薛子陵的别墅里看管起来。 下午,萧歆然根据金石发来的地址,驱车到了一家颇有规模的茶楼。之前有人打点过,她刚把车停稳,就有服务生迎上来为她开门,又恭恭敬敬为她引路:“萧总,这边请,金先生已经到了。” 她跟着服务生来到一间雅致的单间,服务生上前轻轻敲门:“金先生,萧总到了。” 里面一个混厚的男声响起:“请进。” 萧歆然走进去,服务生在身后关上了门。包间里很暖和,茶台前有一方矮榻,上面盘腿坐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却有浅棕色的头发和俊美的一张混血面容,显得与古香古色的茶间有些不合称。她进来时,男人放下手中茶盏,转头看着她,浅色的眸子里有掩藏不住的讶异。 “金先生,久等。”萧歆然对这种目光早已习以为常,并不在意。让她在意且惊讶的是,对方居然是个外国人,而且又是一个中文流利的外国人。 萧歆然不自觉地想起那个外国医生,却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中国公司的海外部门,有一个中文流利的外籍高管并不奇怪。 待她走上前去,男人十分绅士地起身,与她握手:“没想到萧总这么年轻,请坐。” 萧歆然从善如流,坐到男人对面的矮榻上,看着男人熟练老道的烹茶手法,若有所思。 男人选了一款清雅的红茶,茶汤在茶器中来回翻腾,逸出氤氲香气,一举一动都十分讲究。分好茶,男人将其中一盏递给她,她伸手接过,一个细微的小东西滑了出去,准确钻进男人西装袖口,紧紧勾住了贴身衬衫的布料。 “金先生对茶道很有研究。”她将茶盏置于鼻间轻嗅,赞叹道。 “是,家母爱茶,茶艺十分精湛。”男人倒也毫不谦虚。 “金先生似乎……不是中国人?”她状似随意问道。男人直直盯着她,不语。她被盯得不自在,于是垂眸道:“冒犯了。” “家父是加拿大人。我与母亲常年在国外,家中企业也大都在那边。之前与严经理洽谈的项目,我十分感兴趣,这次有幸到中国见萧总一面,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够顺利。” 萧歆然浅笑道:“那是自然。金先生是客,这几天就让严勋带您转转,弥补前些天招待不周。” 男人呷了一口茶,笑道:“萧总客气了,何来招待不周。我还是对贵公司的项目比较感兴趣,可以劳烦萧总与我多说几句么?” 萧歆然微微一怔,觉得有些蹊跷。商场上讲究暗藏锋芒,即便是再感兴趣的项目,投资方一般也不会过早表露出强烈的意向,防止对方利用心理战术压榨条件。而这位金先生倒与众不同。 既然是上了年纪的生意人,绝不可能不懂规矩,那便是别有所图。 萧歆然没表现出什么,神色如常地取出企划书等文件递过去,换了精明干练的语言开始与对方周旋。 男人翻看着手上的文件,时不时与她交谈几句,提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这些文件大多是下面的人做的,经严勋审核交到她手上。也有几份出自女人之手,她只字未改。 男人翻到其中一份,渐渐蹙起了眉,翻页的动作明显减缓了。萧歆然以为是文件有什么问题,浏览了一遍自己手头上的那份,发现是女人的手笔,半点挑不出毛病。 “萧总确实年轻有为,从字里行间便可看出能力与魄力。”男人一遍遍翻着手头上的文件,赞叹不已。 萧歆然观察着他的神情,觉得倒不像是发自内心的赞叹,而是在试探着什么。虽然不解,但还是口中应付道:“谬赞了,是下属能力出众。” 男人似是猜想得到验证般抿唇一笑:“原来如此。不知是否有幸见一见此人?” 萧歆然没有客套,而是直接道:“不是很方便。” 男人对她的直言不讳略有惊讶,随即释然道:“贵公司的实力和项目都没有问题,如果可以,我希望明天看到合同,可以吗?” “可以。明天早上,我会安排人接您到公司。” 走出茶楼已是华灯初上,男人发出邀约:“不知我是否有幸请萧总共进晚餐?” 家里有佳人在等,邀约自然不能成功。萧歆然轻笑致歉道:“我很愿意,只是晚上还有些私事,恕不能相陪。”男人露出遗憾的表情,但还是绅士地送她上车,与她作别。 一路上万家灯火,如今终于也有属于她的一份。萧歆然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觉得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眼中,她的生活中应有尽有,却只缺一份平平淡淡的幸福温馨。如今,由女人替她补全这份缺憾,不知道这算不算圆满? 作者有话要说:  就问甜不甜! ☆、第三十五章 回家,开门,穿过走廊,就见女人在厨房颠勺的贤惠模样。 纯色围裙紧紧贴住纤细的腰身,侧脸轮廓精致美丽,在灯光下别有一番娴静气度。萧歆然看着她雨竹一般笔挺的身影,恍惚了片刻。 在这间房子里,她们共度了四年光阴。其中三年都是痛苦不堪的回忆,此刻却展现出久违的模样,似是她记忆深处最初的模样,又少了青涩,多了眷恋。 她三年所求,不过如此。此时如愿以偿,大概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唇边的笑意有多幸福,有多满足。 萧歆然走进厨房,绕到女人背后,准备吓一吓女人。 爆锅的声音很大,吸油烟机开着,她的脚步又轻,可还未待近身,女人的声音已幽幽响起:“回来了?去换衣服。” 她微微一笑,干脆直接走过去,到女人身边站定,又被食物香气吸引,好奇地凑过去看锅中上下翻腾的菜色。一味炒三丝做得色泽鲜艳,格外诱人,挽起的袖口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衬得菜色也多了一丝馨香柔和。 萧歆然看着那截完美无缺的手腕,神色却蓦然有些黯淡。自己隐于袖中的手腕上,落了深深浅浅数道疤痕,那是烙印在身体上伴随余生的印迹,时刻勾起那段噩梦般的回忆。 女人眼风瞥到她,见她盯着自己的手腕神情郁郁,心思通透。一只手还在掌勺,空出的手伸到她腰间轻轻一揽,温香软玉霎时入怀。萧歆然双手环住她,安静地依偎在她怀里。 女人拿起筷子,从晶莹菜色中夹起一筷红绿相间的细丝,递到她唇边,轻轻地碰:“尝尝,还缺点什么?” 萧歆然这才含了笑意,微微启唇将细丝送入口中,垂眸慢慢咀嚼。 “料酒有些多,可再添些食醋。”她品鉴了片刻,轻声指点道。 “料酒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55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55 多么?又不醉人。再添些醋?我怎么觉得足够‘酸’了呢?”女人虽是与她玩笑,却还是从调料瓶中取出食醋,往菜中轻轻一点,接着掌勺翻炒。 萧歆然横她一眼,从她怀中脱身,去一旁洗了手,替她拿出细瓷镶边的盘子,放在一旁。这边火候到位,女人关了火,将菜仔细盛好,道:“端出去就不必进来了,还有一个菜就好。” 四菜一汤,闷了米饭,每份都分量不多以减少浪费。萧歆然更衣出来,餐厅桌上已摆好了精致菜肴。女人在一旁解围裙,贴身只着一件掐腰的浅褐色薄衫,v字领口中若隐若现的锁骨轮廓十分勾人。萧歆然盯着她雪白的脖颈看了片刻,若有所思。 现在除了特殊情况,女人基本不穿黑色了。褪去冰冷不近人情的颜色,整个人也不再有让人敬而远之的气度,不仅仅是对她,也是对手下、对身边的人。比之从前,这个一向游离于尘世外的人,平添了几分流连人间的烟火气息。 女人见她出来,三两下除了围裙,走到餐桌旁看了一会,似是在欣赏自己的手艺。萧歆然取了两只玻璃杯,倒了温水过来,两人入座,安静用餐。 女人将几个简单的家常菜做得十分精细,她很喜欢。女人边为她添汤布菜边问她:“今天的生意顺利吗?” “不是都听到了?”萧歆然淡淡道。 “萧总对待客户真有一套,怪不得每年能签下这么多合同。”女人饶有兴趣地赞赏她。 萧歆然抬眸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将一匙清汤递进口中,咽下后毫不谦虚地点头道:“祖传的。” “金先生请你吃饭,怎么不肯赏脸?晚上有什么私事呀?”女人促狭起来,见她没反应,面上笑意愈发浓了。 萧歆然继续面无表情,小口将米饭往嘴里送,无声咀嚼。对付女人促狭打趣的最好办法就是沉默,而女人也似乎很喜欢她此时的沉默。 沉默了一会,她想起正事,于是问道:“监听器运行还正常么?” 女人点头:“严勋一直盯着。” 萧歆然放心下来,含笑道:“你现在用严勋倒用得顺手。” 女人搁下筷子,漫不经心道:“严勋辛苦,我给他加了工资,是你给的两倍。” 萧歆然无语道:“……好手段。” 吃过晚餐,萧歆然去收拾碗筷,女人则先去书房,调试监听设备。 萧歆然收拾妥当走进书房时,看到女人挂着耳机微微侧头,正聚精会神地听着什么,似乎很是愉悦地勾起了唇角。 她有些好奇地凑过去,女人分了一只耳机给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耳机里传出一阵沉稳有力、富有节奏感的声响,听频率,有点像是心跳声。她疑惑地看着女人,刚要开口,女人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又过了片刻,耳机中传出严勋的声音:“萧总,早。” 原来是女人偷录了她的心跳声。 她蓦地有些紧张起来,抿住唇安静地继续听下去。 音频被女人快进,跳过了她和薛子陵的交谈。交谈结束又恢复了正常的速度,心跳声一下一下以稳定的频率继续着,直到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 心跳的频率开始加快,似从细雨绵绵转瞬成了大雨倾盆,又似被谁追赶,不经意间便错了步伐。 两人交谈的过程中,心跳一直很快,尤其是她一言不发挂断女人电话后,敲击胸膛的鼓点简直如同演出到了高潮,精彩可爱,又久久不能平静。 音频戛然而止,女人摘下耳机,故意逗她:“怎么样,好听吧?” 萧歆然僵着脸,却感觉耳背滚烫,似乎被人撞破了什么极其隐秘之事,又似乎那些春雷般的鼓点,将她说不出口的心事完完全全地暴露了。 女人看她的目光中,渐渐泛起柔软的水波。一伸手,就将她揽进怀里。 女人喜欢与她开玩笑,想要看她或急或恼或嗔的反应,她都明白。心情不错时她会配合女人给她想要的反应,偶尔也故意装模作样噎一噎她,是为调情,而主动权其实一直在她手中。 可是这一次,她发现自己对女人这一手毫无招架力,似乎失败得彻彻底底。本以为女人会抓住机会接着逗她,却不想女人抱住她后将下巴磕在她肩上,竟然一直没有开口。 耳鬓的滚烫渐渐褪去,她动了动身子侧头想去看女人的表情,后颈却被人一把扣住,眼前女人绝美的容颜逐渐放大,然后,唇上贴过来一抹冰凉柔软。 从浅啄,到深吻,女人将唇齿间的游戏玩弄到极致,她也一直配合得很好,任凭呼吸乱了节奏,只是将最真实的反应回馈给怀中的恋人。 女人的手开始从她腰上缓缓下移,微凉的触感隔着薄薄的居家服蔓延开来,划过她每一寸肌肤,然后从宽松的衣服下摆探了进去,更直接地触上了她温暖的身体。 在冰冷的刺激下,她的身子轻轻一颤。 女人的手指恶作剧般点在她腰上最为敏感的位置,惹得她在她怀中轻颤连连,却不肯吭声,直到女人摸到她腰侧凝结成疤的枪伤。 女人听到,她似是轻喘了一声,又似是怅惘地叹了口气。 放开她时,她的脸已红透了,连同耳根都似上好的鸽血宝石,唇色更是饱满欲滴。女人的手一只抚在她脸上,一只搭在她腰间,歪头看了她片刻,品鉴道:“气色不错。” 萧歆然将那只伸进衣服里的手扯出来,却被女人握住。被她的体温温暖过的手细腻柔软,握着她时有种别样的舒服熨帖直达心底,让她不舍得挣开,而是随女人的动作与她十指相扣,紧紧牵在了一起。 萧歆然一直低垂的眸子开始忍不住上移,盯住了女人握着她的手,指尖白皙圆润,手指纤细修长,毫无瑕疵的皮囊下包裹着线条均匀的骨骼,构成至为完美的一只玉手,令人不禁为这无与伦比的美丽而喟叹。 目光上移,滑过女人软衫勾勒的身体曲线,想去看女人的容颜,却又似乎羞于对视,于是视线略有窘迫地闪躲着。 女人抬手,挑起了她的下巴,视线无处安放,终于落在女人笑意动人的脸上。 年轻美丽的一张脸,曾经的冰冷,如今的温柔,还有今夜别样的魅惑,都让她多年习惯的冷静自持彻底沦陷。从前是不顾一切的守护,此刻,又想抛开一切去迎合。 只希望她的笑意,能更久一些,再久一些。 萧歆然闭上了眼,第一次主动吻住了女人。女人唇角笑意果然加深,更紧地拥住她,回吻。 她这一生,有那么多的求而不得,所幸在女人这里,总能求仁得仁,十分圆满。 深吻结束在突兀的手机铃声里,是严勋。萧歆然调整了一下呼吸接起来,电话那端严勋汇报道:“萧总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56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56 ,金先生有动静了。” ☆、第三十六章 监听信号从严勋那里接过来时,耳机里恰好传出交谈。听得出一个类似服务人员的声音毕恭毕敬道:“金先生,您来了。” 男人嗯了一声,那人又道:“还是老地方,有人在等您。” 一阵脚步声,周围是人声嘈杂,大概是会所之类的地方。开门关门的声音之后,又是一个毕恭毕敬的男声:“大少爷。”听起来,似乎是管家一类的人。 这个称呼让女人蹙了下眉。 “老夫人让我来跟您做最后确认,您一定要见她一面么?” 男人语气十分坚决:“是。” “既然如此,老夫人让您今晚回去。” “回去?母亲有没有说具体原因?” “没有。” 男人似乎沉默了片刻,应到:“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管家走后,耳机里开始漫长的安静,偶尔有酒杯碰撞的声音,大概是男人在独自饮酒。等了一会,女人让萧歆然先去忙,自己继续守着。 又过去一个多小时,夜色已开始深沉,男人终于起身出门,嘈杂声渐渐放大,接着清晰传来男人的声音:“买单。” 然后是服务生恭敬的回答:“金先生说笑了,您无需买单。” “从今天起,我是我,他是他,再没有半点关系。”男人冷冷道。 “这……”服务生的声音有片刻停顿,然后问道:“刷卡还是现金?” “刷卡吧。” …… 过了片刻,人声嘈杂彻底消失,耳机里穿出开关车门和发动汽车的声音。女人换了个姿势靠在宽大的转椅中,将耳机又往耳朵里送了送。 半小时过去,耳机里终于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接着是开车门、关车门。不一会,有门铃被摁响。女人从椅子中直起身来,一边凝神听着,一边招呼萧歆然过来同听。 萧歆然在女人身旁坐下,将耳机戴好,便听到一个声音喏喏道:“大少爷,您回来了。”似乎是家中佣人。 一个自称从加拿大远道而来的客人,居然还有自己的住处和佣人,这个人果然不简单。萧歆然赞赏地看了女人一眼。女人察觉到她的目光,略微挑了挑唇角,但笑不语。 “大哥,”一个女声响起,“母亲在书房,让您去一趟,还有……二哥也在。” 男人很是不善地冷哼一声,并未答话,脚步声却响了起来。 萧歆然略一思索,似乎有话想说,却又担心出声干扰监听效果,于是扯过纸笔写到:“这个女声很耳熟。” 女人疑惑地看着她,唇语问道:“是谁?” 萧歆然又思索片刻,蓦然一笑,颇有些狡黠写道:“想不起来了,直觉。”女人看到这句话,笑着在她腰上捏了一把。 男人的脚步声在此时停了下来,接着是轻叩门扉的声响,模糊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嗓音:“进来。” 男人走进去,恭敬叫了声“母亲”。被叫到的人简短发出一个音节:“坐。” “母亲让我回来,到底是为什么?”男人恭顺问道。那人却没回答。 “母亲不是让我隐——”男人的话戛然而止,大概是被那人打断了。 萧歆然蹙眉沉思,随手端起一旁的水杯,抿了口水,将杯子捧在手里,继续凝神倾听。 “那畜生在吗?我有话想问他。”男人道。 对方终于开口说话,似乎是对一旁的其他人道:“去把他绑来。” “啪”的一声,萧歆然的水杯从手中滑下,落到地面上打了几个转,倒是没碎。女人亦是不可置信地张大了眼睛,惊异道:“她是……” 萧歆然俯身将杯子拾起来,再抬头已恢复平静,眸子却也掩着深深的疑惑,对女人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抓过纸笔写道:“是时鄞。先别急,听完再说。” 不一会,耳机里又传来敲门声,然后是一个带着怒意的男声,低低吼了声“滚”,于是脚步声渐远,门被关上。 “跪下。”时鄞的声音冷冷响起。 “母亲!”那个后来的男声略微提高了音量,抗议道。萧歆然一惊,母亲?她……一下子多出来两个叔叔? “时金,你去帮他。”依旧是时鄞的声音。时金大概是金先生真名了,连姓氏都随了时鄞,两人的母子关系应该不假。 耳机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嘈杂,监听器靠近袖口,时金出手之下,难免噪音迭起。嘈杂中传来痛苦的咳嗽声,原本高亢的男声也蔫了一般,求饶叫了声“哥”。 “闭嘴,你也配叫我?”时金似乎很是愤怒,扬手又给了他一耳光,清脆声响传入耳机,将萧歆然吓了一跳。 被打的人似乎也怒了,大吼道:“时金,你以为你是谁!早晚有一天,她会死在我手里!我——” “都闭嘴。”时鄞的声音不怒自威,两人霎时安静了。 萧歆然随意搁在腿上的手蓦地被女人紧紧攥住,攥住她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她急忙转头去看女人,却看到她眼神中令人胆寒的愤怒。 这下她也无法淡定,紧紧回握住女人道:“怎么了?” 女人的神色愈发冰凉:“这人是石天依。” 萧歆然彻底愣住,慢慢将耳机摘了下来,目光复杂地看着女人。 那个一直身处暗处陷害她和钦荣、手段和实力都不容小觑的人,居然真的是时鄞,是她的亲祖母,是她曾信誓旦旦否定过的人。 从时鄞回国到女人出事,再到迟来的镯子、昨夜的埋伏,看似简单又毫无规律的事件,在时金和石天依身份明确的瞬间,被串成了一条脉络清晰的线。而这条线,开始丝丝缕缕地与她扯上联系。 看上去薛氏出事是她蒙受损失,最后重伤险些丧命的却是女人;看上去昨夜的埋伏冲她而来,最后受伤昏迷的又是女人。看上去她孤身一人与一群不明势力抗争,可最近发生的桩桩件件,她却都如此巧合地保全下来。至于昏睡症,看似她是受害者,然而病理不明,偏偏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否确有其事。 如今,不明势力明明白白地成为了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到底是她需要女人去查他们,还是需要他们去对付女人?那些用心对待,那些似水柔情,到底是深爱,还是一场以爱为名却心机深沉的阴谋? 这些,女人该问的,该怀疑她的,却只字不语,只是同样摘下了耳机,依旧将她的手握在手心。 萧歆然无从判断女人的情绪变化,也无法猜测接下来的发展,却下意识地认为误会已经开始存在,于是开始思考对策去弥补。 却想不到,女人会开口喃喃道:“石天依很奇怪,时鄞对我很友好,他却恨我。你说,他为什么恨我?” 萧歆然一愣,大概是没反应过来,于是没有开口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57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57 。女人抬眸瞥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有些不自然,疑惑地凑近打量她:“怎么了?” 看着女人凑过来的脸和干净澄澈的目光,她垂眸一笑,释然道:“没什么。” 原来不是女人不信任她,而是她不信任女人,是她在怀疑女人的真心和承诺。萧歆然放松的同时,略有惭愧。 女人给了她一个轻吻,冰冰凉凉的,带着雨露般的湿润和清甜落在她唇上,转瞬即逝。她的爱人聪明睿智,她的一番纠结她都懂,更懂得用怎样的方式抚平她内心的微澜,又勾起她心底另一处更为柔软的水波。 萧歆然勉强维持着乱了节奏的心跳,脑海中却突然漫出一个疯狂又实际的想法,并且瞬间转化为现实。她在女人的注视下起身,快步走出书房,不一会回来时,手上多了两把枪。 “我们现在去,杀了他。” 女人抬起头,看着萧歆然递过来的那把精致漂亮的手枪,和面前美丽端庄的人,缓缓勾起了唇角。每一次的并肩作战,都让她无比期待与心安。 “谁?”她明知故问道。 “石天依。”萧歆然平静对答。 “可他是你叔叔。” 萧歆然唇角笑意凄然:“我早就……没有叔叔了。” 最亲密的二叔五年前为了利益对她背后插刀,薛氏的事又亲手将她和钦荣送入绝境。时金和石天依她自幼不识,如今更是站在她的对立面去伤害她和她的爱人。这些人,是她的亲人,又是她的仇人,围绕在她身边,将她塑成一座孤岛,如此绝情,如此狠心。 女人佯作伸手接枪,方向一转却捏住了她执枪的手腕,牵她入怀。 “你还有我,并将永远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又有一个喜欢边看边评论的小可爱出现了~ 某晖超开心的! 再来一章吧~ ☆、第三十七章 月朗星稀,夜色静谧,已到了万家灯火相继熄灭的时候,微凉的晚风擦过树梢,惊扰了浅眠之人的难得好梦。一辆黑色跑车飞速掠过空荡荡的公路出了城区,驶向郊外某个富庶的别墅区。 女人坐在副驾驶,摆弄着她的枪,含笑提醒一旁开车的萧歆然道:“慢些开,这么急做什么。” “急着回去睡觉。”萧歆然淡淡道,却还是轻点刹车,减慢了车速。女人偏头看了她一会,突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耳边细碎的发丝。冰凉的指尖在她耳廓流连,迟迟不肯离去。 萧歆然偏了偏头,躲过略有些痒的抚弄,嗔道:“别闹。” 女人从善如流地将手从她耳畔拿开,却又抚上她的脸颊。这下她没有躲,而是迎合着女人掌心的方向,熨帖了过去。 “别那么紧张。”女人总能从她的掩饰中看到本质。萧歆然似乎僵了一下,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女人轻抚安慰了她一会,将手收回去,靠回座位,轻声道:“万事有我,放心就是。” “嗯。”萧歆然轻声应着。 “还有一件事,你要答应我。”女人的态度有些恳切,“这一次你来掩护我,石天依,我要亲手解决他。” “好。”萧歆然答应得十分痛快。女人满意地勾了勾唇角,看上去心情不错。 “看起来,你并不是很愤怒。”萧歆然对今晚女人得知真相后的种种表现都感到十分意外。按照女人的性格,一场冷怒应是不可避免的,可她居然还能说笑,着实有些反常。 女人嗯了一声,替她解惑道:“那是因为,我知道石天依今晚一定会死在我手上。他太愚蠢,又不自量力,不值得我动怒,杀了他也就罢了。” 萧歆然点了点头,分神看了她一眼,幽幽道:“那我呢?” “嗯?”女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有两秒钟,不明白自己动不动怒这件事,同她有什么关系。 “那时候你恨我,可是日日动怒。”萧歆然平静地提醒她。 女人反应过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继续同她解惑道:“那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你很聪明,又长得漂亮,我恨自己总是不舍得对你下重手,所以动怒。” 萧歆然听了女人“一本正经”的解释,终于有些忍俊不禁,一直紧绷的唇线也松了些。 车已开出市区很远,马路开始蜿蜒曲折,不再有城区的四通八达,路面也成了土路。女人不再逗她,而是打起精神注意着车窗外。女人没来过萧家老宅,看着四周景致愈发荒凉,她有些不确定道:“是这边么?看起来不像是奢华的地方。” 萧歆然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如果来谋杀还能找错路,那也是不容易。”看女人一副被噎住的模样,她勾了勾唇角,解释道:“萧家祖辈低调,不喜嘈杂,于是把祖宅建得偏远,爷爷在世时一家人也一直在那里住着,后来要顾公司,所以搬来市区。” 女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萧歆然叮嘱道:“老宅面积很大,结构也复杂,一会你尽量跟紧我,严勋会在耳机里通报石天依的实时定位。” “好。” “……别受伤。” 女人微微一笑:“放心。” 与此同时,庄园般的宅子里,激烈争吵已过去很久。时鄞的房门被轻轻敲响,时金在门外轻声问道:“母亲,睡了么?” “进来。”时鄞在房中答道。时金这才转动门把手,轻轻推开了门。偌大的房间里,苍老的背影坐在书桌前灯光下,背对着他,手中正拿一块软布,仔细擦着什么。 “过来坐。”听到他进来,时鄞头都不抬一下道。他从善如流地坐下,发现时鄞手中擦着的,竟是一把手枪。 “母亲这是?”他惊异道。 “萧歆然在你身上放了监听器。”时鄞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波澜,男人却出了一身冷汗:“这……母亲,我实在不知……” 时鄞回过头,目光扫过他袖口,平静道:“你不是她的对手。”男人心里一阵发凉,顺着时鄞的目光从自己袖口寻找,果然找到黏在内侧极其隐蔽的黑色物什。 “母亲,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时金对于低头认错很是积极。 时鄞等他将监听器毁去,才开口继续道:“我料到她会对你有所防备,她听到的,不过是我想让她听到的。按她们的性格,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 时金恍然大悟:“所以,您让我今晚回家。可如此一来,我们的身份……” 时鄞盯着他的目光十分冰冷:“是,因为你执意要见她,我们的身份,只能暴露。” 时金垂头沉默了片刻,喃喃道:“她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只是担心。” “好了,你把天依带出去做诱饵,给她引个路。”时鄞放下手中一直擦拭的手枪,将软布抖开,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58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58 盖在上面,放到了桌上的座机电话旁。 石天依被带到宅子庄园般的后院中,在时鄞的安排下假装散步,身子却不停在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四周埋伏下人手,时金亦在其中,时鄞高居窗口,将一切收归眼底。 一切平静,只为等待不久后的爆发。 半小时后,这座老宅终于迎来了等待许久的客人。夜色中两个女人并肩行走,黑暗将翩跹身姿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轮廓。她们太过静谧,脚步轻而无声,如同游离于尘世的看客,清风一起,影子就要飘散在夜里。 女人的枪斜斜插在腰间,腾出双手来,摸出一副黑色的露指手套戴好。萧歆然右手执枪,拉开保险随时警惕。 老宅的轮廓已在夜色中渐渐清晰。楼层不高,占地面积却很大,一共三栋,互为鼎立之势,石天依所在的院子则在三栋楼之间,是四面楚歌的腹地。 萧歆然与她一路轻声交谈,直到几百米外,两人停下了脚步。女人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的眉渐渐蹙起来,十分担心的模样,可还是点了点头。女人俯身,在她脸上轻轻一吻,随即向着老宅背面的方向绕过去,身影掩在夜色中,很快消失不见。 萧歆然深吸一口气,压着步子继续向前走,脚下枯枝败叶,将她的声音和印记一并抹去,如同水过无痕。 老宅四周建了古典的围栏,有两人高,只有正门处开了入口,设了指纹锁。萧歆然从正门堂而皇之地进入,女人则从老宅背面接近围栏,选取一处,双手攀住一根竖向围栏借力一跃,人已轻松翻过围栏。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悄然如同鬼魅,萧家老宅子的最外层防线,就这样被她轻易突破。 翻过围栏后,一切正如萧歆然所预料的那般,四周有埋伏的痕迹。她们的行踪一向在时鄞掌控之中,所以任何时候,都不得不提着小心。 女人随手从地上抓了一把沙土,开始绕过后方的建筑,向萧歆然描述的中央院落移动。速度过快,窗口透出的光将她的影子剪得支离破碎,一闪而过间,还是被一直守候的目光捕捉到。 时鄞冷冽的目光里终于浮起一丝笑意,顺着女人离去的方向看着,唇角不自觉挑了起来。 片刻之后,枪声四起,嘈杂脚步声夹杂着风声,将紧张气氛拔到最高点。时鄞换了个角度,站在高处静静地看着女人在枪林弹雨中漂亮干净的一举一动,仿佛在观赏一部效果奇佳的动作片,兴致很高。 可她注意力集中之下,一时竟忘却了顾及身旁的声响。直到捕捉到细微的脚步声,刚要转身,已被枪口抵上了太阳穴。 “别动。”身后之人声音有一种别样的低沉冰冷,她十分陌生。但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拿枪顶着她的人,她闭着眼也知道是谁。愣神只在一瞬,她就安心听从了那人的建议,站定不动。 “让你的人停手。”那人用力抵着她,迫使她转头看着窗外。窗外的大片正上演到女人扬手洒出漫天烟尘趁乱突围的一幕。包围圈渐渐溃散,深处的石天依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而女人的枪口已稳稳对上了一击毙命的位置。 女人背后有人偷袭,时鄞感觉到身后控制着她的人抖了一下,似乎很是紧张,于是意味深长地笑道:“她不会受伤。” 果然,女人早有察觉,反身回击得干脆利落,令人忍不住想要拍掌叫好。 身后的人声音不高,却态度强硬:“按我说的做。” 时鄞点了点头:“好。”于是抬手去摸一旁桌上的电话。那人默许了这动作,略微松了松桎梏,让她方便行动。 苍老的手慢慢触到桌面,向着电话处一点点移动。桌上东西不多,不远处铺陈着一方软布,未经叠整,有些凌乱地堆着。窗外却突然传来一声凄厉惨叫,穿透夜空,令人闻风丧胆。那人一下子乱了阵脚,几步奔到窗口,紧张地向外看。 时鄞抓住机会一伸手,瞬间拿到了软布下遮盖的手枪,快速上膛。然而枪还未举起,细微声响已惊动窗边的人。高挑纤瘦的背影迅速转身,萧歆然挂着冰雪的晶莹玉颜出现在眼前。她动作极快,手枪绕指一转,用枪柄敲过去,正中时鄞手腕,打掉了她的枪。 但接下来,她微一欠身将地上的枪拾起来,手一扬,连同自己的枪一齐顺着窗口丢了出去。 时鄞揉着手腕,歪头打量她,对她此举不明所以。一切解释和客套在此刻都显得多余,事到如今,也不必虚情假意说什么祖孙关系了。萧歆然开口,声音褪去刻意伪装的低沉,恢复一贯的清冷如玉,平静道:“为什么伤她?” 时鄞抬眸看了一眼窗外形势,女人依旧占了上风,反而她的人,在女人面前显得如此脆弱,简直不堪一击。于是满意一笑,道:“她还未曾受伤。” 萧歆然有些烦乱地蹙起眉:“我指的是石天依。” “歆然,你可真有意思。我为什么伤她?因为你啊。”时鄞笑了两声,面上却丝毫没有笑意,看向她的眼神里也不见半分亲情爱怜,而是比平时更为冰冷淡漠。 正如萧歆然所料,通过伤害女人,来折磨自己。 “让你的人住手,若再伤她半分,我会杀了你。”她态度开始不善。 “你觉得你能做到么?”时鄞好笑道。 萧歆然深沉如夜的眸子里漫上冷怒,快速出手,招式凌厉狠辣,瞬间将近在咫尺的人拉到身侧控制住,还未待时鄞有所反应,她已一手扣住她脉门,另一只手卡住脖颈,只要任何一只手微微用力,就可以迅速终结时鄞性命。 时鄞却毫不在意,甚至丝毫不反抗,只是平淡道:“扔枪,不就是因为你杀不了我。枪对你来说没用,万一到了我手上,还会给你造成威胁。因为我杀你,简直轻而易举。” 我杀你,轻而易举。这是她的祖母,也是伤害过她无数次的人,现在正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萧歆然闭了下眼,纤长的手指开始颤抖,却怎么也用不上半分力气。她说得对,她无法杀了她,因为这曾是爷爷深爱的人,因为她的身体里也有四分之一的她的血统。 窗外女人还身处险地,她说过会掩护她,此刻却只能因为自己的懦弱无能而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生死边缘徘徊。 时鄞却突然一伸手,抓起了电话。萧歆然见有转机,抬手按了免提。时鄞拨出一个号码,电话很快被接起,时金的声音在枪声和哭嚎中若隐若现:“母亲。” “差不多了,停手吧。”时鄞说完,看了眼萧歆然,看到了略微缓和的脸色,于是也笑了笑:“她可曾受伤?” 时金答道:“怎会,母亲放心,毫发未损。” 枪声已渐渐停歇,被女人收拾得所剩无几的人也撤走了。萧歆然自窗口看到这一幕,手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59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59 一松,将时鄞放开了。 电话还没挂断,时鄞唇角一勾,恶作剧般对电话那端吩咐道:“我的房间有人闯进来了,调人过来封锁。” 萧歆然冷冷看着她。 时鄞活动了下脖颈,又揉了揉手腕,看笑话般问她:“接下来呢?你准备怎么走出我这间房?” 萧歆然懒得跟她废话,一言不发地走到窗边,回头瞥了她一眼,突然撑着窗台一跃而起,如同一只身姿轻盈的白鹤般翻了出去。三层楼的高度,没带任何犹豫,时鄞毫无防备,三两步冲到窗前,恰好看到女人在下面张开双臂抱住她,借力贴地一滚,两个纤细颀长的身形稳稳停在柔软的草坪上。 女人很快坐了起来,扶着萧歆然慢慢起身,又为她轻轻揉着落地时摔伤的手臂。两人似乎交谈了一两句,萧歆然垂眸一笑,接着被女人抱进了怀里。 时鄞盯着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似乎很是满意,布满褶皱的脸上涌起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啊俩御姐并肩作战是不是很有爱! 有一个可爱的小妹妹总结这部作品为一句话:俩御姐从相爱相杀到组队打怪… 很贴切有没有! ☆、第三十八章 石天依,不,是时天依,从未想过自己会从那晚的流弹中全身而退。萧歆然坠楼时女人被转移了注意力,他趁机逃脱,踏上了奔波逃亡之路,直到三天后的今日。 这三天,他过得很不轻松。午夜梦回时,眼前总能浮现出那个年轻女人绝美的身影和冰冷至极的眸子。那晚隔着枪弹,她曾与他四目相对,眼神中冰冷和恨意交织成可怖的网,只一眼,就留给他三天的噩梦。 是她故意放走自己,离开时他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嘲讽的,轻松的,犹如芒刺在背。 她已不再是原先的她,不是那个他认识的她,而是比之曾经的沉稳安静,更多了一份运筹帷幄。没了记忆也就没了羁绊,这是使她发挥最大作用的唯一方法,而他无比后悔,自己今日才体会到个中用意。 那一番狠辣的摧残,是他多年积攒下来的情绪发泄,却让他付出比失去生命更沉重的代价。 时鄞已经彻底放弃他,他的手下也被收回,基地被他人接管,多年的忠心耿耿、言听计从,只换来一瞬间的灰飞烟灭。 女人和萧歆然视他为死敌,待他落入她们手里,会受到怎样的待遇,他想也不敢想。即便是此刻的自由之身,也是深陷恐惧折磨,片刻不得安宁。 其实三天前女人放走他的用意,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用恐惧折磨他自然是其一,其二,时鄞派人接手了他管理的几个据点,他一个个寻过去,试图寻一个落脚之地,却也暴露了这些据点的位置。三天里,女人和萧歆然亲率手下,趁时鄞更换负责人、一切混乱之时袭击,一连端了四五处。 这一局,因为时天依的愚蠢和大意,时鄞损失惨重。 一家五星级宾馆前台,时天依摸出一张金灿灿的卡,递给彬彬有礼的前台小姐,打算像前两天一样,在一间高贵奢靡的房间里再度过一晚。 小姐接过卡办理手续,他却不安地环顾四周。大厅里空空荡荡,中央金色的悬梯直通顶楼,视线所及之处并无危险。 旋转门外夜色深沉,他盯了片刻,突然打了个寒颤。这时前台小姐将金卡递还给他,脸上标准的微笑半分不减,恭敬道:“时先生,很抱歉,您的卡已经被冻结了。” 时天依转过头来神色讶然,接过卡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勉强稳住情绪道:“麻烦你,帮我看看什么时候冻结的?” 小姐指了指卡号的后四位,回道:“半小时前,萧总亲自打电话吩咐的。就是这张卡。” 时天依这才发现,他下榻两天的宾馆,竟然是钦荣名下的产业! 也就是说,三天中他的一举一动,自始至终就没出过女人和萧歆然的视线…… 时天依这才真正感到彻骨的寒意。卡在此时被冻结,显然是不想让他入住的意思,难道今晚,她们就要将他抓回去了么? 逃跑是恐惧过后最明智的选择,于是时先生卡不要了,形象也不要了,三步并作两步向旋转门奔过去,夺门而出。 而恰在此时,一个身影突然从宾馆门口的石柱旁闪了出来,动作快得让人无从反应,一把便揪住了他衬衣后领。 那力道大得可怕,他挣了挣,居然丝毫不能与之抗衡。那人将他拎小鸡般拎了起来,一只冰冰凉凉的手伸过来,将他即将冲口而出的惊呼堵在口中。 女人冰冷而嘲讽的声音响在耳畔,呵气如兰道:“时先生,这三天,过得还好?” 这问题自然不需要他回答,于是也算识时务地闭上了嘴,任人宰割。女人控制着他往停车场走,高档宾馆的停车场里豪车无数,女人最终停在一辆不起眼却暗藏奢华的黑色轿车旁,拉开后门将他甩了进去。 车里有淡雅的香气,驾驶室里坐了个背影柔和的女人,墨发披肩,气质安静又透着冰冷,此时正定定看着刚刚坐进副驾驶的女人,侧颜绝美。女人为自己系上安全带,和她对视一眼,眸中色彩温柔:“走吧。” 车子启动,平稳驶入夜色中。时天依猜到,正在开车的就是萧歆然。 说起来,他并未见过这位叱咤风云的萧总。那晚混乱中只有匆匆一瞥,虽然从前做了很多为难她和钦荣的事,但他身在暗处,并不需要直接接触她,只需要按照时鄞的吩咐,将她的要求一件件办好,换取一个全身而退。 如今他是注定不能全身而退了,时鄞敢就这样放弃他,他也猜到自己并未掌握核心机密,因此对萧歆然来说,除了给女人报仇解恨外,他可以算作毫无价值。 一个没有价值的仇人,她们会怎么对他,不用想也知道。在极度绝望中,他开始思考自保之策。 半小时左右,车停在钦荣总部的车库里,一个对策也渐渐在脑海中成型。女人先一步下车来拎他,随即萧歆然也下车,立在一旁等着。 他抬头,对上了萧歆然平静如水的目光。那么美的一张年轻面孔,任谁看了都要忍不住喟叹。他想到她所承受的那些因他而起的戚伤,神色中流露出一丝不忍,却被求生的欲望苦苦压制,最终化作他的垂头叹息。 萧歆然转身锁了车,向电梯间走去。女人拎了他跟上,上了一台专用电梯。到顶层需要指纹验证,可见那不是普通的地方。总裁办公室在顶层之下,而顶层是个什么地方,诸多猜测,却鲜少有人去过。 事实上,倒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地方。走出电梯后,视野十分开阔,漫长的走廊两侧分布着一个个诡异的房间,房门紧闭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60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60 ,每一个上面都有标号,就像关押着罪犯的监狱。