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夫人》 分卷阅读1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1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1 书名: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文案 传说它在凰水之滨, 在凤陵最温柔风流所在, 但有日它的主人却出家做了道士。 它就是凤陵里极富盛名的藏梨镜馆。。 而它的主人轻轻哪怕是做了道士, 却还是甩不掉万丈红尘的羁绊。 后来,一切都已是个传说。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西楼应,轻轻 ┃ 配角:良王,霍言 ┃ 其它:镜馆,美酒 ================== ☆、一 花市灯如昼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喔。 喜欢——请告诉我,我会很开心的,然后更有动力写呀写··· 有错误——指出来,我会改进的!我要创造更好的故事给大家看··· 今夜上元,好不容易能出来玩,所以我决定了,一定要玩到元妈妈骂得我狗血淋头才回去。不能摆脱她之前,总是要气气她的。 轻轻步子很轻松,欢快地蹦跶在人潮如织的街市上,东张西望地看着这一年一次上元节的热闹景象,这可是在以前看不到的场景呐。 这般感叹着,却是偶然一个转身,瞥见了街角一个身影,一身白衣,是个少年。 “喂,你也来玩吗?”轻轻想着拉个玩伴也是不错的,于是跑出了人群,走到那人身前。 然而到了近旁,却看到了更让她关心的事情。呀,衣服虽然干干净净,却已经破烂不堪,再去看那人的脸,面色雪白,竟是让她男女莫辩,是个女孩?这么想着于是又问。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是不是走丢了或是逃难来的,诸多猜想在脑子里转啊转的,最后轻轻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带你走吧。”说罢就拉起她的手,冰凉冰凉的,看来不太好呢。这个时候,她已经完全确认,这个少年是个女孩,而且是个很可怜的孩子。 那少年从头到尾没说话,至少被她拉走之前回头看看了身后不远处的人,便随女子离开。 花灯下的人最终还是没有动,过了一会儿之后才消失在人群之中。 公子做事,必有目的。 “妈妈,我们回来啦。”拉着刚捡回来的可怜孩子,踏进镜馆,就叫到。 “我的小祖宗,你可回来了。”来人是个四十上下的妇人,一身绫罗绸缎,只可惜那妇人姓元,是个专门养着雏妓的鸨母。被捡回来的人想收回手去,却被轻轻一把紧紧牵住。 “妈妈,我捡了个孩子回来,今后她做我的随侍。”口齿清晰,含不含糊。 “你叫什么名字?”元妈妈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生得如此冰雪神仙,又见他衣衫破烂,心知这次是赚到了。眼里流动着光芒,那是看见黄金白银的光芒。 他仍是不说话。 “妈妈,她是个哑巴。”轻轻出口道,这下子她更是确定了这可怜孩子的可怜了,心中越发起了保护的欲望。 “元妈妈,是轻轻捡了她回来,今后她就是我的人了,不能是您的。”这样的话还是她第一次说,可还是得说,不说的话这个女人不知道要做什么手脚卖了这个可怜孩子了。 “怎么?我是你妈妈,还不能处置一个捡来的哑巴。”元妈妈还是头一回见到她如此认真听她语气坚决,心中十分不快,神色都阴沉不少。 “妈妈,您可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啊。”轻轻却是笑笑,“您忘了这藏梨镜馆的来历了?”她没有动手驱逐元妈妈,一来是自己年岁太小不能做事出格,而来是自己还需要有大人引路熟悉这个世界。若是元妈妈不欺人太甚,她还是会叫她一声妈妈的。 “小丫头,你——”元妈妈闻言脸色微微变化,转瞬又是大晴天了,“轻轻,既然如此,她就随你处置吧。” “多谢妈妈疼爱。”轻轻这才一如既往恢复了那个乖乖巧巧的模样,“阿哑以后与我同吃同住,还劳烦妈妈费心。”说罢就拉了自己刚才捡回来的可怜孩子去了后院。 至于那可怜孩子,一直一言不发,呆呆的活像是尊雕像。不过这雕像却十分好看叫人都看花了眼。 “阿哑,我就这样叫你吧。”拉着她往院中走,出了正厅后就是后院了。 他不说话,只是跟着,想要甩开拉着自己的手却,却没实现。 “你不要甩开我嘛,这么晚了我怕黑。”虽说这院子是她自己设计的,可到了晚上之后还是会怕啊。 他这才停止自己的动作,跟着走了。 “阿哑,以后就是我照顾你了。”轻轻拉着他往自己住的主厢走,步伐轻快。 “你长得这么好看不能说话,也算是幸运和不幸各占一半了吧。”轻轻继续自己说自己的。 “待会儿你要先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我带你去睡觉。”轻轻沉浸在自己的高兴里,是啊,捡到一个小孩呢。以后可以做她的玩伴和好朋友,就不怕一个人了。 带着他穿过梨涡到了自己的主厢,叫了丫环烧热水。 “要不你和我一起洗澡吧。”轻轻抱出一堆衣衫出来,对站在自己身后的阿哑说道。 阿哑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摇头。神情无喜无怒,叫人看不分明。 “阿哑是害羞吗?我们都是女孩啊。”轻轻不明所以,却也没有强迫,只是拿出自己一套新衣衫给她。 “洗了澡就穿这件吧。”递过去,却被推回来。 “怎么啦?可能是有些大,你先穿一穿,我明日去给你做新的。”把衣服再次给她,轻轻说道。 哪知阿哑还是推开,伸出手指向她自己身上的衣服。 “你要穿这个?”轻轻问道,“怎么不穿女装呢。” 阿哑面目平静,不开口。 “好啦,我去给你拿。”想了想于是说道,穿男装也好,免得元妈妈贼心不死,于是转身去衣橱里找男装。 阿哑立在她身后,很安静。眸子里闪现出光芒,那是只有在他平时看着玩物时的眼光。 公子西楼在盘算什么? “阿哑,记得别洗太久喔。”轻轻把门带上之前探出头说道。 他只是点点头。 轻轻出了屋子后觉得有些冷,呀,阿哑,你一定要洗快些。抬头看了看天空,没有几颗星星。 是不是明天要下雨呢?轻轻这么想着,直到有人在她身后推开房门。 “我们阿哑长得很好呢。”她的蓝色男装穿在她身上有些大,可是看着很好看呢。要是有相机的话,一定要给阿哑拍一张。 西楼应只是错开身站在门口示意让她进去。 “好阿哑,你和我一起睡吧。”轻轻扯住她的手臂,虽是恳求,却是以不容拒绝的眼光看着他。 西楼应摇头,和她睡?脏。 “哎呀,你就陪我吧。”轻轻却是拖着她往屋子里面走,不肯让步。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2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2 西楼应的手捏紧了,想要用内力弹开这个女的。 “你不跟我睡,那我去跟你睡——”拉长的语调,已经颇有僵持到底的样子。 于是西楼应捏紧的手松开,被她拉进了屋子里。 “阿哑,你睡着没有?”她有些高兴,又有些不知所措,自己来到这个地方这么亲近的第一个人呢。 西楼应不回答,睡姿一如既往地平静冷漠。 “阿哑?”轻轻伸出手去触碰她,摸到她的手,于是附上去,“睡吧,以后有我照顾你呢。”语调轻轻,像是梦呓。 这一晚,西楼应没有离开去见自己的属下。他想着,先把玩物的信任拿到手吧。 “早上好。”张开眼睛,转身下意识说道,却空无一人。 “阿哑?”翻身坐起,轻轻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床来,屋子里头也没有人。于是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好自己的衣物,简单整理了仪容,推开门,看到那个昨夜被她捡回来的阿哑后,心中才安。 “早上好,阿哑!”轻轻笑起来,转身再回到自己屋子里收拾自己。要是元妈妈看到自己刚才的样子,少不了又是一顿说教。 轻轻,你是将来要成为名妓的,怎么能这样仪容不整?想起那句说教,她揉了揉自己太阳穴。 西楼应看着她回了屋子,于是继续用树枝练剑。 “阿哑,你洗漱了没?”等在出来,轻轻已经是一身男装,浅青色的料子,看起来倒是清俊。 西楼应只是点点头。 “阿哑,你笑一笑嘛。”轻轻打起井水洗脸,对她说。 “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看。”洗完了脸补充道,一个转身却发现人不见了,举目寻找,她已经在桥上。 “真是个怪小孩。”拧干了帕子搭在盆边,大步追去。她捡回来阿哑,就要对阿哑负责的。 “阿哑,你要多吃点,不能挑食。”看着他只吃面前的一盘菜,轻轻摇摇头,架起鱼肉放到她碗里。 “轻轻,你真关心她。”说话的是元妈妈,一脸的笑容。 西楼应放下筷子,起身就走,动作干脆利落,说不出的从容优雅。 “妈妈,待会儿我们要出去。”轻轻也放下筷子,追着她去了。 “对了,以后早饭我做给她吃,您请便。” 西楼应动作依旧,走向后院。 “阿哑,你等等我。”轻轻小跑着追上来。 西楼应顿下脚步,不转身,也不回头。他从来如此。 “你吃的不多肯定没饱,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轻轻只是对她说,雀跃着跑过小桥,跑进自己屋子里。 西楼应只是站在桥上,看着四周的花木。神色如冰雪,从容似流水,分明是个少年,却是说不出的让人心中生出别样的感觉来。 “好吃吗?”轻轻撑着自己的下巴,问他。 西楼应没有点头也没摇头。 “那吃饱没?吃饱了我带你去做衣裳。”阿哑总不能一直穿自己的衣服吧,她的大了,再说自己也不想让她穿自己的旧衣。 他们去的是个很大的店。店老板见了轻轻后笑容满面,殷勤问着她是否需要什么。 “杜叔叔,这是我们家阿哑,今天是给她做衣服的。”轻轻看了看店里的布料,笑语道。然后转身去问身旁的人。 “你喜欢什么自己选吧,杜叔叔这里做的衣服很不错。”她原是想帮她选的,但想想还是让阿哑自己决定吧。 “是啊,你喜欢什么就选什么。”杜老板笑得和蔼可亲。 西楼应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稍微瞧了瞧店里的料子,随手指了几匹,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便再无动作。 “杜叔叔,阿哑想做男装。”轻轻自然是懂的,于是说道。 杜老板有些尴尬,但生意人总是笑脸迎人的,于是道,“好,待会儿裁缝给他量尺寸。”于是叫伙计去取布料。 西楼应想,自己遇上有趣的事了,也好,东瀛一事刚落下帷幕,找点乐子也不错。 “阿哑,去量尺寸吧。”轻轻对她说道,笑盈盈简单明朗。 ☆、二 有女初长成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喔。 “阿哑,我们去踏青吧。”轻轻伸了伸懒腰,即腰的黑发如丝缎一般柔和,在西楼应眼前滑过。 “你不摇头就是答应啦。”眯起眼享受这午后的暖暖阳光,花园里几只蝴蝶扑腾得欢乐,一如轻轻的心情。 说罢就是找丫环们准备了,而趁这个时候,西楼应眼里闪现出一丝精光。 军饷的事情已经快收网,丘他们已经备好了,今日,就是诛杀幕后人的时候。 “阿哑!”正是这时候,身后有人叫道。 西楼应转身。 “我们走吧。”轻轻立在一颗桃花树下,桃花初开,映水而立。 他只是看了一眼,转身去了书房。 “臭阿哑!”见状轻轻是知道她又不去了,跺了跺脚,那就自己去吧。带回山野的食材,做些好吃的,阿哑也在长个子呢,窜得飞快,都和她差不多高啦,只是阿哑似乎很挑食呢。 西楼应远远听到这句骂声,微微停留了脚步却还是进了书房。 二月底,春寒已去,春暖初来。凤陵郊外。 轻轻坐在马车上,看着树上出了新芽,心情也因此好了不少。又陡然想起自己埋在梅花树下的酒还没拿出来,于是也想着什么时候挖出来。 “我们就在这里停下吧。”附近是小山,树木不多也不浓密,山坡上碧草茵茵的,煞是喜人,于是说道。 “是,小姐。”车夫停下马车,轻轻从马车里钻出来,这次没带任何人,原本是希望阿哑来的,可就连她也不来啦。 看着这大片山光春意,想着是不是以后就来这里修个小房子住下。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还有阿哑呢,总是要阿哑能照顾自己或是嫁了好夫君她再想这些事情吧。 毕竟,毕竟如今自己还是藏梨镜馆的雏妓,先解决了这点再说。 不过今日说是来踏春,倒不如是来见人。 一辆马车停在山坡旁,看来已经是到了好久啦。 轻轻走上前去,手里提着东西。 “是梁公子吗?”站在马车前问道。 “姑娘来了。”马车里有个男声笑道,声音爽朗,然后是车帘掀开。 “这是约定好的酒,就这么些,梁公子可不要贪杯啊。”她只是把酒推进马车里头,又道,“三日后我去提取银两,公子这次可要早些呢。” “姑娘说笑了。”马车里那人说道。 “对啦,我住的地方梁公子大概已经知道啦,不必费心茶轻轻的底细,我只是一个小丫头呢。”她笑笑,和这位梁公子交易做了一年,他明里暗里做的事情她怎么会不知道。 “姑娘看来是知道了。”男声爽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3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3 朗依旧,倒是镇定得很。 “对啦,这几日我要尝新酒,公子若有兴趣就来镜馆吧。”轻轻不在此事上多做停留,开心笑道。 “好,我到时候一定去。”那人说道,语气中含了兴奋。 “还请公子今日先走,轻轻要在这里踏青郊游呢。”今日晴朗,怎能辜负好时光。 “不如我作陪。”那人说道。 “五日后公子有的是作陪的机会呢。”委婉拒绝,便是绕过马车上了山坡,春草碧如丝,春风要人醉,她素来贪欢,贪这山水之色,时节流转。 那马车于是发动了离开。 良王啊,我们五日后见。轻轻立在一颗树下,看着马车远驰,嘴角含笑。 对了,去林间找一找些时节蔬菜,阿哑那孩子嘴挑的很呐。 “你终于回来啦。”轻轻有些生气,可见了她就少了大半的火气。 “吃饭吧。”她坐下来盛好米饭,自己就先动了筷子。 西楼应安静坐下,持箸而食,优雅利落。 “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捡了你回来?”轻轻吃了些饭饿菜后叹了口气,“阿哑,你的性子冷得很,也不知道将来那家的男子能娶你疼你?”她今年已经十五,阿哑看着应该是十三四岁的样子,生得如玉雕雪砌一般,男女莫辩,可她想着阿哑是个女孩,总归是要嫁人的,她自己总要让她多一些好东西,比如好的性格。 西楼应依旧不紧不慢地进食,然而耳中听到的颤动声让他面色微微一僵,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好阿哑,五日后我们有客人,你到时候可不要这样啦。”阿哑的冰雪性子她受得,可别人不见得,何况那是个权贵,凡是权贵,多不过有些心高气傲,受不得半分委屈。 西楼应这才认真些,仔细听着这个女人接下来要说的话。 “算了,要你笑一笑都难,怎么又能让旁人来委屈你?”轻轻又说道,“那客人来了我邀他来此处,到时候你出去玩耍吧。”她有些担心那良王见色起义,要是对她家阿哑心怀不轨可就不好了。 西楼应难得心绪有了波动,饭是吃不下了。 “我们家阿哑长得这么好,要是被人盯上就不好了,何况那个客人也不是什么好人。”轻轻想了想继续说,“富贵王权中的人呐,总是嚣张霸道些,咱们敬而远之不能给他们机会是不是?” 西楼应彻底是吃不下饭了。这个女人是要开始走她的名妓之路了? “阿哑,明日你陪我做件事,我们这次要好好敲人竹杠喔。”轻轻眼里闪出流光溢彩的笑意来,让这满庭□□在西楼应眼中都有些失色。 至于饭后碗筷谁收拾,自然不会是轻轻和阿哑,别忘了,镜馆里头还有的人呢。 这夜轻轻睡得早,至于阿哑,晚些时候才从书房里出来。 “你来啦。”她虽是上床早,可也只是窝在床上并未睡着。 西楼应便看到,罗帐绣床塌上,一个女子眉眼含笑。而那个女子,只着里衣,身形若隐若现,正是身量初长成,勾勒出纤巧玲珑的体态。 “阿哑,你的手还是这么凉。”轻轻下了床,拉着她走向床榻。 西楼应自解衣衫,一如既往睡下。 轻轻抱住她,惊觉一年前那个小孩如今与她已经是一般高。 “阿哑长得好快呢,以后一定比我高。”她摸摸她的头轻声说道,给他掖好了被角,抵住她的后背睡下。 “今夜海棠春睡,明日红廋绿肥,空庭春意,原来欲晚。”西楼应忍着身后的体温和那两团日渐丰盈的乳肉,越发难眠,想着今晚是要起身练剑了。偏偏耳边却听她低怠酢貊这么一句话来。 西楼应想,该是查一查五日后那个客人,他怎会放过? 分明春意初开,桃红柳绿水漫涨,却说是红廋绿肥春欲晚。他逗留在这个女人身上已经三个月,却是靠得越近越不明白。 这世上,不会有他西楼公子不明白的事情。就算有,也是他不去弄明白。 而这个十五岁的雏妓,处处与他似是而非。 轻轻,你已让本公子觉得这世上还有些有意思的事情。 藏梨镜馆之所以出名,不在于这家艳馆的营生如何销魂蚀骨,而在于这里有酒。 酒名骨梅花,千金未必求得一杯饮。 镜馆内院的主厢小院里,有颗梅花树,此时花已落,叶荣发。 “阿哑,你猜一猜这里头有什么?”轻轻拿着花锄在梅花树旁,笑意盈盈。 西楼应怎么会应她,只是看着罢了,当然,手上也有一把花锄。 “好啦好啦,开挖了,有宝贝喔。”轻轻一身素衣,外罩了灰裙,将发丝利落地扎成马尾,即使如此,却还是长发及腰。 怕弄脏衣物,于是只穿素衣罩上灰裙,可阿哑不愿意如此,于是也只好妥协,捞起花锄挖动梅花树下的泥土。 前年此时时,她埋下五坛骨梅花;去年此时时,她埋下五坛骨梅花。今日,来取前年约。 “阿哑,这下要小心啦。”初见酒坛,轻轻于是提醒着,下手的力道都轻了些。 可偏偏,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西楼应一锄,挖破一坛。 “阿哑,都叫你小心些了。”轻轻有些责怪地说道。五坛骨梅花,就这么少了一坛啦。 只是酒香比人言更快一些,窜进空气之中。 于是西楼应听到有人呼吸都急促起来,紧张的、兴奋的,只是他一句话,让那些暗处的酒虫只能安分守己。 “原地待命。”这句话传音进耳,于是那些暗处的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阿哑,你真是粗心呐。”索性先不去挖出其他的五坛了,小心翼翼用花锄弄开那破坛口酒坛四周的泥土,取出那坛骨梅花放在青石桌上。 “阿哑,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啦。”轻轻抬起头看她,见她还是平静得分不出喜怒哀乐的神情,心里头不由得有些冒火,竟是伸出手去捏住她那张冰雪白玉般的脸。 “你的脸皮真是厚啊。”轻轻捏了捏,却还是留下微红的印子,空气里传来低微的抽气声。 “那我就罚你今年陪我做碧芳桃吧。”她有些恼她,“好阿哑,这是我们一年的衣食父母啊。”见她还是那般,心想这孩子本就可怜,情绪一直也是不外漏的,于是心中又软了起来。 “好阿哑——”她有些慌,怕她因为自己的生气跑掉,于是张开手抱住了她,“对不起啊,是我太着急了,你要是不高兴就和我说,我不想阿哑不开心呢。”轻轻在她耳边说道,呀,阿哑真的长得好快呢。 西楼应欲回抱,却最终没有动作。 “有时候真希望你能说话呢。”放开她,轻轻说道,“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阿哑,你有时候让我很怕。”怕她不开心却没法表达,怕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4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4 她难过自己不知道,怕她有一天像偶然出现一样突然就消失了。 她只是想着在这里有个可以挂念的人,这个人,缘分送来了,就是阿哑。 这么想着,她眼泪落下来,急忙转身擦干净了,又转身过来,还是那么高高兴兴的笑容。“阿哑,我向你道歉啦。”于是低下头鞠了躬,起身时说道,“我们把剩下的四坛酒挖出来吧。”是啊,四天后良王就要来了。 西楼应只是擦了擦脸上的泥痕,弯下腰去拿起花锄挖酒。 ☆、三 藏梨来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喔。 夜幕降临的时候,正是愈发春暖花开,星斗稀疏。 镜馆的主厢小院里头燃起了火,温温和和的火光映着两人的身子和脸。 “阿哑,这个叫做温酒改性。”火是梅花木做柴,酒是骨梅花。 “骨梅花太凌冽啦,不适合喝太多,我们把它温一温埋起来藏好,以后做胭脂美人。”轻轻自言自语,西楼应听着。这已经是默契,也是常见的情景。 “阿哑,我教你做碧芳桃,以后你还要学做其他的酒,不过我们要慢慢来。”越是重要就越是要稳重,初出不得半点差错。下午打碎的那坛子酒已经放在了另一个坛子里,不过是白瓷坛子。 现下这鼎中,装的是梨涡里的水,温的是两坛骨梅花。 轻轻一点一点往鼎下加入梅花木柴,让火温柔持久地燃烧着。小院里被轻轻下了命令,这几日都不得来打扰。 “阿哑,待会儿温好了酒你可以尝尝的,不过你还小,可不能贪杯。”氤氲的水气里带着香,梅花木带着香,那酒也带着香,混在一起飘入空气里,叫人有些沉醉。 西楼应只是端坐在青石桌旁,听着她说话。 “火要慢慢熬,就像汤一样,越是持久绵长,滋味就越是甘醇。”她酿酒也只是因为能打发时日和谋得些财物生活,有着成人的思维和广阔的知识,还有舍得,所以她才能不被元妈妈早早驱赶着接客,也才能有机会为自己争取。 而现在,她还要为阿哑争取呢。 “不过有的要烈火呢,那样才够霸道醉人。”比如枫林晚,取秋日红枫红叶,烈火相烹,才能温出火一般的枫林晚来。 不着急,慢慢交给阿哑。有一日她离开了去游山玩水时候,阿哑也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吧。 轻轻坐在草地上温酒,跪坐的身姿脊背挺直,侧脸在火光里时明时暗,一缕青丝垂落耳边。 若是有风,自当是让她发丝摇曳轻盈。 西楼应那么一眼望过去,只是觉得这个女人飘渺难寻,他欲伸出手捉住,却还是稳坐如山,心思翻腾如海波起伏,面上依旧是无喜无怒的神色。 直到一种暗暗的香袭进鼻间,似乎叫人醉过去却偏偏又令人十分清醒。 “阿哑,骨梅花好了。”取了白瓷酒坛出来放在草地上,端上一坛骨梅花放在青石桌上,以梅花木做勺,用暖玉做杯,清凌凌的酒色在月色里并不那般招人注目,唯独是那香气,那般幽微却狠厉地扎进人心底,叫人一个激灵。 “不可贪杯喔。”轻轻递了一杯给她,眨了眨眼。 西楼应只是接过了,一饮而尽,他听见有人的呼吸都紧绷起来,之后像是叹息一般又沉默下去。 酒虫练练定力吧。传音没入空气中,西楼应说道。 是,公子。于是回音传入他耳中。 “你还真是大胆呐。”轻轻笑话她,“还是个孩子就这么个喝法。”不过还好,骨梅花不是醉人的酒。 西楼应只是伸出手,手里是空了的杯子。 “最多再喝两杯喔。”真是的,酒虽是好酒,也不至于如此。轻轻接过玉杯盛酒,递转回去,酒色在灯光里灵动轻盈。 轻轻拿起自己面前的玉杯,浅浅咂了一口,然后慢慢饮尽。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开春以来她的心情就是不好的,总是淡淡忧愁,虽不让她心绪波动受到大的影响,可就那么让她欢喜愁绪搅在了一起。 “阿哑,我给你唱只歌吧。”轻轻站起来,唇角边还有着骨梅花的暗香,她走到梨花树下,一身淡绿的衣裙,慢慢吟唱起来。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如今自己就如同在这般情景之中,好比漂泊的浮萍,随风的柳絮,无根也无依。 “阿哑,不许贪杯哟。”她扶住梨花树,痴痴笑开。淡淡的月光映着梨花如雪,清白卓绝又这般寥落。 西楼应只是放下玉杯看着她,端然坐着是优雅高洁,雪雕玉砌般的面容上流露出隐约的笑意来。 “阿哑,我似乎醉了呢。”她颊边染上红晕,脚步有些虚软,却还是走到青石桌前将酒坛封好了。 “不许偷喝,我要睡觉去啦。”她做完这些后叮嘱到,于是慢悠悠往屋子里走去。 西楼应望着她步步走远,低下头看了看那白瓷酒坛。 沾酒就醉吗?他暗自好笑。这样的人还叫他不许贪杯? 轻轻走着走着似乎觉得还要做些什么,于是转了身。 “阿哑,真的不能喝喔,我要招待客人呢。”说罢什么也不管了,悠悠荡荡往前走,到了屋子门口,要伸出手去推开,可又停下。 “阿哑,我怕黑,你快点儿来陪我。”是啊,屋子里没有光亮,她以前总是让自己忍受着进去,如今有人陪伴着,她不必再那样了。 西楼应无奈,拿起桌上的和地上的酒坛就往那个方向走去。 “清理了。”还不忘传音。 “是。”回应得还真是干脆,可谁知道他有多委屈啊,喝不到啊喝不到。 可公子要是不高兴了,那可比喝不到酒更可怕啊。 “半月内不可饮酒。”末了,还加上那么一句。 轻轻在醉酒中睡了,只是这夜多梦,至于梦到了什么也只有梦中的她知道。 只是西楼应这一晚没有睡好,趁着窗外月色,将她细细看着。 轻轻是吗?你梦到了什么?竟是如此愁眉不展。 到了约定好的日子,梁公子来了,一辆马车,并无多的。 元妈妈是个有些眼光的,将人迎进了镜馆,一路礼数周全。 “轻轻,梁公子来了。”元妈妈难得如此发自内心的和颜悦色。 “多谢妈妈,公子来了就请坐吧。”她低眉顺眼,邻水的桃花树下,温和笑语。 “我就不打搅了,你们随意。”元妈妈自然不会呆着,眉眼化开般笑着说道,于是离开。 “妈妈慢走。”轻轻循着往日的礼貌说道。 于是这后院的桃花树附近只剩下他二人。桃花缤纷,粉色翩然。 “温酒待客,我等公子刚刚好。”取出温在水里的酒坛,于是坐下。 “轻轻姑娘还是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5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5 第一次邀梁某来。”良王是个温和的人物,至少看起来是的。 “公子爱酒,怎么能错过?”于是开封。白瓷酒坛原本是素净低调地,这下子却是让人注意起来。 “梁某来得恰是时候。”良王眼里有了光,那光芒灿亮,语气都是带了欢喜的。 “是公子的缘分。”也是她的机会。酒香逸散出来,带着甘甜,然而多一份妙曼。 “这是娇媚美人。”良王评价到,骨梅花是冷傲美人如梅花,这酒却是不一样的。 “公子爱酒,碧芳桃确是娇媚的。”她执桃木勺,盛酒于白玉杯。酒色娇媚与莹润的玉色相互映衬,好看,真是好看,恰如女子玉面生晕,艳若桃花。 “多谢。”良王心喜,取过白玉杯,端住了看了又看。心中暗叹——世间谁比骨梅花?原来碧芳桃。 “公子请。”轻轻心中是宁静的,面色安稳。 桃花树下,青石桌边,碧芳桃从此齐名骨梅花。藏梨镜馆,又多了一份声名。 梁公子这日来的时候,阿哑没在镜馆。他去了哪里?自然也只有他知道。 “公子。”总管齐岸看着自家公子冰雪般的面容,只能是暗中叹气那个叫轻轻的运气太好,遇上了他们家公子。 “良王这次算是收获颇丰。”西楼应一身雪白,纤尘不染,发丝如墨高高束起,这下子真的是神仙模样,与红尘万丈隔开,他就是那高高立在云端的神仙人物。 “那位轻轻公子有什么打算?”司徒开口,那个叫做轻轻的雏妓,公子若是喜欢也可收在手中。只是,只是王爷那边。 “先生,你似乎很感兴趣。”西楼应淡淡说道。 “秋罗姑娘来了已经一个月了。”齐岸提醒着。 “那就好好呆着。”他要做什么还轮不到别人安排。“放出去的消息已经起了作用,继续如此。”就算是个玩意儿。也是有意思的玩意儿,什么时候抛弃,由他说了算,要是来人染指,他可不会允许。 “明白。”自然是遵循。只是司徒心中却隐隐有个猜测。 ☆、四 朝云无觅处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喔 “她没说去哪里吗?”阿哑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就跟丢了。”丫环也有些愧疚,低着头说道。 “那就去找吧,让妈妈把所有人派出去。若是天黑之前还找不着就回来。”轻轻心中担忧,但想着此时问责毫无意义,于是说道。 “记住,找到了,你们无罪;找不到的话——”找不到的话她又该怎么办? “是。”丫环哪里还敢停留。元妈妈就像那老太君,这镜馆的主人是轻轻姑娘。姑娘素来是个好说话的,还不曾见到她动怒,可这样子,分明是找不到那个生得神仙似的阿哑就要化身恶魔了。 “阿哑,阿哑,你去哪里了?”她失神喃喃,这世上她好不容易有了个挂念的人,可不能出什么事啊。不行,还是去找他们帮忙吧。 “她反应如何?”主座上的人如冰似雪叫人不敢直视,只能低下头膜拜或是抬起头仰望。 “很镇定。”一身灰衣,面目沉稳。 “继续盯着。”很镇定是吗?原来自己不见了,她还是可以的。 “得令。”虽是饱受折磨却又心甘情愿,那里可是有美酒啊美酒。 西楼应原本是坐着,此时却是站起身来,步履从容,可袖子里微微崩起的手让他外泄了情绪。 天黑之后,藏梨镜馆里灯火通明,满厅的丫环侍从,没人说话。 “轻轻,明日再找吧。”最终还是元妈妈开了口。 “你们都下去。”看了一眼厅中的人,各个面色不安。“流芳、崔平,你们自己去领罚。” “不用吧,是她自己跑不见的。”元妈妈出声到,那个哑巴,虽是长了好皮相,却从来不笑,真是让人不喜欢。 “妈妈,您去休息吧。”轻轻只是说了一句于是起身走人。 “流芳崔平,受罚或是发卖,你们自己选。”这下子,元妈妈也只能噤声,满厅的丫环侍从们都变了脸色。 姑娘闲散贪玩,从不理会馆中事务,除了财务都是元妈妈统管。这次,这次动怒,竟是让人胆战心惊至此。 阿哑,你去哪里了?轻轻出了镜馆,看着街面上人来人往,入耳是这世间风流地的莺声燕语。 明明宝马香车香满路,如何灯火阑珊处? 阿哑,你可知我只是一缕幽魂飘渺,无根无依,从拉着你的手开始,我已将你当作心尖肉,只愿你好,只愿你好。 此夜春意分明暖,奈何心凉。就算是春衫袅娜,也已经泪湿透。 轻轻在街上游走了许久,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灯火都已经稀稀落落,方才沿着来时的路回了镜馆。 容色宁静,只是一言不发,走过前厅,进了院子,站在梨涡小桥之上。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水中月,明明是残的。弯下腰去捞取,却是够不着,于是跪在离水最近的地方,低下身去,指尖触到梨涡的湖水,搅动一池春水,就连残月都碎成一片一片的流光。 “你瞧,乘风归去不可见姮娥,邻水掬月也是枉然。”她笑起来,轻轻地笑开,解下自己发间的发簪,任由长发垂落进水里。 “原本在想是不是做个名妓,逍遥洒脱到不想活那一天就死去;后来是想着教阿哑酿酒,看着她长大嫁个好夫君;如今,如今我是在想,万丈红尘都成空,是早些死去还是剪了你做个六根清净的方外人。”斜斜倚在临水的青石小桥上,姿态安然。 “阿哑,他们找不着你,他们也找不到你。你真像是我的一场梦,去似朝云无觅处。”月钩当空,万里同辉。 轻轻轻轻叹息道。 “算啦,想来是我太寂寞,对旁人上了心。”自嘲一般,总说着无牵无挂,却还是个俗人,她站起身来,步子轻快。没入黑暗的花木之中。 可听见一声推门的响声,然后万籁俱寂。 那些在暗处的人,皱了眉头,这话说给公子听,也不知道他会怎样? 她走近黑暗中,扑倒在床榻上,鼻间嗅到淡淡的气味,不是她的,是阿哑的味道。 叹了口气,脱了衣物睡下。只是眼泪滴滴落下来。 原来她是如此容易养成习惯,习惯了身边有个陪伴的人,也就会在回复一个人的时候黯然神伤。 你本是凉薄的人,何必?何必? 公子府。 “说完了。”对着窗台而立,看不到神情。 “是的。她现在已经睡下。”灰老头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说不出来。 “你去吧。”西楼应没有转身,少年郎,雪衣少年郎。 终于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灯光静默,侧脸沉静。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6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6 竟是这样吗?原来你是因为寂寞才对一个不知来历不知性别的人心心念念?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轻轻日复一日越发长成女子,这两年里,轻轻做了几件事。 第一件,酿酒,送人、出卖、埋藏。 第二件,收拾了阿哑的衣物锁在柜子里,从不打开,从不去看。 第三件,藏梨镜馆,终于不只是美酒出处,镜馆轻轻在凤陵里越来越负盛名。 第四件,放出了消息:藏梨轻轻,十七扫床待客。 这两年,公子西楼,长成了神仙人物,所到之处,莫不敬畏。 传闻:公子着雪衣,天下无美人;公子着墨衣,世间无女配。 传闻:公子武技无双,剑技卓绝。 传闻:公子无双,君王好重,功勋赫然。 公子西楼,在众人的传说里站在高高的云端,睥睨众生。 这一日,良王来访公子府。 “良王何事?”漫不经心。 “半个月后是公子府乔迁之喜,特来贺喜。”良王温和是出了名的,谦谦公子,风雅怡人。 “既是贺喜,当在半月后,良王来的早。”西楼应不喜此人,非常不喜。 “公子府乔迁,公子半月后大宴,到时可有妙酒待客?”他受人之托,来做个中间人。 “听说良王喜欢美人。”是为她而来。 “公子可有意?”良王笑笑,公子若是中意,自然他所喜爱都可揽入怀中。 “藏梨轻轻,美酒美人,良王说呢?”西楼应看着他,吐词如冰雪,透彻冰凉。 “多谢公子。”良王依旧笑着,春风暖人,如何不好。 “你告诉她,明日有人前去。” “轻轻,你真要这么做?”虽是已成定局,可还是忍不住再问。 “梁公子啊,你说呢?”她只是笑。 这藏梨镜馆今日,宾主尽欢。花木扶疏,小径深深,小心勾破云罗衣。 世有骨梅花、碧芳桃,却还无人知晓雪融春与芙蓉露。 公子乔迁,正当是时候让它们名扬天下。 我如今,不过是还在等。 阿哑,姐姐在等你,万水千山都在寻你去处,只是你在何处?又在何处? 胭脂美人,是我要送你的嫁妆,你若是还不来,这酒也只能埋没。 原来寂寞也能开出花来。姐姐如今在这世间,原来还能寻些事务打发时光。 红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阿哑,不知你如今长成怎生模样?应是个极美的女儿家,姐姐比你可是差的好远。 四月杨花飘雨,柳絮纷飞。 出了城去,马车行到一处山明水秀之地,原来是一处庄园。 “梁公子,你等我可久?”