走廊尽头有一间的房门和其他相隔很远,孤零零地伫立在那里,看起来是因为房间内部格外开阔,才有了这样的格局。 时天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总觉得那张紧闭的房门里隐隐透着阴冷,就像一个……大棺材。 萧歆然和女人都是一句话不说,轻车熟路地沿着长廊向前走,灯光不瘟不火,是恰好能看清却又不刺目的亮度,平和的表象下一派压抑。 萧歆然停在标号为四的房间门前,开了指纹锁,推门进去。 房间很大,密闭的空间里,出人意料地用不然纤尘的玻璃隔离出大片区域,看上去颇有些梦幻,但时天依凭借多年混迹的成果,一眼就看出,那是造价高昂的防弹玻璃。 ……如果顶层都是这种内含防弹玻璃的房间,那大概是钦荣真正的核心区域了。不知其他房间里藏着怎样的秘密,但这间四号房,似乎是专门用来审讯的地方。 玻璃房子,边边角角都毫无缝隙,趋近于完美的做工,反映出主人精益求精的办事态度。出入的通道是加厚过的,双面设置指纹锁,里面是警局常用的连桌椅,透明墙壁上挂满了五花八门的刑具。 时天依突然觉得腿有点软。 玻璃隔开的区域之外陈设一派柔和,色彩温暖的布艺沙发、摆满书本的书架,还有搁了热茶的茶几。严勋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开口道:“萧总,回来了。” 萧歆然走到沙发前坐下,执杯抿了口热茶,严勋也在她身旁落座,女人拎着时天依进了玻璃房子,门在身后啪嗒一声阖上了。 关门后,环境霎时一片死寂,时天依不明白,萧歆然为何不进来,直到严勋递给她一副耳机,他才恍然大悟,并再次感叹钦荣的科技实力。 女人将他按到椅子上,一只手轻飘飘地搭上了他的肩膀。冰凉柔软的触感透过衣料传递,他心里一抖,忍不住回头看了女人一眼,发现女人只是安静地看着外面端坐的萧歆然。 片刻后,萧歆然嘴唇嗡动,清冷动听的声音响在玻璃房子中:“时先生,很简单,我问你答。你是聪明人,不必做傻事。” 时天依点头如捣蒜。 “你是时鄞的什么人?”萧歆然记得他管时鄞叫母亲,可是从这三天的情况来看,时鄞似乎并没有把他当儿子。 “养子。从孤儿院里捡来的,呵……”时天依明白她的意思,自嘲一笑。 “薛氏的事,是她安排你做的?” “萧总料事如神。” 萧歆然对这恭维毫无表示,但接下来的问题,才真正让他感到害怕:“之前的事,都是你做的。”陈述句,他要做的不是回答,只是承认。而承认的后果…… 大概是不死心,他摆出疑惑的表情,反问道:“萧总指什么?” 萧歆然示意女人一眼,女人搭在他肩上的手用了三分力气,时天依立即鬼哭狼嚎:“都是时鄞指使、苍允实施,与我无关!” “你的角色?”萧歆然何等聪明,即便他不承认,她也能从他口中挖出真相。 “…策划,监督。”策划每一次行动的方式,监督苍允的具体实施情况。萧歆然推断出,他是比苍允更高级别的人,但地位在时金之下。这个回答倒还让她满意。 女人这才松了手,时天依松了一口气,抬头却一下子对上萧歆然愈发冰冷的目光,顿时感觉如入冰川,五脏六腑都被冻结。 “时鄞到底有什么目的?”她问出三天来苦思无果的问题。 “目的?”时天依重复了一遍,似乎在思索答案,随即展颜道:“萧总这也要问,她意在毁了你,毁了萧家,她的仇怨,这么多年,你就一点也未曾察觉么?” 萧歆然蹙了蹙眉,她确实……未曾察觉。在她所知道的事情里,没有一件可以让时鄞成为萧家和钦荣的死敌,那么就是,时鄞和萧家,有着她不知道的隐情。 “她有何仇怨?” 时天依哂笑:“我一个养子,能知道什么。你问我,还不如——”他顿了顿,抬头去看女人,神色古怪地继续道,“还不如问她。” 萧歆然开始隐隐不安,既希望他给予解释,又希望他什么也不要再透露。女人神色中难得地涌上疑惑,扣住他问道:“什么意思。” 时天依将目光转到萧歆然身上,沉默了几秒钟,突然一笑:“她不是有本事么,可以去查。” 萧歆然垂了垂眸子,似乎是松了口气。她一时没有再问什么,于是女人开口问道:“你为什么恨我。” “恨你?我没有啊。”时天依一脸无辜,“我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受时鄞指使。伤你,也不过是因为萧总。” 女人眯了眯眼,危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冷声道:“说谎。” 时天依无辜的表情一僵,随即化作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他看向外面的萧歆然,开口是十足的冷静:“我说没说谎,萧总清楚。事到如今,我已经是必死的人了,但是我死,也不过成全了你们无用的报复。新的基地里,无名花会在下个季节照开不误,到时齐粉再度盛行,时鄞的实力就会远远超过钦荣,而你们,很快就会来为我陪葬。” 时天依能感觉到,在他说到无名花和齐粉时,搁在肩上那只冰凉的手轻轻颤了颤。隔着玻璃,萧歆然神色中的震惊掩藏不住,却一时没有开口,只是冷冷盯着他。 “从前萧家参与齐粉买卖,实际上是与时鄞分利,因此两家才能势均力敌,勉强僵持这么多年。这一次时鄞准备单干,却忌惮钦荣所掌握的齐粉内情和销路,于是费尽心思隐瞒,我也是偶然,才掌握了新基地的大体位置。萧总饶我一命,换钦荣五年内平安无虞,不好么?” “我也可以对你严刑逼供,然后要你性命。”萧歆然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但据我所知,萧总不喜欢杀人。” 玻璃内外,都开始沉默。萧歆然对他伤害女人一事无法释怀,也无法为保钦荣平安而不顾女人的感受,轻易放过她的仇人。 现在,此刻,需要的是一个契机,一个用以平衡内外的契机。最好便是女人的妥协。 女人何等聪明,很快便给了她一个足以让她心安的反应。她放开一直搭在时天依肩上的手,俯身与他平视:“只要你说出位置,你我之仇,一笔勾销。我会在钦荣给你谋个职位,让你过安定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某晖觉得有这么多给评论的小天使真是太幸福了! 于是再更一章,讨一讨小天使们开心~ 开心吗? ☆、第三十九章 查清楚时天依口中的“新基地”,女人用了整整五天。不多也不少,线索一丝一缕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61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61 分布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五天后,在一个东南亚小国的土地上,她见到了一片崭新的火红花海。 然而显眼处,却出现了象征钦荣帝国身份的标志。 管理模式与之前大同小异,因是初夏,无名花刚刚开放不久,所以颜色红得还不够艳丽,但已足够回溯她多年前的噩梦。 女人将所见拍照发给萧歆然,很快就得到了回应。那是她的号码发来的消息,消息中冷冰冰的字眼写道,她已决定与时鄞合作,再次涉足利润丰厚的齐粉买卖。她让她理解,并命她马上回国。 彼时女人尚在花海外徘徊,看到消息愣了片刻,挑了挑眉,轻蔑地一笑。而这些反应通过无处不在的监控,落入了观测台上久候的二人眼中。 一个年轻的女声道:“这个骗不了她,母亲早能料到吧。” 一个苍老深沉些的女声道:“之前通过追踪器和时金的铺垫,她们已对彼此多少有所猜疑,这个——”那人晃了晃手中那部装有萧歆然手机卡复制版的手机,继续道,“也不过是添料,真正的大戏,还是要靠你。” 年轻的女声恭谨道:“母亲放心。” 与此同时,女人已毫无犹疑地走进了花海。处在热带,常年都有炽热的阳光,光晕灼人,一圈圈洒在红色田间,很快就使人视觉疲劳,甚至产生幻觉。 除了花香,空气中隐隐弥漫着惑人的气息,女人渐渐感到不正常的疲惫,警惕心却未有片刻放下。 如果新基地的存在真想瞒过她和萧歆然,时鄞就不会让时天依带着秘密落入她们手上。但时鄞的真正用意,是想和钦荣合作牟利还是设计谋害她们,女人一时拿捏不准,只能按照最坏的打算。 此刻身体有不正常的反应,虽然深知时鄞奈何不了她,但女人生性谨慎,还是放弃了原本准备仔细巡视的计划,打算粗略转转就先离开,回去做更充足的准备。 沿着花海中央留出的小道往深处走,阳光将入目色彩幻化成圈圈点点的光晕,模糊中不经意间与当年景象重合。疲惫感不复之前缓缓而来,而是如同汹涌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女人停下了脚步,抬手去揉眉心。再张眼时阳光耀目,视线有一瞬间的空白,等到视力恢复,一抹白影就这样出现在花海深处。 女人头痛欲裂,一时分不清看到的是回忆,还是现实。 那抹倩影静静立在花海中,身姿笔挺颀长,墨色长发缭绕在雪白肩头,只一个背影就足够撩人。女人于模糊神志中苦苦觅得一丝清醒,原本想快速离开,现在也改变了方向,迈开步子,向着白影一步步接近。 随着距离的缩短,女人愈发感到寒冷和恐惧。这个背影太过熟悉,竟然属于她抱过吻过深爱过的人。 歆然…… 她来了…… 越来越逼近,轮廓也愈发清晰,但因日光灼目,总有一团光晕遮挡在翩鸿白影前,任她再心急,也无法完完整整看到她。 近在咫尺。 “歆然……”女人开口唤她,声音已十分虚弱。 那人终于转身,女人看到乌黑的发、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以及凉薄的唇线。白皙到没有一丝血色的皮肤上,绝美的五官恰当铺陈,造就一副令人神魂颠倒的容颜。 那个她五日未见、时刻思念的人,就这样不恰当地出现在眼前了。 女人昏昏沉沉中,觉得有一丝异样。周遭似乎缺少了一种味道,那是萧歆然所到之处惯有的味道,清雅的,淡淡的一抹香气。 轻嗅,依旧没有捕捉到熟悉的香气,反而闻到一种独特的味道,有点像是……某种药物。 然而,愈发混乱的神志已经不足以让她正常思考。她甚至不能去揣度萧歆然此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出自本能地向前迈了一步,想要离她更近一些,再近一些。 肩上陡然戳过来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那是枪口。枪被萧歆然稳稳拿在手里,抵在她肩上,阻止了她进一步的靠近。 女人抬头去看她,发现那张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连冰冷疏离的表情也没有。 “……歆然。”女人再次开口唤她,见她依旧毫无反应,有些焦急地伸手,想要触碰她。 □□被快速上了膛,枪口从肩头移到手臂,萧歆然的手指已搭上扳机,威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女人却不以为意,身子向前一倾,眼看就要佳人就要入怀,枪声在此时响起。 萧歆然对着她,扣动了扳机。极易躲避的一枪,却因女人对她的信任,没有躲避。 子弹穿过皮肉,钉入骨骼,深深地嵌了进去。巨大的冲力让她身子一滞,脚下踉跄,跌坐在花海中。 剧痛为她找回难得的清醒,一切因果都在顷刻间明了。女人压住伤口,抬起头去看那个开枪伤她的人,那个曾经在她怀中依偎,供她深吻疼惜的人。 阳光攀上她脸颊,将她的影子落在女人身旁。 她是妖,是最狠辣无情的存在,却有着一副柔和静谧的绝美容颜。 她为了信仰,为了所谓的胜利,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自己的感情。世上再无第二个人,可以有这种浑然天成的演技。 鲜血沿着女人白皙的手臂一路滑下,滴入土地中,无名花盏与之一比都黯然失色。 萧歆然俯身,凑近女人,抬手替她擦拭额上冷汗,深邃的眼眸中没有半分情感,如同两块冰冷的黑宝石,却又更加令人胆寒。女人死死地盯住她,片刻后一垂眸,竟是落了两行清泪。 萧歆然偏开头躲避女人的目光,身子却前倾,进一步贴近女人,仿佛为了将什么东西传递过去。一股浓烈的异香一晃而过,女人蹙紧的眉骤然松开,身子轻飘飘向后倒,似一支被人采撷的花朵,沉落如泥,竟已是昏了过去。 身前的人松了口气,抬手顺着自己的脸颊向上摸索,停留在鬓角旁边,一个微不可查的突起处,轻轻抠着。 一张薄薄的□□缓缓剥离,倾城容颜瞬间皱缩成一团,被那人揣进口袋。面具下是一副极其平凡的女人的脸,眼神也不再深邃无光,而是被紧张填满。 那人将手伸到女人身下,一用力,将女人拦腰抱起。女人中弹的手臂垂下,鲜血还在滴落,染红了她那件与萧歆然一模一样的白色裙子。那人却管不了这么多,迫不及待地迈开步子,向着观测台的方向走去。 滚烫的风吹起女人的发丝,殷红的血顺着女人指尖淋漓了一路,将无数花盏,染上更加浓烈刺目的颜色。 一家医院里,医生从手术室里快步走出,向站在门口的一位老妇人说着一堆令人费解的马来西亚语。老妇人身旁站着一个年轻女子,一句一句将医生的话翻译给她听。 “母亲,医生说情况不好,子弹深嵌在骨骼中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62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62 ,这里技术水平不够,无法安全取出,再耽搁下去,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年轻女子正是时悦,时鄞的义女。 时鄞蹙起眉,思索片刻,坚决道:“马上带她转院,回国。” 年轻女子将时鄞的话复述给医生。医生又问了句什么,年轻女子向时鄞道:“她有苏醒的迹象,药效大概快要过了,要不要让她醒来?” “不必,继续用药,不能给她冷静下来的机会。” 医生得到指令,又回到手术室去。不一会,手术室门大开,女人被推出来,双眸轻阖,睡颜安详。 时鄞看了她片刻,手指绕过她的长发理顺了片刻,吩咐道:“让人好好照顾。” 女人苏醒时,发现自己在一间空荡荡的病房中。所谓空荡荡,是因为房间太大,又只有她一人,以及各式冷冰冰的治疗仪器。房门紧闭,窗帘合着,只有床头一盏昏暗的落地灯开着,将柔和白光铺陈一地。 首先传递到大脑的感受,是左臂的钝痛。那里缠了厚厚的纱布,手背上插了输液针,透明的液体顺着长长的管子流进身体里。 于是她无可避免地想起那一枪,心底霎时一片冰凉空白。长久的寂静后,灼灼恨意终于压过复杂情愫,野火一般蔓延,瞬间点燃整个心房。 女人右手蓦地攥紧,试着压抑磅礴的怒气,开始打量四周。 病房景致熟悉,是钦荣自己的医院。看来有人伤她又医她,并且带她回国,企图压榨她的剩余价值。 床头柜上,整齐陈列着她的配枪、手机和车钥匙。除了萧歆然为她手工打制的枪外,还多了一把十分精美的□□,虽然与那把同列时略显逊色,但做工如此已是难得。 女人略微皱了下眉,坐起身来,用右手去拿那把枪。握在手里掂了掂放下,再拿起来端详,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片刻后,她放下枪,自己动手拔了针,起身更衣。收拾妥当后将枪别好离开,只将那把她随身携带多年、从不离身的枪遗弃在了床头柜上,仿佛在昭示着什么,宣泄着什么。 女人离开病房后不久,时鄞携苏毓走了进去。 “没让萧歆然知道吧?”时鄞问道。 “按您的吩咐,萧总还不知道。”苏毓俯首帖耳地跟在她身后,小心回答。 时鄞满意地点了点头,向病床走去。床头柜上那把精致的□□格外显眼,时鄞伸手拿过,神情愉悦地对着苏毓道:“你看,这说明什么?” 苏毓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把头低下,似乎对时鄞格外胆怯。 “这说明,她是真的恼了萧歆然。这把枪,可有来头。”时鄞自问自答道,将枪揣入怀中,满意地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重头戏…嘿嘿~ ☆、第四十章 那是女人离开去查新基地的第三天,严勋于城郊的荒村野地里抱着一身是血的萧歆然,颤抖着嗓子一声声唤她的名字。 颈动脉还在跃动,出血也不多。严勋粗略检查了一下伤口,全是刀伤,集中在腹部,多达十数道,但刺入深度都不凶险。 疼痛导致的休克对她来说还不至于,那就只能是药物作用。就受伤程度和位置来看,伤她的是熟人,且是让她甘愿承受伤害也不肯还手的熟人。 距离受伤已不知过去多久,萧歆然独自外出迟迟未归,电话又不肯接,严勋通过手机定位赶过来时,她已是倒在草丛中昏迷不醒。 简单处理了伤口,他试图唤醒她。本以为会很困难,可大概是下药的分量不足,片刻后,她就在他怀里张开了眼。 严勋轻轻托着她的后背将她扶起来一些,称呼马上改了口:“萧总?” 萧歆然抬了抬眸子,眼神却找不到焦点般,难得地蒙了一层迷茫。 严勋发现不对,试探着问她:“伤口疼得厉害么?还有哪里伤了?” 萧歆然垂下眸子,愣愣地看着自己一身血迹斑斑,如梦初醒,突然长睫一颤,滚下泪来。 严勋一下子慌了手脚,抬手想要给她拭泪,却在半空中被她死死握住。她的手在发抖,连同身子都在轻轻颤抖,却只是无声落泪,一个字、一个音节也没有。 她在害怕,抑或是紧张、绝望。严勋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也根本想象不到坚强如她,连红了眼角都极为罕见,竟会有这么脆弱无助的时刻。 他不禁开始恨那个让她变成这副模样的人。 过了片刻,萧歆然的情绪略有缓和,自己抬手拭了泪,沉默着撑起身子想要从他怀里脱出,却因为牵动腹部伤口,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严勋赶紧伸手扶她,她咬牙站了起来,环顾四周,神色又黯淡了几分。严勋观察她的表情,善解人意地什么也没问,只是轻声道:“车开不进来,停在公路边。能走么?” 萧歆然点了点头,在严勋的搀扶下慢慢往外走。一路沉默,临近公路时,萧歆然突然开口问道:“她在哪?” 严勋知道她问的是女人,但女人的行踪他实在是……于是回答道:“对不起,萧总。我不知道。” “同型号的追踪器,追踪信号是否可以设置成相同的?” 严勋愣了愣,回答道:“可以。”说完却幡然醒悟,“您是让我查上次在她身体里找到的追踪器,有没有第二个?” “如果有,告诉我她的位置,尽快。” 我对你百般信任、千般温顺,今生所有的似水柔情都给了你,你怎能这样对我? 你……怎么忍心? 医院里,苏毓正在为她清洗伤口,锥心刺骨的剧痛中,萧歆然无可避免地想起先前的情况。 午后她收到女人的短信,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来帮我,然后是位置。 自从女人开始查新基地,为了隐藏行动,她与所有人都断了联系,这次突然向她求助,想必是遇到了棘手的麻烦。萧歆然想也没想就赶过去,却发现位置对应的是大片荒地。 她在荒地中奔走寻找,场景无意中与半年前女人重伤之时重合。四周寂静异常,完全没有战斗的痕迹,她在极度紧张中耗尽体力才找到女人,所幸,女人看起来毫发无损。 因为疲惫,加上女人离开后她睡眠一直不好,此时正一阵阵眩晕,甚至看不清女人的脸,却能闻到泥土青草味道中夹杂着的奇异香气。 女人走近,将手上一摞文件砸在她身上。她毫无防备间脚下踉跄一步,文件落了地。俯身拾起,眩晕感更甚,她大概看了看文件的内容,似乎是什么钦荣集团对新基地的管理计划,后面还有她的亲笔签名。 可她从不记得签过这种文件,更没有写过什么新基地的管理计划。 是局,女人却轻易入了局。 刺过来的刀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63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63 尖冰冷锋利,没有一丝留情。女人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凑近的脸没有半分表情,连恨与厌恶也没有。 她不知什么时候昏了过去,带着满腹的委屈和绝望。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刚刚失去意识,面前的人手中匕首就落了地。她从脸上剥下薄薄一层面具,露出一张平凡的容颜,从萧歆然身上摸出手机,快速复制了手机卡里的全部信息。 仓皇离开时,脚步杂乱,全然不似女人一贯的沉稳大气。 又是一场噩梦,一场回忆起来都会颤抖的噩梦。 萧歆然躺在病床上,腹部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痛楚稍缓,可心口的位置,依旧疼痛到无以复加。 手机响了一声,是严勋发来消息,追踪器确实有第二个,女人一小时前登上了前往东南亚的飞机。 时间也对得上。 萧歆然闭了下眼,再张开时神色中哀伤已尽数被冰冷取代。 三天后,医院里又迎来了重伤昏迷的女人。苏毓惊讶之余又不得不为伤口未愈、身体虚弱的萧歆然考虑,听从了时鄞的吩咐,将女人的情况暂时瞒着她。 直到女人苏醒、离开,她从时鄞的话语中听出女人对萧歆然不知从何而起的敌意,想要提醒,已是来不及。 这是女人离开的第六天,也是她离开前和萧歆然约定再会的日子。一早,萧歆然就独自到顶层等她,一个上午过去,下午也悄然而逝,直到窗外夕阳漫天,通往顶层的电梯才终于有了动静。 四号房间里,萧歆然坐在沙发上,手边是几份文件,一杯温水,还有一把手枪。说不出是何滋味,她听到属于女人的脚步声逼近,一时竟不想面对她。 与其说是不想面对,倒不如说是不知如何面对。她想把所有的怀疑和失望都倾诉给她,也想把她给自己的伤害统统回敬给她,可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门开了,女人走进来,看到她的瞬间,脚步凝滞。 萧歆然扶着沙发慢慢起身,因为伤口的疼痛蹙了下眉,抬起的眸子不受控制地将目光落在女人身上。她发现女人似乎清减了些,气色不佳,像是有伤。 而女人看到她起身的动作明显不便,更是难掩关切,向着她的方向迈了一步,目光往桌上一瞥,看到手枪,神情却瞬间冰冷了。 女人的枪习惯别在左边,但因左手伤重,只能用右手掏枪。这转瞬的功夫里,萧歆然已不知从何处摸了匕首出来,下一刻,匕首抵上女人咽喉,而女人的枪口亦是对准了她的额头。 任何人的挑唆、任何可以算作铁证的线索,她们都可以不相信,可唯独爱人亲手的伤害,无容质疑,更无法释怀。 一场注定没有生死的僵持,结束于两只渐渐颤抖以致拿不稳武器的手。匕首和枪几乎同时落地,萧歆然踉跄着后退,站不稳即将跌在沙发上时,身子被女人单手捞住,紧紧拥在了怀里。 她感到肩头一片湿润,眼中亦是漫开水雾,却咬着唇,没有让泪滑落。女人极轻的声音响在耳畔,带着十分的哀求和十二分的卑微:“就当没发生过……好不好?” 说话者意在宽容,听话者却理解为忏悔。 可对萧歆然来说,即便是无情伤害后无用的忏悔,只因对方是她的挚爱,她也甘之如饴。 “好。” 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子渐渐松开,女人调整了下姿势,却因单手始终无法妥帖抱她。萧歆然在她怀里动了动胳膊,抬手牵过女人左手,小心翼翼将袖子挽上去,看到前臂缠着一圈圈的绷带,顿时心尖一疼。 “怎么伤了?” 女人神色中掠过一丝讶然,依照萧歆然的聪慧体贴,既然刚刚答应过不再提起,又怎么会对她的伤处明知故问? 她突然想到一些细节,背后冒出一股寒意,几乎让她毛骨悚然。 萧歆然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从她怀中站直身子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女人突然抬起双手,顾不得左臂的伤,捧住了萧歆然的脸,一双潮红未褪的眸子仔仔细细地盯住了她。 萧歆然被她盯得不自在,略微偏开目光,双颊渐渐泛起樱色。近在咫尺的容颜与花海中那副一样美丽,却更鲜活,有神情变化,有喜怒悲欢,完全不似彼时假人一般的死板僵硬。 假人……彼时她有中了迷药的迹象,神志不清醒,视觉也不清晰,自然认不出。身体状况不佳时,她又极易情绪化,因此才会轻而易举入了对方的局。 想到这里,女人放开萧歆然的脸,目光落在她无意中抬手捂住的腹部。她迅速猜测出,那里的伤,是有人用同样的方法嫁祸到她身上的,那么方才的兵戎相见,也可以解释了。 时鄞并不是想和钦荣合作,而是知道纸包不住火,新基地的存在一味隐瞒并不保险,因此设局陷害她们,让她们彼此牵制,暂无对付她的精力。 这一局设得绝妙,让人不得不佩服时鄞揣度人心的本事。她们除了彼此,可以算得上是毫无破绽,彼此之间的关系又坚不可摧。时鄞能把局设到这一步,虽然没能彻底成功,但已经十分不易。 此刻,女人将这一切想得清楚明白,却不知为何,没有动怒。 棋逢对手,这感觉很好。她总有一天要与萧歆然一起,让时鄞输得血本无归。 作者有话要说:  儿童节…再来一章~ ☆、第四十一章 和聪明人在一起,就是有个省心的好处。你思考时她也思考,你明了后不必开口她都懂,一个眼神就能会心一笑。女人观察萧歆然彻悟的神情,适时地将一个安慰的轻吻印在她唇角。 女人的吻总是让她紧张,而因紧张引起的身体僵硬又无可避免地牵动伤口,惹得她痛楚喘息了一声。 “什么时候换药?”女人盯着她腹部,略微蹙了下眉。 萧歆然知道她是想看看伤口的情况,于是在女人的搀扶下慢慢坐在沙发上,回答道:“时间差不多了,你来吧。” 女人点了点头,拿了药箱过来,萧歆然已经在沙发上躺好,正在解衬衣的扣子。抬头看见女人神色还是没放开,索性两手一摊,对她温柔一笑。女人垂了下眸子,似乎对她这副乖巧模样毫无抵抗力,俯身帮她解开了剩余的扣子。 拆开伤口的包扎,看到十数道愈合状况不佳的刀伤,女人神色彻底冰冷了。萧歆然察言观色,出言安慰她:“没事的,隔天消毒换药,很快就能愈合。” 女人不说话,只是去翻找碘酒和药瓶,开始处理伤口。 两人都是沉默,一时安静出奇。女人动作轻柔地给伤口消毒,有的地方伤得深了,棉签擦过去,萧歆然疼得轻轻一颤,又怕女人担心,很快就归于平静。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64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64 女人到底是心疼她,也不再寒着脸,开始跟她轻声说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按照以前的经验,距离蒴果采摘期还有一个月。但东南亚气候毕竟与之前不同,可能会提前一周左右。我们的时间不多。” 萧歆然嗯了一声,明白女人的意思。新基地是一定要毁去的,最好便是在采摘期之前。否则原材料分散开来,齐粉会很快制作完成并投入使用,再想追回就难了。 “你有什么想法吗?”女人将碘酒瓶子收起来,换了消炎药,开始给伤口上药。 消炎药的刺激性更强,萧歆然一时无法分神开口,女人便说了她的想法:“最近听了一首歌,还不错。” 萧歆然一愣,知道她话里有话,于是挑了挑眉。 “歌里说什么方式简单点,我觉得有道理。”女人说得很严肃,却愈发让人忍俊不禁。 “不如我自己去,点把火烧了。”萧歆然故意逗她。女人拿棉签在她伤口上轻轻一戳,她轻嘶一声,看向女人的目光里颇有嗔意。 “后半句我是认同的,至于前半句……”女人顿了顿,“萧总觉得我有没有能力,和您并肩作战?” “……勉为其难吧。” 一周后,两人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因为担心时鄞会提前采摘蒴果,所以没敢耽误,尽早赶了过去。 她们的计划虽如女人所说十分简单,但也不至于以卵击石,真的凭她们二人去闯戒备森严的基地。何况,女人身上的追踪器让她们的行踪时刻掌握在时鄞手上。 女人的打算,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很简单的计策,被萧歆然添了两笔,变得精彩无比。她从严勋那里拿了设有同样追踪信号的追踪器,带了八个手下,分四组,带上追踪器出现在基地各个方位,利用追踪信号的不断切换,彻底扰乱了时鄞的追踪方向,绕着她在基地内外乱转。 女人亲自潜入控制室,将一个不起眼的硬盘装在某处核心位置,严勋远程配合,轻而易举地攻占了监控系统。 四组人将助燃剂浇在花海中,萧歆然居高点火,等到时鄞带人赶到时,火势已无法控制。 待到大火烧尽,时鄞踩着遍地残骸走上幸免于难的观测台,发现了萧歆然临走前用血色喷漆提在墙面上的几个笔走银钩的大字:敬候下一次花开。 年迈的老妇人怒不可遏,一拳捣在墙上,苍老的手背鲜血横流。 萧歆然回国后的第二天,就接到了一份特殊的邀约,来自时金。 说实话,她有些看不透这次见面的真正用意。一切已明了,也无需再假意投诚,而这位时先生,她的亲叔叔,却明言以个人身份单独约见她,这让她略有讶异。 本想带着监听器,让女人一起听听他想说什么,女人却调笑道她听不惯时金的恭维,婉拒了。 地点依旧在初见的茶楼,而时金却姗姗来迟。萧歆然坐在隔间里翻一本杂志,听到来人的声音,头也不抬,声音没什么起伏道:“时先生迟到了。” “萧总,十分抱歉,母亲临时有事吩咐,我是瞒了她来与萧总见面的。”时金走进隔间,在萧歆然对面落座。 萧歆然从杂志中抬起头来,细细看了他片刻,淡道:“你是否瞒她,无需告诉我。” 感受到与第一次见面截然不同的淡漠疏离,时金略有些尴尬,低头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地抿着。 “她回国了?”萧歆然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有,直接回加拿大了。这一段时间,我会留在国内。”时金大概是为了讨好她,毫无保留地回答道。 萧歆然却丝毫不领情,只是点了点头,手中的杂志又翻过一页,沙沙作响。 时金斟酌又斟酌,开口问道:“她怎么样了?” 萧歆然明白他问的是女人的情况,神色顿时更加冰冷,语气不善道:“她能怎么样?你们还想她怎么样?” 时金低头沉默。 “时先生的话如果说完了,我就先告辞了。公司事忙。”萧歆然终于将手中翻到末页的杂志搁在一旁,起身欲走。 “萧总留步,”时金终于抬起头来,直直看着萧歆然,“我今天来,是想和萧总做一笔生意。我知道萧总正有困惑,我可以为萧总解惑,但有一事相求,萧总若是愿意,不妨坐下一听。” 萧歆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他抬头与她对视,目光恳切,并没有半分闪躲。片刻,萧歆然挪开目光,走回茶桌前坐下,淡道:“愿闻其详。” 时金微微一笑,恭维道:“我早说过,萧总是聪明人。” 萧歆然不予理会,搭在桌角的手指轻轻起落,敲了下桌面,想起女人说听不得恭维,果然,很酸。 “我如今立场尴尬,萧总不愿信我也是情理之中,但从某些方面来说,我与萧总的共同利益是一致的。”时金铺垫道。 萧歆然不动声色地重新添了杯茶,等待他下文。 “我只是希望,她不再牵扯到我们的矛盾中,受到无谓的伤害。相信萧总也希望如此。”时金恳切道。 萧歆然执杯的手一顿,眸中闪过讶异,又觉可笑:“伤她的是你,求我护她不受伤害的也是你。” “不,”时金露出一丝苦恼的神色,“伤她的是母亲,求您护她的是我。” “她是你什么人,要你这般在意?”萧歆然有些不悦。 “萧总听说过伯乐与千里马么?”时金将手伸进口袋,摸索着什么。 萧歆然盯着他的动作,蹙眉道:“可她并不认得你。” 时金苦笑:“我与她相识,可比萧总要早。她只是……不记得我而已。”说着摸出皮夹来,打开递到萧歆然眼前。 皮夹中有一张照片,上面女人风姿卓越,眉眼间还带着青涩,唇角的笑意虽淡,但可以看出十分愉悦轻松。时金站在她身旁,浅棕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金色。两人站得十分亲密,但年龄差距让他们看起来不似情侣,却更似父女。 萧歆然有些震惊,正要细细去看那张照片,时金却掩饰什么一般收了回来。她对此有些不悦,皱眉道:“时先生能否说明白些?” 时金摇头:“恕我暂时无法知无不言,但我对她是绝无恶意的。” 萧歆然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他,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时金察觉到,大概也觉得这样下去合作无望,犹豫片刻,开口透露道:“母亲这次走这一招伤了你们,旨在让你们产生嫌隙,相互牵制,她好——” “这些不用时先生多说。”萧歆然冷冷打断他。事情果然和她的猜测一般无二。 时金愣了愣,沉声道:“萧总料事如神,自然清楚。”沉默片刻,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开口道:“萧总留意销售部,有一个叫叶安的员工。这是母亲下一步计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65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65 划中的关键人物。” 萧歆然回忆片刻,疑惑道:“销售部是我直属,我不记得有这个人。” “什么?!”时金陡然一震,想到什么似的,开始低头在自己身上寻找着什么。 萧歆然突然出手,准确捏住他左手手腕,突入起来的肢体接触让时金完全愣住,萧歆然却只是伸手过去,从他袖口上拿下一个黑色的东西。 她冷笑:“时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两指一捏,微型监听器竟被她徒手捏碎。 “萧总,这……这我并不知情,大概是母亲猜到我会与您见面,才有此一计,包括叶安,不过是为了让我失去萧总您的信任,萧总,您——” “时先生,你无需跟我分析利害。把你要说的话说完。”萧歆然放开他冷声道。 “萧总大概知道五年之约的事情,那是母亲为钦荣、为萧家立下的生死状,密信也是母亲亲笔。萧……伯父,之所以被蒙在鼓里,都是时悦的手笔。” 时悦……当年让时鄞收义女,名为义女,实为眼线,随时鄞一同出国,可见爷爷早对她有所怀疑。 可之后,时悦传回来的消息,时鄞在国外只是安稳度日,并不曾有任何对萧家对钦荣不利的行为。 “时悦早已是母亲的人,每次奉母亲之命传回消息,声东击西,这才转移了萧伯父的注意力,让母亲得以身在暗处多年。” 萧歆然安静喝茶,一言不发。 “萧总是前年年底上任,五年之约还有很久,母亲最近做事是有些狠辣,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她不会将钦荣逼上死路。因此对萧总来说,最聪明的办法就是避其锋芒。目前一切抗争都是毫无意义的。” 萧歆然凉凉瞥了他一眼:“四年后呢?” 时金沉默片刻,低声道:“四年后,把她还给我,之后的一切,就要靠萧总自己了。” 萧歆然自心底冷笑,觉得十分荒唐,面上却未有半分表示。时金见她毫无反应,有些急切:“萧总不信么?” “信不信在我。时先生,恕我直言,你今日所说除了时悦一事,我都知道。你的诚意不过如此,我要考虑如何与你合作了。”萧歆然声音发凉。 “我来是帮萧总的,自然也是为了帮她。这五年,本就是给你们的。若我不来,接下来的四年中萧总会有大大小小的麻烦,而她也有像这次一样受到伤害的可能。我无需萧总给予我什么,只求萧总按我说的与母亲谈一次,起码你和她,会有四年的安稳时光。”时金神情满是恳切,浅色的瞳仁里干净得没有半分杂质,她竟忍不住信了他几分。 “如何谈?” “她拿什么威胁你,你拿什么威胁她。” 时金说完这句话,气氛就陷入诡异的沉默。这让人很难理解,可时金并不打算进一步解释,也许他认定,以萧歆然的才智,足以明白其中含义。如果她不能理解,他更没必要与她合作。 “时先生,”片刻后,萧歆然开口,语气已有些缓和,“我还有三个问题要问你。” “萧总请说。” “时天依伤她,是时鄞指使么?”她褪去冰冷的气势,倾身去提壶为茶中添了些热水,闲聊般问他。 “自然不是。天依是孤儿,也是我幼时玩伴,于是母亲收他为养子。大概是一直以来嫉妒于我,才去丧心病狂地伤害我在意之人。此事怪我,是我害了她。”时金愧疚道。 萧歆然点了点头,白皙手指把玩着杯盏,接着问道:“她身上另一个追踪器,在什么位置?” “对称位置。” “多谢。”萧歆然难得地露了个笑意,倾身替他斟茶。泛着嫩绿的茶汤自紫砂壶中缓缓流淌,热气氤氲中,衬得一张脸天仙般美貌动人,“时先生,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时金被她添茶的动作迷住,一时竟忘了应她。 “你母亲大概恨我入骨,各种缘由我不清楚,也不难为你告诉我。但一向母子连心,你却不恨我,反倒帮我,这是为何?” 茶盏被玉手递到眼前,时金小心接过,抿了一口。 为何呢? 母亲心里的恨,于他而言半分不少,自己该杀她的,为何反而会帮她? “大概是,心里的爱,比恨要多。母亲心中恨意太盛,以至于忽略更为美好的东西,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说到底是参不破、想不开。”时金语气中颇有怅惘,这个答案着实让萧歆然愣了片刻。 “时先生心境开阔,令人钦佩。”萧歆然赞道,却更似叹息,“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会护好她,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这天傍晚,时金就被时鄞留在国内的手下绑上了回加拿大的飞机。十数小时后,一座奢华的别墅里,时金推开时鄞房门,双膝一屈,跪在了母亲面前。 时鄞平静的声音响在他头顶,倒是听不出喜怒:“回来了?” “母亲恕罪,我做错了,任凭母亲惩罚。” 时鄞并不搭腔,而是背过身去,站到窗前,不知看着什么。这样的反应让人摸不着头脑,时金斟酌道:“我只是想……见一见她。她不久前又受重伤,母亲不许我探望,我无奈之下才去求萧总的……” 时鄞这才开口:“你可怨我伤了她么?” “不敢。” “你不敢?”时鄞回过头,冷冷觑着他,“你都跟她说什么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你知不知道,你亲手把她送上了绝路!” 时金猛地抬起头来:“什么?!” “我说过,你不是她的对手。”时鄞叹息道,“萧歆然打来电话,拿她的性命威胁我!她的身份被你暴露了,现在她孤身陷在萧家,只要我们再有动作,萧歆然就会要了她的命!” 时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果然,萧歆然的聪明是无需怀疑的。但母亲这边还需小心应付,于是轻声问道:“萧总对她的在意,不像是装出来的?” 时鄞一甩手,恨铁不成钢地沉声道:“假的!都是假的!她一使手腕,我们就都被蒙在鼓里了!就凭你,还想和萧歆然一争高下?她亲口承认,苍允下药、时天依用刑,都有她的推波助澜!萧歆然是什么样的人,你想过没有!现在她成了威胁我们的把柄,如果有一天她死了,那都是你害的!” “母亲将她送去萧歆然身边时,难道就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么?在母亲心里,到底重要的是她,还是仇恨?” “我说过,这些年,只会是她的一场梦!梦而已,受些伤,过去也就忘记了,又有什么关系!我倒是想对你寄予厚望,你也要给我这个机会!”时鄞有些动了怒。 “如果在梦里,她死了呢?到底是我害的,还是母亲你,太过狠心?” 