微雨之中,轻轻下了马车,瞧见那位良王殿下立在门前。 “不久不久,姑娘随我走吧。”良王走下台阶,手中是一把油纸伞,为她撑起。 “我们去看旧时约。”她笑,旧时约——前年去年埋下的酒坛们安然地沉眠在树下,如今也是叫醒它们的时候了。 “次次来这里都叫我喜欢。”桃花成流水,绯红扑溪去。 “但你却来得少,这本就是你的地方。”良王说道,为她遮去斜雨霏霏。 “公子说笑了。”虽是她买的,打理却是他一手操办。两人立在桃花小径上,面前就是山水色。 “哪里,前两日去公子府见了那位,你的请托办的顺利,倒是让我意外。”那位公子,还真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主儿,猜透了,也未必能够如何。 好在,他只爱美人黄金与美酒。那些个事情,与他沾不上关系。 “成了就好了。”伸出手去,丝丝细雨沾湿了手,“公子的礼物事后轻轻会亲自奉上的。” “哪里,我只是今日见了你,觉得你与他有些像。”像,但偏偏又不像。 “公子,我们去看看它们吧。”无关之人,她不会花半分心思。 西楼应吗?公子无双,必有过人之处。各自活自己的,她借他的手做些互利互惠的事罢了,既是无关联,何必多费心。 “轻轻,你是愈发的——”良王想说些什么,可她已经出了伞下,小跑着渐渐远了。 愈发的淡漠了。那句话在心头留着,人已经撑着伞追去。 五日后,藏梨镜馆。 “不见了。”怎么会?怎么会不见? “是的,庄园的仆从们昨夜都被弄晕,毫无知觉。”良王的脸色难得凝重起来。 “有线索吗?”五日之前公子府的人来了,三日之前她与良王才去了庄园,一切正常,怎么会! 良王摇头,心中却有猜测。 轻轻颓然坐下。 “你别担心,我那里还有些能给你。”见状良王说道,“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会有结果。” 轻轻不说话。酒被人挖了吗?竟然在这个当头酒不见了,是谁做下这事?又有什么目的?心神都有些混乱起来。五日之后就是公子府乔迁大宴,无酒宴客,公子府丢脸,她与良王必然也会受累。 怎么办?怎么办?那么多酒都被挖走了吗?那可是几百坛酒啊。慢着! “梁公子,所有酒都被偷了吗?”抬起头,轻轻问到,她感觉自己的神经都绷紧了。 “没有,西面的被全数偷走了。”心痛不已地说道。 “其他的没有问题?”她心中稍微安定,又问道。 “没有。”那些酒都好好的,没有任何问题。 “那我们去庄园!”话音落地,轻轻起身就走。 ☆、五 一日故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喔。 看到满园的泥土杂乱时,轻轻心头还是一抽。不过也就是一抽,就转身走了。 庄园名叫空庭,轻轻起的名字。寂寞空庭春欲晚,满目繁华,也总是要化作花泥的。 空庭不空,满园的花草树木,凡是你想得到的能活的,都几乎栽在这里了。 轻轻一步一步很快,却仍旧是从容的。哪有什么值得她慌乱失措的人和事呢?没有,早就没有了。 她走过丛丛牡丹初露,走过满树的桃花□□,走过层层樱花浪漫,空庭这么大,从西到东,青石铺就的路蜿蜒深入,在花木葱葱里看不清前路。 还好,泥土没有被翻动的迹象。碧芳桃与骨梅花被人偷走虽然是损失,但这次的主角是雪融春与芙蓉露,看来,看来还要把它拿出来了。 莹莹枝上白,就此破风来。她存了些,这一次也是要拿出来了。哎,希望是不要抢了雪融春和芙蓉露的风头吧。 事实证明,后来果然是的。就连含了酒名的这两句诗都被人传成了久久的热闹话题。 “轻轻。”良王不久便到了,见她立在那里,于是唤道。 “公子,今日就取酒吧。”原本打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7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7 算在公子府大宴前两日再来,如今是不能等了。 “可——”可酒已经被偷了啊。这里埋的酒并不打算动的。 “公子,追查的事就拜托你了,有没有结果都请告知我一声。”三月梨花开,四月梨花败,那片小小梨花林,如今已是绿意冉冉,结了不少的小梨儿。 “这个自然,敢来空庭盗酒是当我太温柔了。”良王的语气依旧是温和的,可皇家子弟,有几个是真正没有利爪的。 “不过,还需公子去一次公子府,告诉齐总管我们的酒单要做些变化。”骨梅花、碧芳桃、雪融春、芙蓉露,本是这些酒,现下要该一改啦。 “就请公子说我们多加一品,名曰‘枝上白’,酒的总数不变,只是做些调整。” “轻轻,你可是要锦上添花?”良王知道她素来是秘密极多的,但她收敛得太好,就是让他查也无从查起。 “公子府乔迁大宴,我们总是热情些好。”既是借势,也是礼尚往来。 “好,明日我就去说。”良王笑道,“轻轻,枝上白你有多少?”雪融春与芙蓉露他已经尝过,可这枝上白却是听也不曾听过。 “不多,不过定能送与公子一坛。”枝上白,那是她花心思最多的两种酒之一,的确不多。 “我先谢过。”良王道,衣角在风里轻轻荡起。 “公子,酒取出后就放在你府中吧。”良王府不是空庭,很安全。 毕竟,良王好酒,与镜馆轻轻交情颇深的事情满城皆知。 “不单如此,空庭被盗今夜就会凤陵皆知。”良王点点头对她说道。 “公子,东西已经放好了。”挖出来又埋进土里,公子这么做,是想有什么打算。 “雪都□□已经结束,我近日修养,府中诸事你循例便可。”西楼应转过身来,面色如冰雪,一身雪袍,长身玉立犹如神君。 “公子——”齐岸打算说天渊最近山贼作乱,十五年前被劫走的贡品也现身在那里。 “天渊之事若也要我出手,大启是无人了吗?”语气微微上扬,这种事情,朝中那几个老臣安排即可。 “是,公子可是打算出府。”齐岸又道。 “嗯。”这一次难得应了语气,却再无话了。 齐岸想,公子心思莫测,宫中那边公子不放心上,他身为总管,也只能是去找司徒商议如何将鸣玉公主应对着,于是出了书房。 如今,公子十五,男女莫辩的容貌已经逐渐消减,如今分明是优雅从容、喜怒难辨的少年郎。只是公子少年老成,说是男人也不为过的。 再次见到阿哑,是我在凤陵城郊外。那日正是公子府大宴前二日。 酒放在良王府中,我很放心,于是出去散心。原本是约上良王一起去的,但不知他有了什么要务,于是原本计划好的踏青只有我一人。 出馆时候,元妈妈对我说:轻轻,五月是你生辰。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不说话,坐上马车去了郊外。 四月是春去花事了,可也是另一场盛宴。山坡上开了些杜鹃,红艳艳似火,我觉得心中都是空的,什么也没有,于是空荡荡的欢喜起来,雀跃着跑进树林里折花。 “折花枝,时令好,正堪折。”那句“有花堪折直须折”让我改做了长短句,我端详着手里的杜鹃花,然而只是一低头,就看见雪白的颜色。 我抬起头来,杜鹃花落下。 “阿哑——”我认得她,可我有些怕,竟然往后退去,转身便跑。然而只是跑了几步我就停下来转过身,她还在,于是我提起裙角,用最快的速度跑向她。 “阿哑,是你吗?”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是她,就是她!可为什么又感觉不像呢?阿哑是个女孩,而这个像是个男孩。 西楼应攥紧的手松开。他看到她转身跑开那一幕,心中不知道为何如此难受,而当她转身回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如此高兴。只是,这是为什么?对着一个他抛弃的玩物,他竟然会有这种感觉。既然不知道,那现在他有时间来弄明白。 轻轻看着自己在梦中梦到无数次的人,梦到她在梦中喜怒难辨地看着自己,似乎在问——为什么找不到我?不是要照顾我,你在哪里?她的心被揪着松不得也放不得。她说好了要照顾阿哑的啊,却弄丢了她,找了两年都没有她的踪影。 “你回啦就好啦。”怎么能哭呢?她笑起来,小心伸出手去牵住她,“阿哑,跟姐姐回家。”她一身衣服都破烂了,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西楼应跟着她走,走到杜鹃花落下的地方停下。 “阿哑,你怎么了?”身后的人不动,立着她拉也拉不动,只得停下。 捡起落在地上的杜鹃,递到轻轻面前。 “傻阿哑——”拿过杜鹃花,轻轻说到。阿哑的手变暖了,不像她,还是微凉的。 两人坐上马车,车夫见了来人后露出万分惊讶的神情。 “姑娘,是阿哑回来了吗?”车夫问道,只是看了那白衣少年一眼,就不敢再看。 “是啊,我们回去吧。”就像是孩子终于找回了丢失的宝贝,轻轻眉眼都飞扬起来。 “阿哑,让我好好看看你。”两年未见,她只顾着高兴了,却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她,于是将她从上到下看过,看到她已经高出自己一个头。 “阿哑,你又长高了。”比了比自己和她之间的差距,轻轻说道。 于是再去看那张脸,肌肤如白玉,神情若冰雪,不似真人偏偏是真人,只是看着看着,轻轻只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于是朝他喉咙看去,待看清楚他那处与自己的平滑不同,而是喉结突起的时候,她讷讷说不出一句话来,好半天才开口: “怎么会?”睁大眼将他细细看过,眼里的惊异之色浓郁,直到马车颠簸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你是阿哑吗?”轻轻问道,当年自己捡回的明明是个美人胚子的小娃娃啊,怎么、怎么两年不见就变成个少年了呢。 西楼应点点头,然后他看见这个女人几乎昏厥过去的神情。 轻轻怎么也想不到的,脑子里一直转悠着大大的问号和慢慢的震惊。 “怎么会呢?”似乎是不甘心一样,于是她做出了让她终生后悔的事情,伸出手去探到了那个地方,然而事情告诉她,自己一直近视着,连同吃同住了两年的人都分不出性别。 她两年前可算是做了一件大大的糊涂事,但今天又在同一个人身上做了糊涂事儿。等发觉这一点时,早已追悔莫及。 讪讪收回了手,轻轻低着头为自己默哀,但这也就是一刻的事,一刻过了,她抬起头说了一句话。 “阿哑,我原本以为你是女孩。”顿了顿又道,“既然这样,姐姐就为你准备嫁妆换成彩礼,将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8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8 来一定为你取一个好姑娘做娘子。”原来她担心阿哑的性子男人会受不了,如今她倒是有些担心哪里去找一个够耐得住的好女孩来做阿哑的妻子。想到这里头都有些发疼了。 西楼应听见这话,只觉自己长这么大以来头一回有打女人的冲动。 这个女人,把他当作女子两年未识出他男子身份;这个女人,放荡到伸手去碰男子□□毫不以为不妥;这个女人,可以忽略自己所作所为认出他是男子后说着要为他娶亲;这个女人,从他遇上开始就不曾真正知道过她在想什么。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越发让他危险,于是离开;却越发让他觉得有趣,撩拨起他一探究竟的欲望,不可遏制。 马车行驶在回藏梨镜馆的路上,两个人各自一种心思,竟是没说话。 不过,阿哑的西楼应是不说话的。 镜馆,正厅。 “如今阿哑回来,各位该怎么说怎么做应该知道吧?”这镜馆里头是个汇聚了各方人马的地方,只可惜她就是秘密本身,所以从来也不怕有谁来刻意打探,但阿哑不一样。 “是。”众人点头,各有各的的心思。 “那就好,散了吧。”阿哑被她藏得严严实实的,谁也不知道现在的阿哑长成什么样子了。以前她担心有人对阿哑见色起义,现在,现在的话,倒是担心阿哑会招蜂引蝶。 “轻轻,她怎么回来了?”元妈妈没走,非要问一句。 “妈妈您不必多问了,阿哑回来了不就好了。”轻轻说道,“对了妈妈,在东厢布置间清净舒服的屋子,阿哑以后就住下了。”阿哑是男子,总是不可再与她同塌而眠的。 “我知道了。”元妈妈皱了眉,却没有多说些什么。 “妈妈,五月轻轻生辰的事情妈妈要多费心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回身说道,之后就消失在院子花木参差中。 “只有这件是我高兴的。”元妈妈嘀咕着,人也打算去差人打扫东厢的屋子了。 ☆、六 有意压梨花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喔。 镜馆主厢书房 “阿哑你告诉我,这两年你去哪里了?”她是多么想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这两年在阿哑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再见他的时候,他一身破烂,除了那张脸她记得清楚之外,他全身上下都脏兮兮的。 洗干净的西楼应身穿青袍,暂时镜馆也没有他能穿的了,两年前的衣物太小,轻轻的男装也略小。公子西楼也只能将就着穿侍从的衣物。 西楼应开不了口,于是轻轻想着让他用笔墨写出来。 “走丢,被骗,逃回,找。”七个字如针扎在轻轻心上一般,那字迹清秀,与她的别无二致。阿哑,你是吃了多少苦头,却还记得我教你写的字?她一时酸楚无言,也浑然忘记男女之别,紧紧抱住他。 “还好你回来了。”只要这孩子好好的回来了,其他的她也不愿追究了。 “好阿哑,姐姐找了你两年都没找到,你自己回来了,真像是场梦啊。”她如今只到他脖颈高度,抱住了却已经揽不住这个孩子,索性也不去管,伏在他肩膀上哭起来。可哭着哭着又破涕为笑。 “阿哑,这两年你在外面应该还不错吧,长高了也长大了,姐姐都没你高呢。”她知道阿哑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即使她不在也能照顾好自己。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可以放心了。放心地脱离这红尘万丈,逍遥云游去。 “阿哑,等公子府大宴结束,我就带你去找大夫。”她胡乱擦干自己眼角的泪花,“姐姐好想听到你说话呢。”就算是希望微渺,也要试一试的。 她们家阿哑长得这么好看,说话也一定很好听吧。 西楼应看着这个女人,心道,这一次若还是弄不明白,就把她绑在身边,慢慢研究。只是手却伸出来,揽住了女人细细的腰肢,怎么还是这么廋? “阿哑,你做什么?”轻轻对他这行为十分不解,可哪里有那么多理解的时间。人已经被锁入怀里。 “你——”她挣扎着要走开,觉得这样不妥,却抬眼看到他嘴角露出笑容。那笑容,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像是冰雪融化,干净无暇,令她一时间移不开眼。 好吧。这别扭孩子也很想她啊,就让他抱一抱吧。轻轻不再动弹,环上他的肩膀,静默不言。 她哪里知道,自己的处境是有多危险。公子心思莫测,智谋无双,这一次来安的什么主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姑娘,梁公子来访。”门外丫环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知道了,请梁公子稍坐,我即刻便来。”她早就有些为两人间的姿态感到不安,于是出声到。 “是。”丫环的脚步声远去。 “阿哑,你放开我。”轻轻想掰开他的手,使了力气却毫无效果。 “阿哑——”看到他神色中似乎委屈,心中一软,只得安抚,“好阿哑,明日是公子府大宴,姐姐做完这件事就日日陪你,可好?” “公子府大宴,与你何关?”西楼应启齿,声线如冰雪透彻。 “你——”这下子,是比知道阿哑是男孩还要惊吓了。轻轻瞪大了眼,整个人都是呆呆的。 西楼应只是抿唇不说话。 “阿哑,你一直都能说话吗?”找回自己的声音,她问道。 西楼应不回答,仿佛又是那个阿哑。 “你、你等着,我去找大夫来。”她跌跌撞撞跑出去,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一路出去遇到坐不住在正厅里站着的良王。 “轻轻你去哪儿?”良王困惑,轻轻一直都是十分淡然的人,怎么今日—— 然而轻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阿哑,原来你是能说话的吗?这两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是你在骗我吗?她心神乱如麻,比空庭的酒被偷盗时还要乱。 阿哑,阿哑。 西楼应在书房里,看着自己写下的字——清秀雅致,与她的毫无差别。 这两年,他做的最多的,除了那些大大小小的朝政之外,就是听灰老头说她今日做了什么。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对她记忆得深入骨髓。 “大夫,您帮我看看他。”请来了大夫后,轻轻带进了主厢小院。于是被请来的老大夫开始了诊脉,在一个女子急切紧张的眼光里和一个如冰雪般的少年目光里。 “大夫,烦您看一看他的喉咙是否有问题?”轻轻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才能得到自己寻找的答案。 “没问题。”老大夫检查了少年的喉咙之后很肯定地说道。 “那为什么他不能说话呢?”轻轻对这个答案有些轻松却满意不起来。 “姑娘,若是有心疾,开口不能言也不是没有的。