时鄞眼中划过一丝凌厉:“你竟敢这样跟我说话。” “我知错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66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66 了。可错的不止我一个。”时金站起身来,直视着时鄞苍老却不浑浊的眼,第一次,没有了半分怯意。 时鄞看着他坚定澄澈的目光,有片刻的失神,随即长叹一口气,尽量平缓道:“我让人订机票,你可以回去了。国内还是你盯着,暂时不要有动作了。多想想萧家造下的孽,冷静下来之前,别再叫我母亲。” 说罢,她转身出了屋子,留下时金一个人在偌大的房间里。 夜色灯火,将他棕色的发髻染得凄凉。混血的英俊面庞上,终于浮现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萧歆然,你的能力和才智,远在我预计之外。她,就此托付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前两章的剧情…我以为我写的足够明白,但似乎还是有人没看懂。 大家不要觉得,两个御姐确定关系以后再反目就都是混蛋,因为这两章的剧情是上帝视角,你都明白伤害她们的不是真正的彼此,但御姐不知道啊。两章里面都有提到“意识不清”、“诡异香气”,说明她们和“对方”见面的时候都被下了迷药,所以没有当场分辨出来有情可原。至于之后的误会,四十章里面说了,“任何人的挑唆、任何可以算作铁证的线索,她们都可以不相信,可唯独爱人亲手的伤害,无容质疑,更无法释怀。”,我想这句话足以说明一切。不是不冷静,只是因为牵涉彼此。而且怀疑的种子早就埋下了,过去的相爱相杀彼此也都有阴影。况且时鄞也没有真正得手,这事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根本就不会往假人身上考虑,但两个御姐都很快明白了过来,所以不该被骂。 以及我真的很玻璃心,因为太爱御姐太爱双葬了,每一个剧情每一句话我都斟酌了无数遍,自认为绝无不合理之处,如果你有质疑,一定是因为漏掉了我的伏笔或者暗示。所以我不接受任何除了输入错误之外的指责,没错,就是这么自信自负不知好歹不讲道理,因为你们无法想象我为这本书付出了多少。短短二十多万字我写了两年半,自己认真看过没有上百遍也有几十遍,哪里该是什么样的,是否合理是否精彩,我绝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以上。有难听的地方,可以骂我,不要骂御姐。 ☆、第四十二章 42. 女人身上的追踪器——准确来说是身体里的追踪器,一直是萧歆然的心腹大患。第二个追踪器的位置不能确定,也就无法取出,到底是存在危险。通过时金知道了具体位置后,萧歆然正琢磨着怎么和女人开口,这天晚上,女人却主动提起了这事。 也不算提起,女人完全解决了此事,用简单粗暴的方式。 萧歆然结束应酬回家时,已经华灯初上。因为连日疲惫,又浅酌了几杯,难免头昏脑胀。被女人拉着坐到沙发上时还有些发蒙,女人冲她一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轻薄的手术刀,压着右臂就割了下去。 殷红的血流出来,萧歆然瞬间被她吓清醒了,伸手就要夺刀,被女人左手拦下。 她观察了下女人动刀的位置,一下子明白过来,女人已经猜到了第二个追踪器的位置。震惊之余见女人翻找镊子,赶紧戴上消毒手套替她找出镊子,撑开了血肉模糊的伤口。 女人下手很准,伤口的位置和深度都恰到好处。镊子伸进去,轻而易举地就将追踪器取了出来。萧歆然一面细致地为她处理伤口,一面开口问她:“你是怎么知道……” “瞎猜的。”女人配合着她,将手臂往前伸了伸,随意道。 “……猜得挺准。”萧歆然不知为何又有些无语。 “之前根据左边伤口的情况,推测到追踪器放进去已经很多年。找了找身上的伤疤,也就右臂这一处,像是很久之前留下的。”女人还是给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伤口处理完毕,萧歆然摘下沾满血迹的手套,看着女人这下双臂都缠上了雪白的绷带,不悦地蹙了下眉。 女人凑过去哄她:“周末有安排么,约不约?” 萧歆然挑了下眉,故意没说话。 女人故作失落地垂下了眸子:“好吧……看来花展我只好自己去了。” “……约。” 难得平静下来的日子,萧歆然和女人一起经营得有滋有味。一个人是处处简约,两个人却复杂精细起来,从每一餐饭、每一次出行开始。 周末终于在五天的期盼后缓缓而至,萧歆然难得地没有加班,一早起来进了厨房,准备了精致的清粥小菜。女人被命令不许进来,于是百无聊赖地侍弄花草,享受着清晨第一缕阳光。 用过早饭,两人开车出门。花展在市区一个会展中心举行,出展的都是名贵品种,还有一个小型的慈善拍卖环节。女人对此很感兴趣。 既然身份特殊,索性将这样一个不得不暴露身份的出游利用起来,成为提高钦荣品牌认知度的机会。萧歆然以个人名义递了申请,消息传开,却不想吸引了一大批媒体前去围观,场面十分壮观。 四月下旬,已是暖意融融。萧歆然极为少见地着一袭素雅长裙出现在了公众面前。墨发顺着纤细双肩倾泻而下,两鬓各取一绺,用发带束在脑后,将她的古典美体现得淋漓尽致,着实让人惊艳。 身边的女人素衣白衫阔脚裤,又是一副独具现代时尚感的干练模样,继续扮演她的贴身助理。两人往台下一坐,立刻吸引了无数目光。 参会申请虽然是以萧歆然的名义递交的,但拍品一直是女人在留意。趁拍卖会还没开始,她侧头低声与女人交谈:“看好什么了?” 没想到女人却很神秘地勾了抹笑意:“保留惊喜。” 萧歆然挑了挑眉,本对花花草草无意,此刻却突然有些期待起来。 拍卖会很快开始,拍品一件件登场,从大师设计的盆栽到名贵品种的树苗花苗,她都意兴阑珊。偶尔举牌,也拍下了个什么盆景,可那描金花盆里的草草木木,总不如某人送的文竹更合她眼缘。 女人口中的惊喜姗姗来迟,竟然是一株早樱树苗。纤细的枝叶姿态盎然,很是精神可爱。 早樱…… 她用来祭母的早樱被时鄞砍去,女人就在此处再赠她一棵。体贴至此,萧歆然无言感动,一个恍神也没有听清树苗的来路,似乎是什么中华名山中华名树的子苗,这都不重要。 她只需知道,这是女人赠她的希望。崭新的、生机勃勃的希望。 很是抢手的压轴拍品,她却是势在必得。高价拍下后,主持人很有眼力见地请她登台说两句,她倒也没推辞,落落大方地款步走了上去。 聚光灯下,她与女人四目相对,笑意温柔动人,被镜头记录下,出现在各种新闻报纸的画面里。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67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67 主持人免不了问她拍下的原因,她盯着台下女人的眼睛,毫不避讳道:“为我的爱人而拍。” 这个说法将全场氛围推向□□,而大家的理解却都放在薛子陵身上。在主持人的猜测下,她只是给出了一个意味不明却又让人浮想联翩的笑容。 台下女人垂眸一笑,默默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她一直盯着女人的反应,自然看到了,于是笑意又深一分,还添了些得意在其中,一瞬即逝。 主持人似乎是要搞事情,下一个问题犀利刻薄,直接问道:“樱花是日本的象征,萧总拍下樱树苗,不怕被指责不爱国么?” 台下隐隐有议论,有人担心商界翘楚妄言政事惹火烧身,有人担心她话露把柄被人揪住不放,女人倒是笑意不减,好整以暇地将她望着。 “据我所知,日本的象征,是日本的樱花。”她不急不缓地重复了主持人的意思。 年轻的男人一头雾水,承认道:“没错啊。” “我拍下的,是国产樱花。” 恰到好处的玩笑瞬间化解了气氛,台下人脸上皆有笑意,女人冲她眨了眨眼,两指一抬,竟是抛了个飞吻给她。 台上人如画的白皙面颊上,渐渐泛起一□□人的樱色…… 拍卖会结束,带着价值万金的樱花树苗,两人驱车直奔老宅。 时鄞离开后,这座古朴又暗藏奢华的宅子重新恢复了多年来不受外人打扰的安静沉寂。两人将树苗亲手栽于院中,小心培土,吩咐管家仔细照看。 距离祭日还有三四天时,萧歆然带女人住到了老宅。新栽的树苗长势良好,虽已到了落瓣时节,却仍是在幼嫩纤细的枝丫上绽了几朵模样可人的花。萧歆然每日亲自打理,十分上心。 第二天便是祭日,萧歆然情绪有些低落。这天晚上,处理完工作上的事,见女人正端坐桌前翻书,不忍打扰,她于是独自出门散步。 夜色如水,皓月当空,明天倒会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老宅所在的郊区空气很是清新,当年建宅时对方圆景致也有修饰,笔直的公路两旁树木笔直茂盛,人车稀少,十分适合散步。 沿着公路不知走了多久,神思时远时近,放纵得厉害。也许是这一段日子过得平静似水,她已不再像从前一样时刻提着小心,因此并未注意,身后被路灯拉长的影子已从一道,变成了两道。 那道影子与她同样高挑纤细,同样轮廓精致,像是她影子的衍生,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走出百米,而她竟一直无知无觉。 大概是觉得无趣,又大概是对她这种独自出门又毫无警惕的态度有些不满,女人不再给她当影子,而是疾走两步,直接与她并肩而行。 萧歆然被她吓了一跳,却没什么明显的神色变化,只是眸中色彩慌乱了一瞬,很快就归于平静。她一向沉稳淡定。 看到女人跟来,她似乎开心了不少,伸手挽着女人的胳膊,虽是一言不发,原本落寞迟缓的脚步却踏实起来。回头去看才意识到已经走出很远,于是拉着女人转身,向着家的方向往回走。 “郁然什么时候回来?”女人轻声问她。 “她估计还在公司,明天早上回。”萧郁然年轻精力足,也十分刻苦上进,在公司跟着她安排的人做事学东西,一向很让她放心。 “明天结束后,回市区么?” “我想……多住几天。”萧歆然叹息道,“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我们放个假,休息一下。” 女人点头:“也好。不过这段时间时鄞受挫不少,怎么肯安静下来了?” 想利用追踪器让二人起疑,却赔上时天依又搭上多处据点;想利用时天依带出秘密引二人入局,却反被算计丢掉新基地;想利用时金再试探二人关系,却不想时金支招,反倒让萧歆然拿住了命脉。她们虽也受伤,但比起时鄞毫发无损却大局失控,已经算是赢得彻底。 时鄞一败涂地,还因萧歆然的威胁而暂时无法反击,大抵十分憋屈。而个中缘由女人却不清楚,她也无法跟她讲清楚。 因为她们一直在逃避一件事,而且逃避得十分默契,非到万不得已,双方皆是绝口不提。 要如何提,如何谈,一切明了后,又要如何抉择呢? “可能是……养精蓄锐。”萧歆然低声搪塞。女人也不再追问,只是陪着她安静地往家走。 “明早想吃什么?”女人沉默许久,突然开口。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之前安静中纷飞的思绪都归于心底最温暖的角落。萧歆然挽着女人的手紧了紧,轻声应她:“都好。” ☆、第四十三章 翌日清晨,天光未明,萧歆然已着素服在樱花树下静坐烹茶。 她没什么信仰,因此祭母倒不拘泥于形式,不过是孝心敬意无可寄托,每年此时,来找一个心安罢了。 一轮茶过,院门轻响,年轻的女孩走进来,叫了声姐。 “过来坐。” 萧郁然走过去,在树下新置的古色桌案前停步,欠身坐到了萧歆然对面。萧歆然提壶添水,碧色茶汤注入茶海,又进了一只细瓷描边的茶杯,被她捏着搁在妹妹面前,淡道:“喝茶。” “……姐。”萧郁然能明显从她刻意维持的平静中感觉到落寞,往年她从未如此。想要安慰,却欲言又止。萧歆然抬了抬眸子,看着妹妹,没有说话。 “……她在么?”萧郁然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转移话题问起女人。 “在里面。”萧歆然将自己茶杯中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来,“你陪母亲说说话。” “好。” 萧歆然没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室内。二楼厨房微有响动,她踏着楼梯走上去,果然看到女人在里面忙碌的身影。 她默默在门口站了片刻,女人发现她,温柔一笑,问道:“郁然来了?” 萧歆然没有说话,而是走过去,突然抱住了她。被清晨凉意浸透的身子陷在女人温暖的怀抱里,久久不愿离开。女人赶紧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拥住了她,一言不发地抚着她脑后柔顺的长发,让她紧紧贴在自己怀里。 在这个极易伤感的日子里,又逢流年不利,情绪积累,一贯隐忍的人也难免会失控。对萧歆然来说再失控也不过如此,别人不懂的,女人却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心疼。 过了片刻,萧歆然主动从女人怀中离开,偏头去看流理台上刚刚出锅的热粥。女人见她已经平复,也放心下来,转身去拿调羹,她接过,帮女人将粥盛到四个精致的水晶碗中,端上了托盘。 “你先去,叫郁然上来吃早餐,我马上来。”女人边摆弄烤箱边叮嘱她,“小心些,别烫着。” 萧歆然轻声应了,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开放式的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68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68 餐厅就在厨房旁边,她摆好粥,又下楼叫了郁然,上来时女人已经准备好其他,于是三人一起用餐。 餐桌上,萧歆然罕见地没有发扬食不言寝不语的精神,似是有什么打算,开口问了妹妹几个关于公司的问题,有些考量的意思。 萧郁然虽是一头雾水,却还是仔细回答了。女人在一旁安静听着,明白她是打算好好培养这个萧家唯一可以接替她位置的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几个问题下来,萧歆然没有说满意,也不能说不满意,只是简单点头,吩咐道:“从今天开始,我让严勋带你。” 一直沉默的女人搁下筷子,插言道:“会不会太快了?” 让严勋亲自带郁然,意味着要让她着手接触钦荣最核心的技术和决策。这样的安排,有些临终托孤的意味。距离四年后可能发生的结局还有很久,此时作出这样的安排,确实有些为时过早。 女人当然明白,是今天的特殊意义影响了她,让她有了别样的担忧,因此决定早做打算。可这种看起来十分消极的担忧,让女人有些不满,故而有此一问。 萧歆然也不答她,手中调羹搅着碗里的粥,给了她一个漂亮可人的微笑。 女人立马没了脾气,一切随她安排了。 当天下午,两人一同离开老宅,回到市区的公寓。几天没去公司,纵然女人百般不情愿,还是被甩在家里,等着萧歆然去处理公司的事情。 晚餐时间又有应酬,女人自己在家没滋没味地随便吃了点,拿本书靠在沙发上等人。九点过,觥筹交错的酒桌上,萧歆然接到了女人的电话。 “出事了,出大事了。”慌里慌张的语气装得不怎么高明。 萧歆然面无表情地起身向身边的人致歉,走出包间,清了清嗓子轻飘飘问道:“出什么事了?” “媳妇丢了……” 萧歆然这才笑出声来,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没开口。 “还有多久?”女人的声音可怜兮兮的。 “快了,你困了就先睡。”萧歆然柔声哄着。包间门被打开,有人走了出来。 “不困。我去接你?” “不用了,司机跟着。”萧歆然换了只手拿手机,瞥到包间里走出来的人,放轻了声音道,“挂了吧,等我。” 女人声音里带了一丝别样的意味,魅惑道:“等你~“ 挂上电话,萧歆然唇角笑意未褪,那人已经走到了身边:“很久没见你笑得这么开心了,歆然。” 萧歆然笑意一僵,很快收敛了,抬眸看着薛子陵含笑的脸,吩咐道:“一会我先走,你替我招待一下。” “好,你放心。” “辛苦你。” 萧歆然到家时十点刚过,一开门女人就迎上来,放包拿鞋,十分殷勤。她憋着笑默不作声地看着女人忙活,倒是有点期待她卖的什么关子,要如何开口,如何收场。 第二天是周末,本以为是女人有什么安排,要她放下工作陪她一起。直到被推搡着进了浴室,她好像才突然意识到那句“等你”的真正含义。 浴室门被关上,萧歆然倚着门,顿时心跳如雷。女人在门外,附耳在门上听了片刻,笑得不怀好意。 抬手想敲一敲门来逗她,想了想又放下,转身进了卧室。 浴室里沉寂许久,终于传来水声哗啦。门锁在水声遮掩中落了又开,被去而复返的女人听得一清二楚。手触上门扉时,女人的唇抿得很紧。 转动门把手时,浴室里慌乱的脚步声显得那么可爱。 门被推开一条缝,女人迎着氤氲热气和沐浴液清香伸了个脑袋进去,就见满是泡沫的浴缸里,萧歆然安静地将她看着。 佳人娇躯掩在泡沫之下,只露出雪白晶莹的脖颈,加上一张看似是被热气熏得通红的俏脸。 女人盯着她安静得有些过分的神情,垂眸一笑,推开门走了进来。浴缸里水面微澜,萧歆然又往下滑了滑,雪白的泡沫盖到下巴,将她捂得严实。 “做什么?”也许是因为紧张,尾音带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你喝了酒,又洗了这么长时间,我——”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说得却并不流利,“我不放心,进来看看。” 女人又往前走了两步,搬了个小凳在浴缸前坐下,手往水里一伸。哗啦一声,萧歆然伸了条胳膊出来,刚要去抓女人的手,女人却已自己退了出来。 “水有些凉了。”女人甩了甩手上的水,又将指尖的泡沫含笑点在她脸颊上。 “……嗯。”萧歆然偏了偏头,女人的手却不肯离开,立刻跟着贴了过去,轻拢慢捻地摸了两把,无辜道:“你的脸却很烫。” “……” 萧歆然闭了下眼睛,本欲深呼吸平复下心情,却不料此时闭眼是个很不明智的举动。还未等她一口气舒得妥帖,女人的吻就到了。 迎合虽是出自本能,却因过度紧张,配合度不是很好。女人也没有发挥出正常水平,但此时的意犹未尽,似乎对接下来的发展极为有利。 两唇分开时,浴室里弥漫的浓情蜜意已近饱和。女人将唇一移滑向萧歆然耳畔,就着她滚烫的耳垂轻轻一咬,耳边立刻传来一声压抑到极致却足以让她血脉贲张的轻喘。 “我帮你洗……好不好?”低低的气音落入耳中,似一簇火苗沿着全身细细舔舐。萧歆然不知怎么就迷迷糊糊点了头,直到女人带着凉意的手揉上她后颈,她才如梦初醒地躲开了。 动作幅度太大,加上之前的纠缠中泡沫已渐渐散开,那副漂亮到极致的身子就这样若隐若现地流露了。 她伤重昏迷之际,女人不止一次替她更衣擦洗,自然看过她不为外人所见的美丽。但那时没有这双羞赧若水的眸子,也没有这些鲜活可爱的反应,女人挂心着她的身体状况,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欣赏。 而此刻……正当此时。 女人却慢慢将手收了回来,垂下了眸子,长睫轻颤。 眼前的这一切,这个人,实在来之不易,也太过珍惜。她无比想要,却不确定,自己是否担得起、配得上。 配不配得上,全在这个人,她自己的心意。 萧歆然躲了女人揉过来的手,全因下意识的紧张和窘迫。躲了之后见女人神情似有落寞,又后悔自责起来。垂眸之际瞥见散开的泡沫,顿时一阵慌乱,看到女人的目光并未落在自己身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隐隐失落。 静了片刻,女人站了起来,转过了身子,边往外走边叮嘱道:“水凉了,自己快些洗。” 浴室门被打开,女人的背影纤细又孤独。 “你……”萧歆然从水中坐直了身子,开口想说些什么。女人停步等她,没有回头。 等了一会,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女人也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69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69 不再逼她,安静离开了。 许久,浴室里响起哗然水声。温暖的水流沿着漂亮的身子缓缓流动,温柔得似春雨对大地的轻吻,又似爱人绵软的嘴唇。 水珠滑过如画眉眼,越过高挺鼻梁,拂上凉薄唇线,又浸过精致下颌。 残存的暧昧气息,却在女人离开后,被酝酿得愈发浓厚了。 ☆、第四十四章 夜已深了,卧室被女人调出柔和的黄光,香薰蜡烛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香气,床褥也暖得恰到好处。 靠在床头翻书已有一会,睡意未至,心绪已平。 萧歆然,如此自持的人,对于这种食髓知味的事,有抵触太过正常。她们如今的相处模式已经很好,稳定、平和,似乎不该被什么破坏。 是她,太过不知餍足了。 浴室门终于开了,萧歆然擦着头发走出来,女人听到声响,抬起头来,把书合上放在一旁,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关灯,睡觉。” 萧歆然拿着毛巾的手一顿,默默走过去,慢腾腾地爬上了床。 女人侧身去关灯,回身时恰逢萧歆然凑过去靠近她,温香软玉顿时满怀。 怀里的人那张清逸绝伦的脸在眼前一点点放大,靠近到一个十分微妙的距离。女人适时闭了下眼,脸就被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捧住,接着便是从未有过的主动。 吻过来的唇舌灵巧又可爱,大胆又矜持,也许是因并不熟练,进程放得很慢。女人伸手扶住她陷在自己怀中的身子,让她靠得更稳当些,随即门户洞开,大方而坦诚地接纳了她。 萧歆然学着女人对待自己的样子,一板一眼地攻城略地、予取予求。起初还颇有理智和谋略,渐渐地完全被本能掌控,又不满足于此,捧着女人脸颊的双手下移至肩,稍一用力,女人就顺从地躺了下来。 她也自然而然地伏在了女人柔软的身体上。 吻到极致,依旧舍不得离开,哪怕只是唇与唇的触碰,也足以让彼此悸动。女人被她放开时,一贯毫无波澜的脸上色彩浓郁,唇瓣更是娇艳欲滴,衬得向来冰冷的眉目也鲜活起来。 萧歆然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的脸,目光有些呆愣。 女人偏头一笑,开口还带着轻微的喘息:“之前的欲扬先抑,就是为了这样?” 萧歆然神色一僵,居然流露出一丝小算盘被识破的窘迫。女人口中的“这样”,在她听来有些微妙。 她的爱人气场强大,于是她便收敛锋芒,习惯成自然,但偶尔,她也想争一争。此为情趣。虽然浴室里的躲闪并不全是因此,但她却不得不承认,也有这一层原因。本想争得不露痕迹、顺其自然,但无奈她的爱人冰雪聪明,一下就被撞破。 萧歆然索性放开了手脚,将头埋在女人怀里装死,一只手偷偷摸摸地沿着女人睡袍腰带摸索,找到结扣,准备一举发力解了腰带,然后…… 然后,手腕就被女人精准捏住了。 背上一空一凉,惊讶间身下人利落一动,天地立时颠倒。女人的轻吻流水落花般抚在她敞露的胸口,同时一捞薄被,将她们盖了个严严实实。 被女人利落褪下的睡衣已不知所踪,身子被女人压着,踏实而温暖,又让她有一丝羞窘,因此十分僵硬。女人用爱抚和轻吻帮她放松,又用自身美色迷惑她,搞得她一向精明锐利的大脑一点点退化,终于变成了糨糊。 女人撑起身子,用手肘支住,免得压坏了她。看着身下人意乱情迷的眼神,很是满意地勾了一抹笑意,按住了她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 睡袍被女人自己缓缓褪下,萧歆然被眼前景致惊得呼吸一滞,被按住的手又蠢蠢欲动起来,看上去有些心急。 女人好笑地放开她,看她能做到哪一步。刚松了桎梏,她就迫不及待地摸上了女人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 女人没有躲,反而主动将腰身向她掌心贴了过去,这让萧歆然十分满意,眉梢眼角染了蜜一样甜腻动人。 递过来的腰身有着美玉一般的肤质,经过方才的纠缠已不再触手微凉,而是沁出薄汗,显得肤色愈发晶莹剔透了。萧歆然像是来不及仔细欣赏,只顾得上笨拙又急切地揉弄爱抚,一双手顺着腰侧滑上背部,手下的触感却陡然一变。 那是疤痕,是深深烙印在这副漂亮身子上永不褪去的痕迹,是她为她受的伤。 像是被谁扇了一巴掌,让她从半梦半醒中一下子清醒过来。柔软的指腹一遍遍摩挲过凹凸不平的伤痕,不舍的、爱怜的,似乎是要用这世间最为温柔的爱抚,将一切难以愈合的伤都抚平。 就在悲伤蔓延之际,女人扣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贴住了她。 大面积的肌肤相触来得太过突然,又像是谁在脑子里点了个炮仗,轰的一声,将她刚刚恢复的清明重新炸成了糨糊。在此刻,没有比这更有效的安慰。 这一次,女人没有再给她清醒过来的机会。如同一个尽职尽责的造梦者,女人将她这一场梦勾勒得尽善尽美,让她足够回味一生。 有时候她会想,为什么自己身边,会有一个这样的女人? 能够理解她、征服她、疼爱她、照顾她、信任她,甚至连死也会陪伴她,这到底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在她儿时最为幸福的时光里,有妹妹,有父母,有祖父,她享受过亲情;在之后的种种变故中,父母双亡,祖父无力自保,妹妹尚且年幼,她不得已生活在压力和仇恨中,苦苦挣扎,却无人救赎。之后祖父去世,她踏上步步为营的生活,仇恨淡去,心也被坚硬冰冷的外壳层层包裹。这个女人,恰是在此时闯入她的生活。 很不合契的时机,她却很快为她打开了心门。一向慎独却愿意与她同居,一向寡言也常常同她多说几句。明明是高高在上惯了的人,却肯洗手作羹汤,为她过一个虚无缥缈的生日。 她忘记她是怎么发现自己红鸾星动的,也忘记了彼时的纠结与苦恼,却直到陡生变故、二人兵戎相对,她都始终记得,要护她,要爱她。 当时那段难熬的日子里,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完完整整拥有她,或是被她拥有。可最难开始的爱情,往往是最为稳固的爱情。 然而最为稳固的爱情,也逃不过一个天定的结局。 女人问过她悔不悔,她亦问过女人同样的问题。 悔不悔? 如果有一天,她们终究不能相伴相守,悔不悔? 如果有一天,所有的甜蜜与苦涩,都成为遥不可及的回忆,悔不悔? 如果有一天,她们天人永隔,捧着一抔黄土泪洒坟前时,悔不悔? 到那时,此刻的温柔缱绻,都会化作利刃,摧毁掉彼此最后的信念。 但不论何时,忆及彼此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70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70 ,忆及此刻,也无怨无悔。 女人纤长的手指抵着她最为脆弱的阻隔,美到醉人的脸颊泛着淡红光泽,晶莹汗水濡湿了墨发,深沉如夜的眼眸里晕开的温柔深情款款,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下一刻,最后的屏障烟消云散。 她长长的睫毛抖个不停,滚烫的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但仅有一行。她很会控制情绪,所有的苦涩都被化作叹息,埋入心底,谁也无法窥探一二。 女人愣愣地看着她滚落的泪痕,歉然去吻她眼睑:“弄疼你了?”搂住她的手伸过来替她拭泪,埋入她身体的手也停下爱抚,小心翼翼地往回退。 “别……”她突然毫不矜持地按住女人光洁的手臂,环住女人的手用了不小的力气,似一个即将溺毙的落水者,紧紧抱着一根能够救命的浮木。 滚烫的吻一个接一个落在女人肩头,带着灼然湿意。女人感受到沿着肩头滑落的她的泪,闭了闭眼,似乎对她的伤心格外在意,但很快又张眼去哄她:“好,都依你。”声音也温柔到极致。 她柔软的腰身轻轻动了动,乖巧迎合着女人的动作,一双眼水波荡漾,迷茫而又无助。 女人感受到她的配合,于是继续极尽所能疼爱她。又是一番抵死缠绵,直到彼此筋疲力竭,也不足以将爱意宣泄千万分之一。 夜深了。 月色透过落地窗前的薄纱,落到两个交缠在一起的漂亮的身子上。 有女人轻柔的声音飘出来:“睡吧,做个好梦。” 又有萧歆然低低的应和:“你也要……好梦。” 女人更紧地抱住她:“都听你的。” 怀中人满意地合上了眸子,沉溺在偌大人世间最让她眷恋和心安的一隅,从未有过地沉沉睡了过去。 ☆、第四十五章 平淡的日子从深春过到了盛夏。 入夏后,萧歆然带女人住回了老宅。老宅四周林木成荫,比之城区的公寓更为凉爽惬意,也更具情趣。唯一的缺点是距公司太远,于是萧歆然的办公地点,就理所当然地变成了家里。 女人会帮她处理一些事务,但基本上以捣乱为主。总有什么新花样让一向沉迷工作的萧总裁心痒难耐,将工作暂搁一旁,而等她回过神来,做了一半的工作往往已经被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完成了。 她对此哭笑不得。 今天的新花样,来自一场赤裸裸的挑衅。雨后夏日难得清爽,女人提议运动,让她随便挑一个项目,同她比一比赛。 老宅的健身室里有个乒乓球台,萧歆然本着简单方便的原则,挑了个乒乓球。恰好来给她送文件的严勋被拉着做裁判,托着差点掉下来的下巴战战兢兢地站到了球台旁。 作为从小在世家中培养起来的孩子,全面发展简直是最低要求。萧歆然袖子一撸就要开始,黄色的小球刚被抛到半空中,一直面色不自然的女人终于开了口:“等等!” 萧歆然被她闪得想翻白眼,勉强忍住,抬手捞住了球,等着她的下文。 女人淡定陈述出一个事实和一个请求:“我不会打乒乓球,能不能换一个?” 萧歆然:“……” 严勋:“……” 当天晚上,萧歆然终于完成了手上的工作,关了电脑伸个懒腰,轻手轻脚地走到一旁沙发上书盖着脸睡着了的女人身边。 伸了伸手,又收回来,带着恶作剧般的狡黠神色,一下子将自己投入了女人的怀抱。 让她没想到的是,女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书依旧盖在脸上,只是垂在一旁的手慢慢抬了起来,精准地握住了她的腰身。 萧歆然知道自己又被耍了,无语地将女人脸上的书拿开,捏了捏下面笑得灿烂的脸颊:“坏透了。” 女人挑了挑眉,搁在她身上的手在敏感部位不老实地一揉,她立时身子一僵,受惊般躲开了。 “这才叫……坏透了。” 萧歆然:“……” 女人放开了她,让她坐到自己身边,转而揽着她的肩头。萧歆然慵懒地靠在她怀里,闷闷道:“白天的比赛算你弃权,惩罚你还记得吧?” “嗯,任你摆布么,好说。”女人应得十分痛快,“想让我做什么?” “让你一直欠着我。” 女人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怎么这么俗气?” “就这么俗气。” “……” 玩笑了一会,萧歆然正经起来,在女人怀中仰起脸,恳切道:“明天陪我去个酒会吧。” 女人眼神一亮,她赶紧补充:“……这个不算惩罚。” 女人撇了撇嘴,嫌弃道:“又给你当秘书?我说你秘书室里的小姑娘不是挺……挺……” 萧歆然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好好,我去。”女人很快缴械投降。 “让你当女伴呢?” 女人一怔:“什么?”她们的关系绝不能暴露,大庭广众之下给萧总裁当女伴这种事,她还不敢肖想。 萧歆然有点底气不足:“给严勋当女伴……” 女人一头雾水。 “严勋的父母……也会去。他们对我有恩,曾叮嘱我,帮严勋……”她说不下去了。 女人明白了她的意图,冷笑一声,没有说答应,也没有直接拒绝。萧歆然愈发心虚,等待得十分不安。 “我倒是没意见——”女人故意顿了顿,“就怕我爱人会吃醋。” 萧歆然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她不会。” 女人也笑开,吻了吻她额头,宠溺道:“以后对我有什么要求,直说就是。就算没有那个惩罚,我也什么都依你。” 萧歆然贴在女人怀中,笑得愈发愉悦可人。 严勋的父母学识渊博,曾是萧家的家庭教师。一文一理,负责了萧家两个女孩从小到大的课外学业,对萧歆然有授业之恩。严勋也因此长在萧家,和钦荣一个高管的儿子安林一同陪伴在萧歆然身边,二十载未曾离开。 对于萧家长孙,他们和他们的父母从未有过高攀的念头。但守护她已成为他们的习惯,因此将全身心都给了她,自然无暇顾及其他。安林至死没有交过女朋友,严勋也是单身至今。恩师如今常驻国外,既有叮嘱,她也试过为他安排,他却总是不动声色地躲开。难得父母回国,这才不得不应付,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萧歆然也只好让她看上去很是完美的女人救急。 这次的酒会主要邀请萧家故交,也是严家父母旧友。其中不乏权贵,虽为接风洗尘而办,萧歆然却另有打算。 如今钦荣的形势,看上去一片大好,实则经历重创后,仍是外实内虚。她需要稳固基础,也需要继续发展,因此更需要人脉。虽然功利,但她别无选择。 酒会从下午开始,萧歆然早早开始打扮女人,从发型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71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71 妆容到礼服饰品,全是一副纯善的好人家姑娘的模样。女人对着镜子里身着雪白长裙看起来简直温柔乖巧到不行的扮相哭笑不得,很是颓废地瘫在了沙发上。 萧歆然自己依旧走的高冷女神路线,以黑白两色为主,十分简洁干练。这下两人在外观上气场差距明显,让萧歆然很是满足。 也许是女人看上去太过温顺,她开始心猿意马起来。先是盯着镜子里女人的倩影偷偷看了片刻,然后走过去,单腿跪在沙发上,手撑住了靠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女人自颓废中抬了抬眸子,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地方。 萧歆然另一条腿也跪了上去,撑住靠背的手扣住了女人的后颈,另一只手伸过去,很是作死地挑起了女人的下巴。 女人顺从地抬起头来,挑了挑眉,颇有兴致地打算看看她想做什么。 萧歆然细细端详了她片刻,舔了下唇角,明明很有想法却按兵不动,言语间暧昧调戏道:“我为严勋选的人,伯父伯母一定满意。” 女人勾了一丝笑意,突然往前一凑,堵住了她的唇。 势在必得却又被女人占得先机,萧歆然忿忿不平。唇舌很不配合地胡搅蛮缠,逼得女人进退不得。这个行为可爱又幼稚,女人险些笑场,还好忍住了。 她正纠缠得起劲,冷不防女人手下毫不留情的刺激,一下子僵住了。女人趁机打入内部发挥特长,她也终于没了脾气,随着女人的意愿办了。 一个深吻结束,萧歆然已由居高临下的姿态变为柔若无骨地缩在女人怀里,喘息不止。女人的手还留在敏感部位,被她扯着拉开,愤愤道:“你违规了。” “哦?”女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想不到萧总对这种事还制定了规矩?属下愿闻其详。” 萧歆然:“……” 酒会在钦荣的宴会厅举行,萧歆然携女人提早到场,和严勋提前演练。英俊的男人一脸尴尬,萧歆然却兴趣盎然,指点江山,让他们练习站姿,练习交谈方式,甚至练习舞步,直到二人一举一动像极了情侣。 女人由着她摆布,一直很配合。严勋提心吊胆地挽着她的人,只希望这场酒会快点开始、快点结束。 下午三点,薛子陵作为萧歆然的男伴,一身西装革履地出现在宴会厅。四点,陆陆续续有客人受邀前来,萧歆然携薛子陵来回相迎,女人和严勋则找了个角落面对面站着,专心演戏。 明明看上去那么像情侣之间亲密的攀谈,谈的却是钦荣的近况。对于目前的形势女人其实有数,严勋告诉她许多细节之后,她却开始神色凝重,心里打起了算盘。 可惜算盘没打多久,严勋父母就到了。萧歆然引着恩师二人直奔他们而来,女人很是敬业地换掉严肃冰冷的神情,主动挽起严勋的胳膊,面向他们站好。 人已走到面前,严勋叫了爸妈,萧歆然一个眼色,女人便漾开恰到好处的微笑,柔声唤道:“伯父伯母,你们好。” 萧歆然垂了垂眸子,微不可查地一笑。 只一句话,两位老人家就十分满意,拉着女人去一边说话,她和严勋赶紧趁机脱身。 萧歆然走得头也不回,因此没有看到女人刺向她背影的忿忿目光。严勋快步跟上,还有些不放心:“把她自己留下,合适么?” 萧歆然轻飘飘道:“她能应付。” 话虽如此,到底还是不放心。和别人交谈时,她总忍不住往女人那边瞟上几眼。严勋父母似乎真的认定了这个儿媳妇一般,大半场都在拉着女人有说有笑。她见女人神色自然,一颦一笑都得体恰当,也渐渐放心下来。 酒会快要结束的时候,严勋父母终于带着女人来交还给她。 “歆然,听说时小姐也在钦荣效力,我想帮她跟你请一天假。明天,让她陪我转转。”老妇人拉着女人的手舍不得放开,向萧歆然开口请求道。 萧歆然反应了两秒,才明白过来“时小姐”是眼前这位。和长辈交谈被问及姓名在所难免,女人临时给自己起个名字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姓氏百家,她却偏偏选了“时”这个字,让萧歆然有些在意。 是无意,还是暗示? 对上老妇人期待的目光,萧歆然刚要迫于无奈答应下来,一旁严勋赶紧开口救急:“时宸在公司位置重要,离不开。妈您看周末行吗?” ……时宸?宸字很有讲究,女人给自己取了这名字,倒不像是临时起意。 老妇人瘪了瘪嘴:“周末之前我们就要回去了呀。” 萧歆然不得不补救道:“这样,伯父伯母,周四晚上来我家吧。让时宸下厨,为您送行。” 老妇人这才喜笑颜开,拉着女人的手更紧了:“时小姐,你还会做饭呐?” 女人干笑两声:“是萧总不吝赐教。” 回家路上,萧歆然开车,看着副驾驶上一直僵着脸不说话的女人,有些发愁。 她以为她是不高兴了,开口跟她说话,她也所言不多。于是直截了当地问道:“是不是生气了?” 女人像是恍了下神,罕见地露出了呆愣神情:“嗯?” 反应了片刻,明白过来,才开口简洁解释道:“我今天透支了一年的表情和语言。” 萧歆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关键是这么艰难的任务,居然还不算输球的惩罚。真正的惩罚,得变态到什么程度啊……” 萧歆然:“……以后你就知道了。” ☆、第四十六章 送走严勋父母,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夏天渐渐过去,换季时节,萧歆然顺应天意地生了场病。 本来只是症状轻微的感冒,一个下午去见了两位经济学的专家,听取了不知什么建议之后,回来一直神色郁郁,加上当天陡然降温,病症也顿时加重。 在家躺了两天仍不见起色,她烧得昏昏沉沉,望着头顶天花板上坠着的琉璃吊灯,又开始头痛欲裂。女人端着碗走进来,见她蹙眉,赶紧过去帮她揉着太阳穴。 泛着冷香的长发垂下来,蹭在她耳边,轻轻的痒。她伸手去抓,女人顺从地低了低身子,让她握住了她的发尾,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 女人垂眸一笑,问道:“累了么?再睡会。” 萧歆然疲惫地摇了摇头:“碗里是什么?” “药。” “哦,那不喝了。” 女人忍俊不禁,扶她起身:“是汤,炖了很久,应该味道不错。” 