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9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9 ”老大夫给了这个回复。公子啊公子,您这是要做什么呢?让他扮作个老大夫来给他诊病。 “那他若是能说话呢?”比如之前那一句。轻轻这时回复了心神,之前那些个乱糟糟的猜测都烟消云散,如今却是十分欢喜。阿哑能说话了,真好! “可能是心疾好了吧。”老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郑重说道,“姑娘,心疾这种事情很无常,老夫没法乱下结论。”原本就没事儿,怎么下结论。 “那我不管啦。”轻轻语气都欢脱起来,“大夫谢谢您!”竟然是拉着大夫的手鞠了个躬,“不管怎么说阿哑以后都能说话了。大夫,我现在实在高兴得紧。您自己出去时去元妈妈那里取诊金吧,轻轻现在还有些事情要做。” “好,那老夫先走了。”老大夫于是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离开,步履稳健,渐行渐远。 “阿哑,你快点儿说话,让姐姐听听,阿哑说话很好听啊。”轻轻在他跟前满脸期待,盼望着他能说话。 也只有他眼前这个女人会说他说话好听还一脸笑意了。旁人听到,莫不是垂首便是仰望,眼里都是敬畏和遵从。 西楼应盯着她看了看,还是开口,“公子很重要吗?” 轻轻郁闷了,她是想让阿哑叫他一声姐姐的啊。撇撇嘴,“要你叫我一声姐姐很难吗?”伸出手要去捏他的脸,中途还是又收回。算了吧,已经不是前两年了,阿哑再过两年都能娶妻了,她可不能还这么指手画脚。 “好啦,你不说还好,我现在要去见梁公子,你在院里自己玩,我走了啊。”公子府大宴,对她自己是不重要啦,不过是一个滔天权贵的酒宴罢了。可雪融春、芙蓉露和枝上白需要这个平台呢,还是不能怠慢。 对了,将来这些东西都是要留给阿哑的家业啊,还是得重视!嗯,这么想着,人很自然就离开书房。 西楼应没有拦住她,只是眼中难得多了暗色。 是公子府大宴重要,还是良王重要? 这两年,良王与她私交极好。她与良王互相知道彼此身份,却还是相交如故。 轻轻,你知不知,你找了两年的阿哑,就在公子府。 “梁公子久等啦。”轻轻总算是步履从容而来。 “轻轻,难得见你如此喜悦。”良王却是一语中的,安安然然坐在椅上,依旧是那个温温和和的良王。 “轻轻的确喜悦。”她不避讳,“阿哑回来了,我这个姐姐怠慢了公子,还望莫要见怪。” “哪里,人之常情,况且你我之间无需这般。”良王笑若春风,却是暗自心惊。轻轻这个女子不满十七,他查遍了关于她的种种,毫无特别之处。但这个女子,十二酿造骨梅花;十三改艳馆碧春院为藏梨镜馆,骨梅花名扬大启;十四酿造碧芳桃,捡回一个哑巴;十五岁后种种,都有他的参与。到今日,他始终不太明白这个女子。 什么都随性散漫,浑不在意,最喜攒花扑蝶寻常女儿事,造酒有术。 以利交人不交心,但从不亏待。 从不轻许诺,许诺必信。 善诗词,多少令人惊叹的诗词句出自她手,只是鲜少有人知道,藏梨轻轻除了是个美人会造美酒之外,还有这般好文采。 良王心中万千念头闪过,这么个女子,却因为一个哑巴欢喜至此。那个哑巴是何人能有这样的本事? “公子这次来是?”送酒之事全权属他,为何还来找她? “我想让你与我一起去公子府。”这就是他今日的目的,他还想携她一同前去公子府大宴。 “公子——”她直接拒绝,“阿哑刚才回来,他在外流落受难,如今我这个姐姐除了他之外,不想多做什么。何况有公子在,轻轻放心。” 良王注视了她许久,方才说。“轻轻,你对阿哑太关心。”查!他一定要查出那个阿哑是何方神圣!能让轻轻如此、如此上心。 “我不关心他,谁关心呢。”轻轻只是说了这一句。 “我走了。”良王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留,于是告别。 “公子慢走,宴酒一事就有劳公子了。”她自然不多留。 “这个自然。”他还能说什么,心头微微苦涩,却是有苦难言。三年了,他一开始不过是喜爱她酿得一手妙酒,后来却是相交得近了,就越是觉得她隔得远,像是在云里又像是在雾里 。 轻轻,你当真是叫我有口难开。 “公子——”门前的车夫见到自家王爷已经出来,于是叫到。 “回府。” ☆、七 见莲不分明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喔 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让轻轻能忧恼的,怕也只有阿哑。 而这位阿哑,偏偏又是西楼应。 偏偏西楼应,正是那位绝世公子。 偏偏这位绝世公子,不是什么好人。 轻轻送走了良王回到主厢小院里时,西楼应果真是还呆在书房里。 “阿哑,你不闷么?”她走近,看着他安静坐在桌案后拿着书的样子。 西楼应不曾理会她,只是翻过了书页,继续看自己的书。 “阿哑,你跟我说说话吧。”既然能说话了,怎么不开口,她还想让他多说些话让她听,日后她可就没机会了。 “阿哑——”见他还是不理会自己,轻轻索性搬了个凳子坐在桌案对面。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看他,连理都不理自己,是不是生气了? “你不要这样嘛,跟我说说话。”拿起笔架上细长的毛笔去够住他手里的书,轻轻点动着,试图让他转移注意力。 “阿哑!”见他还是没反应,她真是有些急了。站起来就抽走了他手里的书。 西楼应这时才抬起头来,眼中神色一如既往地喜怒难辨。 “你这家伙真是怪脾气!”轻轻看也不看那本书就将它扔在一边了,脸色难得不带笑容。 “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西楼应这才说了第二句话。 果然,没反应过来似的,呆了一会儿,轻轻才张嘴,“哎,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姑娘受得了你。”这下子她更担心阿哑会不会祸害别家的好女孩。 嫁个这么个男人,不说话的,没有笑容的,叫人猜不透情绪的。那还不得闷死啊。 西楼应心头微微一突,这是第几次了。 “好啦,阿哑,你说说你怎么不高兴了。”他在不高兴,不理她。 她总是能察觉他的情绪变化。 “那个梁公子是谁?”虽然他知道。 “一个朋友。”良王也算是朋友吧。 “他来做什么?”他继续问。 “公子府大宴宴酒是我酿的,他的身份能帮上忙。”良王,当朝王爷里最温和的,却也是最有心思的,朝政上有别人出面,自己终日热心于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10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10 艳馆花街,喜爱美人美酒,暗中把握这实力强大的商行产业。这么一个王爷真是有意思。 “公子府大宴?”这句话是问句,至于到底有没有疑惑,他自己知道。 “互利互惠,各取所需。”她口中这几个字如此自然。 “公子府大宴都是些权贵,藏梨镜馆除了骨梅花和碧芳桃,还有别的佳酿。”轻轻笑着,波澜不惊。 “阿哑,那位梁公子你也要结识的。”看着这个少年,她想等着时机到了就把一切都给阿哑,她的去处已经择好。 “结识权贵。”西楼应总结。 “是的。”她点点头,“他们作用还是不错的。”世间人人逐富贵,权势这东西能搅起很多事情来。 “不过阿哑,对他们除了必要之外,我们避而远之是最好。”是啊,避而远之是最好不过的。 “原因呢。”避而远之,她可是在这其中周旋得叫他都夸目相看啊。 “阿哑,你总要知道所谓权贵,越是光鲜亮丽,便越是肮脏龌龊。”周旋、平衡、厮杀、妥协,就是富贵权势后面的骨架。 西楼应眼底掠过暗光,不再说话。 “好阿哑,答应我——”她的语气像是乞求一般,“这一次不要消失了。”来如春梦几多时,阿哑,你可不要是我这寂寞浮生里的一场好梦啊。 “我后天离开镜馆。”明日就是大宴,他是要回去的。 “记得回家。”会和她说,也就是不会失踪了。轻轻想了想,“要我陪你吗?” “不用,我自会回来。”她陪吗?他并没有这个打算,时间不对。 “好,等你回来我给你做饭吃。”每个人都有秘密,哪怕是她面对阿哑也是隐瞒了些事情的,阿哑,也有他自己的秘密了。 “你不想知道西楼公子是个怎样的人吗?”他问这一句,是因为隐隐猜出答案却不甘心承认。 “传闻就够了,不过是个旁人。”她的心不喜欢装下太多东西,不相干的人或事,懒得去注意。 他感到心中有些东西躁动不安起来,让他想要发泄。 “既然世人盛传公子无双,自然那位有过人之处。阿哑,你不会以为我也敬仰着西楼应吧。”凤陵之中,那位西楼公子可是多少妙龄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呢。 “你和她们一样吗?”西楼应在想,如果是的话,那这个女人他是考虑如何对待了。 “阿哑——”轻轻唤她,“你看着我。” 西楼应对上她那双常常带着笑意的眼,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一双让他心惊的眼睛。 “藏梨轻轻,十七扫床待客呀。”下个月就是她十七的生辰,下个月之后,她就是凤陵名妓了。 西楼应自记事起,有过烦躁,有过寂寞,有过失望,却独独没有过这样的情绪——心惊。 一个在他面前说着“扫床待客”的女人,若是别人。自甘堕落、甘做娼妓,早已被他出手了结,事后净手。因为会脏了他的耳,污了他的眼,染了他的手。 但这个女人,却只想让他阻止。因为她眼里什么都没有,通透到可以穿透他的心魂,无边无际蔓延到不知何处去,她就在那里,却让他有一种抓不住的感觉。 “为什么?”十五岁的西楼公子原来还会问为什么。 “阿哑,你今年多少岁?”轻轻转身拿回那本书,递到他身前。 “十五。”他这个问题,在她第一次遇见他时问过。 “阿哑,你叫什么名字?”阿哑这个名字是她取的,可他自己是有名字的。 “你已经叫我阿哑。”这个名字还真是随意,书拿过,放在桌案上。 “看来不想告诉我啊,还是听惯了阿哑这个名字?”笑嘻嘻哪里是刚才的样子。 他不作答,装聋作哑。 “阿哑,若是凉薄自然是最适合了无牵挂,免得误人误己。”你还太小,不明白有些人并不适合在万丈红尘里热热闹闹走过。 即使走过,也是水中月镜中花,不是真的也不是实的。 “你当年为何带回我?”如果是别人在那里,你是不是也会带走。 “因为我一转身你就在那里啊。”转身看到了,想着有个人来陪伴,于是把他捡回去了。 他不知道这种心情叫做什么,陌生得让人苦恼而心悸,一次一次让他不知如何是好,这滋味从来没有过,然而如生了根发了芽一样盘绕在心中不去。 两年前初次察觉时不甚在意,狠下心离开时以为能压住,后来却是肆意疯长。 轻轻,轻轻。西楼应在心中唤道。 “我想喝碧芳桃。”当年她说教他酿酒,却成了他听着灰老头听她酿酒。 “好。”阿哑想喝碧芳桃呢。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叫她比往日都费心多了,先是阿哑开口说话,然后是良王到访,反过来还要安抚阿哑的情绪,这么久的日子,她还是少有的觉得有些让她觉得费力。不过话说回来,阿哑为什么不高兴呢? 原来下午说了那么久的话她倒是忘记了问阿哑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了。那孩子难道是因为自己着急见良王所以不乐意了?可他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哎,还真是十五岁的少年啊,很容易情绪化呢。 轻轻在床上想着明天良王就要送酒到公子府了,后天是公子府大宴,她还要准备应对大宴之后的变化。是了,教阿哑酿酒的事情是一日也拖不得了。 然而她在想事的时候,有人却是推门而入,无声无息地到了她床边,手里掌了一盏灯。 “啊!”感受到光亮她惊叫起来,然而看清楚来人的时候便停止了自己的尖叫。 “阿哑,这么晚不睡觉是要做什么?”轻轻坐起身来,问他。 “睡觉。”西楼应只吐出这两个字放下了灯吹熄了,上了她的床榻。 “你房间在东厢,你来我这里做什么?”她推拒着不让他上床。男女有别,这怎么像话! 可她那里推得动西楼应?使足了力气也不见效果,等她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歇一下的时候,西楼应早已经掀开了被子躺进了已被她体温温暖了的床里。 “阿哑,你是男孩。”她推了推他的肩膀,坐着不肯睡下。 西楼应不理会,自得地享受着两年都未感受的气息, “阿哑!”轻轻气恼地叫他,“你已经长大了,我是女子,你是男子,不应睡在一起的。” “两年前我们就睡在一起,你还抱着我。”这话不假,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更加是理所当然。 她语塞,半天才说话,“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男孩。”何况,何况他那时候也只是个小孩嘛。 “躺下。”西楼应只是说,“我只是很想你陪我。”从两年前莫名其妙的有了交集,他慢慢就有了全新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错。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11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11 只是有时候,让他慌乱无措。 我们的西楼公子,绝世无双,年少老成,却还真的从不知道“喜欢”是什么。 她一时怔住,讷讷开口,“你回来了,我以后都有的时间陪你。阿哑,我是你姐姐,你将来要娶妻的。”这样不妥,真的不妥。 “那我走算了。”西楼应起身就走,干脆利落地下了地就要离开。 轻轻在黑暗中感知到他的离去,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阿哑,天气凉,今晚我陪你睡觉。”就一晚,今天这一晚。 没人看得到西楼公子嘴角泄出的笑意。 “睡吧。”和以前一样,给他掖好被角,轻轻低声说道。却不再和以前一样贴着他的后背,温暖他微凉的身体。 此夜,海棠花枝坠,密密如云堆。 此夜,轻轻梦到自己总也追不上碰不到的阿哑,终于转过身等她。 那年灯火下,她一转身遇见个男女莫辩的少年郎;那年灯火下,他碰上一个女子,名叫轻轻。 我醒来,昨夜无梦,只觉得神清气爽,一抬眼见到阿哑还在安睡。 他睡容安宁,容貌如冰雪,我一时间看呆,撑起手臂端视着这个分离两年的少年。 “阿哑,你这模样,姐姐都不知道去哪里寻个与你相配的好姑娘。”我伸出手去轻轻滑过他耳边的墨丝,叹了口气。明日公子府大宴,今日良王送酒去,少不得之后会来镜馆,她当事准备好谢礼。于是起身,动作轻盈,不想惊醒了还在梦中的少年。 她穿衣,束发,推门出去。却不知道有人在看着她。 轻轻,我没有姐姐。既然你这么想我娶妻,不如你做我的妻?至少一个你,让我还觉得这世上有些意思。 ☆、八 莹莹枝上白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喔 公子府大宴之日 他在主位之上,姿态如在云端高立,放眼看去,这世间种种都在他眼底成寻常。 “贺公子乔迁。”客座上的良王举杯祝贺。 他举杯回敬,眼中神色无喜无怒,将杯中酒饮下。 良王饮下杯中物,便知道轻轻所想之事已成。 “贺喜公子。”客座上另一位年轻公子说道。 西楼应如旧。 此时歌舞上场,妙曼的舞姬在厅上翩然起舞。 “好酒,公子府中的酒可比碧芳桃。”是谁赞叹一句,落入人耳中。 西楼应看去,那人回以一笑,“公子,我可能带些这酒走?” “言公,这是第一道酒。”西楼应只是这般说,“你要它就要不得别的。” 那人闻言眼中一亮,“公子还有别的妙酒?”言公,有名的好酒之人,也是轻轻重要的酒客。只不过于公与轻轻不及如与良王一般常见面罢了。 西楼应只是转了头看了看立在身旁的秋罗。秋罗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正厅。 厅中歌舞依旧,看的人津津有味,却也对宴酒万分期待。 过了一会儿功夫,上酒的侍女鱼贯而入,舞姬们退了下去。姿态盈盈为各位宾客盛酒。 良王将一切看在眼里,笑意温谦。 昨日,他去镜馆见了轻轻。轻轻送他三坛酒,皆为枝上白。 莹莹枝上白,就此破风来。他还记得当时她吟咏之时眼中的流彩。 他回府之后,取酒斟饮,只觉滋味无穷,万千喜乐。 “良王怎么不饮?”西楼应把他神情收入眼底,心中霍然不喜,面上依旧。 “只是一时想起些事,公子请。”良王端起案上的白玉杯,慢慢饮下。 这是芙蓉露,清雅恬香。去年空庭东苑中,他与轻轻在荷香风露中尝新酒,就是这芙蓉露。 公子,你可是得饮第一杯。轻轻那日笑靥如花,对他道。 桌案上的酒杯被撤了下去,侍女换了新杯,又添新酒。这一次,却是水晶杯,晶莹剔透。 “公子大手笔。”言公还回味着之前那酒的滋味,见了这水晶杯时,眼中顿时一亮。 “言公还是想一想选什么带走吧。”西楼应想,该是让良王知道他不该存什么心思做什么事了。 “老夫等着。”言公朗然回应。 只是这杯酒,让人反应却不同来。 有人喜上眉梢,有人笑意温文,有人意犹未尽,还有人面上无波,心中却是微苦微涩。 “公子不如大方些,让老夫都带些。”言公还真是敢开口,开口就是全要。 “言公可知道这三道酒叫什么?”西楼应把玩着手里的水晶杯,水晶剔透与他容色相映,相得益彰。 “公子请说——”有人已经等不及接了话。 “第一道,雪融春。”以她的习惯,这酒如其名,与雪与春相关。 “好名字,取名儿的是个高人。”言公当即笑道,滋味温润醇厚,好酒好酒。 “第二道,芙蓉露。”是她在夏日荷花盛开时酿得。 “妙!”另一公子赞叹到。 “那第三道呢?”有人已经按捺不住。 “枝上白。”却是良王说的。轻轻说过,唯有枝上白是最近她心性的,所以她花的时间也最多。 “莹莹枝上白,就此破风来。”西楼应吟咏到,“藏梨镜馆,有女轻轻。诸位若有意,三道酒各取一坛去。”轻轻,你要什么,我就给你。 “多谢公子。”在场之人心中莫不惊诧,可想一想也是情理之中,于是说道。 良王的神色终于微变。 大宴继续,丝竹飞扬。 公子府大宴后,众人纷纷散去。 “公子,本王有一事不解,望公子解惑。”良王留在最后,厅中只剩下两人。 公子做了个请的手势,从主座站起来,长身玉立,风采照人。 “莹莹枝上白,就此破风来。”良王不是不知晓这位公子是个怎样的人物——十二岁时破东瀛火器、一战成名,此后种种更是叫人瞠目结舌后只能喟叹不如。这公子府建造也是皇上为表看重亲自在诏书上盖下玺印的。 “公子如何知道的?”轻轻只是个寻常女子,多不过在权贵眼中是个酿得一手好酒的美人,根本不是公子会关心的对象,如说是宴酒需要出处干净,最多也就是查到是藏梨镜馆身家是否清白,怎么可能会将这两句诗词都牵扯出来。 轻轻的文采他不是不知道,但他也知道凤陵文人才子传诵的大多是假托了别人的名头的。而这两句他确定轻轻从不曾说过,这还是那日在空庭取酒时说的。 “良王为何如此关心?”不答反问。 “公子,轻轻只是一个女子。”以他对轻轻的了解,除了身世不明,手段神秘之外,她只是个寻常女子,最喜攒花扑蝶事,最爱闲情散漫度日。公子若是对轻轻动了心思,只怕她逃不过。 “良王想多了。”西楼应步履优雅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12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12 ,面目如冰雪,“你知道的,美人美酒总是比寻常物有意思些。” “良王,酒已备好,你是不要了吗?”西楼应看着他神情中细微的变化,这才感觉自己心中那份灼烧稍微冷却些。 “多谢公子美意,本王告辞。”问不出来个什么那就自己去查,镜馆中他的人也有,是该动用了。 “良王且去,我不送了。”西楼应在他身后道,嘴角一个浅浅笑意显露。去吧,去了你就知道你两年都是一场空。 话说回来,不到一日不见,他竟如此想念她。是该回去了。 深夜,着一身春时的湖绿素绫衣衫,披了纱披。她立在梨涡的青石桥上等人,等着阿哑回来,今日他早上离开,直到这个时候都不见踪影,她实在是睡不着,索性在这里等他。 是的,她素来沉眠无梦,却从两年前开始总是梦到阿哑,梦到阿哑走得好远好快,她呼唤着想让他留下,可阿哑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一样,越走越远。 如今,就像是失而复得一般,这种又是欢喜又是惶然的心绪叫人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说到底,还是应当早早的离开去,斩断世间种种牵绊,做个无牵无挂的方外人。 偏偏,她还放不下阿哑。元妈妈攒的金银已经够她锦衣玉食后半辈子,其他人她不必关心,只有阿哑,她还放不下,不知道是怎样一种心情,总是希望着他是能好的——她以为她是女孩儿时候,便希望她能嫁个好郎君,知道阿哑是个男孩儿后,自然也就是希望他能娶个好妻子,平安喜乐一辈子,再把酿酒术交给他,凭着他的聪慧心性自然是能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的。 就是希望他能好,好好的、好好好好的。 “轻轻。”谁在叫她?冰雪般的声线一如他冰雪般的容貌,转过身去,便是阿哑。他如从梦中来,在朦朦月色之中飘渺出尘。 “阿哑回来了。”轻轻笑开,面目一下子生动起来,原本是淡淡愁绪的,如今却是悦然欢喜。她走上去,伸出手要拉住他,然而顿在空气中又停下。 “我都忘了,你已经十五岁啦。”感慨一般地说道,收回手笼在袖中,心中也似是低低叹怀了一样,有个隐约的念头越发强烈了。 “回屋吧。”西楼应把她的种种神色看进眼底,心中有些脉脉的东西蔓延开来,缓慢却浸透着。 “嗯,今晚你可不能与我同睡啦。”她自然是走在前头,纱披在东风轻寒里微微飘离起来,西楼应欲捉住她的手,但就是那样,被错过,于是拉开了前前后后不远不近的距离。 “阿哑,已经快夏天了。”她喃喃地说道。“你学酿酒吧,我教你。” 西楼应不回答,只是随在她身后。 “阿哑,又不说话了!”轻轻转过脸瞅着他抱怨道,“你算是答应了,以后可就不能睡懒觉了。” 西楼应看她一眼,依旧默不作声。睡懒觉,是她的习惯吧。 千赶万赶,最后还是把别扭的阿哑赶去了东厢的屋子,轻轻回到主厢小院里,看到那一树花枝已经寥落的梨花,她突然觉得其实有些东西没什么不好。 比如,花开终究花落; 比如,若是舍不得,那就执着不舍,直到有一日发现做了该做的也该离去的时候; 比如,我始终还是寂寞。 她叹了口气,自己这是怎么了,总是愁绪诸多,不是要做个闲散方外人么?摇摇头,换了轻快的步子推门进屋去。 今夜只愿无梦好眠,明日可看春烟。 好眠倒是好眠,醒来也可看春烟,只是公子从来是对目的十分执着的人,他想呆在轻轻身边,自然会想尽了办法到她身旁。 这一夜,倒是花月朦胧,鸟儿酣眠。 公子拥着怀中的轻轻,理所当然地安享春夜,只是少年啊,遇到了温香暖玉难免心猿意马,这般情状在公子身上也不例外。 这一夜,公子嘴角翘起,心中欢喜,可也是受了折磨。 我不明白事情为什么能变成这样,明明、明明昨晚是把这家伙送到房间门口的啊。 “阿哑,为什么你不在自己屋里?”看来是要重视这个问题了,阿哑都十五了,青春期的孩子了,还和自己睡在一起,不妥、实在不妥。 西楼应穿好自己的外袍,依旧是冰雪模样,只是难得的眉宇之间多了些奇怪的情绪。 “阿哑!”她真是有些生气了,这种事情很正经好不好,将来这孩子还要娶媳妇儿的,她是姐姐、姐姐! “那间屋子我睡不着。”难得的解释啊,西楼应理理自己的衣物,下了床穿好了鞋,除了稍微零乱的发丝之外,整个人就如木兰清朗。 “那也不能跑到我这儿啊。”她气恼无比,抱着被子对他叫到。 “我认床。”西楼应转身,看着她云鬓微乱,面色因为恼怒而有些发红,又道。 轻轻顿时无言以对,不知道这个回答是真是假,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要告诉阿哑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 “那这样吧,你以后睡这间屋子这张床,我去东厢。”轻轻最终想出了解决办法,不,是一瞬间就有了这个想法。反正镜馆以后会交给阿哑,现在就让他进住主厢也挺好的。 西楼应盯住她瞧了半晌。 “我在外面时常睡不好,你在才好一些。”不得不承认,有她在身旁,他总是更容易心中平静安宁。 “你——”这算是被堵住了。轻轻张了张嘴要说话却找不出言辞应对。 是啊,这孩子小时候就跟着自己睡,结果又走丢了,现在回来后嘴上不说其中艰难,可怎么可能会不苦? “阿哑,你长大了。”可总是不能长久如此的,最多是她哄他睡着后离开,却决计是不可两人同塌而眠的,何况再过不久自己也该离开了。所以,所以还是狠下心。 “你先出去吧,我要起床了。”她无意间瞥见他低垂着眼的样子,似乎是有些失落,可还是开了口。 于是她听到他转身离去,房门关上的声音。 阿哑,你总是不可能永远是孩子的。她闭上眼又睁开,略去那一抹淡色的愁意化作了清明欢喜的神色。 今日,镜馆应当会十分热闹吧。 ☆、九 有女曰轻轻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喔 我预料到了公子府大宴之后镜馆的热闹,却不曾预料到这么热闹。 可总算是好事儿吧。我这么想着,迎来送往,元妈妈一张脸笑得十分开怀,直到夕阳西下时候,送走了最后一位前来镜馆求取枝上白的客人后,她说: “轻轻,妈妈以前总觉得你不太懂事,如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前途无量。” “妈妈,我累了。”我知道她的意思,意思是凭我的造酒术能够为自己谋个好出处。 可她不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13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13 知道,我自记事开始后看过许多的人世往来和跌宕起伏,知道世间种种都是无常与寻常,男欢女爱与富贵名利都是云烟花月,越是美丽繁华、落幕时候也就越发寥落不堪。 倒不如、倒不如随风而去。清清静静地走过这人生百年,化作黄土安眠。 轻轻走去了小院,元妈妈看着她背影,只是想着这么个好苗子,若是将来攀上个高枝儿也是不为过的。正是这时候,身后有人道: “元妈妈,我来拜访轻轻。”不是梁公子是谁。 “呀,是公子来了。”元妈妈看着这位镜馆的常客笑意满面。 “轻轻在哪里?”梁公子笑意温谦,一如既往。 “她回后院去了,刚走呢。”元妈妈说道,心中想着若是轻轻能与这个梁公子在一起倒是不错的,看他这品貌言行都是不错的。 “多谢妈妈。”他是心急的,心急着想看一看她可还好?公子昨日的行为实在让她放心不下。 于是元妈妈还想多说两句的时候,梁公子已经往后去了。 正是春末初夏,荼蘼花期已到,黄蕊白瓣儿点点簇拥在一起。 “轻轻——”良王站在青石桥这一端看着她走远,于是唤道。他想见她。 轻轻转过身,昨日一身浅碧的绫裙,今日天气微热,便换上一袭茶白的素锦,丝丝暖光,比寻常时候多一分柔和。 “梁公子。”原来是良王,不是说好后日在空庭相见他怎么今日来了? “不欢迎吗?”瞧见她脸上疑惑地神色,开口到。 “不是。”轻轻摇摇头,“只是我后天就去空庭,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若是无事,她只好送客了。阿哑在等着她回去吃饭呢。 “没事儿,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她的回答让她好失望,难道两年的朋友无事就不能来吗? 她敛眉,想了一会儿。漠漠的荼蘼花香气中有些醉人,夕阳真的是晚了。 “梁公子,不如今日在这里用晚饭吧。”那么多的菜,她和阿哑两个人吃也不完,良王是朋友,不如一起。 “好。”这才走上青石桥。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真正的后院中,以前多不过是在花厅和前院罢了。 “那就请吧。”轻轻伸手示意到,等待他上前来。 “轻轻,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镜馆的后院。”他走上前,感叹似的说道。 “哪里。我们还是快走吧。”这一会儿也不知道阿哑在做什么? 花园的小亭里就是用餐的地方了。两人一前一后隔得不远不近,待到了时候,轻轻停住脚。 “公子,你不介意三人一起用饭吧。”他应该不介意的,只是阿哑就不一定了。 “不会。”良王笑笑,态度十分明朗。 “阿哑——”于是进了小亭,身后的良王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动。他今天倒是能看到这个阿哑是个什么人物了。 “阿哑,我跟你说喔——”她走到亭子边上对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少年说话,“今天来了很多人买酒,还有还有、梁公子来了,你可以叫他哥哥的。” 良王听见她这般语气,在心中浪花翻搅起来。 轻轻,最喜攒花扑蝶事、闲散洒脱的轻轻,对着另一个人如此亲呢。 轻轻,他日复一日上心的女子,从容潇洒、无牵无挂,却对另一个人如此牵挂。 他终于遇上了让他不能风轻云淡的人。 “梁公子吗?”那少年一身黛蓝缎袍,身姿挺拔峭立。 “我是阿哑。”他转身过来,面目上带了温和的笑意。 良王思索着未来得及看人,此时闻得声音,猛然抬起,脸色□□煞白。 “是你——”良王呆住在原地,心中顿觉有个地方发寒发凉,然而更有个地方传来碎裂的声音。 “是我。”西楼应走到轻轻身旁,拉住她的手,笑问到,“梁公子怎么也来了?” 轻轻听着他们两人的话才知道两人间是认识的,“原来你们认识。”她心里很困惑,这种困惑十分让人不安,良王、阿哑,这两个人怎么会有关系? “是的,梁公子为人温和,我以前与他见过。”是见过,不过是他来见他。 “原来是这样。”轻轻心中稍微安稳,“梁公子,你怎么还在原地?再晚些饭菜就凉了。”有些事情可以容后再问,也可以后面再查。 “不了轻轻,我突然想起空庭里还有些事情,我要去看一看。”他的心如浸在凉水里,整个都是麻木疼痛的,偏偏理智是如此清醒地提醒他要做些什么。 可要做什么呢?面对西楼公子,他能做什么而轻轻,又真的是那个他所认知的轻轻吗? “慢走不送。”轻轻还来不及挽留,西楼应已经开口,理所当然、风轻云淡。 “阿哑!”她打断他,然而良王已经走远,背影寥落,不知她为何如此觉着。 “你说过陪我吃饭的。”还竟敢带男人回来!西楼应心中不满,说话语气都不淡然了。 “阿哑!”轻轻十分无奈,“梁公子是我朋友,你怎么能这样?”再说以后等她离开后,良王也算能做阿哑的助力,今日若是得罪了并不好。 “我没怎样啊,他不是有事吗?”西楼应抱怨道。 “哎呀,”轻轻没了办法,“这么大的人怎么不懂事呢?”她嗔怪地抬眼看他,“还不去吃饭,都快凉了。”良王那里只好后面在做补偿了。 阿哑啊阿哑,她在心里摇了摇头,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得下? 然而西楼应只是拉着她坐下,心里盘算着良王出现会带来什么风波,他必得一一着手控制抹杀。而现在,身边有她陪着用膳,旁的都不去想。 原来发现,一顿膳食也能如此喜悦宁静,他已经分辨不清是因为她还是因为自己,但无论论如何,身旁已经不能没有她。 “你啊,还是孩子心性。”轻轻夹给他一箸玉白的鱼肉,“慢点吃。” 西楼应只是拨弄开鱼肉放进自己嘴里。 “我要罚你。”轻轻说道,真是的,礼节总是很重要的。 “今晚你不能和我一起睡,自己睡东厢。”她继续说话。 “不行。”西楼应果断开口,“他就那么重要?” 她被呛住,低着头咳嗽,西楼应伸出手轻拍她的背部。 等她抬头起来,满面通红。 “阿哑,你总是要长大成人娶妻生子的,你要自己经营自己的生活。梁公子是姐姐的朋友,我希望他也能成为你的朋友。”她有些狼狈不堪,却是淡然的。 “你不在我身边吗?”西楼应问她,心中有个地方不可抑止的发作起来熟悉而陌生得疼痛和惊悸来。 “傻瓜。”她笑他,“我们吃饭吧。”有些东西不可说,真的不可说。 一切似乎如常,然而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14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14 镜馆的名声被一场公子府大宴一下子传开来。于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常,镜馆里的侍从们都忙碌起来,然而面上是喜悦的,元妈妈更是高兴,一张脸如同绽开的菊花,十分灿烂。 不论是商贾还是权贵,纷纷来镜馆求取美酒。 轻轻白日忙于应付,晚上还要做账,于是睡觉十分沉,日日还要教阿哑酿酒,这样的忙碌让她没有时间攒花扑蝶了。 然而与此同时,凤陵城外的轻云山轻云观里,将迎来一个新的有缘人。轻云山上的云烟如梦如幻,将世间种种羁绊隔离,然而终究是斩不断的。 方外,也只是人间的方外,世俗的超脱。 空庭 良王捏紧的拳头松开又捏紧,面色沉沉如水。 然而止这空庭之中的朱槿开开落落次第翩然,同他一起静默。 我可是错过了?他问自己,那年她十五岁,他决定走近。慢慢相处慢慢深交,看她聪慧淡然,看她文采惊人,看她日复一日妙曼化成了女子,看她举杯眉眼带笑。 于是渐渐的,有些东西如同发酵一样改变着。 轻轻,我原本是想着就这样相处下去,等有一天时机成熟了,我就向你提亲。 轻轻,我喜爱你,却不只是喜爱你了。 轻轻,可你是那个轻轻吗?为什么和他有如此亲近的关联? 轻轻,我该怎么做?是放弃还是继续亦或是就此与你疏离? 轻轻,你可知我生来至此鲜少能在人前显出真性情,你是第一个让我感知到全心喜乐的女人。 轻轻、轻轻 四月底,五月初,牡丹花盛放,海棠花已经化泥。 良王的心事如石投深湖,泛开一阵一阵的波澜,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谦和隐忍的良王,终于时候遇上了让他不能再温和的人。 藏梨轻轻,十七岁,扫榻待客。 藏梨轻轻,今年十七岁,五月生辰,生辰夜,扫榻待客。 藏梨轻轻,最喜攒花扑蝶事,酿酒有数。 藏梨轻轻,娇美玲珑,不可方物。 藏梨有女曰轻轻。 ☆、十 奈何不能舍 大启有凤陵 凤陵有藏梨 藏梨有佳酿 佳酿出轻轻 藏梨镜馆真的也就成了凤陵里最负盛名的艳馆了。一句“莹莹枝上白,就此破风来。”传遍了凤陵的大街小巷。人人说,西楼公子都很赞赏这句诗呢。 于是也就有人说,镜馆的轻轻姑娘和西楼公子是交好的。