萧歆然警惕地看看她,又伸头看看碗里浅褐色的液体,将信将疑。女人舀起一勺递到她唇边,她试探着抿了一口,果然味道不错,一尝就是上好的药材,十分苦口。 萧歆然白了她一眼,自己接过碗来饮尽了。女人还不忘辩解道:“药汤也是汤啊,真的炖了很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72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72 久……” 漱了口,她清了清嗓子,提出一个诉求:“我想出去走走。” 女人看了看窗外秋日午后还算暖人的日头,答应了。 说是出去走走,其实也就是在小区里转转。夏天过去她们搬回公寓,高级公寓的小区里绿化很好,又恰逢银杏落叶时节,遍地金黄。 银杏小道上的静谧让人不忍惊扰。两道窈窕的影子穿梭在枝叶斑驳的树影中,一直走了很久,一直静默无言。 长椅前,女人停下脚步,刚想问她要不要坐一会,结果她好像在出神,根本没发现女人停下了,还在往前走。 女人赶紧伸手捞住她:“过来坐会。” 萧歆然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女人细致地为她铺了层软毯,坐下后恰好一阵风过,银杏叶簌簌而落,似一场干净清澈的雨,伴随着天然去雕饰的清新气息。 女人怕她受风,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不远处一个镜头被这副美景吸引,对准了二人,情不自禁地按下了快门。 咔嚓一声并不明显,然而女人何等敏锐,立刻察觉了。抬头环顾,一下子锁定了树后隐约露出的人影。那人见自己被发现,尴尬地走出来道歉:“小姐,冒犯了。照片……我可以留着吗?” 女人看看怀中人询问意见,得到首肯后回道:“可以,您留着吧。” 那人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好像她们给了他什么极大的好处。 重新安静下来,女人伸手捞了一片正在飘落的树叶,轻声叹息道:“你这两天,心事太重。” 她学着女人的样子伸手去捞落叶,那金黄的落叶却像是顽皮的孩子,在触碰她指尖的瞬间偏转方向,从她指缝中溜走了。她微微晃了晃神,想起女人说的话,回道:“那你猜猜,是什么事。” 有些事,虽然早已报备过,真的走到这一步,又让她无法面对。 “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女人没有顺着她的话猜下去,而是直面问题,顺便将刚刚捞住的落叶放在她掌心,再将她冰凉的手握在自己掌心,轻轻揉捏着她纤长的手指。 “什么事?”似乎被女人捏得很舒服,她眯了眯眼,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慵懒。 “钦荣的事,也是你的事。” 不用猜,女人也知道她在想什么。萧歆然沉默了几秒,淡淡嗯了一声。 “你和薛子陵,结婚吧。”女人的声音清淡似水,从中听不出一丝情绪变化。 萧歆然张开眼,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一言不发。 “你想要更大的发展空间,而钦荣已处在顶峰,给不了你。薛氏才是当下真正的潜力股,两家商业联姻,会给薛氏带来无可限量的前途。”女人平静地将萧歆然徘徊在心底很久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萧歆然知道,走到这一步是必然,但婚姻即便没有爱,也有责任。即便可以不讲责任,可要她为一个男人穿上婚纱,对着媒体镜头说我愿意……这些从前她完全不在意的事,如今成了她畏难的根源。 而且如今,这个建议是女人提出来的,这更增加了她心底的愧疚与不安。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萧歆然继续沉默着,沉默到女人以为她睡了过去,在她耳边轻轻唤她:“歆然?” 她突然偏头,吻住了女人。 发愣只是半秒,女人很快投入到接吻中,轻而易举地启开皓齿,细细吮吻。萧歆然口中隐有药味,将原本清甜的味道掺杂成苦涩。 被枝叶剪得支离破碎的阳光落到两张清逸绝伦的面孔上,萧歆然苍白的肌肤在阳光下变得透明,内里泛出病态的红,素净清雅到勾人魂魄,也让人心疼。 病中明显力不从心,不过片刻,萧歆然就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女人的唇,呼吸乱得不成样子。 女人帮她顺了顺气,好言好语劝说道:“歆然,我们要的是结果,是四年后的结果。目前的一切只是过程,都不重要。我不放在心上,希望你也是,不要过分较真了。” 萧歆然点点头,眉宇间愁绪似乎淡了些。 “回去吧?”女人搓了搓她愈发冰冷的手,柔声道。 “不,我不回去。”她突然像个耍赖的孩子,柔若无骨地将身子往女人身上贴,“再坐会么……家里闷死了。” 女人揽着她无声地笑,可那倾城的笑颜中,总觉得掺杂了一丝别样的意味,仿佛是萧歆然刚刚褪去的愁绪,转而到了她眉间。 萧歆然去了心事,病好得也快,没过几天又重新投入了忙碌的工作。 婚礼的前期准备全是薛子陵在做,为了塑造舆论氛围,萧歆然每天会抽出中午的时间与他共进午餐。各色高档餐厅里,这两个身份显赫又姿容不凡的人融合成一道靓丽的风景,出现在大大小小的杂志报刊上,街头巷尾随处可见。 这并不是令人愉悦的事情,虽是早有准备,可当萧歆然每日翻阅报纸,看到那些五花八门的报道时,总会不悦地蹙一蹙眉。 然而生活总要继续下去,不会因为小小的不愉快而耽误了每分每秒的进程。 何况,也不全是不愉快。 这天傍晚,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萧歆然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不一会,严勋捧着一个大箱子摇摇晃晃挤了进来:“萧总,定制的婚纱到了。” “帮我送到车上吧。”萧歆然表现出兴致不高的样子,心里却打着一把小算盘,暗暗窃喜。 婚纱是请了著名设计师设计的,图样由薛子陵发到她邮箱,她还难得地上心挑了挑,细节处也提了些意见,修改直到满意。纯手工制作从半个月前开始,如今制作完成送过来,也算很快了。 严勋已经抱着箱子出去,她拿上手提包,关了电脑,也出了办公室。 车开到小区里的地下车库,她费力将箱子搬出来送上电梯,进门时女人正在厨房忙活,一回头吓了一跳,扔下铲子就来帮她。 “这么沉,你搬了个人回来?”女人好奇道。 她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晚上多添两个菜。” 女人眉眼略弯了弯,好像也在打什么小算盘一般狡黠,转身又进了厨房。 晚餐准备好,萧歆然还在卧室里没出来。她隔门唤了一声,萧歆然含糊应了,又过了很久,还是没出来。 女人索性推门进去,门却被反锁了,能听到里面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 “在做什么?”女人明知故问道。 “等一下,马上就好。”萧歆然隔门答非所问。 女人倚在门边的墙上,饶有兴趣地等着。手上一个小东西被她揣进口袋,宝贝地捂紧了。 吧嗒一声,门锁开了。女人迫不及待地推门,一抬头,直接愣在了门口。 萧歆然赤足站在卧室中央的地毯上,身上是一袭华美的婚纱。贴身的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73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73 素色缎锦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雪白的纱迷雾般笼罩在伊人身上,裙摆铺在白皙的双足周围,边缘处银色绣线织就的花纹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女人的目光从下向上一点点挪动,垂在身侧的玉手、纤细玲珑的腰肢、雪白细腻的脖颈、垂在肩侧的墨发,再到不施粉黛却清逸绝伦的面庞。目光相接时,萧歆然眼底压着的笑意如同春光般明媚,亮晶晶地盯着她,轻声问:“怎么样?” 女人不说话,一步一步走向她,一面将手伸到背后,褪下身上的围裙。口袋里的东西被她拿在手上,看不清是什么。 萧歆然微微抿住了唇,瞬也不瞬地盯着女人的动作。她这才发现女人围裙下的衣着十分正式,雪白衬衫加浅色小西装,简直可以直接上台走秀。 女人步子压得极慢,萧歆然在她故意吊胃口的举动中心跳如雷。 在两人距离仅剩一米时,女人停住脚步,突然做了一个让她极为震惊的举动—— 高傲如女人,在她面前俯下身躯,单膝跪地,身量挺得笔直,昂首看她的目光严肃又真挚,向她伸出了手。 羊脂般雪白细腻的掌心里,一枚款式漂亮的钻戒静静躺着。 “嫁给我。”女人的声音平静似水,如她耳中却如同惊雷。 她的小算盘只是想将婚纱第一个穿给女人看,却怎么也想不到,女人的小算盘却比她高级得多。 低头看到女人充满爱意的目光,只觉缘分神奇。她不能在所有人的祝福下与所爱之人结婚,本还遗憾,但此时突然觉得,这样就很好。 于是几乎是下意识抬起手,放到女人掌心里。戒指沿着指尖滑上无名指,大小很是合衬。 女人将她的手握住,放到唇边吻了吻,冰凉柔软的酥麻触感让她的脸开始发烫。 “你应了?”女人仍旧握着她的手,仰起脸,绽开笑颜。 她心里又是一抖,偏头避开女人摄人魂魄的笑容,反握住女人将她拉扯起来,一言不发地将自己送到了女人怀里。 女人自然笑纳。将她往怀里更紧地揉了揉,在她耳边低语道:“很美,我是第一个看到的,是么?” 她环住女人的脖颈,轻轻嗯了一声,吻在女人冰凉柔软的面颊上。女人侧头,含住她的唇,开始接吻。 清甜的味道,熟悉的触感,情意在白纱包裹下愈发缠绵。萧歆然环住女人的手辗转向下,探进女人衣摆下端,在女人腰侧柔嫩的肌肤上揉捏点火。 女人受用地眯起眼,逸出一声极轻的闷哼。萧歆然听到那声轻哼,像被喂了糖的孩子,眼中光彩灼灼的,唇往前一送,加深了这个吻。 正入佳境,女人突然一偏头,两唇分开。萧歆然还未回过神,愣愣地抬手抚摸着唇,眼中水波潋滟、春潮未褪,脸颊也泛着樱色。 女人见她模样莞尔一笑,手在她背上安抚般拍了拍:“先去吃饭。” 萧歆然神色僵了僵,随即是意犹未尽的不悦,面无表情地背过身去换衣服。女人乖觉地出去了。 从酒柜里挑了瓶酒出来,拈了两只酒杯倒上,分放在餐桌两端。女人打量着一桌子的菜色,十分满意。 不一会,萧歆然换上家居服走出来,随意瞥了一眼桌上的菜式,发现有些不对,又仔细打量起来。 四喜丸子,夫妻肺片,鸳鸯鸡,凉拌花生……几道主菜都是传统中式婚宴的样式,色彩喜庆又各有寓意。连杯中酒都是女儿红,活脱脱一个婚礼现场。萧歆然抽了抽嘴角,震惊之余细想,女人是早就知道了婚纱会在今天到,又提前准备了戒指和酒菜。 除了大家的祝福,寻常情侣踏入婚姻殿堂所拥有的浪漫情节,女人都为她一一备齐。这份心思,她岂有不感动的道理。 薄酒微醺,两人坐在一起安静吃饭,气氛很好。 萧歆然兴致很高,举杯十分频繁,白皙的面颊上渐渐染了醉意。女人也不加劝阻,由着她将醉意加深。 即便是醉了,她也很安静,没有半点失态的举动,只是反应有些迟钝,目光落到女人身上时,一向克制的爱意也有些收不住。 吃过晚餐,女人主动且贤惠地收拾杯盏,然后蹭到沙发上,挨着她坐下。 清雅的香气中夹杂着一丝酒气,女人并未多饮,被她一熏也好像醉了一般,头脑发热。 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画面陡然从女主播浓妆艳抹的脸切换到一幕场景中,而萧歆然和薛子陵则不偏不倚地出现在屏幕正中央。 在这种时候看到这种新闻,萧歆然十分不快。不快的情绪借酒醉表达得很是明显,皱眉嘟囔着烦人,抬手就关了电视。客厅里瞬间安静了。 女人又向着她靠近了些,她顺势将头依在女人肩上,眯起了眼。 “要不要……做些什么?”女人的声音低沉而魅惑。 “做些什么?”萧歆然果然已经开始不动脑子,脱口问道。 “一般情侣的新婚之夜,都要做些什么?”女人循循善诱。 “很多啊……不知道。”萧歆然在女人身上蹭了蹭,似乎在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女人赶紧整个将她抱在怀里,柔软的身子贴着她,双手收紧。 怀中人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惦记着女人刚才的问题,她又张开眼,摇了摇头试图清醒地去思考,却发现好像做不到。接着,她听到女人用极具玩味却又故作认真的声音在她耳边公布了答案—— “洞……房……” ☆、第四十七章 上午十点左右,钦荣大厦里一前一后走出两个身着职业装行色匆匆的女职员。 后面一个回头张望了下,脚步有些犹豫,立即被前面一个落下很远。于是几步小跑追上,小心翼翼道:“喂,不会出事吧?” 前面一个甩开步子疾步快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都打听好了,萧总的婚车十点半会经过宝千路,严经理已经在会场了,主管昨天就出差了,没人抓得到我们。快些走,还能一睹萧总芳容。” 女职员说得兴高采烈,似乎对“一睹芳容”这件事格外期待,于是后面一个也按捺不住,赶紧跟了上来,两人一路交头接耳。 宝千路离钦荣大厦不远,两人一路小跑,十分钟左右就到了。沿路稀稀拉拉排列着各路记者,扛着大大小小的仪器设备,还有陆续往这边赶的。为了在不宽的马路上占据一个最佳拍摄位置,大家都十分卖力。 本市第一女富豪的婚礼,实在有些高调。无论是婚前五花八门的舆论,还是此刻的派头,亦或是传闻中天价的婚纱钻戒,都为这份万众瞩目的“爱情”披上了一层高不可攀的神秘面纱。 而萧歆然本人,更是舆论的中心和焦点。自继任以来,她凭借拼命三郎似的工作态度,使钦荣生意节节高升,股价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74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74 一路上涨,迅速开启了属于她的经济时代。因为林慕云的关系,她一直将舆论力度把控得很好,轻易不在新闻媒体上露面,除非别有所图。 都说得不到的最骚动,只看十点二十的宝千路上骚动的人群就知道此话不假。安保人员沿路站了一串,身后是各色人等摩肩擦踵,简直与一流明星见面会的排场不相上下。 十点半一到,宝千路全路段封闭,交警站在每一个路口处维持秩序。且不说萧家雄厚的财力和人脉,钦荣作为当地税收大头,第一领导者的婚礼也理所当然地得到了相关部门的全力配合,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任凭时鄞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在此时公然与权力部门作对。 长长的婚车队伍远远驶来时,人群中尽是倒吸冷气的声音。先前逃出来的女职员其中一人激动地抓住另一个的胳膊:“看啊,清一色的玛莎拉蒂!哇哦!我这辈子没同时见过这么多辆豪车!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哇!” 那人也算识货,但车队的头车,也就是一对新人亲乘的敞篷跑车,其实并不是普通的豪车。那是一辆纯手工的劳斯莱斯幻影系列,价格在全球最贵十大豪车之列,全市乃至全省仅此一辆,此前一直是萧歆然的私人珍藏。 萧歆然不喜高调奢靡,但在这件事上,只有用最豪掷的手笔,才能吸引最多的目光,为薛氏谋求最大的发展。这是最庸俗的办法,也是最简单的办法。 明明是时速可达上百公里的跑车,此刻在空无一车的马路上却行驶得缓慢。已能隐约看到车中一双人影,人群中的激烈气氛也拔到了最高点。记者们纷纷昂首伸脖,为抢占第一手新闻卯足了劲。 当闪光灯在眼前大面积爆开时,萧歆然坐在价值千万的豪车上,心中一片空虚。雪白的头纱恰到好处的融入乌黑发中,和风将其轻轻吹起,便能看到白皙的脖颈上嵌着的钻石项链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离得近些的人,竟能看清她长长的睫毛在轻微颤抖,在眼眸处投下一片阴影,遮盖了内里一切情绪。她那样美,那样平静,一举一动流露的优雅那样得体,连身上价值不菲的首饰、身下万金难得的豪车,都无法比她吸引到更多的目光。 商场上精明睿智、冰冷干练是她,拍卖会上的古韵清雅、平易近人是她,此刻的光芒万丈、高不可攀也是她。 女职员觉得,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们的总裁,那大概是——惊为天人。 相比之下,坐在驾驶室、一身湖蓝色西装的薛子陵,就显得有些过于平凡了。虽然英俊,但与萧歆然同列,总显得不那么相得益彰。女职员觉得,这个男人有些配不上她们萧总。 要说对萧总的印象……女职员想起几年前刚入公司的情景。 那时的萧总还不是萧总,只是萧经理。 她无福做她的直属手下,却常常听其他同事提起这个年轻有为的女孩。那时的萧歆然不过大学毕业的年纪,却因连续跳级拿到了美国著名商学院的博士学位,正规地参加了钦荣的招聘笔试、面试。万里挑一的职位,一纸聘书却被她轻易拿到,落选者皆是心服口服。 进公司后,做事如人一般干净漂亮,凭借着过硬的专业能力和世家培养的处世风格,升迁之路畅通无阻,一年后就做到了副总裁。公司里人人皆知她是萧家长孙,却从未有人议论过,她是因长孙身份而处在高位。 那时的萧歆然太年轻,又漂亮,总免不了有人对她格外殷勤。她性格冷淡,且肩上担负着旁人无法想象的担子,自然无意于其他琐事。于是坐上高层位置后便极少来公司,就算有重要会议,她一般也只是一纸文件下来,其余事情由亲信代理。 在那段时间里,她简直成了谜一般的人物。听说她手下的员工每天会与她联系,其中有的人,竟一年多来不曾见过她。但即便这样,也从没有人议论过她半分不是。 并非天性拥有好人缘,而是她的拼命,大家都看在眼里。没人知道那十多份策划书她是怎样一夜看完并写出洋洋洒洒几千字的修改意见,也没人知道那些展销会、拍卖会、新闻发布会上的井井有条,是她怎样分秒计算细致入微的安排。她负责销售部时,业绩突破百年记录。她负责财务部时,一手抓旧账一手抓现状,生生理清了多年来自成一体的糊涂账,揪出了一大串私自贪款的职员干部。她还那么年轻,钦荣招的都是有五年以上工作经验的员工,她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小,做事却聪明而又严谨到滴水不漏,能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他们甚至猜测不断,到底是什么塑造了如此这般的一个人?如此这般的一个人,放在钦荣是否太过大材小用? 但他们不知道,她就是为钦荣而生,到死,也要为钦荣效力。 再完美的人也有缺陷,萧歆然的缺陷,就是宿命。 晃神间,豪车载着萧歆然已渐行渐远,只留一个不染纤尘的背影,雪白的,刺目的,在视线中渐渐模糊。 众人目光一转,落到后面的车上。 紧跟着的车上,坐了一男一女,是伴郎和伴娘。女职员随意一扫,不经意间被伴娘看向人群的目光捕捉到,短暂到半秒的对视,却给人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寒意。那双眼太过深邃,仿佛无底洞一般,彻骨的寒意背后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眼神所到之处千里冰封,就差六月飘雪的奇景了。 萧总怎么找了个气场如此强大的伴娘? 女职员缩了缩头,还未来得及打量她的样貌,就慌忙将目光移开了。 女人坐在车队第二辆车上,身边是一个不苟言笑的陌生男人,前方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萧歆然,身旁的马路上还有一堆对着萧歆然背影口水滴答的男人,她的心情十分不爽。不,十二分不爽。 这绝对是多年以来她作为杀手做过最憋屈的任务——用眼神杀人。早知这一天会如此难挨,当时就该不理会萧歆然的软磨硬泡来当这个伴娘。 起码应该投个怀送个抱献个吻再做点什么,才能勉强答应的。 亏了。回去可以要求补上。女人揣着这个实在的想法,心情终于好了些,不再用眼神恐吓无辜的吃瓜群众,而是摆弄起裙袂处被风吹乱的轻纱流苏。 婚礼会场设在钦荣名下的江心酒楼,那是全市最高规格的酒店。入场的要求十分严格,除了有萧歆然亲笔请帖的各界名士以及极少数的权威媒体可以全程观摩,其余人都被拒之门外,在酒店巨大的大门外,形成一堵人墙。 萧歆然乘坐的婚车直接开进了专用车道,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化妆间里,萧歆然在镜子前坐定,把几个严阵以待的化妆师支了出去,自己简单补了下妆。 镜子里的面孔年轻娇好,却冰冰凉凉的,不含半分笑意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75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75 。 化妆间的门轻轻开了,她从镜子中看到一个高挑纤瘦的身影走了进来,脚上的小皮鞋轻踏地面,发出玲珑悦耳的脚步声。 因为身高优势,女人从不穿高跟鞋,但为了配合今日正式拘禁的场合,还是选了双低跟皮鞋,衬得身形更加颀长,也更加高高在上。 进门的人四下环顾,发现并无旁人时,无声地笑了笑,加快脚步向着镜前的人走来。 镜子里的冰冷面孔终于流露出一点笑意。 女人走过来,俯身拥住了她。轻吻着她的耳廓,又将她挂着耳坠的小巧耳垂咬着扯了扯,于是怀中人终于彻底笑开,眉梢眼角都是愉悦。 女人和她脸贴脸,从镜子里去看她,评点道:“今天很美。” 萧歆然点头承认:“那是自然。” 女人撇了撇嘴,眼珠一转,狡黠道:“口红有些掉了。” “刚涂完。” “……我是说,我的口红掉了。”女人抬手摸了下鼻尖。 萧歆然忍笑递过去一支口红。女人不接,要求道:“你帮我涂。” “你想让我怎么涂?” 女人舔了下嘴角,笑得不怀好意。萧歆然看了她一会,慢慢凑近,温柔地吻住了她的红唇。 一个深吻过后,两人的唇色都明艳了不少。萧歆然捧着女人的脸捏了捏:“涂得还满意么?” “凑合吧。” 萧歆然顺着她的方向转了下椅子,女人顺势坐到她大腿上,身子倾到她怀中。 “累了么?昨晚折腾到凌晨。”女人看到她眉间倦色,体贴问道。 “有点,还有很多程序要走。”萧歆然蹙了下眉,似有烦闷。 女人起身,将她从宽大的转椅上拉扯起来,轻声道:“过来。” 萧歆然被她拥着走到沙发旁坐下,女人略微抬高了肩膀,让她倚靠在自己身上,妥帖地将她抱住:“还有一个小时,你眯一会,到时间我叫你。” 不熟悉的地方,但有熟悉的怀抱。萧歆然安心地闭上眼,竟很快睡着了。 期间薛子陵来过一次,推门进来刚要说话,被女人一个噤声的手势打断。见眼前景象神色黯了黯,识趣地退了出去,并且再没让人进来打扰。 于是萧歆然有了片刻休憩。她生物钟向来准确,提前十五分钟就自己醒来。小憩过后更有精神了些,一双眸子清清亮亮,将女人看得竟有些局促。 叫了化妆师进来,又吩咐了主持人一些事情,准备妥当后,恰好到了新人上场的环节。女人作为伴娘,主动退到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安静跟着。 现代的婚礼少了许多繁文缛节,但传统的项目还是要进行。萧歆然违心将面子上的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女人跟在身边配合默契,薛子陵更是步步到位。在外人眼中,这一对郎才女貌,简直是天作之合。 敬酒环节,除了十分重要的客人,女人能挡的都替她挡了。大家谈及女人,多数感叹严经理好福气,有妻如此,实在是人生赢家。 而她们,因为不恰当的身份和时机,不得不在人前各自为妻,与他人举案齐眉,也看着对方与他人你侬我侬,皆是无可奈何。 一天下来,大家都是疲惫不堪。严勋送女人回家后可以轻易离开,然而萧歆然拖着疲惫的身躯,却不能回到女人怀抱中安心睡上一觉。这是新婚第一夜,她还要把最后一出戏演完,否则一旦她独自回家被拍到,就会功亏一篑。 薛子陵备下的婚房距离酒店有段距离,他倒是十分体贴,换了辆舒适宽敞的车,备了薄毯,供萧歆然在路上小憩,并且乖觉的一言不发。 车上只他们二人。 萧歆然拥着毯子,车窗外路灯一盏盏自眼前晃过,晃得人眼晕,于是她偏开头,顺势将目光放在薛子陵身上。 薛子陵正在开车,却有所察觉,抽空偏头看了看她,关切道:“怎么?” “今天辛苦你,回去之后……早些休息。”萧歆然语气软了很多,大概是累极了,又大概是真的觉得歉疚。凭薛子陵目前的身家和容貌,他该得到一份爱情,可因为她,他只能一辈子供她差遣,为她所用。 薛子陵听出她的意思,神色一黯:“已经很晚了,还要回去么?” 萧歆然将眼睛闭上,淡道:“我跟你到停车场,换我的车回去。之前让人放了一辆不显眼的过来。” 薛子陵知道她早有安排,怎么也不愿与自己共度一夜,虽是预料之中,但也格外无奈,只得闭嘴开车,一路无话。 偶尔眼风瞥过去,发现萧歆然神色间尽是倦怠。昏暗光线中隐约见眉目如画、妆容精致,脸色虽苍白,却依旧倾城绝色,惹人爱怜。 于是一向谨守本分的人,在这种极端诱惑之下,也开始心猿意马。 她大病初愈,今日又格外疲累,大概是没什么力气的吧? 车开进小区的地下车库停好。萧歆然张开眼,向薛子陵简单点了下头,开门下车就要离开。 她的车停在不远处,于是迈开步子走向那里。 薛子陵愣了片刻,急忙跟着下来,绕过去跟在她身后。她回头,他停下,好脾气地笑笑。她也回他淡淡一笑,晶莹玉颜格外醉人。转身走了没两步,就被人拦腰拥进怀里。 身上还穿着紧贴身材的小礼服,男人质感的手往腰身上一环,立刻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薛子陵抱着她贪婪地吸气,馥郁体香一股股扑入鼻息,简直要让他溺毙在此刻。胆子愈发大了,又怕萧歆然挣开,手下力道一时没控制好,萧歆然皱了皱眉,身子疼得微微一颤。 “别走……跟我回去……”人已有些不大清醒。 萧歆然半阖的眼眸陡然张开,内里的疲惫被愠怒取代,下意识手肘向后一顶,手抓住环着她的胳膊向外一扯,利落脱身。顺势将他手臂向后折,一脚踹过去,瞬间将人制在地上。 薛子陵痛苦地一阵咳嗽,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最好记得我说过的话,”萧歆然声音变得冰冷至极,这让他仿佛一瞬间回到了飘雪深冬,五脏六腑都冻结在一起,“有规矩,才有合作。” “是,萧总,我错了。”他急忙应着。 萧歆然的确是累了,也未与他纠缠,抬手就放了他。他费力站起来,低头立在她面前,后悔起自己的不自量力。 无论什么情况下,自己都不是她的对手。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萧歆然转身离开,冷冷抛下一句话。 背影在车库里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美丽高贵到让人不忍亵渎,更无法亵渎。 ☆、第四十八章 新婚第三天,萧歆然与薛子陵携手出席多伦多商会。 以薛氏的资本,其实没资格参加这种高规模的国际商会,但因为与钦荣的联姻关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76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76 系,一切似乎变得理所当然。 薛子陵很会把握机会,大概是得到了萧歆然真传,在商会上一举签下多份合同,成为最大的赢家。新闻传回国内,二人并肩执杯的照片火遍大小报刊,于不经意间落入女人眼中。 三日了。 萧歆然执意不许她跟去,于是她们分别,已然三日。 大洋彼岸,刚刚结束应酬回到宾馆,女人的电话就到了。萧歆然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含笑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女人似乎轻轻叹了口气,这让她一下子紧张起来,问道:“怎么了?” “没事,”女人顿了顿,“你那边还顺利么?” 萧歆然轻声道:“都好,庆功宴刚结束,明天的飞机回去。” “这么快?”女人略有讶异,但语气比刚才愉悦不少。 萧歆然唇角漾出笑意,没什么表示,轻轻嗯了一声。女人在那边轻笑。 “航班号发给我,我去接你。” “好。” “家里的榕树开始落叶了,凤尾鱼也死了两条。” 萧歆然忍俊不禁:“所以你心情不好?” 女人的声音闷闷的:“你不在,花鸟鱼虫都在想你了。” “那你呢?”她轻飘飘问道。 女人沉默了。 萧歆然笑出声来:“好了,明天下午就到了。晚上想喝你炖的汤,记得准备。” 女人赶紧答应。 “那……我挂了?” “嗯。” “早些休息。” “好。” 电话结束。简单几句话,仿佛对方就在身边。两人拿着手机,都出神了好一会,才各自去忙。 第二天下午,女人按照航班号查了时间,早早去到机场等候。 飞机没有晚点,出口很快涌出大批旅客。女人自大厅中的座椅上站起身来,在接站口的人群外立着,深沉如夜的眸子淡淡扫过人群,寻找熟悉的身影。 没等到萧歆然,她反而先看到了薛子陵。 薛子陵身边跟着秘书,正在与他低声交谈,后面是两个保镖,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同行的人。 他与秘书绕过接站人群,一个抬头,恰巧和女人四目相对。女人神色淡淡地看着他,他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薛总。”女人叫住他,“歆然怎么没与你一起?她在后面么?” 薛子陵停下脚步,诧异道:“萧总还在那边,有事耽误了。她……没同您说么?” 女人一双眉渐渐蹙了起来,半晌没说话。 “萧总留了口信在宾馆前台,大概走得急,具体我也不清楚。”薛子陵看她神色不善,小心翼翼补充道。 女人点了点头,与他道别,然后独自走出机场,回到车上给萧歆然打电话。 结果,萧歆然的手机居然关机了。 这就很不正常了。 这次出去严勋没跟着,女人又辗转将电话打到钦荣总部去,要到了随行秘书的电话,拨过去,只得到与薛子陵一样的信息。 这家伙,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神神秘秘搞什么。女人落寞又孤单地守着家里煨了一下午的汤,有些失望。 萧歆然恢复意识时,恰逢时鄞进来看她。于是一张眼,形势瞬间明了。 时鄞看起来很是高兴,语气嘲讽道:“歆然,好久不见了。我实在想你,又怕你不愿来看我,就用了点手段。你觉得如何?” 萧歆然感受到手脚的束缚,顿时神色冰冷,一言不发地盯着她。身体里渐渐透出一股诡异的疲惫与酸痛,大概是药物所致。意识到这一点,本欲发力脱身的手不得不暂缓,脑海中一阵思索,对方意图已明白了十之七八。 时鄞看清了她手上动作的变化,赞赏道:“我的孙女,果然聪明。请你过来是为什么,你也已经想明白了吧?” 见萧歆然偏开目光,也不接话,时鄞俯身替她松了右手的束缚,好言好语道:“这样够诚意么。” 萧歆然活动了下手腕,抬眸看着她。 “很简单,给她打电话,想个理由让她过来。她来,你走,很公平。” 萧歆然终于有了回应,轻飘飘道:“你真的敢让我和外界联系?” 时鄞脸上笑意一冷。 “我和她的暗语,你知道多少?我拿到手机以后所做的事情,你又能把控多少?”萧歆然顿了顿,轻蔑道,“我一道密令,我的手下就能立刻把她的尸体送到你眼前。如此也算她来我走么?” 时鄞轻哼一声:“用这些话来威胁我,你这是……走投无路了?” “是。”萧歆然垂眸一笑,“我被你绑在这又下了药,你不给我手机,我确实半点办法也没有。” 时鄞看了她一会,似在思索。萧歆然观察着她的反应,暗暗判断自己刚才的说辞对她起到的作用。 什么暗语密令不过是胡扯,但时鄞一向谨慎,自己既然开了口,那么她一定会去怀疑。此刻她身不由己,能做的,也不过是见招拆招而已。 时鄞像是有了主意,转过身去拨了个号码,接通后吩咐道:“把东西准备好,过来带人。” 简简单单一句话,听不出什么有用信息,但能看出,让她给女人打电话的要求算是不了了之了。 时鄞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笑得有些神秘。低头一面在手机上摆弄着什么,一面和她说话:“你没办法,我有的是办法。最好走的路被你自己堵了,后面的,希望你别后悔。” 五分钟后,二人所在房间的门被敲响。进门的是两个陌生男人,身着黑色,是保镖的打扮。时鄞将手机上刚刚找出的图片给两人看:“照这种效果来,拍点精彩的照片和视频,做好后拿给我。” “是。” 时鄞俯身靠近她,将屏幕上血淋淋的图片放到她眼前,轻声问道:“歆然,你觉得怎么样?”不等她回答,时鄞便直起身子,向二人淡淡吩咐了一句:“别让她死了。” “明白。” 萧歆然看着眼前转身离去的人,心中一片冰凉。她要用自己去威胁女人,尽管知道女人见她受伤会有多痛苦、多难过,可是时鄞丝毫不在乎。 可是,她怎么忍心。 “就算你不在乎她的感受,她的报复,你也不忌惮么?” 时鄞没有转身,而是玩味道:“如果她有一夜做了个噩梦,梦里很痛苦,很难过,你会因此而心疼么?” 萧歆然领悟到她的意思,一股寒意顿时弥漫开来。 时鄞没有听到她开口,继续道:“你这是……害怕了?没关系,我给你后悔的机会,或者一会你觉得受不住了,跟他们俩吐口也可以。你肯乖乖把她还给我,我们都省心,不是么?”说完,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两个男人松开了她所有的束缚,一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77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77 左一右扶她起身。她这才发现自己站都站不稳,正绝望间,其中一人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时金先生问您,有什么要求。” 萧歆然一愣,大概是没想到时金会出手帮她。思忖了一瞬,她冷静道:“我要一次联系她的机会,用我的手机,期间不被打断。” “好,我这就去安排。不过时总吩咐的事,我们还是要做。” 萧歆然点了点头:“谢谢你。” 那人快速离开了,另一个人扶着她往外走,穿过门口的长廊,乘电梯到了地下一层。 地下有些阴冷潮湿,她被带到一间封闭的屋子里,一进去下意识寻找监控,果然在天花板一角,露出一个微不可查的摄像头来。 男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的袖口向上挽了挽,身子贴近她,做出一副登徒子的模样来。脸往她脖颈处贴过去,角度恰好避开了摄像头的位置。 手臂上疼了一下,像是什么东西刺了进去,冰凉的液体快速注入,肌肉顿时酸痛得厉害。 耳边传来男人的低语:“萧总,冒犯了。这是时先生吩咐的止痛药,一会您会轻松些。” 说话间,针已经拔了出来。男人将注射器藏好,在她耳边提醒道:“推开我,时总在看着。” 萧歆然抬手佯作厌恶地推在男人胸口,用力将他推开了。 男人看上去很愤怒,往前两步控制住她,将她绑在了一旁的刑架上,拿出了一根鞭子,在手里掂量着,却迟迟不往下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门被推开,刚才离开的男人走过来,快速将一个蓝牙耳机戴在萧歆然左耳。 电话拨通的提示音响了两声,女人的声音便真切地出现在耳边:“歆然?” 两个男人已经开始继续演戏,刚进来那个演叛徒,之前那个演阻止他背叛的正义使者,两人拉拉扯扯,纠缠在一起。 “是我。”萧歆然尽量压低声音。 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急切:“怎么回事?你在哪?” “还记得输球的惩罚么?我要你挂断电话后立刻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哪里也不要去,什么也不要看,在家里等我。能做到么?” 那边的女人开始沉默。 萧歆然有些焦急,时鄞发现有人背叛一定会很快赶过来,她耽误不得。于是下意识提高了音量:“回答我。” “歆然……” 听到女人极为柔软的语气低声唤她,萧歆然瞬间红了眼角,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平静道:“你相信我。最多三天,我一定回去。” “……好。” 听到这个答案,萧歆然如释重负,向那个拿着她手机的男人点了点头,电话被挂断了。 几乎是与此同时,时鄞闯了进来,抬手一枪就要了他的命。另一个男人赶紧汇报情况,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萧歆然明白这是他们的约定,一生一死,都是为了她,也是为了掩护时金。 时鄞听了汇报,看起来愤怒不已,抬手将枪口对准了她。 砰的一声巨响在耳边爆开,子弹擦过耳廓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耳机被精准地打掉了。 鲜血顺着耳畔淌下来,萧歆然闭了下眼忍住剧痛,耳中嗡嗡作响。 听不清时鄞吩咐了些什么,只能感觉到,鞭子开始落在身上。所到之处皮肤撕裂般火辣疼痛,张开眼,能看到男人上下起落的手和时鄞脸上狰狞的笑意。 这一场不具任何目的性而只为泄恨的折磨,持续了很久。从以女人为把柄要挟时鄞那一刻起,她就料到会有此一遭。时鄞是报复心多重的人,她不是不知道。 二十七年悠悠岁月,从未有片刻如此时一般难熬。 直到连时鄞都觉得累了,无趣了,于是将她一个人留下,离开了。 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只有她虚弱又痛楚压抑的喘息。一鼻子的血腥气,昏昏沉沉的意识即将逝去,又被她强行拉回,很是辛苦地保持着清醒。 不知又过去多久,大概到了深夜,她终于等到了想见的人。 时金推门进来,看到她的瞬间就愣在了原地。萧歆然衣着单薄地在刑架上瑟瑟发抖,衣料上大片血迹,破裂的地方能看到下面的血肉模糊。一张脸血色全无,冷汗湿透了发丝,是从未有过的狼狈模样。 他赶紧过去替她解开束缚,扶着她下了刑架,颤抖道:“萧总,您受苦了。是我来得太晚,因为要避开母亲……” 萧歆然抓着他胳膊的手紧了紧,暂时无法开口,看起来一举一动都十分艰难痛苦。时金面露不忍:“您安心睡吧,我安排了车,这就带您去机场。会有人一路护送您回家。” 还未待回应,萧歆然蓦地一颤,俯身吐出一滩殷红。时金赶紧帮她顺气,却发现她背上鞭痕遍布,连下手的地方都没有。 萧歆然迟迟直不起身子,在时金的搀扶下喘息不止,但呕血过后终于能勉强开口:“帮我想个办法,瞒住她。” 时金反应了片刻,明白她指的是自己一身的伤痕。同她一样,他也不希望女人伤心难过,于是答应得痛快:“那送您去别处住一段时间,养养伤。” 萧歆然疲惫地摇头:“她怕是等不了那么久。”说完却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看着他,“时先生,对时悦有把握么?” 时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答道:“时悦和我虽然走得不近,但性情相仿,我去求她,应该可以。只是……她能为您做些什么?” “我记得,她擅长制作面具。用同样的材料做一套贴身的衣服,以假乱真,她应该可以做到。” 时金点头道:“我马上去找她。只是做这样一套衣服需要时间,这期间……” 萧歆然试着脱开他的搀扶站直了身子,恳求道:“给我一个小时,一小时之后,劳烦您再过来一趟,将我重新绑在上面。” 时金讶然:“您要……做什么?” 萧歆然闭了下眼,轻声道:“能不问么。” “好,不问。这里是母亲产业园区里的三栋,她的住处在东南方向的六栋。最北面的一栋是办公总部,核心机密都在那里。每栋楼前有岗哨,每半小时绕楼巡视一圈。所有的监控我已经都关闭了,还有——” 时金在她震惊的神色中拿出了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了两粒白色的药片:“这是与之前母亲喂给您的药对应的靶向药物,见效很快。” 萧歆然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将药瓶接了过来。时金往她手中塞了一把手枪、两个弹夹,连同她血迹斑斑的手一同紧紧握了握:“祝您好运,萧总。” 作者有话要说:  二话不说就开虐~ 这一虐了不得,直接到结局了【误 我什么也没说… ☆、第四十九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78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78 章 和萧歆然通话后的第三天夜里,女人于浅眠中被熟悉的脚步声惊醒。 门口的指纹锁极轻地响了一声,有人进来了。女人摸黑起身下床,轻轻推开了卧室门。 家中只在门口的回廊上留了一盏灯,灯光昏暗,将刚刚进门之人的影子投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 大概是不想打扰到她的清梦,来人刻意放轻了声音,换鞋进门,摸黑走向客厅。不一会,客厅里有细微的流水声,女人听力极佳,甚至能听到来人吞咽清水的声音,一口一口,格外着急,似乎是渴极了。 喝过水,那人才一步步轻手轻脚走向卧室。黑暗中的身影瘦削又颀长,女人伸手开了卧室灯,却在看清她的瞬间,温柔笑意僵在了脸上。 眉目如画,明眸皓齿,不施粉黛,那的确是萧歆然。可她脸色极差,分明是疲惫至极的模样,右手上缠着粗劣绷带,左耳耳廓包着纱布,似乎受了些伤,清丽的脸颊上全是冷汗,此时正抬手遮在眼前,挡住刺目的灯光。 女人愣了片刻,反应过来马上将灯光调暗了些,快步向她走来。 萧歆然放下遮眼的手,看到女人,神色怔了怔,随即偏开目光勉强维持着情绪,开口轻声道:“让你久等了。” 女人已走到面前,伸手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上揽了一把,另一只手托住她身体,将她打横一抱放到了床上。 让女人不确定的是,在抱起她的瞬间,她的身子似乎轻轻颤了颤。 女人居高临下看着她,神情极为不悦,冷冰冰道:“怎么弄成这样?”话毕眸子一滑,看着她缠了绷带的右手,眉蹙得更深。 萧歆然躺在床上,微微侧头看了女人半晌,右手手指动了动,轻声道:“手疼,劳烦你替我换一换药。” 女人被她这种反应噎了一噎,乖乖去客厅翻找药箱。萧歆然在女人离开后,终于将强忍许久的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又自己不动声色地拭去,不留半点痕迹。 不一会,女人拿着药回来,动手替她拆开绷带。当看到她掌心深可见骨的刀伤后,神色已是寒冬般冰冷。 不止掌心,萧歆然的手背、指腹上,都是一道道利刃割开的口子,有深有浅,血迹斑斑。 她迎着女人死死盯住她的目光,将早就想好的托辞缓缓道出:“时鄞在我住的宾馆里安排人下药,把我带走。醒过来的时候与时鄞动了个手,不留神伤到的。时鄞‘赏’了些消炎药,我已经服过,不要紧。” 女人看着指腹上一道道细小密集的伤口,十指连心,不知她到底遭受了什么,只觉心疼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你告诉我,打斗中能受这么细致的伤?” 萧歆然平静地继续胡扯:“逃出来的时候,被围墙上的荆棘网划伤的。” 以假乱真的皮肤无法遮盖双手,于是她早已将解释想得周全。这个说法女人没有继续质疑,而是深吸一口气,开始给她换药。 将所有伤口用生理盐水擦过,又上了消炎药,虽然女人知道她一贯能忍,但这一次好像又有所不同。就像是彻底麻木了一般,棉签擦过见骨的伤口,她却像是在出神,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女人忍不住开口问她:“不疼?” 这个问题,倒是让萧歆然思考了一瞬。随即,她有些不自然地蹙了下眉,做出痛苦的模样来,回答道:“疼。” 女人有些无语。 手上的伤口处理完,女人掀开她左耳的纱布,看到耳廓处已经感染的枪痕,冷冷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你不会要告诉我,时鄞又拿刀又拿枪吧。” “是她的手下,我躲得慢了些。” “感染成这样,我处理不了。还有手上的口子得缝合,去医院吧。” 萧歆然赶紧打了个哈欠:“困死了,先睡一觉么。明天早上我自己去。” 女人凉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那明天你陪我去。”她改口道。 女人呼出一口气,作罢。伸手要给她换衣服,手腕被萧歆然一下子抓住了:“先关灯好不好?有些刺眼。” 她用如此柔软的语气恳求,女人自然答应。 关了灯,卧室里只剩月色。女人剥开她身上的衣物,大概检查了下,发现没有其他伤痕,一颗心才算刚刚放下。 躺下把人拥进怀里抱着,女人心事重重地闭上了眼。连日疲惫,这一晚,萧歆然倒睡得很好。 第二天一早,女人醒来时,下意识偏头去看枕边人,却发现萧歆然早已醒来,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正看着她。 一夜休憩,她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只是眉梢眼角隐有倦容。脸色依旧苍白,也许是伤口一直在疼,她额上隐约挂着细密的冷汗。 女人仔仔细细看了她一会,伸手勾住她脖颈,将她拉近一些,在她面上轻轻吻了吻:“睡得好么?” “嗯。”萧歆然淡淡应着,乖巧地任她亲昵。 女人的手向下摸索,寻到她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托起来查看。绷带隐约透着血色和深褐色,是要感染的征兆。 萧歆然默默把手抽了回来,看着女人神色间愈发凝重,心如刀绞。 女人起身,把她也拉了起来,开口道:“你先换衣服,我去收拾一下,马上去医院。” “嗯。”这下她知道推不掉,应得十分痛快。 女人走出卧室,她并未急着换衣服,而是拿过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收信人是苏毓。 不一会,看着屏幕上苏毓回复的“明白”二字,她才略有放心,下床换了衣服。 一身的伤导致她一举一动都是疼痛难忍,在女人面前,她又不得不装作一切正常,动作幅度也不敢刻意减小放缓,以免女人心细如发看出破绽。 到医院后,苏毓很快迎上来把萧歆然带走了,说是要去无菌室里做清创,女人被打发在她办公室里等着。 一个小时过去,女人越等越不放心,索性用苏毓的电脑调出了医院监控,发现萧歆然并没有被带去什么无菌室,而是和苏毓去了顶层最为熟悉的病房。 监控里苏毓搀着她走得很慢,女人愣愣地盯着屏幕里举步维艰的身影,片刻后,她几乎是夺门而出,直奔顶层。 此时的病房里血气弥漫。皮外伤刚刚处理完,苏毓正用消肿止痛的药酒为她擦拭背上鞭痕,女人就在这时闯了进来。 褪下的特殊“衣服”以诡异的姿态蜷缩在角落,一下子入了女人的眼,于是一切瞬间明了。女人站在门口僵住了一般,看着萧歆然疼得血色全无的脸慢慢转向她,费力攒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女人偏开目光,泪水簌簌而落。 萧歆然见她模样,一直以来的坚强隐忍瞬间崩塌。低声的呜咽被压抑在枕中,伤痕累累的身子瑟瑟抖个不住。这些日子里,她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79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79 数次游离于阴曹地狱,女人是她坚持下来的唯一理由。她最怕的不是刀斧加身、生不如死,而是这个被她放在心尖上的人,有所伤损。 时鄞问过她的那个问题,她的答案与时鄞截然不同。哪怕是做梦,她也希望女人只有美梦。梦里的痛楚,她也会为之心疼万分。 如果女人与她的缘分注定是梦一场,她会竭尽所有,把这造就成一场足以回味平生的美梦。 然而她忽略了,有时候,梦醒后,也许并不会记得梦中情节。 女人已经控制住了情绪,缓步向她走来。搓热的双手轻轻握住她还算完好的肩头,安慰的轻吻一个个流水落花般徜徉在每一寸无伤的肌肤。 萧歆然在这种温柔到极致的安慰中,渐渐安静了下来。 苏毓把药酒瓶递给女人,识趣地出去了。 萧歆然将头从枕头上抬起来,转向女人的位置,安静地看着她给自己上药。 等了一会,不见女人说些什么,她有些耐不住,刚要开口,女人却平静问道:“时鄞要见我,是么?” 萧歆然沉默了一会,嗯了一声,眸中情绪挣扎片刻,终于沦为平静,淡淡道:“你的身份,我已经差不多猜到了。你想不想知道?” 女人不回答她,只是问:“你不想我知道?” 萧歆然抿住唇,轻轻点了点头。 女人是何等聪明的人,萧歆然猜到的,她未必就猜不出。而她们,一直以来,都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那就不必告诉我。钦荣的核心机密,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窥探分毫。那些我已经知道的,你有充足的时间去变更。” 萧歆然闭了下眼,心中一阵酸涩:“我从没有信不过你。” “是我信不过我自己。”女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定定地看着她,“歆然,我没有以前的记忆,也不确定什么时候会恢复。以前的我有什么决心什么打算,我无法把控。” 萧歆然张开眼,愣愣地看着她,突然对那个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未来充满恐惧。 女人伸手过去,摸到她的脸,轻轻爱抚:“不过我想,那大概还有很久。你也不必杞人忧天,还是先跟我讲讲,这几天的事。” 萧歆然看了女人良久,终于露出一丝带着苦涩的笑意,道:“先说说你猜到的吧。” 女人继续处理伤口,同时猜测道:“时鄞派人给你下药,却被你识破。将计就计被带走,才是你本意。” 萧歆然嗯了一声,道:“继续。” “时鄞想见我,于是想用你要挟,却被你找到机会提前联系了我,让时鄞无计可施。”女人的猜测几乎与事实分毫不爽。 说到这里,她倒是有了疑问:“时鄞为什么突然如此迫切想要见我?” 这个问题,萧歆然却无从回答。说自己以女人性命相胁换取安宁么?那势必又要引出关于女人身份的话题,而她们彼此都不想再提。 女人见她久久不答,叹息一声:“罢了,之后我想,是时悦帮了你。但她的地位还不足以让你平安脱身,而且你与她素来并无交情……” “是时金。” 女人点了点头:“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为何耽搁了这么多天?你……是不是拿到了什么东西?” “那你再猜,我拿到了什么东西?” “足以让你在决战中取胜的东西。” ☆、第五十章 最近,萧歆然觉得自己对女人的保护欲,已经上升到了过分的地步。 距离那场折磨已经过去两个多月,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心里的阴影依旧存在,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在一个安然无事的周末下午,出门买菜的女人迟迟未归,手机也打不通,终于让她长久积压的恐惧全面爆发。 还好仅存的理智没有让她立刻动用手下大规模搜寻,而是先通过手机定位,发现人已经出了省。 萧总裁气得摔了杯子,翻出配枪就往外走。手里的电话已经拨通,那边严勋刚开口,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女人提着大包小包和她四目相对。 两人都是一愣。 严勋不明所以,又问了一句:“萧总?出什么事了。” “……没事了。” 女人挑了挑眉,目光扫过她还未来得及装好的枪,又看看她一脸严阵以待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怎……怎么了?”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导火索。极度的紧张过后,就是难以控制的暴躁。萧歆然一甩手进了门,枪拍在桌子上,咚的一声巨响。 女人赶紧跟着进来,关好门,刚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被萧歆然劈头盖脸吼了一句:“为什么不接电话?” 女人被她吼得愣了愣,一摸口袋手机已经不翼而飞,这才反应过来,嗫嚅道:“手机被偷了……” 萧歆然差点气笑了:“哪路的贼这么厉害,能把你给偷了?一个人出门,连这点警惕都没有了?这次是丢手机,我请教一下,下次丢了人,我该去哪找?” 女人被她一番疾言厉色弄得哭笑不得。一贯会控制情绪的人,因为自己发这么大脾气,是有多担心、多害怕,她能理解。不得不说,萧歆然生气起来还挺……有趣的。 萧歆然吼完她,立刻后悔起来。见女人不愠不闹,知道这一架是吵不起来,刚要平静下来,就见女人嬉皮笑脸回答道:“丢人?那应该不会,我只会给你长脸。” 她差点没背过气去。 女人赶紧承认错误,又走过去抱抱她,在她紧皱的眉心轻轻吻了一下。萧歆然在女人怀里放松了身体,低低抱怨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女人胡扯道:“路上有对小情侣吵架,还挺有趣的,就多看了两眼。” 萧歆然听出她在暗讽自己,但依偎在她怀里也生不起气来,只轻轻哼了一声。女人笑了笑,正经起来:“你也别草木皆兵了,我向你保证,突然消失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嗯。” “去远一点的超市买到了新鲜的河虾,白灼还是油闷?” “……都好。” 这天夜里,萧歆然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汗涔涔地张开眼,发现女人贴在怀里睡得安静。平稳的呼吸喷在她出了一层冷汗的颈窝处,轻轻的痒。 梦中人消逝如风,拂面后再不见影踪。她寻觅过千山万水也难再求一眼,分别之久,直到记忆中的面容也模糊朦胧,只有刻骨相思最为清晰。 而现实中,她还在自己怀里。可以真切感受到她的心跳她的温度,在每一个噩梦缠身的深沉夜色里,给她无尽的心安。 ——又能持续多久呢? 这一夜,萧歆然没舍得再次入睡。 深秋过后,又是一个寒冬。距离与女人初识已经过去六个年头,这一场梦,似乎快要醒了。 女人最近待她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80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80 有些古怪。愈发频繁的亲昵让她有些疲惫,对她无微不至的体贴一如从前,又更加细致,常常令她受宠若惊。 有时夜里醒来,发现女人不知何时也醒了,正用融了夜色的眸子看着自己。时光在如此这般温柔对视中缓缓流淌,时而暗淡忧伤,时而又令人欣喜若狂。 转眼冬逝春归,清明时节,杏花微雨,山河婉转如一幅水墨丹青,美得如痴如醉。女人带她出游,说是去祭拜一个人。问及是谁,女人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只说是故人。故人,从前的人,也是女人本该记不得分毫的人。 萧歆然明白,她的记忆在一点点恢复。有些东西飞逝如指间沙,她将再也握不住。 目的地的城市里,有一座远近闻名的山。半山腰有一片远近闻名的陵园,以风水绝佳著称,虽为墓地,景色倒也怡人。 入山后,女人牵着萧歆然一路分花拂柳,寻觅前行。山风和暖,山花璀璨,两人皆是一身素色,十分淡雅清丽,行在山林间,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山道铺了石阶,偶尔也有行人踩出的野路,女人在一处小径前略顿了顿脚步,拉着萧歆然离开石阶,踏上了葱茏小路。 阳光自叶间斑驳洒下,走了一会,额上沁出些薄汗来,萧歆然抬手拭去,脚步迟缓了些许。 “累了么?”女人顿住脚步,轻声问她。 “还好。”她回女人一个浅笑,打算继续前行。 “歇会再走,也不急在一时。”女人牵住她,带她找了棵树,靠着粗壮的树干,坐到了树下柔软的新草上。 清风拂面,满目青翠,环境令人十分惬意。萧歆然挪了下身子,靠在女人身上,慵懒地闭上了眼。 女人揽她入怀,沉默地吻了吻她的黑发。过了一会,她轻声唤她:“歆然……” 萧歆然抬起眸子,看着她。 女人的目光对上她安静似水的双眸,很快又挪开,垂下的睫毛掩住了发红的眼角,又是一阵沉默。 萧歆然从她怀里支起身子,与她正对而坐,伸手扣住了她的后颈。 女人被迫抬头,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忍不住细致地扫过她眉眼唇齿,像是要把这副熟悉到骨子的模样深深烙印在眼底。 “你保证过,不会突然消失。”萧歆然蓦地开口道。 女人垂下了眸子,片刻后轻声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萧歆然直直盯着她:“我总是会胡思乱想,你知道的。要么,你再保证一遍,也好让我安心度过这次出游。” “这次出游,你很珍视么。”女人的声音已经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是,我万分珍视。” 山风如爱人柔软的双手,爱抚过每一寸□□的肌肤。女人突然抬起头来,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她。 但却被她一把推开。 女人愣愣地看着她渐渐蓄起水雾的眸子,伸手想接住那滴摇摇欲坠的珍珠,也被她挡住,眼睁睁地看着珍珠坠落,碎了一地。 “你这是,在跟我告别么?” 女人凄然一笑:“怎么会。” “我不许。”萧歆然语气十分强硬,声音却哽咽得不成样子。她很少有这样命令女人的言语,因为担心自己的要求,会让女人抉择时进退两难。但这一次,她像是完全不再考虑她的感受。 “……歆然。” 萧歆然伸手过去,紧紧握住了女人的手,牵着她站起身来:“我们去扫墓,然后早点下山。我累了,想回家。” 最为聪明的人,却倔强地将自欺欺人的戏码演到了最后一日。 两人起身后,又走了十分钟左右,路过几个岔路口,女人凭借零星记忆取道,最终停留在一处荆棘编成的栅栏门外。 门里被清理出一片整洁的空地,种了一圈松树,松树中央果然有一座墓碑,虽暴露在外,却并无蒙尘,像是有人刚刚清理过。 女人一直被萧歆然紧紧牵着不肯放手,两人一同走过去,萧歆然试着推了推那道颇为原始的门,竟轻易将门推开了。 她终于放开了女人的手,于是女人率先迈开步子走了进去。她跟在女人身后,静静打量着四周。 这附近茂林葱翠,实在太过适合藏人。自从看到那座纤尘不染的墓碑,她便认定原先有人在此,听到她们声响才躲了起来。 不一定是敌人,或许是一个顽皮的孩子,甚至不一定是人,而是一只活泼的野猫。 女人的目光完全被墓碑所吸引,无暇顾及其他,快步走到墓碑前,伸手摸上了墓碑上深深镌刻的字体。 萧歆然跟上去,一面留心四周,一面凑近看了看墓碑上的刻字。 这一看,倒让她惊讶不已。墓碑上只有两排竖刻的字,简简单单刻着四个字“亡夫之墓”,旁边是日期,显示墓的主人亡于半个世纪前。 如此算来,这倒是座古墓了,只是半世纪前对于祭祀之事更为重视,墓碑也该更繁琐复杂些,眼前的墓碑却连亡者名字都没有,实在过于反常。 难道是本家过于清贫,无财力细制墓碑? 只一瞬间,她就否定了这种猜想。在名山上独辟大块地方,四周还种了价值不菲的矮子松,且细细看来,连墓碑的用料都很是考究,绝不是平常人家可以做到的。 若不是本家清贫,那么如此做派,便是身份显赫之人为了掩人耳目。 她正思忖,女人已开始俯身祭拜。垂首低眉的模样如此卑微恭顺,让她微微怔住。对方到底是一位怎样的人物,能让女人做小伏低到如此姿态? 这个问题,恐怕连女人自己,也无从解答。 她轻叹一声,随着女人跪下来,怀揣着一个愿望,甚至可以说是奢望,也俯身拜了一拜。女人转头看着她,眸中泛起怜爱的柔光。 她抬头,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极静,时间仿佛静止在了此刻。女人薄唇微启,无声说了一句什么,泛红的眼角似山间最为烂漫的桃花,却生生刺伤了她的双眼。 下一秒,林间一阵沙沙响动,耳边掠过不正常的风声。萧歆然早有防备,一个倾身将女人从原处推开,贴地一滚顺势站起身来,反手挡了一下,挥开了来自背后狠狠劈下的匕首。 她赤手空拳,以血肉之躯生生挡住了刀锋下落的趋势,“嗤”的一声过后,顿时鲜血喷涌。 萧歆然捂住手臂上伤口,踉跄退了两步,这才看清对方白发苍苍,身形矫健,正是时鄞。 还未待她稳住身子,时鄞又一次挥刀欺过来,她找准时机侧身躲避,抬脚踹在时鄞膝上韧带处,手肘顶过去,顿时将时鄞制在地上。 两人皆是轻轻喘息,时鄞垂着头,面色僵硬到没有半分表情,萧歆然却无暇顾及,只是抬头张望女人的去向。 方才打斗时女人迟迟不来解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81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81 围,她便知事情不对,这一张望,发现女人果然已不见踪影! 萧歆然一时怒极,也不再按着伤口止血,用沾满鲜血的手一把捏住时鄞手中匕首夺了过来,架在她脖子上,恨道:“人呢?” 时鄞缓缓抬起头来,依旧是毫无情绪的一张脸,就这样冷冷将她看着。 “说。”萧歆然冰冷道,手中的匕首又压紧一分,眼看就要割破颈部薄薄的皮肤。 时鄞眼中浮现出笑意,嘲讽的,轻松的,含义如此丰富,可那张脸上,依旧是死人一般,没有半点波澜。 萧歆然终于发现不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她手一抖,匕首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被鲜血染的通红的玉手颤颤巍巍贴上“时鄞”鬓边,一用力就撕下一张逼真的面具,面具底下是时悦年轻柔和的面孔。 萧歆然猛地缩回手,不可置信地环顾四周,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就要向一个方向追过去。 “歆然。”时悦却突然叫住了她。 熟悉的称呼让她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别追了……”时悦话音刚落,林间响起不正常的轰鸣,葱郁林木被风带动簌簌作响,抬头正看到一架小型的直升机从距离不远处的山顶平台缓缓上升。 萧歆然明白过来,发了疯似地向直升机离开的地方狂奔。 直升机在她眼前渐渐缩小,带着她毕生所爱,去往她再也寻不到的地方。 抬头去看,青山依旧,柔风依旧,阳光透过树影斑驳依旧,可是对她来说,一切都已天翻地覆。萧歆然在山顶平台上茫然地站了很久,终于慢慢蹲了下来,蜷起身子,凄凉呜咽散入山林,随着那个远去的人一同消逝了。 ☆、第五十一章 萧歆然忘了她是如何下了山,又联系了严勋,回到熟悉的城市。也忘了她是如何受的伤,又是何时因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 她甚至忘了,女人已经不在她身边,否则绝不会在天色昏暗的黎明时分,将苏毓错认作她,流露出难得一见的柔软模样。 苏毓愣愣地看着她笑意温柔,软着嗓子对她招手:“过来。” 苏毓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当作那个远去的人了。蓦地心疼她,又不忍这么快唤醒她的美梦,让她面对如此残忍的现实。 于是苏毓没有走近,而是转身去倒了杯水,趁着水声轻响,开口道:“再睡会,好么?” 病床上的人没了动静。苏毓转头去看,发现她已经坐了起来,伸手打开了灯。 她冒充不了她,萧歆然对那个女人的一切都熟悉到了骨子里。刺目灯光下,苏毓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眼神中的哀伤,但还是勉强维持了表面上的平静。没有人知道她在做何打算,是就此沉沦,还是放手一搏。 苏毓能做的,只是把倒好的水端过去,看她接过来抿了几口,氤氲热气缭绕在美得动人的眉眼间。 “严勋在哪?”她的声音又恢复了清冷,仿佛片刻前的温柔和缓,只是梦一场。 “严经理在公司,说是有些事要替您问一问时悦。” 严勋总能知她心思。萧歆然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苏毓赶紧上前扶着,小心翼翼地托住了她受伤的左臂:“我再帮您换一次药吧?” 她像是刚想起自己受了伤,看了眼透血的绷带,点了点头。 自从那次被时鄞用刑,她对疼痛已经愈发不敏感,倒不是感觉不到疼痛,而是麻木了,甚至可以说是习以为常。对此,她也看不清是福是祸。 可是心口的位置,女人给的戚伤,她到底该如何才能习以为常? 到公司,恰好是上班时间。清明假期刚过,钦荣员工一个个精神饱满地跟她打招呼,一切如旧。只有……她一想到那个人,立刻逼迫自己停止思绪。现在还远不是沉沦的时候,她的打算,自然是放手一搏。 长廊上,严勋正往她办公室走,刚过转角,就看到她不急不缓地迎面走来。 身后长廊尽头是透着晨光的窗子,为她款款而来的身影镶上金边。时光奇妙,让此刻与三年前的一幕惊人相似。彼时安林尚在,也如今日严勋一般,对这个渐渐走近的人视若珍宝。 就算没有女人,她还有他们,有那么多真心待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人。她依旧富有。 “萧总,早。”严勋迎上去,给了她一个淡淡的微笑。 “早。昨天辛苦了。”一模一样的对话,已是物是人非。萧歆然目光扫过他手上的录音笔,知道她想要的答案他都问到了,于是示意他跟着自己进了办公室。 关好门,严勋将录音笔递给她。萧歆然接过来放在一边:“你直接说吧。” 严勋斟酌道:“您应该有所感觉吧,她……她最近是否回忆起一些以前的事?” 萧歆然心里一沉,垂眸道:“是。” “那便没错了。她的身份,萧总已经猜到了吧?”严勋顿了顿,歉然道,“都怨我当年太过鲁莽,听人提起她本事很大,又恰巧重伤失忆,便将她引荐给您,丝毫没想过她会是……” “也不能怪你,”萧歆然轻声安慰他,“当年那种情况……他们布好了局算计我们,又岂是我们可以预料的。” “可是有一点,我想不通,时悦也未能解惑。她为钦荣效力的几年里,的确是帮了不少忙,连时天依也是死于她手。很多事情上,她完全是在和时鄞做对。如此看来,时鄞安排人,给自己添麻烦,到底目的何在?” 目的何在。 萧歆然看向桌上姿态依旧的文竹,凄然一笑。想到女人,想到几年相处的点点滴滴,无法抑制的悲伤痛苦几乎要将她撕裂。 这大概便是时鄞的目的所在吧。送给她一份大礼,等这份大礼变得不可或缺,再强行夺走,没有比这更残酷的了。 严勋见她不言语,又继续道:“时鄞对她施以催眠术,放到您身边多年,眼下大概是期限已到。据时悦所说,这比她们预料的要早上许多。也许是因为她的意志力过于强大,催眠术才不能维持原有的时长。” 催眠术…… 她想到那一段随时会陷入沉睡的日子,那种被可怕外力控制的感觉还记忆犹新。这个领域她并不了解,却亲身体验过它的强大神秘。没想到女人同她一样,亦是身在其中。 萧歆然蓦地想起时鄞口中的“大梦一场”,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冒出来,让她瞬间渗出冷汗。勉强保持了声音的平静问道:“催眠术解除,会有什么后果?” “恢复全部的记忆。” 只是恢复记忆……萧歆然松了口气。她虽然不解时鄞为何对萧家抱有如此深的仇恨,不过这些仇恨,女人作为一个为时鄞做事的外人,定是扯不上什么关系。 以女人的性格傲骨,绝不会放弃她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82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82 而心甘情愿成为时鄞复仇的棋子。即便从前她可能与时鄞或时金关系亲厚,但不论是时金暗示过的授业之恩,还是时鄞给的丰厚报酬,萧歆然都自信这些抵不过她们之间的感情。 既然女人是时鄞的手下,恢复记忆后自然可以自由决定何去何从。比起时鄞,她的胜算怎么说也会大些。催眠术解除,对她来说也许并不是坏事。恩怨了结,她与女人之间将再无可隐瞒逃避,从此完全坦诚相待。 而对于时鄞,父母爷爷的死、钦荣的数度重创,以及那些不计其数的刺杀和伤害,她都会与她一一清算。 萧歆然起身走向保险柜,取出一个层层加密的小盒子递给严勋:“以最快的速度攻破它,选一条路线给我。” 严勋赶紧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类似芯片的小东西。 “这是……” “是时鄞最核心的安防系统。” 严勋手一抖,盒子差点掉了:“您……就这么偷出来了?她……没发现?” 萧歆然点了点头:“复刻了一份放回去了,这是原版。不动它,时鄞发现不了;一旦开始破译,对方就会有所察觉。要在时鄞采取补救措施之前拿下它,便可带人攻入内部。” 严勋明白,胜负生死,都系于他一人之身了。 萧歆然抬起眸子,认真地看着他:“这一次你不必给我承诺,能做到或者做不到,都没关系。你尽力,我也是,就够了。” 严勋看着她眸中信任和坚定的光,突然充满了无尽的勇气。她要的是结果,胜负都是结果,决战之际她能有如此心境,他很放心。 “时悦在哪?”她突然问道。 严勋愣了愣:“暂时关在顶层,三号房间里。” “好,我去找她聊聊。你可以准备几天,什么时候开始了,跟我说一声。” 三号房是顶层房间中比较豪华的一间,设施齐全,采光、通风都很好。严勋知道上次时悦帮了她不少,特意做了这样的安排,正合她意。 用指纹开了房门,萧歆然先是敲了敲门,然后才推门走了进去。时悦正坐在沙发上翻书,见她进来微微一笑:“歆然。” 萧歆然走过去,坐到了她身边。 这个比她大了四岁的小姑,也曾是她儿时的玩伴之一。她能想到的记忆里,时悦一直是个很照顾她的人,和严勋安林一样,令她莫名心安。 这样一个善良又温润的人,会选择背叛本家,为时鄞所用,其中苦楚,一定有不为人知之处。 和她一样,都是可怜人。萧歆然轻声叹息道:“因为上次你帮了我,她已经放弃你了,是么?” “是。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当年的事,如果你想说,我洗耳恭听。” “我想说,但我不能说。”时悦的声音开始哽咽,“歆然,我对你只有一句话。别太重情,没用的。不会有用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心狠了。” 萧歆然微微侧头看着她,认真地问道:“我该怎么办,姑姑。” 时悦闭了下眼,无奈道:“我让你放弃她,你能做到么?让你只考虑自己,不要顾及任何其他人,你能做到么?” 萧歆然沉默地垂下了眸子。 “歆然,我没有办法了,但你一定有。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曾经,女人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她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信任,没有理由不奋力一搏。 接下来的几天,所需的就是等待。严勋很快投入了破译工作,开始不眠不休,她也不肯闲下,亲自带着段益挑选人手,准备枪支弹药,还要兼顾公司的事务。 仿佛故意不肯让自己闲下,又仿佛要为钦荣尽最后一丝责任,她日日工作到深夜,伏案而眠,一直不曾回家。 那个家,她与女人一同住了六年,每个角落都是触景生情的回忆,让她心惊胆战,不敢触碰。 虽然目前来看事态并不算糟糕,但不知为何,她却没有了以往的运筹帷幄。准备再充分,计划再万无一失,也无法掩盖内心不知所起的惶恐不安。 大概是因为,身边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位置,她的天空就再无人能为她撑起。 两天后,芯片被彻底解码攻破,严勋抱着笔记本电脑敲响了她办公室的门。 门没锁,轻易被推开,严勋一脸倦容,显然是为此不分昼夜忙碌,一直未曾合眼。萧歆然看了他许久,叹了口气道:“辛苦你了。” 严勋将电脑放在桌面上打开,闻言动作顿了顿,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他找出一份文件,边打开边道:“这是破译结果,时鄞的安防做得十分严密,但届时只要摧毁这枚芯片,最核心的技术就会被破坏一段时间。直到时鄞有所察觉并采取措施,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攻入内部。” 严勋将布防图找出来指给她看:“此处设防最为谨慎,大概是类似顶层一样的核心地带。” “是,这枚芯片就是从那里取得的。其实防御系统最为周全的地方,人的警戒性就会越低。那是地下,阴暗,但是地方还算开阔,我们的人从这里攻入最为合适。”萧歆然接道。 严勋低下了头,沉默片刻才道:“您说得是,我也是这么认为。” “严勋。”萧歆然突然叫了他一声,他像是吓了一跳,赶紧应着:“萧总。” “你怎么了。”萧歆然看出不对,关切道,“是累了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我让别人去做。” “……好。” ☆、第五十二章 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子,一张大得能躺下四五个人的床,一个姿容如冰似雪的女人侧身睡着,乌黑的长发散在枕上,静谧安详。 床边一个男人收拾起瓶瓶罐罐和刚从女人手背上拔出的针头,时鄞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落在女人的睡颜上,问道:“还有多久?” “醒过来之后,催眠术还会维持一会,但至多半小时。只要她自己愿意,随时可以解除。”男人回道。 “你去忙吧。让人不许进来打扰。”时鄞吩咐道。 男人退了出去,轻轻将门关好。时鄞坐在椅子上静待,手中把玩着一支录音笔,看上去很是愉快。 没过多久,女人悠悠醒转,打开了深沉如夜的眸子,安静打量着周围环境。看到时鄞,微微蹙起眉来,神情中现出不耐。 时鄞像是全然不在意,伸手过去想将她扶起来,却被她避开,自己坐起来,冷冷看着她。 她递了杯水过去,女人接过,却不喝,只是蹙眉看着。 “白水,什么也没加。”时鄞淡道。话音未落,女人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水晶杯磕在桌子上,嘭的一声碎成碎片。 女人眯了眯眼,语气倒是出奇地冷静:“这笔账,我们怎么算?”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83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83 “什么账?”时鄞一片片拾起碎片,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笑眯眯地与女人装糊涂。 那抹笑意如此刺眼,女人蹙起的眉又深了一分,目光几乎要将她凌迟成与杯子同样的碎片。 时鄞抬起头来与她对视,淡道:“别这样看着我。我若不用迷药将你弄昏,你肯跟我回来么?睡了这几天,精神可还好?” 女人冷哼一声,压抑着怒气问道:“萧歆然在哪?” 时鄞冷笑起来:“对啊,歆然呢?这么多天,她都不来救你,大概是时候到了,要放弃你了吧。” 女人手攥成拳,眼中浮现出杀意,一字一顿道:“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是对自己太有自信了吧,嗯?”时鄞故意奚落她,“棋子丢了就丢了,哪有拼了命也要找回来的道理?” 听了这话,女人的手倒是松开了,眼中尽是嘲讽:“你觉得你的话很可信么?” “我的话,不可信。她的话,才可信。”时鄞将手中一直攥着的录音笔打开,放在桌上,“你自己听。” 女人露出疑惑的神色,屏息听着录音笔中窸窸窣窣的声响,一段杂音过后,萧歆然如玉的声音冷冰冰响起来。 …… 似是世上最为漫长的一首清歌,一字一句都锥心刺骨,令她格外煎熬。女人一字不落地入耳,眸中流露出讶异、痛楚、不甘、怀疑,最终一一归为平静。 她闭上了眼,直到那段录音结束后,房间里安静了许久,二人皆是一言不发。 “你信么?”时鄞问她。 她不答话,只是低垂着头,像是一贯高傲的王者,遭受了无法承受的致命打击。 “自这通电话之后,我尝试过很多努力,想把你从她身边夺回来……”时鄞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我把她擒住,等着你来救她,可你就是不来。你为什么不来?” 女人想起当时萧歆然的要求,让她切断与外界的联系在家静待,突然轻轻笑了一下,但一张脸上却毫无笑意,反而冰冷更甚。 “她害怕!她害怕你回到我身边,她会失去要挟我的砝码,会招来疯狂的报复!她要留你在身边来保住钦荣的平安,然后积蓄力量,来摧毁我!”时鄞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恨道,“什么感情……多可笑啊!她一个冰做的人,哪来的感情!她也算机关算尽了,没有她那些假戏真做的手段和演技,你又怎么能心甘情愿的留在她身边,又怎么会对我这般态度,嗯?” 时鄞顿了顿,幽幽道:“为了让你相信,她怕是把自己的清白之身都给你了吧?她的滋味,你可还喜欢?可惜,呵……你猜猜,萧歆然,她现在是什么心情?救你?她若是有几分脑子,就该仔细防备着我的报复吧!” 女人在她这番慷慨陈情中还能保持一言不发的镇静,待时鄞说完,她缓缓张开了眼睛,盯着素色床单,沉默。 过了很久,女人抬起头,茫然问她:“我是谁,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时鄞眼中浮现出爱怜,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轻声问她:“累了么?” 她垂下眸子,点了点头,一身气势尽数褪去,倒像是真的疲惫至极。 “别去管了,孩子,这只是一场梦,就把它当做一场梦吧……回到我身边来,忘了萧歆然,忘了这些年发生的一切,做回你自己,好不好?” 