对此公子府没有回应,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可这藏梨镜馆的轻轻姑娘的确是风光了,就连元妈妈出去众人见了都要夸她当年的好眼力。 而自然而然的,怀着心意的人也多了。打听着姑娘是否想脱身艳馆去个好去处,也有人财大气粗的来了要姑娘的初夜。 对此,轻轻见了听了只是一笑,平日里陪着阿哑造酒,不然就去空庭,要不就是在书房里头看书,而看书的时候,阿哑也是不许近的。 这么算着半个月来,已经是五月了,五月十五,姑娘的生辰。 元妈妈算着掐着筹办着,心中总是想着轻轻终于是要成为一代名妓了。 天初夏的天气真心是好的,五月初十这。 玫瑰芍药双脸开,池中令箭发。 风是微微熏醉着,人也如同浸在雪融春中,温温软软的。 温软的似她的心情,越发的柔软不舍,可偏偏她的心这么狠,如同骨梅花一样凌冽清醒着。阿哑酿酒的技艺越发好了,天资聪颖,她是不如的,他更是勤奋的,让人安慰欣喜。 这样的阿哑,唯一不好的就是怎么赶他去东厢。她第二日总是在他身旁醒来。 这般暧昧叫人惊心,然而也只能是惊心了。她是轻轻啊,不如归去却不能归去,于是留恋世间不如栖身清净之中,青灯经书相伴。 不得留恋、不该留恋、不敢留恋。 于是要舍要放下,放下阿哑。 于是该开始设局,设好一场烟花般的局,让她炸裂开之后消失得毫无踪影,留下藏梨和造酒术交给阿哑。 愿他一世安好无忧,事事顺遂。 她转身过去,看着那个少年一身葛衣俯身挖土埋酒,藤萝花架上的花串子密密麻麻垂落而下,浅浅的阳光披散在他的发间。 阿哑,我竟是如此有幸遇上你。 阿哑,我竟是如此不幸,遇上了你。 阿哑,你可知,你会让世间女子趋之若鹜,让世间所有男子黯然失色。 阿哑,可惜我只能离去。 阿哑、阿哑。 像是感觉到了一样,西楼应抬起头来看她。 “阿哑,酒埋好啦。”她走近,笑容灿烂。 五月十一,梁公子相约空庭。 五月十一,阿哑出去了。 五月十一,轻轻赴往空庭。 这一日,微雨。 “过来。”良王伸出手来。 “我能。”并不去接,自己上了船。进了船舱收了伞。 良王的手垂下,心中黯然,跟着进去了。 “梁公子还是第一次下雨的时候约我出来。”轻轻穿上了鹅黄浅白的绨衣,梳了个朝云髻,碧玉钗盘发,温婉灵动,眉目安然。 “轻轻,我们相识了几年,你还是叫我公子。”他感叹着,丝丝缕缕溢出苦涩。 轻轻的心口一动,不言。 “十五是你生辰,我那日不能来,想送你礼物只能提前。”他一如既往的笑意温和,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来。 “打开看看。”她接过,看见他的神情怀着期待,淡淡的迅速隐去,消失不见。 心中叹了一口气,打开了盒子,是一枚莹白的玉,色泽清透,泪状的模样。 “梨花泪。你可喜欢?”他隐忍着自己的清晰,平淡地说道。 “公子。”她关上木盒,“我不能收。”不能收。 “都说了是你的生辰礼物了。”良王道,一下子语气不那么平稳。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脸,看进去他的眼睛,“公子,君子之交淡如水。” “朋友之间互赠礼也是尚往来。”一反往日的不强求,今天偏偏是坚持了。 “我无以为报。”轻轻把盒子放下,神色平和。 “梁公子,我生辰之后就会离开凤陵。”她不能留只能走。 “你要走?”良王神情一下子变了。 “不行,你不能离开。”她若是去了方外,那他怎么办?他已经失魂落魄在她身上,现如今就连平淡温和都已经做不到了。 “公子,轻轻为什么不能?”她笑问。为何不能?难道是留下,为谁留下?谁需要她留下?她又凭什么留下? “我需要你。”她的笑容刺眼,刺到他心上,然而一句“为我留下”还是说不出口。 他还没有这个资格。 “你收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15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15 下它,不然我只有丢弃。”这块玉是为她寻得,除了她,无人匹配。 “你这是何必?”摇摇头,她前生此生,都已如云烟散去,而将来,亦如云烟聚散都成空。 “我们相交多年不必如此。”她突然想到还有阿哑,“若是真要送我礼物,不如答应我一件事吧。”阿哑太年轻,需要人帮扶。 “你说。”对她,他只能妥协。 “我走后,你帮我照看阿哑,可好?”可好?可好? 良王沉默,继而笑出声来,笑得分外的响亮,“哈哈哈哈。”就这么笑着,他眼角似乎有泪,然而她还是没看见。 “轻轻,我是要夸你待他真心还是笑你一无所知呢?”照看西楼应?整个大启都是他在照看着,还需要他一个良王照看他笑完之后恍然发觉——轻轻,你是不是对他存着你自己都不知道的心思呢? “梁公子笑什么?”她心中那种不确定越发强烈起来,于是等他笑完了问。 良王只是看着她,似乎无奈又似是痛楚。 “轻轻,我问你,阿哑对你重要吗?”他似乎是自取其辱,然而没有得到亲口回答太不甘心。 轻轻低下头去,又抬起头来,“无论重不重要,我都是要走的。只是他与我有缘,我总要照看他一些。”偏偏她这么清醒的人也相信缘分,只是转身便遇上阿哑。 良王看见她眼里藏着雾气,他举起手要抹去,却在抚上她眼睛时顿住。 原来一直,她都这么远。颓然放下自己的手,嘴角扯起笑容。 “好,不过你要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出家。”良王想,就算是西楼应也没有占尽她的心,不如他以退为进,总是多些优势的。 “这——”无疑是犹豫的,她想悄悄离去,悄悄去。 “你都求我办事了,可不能拒绝我这个朋友的请求。”良王诚恳地看着她。 “我—”轻轻想了想还是决定该素他,“凤陵外有坐青云山,我去那里。”在凤陵附近她会觉得能安心一些。 “为什么是那儿”太近了。良王心中说道。 “这样才不会被阿哑找到啊。”照着阿哑现在对她的态度,十分依赖又十分不肯分开,最危险的反而最安全。 “他刚回来我就离开,他一个孩子流浪了那么久肯定不好受的。”真的,说要舍得却还是由牵挂,太不应该。 “你就那么放心不下他?”西楼应,你何其有幸得到轻轻的牵挂,她这么无拘无束的一个奇女子,却因你留恋不舍。不过好在他是有机会的,有机会的。 “那你是答应我了吗?”轻轻问。多个人照顾阿哑总是好的,何况这个人是良王。 “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良王点点头,暗暗想,西楼公子是需要他照顾的吗?他不防范西楼应都很难,现在又加上轻轻,不是敌人也是了。 “谢谢。”她舒展开笑容。 船外,雨声细细。 送走了轻轻。良王没有回王府,呆在了空庭,看着满庭□□凋残,他生在皇权贵胄之家,生来高高在上,然而与之相对的权力倾轧是那么激烈,好在他步步谨慎处处小心,不让自己卷进去。 累,太累,可非得如此。 前半生,二十一年,他养成了谦和的性子,对什么都不甚上心,可这一次,轻轻,你叫我——奈何不能舍。 舍不得伤,舍不得放,不敢强求,不敢深思。 轻轻,你叫我尝到了世间最涩的酒酿。 你说的美人胭脂,又是什么模样? 我可是那个能与你同醉的人? 轻轻,轻轻,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如此柔软又如此清醒。 良王撑着伞立在荼蘼花前,花下流溪漫过,花瓣片片流去,碎白残香。 一步,一步,又一步。 这凤陵城的艳馆家家都在烟雨中,街上行人少,人都躲在屋子里去了。 轻轻立在路上,远方是房屋绵延。 轻轻,十七年啦。你记不记得来的时候是怎样的? 是啊,睁开眼的时候是婴孩,祈求着死亡却成了新生,千百年的灵魂漂泊何处栖息,她去过的每个地方每个时空每个朝代,都以不可阻碍的姿态一往无前。 她曾经是无穷无尽的存在,在时空中穿梭停泊,次次演变着历史,在明处和暗处推动者各个世界的平衡,原本还以为这样是幸福的,到头来却是漫无边际的寂寥与空虚。 有了亲人,亲人死去;有了朋友,朋友离散;有了爱人,爱人远去。 权利,她曾站在顶端执掌人世间的杀伐;财富,她曾富过天下控制一个鼎盛的王朝;天下,她曾助人谋算,运筹帷幄;身名,她曾有破世而立的名望。 到头来、一场空。汇聚的终究离散,得到的终究失去,失去后又会拥有。 她没有执念以后,是佛,不、不是佛,是如同物一样的存在,是本身,无牵挂无执念。 可她不快乐,也没有幸福,只不过从不痛苦,看透了前因后果,把过程和结局都算尽。 大启,这个接纳了她新生的世界,这个让她像其他人一样平凡的存在的时空。 她爱,但不能留恋。 不能留恋,不能留恋,她要舍,干干净净,无牵无挂,随缘去了。 手里的伞落在街上,微微的雨撒下,沐在身上,湿、冷。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喔 ☆、十一 世事皆无常 五月十五。天青、云薄。岁月静好。 此日的藏梨镜馆好不热闹,热闹得像是如谁家嫁娶,整个凤陵都把目光投过来。那些个文人雅士们,那些个富贵权势的,今日都像是赶了趟儿一般,往这藏梨镜馆来。 只是可惜,到镜馆容易,进镜馆却难。 一早是拟好的标准,元妈妈说了,凡是条件不合的都不得进。 没人是不怕权贵的,可据说那位轻轻姑娘傍着除了皇帝外最大的权贵——西楼公子。没人敢多说些什么,何况凡是来了的不得进的有美酒补偿。就是镜馆的美酒,那也已经够津津乐道一阵子了。 有时候,据说就够了。 所以能真正到镜馆的最后下来也就十个人罢了。偏偏这十个里头有个人叫元妈妈张大眼,惊奇极了。 “梁公子——”笑得真的是如一朵金灿灿的菊花了,“您怎么也来了?” “元妈妈,我自然是为了轻轻,不过今日,我是良王。”良王笑答道,温和的口气一如既往。 “我家轻轻当真是福泽深厚。”元妈妈眼里像是开了一朵绚丽的烟花,亮极了。 “元妈妈,还有我们呢。”其他人可是不甘心落下的。有个公子笑嘻嘻抱怨道。 “可不是还有你们呢。”元妈妈是个惯的,顿时也是笑眯眯应和到。 “不过各位呀,今夜我们家轻轻与哪位共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16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16 度良宵可就看各位的本事啦。”元妈妈把话扯回了正题儿,“轻轻说了,主厢的屋子已经打扫好了,只待恩客了。” 良王的神色沉下来。轻轻,我知你是无拘无束的,但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么?还是要逼得自己无路可退好决绝地逃离红尘? 其他人面上都笑了,戏谑的贪婪的或是□□的,这里头呀。左不过是些男人女人的事儿罢了,关乎风月,无关真心。 藏梨镜馆,凤陵有名的艳馆呀。 藏梨镜馆,有女轻轻,十七岁,扫榻待客。 藏梨镜馆,不过也就是个温柔乡罢了。 她细细将自己以青黛描眉,以胭脂铺面,以花脂染唇,着一身风流艳赏的红纱,里头是件玲珑精巧的肚兜,发髻用红玉簪子高高盘起,易束起也易解下。坐在窗前安然妙曼。 “先生,快好了罢。”她朱唇轻启。 “快了。”画师回答道,“姑娘这么做是为什么?”他被千万里邀来,只是为了这一幅画,不过也是值得的,眼前这个女子,值得。 “若是问画,我只是履行预与先生的诺言;若是问今夜,我不过是履行我自己的诺言。”她眉目流转,巧笑嫣然。 “可你不须如此的。”画师说道,笔尖的彩色落下。他是知道这个女子的,这个不可捉摸的女子,来如云,去如风,淡淡的,却叫人惊艳。三年前的在海彦初遇,他在海边画朝阳出海,却被她一个身影吸引去。 “那先生不问了,这幅画就当作我的新娘模样吧。”她只是心头淡淡一顿,又道,“可惜没有红盖头,不然会更像的。”她已决定脱身红尘,这幅画,权当是个证据,证明她也曾在风月中流连过。 “画好了。”画师最后一笔落下,不去多想也不去多问。这个女子从来是看不清的。明明是真实的,却总是让人以为将要消弭;明明是才绝惊艳的,却湮没在艳馆之中;明明本是风流俗艳的,却是清冷卓绝的;明明该是洒脱出尘的,眼前却如此妖媚。 “谢谢先生。”她于是起身,“今夜就请先生今夜去东厢暂住吧。”她是要赶人了。 “好。”画师点点头,看看她又看看画,“轻轻姑娘,好自为之。”他已不能再多说些什么。 送走画师,回屋观画。画中的女子当真是妖媚绝伦的,她伸出手去触碰那画中人的脸。 “轻轻,你瞧,你也是能如此的。”她说。今夜一过,就该离开凤陵了。从今以后,世上再无藏梨轻轻了。她将无所牵挂,无所留恋,青灯古佛,安度余生。 那张画真是美,于先生的画艺自然是好的,她看着画中人的眼睛,那里什么也没有,像是空的,像是隐在迷离的雾气之中。她拿起画撕开,一点一点撕开,直到画碎成一片一片了。 她的眼泪才落下来。 “哭什么呢?”她对自己说,“你还要去勾引男人呢,哭花了脸可不好。”一切的一切,都从今夜开始吧。 热热闹闹,热热闹闹,藏梨镜馆今夜的的确确是这样的。 一番事了。良王颓然,他输不在黄金千万两,却输在最后元妈妈一句话。 “梁公子,别为难老身了,她是个拗的。”元妈妈邀着他在一旁低声细语,“轻轻说了,她自己选。” 轻轻,你是有多把我放在眼里,又是多把我不放在心上?他进屋来坐下,衣衫依旧,面目温和,良王还是良王。 “霍公子,请吧。”淡淡的花影疏落,浅浅的暗香浮动,藏梨镜馆的确是个妙处。 那位霍公子,也就是今夜的恩客了。黄金二十万,买得这一夜风流? 错了。 霍公子随着元妈妈一齐进了内院,梨涡依旧,里头的令箭荷花袅娜翩然,今夜月如白。 霍公子是个年轻的俊俏公子,清清秀秀、干干净净的。一身湖蓝的衫子,整个人越发的清逸。 谁在梨涡的青石桥上设下宴席? “霍公子,老身先走啦。”元妈妈笑说着离开。想着轻轻,她的宝贝摇钱树儿今后终于是一摇一摇万两金了,于是笑眯眯地颤颤地走了,这夜就是留给他二人啦。 霍公子安然坐下,月下谁推门?“吱嘎”一声敲得这夜都惊动了人心。 “你来啦。”霍公子见到那来人,语气亲近。 “十几年不见,你倒是越发能装了。”她口气可不客气。这个口气,尖酸刻薄。 “那没办法,你倒是安稳了。”霍公子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悠悠哉哉,漫不经心。 “是吗?”她也坐下来,倒了一杯酒,清泠泠的月色淡淡的晖,酒色也是溶溶的。 “可就是我们这种人,总归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有时候我们都不能称为人吧。”一杯酒入喉,轻轻笑道。 “你想得太多了。”霍公子说道,“现在你是人了。”她懂,都懂。 “这次你的任务是什么?”轻轻问她。真是巧合,不只是存在于某一个时空之内,也存在于时空之间。 “是你。”霍公子不是公子,而是行者霍言。而霍言这次的任务,就是让她的前同事安素,也就是现在的轻轻适应这个时空,并且找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人生。根稳了,穿越时空的人才能被这个时空接纳。 “我吗?”她问,“想来也是的。只是没想到是你。”是啊,那么多的行者穿梭于不同的时空之中维系平衡,她托生于这个时空,原本以为无须行者的,却不想还是要的,而且巧合的是,是霍言来处理。 “这是我们的缘分。”霍言笑,“怎么样?过得开心吗?我以为你会在别的地方生活。”她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自宇宙时空的交错点,生于时空的结点上,只要不顺延往将来走,他们可以去不同的宇宙和不同的时空,生命永恒。 轻轻只是站起来,看着脚下的水,“霍言,我们拥有永恒之后,也就失去永恒了。”缘分?开心?生活?对行者而言,所有的一切都是宇宙运行的结果,对于曾经的她而言,生命就是此处开始,彼处结束,然后又在下一个地方开始,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当放下行者的身份,却已经失去了普通人的资格。 “你知道吗?我无所谓开心,也无所谓难过。日子就这样过吧,渐渐消磨,直到死亡。”轻轻是她,她却不是轻轻。 “你已经不是安素了。”霍言说。安素是行者,轻轻可不是。 “我曾经是。”她是安素,即使那具肉身腐朽,可她的意识她的魂灵还在。 “忘不了便放不下,这样可真叫我为难。”霍言有些担心她的执着。 “算了,你可是我今夜的恩客。我们还是先进屋吧。”轻轻不再与她多说,反倒作出一个轻佻的笑脸儿来,转身往主院去。 “你还真是急。”霍言打趣儿一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17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17 般笑话到,人倒是不紧不慢地跟着。 公子府 有人今夜难眠。 是当我办不了你吗?西楼应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还未入睡。十五岁的西楼公子当真是有些气急败坏的,差一些就要去掳了那个不知自爱的女人。 扫榻待客?轻轻,你以为我能让你落到别人手里去?西楼应终归是不再往来走动了,眼里都是算计的光芒。 那位霍公子,正是他安排去的。只是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安排了谁的去处?行者霍言,安素轻轻,公子西楼,这其间的秘密,也就只有我们的公子不知道了。 他还不知道的是,办不了就是办不了。 十五岁的少年郎的确是血气方刚的,可惜还不成熟呀。 