等这一个回答,时鄞度秒如年。 “……好。” 时鄞从房间里出来,一眼看到时金焦急地守在门口。见她出来,急忙迎上去问:“还顺利么,母亲?您吩咐不许人进去,我也不敢闯进去……她还好吗?” “好。”时鄞一面向前走,一面漫不经心地回答。 “催眠术解除了么?她……是否已经回来了?”时金赶紧跟上,问道。 “还没有,但她信了我。” “她就这么信了您?”时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事情会这般顺利。 时鄞微微一笑:“这还多亏了你。” “我?”时金不解。 “我的话她自然不信,我给她放了一段录音,是你与萧歆然见面后,她打给我的电话。那些用她威胁我的话,说得可真是绝情。还有她亲口承认的指使苍允下药,鼓动时天依用刑的事,我录了下来,就知道会有用武之地。” 时金蓦地顿住脚步,心中咯噔一下,故作镇定道:“那……她不会伤心么?” “是啊,不伤心怎能死心,不死心,怎能回到我身边来?”时鄞说得理所当然。 “她不会记得这几年的事吧?母亲说过的……”时金担忧道。 “专家说,不会。” “……那就好。” “怎么?你怕她承受不起?”时鄞看了他一眼,道:“她是我耗费了那么多心血培养出来的,当然会是我们无往而不利的一把剑。心志坚定,目标明确,手段狠辣,这些年她一直做得很好,不是么?” 时金沉默半晌,沉声道:“她是人,不是剑,更不是我们复仇的工具。” “你还是这么可笑。”时鄞心情不错,并不与他计较,淡道,“不必跟着我了,去看看她吧。” 时金浅棕色的眼里浮现出一抹亮色,辞别时鄞后忙不迭折回去,快步进了房间。 女人躺在床上,好像又陷入了沉睡,又好像从来不曾醒来。时金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慢慢靠近,定定看着她安静的睡颜。 “你回来了……真好。”时金轻声呢喃,眼眶发红,看向女人的目光满是怜惜,“这些年,苦了你了。” “是我不好,让你白白承受了那么多伤痛……我阻止不了天依,阻止不了母亲,更阻止不了你,我……”时金哽咽道,“我多么希望,我和你没有半分关系,不必六年来日日为你悬心,过生不如死的日子。” 床上的女人突然动了动手指,睫毛轻颤,眼角处染上一丝湿意。 时金怔怔看着她,停下了声音。颤颤巍巍伸手过去,抹掉女人眼角滚烫的液体,自己却落下两行清泪,喉间压抑地逸出呜咽来。 像是下了什么极大的决心,时金贴近她,压低声音道:“别忘了她……别忘了萧歆然,世上如她一般坚毅重情的人已不多了。我知道你醒着,听好,母亲的话一个字也不要相信。商会那次,母亲对萧歆然用了刑逼她交出你,她却拼死也要留你在身边……她伤得那么重,却还惦记着要瞒住你……清明那天她为护你又受了伤,想想她为你受的那些伤痛,什么棋子什么威胁,都是屁话,她不过是怕失去你!从前我不希望你记得一星半点,这些年太过痛苦,忘了才是最好。可自从她为你受刑之后,我彻底改变了主意……我不愿你伤心,更不愿你泯灭良知负了她。催眠术大概马上会解除,只要你不想忘,谁也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84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84 无法强迫你。我会帮你的。” 这一番话结束,女人终于缓缓张开了眼,一双沉静眸子定定将他看着,神色平静而又专注,唯独没有他预料之中的痛楚和惊讶。 时金心中突然一阵战栗,女人勾了勾唇角,微微一笑,开口道:“父亲。” 时金完全怔住,下意识退了一步,不可置信道:“你……” 女人坐起身来,如墨长发散下披在肩头,有些许遮挡了视线,于是随意撩了撩,一副好梦初醒的慵懒模样。 这一梦太长,长到跨越时光,让一切变得无法挽回。 女人略带疑惑地偏了偏头,问他:“萧歆然,她还活着?我为杀她而去,如今既已回来,她为何没死?” 房间门突然被打开,时鄞走进来,冷冷看着他,开口道:“把时金带下去,关好。” 女人抬头,看到时鄞,又是一个淡淡的微笑:“祖母。” 时鄞听到这声称呼,冰冷的表情瞬间被融化,一张脸上尽是慈祥。她快步走到床前,手抚上女人的长发,呢喃道:“好孩子……回来了。” 女人向她的方向挪了挪身子,乖巧地垂下头,任她爱抚。 时金被两个男人控制住带离房间,临出门时回头,恰巧看到这一幕,震惊之色溢于言表。到底还是不甘心,他破釜沉舟喊道:“你答应过她什么,你还记得么!我自幼教导你一诺千金,你切不可忘!不可忘啊!” 一个男人捂住了他的嘴,人和声音一并消失在门口。 女人充耳不闻,抬起头,看着时鄞:“祖母,要我做点什么?” 时鄞十分满意地笑了笑,道:“萧歆然,我要你亲手杀了她。” “好,这一次定不让您失望。” ☆、第五十三章 加拿大,多伦多。 萧歆然并未直接赶往时鄞所在的北部城市埃德蒙顿,而是在这座她十分熟悉的城市里稍作停顿,处理一些事情,也等一等第二批到达的人。 先到手下被安排在原先钦荣在市中心的房子里,她独自一人,开车去了郊区。 曾经钦荣的领地,经历两年前的大火和两年的荒废,已无半点昔日痕迹。可那片土地,终究是她与女人共同战斗过的地方。那里承载着她们四年的恩怨仇恨,更是她们心结化解的转折点。有太多回忆,藏在寸寸土地上,牵引着她独自到此,做最后的告别。 事发后为了消踪灭迹,曾经的公路尽数被破坏,只留下一片荒芜。萧歆然在距离原先种植区很远的地方下了车,沿着女人踏过的道路步行进去。 外围景致依旧,只不过季节不对。曾经大雪遍地,万木萧条,女人踏雪前行,轻盈身姿恰如白鹤,在茫茫白雪上留下斑点足痕,吸引着她一路追寻,只为茫茫天地间遥望她一个背影。 而如今,正值四月,春光大好,满目绿意。她踏着杂草丛生的小径一路向前,走过之处,天地间再没有那样一个背影。 不过两年,那么短暂,那么漫长。那么多她用尽四年煎熬中全部希望盼来的甜蜜,那么刻骨铭心,最终却化作,她离去,她追寻。天大地大,前路未知。 萧歆然步伐不稳,深深浅浅踏在杂草中,背影落寞萧条。 她停在孤山脚下一丛巨石旁。 几场春雨,让原本光洁冰冷的巨石上长满青苔。萧歆然俯下身子,伸出手,轻轻抚上石头表面。似是回忆到什么,睫毛颤了颤,凄然一笑。 她的女人,曾靠在这块巨石上避风休憩。在此处,她的唇吻过她脖颈,冰凉的,柔软的,战栗的……她的枪曾对着她,阻止她割腕取血,握枪的手苍白清瘦,因痛楚难耐而轻轻发抖。 女人的样子,无可避免地在脑海中渐渐清晰,从眉眼,到鼻梁、唇线、下颌……这些天来,这是她第一次完完整整想起她。最后的关头,连回忆都是奢侈,悲伤是最愚蠢的安慰,她不能,也不敢沉沦,只能牢牢握着一丝仅存的希望,勇敢向前。 这一次破釜沉舟,结果如何,让人无法预料。虽说她有极大的胜算,但也不可百分百掌控全局。任何细节都可能成为左右最终结果的变数,就如同半年前女人被俘,虽是她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但就那样真真切切的发生了。她隔着花海与她相望,女人身下是早已埋好的炸药,她的任何一点动作,都会让她命丧黄泉。 那种绝望,那种无助,她此生再也不愿品尝第二次。 但那之后,薛氏出事,女人失踪,那通电话里绝望的呢喃,寒风中无尽的寻觅,以及之后种种,都让她将那种滋味品尝了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心中的伤口就深一分;每深一分,谨慎与珍重就更甚一分。到如今,女人已成为她熨帖在心头的珍宝,却生生被人扯下,留给她一片触目惊心的鲜血淋漓。 她可以不恨时鄞设计钦荣,因为那些危机已被她一一化解;她可以不恨时鄞毁她亲情,因为她将女人送到了自己身边。但她怎能不恨,那些去而复返,返而复去,来来回回永不休止的折磨。比如夺她所爱,比如伤她所爱。女人染血的衣袂、一身的伤痕、隐忍的神色,都如同利刃,一刀刀凌迟着她,燃起她燎原怒火,最终让恨意蔓延,无法收拾。 她的手扣在巨石上,许久不曾离开,修长手指紧紧抓握着巨石表面,奈何青苔湿滑,什么也不曾抓到。 力道过大,指尖染血,她望着那抹殷红,神色微怔。耳边漫开女人的轻声呢喃:“无论未来如何,都不要对现在的自己太过苛刻……” 好,愿尊你命。 萧歆然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抹去了指尖血迹。 继续前行,她不再回头,也不敢回头,怕熟悉的景致下,看不到那个熟悉的人。巨石静静立在原处,沾染了她的血、她的泪和她的悲伤,目送她渐行渐远,向着结局,义无反顾。 与此同时,埃德蒙顿的大好春光里,女人与时鄞在窗边静坐喝茶。 茶香满屋,女人玉手执杯,唇边热气氤氲,眉眼晕染水汽,格外醉人。时鄞含笑看着她,阳光洒进来,落在两人肩头,暖意融融。 “这几年的事,你记得多少?”时鄞的声音有一丝慵懒,也许是过于舒适了。 女人放下茶杯,眯了眯眼,淡道:“什么也不记得,不过,也不愿记得。” “不愿?为什么。”时鄞笑问。 “既然是为复仇而去,那段记忆大概充满了鲜血和仇恨,没什么意思,忘了也罢。”女人的声音如同冰山雪水,冷冽清澈,浑然天成的冷淡漠然较之从前又深了几分。 时鄞对这回答十分满意,见她答得痛快,更是放心,点了点头道:“是,这几年你做得很好,今日的情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85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85 势多亏了你。一切也快要结束了,到时候,你可以尽情去做你喜欢的事。” 女人淡淡一笑,没什么情绪道:“事情结束,我当然是陪在祖母身边,还能去做些什么。” “嗯,这样最好。你父亲这些年没少挂念你,也多陪陪他。他人虽然糊涂,对你倒是百般疼爱的。” 女人点了点头,大概是想起时金之前的话,随意问道:“父亲说……您因为我,对萧歆然用过刑?” 时鄞笑意冷了几分:“怎么,心疼了?” 女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勾了勾唇角:“心疼?六年前我了却前尘到她身边,不就是为了……折磨她。” “这方面,你做得倒还不如我。”时鄞一面说着,一面观察女人的反应,“说起那次用刑,我用三四公分长的小刀,沿着她腰上的旧伤一点点剖开皮肤。刀尖在血肉中旋转向下,血流得很慢,顺着她的身体曲线往下淌……你猜猜,这会有多疼?” 女人垂眸一笑:“还是您有办法。那她是个什么反应?” 时鄞像想到什么格外愉悦的事,回忆道:“她就这么冷冷地盯着我,一声不吭,装得一副平静模样,实际上……” 女人挑了挑眉,很感兴趣地问道:“实际上,怎么?” “实际上,这也的确算不了什么。还有更有趣的,你想听么?” 不等女人接话,时鄞继续幽幽道:“她的手长得真是好看,你应该还记得吧?” 女人流露出困惑的模样,似乎在回忆。时鄞接着说道:“还是那把小刀,我捏着她的手指,一刀刀划开她十指的指腹。十指连心,我想在这种折磨之下,她也该求饶了,但真没想到,我这个孙女,居然如此意志坚定。” 于是女人微有讶色:“的确不多见。” 时鄞哈哈一笑,满意道:“比你么……还是要差一些,但也算难得了。如此说来,你爱上她也不是毫无道理。” 女人执杯的手一顿:“我……怎么?” 时鄞忍俊不禁:“现在知道荒唐了?” 女人放下茶杯,笑道:“是,太荒唐。” 顿了顿,问道:“现在祖母准备怎么做?胜算有多少?” “信不过我?” “自然不是。” “那就行,等我将萧歆然擒住,再由你亲手了结她,我这多年夙愿,也就圆满了。”时鄞似乎对结局十分肯定,神情中对萧歆然的死满是期待,疯狂的笑意看上去无比刺目。 女人偏开目光去看窗外春光,淡道:“那也是我的夙愿。” 多伦多近郊一座小洋楼前,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下。萧歆然自车上下来,径直走向院内,来到门前,指尖触在指纹检测器上。 门开了,一只手瞬间伸出来,想要扼住她咽喉,置她于死地,却被她轻易侧身避过。 她捏住那只手,用了三分力道,向里一甩,那人踉跄退了两步,她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萧奎揉着手腕,恨恨看着她,低吼道:“你来做什么!” 负责看守萧奎的两人自楼上匆匆下来,见是萧歆然前来,皆是震惊不已,俯首道:“萧总受惊了。” 听到“萧总”二字,萧奎冷哼了一声,神情中满是不屑:“她用尽卑鄙手段夺我总裁之位,也配你们叫她一声萧总?” 二人十分愠怒,想要发作,却被萧歆然抬了抬手止住。 她径自往楼上走,淡道:“看来这两年,二叔不但没想开,反而戾气更重了。是我照顾不周,让您不满意了?” 萧奎没接话,见她上楼,只得跟上。那两人见状不好跟着,于是进了门边监控室。 楼上酒气弥漫,杂乱不堪,窗边的玻璃碎片昭示着萧奎见她前来时的愤怒惊惧。她寻了处椅子坐下,萧奎跟在后面,见她这架势似乎有话要说,于是随处一坐,瞪着她,等她开口。 “其实我很好奇,你刚才说我手段卑鄙,难不成是忘了爷爷去世后你是如何上位,后来又是如何与苍允勾结,谋害钦荣的么?”萧歆然挑了挑眉,露出故作疑惑的神色,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一脸躲闪。 “你竟然……都知道。” “你当我傻么?”萧歆然冷笑一声。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因为,你是我的亲人,我无法杀你,二叔。”萧歆然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萧奎怔住:“亲人……” “这两个字,你可以忘记,我不能忘。既然当时决定救你,之后便不会杀你。” “救我?你何时救过我?”萧奎讶异道。 萧歆然看了他一眼,抬手撑着下颌道:“爷爷死于成为钦荣总裁后第五年,你做了五年总裁,逍遥快活,若不是我‘夺位’取代你,你觉得你焉有命在?” 萧奎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似乎对她的话十分不能理解,愣愣地“啊”了一声。 萧歆然对他的迟钝有些无语,继续解释道:“萧家与人结了仇,爷爷收到密信,每一任钦荣总裁,都活不过五年。” 萧奎闻言大骇,直接跌坐在地上,愣愣盯着地面,哑口无言。 “你不必如此,这些事情我已处理的差不多,此来也是有事相求。” 萧奎抬起头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过去,将萧奎从地上扶起来,让他坐好,才继续道:“我要去做最后一件事,此事凶险,我没有必胜的把握。郁然还年轻,诸事不便,若有不测,希望你重回钦荣,执掌总裁之位。” 萧奎大惊:“不不……那,那个……” “你放心,我此去就是为了这事。最坏的结果就是同归于尽,仇家不会再有机会难为钦荣,五年之约也不再奏效。”萧歆然解释道。 萧奎神色稍缓,垂下头思索片刻才道:“我也算是背叛了钦荣的人,你怎么放心?” “你是萧家的人,我有何不放心?”萧歆然居高临下看着他,“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萧奎抬头看着她:“你说。” “从商之道,贵在不失本心。像从前那样的交易,我不允许你再涉及。别以为我死了便无人约束你,我能让你上位,自然也能随时让你下台。”萧歆然严肃道。 萧奎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有些亏,吃过了,当然不会再吃第二遍。这个你可以放心。” “那好,真到那时……会有人来接你。多照顾郁然。” 萧歆然不再多说,转身离开。萧奎看着她清瘦的背影,眼中满是痛苦挣扎,突然开口叫住了她:“歆然。” 萧歆然在楼梯口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谢谢你。” “不必。”萧歆然留下一个极淡的微笑,转身下楼,驱车离开了。 那抹清雅的香气,还残存在屋子里,久久不曾离去。 他和她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86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86 是同样身份的人,本应有同样的宿命,只是其中一个,独自背负下一切,保住了另一个的平安。 歆然,是我对你了解得太少,这些年,你受苦了。一定要平安归来,希望钦荣永远在你的统治下,没有需要我重返执掌的时候。 我相信你。 萧奎站在窗前,抬手抹了把眼角,不着痕迹地拭去泪水,关上了窗户。 ☆、第五十四章 凌晨时分,萧歆然与部下抵达埃德蒙顿,在事先找好的一家私人会所中做最后的准备。 段益严勋负责分发装备,□□、□□,甚至是□□,一应俱全。每个人都得到了一件特制的防弹背心,作为钦荣的手下,萧歆然对他们的生命安全十分负责。 严勋分发完毕,将最后一件防弹背心递给萧歆然。萧歆然打量他一番,淡道:“你来吧。” “不……萧总,还是您——” “你觉得,我需要这个?”萧歆然将常用的配枪别在腰间,又挑了把匕首带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严勋捧着防弹衣,局促地站在她面前,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穿上。” “……是。”严勋知道拗不过她,于是自己穿上。 等他穿好,一抬头,发现萧歆然正将一个金属质感的项圈小心翼翼戴在雪白的脖颈上,手腕上是一个与之配套的简单手环,上面有一个微小的按钮。 严勋精通电子仪器,自然明白那是什么,瞬间红了眼眶:“萧总……” 萧歆然对他安慰般一笑:“希望不会有用到它的时候。” 严勋看着她柔和漂亮的笑颜,眼中突然滚下泪来,赶紧低下头,转过身去不再说话,宽阔的肩膀瑟瑟地抖,像是在害怕什么。 萧歆然系好项圈,抬手拍了拍严勋的肩膀,像他一贯安慰自己一般,轻声道:“会没事的,相信我。” 严勋抖得更厉害,第一次,在她面前不敢回头。 加拿大,埃德蒙顿,黎明之前,一家颇有规模的产业企业基地中,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一批数量不小的武装人员。 他们训练有素,且熟悉环境,在三个人的带领下分成三队,巧妙避开重重安防,有条不紊地逼近内部。 严勋带领的一队人数最少,走在最前面引路,破坏掉阻碍他们前行的每一道关卡。 段益擅长爆破,带领一队专业人员携带装置走在最后,以备不时之需。 中间一队人数最多,是萧歆然亲自带领。一批训练有素的手下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有些走神。 再过几个小时,也许用不了那么久,她就可以见到女人了。她的女人,现在大概已经恢复记忆。她会想起什么,会怨她么?会怨她之前的隐瞒么?再次相见,她会说些什么,会不会隔着枪林弹雨,给她一个淡淡的笑意? 一定会的…… 她想起女人唇角含笑的模样,想起女人看自己时温柔的眉眼,想起女人柔软的怀抱,突然觉得无比心安。不会有事的,如果时鄞能将她的女人还给她,她愿意和她两清,然后带着女人,同归故里。 “萧总,”严勋自前面的队伍中折回来,请示道,“前方五百米左右检测到监控信号,马上就到监控区了。外围有道防弹门,爆破恐怕不行,我想先去看看,能不能破解。您带领队伍在此稍候,好么?” 萧歆然点点头,向身后打了个手势,段益马上赶过来,道:“萧总?” “你带领队伍在此等候。”萧歆然安排道。 “是。” 严勋诧异道:“萧总这是?” “我和你一起去,也好掩护你。” “……好。”严勋垂了下眸,与她一同脱离队伍,向着坚实厚重的防弹门走去。 差不多到了监控可见的范围之内,严勋手中的微型检测器突然轻轻响了一下。两人同时停住脚步,四下观察,终于捕捉到藏匿在防弹门两侧的两台摄像头。 萧歆然摸出□□,装上□□,抬手瞄准了其中一台。 “啪”的一声轻响,摄像头后面的电线被射中,冒了下火花,断了。 她抿了抿唇,又瞄准另外一台,同样的精准枪法,那台也被毁掉。 检测器上显示,监控信号已消失。萧歆然将□□别回腰间,两人继续向前走。 基地内部的监控室内,时鄞与女人坐在大大小小的屏幕前静待。随着两台屏幕中画面骤然消失,时鄞勾了勾唇角,苍老的脸上有了笑意,偏头向女人道:“他们来了。” “是,她来了。”女人答道。 “想会会她?”时鄞笑道。 “是,看这几天的情况,这个人不简单。”女人抬了抬下巴,示意某个闪烁不止的指示灯,“防弹门这么快就被她打开了,也算厉害。” 时鄞笑而不语。 又是一台监控屏幕黑屏,接着,监控台开始紊乱,画面交替嘈杂,最后全部消失。 报警器集体发出声响,两秒过后,全部被破坏。 红外线感应器失灵、夜间巡控系统故障、中心控制台死机…… 耗费了时鄞上亿资产、集结顶尖科技水平的安防系统,在短短几分钟之内被全部破坏。 女人一向波澜不惊的神情中终于难以掩藏讶异和赞叹,时鄞却早有预料般不动声色。 女人按捺不住开口道:“祖母,现在我们无法掌控她的行踪,该如何——” 时鄞看了看表,笑道:“怎么无法掌控?她的行踪,几天前就早已在我掌控之中。” 女人何等聪明,瞬间明白过来,神情便有些冰冷:“萧歆然也算厉害,但比起祖母安插内奸的本事,还是差得远了。” 时鄞盯着她表情的变化,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择手段?” “不是。” “那就拿起枪,跟我出去,会会她。”时鄞站起身来,扬手扔给女人一把枪,女人接过,打量了一眼,并无异样,只是随口赞了一句:“这枪做得倒还不错。” 那是萧歆然亲手做给她的枪,她曾经对枪如对人,百般珍重。 这么多天来,时鄞明里暗里试探了她那么多次,此刻终于彻底放下心来,满意地点了点头,带她走出了监控室。 萧歆然的队伍已进入内部,直奔时鄞所在的六栋而去。六栋是住处,不仅仅是时鄞的住处,而是时家人的住处,女人必定也在那里。那是最后的战场,是她早已做好准备去面对的地方。她没有犹豫,趁着一路破竹之势带人冲了进去。 大厅奢华高贵,中部整个镂空,欧式旋梯扶摇而上,每一个楼层都清晰可见。她的目光由下向上看过去,一路到顶,并无异样。 时间尚早,大部分房门紧闭,一片黑暗。每层楼的围栏边上,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87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87 星星点点亮着灯光。大厅里是自然采光,天还未亮,光线并不好,却恰好适合隐藏。 自从进了楼内,偌大的队伍便鸦雀无声。萧歆然深知眼见为虚的道理,闭上双眼,屏息静听,用耳朵去感受周围的环境。 咔咔—— 轻微的声响出现在头顶,像是有人在极力压着步子走路,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萧歆然极快地张开眼,于此同时,大厦内所有灯被打开,刺目的白光霎时涌进眼中,视线出现短暂的盲区。 但是,对方没有下一步动作。 慌乱只在一瞬间,她抬手稳住陷入嘈杂的队伍,命令道:“先退。” 队伍开始行动,大厦的电动门却以一种缓慢却无可阻挡的速度闭合了。 “爆破组!”萧歆然果断做出决定,段益得到命令,马上开始着手准备,而本该与段益一同准备爆破的严勋,却扑通一声跪在了萧歆然面前。 萧歆然冷冷盯着他,一言不发。 “时鄞用我父母要挟,我别无选择。今世报父母养育之恩,萧总的恩情,我来世定报!”严勋颤声说完最后一句话,快速摸出□□顶上自己的额头,便要扣动扳机。 “啪”的一声,□□被萧歆然一脚踢开。 男人抬起头来,含泪看着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里却满是不舍和怜惜:“歆然,杀了我……杀了我!” 萧歆然偏开头,瞬间红了眼眶。最不可能背叛的人,背叛了她。又是信任害了她,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无法杀掉眼前的人,那个曾经拼死护她助她,为她义无反顾的人。 “嘭”的一声巨响,爆破成功,门被炸开可供通行的开口,一群人井井有条地向外撤离。于此同时,枪声响起来,大厅中霎时漫开血腥气,哀嚎连连。 每一层楼,都埋伏了大量狙击手。就如同聪明猎人布下的陷阱,等待猎物全部进入,才开始收口伏击。 但,这群猎物绝非囊中之物。 枪声一响,萧歆然的队伍开始转身反击,边射击边撤退。楼外是绝对安全的,来时已做过确认,很快,对方也遭到重创,而她的人已撤出大半,开始绕道包抄。 萧歆然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而是在枪林弹雨中站定,右手持枪,有条不紊地射击。 她发现,每层楼都有一个负责掌控全局的人,穿梭于几个狙击点之间,传递消息、补充弹药。 于是从二楼开始一路向上,这样的人物逐一被萧歆然解决掉。 队伍已全部撤离,只留下几个伤者,艰难穿梭在枪弹中。她快步过去,一手一个,拎起受伤的人推出门外,交给外面的人处理。 严勋自始至终跪在原地,希望能死在流弹中,但即将如他所愿时,却被折返的萧歆然一把推开。 那颗本应打穿他胸膛的子弹,以极险的姿态擦过萧歆然腰侧,划开一道血痕,所幸伤得不重。 狙击手开始顺着旋梯向大厅涌来,萧歆然扯起严勋就向门外跑,谁料门口突然落下一道卷帘门,瞬间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狙击手涌下来,整个大厅中,目标只剩下他们二人。 严勋突然一个转身,挡在了萧歆然面前,张开双臂,是完全守护的姿态。 萧歆然回头,看到这样的姿态,心神狠狠晃了一下。 曾经,女人也是这样护着她,替她挡住所有危险和伤害,抱她在怀里,眼神中的疼爱和珍重毫不掩饰。 这次,她身陷险境,女人又在哪里? 进攻来得愈发猛烈,她的队伍大概还未寻到方法解救她,严勋护着她躲避流弹,两人应付得十分吃力。 “歆然!”角落里突然响起一个苍老遒劲的声音,愣神间,一位老者快速向他们跑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扯着她向一旁带。 严勋怔怔看着冲出来的老者,呢喃道:“父亲……” “逆子!还不快跟上!”老者吼道。 严勋忙不迭跟着老者向角落里跑。 萧歆然被扯着一路跑过去,一时也愣住了。老者边跑边解释道:“萧总,我与夫人是逃出来的,夫人已经去外面接应您的队伍,我来带您去与他们会和。” 角落里一道不起眼的木门,老者一脚踹开,带着萧歆然进了一条类似暗道的地方。 “这栋楼里暗道遍布,我曾偶然间看到过结构图,所以了解一些。”老者打开手电,照亮前路,走在萧歆然身前。 萧歆然调整了下气息,轻声道:“伯父……多谢您。” “萧家曾对严家有大恩,我这逆子却恩将仇报,是我对不起萧总。” 严勋跟在后面,一言不发。萧歆然闻言,想到方才危急中严勋的拼死相护,一时百味杂陈,也没了言语。 暗道还有很长,老者一面向前走一面回头上下打量她:“萧总可曾受伤?” “没有……” “父亲,萧总腰部被子弹擦伤,您带药了吗?”严勋终于出声,打断了萧歆然未说完的话。 老者闻言忙停下脚步,瞪着严勋冷哼一声,掏出止血的药粉和绷带,俯下身道:“萧总,冒犯了。”于是手脚麻利地替萧歆然包扎伤口。 萧歆然安静地配合,包扎很快结束。老者将剩余的药瓶递给她:“萧总留着吧,别再受伤了。” 萧歆然接过,轻轻笑了笑,雪白的手电光照在清丽的脸颊上,透着苍白的肌肤上沁了薄汗,却依旧美得令人心醉。 严勋站在光照不到的地方,神情恍惚地看着她。 “走吧。”老者移开目光,继续向前走去。 前方暗道走到尽头,隐隐能看到出口,第一波危机得到化解,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还远远不是结局。 ☆、第五十五章 到了暗道门前,老者侧耳听了下门外动静,示意严勋带着萧歆然稍微后退,自己握住门扉,突然将门一把扯开。 迎面抵过来乌黑的枪口,老者也算反应迅速,一把挥开了枪,子弹在脚边爆开。 身后一个轻捷身影迅速掠过,冲出门去,门外响起打斗声和枪声,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老者见萧歆然冲了出去,顿时一慌,急忙跟上,一出门,迎面撞上一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老妇人。 严勋大喜过望,叫了声“母亲”,老妇人却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并未回答。 他神色暗淡下去,走过去与队伍中自己的部下会和。 萧歆然向段益交代了两句什么,转身回来,对老妇人淡淡一笑:“伯母,辛苦您了。” “歆然,都是我们不好,才给你惹出这么多麻烦……” 萧歆然拉住老妇人的手,笑意柔和道:“伯母别这么说,这里危险,您和伯父先出去,我找人送你们暂避多伦多。等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88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88 这边事情结束,再让严勋去接你们回国,好么?” “我还是留下,与萧总一起吧。”老者开口道。 “伯父信不过我?”萧歆然故作轻松地挑了挑眉。 老者见她模样,也有些忍俊不禁:“怎会。只是这里的环境我还算熟悉,就算帮不上忙,也不会给萧总添乱。” 萧歆然眼见推脱不过,也没办法,只好妥协道:“那就伯母先回去?” 老妇人犹豫片刻,道:“也好,我也没什么用处,就不在这给你添乱了。” 萧歆然佯装不满地蹙了蹙眉:“什么叫没用处,伯母您可真会说笑。” 她向后招了招手,将刚才安排好的人叫过来,吩咐道:“带伯母回多伦多暂住,照顾好她。” “是。”来人应到。 老妇人看了眼丈夫,又看了眼儿子,最后紧紧抓了抓萧歆然的手,道:“一定要平安回来。” “我会的。” 老妇人离开了,萧歆然看着她的背影竟有些失神,连一个毫无亲缘的老人,都能用极大的慈爱和关心来对待她,而与她血缘至亲的时鄞,却机关算尽要来取她性命。 “萧总,走吧,时鄞的人也快找过来了。”老者出言提醒道。 “下一步怎么做,我想听听您的意见。”萧歆然回头看着老者,问道。 “咱们没有人数优势,最好的办法是埋伏起来,伏击对方。” 萧歆然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认为。” “萧总,我看此处就很合适。”老者环顾了下四周说道。 暗道这边是个偏厅,比不得方才正厅宽阔,但的确是个适合埋伏的地方。 萧歆然垂眸略一思索,道:“不,我们原路返回。” “原路返回?时鄞的人估计已经在暗道里了,马上就会抵达此处,这时候返回暗道,不是狼入虎口么?” “时鄞的人不会走暗道,他们人数众多,武器繁杂,走暗道并不方便,而且——”萧歆然从出口向暗道内部看了看,继续道,“他们怕我们会在暗道里守株待兔,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所以定会选择从外面过来,转圜的余地会大些,路上也定然会做好充分的准备,我们的伏击便不会奏效。我们此时原路返回正厅,他们到后看不到我们,便更加证实了我们在暗道埋伏的猜测。等到他们进入暗道一路寻找,我们再兵分两路,前一队正面迎敌,后一队包抄收尾。” 老者敬佩道:“萧总深谋远虑,我是半分也及不上。” 萧歆然承了这赞扬,垂眸一笑,没说什么,转身吩咐队伍进暗道。她站在门口等待队伍全部进入,再抹去一切存在过的痕迹,自己也走了进去,将出口的门关上了。 几分钟过后,时鄞亲自带着人赶到偏厅。女人跟在队伍里,一路有寻觅的神色,看到眼前空荡荡的偏厅,微有怔色。 时鄞却像是印证了什么猜想一般,了然道:“他们果然在暗道里设了埋伏,还傻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 女人没表态,只是盯着地面,仔仔细细地看。 时鄞找人拿来□□,吩咐往暗道里扔,女人刚想阻拦,却一转念,收回了嘴边的话。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暗道里被火光充斥,热浪扑面而来。时鄞抄手等一了会,含笑看向女人道:“好了,可以进去收尸了。希望萧歆然还活着,这么轻易死了,太便宜她了。” 女人没说什么,提枪第一个进入暗道,迎着热浪向前走。 一路上遍地□□残骸和被震落的墙皮泥土,并无时鄞想象中的血肉横飞。 女人心思通透,却不说话,明知有埋伏,却直接向着埋伏中走去。大概是不耐烦与对方兜圈子,想要正面对决,又大概是等不及,要会一会这位精于谋略的领导者了。 女人步子加快,队伍还没跟上来,她便独自到了门边,没有犹豫地,打开了门。 然后与一群荷枪实弹的男人冷冷相对。 静了有好几秒,枪声终于响起,女人没有等待队伍到来的习惯,只身闯入了对方的阵营,大展身手。 一个人,对战一群人,凭她身手了得,也无法躲避近距离大规模射击的子弹,本该败得很快,但萧歆然的队伍却并不对她下手,尤其是看到她手中那把精致的□□,一群男人更是束手束脚,只是用子弹将她团团困住。 女人冷眸扫过去,眼前的队伍里,没有萧歆然的踪迹。 自己的队伍迟迟没有赶到,想来是螳螂捕蝉还有黄雀在后。倒是自己太过鲁莽了。 女人开始突出重围。一群男人见拦不住她,又不敢伤她,只能节节败退。其中一个向着暗道中高喊:“萧总!” 暗道里快步走出一个高挑纤瘦的身影,一路分开黑暗,轮廓渐渐清晰。 女人停手,站定脚步,看着那个人一点点逼近。 萧歆然走出暗道,手里拎着时鄞。大厅里的光霎时将她照亮,也将她眼前的一切照亮。 自然而然,她看到了女人,女人也看清了她。 一时寂静,她们四目相对,一如几天前的最后一面,山风柔和,将伊人的模样,化作脑海中最温柔的像。 在看到女人的瞬间,她突然想明白了女人临别前那句让她琢磨多日的唇语,说的是等我回来。 终于,回来了。 她对着女人,唇角挑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是思念,是安心。那抹笑意太漂亮,又勾人,在此刻千钧一发的情势中,显得突兀而超脱。 然而,女人盯着那抹笑容,没有半分表示,只是对着她,利落举起了枪。 “放了她。”女人冷冷道。 萧歆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女人疏离的态度,心还是凉了一下,不过,没有妥协。 “我要得到属于我的东西,等她还给我,我自然会放了她。”说这话时,她直直盯着女人,女人却毫无反应,脸上现出不耐的神色。 时鄞突然冷笑了一声:“你的?什么是你的?” 萧歆然一把将她甩在地上,拿枪抵住,俯身冷道:“你的命,是我的。” “你杀不了我,歆然。还记得老宅那晚么?”时鄞压低声音道。 “那晚杀不了你,因为还没有那么恨你。现在么,”萧歆然抬头看了眼女人,声音便冷到极致,“如果你不给我,我会杀了你。” 时鄞毫不在意地笑笑:“你只关心她,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恨萧家么?” 萧歆然冷哼道:“这个以后慢慢说。” 时鄞抬手挥了挥抵住她额头的枪口:“你是不愿面对了?你爷爷造下的孽,你不想承担?” 萧歆然听她这么说,蹙了下眉,略微松了桎梏道:“他造了什么孽?” “你爷爷,萧永言,他毁了我和孩子的一辈子。”时鄞从地上站起来,平静道。萧歆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89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89 然打了个手势示意手下后退,彻底松开了时鄞,打算听她把话说完。 “我与他成婚之前,已有丈夫,育有一子,也就是时金,还怀着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孩。” 萧歆然踉跄后退了一步,震惊道:“什么?” 时鄞冷冷瞥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与萧永言情投意合,恩爱非常么?他看好我的家室,贪图我的钱财,便来破坏我的家庭。我丈夫自然是拼死护我,却无奈他的恶毒手段。我被他带走,腹中的孩子,也被他杀死。” 说到此处,她的神色便有些恨意,即便过去那么多年,还是无法释怀。 “他杀了我的孩子,逼我为他繁育后代。彼时我孤身一人,异国他乡,只能任他欺凌。你父亲,还有你二叔,是我亲生不假,可他们,都是我的屈辱。” 萧歆然已震惊得半个字也说不出,只是愣愣地盯着她。 “生下萧奎后,他允许我回加拿大住一段时间。但我回去,却发现我的丈夫已被他灭口,时金被扔在孤儿院,我赶去的时候,孩子已经奄奄一息。”时鄞的声音有些发抖,“如果是你,你恨不恨?” 萧歆然咬紧了下唇,无言以对。 “我恨他,恨不能杀了他,但那太便宜他。我与时金开始艰难生存,恰有故人接应,告诉我前夫为我留下了大笔遗产,于是我建立企业,稳固根基,苦心筹谋,只为能让他也尝尝我的痛苦。” “我再次回国时,你已经出世,一家人其乐融融,更是让我恨不过!我杀了你父母,给自己伤心离去的借口,又买通萧永言派来的眼线,瞒天过海,只为让萧家后代永世不宁!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看着萧歆然沉默,她又想起一事:“别的不提也罢,齐粉这个好东西,有个与之对应的抗体疫苗可以一劳永逸。萧永言子孙活着的有三个,我给了他一份。你猜猜,这份疫苗他用在谁身上了?” 萧歆然终于明白过来,为何她的血能解齐粉发作之苦,又为何时鄞机关算尽,唯独没有选择用齐粉来控制自己。 ……她突然想起,女人用齐粉来捉弄她那次。她没有发病,以为是女人手下留情。现在看来,会不会根本就不是捉弄? 可怕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她几乎要压制不住。 时鄞看着她,眼神里终于流露出赞赏和敬佩:“我胜得过萧永言,胜得过萧奎,却胜不过你。萧永言败在愧疚,萧奎败在贪婪,我以为你会败在恨意,只要你恨我恨到失去理智,即便齐粉对你不起作用,我也能控制你……但是,你居然不恨!你的身上,我找不到丝毫破绽,是我技不如人,如今死在你手里,也没什么遗憾了。” “杀了我,歆然。”时鄞跪在她面前,第一次垂下了头。 萧歆然看着她,眼中波涛汹涌,颤颤巍巍抬起了枪。 女人见状准备插手,被时鄞一个眼神拦住。 “啪”的一声,萧歆然手中的枪落了地,与此同时,修长的睫毛抖了抖,眼中滚下泪来。 这么多年,支撑着她的信念,不过是完成爷爷的遗愿,维护钦荣,坚守正义。 为此她可以赴汤蹈火,甚至甘愿放弃自己的一切。 可是事实,却是如此不堪。 一直尊敬的爷爷,是杀人的恶魔,残酷到毫无人性。连钦荣,都是靠倚强凌弱,强索他人之物存活下来的。只有她不知情,痴傻地坚持着原则和正义,将钦荣治理得一片清明,却不知,清明早已不复存在。 她甚至觉得,自己也是罪恶的一部分,延续了萧永言罪无可恕的一切,同他一样,罪无可恕。 萧歆然俯下身子,将时鄞扶了起来,颤声道:“是萧家对不起你,从此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时鄞凄然一笑,随她站起身来:“我要的,你早就给不了我,不过——” 她突然凌厉一翻手腕,制住了萧歆然,快速摸出枪抵上了她额头:“你的命,倒可以给我。” 萧歆然居然没有反抗,甚至制止了手下反抗,低声恳求道:“放过我的手下,让他们离开。” “可以。” “严勋,过来。”