良王府 良王终于是知道,他心头那个轻轻,真的是从未对他有半分心思。 枉然相思,相思枉然。一杯杯的酒入喉都是苦涩的滋味。 枝上白,人心如何,滋味便如何。 轻轻,你太狠。 五月十六 温柔乡的滋味儿如何?尝过的人知晓的。 霍公子也知晓。不待旁人问,就已经有了话头传出来。 不,不叫话头,叫诗词。 “粉肌薄汗,玲珑娇艳。” 这些个字词一出,镜馆的名声就当真是顶了天去了,只是那说话的霍公子却是来有影,去无踪一般,五月十五一夜春宵之后,只在今日露了个脸后就消失得无迹可寻。 说也不知那位霍公子去了哪里?可谁又在乎呢?只要那位轻轻姑娘在就行了。反正这金陵,是又多了个好去处了。 奈何镜馆闭门,只说是姑娘乏了要休息几日。 好好好,众人心头偷笑,纷纷散去。 如今这藏梨镜馆,美酒美人,温柔乡销金窟,样样都齐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啦。慢慢更,慢慢写,我想我写的只有我自己满意了大家才有可能满意吧。 对了,要是有什么错误记得点出来啦,我改喔。 ☆、十二 逍遥方外去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喔。有错处请指出来哈,好进行改正呢。 西楼应没等到见到她,当他回到镜馆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人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只待去寻,却已经寻不到了。 去无踪的不只是那位花了二十万两黄金买下轻轻姑娘一夜春宵的霍公子,还有咱们的轻轻姑娘。 这藏梨镜馆还是藏梨镜馆,只是没了轻轻。 “找到她。”公子看着那桌上的信纸,抓起来翻来覆去看了看便出了房门,对身边的人说。 “ 是。”允公子接下命令。转身便走。 “宿,你说她会去哪儿?”西楼应万万是想不到的,她那么一个懒人,也能消失得这么利落。 “公子,信上说了什么?”那个她,也就是公子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了。 什么女子,不过是艳馆花伶的身份,却能让公子如此上心。 “游山玩水,乐不欲返,勿念。”好一个勿念!她把他当成什么了?轻轻,轻轻,你到底是在想什么? 西楼应毕竟是公子西楼,定下心神来便神思转动。 藏梨轻轻,十七岁扫榻待客。自己说的,自己做的,反倒是做了之后才觉着不好意思么? 不,绝非如此。以她的心性,要做的必不后悔,自己不就是一个例子。 霍公子!霍言。 轻轻、霍言。这两者之间莫不是有什么关联!若是如此,若是如此!西楼应突然觉着有些事情是这般让他捉摸不透,或者说,一遇上她,他就有些看不透了。 花灯夜下,那夜与她相遇。此后种种,他之所触所及的轻轻,皆在他眼皮底下,但偏偏这个在他眼皮子地下的人,却让他有一种感觉,没什么能留住她。只要她想,她便能。 镜中花,水中月。莫过于此——可观可赏不可亲。 不!他要弄懂她,留下她。西楼应陡然间明了要做的想做的。 “岚,司徒先生何在?”手中信犹在,他走出书房,对公子岚道。 司徒先生,是公子西楼的先生,文韬武略,无所不精。 藏梨镜馆主厢小院 轻轻的房间里,满地的碎纸屑。东厢的于先生一早就离开了。 西楼应见着那一地的碎屑,眉尖微蹙,俯下身捡起,恰是拾起眉眼的部分,那双眼,叫他心里一跳。 屋子里没有旁人,他手有些发颤,可是为什么发颤,他自己也不知。那眉眼,那眉眼。 东江 东江是洛水的分支,洛水由北向南,纵贯整个大启,而东江是由西向东,沿途流过锦歌、东山、江城多个城市,也算是条大水了。 而此时入夏,东江的水波泠泠泛着光。一艘游船正飘飘荡荡地悠闲着。 “接下来你去哪里?”那人问得随意,且也是随意地往嘴里送了一颗荔枝。 “青云山。”我无流连,无牵绊,早些去了,早些逍遥。 “你脑子没病吧。”半晌,霍言回道。 轻轻只是看了她一眼。 霍言顿了顿,“轻轻,你知不知道那小子是谁?”我去,莫名其妙地招惹上了一个超级变态,她自己还懒得去查。 “他是阿哑,别的我不需要知道了。”她不是没有感觉,可是既然决定不牵扯那么多,那就没必要查追根究底了。何况,这样她也才安心舍得,安心离去。 “你真舍得?”安素啊安素,你可是真的舍得?我在时间界面看到的你,可不是如此。 “从来未得,又何来舍?”她与阿哑,不过是浮生中飘萍相遇。 霍言无言。共事那么多久,安素这个人她还是有些了解的。不是薄情,只是情深,偏偏行者的经历让她已经无法享受普通的人生。每多一次爱恨,就多一层伤心。毕竟看着所爱生老病死,而自己终将一个人的感觉真的不太好。 好在她霍言已经看开——随缘、随心、混日子。 “轻轻,你已经不是安素了。这一次,你只有一辈子。死后会成为别的生命,这辈子和以前种种都会忘记。”霍言提醒她,也在劝她。放下行者的身份,放下种种,做一个普通人。 轻轻低头,垂首而坐。静默。 霍言,其实我只是害怕。她说,在心底说。 怕呀,怕人世无常;怕呀,怕生离死别;怕呀,怕不能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安素,不是个洒脱的行者;轻轻,不是个洒脱的姑娘。 游船轻暖游弋,顺着东江的流水慢慢慢慢地往东走。到了一处便是下了船。船主人是对年轻俊俏的眷侣,恩恩爱爱地游玩山水。 却是急煞了旁人。 一个旁人是公子西楼。 另一个旁人,自然是良王——梁公子了。只是梁公子倒也狡猾得很,派了人四下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18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18 寻找,却独独不去青云山探看一眼。 转个眼儿就七日后了。 藏梨镜馆静悄悄的,不见得元妈妈开门迎客,更不见得那位轻轻姑娘。倒是不知怎么的,不知怎么的,公子西楼竟然大大方方地进了镜馆,然后光明正地宣称自己是镜馆的主人。 有人不乐意了。宝贝儿摇钱树跑了,可气死元妈妈了;又跑出个人来抢镜馆这块儿地皮儿,那她可不乐意! 元妈妈撒泼,死命地不肯让公子府的人搬进公子的东西。可真当是一眼见了那位公子,真真的却是说不出话来。 “阿哑——”元妈妈在厅里头站着,本做出了誓死不让的姿态,可一见到那人就睁大了老眼。 公子转过身,一脸神色如冰雪,冰丝云锦织成的月白袍子着在他身上,愈发衬得他风姿卓越。 然而这样一个少年郎,十五岁的少年郎,没有应有的稚嫩,只有莫辩的如星眼眸。高高在上,坐卧云端。 “元妈妈,她留给你的金银不多,十万两黄金。”西楼应说道,“养老够了。”他不留这个人。 “轻轻会回来的。”元妈妈几乎是笃定了。 “所以我在这里等她。”他的心里微不可察的叹息,“藏梨轻轻,十七岁扫榻待客。你知道么,她是我的。” “不行。”元妈妈当即叫出声,这怎么行。她是妈妈,轻轻不在了,这里说什么也是她的,还有这个会说话了的阿哑,也是她的,没了轻轻,还能养出个阿哑呢。 “不管怎么说,这地方是轻轻一手置办的,我是她妈妈,我就是主人。”她可不想走。 “是吗?”他向来是不动怒的,因着有什么值得自己动怒呢。 元妈妈,更不值得他动怒了。 元妈妈终于还是离开了凤陵,心、甘、情、愿。 梁公子马不停蹄地寻找着轻轻的下落,大启上下求索。 可惜,那人杳无音讯,似乎从不曾出现过。除了空庭和闻名大启的美酒,还有就是凰水边的藏梨镜馆,仅此而已——证明着曾有一位轻轻姑娘。 公子西楼亦是如此,不过隐晦而深入,蔓延进各地可能与不可能的地方。他笃信她现在就在某个地方,眉目间流露着无悲无喜的妙曼、看山看水。 只是很可惜。两个月之后,荣城传来消息,有一名叫做轻轻的女子游玩时落水身亡,十七八岁的年龄,身形纤细,容颜如春雪,只可惜溺亡于旻湖。后来人说那位轻轻姑娘酿得一手妙酒,是凤陵人。 良王得了这个消息即刻去了荣城,见到尸身,登时面色惨白,踉跄着神色悲恸。之后,以冰檀玉棺安放尸身,带回凤陵下葬。只可惜半路被人劫去,棺木连同尸身一并丢失。 自此后三年,良王不理朝中事。流转于各地,不知是在寻找什么,直到第五年,他抵达青云山。 青云山上有一座道观,名曰青云观。 ☆、十三 世外青云观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大大们,有错处请指出喔。也好改正哈。 晨露微曦,山色碧洗。 这凤陵西南有座青云山,山上有座青云观,是女子出家修道的道观,除了女子,观中就只剩下些神像了。 忘轻是个孤女子,至少在四年前她的身份是如此,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是凤陵城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 后来不知怎地,忘轻也就成了忘轻,不过现已是青云观里的师姐,平日是少言,似总是专于修道,除此之外,女冠子忘轻做得最多的就是青云山里采挖草药,给了观中的师傅与山下的农户猎户换些用度。 毕竟,山上的清修日子像是一湖深水,静的没声。观中的女冠子们有些耐不住的,来了不到一年又走了,当然,没有再回来。留下的都是那些个经历了世事后心灰意冷的女人,不、女冠子。 像忘轻这么年轻的女冠子,青云观里很少。 这是个二月初春,青云山顶尖上的春雪还未消融,不惧寒的花木们有的已经出了芽色。忘轻一身道袍,背上背着竹篓,一步步地往深林处去,为的是寻找这时节鲜嫩的碧柒。 深山中总是寂静的,偶有鸟鸣,但脚踩在湿润的泥土上都是软软的清新感,山和水透出丝丝散出的幽冷气息扑面而来,叫人清醒爽快。 忘轻记得自己为何而来,但走到青云山那个她常去的山崖时,见到了一个故人。 这个故人与她在五年前相见,四年前分别,如今又见着了。 “忘轻。”那人笑容豁达明媚,英气十足。 忘轻听见了她在叫自己,扔掉了手里的树枝走上去,不说一句话。她知道,她不会是因为想要聊天来的。那年回到凤陵的时候,她们约好了不轻易相见,而相见也就是有事了。 “这一身道袍穿得合身吗?”那女子笑道,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女冠子。 “霍言,这四年你做了多少事情呢?”女冠子问她。 “我什么都没做。”霍言回答说,“但现在该做些什么了,安素,你知道的,四年了。”她的目光坦然又带着叹息,不知为何如此。 “我命局已定,这里就是我的栖身之所,直到老死。”女女冠子说,唇瓣翻覆之间清醒而果决。 “恐怕由不得你啊。”霍言幸灾乐祸地叹息,“你这一次,还是好好在这个世界待着吧。”她的眼睛里有着狡黠和戏谑,道。 女冠子容色不变,像是无关于己,漠然道,“尘缘已了,青云世外观。” “随你吧。”你能固执,能自苦,能任性,却没法叫那两人割舍得下。一个梁王,一个公子。梁王你从未有意,可那位西楼应呢?当年可就是你找到他的呀。 “忘轻告辞。”她倒真似成了个女冠子,成了个心无己、心无他的女冠子。转身离去,连半分的温情也不留。 “唉——”霍言看她走远,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事儿还得她做做功夫,不然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现在那个西楼应可以将女人拆吃入腹吧。等有了这样一层纠缠,要是有了孩子,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纠结无比的妹子还舍不舍得? 这么想着,霍言已经有了主意,便消失在空气中,似乎从未出现过。 凤陵藏梨镜馆 梨涡的水是静的,然而却不腐,西楼应立在青石的小道上,身量挺拔如玉树,墨发雪衣,容如冰雪。 “公子。”来人是允公子,持弓背箭,一身银色的长袍,锐利而凌冽。 西楼应道,“他最近在做什么?” “梁王这几日在空庭流连,告病不朝。”允公子道,声音如隆冬寒雪,透着冰冷。 西楼应嘴角扯起一个笑容来,“还以为他知道,却躲在一角去了。” “公子,我们该启程去风都了。”允道。 “我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19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19 知道了。” 允见他不再说话,知是无事了,于是离去。只是心中有些不明白,这么多年,公子还在找一个已死之人,是否太——不过,他信公子。 西楼应一人独立,呢喃道,“梨花开了。”二月梨花白,你在何处,还会不会酿那枝上白? 空庭 梁王坐在梨花树下,任由那些梨花片片飘落,些许落在他肩上,也不去拂去。 面前是粗瓷的酒坛,和晶莹剔透的水晶杯。 “轻轻,你要是能像这梨花一样落到我身旁就好了。”他摇摇头,一口气喝尽了水晶杯里的酒,暗暗的香气在鼻尖和口舌中流转,可酒的滋味是却是苦的,不似黄连苦,不像苦莲心,只是一种酸涩难言的苦楚,形容不出。 那颗梨花泪就在眼前的桌案上,他拿起了端详。这颗梨花泪,算是她留下的遗物吧。冰檀玉棺里连同她的尸身都被西楼应夺走,他也只留下这颗她当初勉强收下的礼物了。 或许是酒的滋味熏人神智,恍惚间记得当初他们在船中的对话。还记得她那时说的,千万不肯收自己的礼物,还让自己照顾西楼应,还说什么要出家,她出什么家?一个年纪小小的姑娘家出什么家? 是了!终于猛然地回想起这一切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脑海中顿时清醒起来。 轻轻,你好狠的心肠——手里的梨花泪颓然坠落在地,飘飘荡荡的梨花落在那颗美玉上,梁王站起身来,拂去了身上点点的花瓣,眼角带了泪又有着笑。 轻轻,你竟是藏得竟是如此近。他叹息一声,不知道心绪中藏了多少的莫可奈何。这么聪慧狠决的女子,他心惊,更心动。 这一次,我会先遇见你。 三月,桃花开到叫人迷醉。 青云山已经是新绿成叠,青云观也多了些因着春日□□带来的鲜活。如丝微雨落下来,点在草叶花木之间,湿润又温柔。那一日的青云观来了外客,客人说是来求神灵一事。 那客人一身蓝色的锦袍,外罩了湖蓝的纱衣。神情温润,一身的高贵气度。只可惜,这个客人在寻觅了所有的女冠子之后,却是失望的神色。 “公子是找什么人吗?”观里的知观问。 “不瞒知观,我的确在寻访一位故人。”那客人笑道,却掩不住眉目中的着急。 “那公子要失望了,这里是我们所有的修士了。”知观说,独独遗忘了那个年纪轻轻的忘轻。 “真的没有别的女冠子了吗?”客人不死心,问道,眼睛扫过每一个女冠子,都不是她。 “没有了,青云观只有我们这些世外之人,不问红尘。公子,或许她在别处。”知观道,神色无悲无喜,淡如清湖。 “如此,告辞。”客人说道。一身锦蓝,转身而去,出了青云观,观前栽了两颗梨花树,此时正逢盛开,这三月中清耀如雪,丝丝缕缕摇风而舞,在青石地面上睡了满地。 “驾!”那客人却是无心探看,脚下的丝履踩过零落的梨花,策马呼啸而去。身后的青云观飞快的远去,渐渐隐没在山雾与树影中。 “知观,我们忘记忘轻了。”有个女冠子这才开口。 知观这才回想起来,原来还有个忘轻,“无妨,忘轻是孤女,与他定然不是故人。她现在在哪里?” “估计在山里。”有人道。 “我知道了。”那忘轻,身前是凤陵孤女,如今是青云观女冠子,早已不是红尘中人。 不见,不是故人;见了,亦不是故人。那位客人寻错地方了。 ☆、十四 相思寸寸断 作者有话要说:  老样子哈。 有错处请指出, 一定改正喔。 春风不知人心苦,枉自掀花吹。 退去所有人,独自捧着粗瓷坛子抱在怀中游荡在梨花林中,淡淡月色拢来,人间□□入迷,却只有他醉不得。 “轻轻、轻轻——”他叫到,“你骗我、你骗我——”他发丝散乱,衣袍不整,神色迷离歪斜斜地靠在一颗梨树下灌了一口闷酒。 “你骗我——”他呢呢喃喃似在梦中,却深知今生最大的悔世憾事是无能再见她一面。 “也好,也好。”他道,摔碎了手里的粗瓷坛子,摇摇晃晃地不知往何处去。 霍言看着这个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歪倒在水边,无奈笑笑。 痴情可笑,落到无心人手里,不过空自恼。 这家伙不是西楼应,所以注定错过轻轻。她扶起那烂醉如泥的人,慢慢往屋子里走。 春夜春寒,梁王还是小心身体得好。 毕竟明天开始,公子西楼身负重伤销声匿迹,朝政大事还需要你这样的俊才呐。 霍言笑着给那人盖上被子,转身欲离去却被人捉住了手。 “别走——”那人在混沌中呓语。 霍言转身,低头俯看他眉目间的伤心落寞。也罢,你这些年来坎坷,除了轻轻也不会再动真心。我一个人还要停留不短的时日,不如我们做个伴,我陪你玩一玩。 行者,谁不寂寞?不过是有人自苦,有人开脱。 青云山渐近暮色,忘轻在河边采了水鱼须就要回道观,却在河滩碰见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慢慢靠近,那人一张脸满是污血,狼狈不堪,人还清醒着却气息微弱。他手里的剑沾了血,如此突兀骇人,只是对忘轻而言,不过是寻常。 一条人命,她可救,也可不救。不过还是选择蹲下身。 “你是谁?”那人气息微弱,敛去了眼中惊喜与无奈之色,凝滞着开口。 “你想死还是想活?”忘轻问,放下手里的背篓,漠然无情。 “你想救我还是不救?”那人却问。 忘轻立马背上竹篓起身离去,却被人抓住了衣角。 “救我。”仅两个字,却死死不放。 她转身,容颜如春雪,冰凉晶莹,落进那人眼底和心上。 他轻轻叹息,我终于找到你。 青云观里没有男子,所以忘轻将人安置在一个山洞中。只待为那人换下一身血衣,着上一身道袍。