萧歆然被时鄞制住,向着人群中喊了一声。 严勋快步走过来:“萧总——” “把他们带回去安顿好,去多伦多接你母亲和萧奎,辅佐萧奎回钦荣主持大局。” “萧总……” “快去!”萧歆然见他不听,有些焦急,过重的两个字说出来,眼圈都红了。 “萧总安排别人去做,是生是死我都陪着萧总。” 时鄞对女人使了个眼色,女人立即会意,走过去一把提起严勋,快走几步,到门边手一甩,就将人扔了出去。萧歆然的队伍见状也不敢多说,也许是一贯相信她的决策,开始有条不紊地撤退。等人都离开,女人将大门一关,偌大的厅里,只剩下她们三人。 ☆、第五十六章 时鄞拿枪抵着萧歆然,女人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时鄞似乎对目前的结果满意极了,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狂妄刺耳,女人轻轻蹙了下眉,偏过头勉强忍受。 “歆然,片刻前,被人拿枪顶着、性命攸关的人还是我,这么快,就轮到你了。你知道你败在哪里么?” 萧歆然不语,不动,好像站成了一座雕塑,永远保持高贵的姿态,风雨无阻。 “你败在重情重义。如果不是太过相信严勋,今日的主动权定会完全在你,到时我们都是死路一条。虽然你有力挽狂澜的本事,可是暗道一战,你的人也死伤不少吧?”时鄞语气十分愉快,像是丝毫不在意暗道中被萧歆然歼灭的那群人。这种视手下如草芥的态度,令人心底发寒。 “如果不是重情重义,你该一枪杀了我,又何须心怀愧疚,留我一命?”时鄞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爷爷犯下的错,与你有什么干系,值得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既然与我无关,这些年你又为何万般为难,要取我性命?”萧歆然终于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 “因为你是萧家的后代,是他最疼爱的孙女!” “正因我有这样的身份,才要为他犯下的错负责。你因我的身份迁怒我,又问我为何替他赎罪,这难道不可笑么?重情重义有什么不好,我为我的信仰而死,心甘情愿。” 时鄞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嘲讽道:“好,我来告诉你,重情重义有什么不好。” 她看向女人,含笑唤她:“宸儿,过来。” 女人走向她,在萧歆然身边,站定。 萧歆然听到时鄞对女人的称呼,身子抖了一下。看着女人沉静的眸子,似乎想从那浑然天成的冰冷中,寻到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90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90 什么过去的痕迹,哪怕只有一星半点。 女人察觉到她的目光,眸子一滑,也盯着她看了半晌,神情姿态一如路人,没有半点令她熟悉的温暖爱怜。 那双乌黑的眸子美得摄人心魂,如同世上最华美的黑色宝石,至为高贵,却也至为冰冷,令人不敢直视。 “这就是你的选择么?”萧歆然突然开口,问她。 女人的神情中闪过一丝疑惑,没有回答,等待下文。 “你找回了你的过去,那么我们的过去,你……已经放下了么?”萧歆然的声音因为期待与害怕而带上一丝颤抖,姿态更是卑微到骨子里,令人不忍伤害。 女人终于蹙起眉来,神情中满是疑惑:“我们,认识么?” 萧歆然愣愣地看着她:“不认识?” 明明是极聪明的人,面对昭然若揭的事实,却怎么也不肯接受,一定要亲耳听到最残忍的回答。这是不是,她一贯的毛病? 时鄞开口为她解惑道:“歆然,时悦难道没告诉你,催眠六年,大梦一场,梦醒之后,前尘皆忘么?” 前尘皆忘…… 萧歆然闭上眼,感觉有什么冰冷尖利的东西刺了进来,剧烈痛楚如此清晰地直达心底。 时鄞撤去顶住她的□□,将她推了一把,她站不稳,踉跄摔倒在地上,抬起头,蓄满泪水的双眸绝望地将女人望着。 “杀了她。”时鄞冷冷吩咐道。 “是,祖母。”女人走近她,掏出了那把她送给她的□□,对准了瘫坐在地上的人。 “祖母……”萧歆然呢喃着,一转头看向时鄞,神情中满是不可置信。 时鄞见她模样,痛快非常,笑着答她:“她自然是时金的女儿,我的孙女,也算是……你的姐姐。” 女人垂眸执枪,面容绝美,如画的眉眼中,细看的确能发现,有着些许不同于中华血统的美。 她的身体里,流淌着四分之一的加拿大血统。这样的血统呈现在外貌上并不明显,也难怪她没发觉。 女人迟迟没有开枪,时鄞打趣她:“怎么,舍不得这个妹妹?” 姐妹二字,放在她们身上,实在太过讽刺。 女人淡淡一笑,偏开目光不去看地上的人,然后,扣动了扳机。 与此同时,萧歆然一个翻身,避开子弹一跃而起,子弹打在地上,将华美洁白的大理石地面打出一道裂痕。 时鄞自知不是萧歆然的对手,在她起身瞬间快步后退,退到了萧歆然伸手抓不到的地方,然而,萧歆然的目标根本不是她。 她深吸一口气,摸出了腰间匕首,欺身上去与女人缠斗。 女人见状,扬手将枪扔在一旁,只身迎了上去。 萧歆然将嘴唇咬的苍白,面上泪痕遍布,扬起匕首,颤抖着手向女人一挥而下。 女人轻易闪身避过,目光擦过她雪白的脖颈,又滑过她执刀的手腕,纤眉一蹙,反身就要捉她腕子上的黑色手环。 萧歆然察觉到,缩手回去,拼死抵抗,不令女人近她的身。 抵抗之间力道没控制好,加上女人一心进取,并不防御,匕首竟真的在女人手臂上割出一道流血的口子。 时鄞静静在一旁看着,不动声色,也不插手。 萧歆然见自己伤到了女人,动作霎时僵住,手中匕首拿不稳,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女人趁机一把攥住她手腕将她制住,另一只手伸过去,摸到她后颈处,寻找项圈的搭扣。 冰凉的指尖擦过她的肌肤,似一股电流涌遍全身,顿时卸去了她所有反抗的力气。这个动作让她们贴得很近,她下意识往女人怀里靠,却被女人攥着往后扯了扯,是不愿让她近身的意思。 搭扣一开,项圈就被女人一把扯下,扔到远处。项圈与手环的距离超过五米,里面的烈性炸药自动被引爆,一声巨响过后,碎片飞溅。 在项圈被扔出去的同时,萧歆然就被女人压着倒在地上,不过这一次,女人没有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而是以自保的姿态,蜷成一团。 爆炸的碎片无可避免地伤到她,虽然不至危及生命,她毫无防备之下,却也伤得不轻。有滚烫粘稠的液体自身体各处流淌出来,本已对疼痛麻木的身子却仍受不住女人带来的伤害,尖锐的刺痛使她瑟瑟发抖,闭上眼睛独自承受。 女人没受什么伤,爆炸结束后很快站起身来,却是先去到时鄞身边,顾看她是否受伤。这些一丝不落地入了萧歆然眼中,心中的剧痛比身体上的痛楚更难承受。 时鄞离得远,自然也没受什么伤。两人一同来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她。 她张开眼,看向时鄞,也看着女人,因疼痛而无法顺利开口,却还是勉强喘息道:“别让我……死在这里。带我回家……可以么?” 眼泪仿佛流干了,一双眼中满是绝望的祈求,任谁看了都要为之动容。 时鄞盯着她一言不发,女人只是目视前方,根本没看她一眼。 她挪了下身子,地面都被鲜血染红,沾满血迹的手艰难地抬起来,握住了女人九分裤下白皙柔嫩的脚踝:“求你了……” 女人低下头,看了她片刻,没什么情绪道:“好。”说完看向时鄞,似是征得同意。 “就依她。” 萧歆然闻言,紧紧抓住女人的手一松,无力地垂下了。她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一个笑意,像被喂了糖的孩子,竟当真是愉悦到极致。 随后,那双美丽的眼睛缓缓闭上,像是沉沉睡了过去一般静谧安详。 有柔和的日光透过玻璃罩顶射进大厅,将萧歆然流出的血映上金色。女人抬起头,眯了眯眼,淡淡道:“天亮了。” 时鄞伸手,替她拢好微乱的长发,道:“累了吧?回去休息。” 女人看了眼躺在血泊中的人,时鄞会意道:“我知道你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她带她回去,我定会看护好她,不叫她提前死了。” 女人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也不曾多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萧歆然醒过来时已是傍晚。没人替她包扎伤口,也没人替她更换染血衣衫。浑身疼得散架一般,又是药物作用,她使不出半分力气,连撑着身子坐起来都做不到。 于是只好躺在原处,望着天花板,低低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传来,房门被推开,女人与时鄞一前一后走进来。 女人走上前来,伸手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扯了起来,令她靠坐在床头。接着,女人伸手解开了她衬衫的扣子。 大片雪肌暴露在空气中,腰腹柔嫩的肌肤上旧伤刚愈,又新开了几道深深浅浅的口子,殷红的血迹到处都是。 她无力反抗,只能任凭女人动作,目光涣散地落在不知何处,整个人像一个漂亮安静的木偶,没有半分情绪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91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91 起伏。 女人开始替她处理伤口。没有了从前的温柔细致,女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动作十分粗糙,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时鄞的残酷折磨她尚能一声不吭地忍受,女人带给她的这点疼痛,她倒觉得有些受不住了。 上衣被整个褪下,换上一件干净的薄衫,是女人的衣服。女人又丢了一件外衣给她,随即转身向时鄞道:“现在走么?” 时鄞满意地点了点头,淡道:“走吧。”自己首先转身出了房间。女人跟在她后面,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连床都下不来的萧歆然。 似乎是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不知是因厌烦,亦或是不忍,女人折返,将她打横一抱,快步跟了上去。 ☆、第五十七章 飞机起飞、降落,一夜之间,从冰冷的埃德蒙顿,回到了萧歆然无比眷恋的这座城市。 这里有她的公司,有她的家,是她出生的地方,如果说叶落归根,那么这里,就是她最后的归宿。 两天……时鄞只给了她两天时间,两天之后,即是死期。 明明是一贯运筹帷幄、掌控全局的人,如今却掌控不了自己的生死。这最后一战,她赢时鄞赢得彻彻底底,输自己输得一败涂地。 但这没什么可后悔的,甚至说,她的性格早已为她注定了这样的结局。痛苦也好,绝望也罢,幸而只有两天,一切的一切,两天之后全部了结。 挚爱背叛、信仰崩塌,其实这了结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解脱? 让她没想到的是,出了机场,时鄞并未跟着她们,而是让女人单独带她回家,两天之后再碰面。唯一的要求是让她不能联系任何人,否则女人会随时了结她的性命。 对于这样的安排,女人没什么异议,萧歆然更是求之不得,于是时鄞离开,女人带她上了一辆车,有时鄞安排的司机来送她们回去。 一路上女人一言不发,安静地看着窗外,丝毫不在意她一瞬也不曾离开的目光。 回到家,已是下午。午后阳光很好,透过落地窗半掩的薄纱洒进屋子,一进门就是金光遍地。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萧歆然有片刻的怔色,下意识回身去看女人。女人安静地打量着房子的构造,神情如同初至。 她闭了下眼,回身向客厅走,脚步踉跄了下,在光洁的地板上险些摔倒,女人伸手将她扶了一扶。 她一翻手腕就抓住女人的胳膊,女人没有挣脱,只是疑惑地看着她。她的手在发抖,声音却是勉强维持的稳定:“来,我带你四处看看。” 女人抽回胳膊,丝毫不愿与她亲近,只是淡淡觑着她,似乎不明白她是何用意。 萧歆然不在乎地笑了笑,径直向吧台前走,女人想了想,跟上来。 她倒了杯凉水,一饮而尽,又拿了一个杯子,也倒了一杯给女人。纤纤玉指慢慢将圆润可爱的玻璃杯沿着吧台推到女人跟前,没有开口,看她的眼神里却有一丝期待。 女人接过,没有喝,随手放在一旁。 萧歆然神色黯淡了些许,收回了手,低声道:“你不爱喝凉水,我去烧水。” “不必。” 她转身的动作顿住,伸手把那杯水拿了回来,自己饮尽了。喝得急咳了两声,牵动身上伤口,于是轻轻蹙了下眉。 女人站在一旁看着,没有任何表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会下厨么?”萧歆然试探道。 女人连开口都懒得,只是简单摇了下头。 “没有人教过你么?” 两人刚刚同居时,她偶尔洗手作羹汤,女人就在一旁安静看着,几次下来竟继承了她的手艺。后来熟能生巧,又多得她手把手指点,于是厨艺精进不少,几乎与她不相上下。 “没有。” 早已料到的答案。萧歆然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 女人一时未回答,却注意到吧台上一个别致的摆设。 那是一个水晶相片,里面漫天金黄,两人相拥的身影嵌在银杏落叶中,美得不似人间。 照片来自一个摄影爱好者的抓拍,后来制成水晶工艺品,托小区保安转交给她们。说起来,这是她们唯一的合照,萧歆然一直视若瑰宝。 离开数日,难免蒙尘。萧歆然见女人注意到这个,于是探身拿过,小心翼翼地拂去了浮尘。 女人伸手,大概是想细看。她赶紧递过去,女人接过来扫了一眼,手一顿,相框坠落。 萧歆然大惊失色,慌忙去捞,却没能接住。一声脆响,相框落在地板上,瞬间化为碎片。她俯下身去,眼泪夺眶而出,女人毫无温度的声音响在头顶:“对不住,没拿稳。” 萧歆然颤抖着手去拾那些碎片,灼热的泪滚下来,落地变成冰凉的液滴。心中的温度开始随之变冷,她拾了几片碎玻璃,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手一抖,又扔回地上。 “罢了,”萧歆然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撑着吧台轻轻喘息,“碎了就碎了。” 泪痕还挂在脸上,明明是那么珍重的东西,却要轻描淡写说一声不在乎。 女人抬手一指卧室,言简意赅道:“进去休息。” 卧室有三,女人指的却恰好是她的那间。萧歆然好像又得到了什么极大的安慰,倾身拉住了女人袖口:“你跟我来。” 卧室采光很好,窗明几净,一切还是曾经的模样。床上是一对枕头而非一个,显然是有人同床共枕。女人打量了一番,若有所思。 她坐在柔软的床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女人坐过来。女人走近,只是在床边站定,垂眸看着她。 她不敢直视女人的目光,那种淡漠疏离太过刺目,会让她最后一点希望化为乌有。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恨我到极致。”萧歆然的声音有些低落,“是我,毁了你们的一切,现在由你们来毁掉我,我觉得很公平,愿意承受。” 女人依旧没说话,目光偏开,看向不知何处。 萧歆然等了片刻不见回应,自嘲一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如今我的境况,已经没有资格与你谈条件。我只是……” 她顿了顿,声音便有些哽咽,虽然她在极力抑制,但情绪的流露还是十分明显:“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残忍?” 女人将目光落回她身上,似乎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我知道你没忘……你告诉我,你还记得,好不好?”近乎哀求的声音,忍了很久的问题终于问出口,随之而来的,是残存的最后一丝希冀。她以此为赌注,押上灵魂,一旦失败,便是输得彻头彻尾。 女人蹙起眉,一向没有情绪起伏的眼中竟然泛起厌恶:“催眠术存在的几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92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92 年里,我与你大概有所交集,但这不是我的本意,你也不必认为,你因此而对我来说有所不同。你我之仇,九死难平,其他的,就不必多说了。” 你我之仇,九死难平…… 短短几句话,可以说是字字锥心,因为力道过于沉重,萧歆然单薄的肩头瑟瑟地抖,竭尽全力压制着情绪的大规模失控。 温言软语中,深爱缱绻时,怎么也没想到,她们会是今日这样的结局。 在此之前,她还愿意相信,女人没有忘了她,更不会恨她,这番姿态只是另有苦衷,比如,时鄞的威胁。 可如今,只有她们二人,女人却依旧冷目相对,话语无情。如果不是发自内心的厌恶痛恨,依女人冷淡沉默的性情,何至于此? 女人不再看她,独自走出卧室,只留下她一人。 她大概是觉得冷,蜷起身子抱膝坐到了地毯上,背靠着床沿将头埋入双臂之间,不一会,低低的呜咽声逸了出来。 女人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站定,向楼下看去,沉静的眸子里神色专注,似乎在寻找什么。 也许是角度不对,她又快步去了书房,单手撑在窗台上向外看。看了片刻,似乎有些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有什么即将从紧闭的双眸中溢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再张眼时,眼角染上红晕,但很快就褪去。 走回卧室,看到萧歆然依旧蜷缩在床边,片刻前的呜咽已经消失,整个人安静得睡着了一般。女人径自走到窗前,反手一挥落下了窗帘。 卧室里顿时朦胧起来。 萧歆然抬起蓄满泪水的眸子,不解地看着快步向自己走来的人,一时有些发懵。还未来得及反应,女人已俯身兜住她,将她拦腰抱起。 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让她心里狠狠一抖,紧张得呼吸都不畅了,双手不自觉地环住女人的脖颈,身子也绷得很紧。 被女人放到床上时,萧歆然下意识去看女人的表情,然而那张冰冷的面孔上没有半点表情,目光也根本没在她身上,凉凉的,不知落在何处。 女人开始解她上衣扣子,她有些慌乱地去抓女人的手,却被女人轻易制住,三两下就将衣物从里到外褪尽了。 空气里弥漫开掩藏不住的清雅香气,混着浓烈的血腥和隐约药味。女人一个倾身,拥住了萧歆然伤痕累累的身子。 吻来得毫无章法,但熟悉的触感和味道足以让她情不自禁地迎合上去,恨不得将每一寸血肉都献给这个她深爱至极的人。 但事情远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深吻间隙,女人嘴角的冷笑被她偶然捕捉,一颗炽热的心霎时冷了下来。 这是报复,是时鄞最残忍的复仇。连同怀中的人,也是复仇的一部分,最狠毒的一部分。没有了爱的亲热,是掠夺,是侮辱,是挑衅,更是摧毁她所有希冀和求生欲的最后一个利器。纵然对接下来的事情无比眷恋,但以这种形式进行的施舍,却让她如何接受? 女人感受到她突然剧烈起来的反抗和挣扎,干脆锁住她双手,整个人压到她身上,紧紧控制住了她。动作过于粗暴也过于急切,她本就伤重力弱,这下根本无法反抗。 女人这才满意了,俯身贴住她,张口咬住了她绕着淡香的雪白肩头。 能感受到女人的牙关在剧烈颤抖,尽管她在极力隐忍这种颤抖,还是无可避免地用力大了些。萧歆然疼得仰头喘息,一直一声不吭的隐忍终于崩坏,虚弱的声音靠在女人耳畔低低哀求:“放过我……杀了我……求你……” 女人似乎松了一口气,停止了令她痛苦不堪的噬咬,冰凉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将她刺激得一阵阵战栗。 最终,那只手停在了最为隐秘的地方。 萧歆然却依旧不甘心,好容易挣脱束缚的右手用力抵在女人肩上,手上劲道却软绵绵的,根本无法将女人推动分毫。 这样的动作仿佛已耗尽气力,她额上滚下冷汗来,身子不住地颤抖,咬紧的唇也渗出血珠。 女人的手停在那处,俯身含住她咬破的唇,汲取她唇上甘冽的鲜血。她被乱了心神,身体却毫无防备地被锐力贯穿。 她眼中滚下泪来,牙关一紧,带着十足的力度咬向女人的唇,却在最后关头刹住了车,转为轻柔的吮吻。 到底还是不忍心,她舍不得弄疼了女人,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刻。 可女人并不会因此善待她。随着侵袭幅度的增大,她的泪如同大雨般滚落、破碎,浸湿女人将脱未脱的衣襟。 到后面,她似乎连喘息的力气也没有了,胸口无力地起伏,流干了泪的双眸微阖,紧紧盯着女人伏在她身上的脸。 那是张漂亮的脸,眉眼似水墨画中晕染的山河一笔,高挺的鼻梁,精致的唇线,一分一毫都是入骨的眷恋。 其实以前,女人也曾横眉冷对,将冰冷的枪口抵上她额头。若不是此番□□折磨,她几乎都要忘了那些痛苦难熬的岁月。她们如此开场,如此结束,如此匆匆,几乎让她怀疑,那些温柔缱绻、言笑晏晏,会不会只是大梦一场。 如果是梦,那么此刻这场梦,比之从前那些颠乱的雪夜,更加痛苦了数百倍。 女人也许是累了,动作渐缓,最终停了下来。偌大的房间里寂静的只剩下她颠乱的呼吸声,像一方闹剧刚刚落幕的舞台,狼藉一地,死寂一室。 她撑起压住萧歆然的身体,长发自肩头滑落,轻轻扫过身下人的脸颊,沾了些冷却的泪痕。 自始至终,女人的目光没有落在她脸上,片刻也没有。 萧歆然蓦地抬高手臂,揽住女人的脖颈用力向下一扯,在女人愣神的间隙一个翻身,将女人压在了身下。 因为体力已消耗殆尽,此番动作,令她刚刚有所平复的身子又剧烈颤抖起来。女人的目光终于落入她眼中,出奇地没有反抗,而是毫无情绪地将她盯着,就像在看一本书,一盆花。 萧歆然的右手颤颤巍巍地,摸上了女人的脸颊。冰凉的手指滑过眉眼鼻梁,落在女人唇上,一抚一弄都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情。 她闭上眼,啪嗒一声,一滴滚烫的泪落在女人唇上。 女人的唇轻轻一颤,似乎被炽热的温度灼伤。泪水一不留神沿着微微开启的唇线滚入口中,舌尖上极端的苦涩令她蹙眉。 “我恨你。” ☆、第五十八章 我恨你。 时鄞害死我父母祖父,我不曾恨她;时天依伤我心爱之人,我不曾恨他;萧奎夺我资产损我钦荣,我不曾恨他;严勋摧毁我最后的信任,我不曾恨他……不恨,因为这种情绪太过沉重,也太过剧烈,我怕它会掌控我,怕我会无法控制我自己,也因为我知道,我会赢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93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93 了他们,会赢得漂亮干净,他们都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没必要去恨。 可是你。 你拿枪抵住我的时候,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即便是被你□□折磨,我也不能对你多用半分力气。与其说是恨你,不如说是恨我自己。 如果没有医院里的初见,没有飞机上的情动,没有之后的陪伴,现在便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恨你的出现,恨你的存在,更恨我的无能,可我怎么会……恨你? 我爱你。愿意将一切都给你,包括我的性命。这一世,能由你为我终结在今日,其实也很好。 这些话,萧歆然一个字也说不出。 两人保持着暧昧却又尴尬的姿势,维持许久。随着撑住床榻的胳膊抖得越来越厉害,萧歆然终于支持不住,松开女人,挪动了僵硬的身子,缩在一旁。 女人起身,站在床边,理了理衣襟,步子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卧室,对于那三个字,没有发表任何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归于平静,她直起身子下床,走进浴室,关上门,啪嗒一声,落了锁。 沙发上静坐的女人听到声响,快速站起身来,思索片刻,快步走进卧室,压低声音翻找着什么。 与此同时,萧歆然将浴缸中放满温水,长腿一迈入了水。 丝丝缕缕的鲜红液体飘散在水中,织就一副丹青泼墨的赤红图幅。身体上的刺痛埋没在心房的位置,她将自己沉入水中,被柔软的水泽包裹,轻轻触碰,如同曾经落在身上的吻,轻柔温暖,如同流水落花。 长发在水中轻轻浮动,发梢擦过皮肤,细细的痒。她闭上眼,睡着了般一动不动。水波渐渐平静下来,如同一具水晶棺,沉睡了命运最为悲苦的睡美人,陨落了折翼最为痛楚的天使。 水渐渐冰冷了,她自水中站起身,细细的水流顺着旖旎的身体曲线一路而下,美得惊心动魄。她撩了撩湿漉漉的长发,打开了淋浴。 卧室里的女人合上最后一个抽屉,站起身来,神色空茫。 不见了…… 本该躺在抽屉夹层里的锋利匕首,不见了。 浴室里,花洒将冰冷刺骨的水送到萧歆然身上,她手中不知从何处摸了一把匕首出来,颤颤巍巍比上了胸口,一刀毙命的位置。 该结束了……都结束吧,她已生无可恋。 匕首刺了下去,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道,与此同时,浴室门被大力踢开,女人身影转瞬便至,一把握住埋入寸许的刀锋,阻止了其继续向下的趋势。 两人的血流下来,殷红刺目的两股液体融合在一起,随着水流缓缓流淌。浴室中弥漫开淡淡的血腥气,一丝一缕,冰冷,没有一点温度。 萧歆然牙关紧咬,握着刀柄的手暗暗用力,女人察觉到,握住刀锋的力道更大,手上鲜血淋漓,却不曾犹豫半分。 “放过我……”萧歆然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求求你,放过我……” 女人猛地一用力,将匕首拔了出来,伸手过去,紧紧压住了伤处。 “我不许。”女人咬牙切齿道,“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 即使到了这般地步,也还是固执地说着冰冷无情的话。 萧歆然站不住,女人的手托在她腰部,她便向女人怀中靠过去。 贴得近了,能听到女人的心跳,如春雷般急促,似乎是害怕到极致。 她勉强抬起头,去看女人的表情。女人脸上全是冷汗,紧紧压住她伤口的手上鲜血淋漓,抖得厉害,抱她也抱得很紧,仿佛一松手,珍贵的东西就要消失了。 按压止血的过程太过痛苦,她神智渐渐不太清醒,却还是看到女人嘴唇嗡动,对她说了三个字,悄然无声,是唇语。 说的是“别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笑了,如果不是,那么女人深黑的瞳仁中映出的苍白笑颜,是谁的? 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女人察觉到,飞快腾出手来捂住了她的嘴。那只手上赫然一道见骨的伤痕,不用说是方才抓握刀锋所致。血腥气毫无保留地涌进口中,温热又甘甜。她不知是受了什么蛊惑,伸出舌尖,在那道切口上舔了一口。 女人身子一僵,慌忙缩回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揽着她慢慢坐到了浴室的椅子上。 沾满鲜血的手摸到浴室墙壁的瓷砖上,女人努力稳住颤抖的手指开始写字。萧歆然见状清醒了不少,明白她们现在也许正被人监听,于是直起身子偏在女人怀里,去看瓷砖上血红的字体。 ——如果自由要用钦荣所有人的性命来换,你是否愿意? 萧歆然蓦地张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女人,不停地摇头,神情中满是祈求,却一点声音也没出。 女人点了点头表示知道,接着写了一行字。 ——听我安排,我带你逃出去。 萧歆然依旧很紧张地看着女人,指着第一句话,意思是问女人,她的手下会不会有事。 ——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写完这句话,女人偏头看着她,安静地等她回答。 萧歆然抿了抿唇,摇头,表示不肯。 女人不再继续写,只是平静地盯着她,似乎在极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片刻后,她又开始写字。 ——刚才我已经暴露了,别无选择。 萧歆然疑惑地看着她,女人未伤的手依旧压在她胸前的伤口上,现在血已经有效地止住了。女人抬起被她的血染得通红的手,挽了挽袖口,给她看自己脉门处贴着的一小块医用胶带。 萧歆然似乎有些明白了,里面一定放置了什么芯片之类的东西,只是不知具体有什么作用。女人又在墙上写了四个字。 ——情绪监测。 她心底蓦地一凉。 女人侧过头,示意她看自己的耳朵。萧歆然对这些手段了如指掌,一下子就看到女人耳中一枚微小的监听器耳机。 说不清是何滋味,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之前发生的一切原来不过是女人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细细回想,这场戏从几个月前就已开始铺垫。以女人的聪慧,必定早已理清所有关系,又猜到自己拿什么威胁了时鄞,预料到时鄞会采取报复,于是干脆自投罗网,做了她隐藏最深的内应,在最后关头为她争取最大的胜利。 ……不,女人所有的猜测和预料都与事实贴合的分豪不爽,而且显然她知道清明当日时鄞有扫墓的习惯才执意前往,什么偶然想起这样的说辞,也不过是蒙骗她罢了。时至今日,她才终于幡然醒悟,女人在被时鄞带走前,早已找回了全部记忆! ……女人早就知道两家世仇,早就知道时鄞对她的期待,也早已做出了她的选择。她选择了自己,然后义无反顾。 而所有人,包括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94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94 她,都被这个强大到可怕的女人蒙在鼓里。女人需要她真实的反应来博取时鄞的信任,不告知她一是时鄞疑心太重,她没有机会,也是怕她太过担心,关心则乱。可是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多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幼稚且充满情绪化,险些毁了女人所有的努力。 从找回记忆,到艰难抉择。一直以来,女人所承受的痛苦,其实远胜于她吧? 如果不是自己的举动打乱了她的脚步,也许一切都可以在她掌控之中安然发展下去,目前的风险都不会存在。可女人的演技太好,戏码给得太足,已经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说到底,还是她太没用。 女人抱她在怀,安静等着她理清所有的一切。她回过神来,却不敢有任何表示,怕再次引起女人情绪波动被时鄞察觉,只好抿唇忍住眼泪,向女人怀里缩了缩。 女人俯下身来,吻在她唇上,轻得似流水落花,与不久前床榻上的霸道残忍简直是天壤之别。 唇瓣接触的瞬间,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女人刚才对她一番折磨的用意。女人在给自己找一个情绪波动的理由,为了让这个理由显得真实,女人不得不做出那样的姿态,逼她发出虚弱绝望的求饶,好让时鄞以为,这是她复仇的一部分。 用这样的方法,对她身体上的伤害其实是最小的。 所以现在,其实也不算完全暴露了吧?女人实在太过聪明,给自己留足了后路,任何时候都不会轻易落入被动。 想到这些的时候,她已被女人抱出浴室,放到床上。女人去了客厅,不一会拿着医药箱走过来,替她处理了伤口。又拿来毛巾和热水,将她身上血迹和冷汗擦干净,换上干净的睡衣,示意她睡一会。 她真的太累,此时难得心定,眼睛一闭上就沉沉睡了过去。女人看着她苍白的睡颜晃了晃神,想拥她入怀的念头一涌上来,她赶紧移开了目光,扯了一截纱布随意将手心刀伤一缠,快步走出卧室。 还不是时候。纵然数日劳心劳力早已疲惫不堪,现在却远不是她可以安睡的时候。 萧歆然猜得不错,这一局她布得周密严谨,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只因这是生死局,生死成败,在此一局。 可这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生死局。 时鄞恨萧家恨了一辈子,不将萧家覆灭绝不会收手,事到如今再想劝退她、感化她,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她还不至于如此天真。 其实按她的风格,既然选定了萧歆然,那么前路漫漫,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才是正道。但时鄞与她,到底有一层血缘关系,再加一层养育之恩。她对她一向很好,要杀,她做不到。 那便只能逃。 逃,也分活着逃和死了逃。前者风险小,易操作,而后者却是迫不得已时方可为之。 令她没想到的是,时鄞对她的不信任,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在她身上放监听器和监测芯片、在小区大量布控不说,竟在钦荣总部大厦安放了数枚炸弹,一旦发现她有背叛的迹象,随时可以引爆。到时候死伤惨重,是她和萧歆然最不愿看到的场面。要怎么逃,怎么保住钦荣,还需再费思量。 好在,她还有一天时间。 萧歆然在卧室沉睡,女人便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脑中思虑不停,渐渐也有些疲惫。 夜深了,女人被一点微光弄醒,张开眼见萧歆然拧亮了客厅的壁灯,调出柔和的光线,然后向她走来。 女人挽出一个柔和的笑意,安静地张开双臂,将她接进了怀里。 萧歆然靠在女人身上拿出纸笔,压低声音开始写字。 ——刚联系上萧奎,让他转移人员和重要资料,排查安全隐患。严勋已经带人往这边来。 女人略有讶异,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从她手中接过笔写道: ——回去睡,明天一早我带你离开。 萧歆然收起纸笔从女人怀中起身,刚要回房,却又停下了脚步,走回来牵起她一同去卧室。 女人顺从地随她站起来,刚要往卧室走,蓦地顿住脚步,像是在听什么,眉渐渐蹙起来。 萧歆然诧异地看着她。 耳机里,时鄞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给你五分钟,杀了她,就现在。” ☆、第五十九章 听到这句指示,女人就明白,没有退路了。 时鄞的敏感多疑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她不相信任何人,看似合理的事实也会引起她的怀疑,而她只要稍有怀疑,就会立即采取行动,不给她们半点机会。 至此,她思虑整晚的计划都被打乱,只能随机应变。小区里全是时鄞的人,五分钟之后萧歆然不死于她之手,她们都将无路可逃。 看到女人的反应,萧歆然已差不多猜到发生了什么。女人摸出枪来塞到她手里,那是她们此刻拥有的唯一一把枪。自己走进浴室,拾起之前丢在地上的匕首,又快步走出来。 萧歆然枪法胜于她,而她身手更为敏捷,这样的安排之下,即便发生大规模的混战,也可以将风险降到最低。 萧歆然领会到她的意思,提枪站到门口,仔细分辨门外的声音。 女人靠过去,亦凝神听了片刻,然后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意,一把推开了门。 让女人怎么也想不到的是,门口时鄞安排的三人被缚住手脚塞住口,正大眼瞪小眼地与她对视。 萧歆然不紧不慢地走出来,嘴角有一点得意的笑。许久不见这样漂亮的笑意,女人神色微怔,旋即释然回她一笑,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楼梯间里响起脚步声,不一会,严勋带人出现在她们面前。女人放下心来,心中也有了主意,将监听器摘下毁掉,扔在一旁。 萧歆然见严勋走过来,对他淡淡一笑,轻声道:“来得倒是很快。” 上次一别,彼此皆当作永别,没想到隔日再见,来得如此温和平静。 严勋没接话,径直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抱住了。 他一贯稳重自持,决战当日罕见地情绪失控,现在又是行为失控。 萧歆然理解他这几日的煎熬,因此不忍推开,只是小心翼翼地瞥眼去看女人。女人神色冰冷地盯着他们一男一女相拥的场景,虽然一脸不爽,倒也没有阻止。 好在严勋很快放开了她,但更让她震惊的是,他眼角发红,竟是落了泪。 “怎么了?”萧歆然本以为他是因自己平安归来而欣喜难耐,现在看来,好像另有隐情。 “我父母……过世了。”严勋沉声道。 “什么?!” “时鄞下的毒,慢性的,我还未来得及察觉,他们就……” 萧歆然瞬间红了眼眶,握枪的手攥紧,看上去十分愤怒。女人闻言也蹙起了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95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95 眉,神色间冰冷更甚。 不能动气……更不能萌生恨意……不能让无关大局的情绪占据理智,像之前对待女人那样,把自己和他人再次陷入险境。 萧歆然平复了下心情,靠近严勋低语了几句。女人听到她的话,紧蹙的眉也渐渐舒展开,甚至流露了点笑意。 严勋听完,点头道:“小区里的布控都清理掉了,钦荣总部的转移还在继续,马上就可以结束。段益将检测到的炸弹都改装过了,两个小时后,也就是凌晨三点会发生爆炸,但不会有人员伤亡。后面的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我走了。” 严勋将一个早已备好的文件袋递给她:“里面有机票护照和现金,我送你们去机场。那边已经安排了人接应。” “……也好。” 女人走到电梯前,伸手按了电梯。电梯门开启,严勋和她们一起进去,乘电梯下楼,上了严勋之前安排好的车。 一路上畅通无阻,没再遇到麻烦。临近机场,严勋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因为怕被追踪,萧歆然和女人都没带手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打来的,严勋接起来听了片刻,将手机递给萧歆然,低声道:“她说有话和您说。” 萧歆然接过来,一言不发地听着,过了片刻,神色却越来越难看。放下电话时,手竟在微微发抖。 女人握住她的手,柔声问道:“怎么了?” 她突然抬起另一只手,一手刀下去,劈在女人后颈处。 力道太过决绝,女人对她又毫无防备,这一手刀下去,竟真的将女人打晕了。 严勋震惊地从后视镜中看着她:“萧总——” “停车。” 严勋急忙把车停在路边,萧歆然吩咐道:“将她平安送到机场,守着她直到她离开。这是我此生拜托你的最后一件事,你……” 她声音带上一丝哽咽,原本的话也变了意思:“你,保重。” “歆然——”严勋猜到了什么,眼圈顿时红了。 “别问了……”萧歆然伸手理了理女人一头乌黑的长发,最后叮嘱道,“护好她,拜托你了。” 说完这句话,她迅速偏开目光,仿佛多看一秒就会动摇了意志。不等严勋说什么,她打开车门下了车,几步疾走,伸手拦下一辆的士,很快消失不见。 ——歆然,来救我…… 短短一句话,在萧歆然脑海中不断循环,一遍遍似最残忍的利刃,切割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如果没记错,那应该是……不,一定是她,她怎会记错! 近二十年,她不曾有一刻忘记,那个温和亲善的人。她是比女人更早出现的,爱护她宠溺她的人。哪怕知道此刻的她,是时鄞押在自己身上最后的筹码,萧歆然也义无反顾,否则便不配为人。 她想见她。电话中一句凄然的呼救远远不够成全二十年的思念,她要见她,要救她,要扑进她的怀中,要抚摸她柔软的黑发……也许早已青丝化雪。 一分希望,半分生机,此去,应是必死无疑了。 可她不能拉着女人去送死。恋人们承诺的同赴黄泉真到了兑现之时,总希望以自己性命,换对方生机。 她要女人安然活着,远走他乡,过平淡的生活。时间会治愈一切伤口,经年累月,如今种种都将不再撕心裂肺。她会过得很好,也许会另寻佳人,也许会伴着那些美好的回忆独自到老,不管怎样,都好过和她一起死在时鄞的圈套里。 至于自己……女人的笑和泪,看她时在乎的神情,生死一线眼中的方寸大乱,以及最后昏厥时沉静的睡颜,都已经深深烙印在她脑海中,将她濒临结局的绝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取之不尽的安详。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已经十分满足,别无他求。哪怕不能救出那人,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深夜的钦荣总部大厦里,一派死寂。整栋楼只有大厅和顶层之下的一层亮着灯。转移工作应该已经结束,她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距离炸弹引爆,还有最后一个小时。 一小时后,这栋承载了她十数载心血的宏伟大楼将被夷为平地,化作烟尘灰土,飘散在春风里。 没有任何犹豫的,她快步走进大厅,环视一圈,发现漆黑一片的楼梯间如同无底洞一般,突兀地大开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 时鄞给了她足够的提示,指引她走向最后的陷阱,倒省了她多费功夫。 一阶一阶攀上楼梯,她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从底层一路攀上二十多层,只用了不过十分钟。她累得嘴唇发白,胸口剧烈起伏间,匕首刺出的未经缝合的伤口轻易开裂,有血渗出来,在她深色的外衣上漫开看不出颜色的一片湿润。 其实本不用时鄞杀她,她也活不过今晚了吧? 从黑暗的楼梯间撞进灯光明亮的走廊,她蹙了蹙眉,抬手遮眼,缓了片刻才沿着长廊向深处走去。 这是大厦里时鄞所能到达的最高一层。顶层指纹锁她笃信时鄞破解不了。总裁办公室也在这一层,回廊两侧是大大小小的办公室和会议室,皆是透明的玻璃隔间。此时这些屋子灯都开着,像是为她引路一般。陈设一如往昔,只是不动声色地少了些重要文件资料以及公章。 她一一路过,神色平静得如同只是在日常巡视。回廊尽头有一间小厅,隐隐传来人声。 她有些心急,下意识加快了步子,也不再压抑声响,只是一心一意想去到那里,亲眼看一看,那人是否还活着。 步入厅中的刹那,她的脚步顿住,目光紧紧锁着站在时鄞身边、腰上系了一个黑匣子的妇女,眼中水雾凝起,颤声叹息道:“母亲……” 没有什么,比眼前的人还活着,更让她欣喜,更让她难过。 母亲的死,是时鄞复仇的开始,是父亲离世的导火索,是她二十年来不能忘怀的悲恸。当年母亲溺毙湖中,尸骨无存,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当时她一个未满十岁的女孩,能做的只有暗自悲伤。 等她有了能力去彻查去追究,往事早已如烟,半分痕迹也不曾留下。加之祖父的死、钦荣的重担、暗势力的百般阻挠……一切的一切,都不允许她沉溺于过去,而是要劝服自己,去做最该做的事情。 但那份思念与愧疚,一刻也未曾离开过。 “歆然……是你吗?”那妇女亦有些激动,略带沧桑的脸上拧出一个酒窝,却滚下泪来,哆嗦着唇半天说不出话。 她快步走过去,顾不得时鄞冰冷的目光,也顾不得黑匣子里的烈性炸药,一头扑进了妇女怀中。 伤口渗血太多,那妇女穿的衣服颜色又浅,胸前顿时被她的血染得通红。她含着泪慌忙用袖口去擦:“对不起……把母亲的衣服都弄脏了……”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96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96 时鄞在一旁冷冷开了口:“你还想自杀?从两天前你一败涂地,就该知道生死之事,你已经做不了主了。” 萧歆然的身子一颤,妇女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如同小时候那般。 “放了我母亲。” “可以啊,”时鄞把玩着手中操控炸弹的遥控器,不紧不慢道,“只要她杀了你,我就给她一条生路,要么,你俩就一起死。别想拆了这炸弹,那样只会加速你们的死亡。” 萧歆然抬起头,死死盯住时鄞,眼中喷涌的怒气让时鄞一凛,随即一笑:“别这么看着我,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劝劝你母亲,让她把子弹打进你身体。” 说完这句话,她玩味地扫了二人一眼,踱步离开了。 那妇人眼泪流个不停,推搡着她道:“歆然你快走!别管我了……我是必死无疑了,可是你……你还是有生机的啊!” 萧歆然握住她推搡自己的手,轻声道:“我不逼母亲杀我,是因为我知道母亲做不到,换做是我,此时抛下母亲离开自然容易,可是我也做不到。母亲……也不要逼我。” 妇人听了这话,沉默起来,半晌才道:“那我们母女,就一同葬在此处吧。” 萧歆然扯出一个笑来,苍白玉颜被灯光染上生气,眉眼间尽是柔和:“这也很好,不如我带母亲去一个地方,那里景致更好,死在这,太煞风景。”说话间,眼神有意无意地瞥过她腰间的黑匣子。 妇人并未注意这个细节,只是牵住她的手,随她向外走,出了小厅,穿过回廊,进入电梯间,停在一座专用电梯前。 电梯门开,两人走进去,萧歆然的手指摁在检测器上,随着轻微一声通过验证的声响,电梯门缓缓合上,载着二人到了顶层。 顶层与之下一层是同样的设计风格,长长的回廊,尽头是个小厅,回廊两边大大小小的屋子,只不过不是玻璃做的,屋内情形却看不分明。 萧歆然牵着母亲,一路向前,走向尽头那间标号为一的屋子。 指纹锁开启,她神色平静地推门而入,站在门边等母亲进来,关上了门。 茉莉香气扑鼻而入,妇人在铺满白色花盏的屋子里,一时惊得目瞪口呆。 屋子很大,正中央是一方用防弹玻璃隔开的空间,玻璃外铺满雪白茉莉,是假花,却形态逼真。屋子四角放置了四个白色瓷罐,香气就源自那里。那是品质绝佳的香薰,气味常年不减,让人入室内如同置身花海。 萧歆然踏着一地花盏走过去,进了玻璃房子,席地随意一坐,浅笑着招呼妇人:“母亲不过来坐坐?” 妇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却发现花盏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踩过之后就竟不染纤尘,纯白依旧。 妇人落坐在萧歆然身边,俯身时萧歆然伸手扶她,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黑匣子,摸到了一个细小的搭扣。 “母亲知道,这间屋子是做什么用的吗?”萧歆然轻声与母亲聊天,目光扫过她的脸,又落到黑匣子上。 妇人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摇了摇头。 “这是我为自己准备的……棺材,希望有一天寿而有终,可以死在这里,永远不被人知道。”萧歆然的声音空灵,似天籁传音,说着那样可怕的话,却像是在唱一首祷歌,轻缓而淡然。 妇人蓦地张大了眼看着她:“什么?!” 她随意一笑,垂下眸子,似乎在看着地面,实则却又看向了黑匣子,口中轻声道:“时鄞她,只给了我五年时间,自我接任总裁那天算起。我原先还觉得短,现在看来,三年匆匆而过,也不过如此。” 她抬起头看着母亲:“我早该猜到母亲还健在,过了这么多年才来与母亲重逢,是我不孝。” 妇人又红了眼眶:“怎会……时鄞她手段残忍,将我囚禁至今,留我到现在,不过是用我来逼死你……我对你……万分愧疚。我没能护你平安成长,到头来还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我却救不了你——” “母亲……”萧歆然似乎不愿让她难过,俏皮一笑转移话题道,“母亲你猜,如果有来生,我有了……嗯……超能力,我最想做什么?” 见她模样,妇人也露出笑意来,试探道:“复仇?” 她含笑摇头。 妇人眼中笑意更浓:“你啊,你的心思,我是猜不透了。从小就是这样。” “那我来告诉母亲,”她眯了眯眼看着妇人,笑意褪去,轻声道,“我要消除一种名为仇恨的情绪,让所有的人都能不恨天命,不恨人为。” 妇人怔住,不解地看着她,她却并不多做解释,而是张开眼亦看着妇人,沉默了片刻,有些失神地呢喃道:“母亲放心,我不会死在你面前,不愿让你伤心,你……忘了我吧,只当从没有过我这个不孝之女。郁然已经安全,等她知道您还活着,一定会很开心。” “郁然……”老妇人恍惚起来,又突然想起她方才的话,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就要制止她,却被她一个手刀下去,无可奈何地晕了过去。 萧歆然的神色冷静得可怕,开始拆解妇人腰上的炸弹。她仔细观察过,这不过是个普通炸弹,安了距离监测,离开一定距离会自动引爆,只不过距离设置是多少,还不得而知。 不管是多少,只要她拆下炸弹后以血肉之躯包裹并迅速带离,再关玻璃房门,母亲便安全了。即便是遍布钦荣的炸弹被引爆,她也相信,这个造价高昂到无法想象的玻璃房子会保母亲平安。 消防队和警察会很快赶来现场搜救,也许严勋也会来。他知道她最后会葬身何处,最迟明日,他搜检她尸体的时候,母亲就会得救。 对母亲来说,这是条稳妥的生路。对她来说,能死在这个她精心布置的房间里,也是她求之不得的归宿。 想到这些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嘴角的笑意是多么愉悦,却又多么苦涩。 炸弹被拆下,沉甸甸地躺在她手中。她最后看了一眼沉睡的母亲,伸手理了理母亲夹着苍白的发,一如在车上为女人做的那样。 将冰冷的炸弹抱在怀里,她动作敏捷地翻出了玻璃房间,门在身后妥帖关好落锁,炸弹爆炸的倒计时便催命般响起。 一切恰如她预料的那样。她心中一片坦然,缓缓闭上了眼。 离结局只差一瞬,可往往一瞬,就是一个天翻地覆。 耳边突然传来门开的声响,她的身子瞬间被人抱进怀里。女人的吻落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她猛地回身,耳后响起枪声和玻璃碎裂的声响。四目相对的瞬间,爆炸的巨响淹没了一切。 ——我会陪你。如果不能一起活在世界上,那么一起去期待来生,也是不负初心的选择。 我答应过你的,一句也不曾忘。与你的相遇,是我此生最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97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97 大的幸运。 火光点亮了城市的半片夜空,凌晨三点悄然而过,爆炸声又接二连三地响起,瞬间将巍峨的大厦葬入地狱修罗般的火海。 隔了一条马路,时鄞站在一辆黑色轿车前,操手静静看着这一切。火光点亮了她双眸,给她苍老的面上,染上朝霞般的红晕。 她缓缓抬起手,手中发黄的相片上,男人的面容定格在年轻的模样。 “大仇得报,你——可以安息了。” 清晨,日光依旧洒在了这片高楼林立的土地上,什么也无法阻止日升日落、朝夕交替的姿态。人们仿佛看淡了生死般,抬头看一看天边,默默祭奠在昨夜爆炸中逝去的生命,然后低下头,继续着平淡安稳的生活。 消息不胫而走,于夜间传到万里之外的某个城市。被软禁多日的男人拿烟的手狠狠一颤,手中的烟头落在地上,滋滋作响。 他口中吐出一缕白色的烟雾,轻轻飘散了,浅棕色的瞳仁中渐渐蓄满泪水,终于容纳不住,滚了下来。 他抬起头,去看窗外。 夜色如旧,漫天繁星中的两颗曾万年相伴,历尽沧海桑田、时移世异,却终究抵不过一个雨季。乌云一遮,悄然陨落,远古的余晖在乌云背后划出不过瞬时的痕迹,茫茫天地间,却又有谁会去留意? ☆、第六十章·尾声 轻柳扶风,春光大好,正是人间五月天。 距离钦荣那场大火,已过去半个月了。半个月,悲伤的依旧悲伤,平静的依旧平静,可本该满足高兴的,却并不是那么高兴,比如大仇得报,正该安享晚年的时鄞。 她丢了孙女。 最后关头,她知道了女人的背叛,按照追踪器的位置开始追踪她。她的人一路追到机场,却只捉到两个萧歆然安排好的手下,并在他们身上,搜出了她秘密安放在女人身上的追踪器。 她的手下将情况报告给她的时候,爆炸已发生了两个小时,彼时她正饮下半杯助眠的红酒,酝酿了许久的睡意,瞬间消散。 不用猜也知道女人的去处,她却不死心,亲自冲进烟雾弥漫的大厦,却连她的半片衣角也没有找到。 她慌了神,自然无心去寻萧歆然和她母亲的尸首,冲出大厦时,冷风染着腥气侵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呕出的血已浸透了衣襟。 半个月,她将这座城市翻了个遍,寻找女人存在过的痕迹。她的手下在各地穿梭,做着最无谓的寻觅,可天大地大,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半个月,她苍老了很多,一直健朗的身体也垮得厉害。 她住进了萧家老宅,将时金接了回来,日日等着消息,也不知是不是要等到天荒地老。 这个上午阳光正好,花园无人打理,早已荒了。时鄞选了处树下的荫蔽,搬了椅子一坐就是一上午。 闭目间,静谧中传来脚步声,不快不慢,十分稳健,由远及近地向她走来。 多么希望一张眼,就能看到那张冰冷却美丽的容颜,看到她亭亭的身姿在光晕中浮现,看到她站在她面前,如玉似雪的嗓音对她说一句,我回来了。 张开眼,面前却只是一个男人。 是严勋,她想起来。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杀了自己。 “我受人所托,来送件东西。”他的声音很冰冷,很疏离,语气却放得尊重。她坐直身子将他打量一番,没有带枪,手上却提了一个皮质手提箱。箱子不大,不知里面装了什么。 严勋将手提箱递过去,远目天边,淡淡道:“你不必找了,她早已去了。尊她遗愿,遗骸半分也不留给你,只托我将这个给你,做个念想。拖了半个月才来找你……是我自作主张。” “啪”的一声,时鄞手中的箱子落了地。 “她没有别的话给你,其他的……”严勋叹了口气,“其他的,不是我该说的。只是你若再打钦荣的主意,我与萧总不同,自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直到严勋走远、离开,时鄞才缓过神来,颤抖着手捡起手提箱,打开。 里面是一件染血衣衫,带着爆炸碎片割开的千疮万孔,边边角角都被烈火烧焦,惨不忍睹。 浑浊的眼中蓄了很久的泪终于滚了下来,苍老的手抚过破碎衣襟,指尖再也没有半点温度。她害死了她,从此这世上,再也寻不到她。 树后走出一个人来,跪在了她面前。是时金。 她愣愣看着他,他垂眸盯着地面。片刻,灼热的液体落地,与泥土混在一起,揉出一小块泥泞。 “母亲,你满意了?”时金抬起头来,浅色瞳仁里泛着绝望的水光。 时鄞哆嗦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 “这几天,我常常想起她小时候的样子。原来她也曾是一个活泼的孩子,如果不是回忆了很久,我还要以为,她生来沉稳冷漠。”时金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她为什么出生,又为什么存在?” 沉默良久,他才继续无人作答的问句:“母亲,你记不记得我对您说过,有些东西,比恨更重要?” 时鄞眼中没有半分神采,像是魂魄已去的空壳,静坐不语。 “我不恨你,但我要让你明白,比恨更可怕的东西。” 砰的一声,枪响了。 时鄞低头,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人,像是反应了许久,才明白发生了何事。 她扑过去,抱住时金尚有余温的尸体,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晴空。 经历爆炸的钦荣大厦休整半月,已经重新启用。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一切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 严勋走进大厅,便不断有人向他问好:。他一路含笑回应,乘电梯到了顶层之下的一层,总裁办公室所在。 从前的总裁办公室又被封了起来,隔壁一间稍小的办公室,成为了现任总裁的办公场所。严勋敲门进去,办公桌前,萧奎与萧郁然正讨论一份文件,见他进来,萧奎略抬了抬头:“阿勋,你也来看看,我们的新投资项目。” “是,萧总。” 萧郁然回过头来对他笑笑:“勋哥总是守着这么多规矩,萧总萧总的挂在嘴边,多别扭啊,是吧二叔?” 萧奎手中钢笔点了点桌面,这个动作从前萧歆然常做,这让严勋晃了晃神。 “阿勋,你做个副总吧,我的股份分你一些,方便你在公司决策上说话。” 严勋微微一笑:“不必了,我做您的副手,这样就很好。” 一下午的时间,在忙碌的工作中悄然而逝。到了下班的时间,人来人往更加熙攘起来,严勋放下手中工作,从办公室的壁橱里取出一个纸盒,上了顶层。 长廊尽头的房间房门紧闭,严勋一手抱住纸盒,一手触在门边检测器上,一声轻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98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98 响,门开了。 他走进去,关了门。空气中弥漫着白茉莉的香气,玻璃房子里,一张精致的水晶桌上,摆了一个合葬的骨灰盒,和两束已有萎蔫的白茉莉。 严勋将带来的纸盒打开,里面是两束新鲜的白茉莉,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他将旧花换下来,又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拭了拭桌面上坠落的液体,认真而虔诚。 半个月来,这是他日日都做的事情。 做完这一切,他在桌前的软垫上坐了下来,静静看了会骨灰盒上两张年轻漂亮的面容,缓缓开口:“你托我的事,我完成了。” 又是很久的静默。 外面的天空已染上血红的晚霞,一如那夜烧得欢快的漫天大火。 “伯母她很好,我会一生奉养她,您放心。” 晚霞在流云中躲躲闪闪,渐渐褪去。大厦里渐渐安静下来,可这里,却从不曾喧闹过。 “不早了,我回去了。” 严勋起身,向着桌子躬身拜了拜,眼中似有怅惘,最终化为一滴清泪,落在枯萎的白茉莉花盏中。 回到家,正是万家灯火最为通明的时候。他轻轻敲了敲门,便有妇人迎出来,为他开门,又接过他手中的包,极为怜爱地将他望着。 “伯母,久等了,我去做饭。”他笑着带妇人进屋,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阿勋今天累不累啊?”妇人对着他,眉开眼笑。 他轻声回道:“不累。”想了想又道,“最近公司有新项目,歆然她很忙,但一直记挂您,还让我给您带了礼物。” 妇人脸上满是惊喜:“是吗?” 严勋拿出一个精致的抓绒小盒子,里面是一条嵌了钻石的手链,很是漂亮,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他取出来为妇人带上,评点道:“歆然眼光好,这条手链很衬您。” 妇人乐得合不拢嘴:“好,好,歆然眼光好,才挑了你这么好的人,等你们结了婚,有了孩子,我就放心啦。” 严勋神色一僵,随即微微一笑:“是,伯母,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歆然,你会怪我么?会怪我没能料到伯母也被时鄞下了慢性□□,会怪我用催眠术改了伯母记忆,给她编织一场最后的美梦,会怪我没有按照你的吩咐让郁然与伯母团圆,还是会怪我不曾亲口告诉你这一切? 又是半个月匆匆而过。钦荣步上正轨,又恢复了如日中天的盛况。妇人的生命走到尽头,怀着对女儿未来的美好期望,在严勋怀里去得安详。 料理老人的后事,严勋用了一天。他将萧郁然带到妇人坟前,交代她清明寒食,务必一祭。郁然疑惑,他便只道是曾对萧歆然有恩的一位老人,现托付给她,由她继续这份未完的恩情。郁然应得痛快。 他最后去看了一眼萧歆然,在玻璃房子里,从黎明破晓,坐到了日暮黄昏。 夜里,他独坐灯前,用一把匕首,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早该来陪你的,歆然。 ☆、番外一·陪伴 自从萧歆然记事起,身边就陪伴着两个小男孩。吃饭时三把儿童椅排排坐,睡觉时三张儿童床紧挨着,玩玩具时,两个小男孩簇拥着她,争先恐后地把一件件“宝贝”塞到她怀里。 后来牙牙学语,知道了两个男孩的名字。严勋是哥哥,安林是弟弟,年岁上都和她相差不过月余。她四岁时郁然才出生,在那之前,他们是她唯一的玩伴。 他们很照顾她,她很喜欢他们。 作为萧家身份特殊的长孙,萧歆然从小就受到了严苛的教育。严勋和安林自然也和她一同经历。四五岁的年纪,正是活泼爱闹,送去幼儿园的第一天,萧歆然被一个孩子抢了玩具,严勋和安林联手将那孩子扔出了教室的大门。 回到家,受了惩罚的却是萧歆然。那天,萧永言用戒尺让她第一次学会了“管理”一词。但彼时她毕竟孩童心性,揉着被打得红肿的小手,觉得有些委屈。 严勋安林虽未受罚,但此后再不敢胡作非为。 小学开始,严勋父母做了三个孩子的家庭教师。白天上学,晚上补习,三个孩子却过得十分快乐,只因有彼此陪伴。因为超乎寻常的努力和对学习的乐趣,每逢考试,前三名必定花落自家。只是严勋安林稳重认真,而萧歆然虽聪明却贪玩,总也考不过他俩。 后来被萧永言打了一顿,于是次次名列第一。倒不是改了贪玩的性子,而是严勋安林袒护她成了习惯,总会少考个几分,让她得了第一的位置。需知精准把控放水多少,也是一件有难度的事。偶尔萧歆然发挥超常,倒显得他们与她差距甚远;又偶尔萧歆然神游四方,他们放水也救不了她。 对此,严勋安林很是头疼。以至于后来直到与她共事,遇到什么棘手的难事,还偷偷彼此安慰道不会比考试放水更难了。 但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三四年级的时候,萧歆然没了母亲。第二年父亲患绝症病逝,她也陷入悲痛,此后有两三年的时间,他们再也没能见到她的笑靥。 那段日子里,一向活泼爱笑的小姑娘开始沉默寡言,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萧永言怒其不争,绑起来狠狠打了一顿,打得小身子上全是伤痕,她也没吭一声。大概是从那时,她学会了打落牙齿和血吞。 初中是段情窦初开的懵懂年华,她却一门心思地扑在了学习上。入学第一次考试,她拿到了几乎所有科目的满分。成绩发下来,她向着严勋安林释然一笑:“以后,再不用你们放水了。” 两年未见的笑容里,早已没了发自内心的愉悦。 此后的日子里,一直到三人同时拿到国外名校的offer,严勋的记忆有些寡淡。印象最深的只有那么一件事,是萧歆然把一个对她表白失败打算霸王硬上弓的男生打进了医院。那时他和安林大汗淋漓地跑过来,却只看见男生满脸的血,和萧歆然远去的冷漠背影。 从那时起,他们意识到,她已经强大到再不需要谁的保护。 大学里,她和安林学的都是世家子弟惯例的金融和管理,倒是严勋对电子科技极有天赋。在一次社团活动中,他们认识了爆破工程专业的段益,很是投契,于是三人行渐渐变成四人行,直到各奔东西。 大学毕业后的两年里,她独自去了别国进修,跳级无数,拿到博士学位。而严勋安林则先一步回国,一面为钦荣效力,一面在职攻读硕士。 两年后,三人重聚。机场里少女出落得更加漂亮,拖一个硕大的行李箱不急不缓地走出来,见到他们,抬手摘了墨镜,下面是一双暗藏喜悦的眸子,嘴角是一抹微不可查的淡笑。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严勋和安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99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99 林还记得这一幕。那是她蜕变的终点,二十年的化茧成蝶,人间百味将她塑造成如今的模样,美丽、冰冷、沉着,以及让人想要臣服的领导者气场。 这个人,是他们自幼的玩伴,是那个坏笑着拖走他们凳子害他们摔跤的调皮鬼,是那个软着嗓子求他们放水让他们头疼的小丫头,也是此刻光芒夺目让他们只能仰望的萧歆然。后来化作茉莉花盏后一张让人心碎的照片,和天地间再难觅踪迹的游魂一缕。 不知从何时开始,严勋安林对她的称呼改了口。不再是一声亲昵的“歆然”,而是随身边所有人,叫她萧总。萧永言去世后,她仿佛彻底摒弃了人间七情六欲,开始在钦荣的混沌中大展身手,寻找一丝属于她的清明。 她是天生的领导者,无论是商场上的明枪,还是不明势力的暗箭,她都应付得游刃有余。他们觉得好像世上再没有什么可以让她束手无策,直到女人出现。 原来她的七情六欲还在,只是并非他们所能唤醒。 她是他们的信仰,女人却是她的信仰。那些煎熬的岁月中,严勋曾无比困惑,到底是什么将她变成了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他从未想过“爱”这个字,会发生在她身上,且不仅仅是爱,而是可以为之付诸一切的深爱。 看着她被女人伤得体无完肤,第二天就能忍着伤痛继续着保护女人的行动,严勋无数次怀疑过,是他错了。他千不该万不该,把女人带到她的身边。这个女人会毁了她。 他是错了,原来女人并非恶魔,而是她此生唯一的救赎。若无女人,她与时鄞的这一场对弈了无胜算。但若非女人,时鄞也没有要挟她的半分资本。一切看似矛盾,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因果羁绊,这就是命定,发生得恰到好处。 直到钦荣大火后,他去为她收敛遗骸,见顶层废墟中状似骸骨的两副残躯,才明白这一点。 大概她是幸运的,起码比他和安林要幸运。她这一生虽短暂而苦涩,总归还是有求仁得仁的时候。可他们……至死所求不过她平安喜乐,然而安林死时正值她和女人最为僵化的时期,严勋死时,她们已归尘土。 也许世界上所有熔炼真心化作的卑微付出,都会换来一个求而不得的结果。 但,那又怎样? ☆、番外二·颠覆 “永言……此物你务必收好,一定贴身携带,万万不可有所差池。” “母亲,这是何物?” “是信物。” “……信物?” “记住,若有一天,钦荣遭遇生死劫数,可持此物去找……时伯伯。” “是那个——” “是,这是他欠我的。” 这是母亲去世后的第三年,她口中的生死劫数,终于应验。 金融风暴来势汹汹,而钦荣在此关口出了叛徒,怪我一时失察,核心情报被转手倒给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半月的不眠不休也没能助我扭转乾坤,说白了,我此刻需要的,只有钱。 玉镯静静躺在掌心,一如三年前母亲将它托付给我时的模样,半分也未曾改变。现在的市场上已经少有如此成色的玉了,它每一寸肌理都透着不凡的气度,绽放着绝美却不张扬的光芒。 这样一块玉镯,若是直接卖掉,大概也能值不少钱吧。 我寻了个天朗气清的日子,揣着玉镯前去拜访那位时伯伯,母亲唯一的蓝颜知己。 扣门许久,踱出来一个年轻女人,颇有几分姿色,自称是时伯伯之女。我将玉镯递过去,请求还未开口,她已皱眉冷道:“什么东西,我不认得。” “这是当年时伯伯给母亲——” “家父已经过世,您请便吧。” “那令尊欠我母亲的恩情——” …… 话未落地就被人扫地出门的场景,我此生不会忘记。玉镯被她夺去,诺言却未曾兑现。时鄞,她将我和钦荣逼上了绝路。 回去后,我对着财务部呈上的最新报表颓了整整一夜。 钦荣不能毁在我手上,绝不能。 时鄞,是你负我萧家在前。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查清了她的底细,利用钦荣多年积攒的人力物力殊死一搏,一举夺下了时家产业。钦荣起死回生。 令我始料未及的是,时鄞与我洽谈,请求以萧家女主人,也就是我的妻子的身份继续打理时家产业。彼时她已有妻儿,我斟酌许久,念及放虎归山后无法完全掌控她的作为,加之时家产业也的确无人分神打理,于是应了。 时鄞对此感恩戴德。 接下来的许多年里,我暗中栽培人手,直到完全架空了时鄞的位置。派人除掉她的前夫亦是无奈之举,她却从未有所怨言,反而与我渐生情愫,愿意共白头。 而后两子相继出生,经年风波,至此也算尘埃落定。思及往事,自觉对她多有亏欠,因此几十年的漫长岁月中,我待她一直疼爱有加,二人生活安稳甜蜜,此为上天赐福。 直到…… 我与她痛失长子,她难耐悲伤,竟远走他乡,离我而去。之后钦荣风波再起,而我,却再也无力回天。 晚景凄凉,大概就是如我一般的模样吧。 临死前,我将祖辈基业,尽数托付给了萧歆然。她是我最为杰出的后代,也是我精心培养的接班人。我做不到的,都由她来完成。 她一定可以。 最后的意识里,她拉着我的手,给了我坚定的承诺—— 与钦荣,同生共死。 ☆、番外三·大梦 “时鄞,父亲,你母亲,严勋,都死了。歆然,时至今日,我们彻底活成了孤岛。” 啪嗒一声,屋檐上春雨落下最后一滴。小村庄里的青葱林木、屋舍俨然,以及天边隐现的一抹虹,都折射在这滴晶莹里,从女人指缝中溜走了。 最后一场春雨唤醒了夏蝉,院子里边边角角都是捕捉不到的聒噪。女人踏着石子小路走出屋子,站在院中,倒像是蓦地迷失了方向,沉黑的眸子里涌上迷茫。 院子里白茉莉开得正好,暗香浮动间,有脚步声渐渐行近。 女人抬起眸子,看着那个身披晨光向她走来的人。 多么希望是她,可……怎么会是她。 “姑娘,按你吩咐,这花花草草是一年前就栽下了。第二季花开得比第一季更好呢,看这白茉莉,模样多可人。”农家的妇女,总有一副热心肠和好嗓门。 白茉莉…… 女人愣愣地盯着那一丛雪白的花盏,恍惚问道:“刘姨,樱花呢?” “樱花?现在早就不是樱花盛开的季节了呀。” 死亡时节,祭花开遍,天大地大,哪里还有樱花的位置?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00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00 一年前,她携萧歆然游历至此,一同看过日出日落,很喜欢小村子里不俗的景色。于是她暗中买下屋子院子,又给了隔壁农户一笔钱,请她代为打理。 这是她留的后路,在远离尘世烟火的地方,为萧歆然筑起的世外桃源。 其实从那时起,她的记忆就在慢慢恢复。这个过程漫长而又痛苦艰难,但她却瞒得一丝不露,除了她自己,谁也未曾发觉。 最后一日里,她早就知道时鄞会用谁来做最后的要挟,将萧歆然逼上绝路。因此萧歆然会有怎样的选择,会做怎样的举动,一直都没有脱离她的掌控。 母亲是救不活的,时鄞何等绝情,不惜用自己和后代的一生去复仇,怎么允许萧歆然有哪怕一丝天伦团聚的可能。女人本欲跟她挑明实情,但细想不忍让她余生深陷不孝不义的自责中,救母的戏份,还是要让她演一演。 当日女人的规划里,有活着逃和死了逃两条路。时鄞如果信她,那就是救出母亲三人活逃。□□如何作解尚且另说,可时鄞根本没有信她,便只剩最凶险的路可走。 这样也好,她们要做的是摒弃前尘,彻底活成死人。 爆炸前萧歆然听到的枪声,是她击碎顶层房间里落地窗的声响。千钧一发之际,她抱着萧歆然从万丈高楼一跃而下。 上天眷顾,时机正好。彼时怀中是此生最放不下的笑靥,耳边风声如诉离歌,身后火光铺就绚烂背影,为她们的半段人生精彩落幕。 对于和女人同赴黄泉,萧歆然显得十分开心。急坠中她似乎说了句什么,百花凋零前最后的低语,女人万分后悔那时没能听清。 降落伞在恰当的距离开启,万无一失地兜住了她们轻盈的身体。坠势渐缓,女人垂眸看着怀中人先是惊讶再是安心的神色,只觉满足。积年仇怨、千难万险都已随风远去,今后的日子里,她当与她把酒话桑麻,将生活过出她们最想要的平凡模样。 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 爆炸的气流裹挟着玻璃碎片来势汹汹,划破了降落伞,将她们伤得体无完肤。此时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她来不及思考,已被萧歆然牢牢护住垫在了身下。 挣扎、反抗,在短暂的时间和距离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落地刹那从全身上下每一寸骨骼和肌理中漫上的剧痛,她时至今日还记忆犹新,然而再大的痛苦,都敌不过她摸到萧歆然脑后温热的血,和怀中渐渐冰凉的斯人身躯。 上天眷顾……上天何曾眷顾过她们半分! 直到一个月后,也就是此时,女人才明白,这次的确已算是上天眷顾。她除了几处已经痊愈的轻微骨折基本没伤,萧歆然也活了下来,只不过…… 她又叫不醒她了。 不知是从前的药物作用留下的后遗症,还是坠地时伤到了大脑中某个现代医学无法察觉的部位,她的状况与那时一般无二,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只是意识,还沉沦在不知何处的天涯海角。 “姑娘这次回去,还顺利么?”刘姨的一声寒暄打断了女人缥缈的思绪。 简单点头以作回应,老人已进院中,将一篮子新鲜果蔬放下,抹了把汗问道:“啥时候回来的?” 女人递过去一块手帕,轻声道:“昨天夜里。歆然有劳您照顾了。” “姑娘啊,你别怪我多嘴,这汽车转火车,火车转飞机的麻烦,你每个周都去一遍,就为带些不好的消息回来么?”老人心直口快道。 “总要看看他们的结局。” 老人轻轻叹了口气,没有接话。女人俯身拎起装满果蔬的菜篮子,开口道:“进来吧,说不定……她已经醒了,正怨我不在身边呢。” 屋子里窗明几净,虽是陈设素雅,却在细枝末节处透露着讲究。比如窗台上沾着水滴的一支新荷,再比如桌角带着细细裂纹的水晶相框。 女人将菜篮子放下,轻声道:“往后不必再送这么多来了,我……一个人,吃不了。” 老人又是叹了口气,应了。两人走进卧室,去看那个沉睡中的人。 女人幻想中的场景没有出现,床上的人好梦依旧,睡颜安详。她俯身为她提了提被子,拿过枕边软帕,擦去了她额上晶莹的汗珠。 做完这一切,女人坐到了床边,将她的手捞起来握在掌心。老人也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安静看着。 “时鄞,父亲,你母亲,严勋,都死了。歆然,时至今日,我们彻底活成了孤岛。”女人的声音十分平静,又轻得似教堂中最卑微的祷告,只如世间一人之耳。 老人年纪虽大,却耳清目明,还是听到了女人的呢喃。她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你想让她醒来,总得让她有个盼头啊。说这些,她知道人间这么苦,怎么愿意回来。” 女人凄然一笑,目光落在萧歆然眉目动人的脸上,轻声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我要让她做好一切准备再醒来,并且永远不会离我而去。” “可她……能听到么?” 女人看着萧歆然眼角微不可查的一点湿润,坚定道:“能听到。” 老人略坐了坐便离开了,女人一直守在床边,再没开口,直到临近正午才去料理了老人带来的食材,简单吃了一餐。 午后是一天中最暖的时候,女人早早放了热水,抱着床上的人去沐浴。说是沐浴,萧歆然身上还有伤口未愈,很多地方不能沾水,于是女人将她安置在浴室里一张藤条编织的躺椅上,用柔软毛巾浸了热水为她仔细擦拭。 照顾这种状况下的她,女人最有经验。 热毛巾从白皙脸颊辗转到脖颈,手下是柔嫩光滑的肌肤,每一寸都熟悉到极致。女人的动作很轻,依稀仿佛听到她细声细气地呢喃:“很痒……我自己来。” 是幻觉。 毛巾擦过身子,在一块块纱布和绷带间隙游走,偶尔碰到即将愈合的伤疤,又似乎有她的声音响在耳边:“别碰那里……” “好,不碰。”浴室里空荡荡地响起了自己的声音。女人觉得,她已经快要疯了。或者已经疯了。 闭了下眼,企图回归现实,只换来痛彻心扉的两滴清泪。 将萧歆然收拾妥当,女人去院子里对着花花草草撒气。白茉莉被尽数拔去,凄凉地堆在一旁。女人随手抓了把豆子撒在那一小块肥沃的土壤里,又粗略地培了培土,算作播种。 本是无心插柳,两天后,那一小块土地上竟冒出些小芽来,嫩绿嫩绿的,女人看着总算舒心了些。 这天中午,又是一个人的午餐。女人食不知味间,耳畔又传来轻言软语:“你在吃什么呢?” 女人提筷的手一顿,自嘲一笑,不过又是幻觉。 那个声音似乎近了些,带着点疑惑:“嗯?怎么不理我。”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01 双葬 作者:晖儿 分卷阅读101 “因为你还不肯醒,我生气了。”女人终于忍不住,搁下筷子答道。 桌边的手,被一抹冰凉柔软覆住了。 耳边人呵气如兰,贴着她的脸轻声道:“我这不是来了,可不可以,不要生气了。” 女人僵住,一动也不敢动。是真的,抑或是幻觉,此刻都让她无比眷恋。她怕自己一转头,或者稍稍一动,这场难得的美梦就要醒了。 过了很久,她手脚都麻木了,也感觉不出那只手是否还握着她,更感觉不出那个人是否还贴着她的身子,将小巧的下巴靠在她肩上。 女人听到自己开口问她:“现实残酷,很多人都不在了,你……怎么肯回来。” 耳边只有寂静。 失落如潮蔓延,女人垂下眸子,轻轻叹了口气,那个声音却陡然响了起来,带着十二分的愉悦,暧昧道:“因为你还在。” 女人释然一笑,同时眼中滚下泪来:“是,我会一直都在。”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