摘下自己眼上的墨带,取热水洗净那人面上的污血,她怔在原处。 阿哑。这熟悉而陌生的面容叫她手足无措。更多却是千万的心疼与疼痛,她的阿哑,怎么变成这般模样? “你看什么?”那人声线终于恢复本来的样子,如冰雪沁骨,却透着莫名的优雅和魅惑。他见着她眼底的无措和心疼,却不能露出半分马脚。 “你—为何伤成这个样子?”收敛了情绪,看起来阿哑并不认识自己。 “我不知。”他微微皱眉,“我忘记太多事情,记不起了。” “忘记。”这个词多么美妙,一霎那却叫她心中作痛起来。她离开凤陵,离开镜馆,离开阿哑,离开红尘,来到这世外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20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20 的青云观,要做到忘记且自艰难,阿哑却说他忘记了。 这是多绝妙的讽刺啊!她舍弃阿哑,阿哑忘了她。 “是的。”他似乎困惑,回答道。 忘轻转身去取药,泪却滴在衣袍上。待转过身,已经平静淡漠。 “那你还记得什么?”她说。 西楼应努力回忆着,忍着药物带来的刺激和鼻尖的暗香,道,“我总能在梦中看到一个女人,一身素锦,教我酿酒。” 她的手不可遏制地颤抖了一下,引来面前之人一声轻嘶。 “弄疼了吗?”她慌忙问道,眼中的惊慌和心疼落尽西楼应眼中,真真切切,不再虚无缥缈。 “可我看不清她的脸,总看不清。”他说,落寞冰凉。 “既然看不清,那就不必去看了。”忘轻说,继续为他上药。 “不行。”西楼应道,“我会看清楚的,也会想起来,她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她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忘轻不再失态,只是心中颤抖起来,静默无言。何必执着。 “别处你自己上药吧。”放下药盅,忘轻道。 “我身负重伤。”西楼应道。他势必要她知道,他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血。 “你是男子。”她拒绝。她是女子,且对面这人是阿哑。 “你是道士,方外之人计较这些?”西楼应反诘。 “总归不方便。”忘轻说道,她不肯。 “那我就任由它们化脓感染,死在这里。”她顽固,他却能更倔强。 “你——”要了嘴唇要呵斥他,却猛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那个轻轻,他也不是那个阿哑了。 “我给你上药。”她拗不过阿哑,总是对他轻易心软,轻易不能拒绝。 “好。”西楼应道,心中笑意泛起。轻轻,我怎能放过你? 这一次褪下他的外袍,她见到了那些伤痕,一道道的触目惊心,将他原本完好的皮肤撕裂得四分五裂不成样子。她的阿哑,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她低下头眼泪忍不住落下来,再也不能抑制,颤抖着将药涂在那些伤口上,她没有听到一声叫苦和嘶声。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阿哑——”她从来没忘过,没忘过藏梨镜馆,没忘过主厢小院,没忘过阿哑。眼下见到他这个模样,却让她再也无力挣扎,再也无力做那个青云观的道士了。 这一刻她才明白,青云观这四年,一切不过自欺欺人。 西楼应看着泪眼婆娑的女人,却不知如何是好。他现在是个什么都忘了的人,马脚是不能露出来半分的。只是问她,“你为何哭?” 忘轻却是擦了眼泪道,“你的伤势骇人,可见你受了莫大的苦楚。” “你是怜悯?”他微微挑起眉,问。 忘轻不答,只是轻轻地缓慢地褪下他的衣衫,生怕触碰到他的伤口,只到上半身已不着寸缕。她这才开口,“是你的仇家吗?” “不,是对手。”那人是谁并不清楚,但的确是帮了自己一个忙。 她摇摇头,不知阿哑会有怎样的对手?五年不问世间事,阿哑走着怎样的路,过着怎样的生活,身边是怎样的人,对她已经是一片空白。只是那个当年男女莫辩的少年啊,如今已经真的长成一个成熟的男子了。 “这里很安全。”忘轻道,“你可以安心养伤,之后离开。” “嗯。”他有些困倦,伤势是真的很重,现在可以放心了,于是神智有些模糊起来,可不知怎么心里滴出一种甜来,让他闭上了眼。 于是等忘轻清洗了伤口上好所有伤处的药,西楼应已经睡着。 她叹了口气,将血衣和废物拿走,寻个地方埋了。又回了青云观里取了些器具,这才背着竹篓回到山洞里。没人注意她,因着四年的清修都是极为低调的,何况她常在山上采挖草药,众人就淡忘她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会和阿哑相逢的,且是在这种状况下。现在的情况很需要好的条件给阿哑养伤,她是要做些什么了。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冷,于是燃起火堆,把带来的披风给阿哑罩上。她忙了起来,背着竹楼带着刀出去了,不多时拎了只清理好的山鸡回来,然后开始炖汤。弄得满脸是灰尘的,却有些不亦乐乎的感觉。许久不曾这么做了,有些生疏,竟然差点淋熄了火堆。 不时看一看阿哑,他睡得很香,眉宇间舒展。忘轻想着,总是要照顾好他的,等伤好了就让他早早下山吧,她虽不舍,却也是明白不该做什么的。她已经不想再为情而喜怒哀乐了。这一次,是看在他伤势严重上出手救治。 火光很明亮,汤的香气慢慢逸散出来。忘轻想,这几日是要下山去购置些东西了,唯一的问题是没有钱。这么一来还需要去弄些钱。慢慢构思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她有些出神,也不觉西楼应醒来。 西楼应的醒来是因为疼痛,只是一睁开眼看到了轻轻,心中稍微安定,却不做声。看着她的侧脸安静平和,一霎也觉岁月静好。找了这么多年,大启的山河万里他几乎翻遍了每一寸,去遍她曾说的山山水水,却寻不到她半丝痕迹,那冰檀玉棺里的人真是像极了她,可他不信。因着不信,于是从未死心。 如今终于是见到了,见到就好,见到便好。哪怕她不说不言不问,他笃定了她的眼泪是为他一人而落,也越发肯定今生今世决计是不会放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西楼应开口,问。 “忘轻。”她答,“饿了没?汤就快好了。” “那我叫什么?”他说。 忘轻转过脸,看着他有些迷茫懵懂,不疑是真是假。道,“总归会想起来的,我叫你公子如何?” “随你吧。”他叹息道,“你救了我,我会还的。” 忘轻不做声,还?她要他还么?因果因果,前因后果,是他欠了她的,还是她欠了他的呢?当年带他回去的时候,不曾想会有今日。如今有了今日这番场景,她却心中不是滋味,说好了不动喜怒哀乐,却还是为他牵挂着。若当真是无情了,是不该带他到这里的。忘轻想,早晚他是会想起来的,届时她又该如何? “汤好了。”她说,盛了一碗给他端到面前。 “你喂我。”那么理所当然。 “好。”竟然是答应了,念到他身上的伤势,她便狠不下心,冷漠也没用了。于是一个人喂,一个人喝。 等到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早春的寒气也上来了。两个人无话可说,将就着过一夜。 ☆、十五 雾失近楼台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哈。 有错处请指出喔。 一定会修改的。 万不曾想到他的身份。 她带着斗笠立在那张告示前,看着那张未画出□□的人像图,心中不知是笑还是气,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21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21 或是一种妙极的讽刺。 西楼应、西楼应、西楼应。大启公子,净月郡主集安与西楼家主西楼易之子,祁王之孙。原来竟是皇亲贵胄,天家中人。 她不去问,不去想,不去猜。如今却是□□裸地摆在面前了,阿哑,好阿哑,这近十年你生得是怎样一颗心肠,是将我视作怎样的角色在对待。公子西楼—— 你骗得我好狠。 她无泪。只是心口被捏着一般的疼痛,而又想到如今他的处境,恍然又觉着心酸苦楚。自她牵着他回镜馆那刻起,就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愿他一世安稳欢喜,盼他一生安好无忧。然而他根本就不需要!不需要!如今她离开这烟火人世做个道士,离别之后,日夜不能忘。如今真像个笑话,是不是?她什么时候已堕得这么深了,为一个素不相识、只因一面之缘就认定——尽己所能抚养成人的陌生人。且那人,是西楼应。 像个笑话!像个笑话!她嘱托良王照拂,教他酿酒,留下财帛,都是笑话! 忘轻一把撕下那告示,丢掉所有今日换来的东西,直直走向官衙。 西楼公子,你该回去了。 去你该去的地方,做你该做的事,当你该当的人。 “寇先生,前面山洞就是了。忘轻该回观中了。”她止步,不再往前一步。 “慢着,忘轻居士。”寇举却拦住她,“烦请居士带我们进去,你是公子恩人,也该道别。” “好。”她也好真的一笔了断这前因后果的孽缘孽债,从此两不相干,互不相欠。从今日起,哪怕就是他知道了,良王寻来了,她也是忘轻了,身在方外,心不在红尘,断无干系。 “请。”寇举道,跟在她身后。 山洞里很安静,西楼应清醒着,听见脚步声知道是她归来了,心中正高兴,然而不止一人的脚步声却让他心中怀疑了。 “公子——”寇举刚一见到他,便唤了出来。疾步上前拜下,身后的天鹰卫整齐拜下,那气势森然,看得忘轻越发冷淡。 西楼应不答话。只是看了一眼众人,又抬头去看忘轻,开口,“他们?” 忘轻笑了,走近了,站定了。行下一礼。 “西楼公子,他们都是您的属下,今日来寻你的。” 西楼应心中已是明了,知晓她已知道些事情了。“我不认识他们。” “无妨。”她笑道,展开那张告示来,“他们认识您,公子西楼,世上无双,再无二人。公子失忆了,自然不记得。这位寇先生是您的医师,他会照料好公子。” 拜下的众人未起身,只有寇举开口,“公子,我们终于找到您了。” 听罢,忘轻面色笑意更加舒展,而西楼应似仍不确定一般,容色不定。然而她先开了口,“寇先生,你们家公子伤势颇重,他对手众多,先生还是先迎公子回府疗养,那里才是安全之地。忘轻今日与各位别过。” 忘轻转身离去,脚步稳当,呼吸平缓。而西楼应看着她离去,却无话可说。说什么呢?如此境地、有何可说? 忘轻并没有回青云观里,而是去了山中。自刚转身离去,她的神情就已变化,眉梢微蹙,神色中惨淡的灰败和郁色显露出来。直到站定在山崖边上,抬眼看到青山云雾,无边的寥廓与寥落蔓延开来。 她真的是放不下。 身为行者安素,放不下每一次遇见的放入心里的人。 身为轻轻,放不下一个阿哑。 身为道士忘轻,放不下对西楼应的情。 早已经知道最后会失去,却还是贪恋渴求,这样自苦却不知如何解脱。 阿哑的欺瞒与伪装,刺痛她的心。只是她不懂,他那样一个人,为何要如此?这个王朝里,西楼应的存在她知道,但从不去关心,只因无关。 无关。是啊,这世上还有什么和她相干。只除了一个他,而现在——他也该舍了。他是大启皇朝的西楼公子,皇帝的公主已经住进了公子府。有些事情不论早晚都会发生,她已不敢再沾惹情爱。 山间的云雾撩拨,薄薄懒懒。她转身,一步一步走入深深的林木之间。似从不曾来过,从不曾去过。 西楼应大概这些年来料不到就是这件事,他与她重逢,转瞬分离,且此事是他的人做的。 “公子。”寇举在一旁诊脉,开口道。这脉象平稳,只是外伤严重,奇怪。 西楼应无言,思绪沉于其他。 “公子。”他只好大声一些,“您的伤——” “我知道。”开口,“准备好离魂,回府后召集天下奇医,说我中毒濒死,卧床不起。”他知道她的狠心,可有人告诉过他,若是她心里有他,那就不会坐视不理。 因为,她重情;因此,她温凉。 “公子的打算——”寇举不解,公子虽思绪难猜,但他长期在身侧,总还是明白些的。可这次真的半分不知。 “还有,务必让忘轻居士知晓此事。”西楼应闭上了眼,那个霍言,是该见一见了。 她说过,除了他,这世上能说得动轻轻的人也就是她了。至于原因,霍言说大抵是他们一夜夫妻百日恩。 对此,西楼应不予理会。 青云山里,忘轻的时日打发得平缓。至于那个人,她不去想。公子西楼应,一身皮肉伤,武技无双,府中人才众多,大启皇朝重视,出不了岔子。 他会好起来,会继续天下无双,高高在上。 而她会日益模糊他的面容,成为这山中的一抹幽魂,生老病死。 霍言知道西楼应会来找自己。 嗯,于是他们见了面,在藏梨镜馆、梨涡小亭里。 “你找到她了。”她开口,不是问。 “你说过,你能说服她。”西楼应道,他深知这个女人的神秘与手段,因此他越发知道轻轻的身后有一个莫大的谜团。 “嗯。前期工作公子你都做好了,我后期也方便。”霍言毫不在意这个男人的恐怖,毕竟自己更匪夷所思。 “那就好。”他面上终于有些笑意,离魂的作用让他看起来越发的如冰雪,不过更有些苍白缥缈。 “你不问我什么时候去?”霍言笑得开怀,这个公子是够淡定,不过呢,她喜欢表情生动一点的。“要是我五年十年后再去,你是不是得等这么久啊。” “若你这么做,那我也会等。”他倒真的笑了,“她值得。不过你呢?”他坦然又笃定。 “好吧。我五日后出发。”霍言撇撇嘴,“到时候你最好装像点,失忆就别玩了。除了你,万事不在她心上,可你别用欺骗留住她。至于离魂一事,我会帮你圆谎,而且不圆也不成问题。”她说得风轻云淡却郑重其事,像是在交代什么。 “你知道了。”西楼应心中免不得惊异,离魂一事除了寇举与他,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22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22 无外人可知。 霍言只是看了他一眼,“你应该庆幸她不再是我这样的存在,你才有机会留住她,拥有她的今生今世。”她的陈述像是悠远的叹息,“西楼公子,想不想听听我们的故事?”她今日倒是想讲些故事,于是开口。 故事里霍言是霍言,轻轻却是安素。她们都是行者。所谓行者,就是人类进程走入某一个纪元的时点后产生的。 这个新纪元,开启的是宇宙暗物质界。只是一个初步取得进展的阶段,平行时空的存在被证实。或者应该说,当生命出现,便有生命死去,只是生命的本质——灵,回归暗物质界,然后再出现在物质界。只是出现在哪个物质界就不太确定了,以何种物质形态也不清楚。不过人类取得了一种方法,让人的灵如转世轮回一样永远的以人的形式存在。只是这样做打破了原有的平衡,于是需要另一种力量来实现新的平衡。 而行者便是平衡的力量。他们出现在各世界中,引导人类的发展,前进或是后退,兴盛或是衰亡,分裂或是统一当然,不可能违背规律。如果这个世界走向封建,那么行者不可能使其退回原始;如果这个世界走向统一,那么行者必须推动一统的到来。当然,总会有意外,但大方向做到就足够了。 安素是行者的一员。她曾执掌杀伐,也曾富甲天下,也有开门立派,也会暴虐杀戮,也有千载骂名而安素在太久的行程来,一路遇到的太多人,太多事,让她最后选择了剥离行者的身份,做回一个普通人。只是行者的经历与记忆,安素保存了下来。不是不愿意清除记忆重新开始,而是已经不需要了。她的心已如宇宙里的尘埃一般永恒,而无希翼。 与其说她做回一个普通人是解脱,更不如说是一种孤独的放逐。新的开始,今生终了后重新成为生命——人、鸟兽、或花木。 “她这一生有我。”心中的惊骇绝伦自然是有,然而对西楼应而言,最重要的是轻轻。于是低头隐过震惊后,西楼应一抬眼,一如往常,神色清淡。 “我没看错你。”一口茶入喉润泽,霍言道。心中微微叹息,若是如此,安素此生倒是有个良人。 “我等你的消息。”他笑,眉眼间光华流转,面色虽是苍白,却有些掩不住的欢喜。 霍言不答,面目中竟有些慨然,而转瞬的慨然后,却安然如素,似不曾有过那样的神色。 ☆、十六 照影花冥冥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哈。 有错处,请指出。 一定会改正哟。 凤陵藏梨镜馆 自她去后,种种如旧,这馆中的花木也依旧玲珑。 小院里的一切都是他亲手打理,不许旁人动得分毫。梨树挂果青翠,树下的青石桌凳原地未动,他希望轻轻回来的时候不会陌生。 而自服用离魂,他便足不出户,在这里头等、等她归来。 坐在梨涡中心的亭子里看书,一身雪袍轻衫,发丝服帖地束起,风来衣衫乱,人却稳稳当当似未察觉。他原本就神色淡薄,如今濒死之态,更添一分缥缈出世味道。 自消息传出后,宫内御医早早就已看诊,天下名医纷至沓来,莫奈何无人能解此毒。西楼应却是处之泰然,并不放在心上。 当朝的皇帝派人接他进宫被拒,只因得西楼应如今这副样子,似乎连动弹都成问题。 举国上下都听闻公子身中无解之毒、且日益衰弱濒死,百姓中多有哀戚者。而藏梨镜馆前每日来了又走的医者大夫们实在太多太多。 而这一日,馆中来了一众人。 “公子,皇上和鸣玉公主驾临。”司徒先生来得不急不缓,神情中却并无意外。 他并不作答,只是关上了书,闭上眼又睁开来。起身,步履飘忽虚软,“劳烦先生扶我。” 只是没几步,就见得皇帝一行人矫健如飞地走来。 “臣参见皇上、公主。”他行礼,却并不跪拜。这却是皇帝下旨允了的。 “你这个样子,还参见什么,好好卧床才是。”皇帝眼中关切,十分心痛,“朕来看看你,鸣玉也放心不下。看来还要加大力度为你寻找解药。” “臣谢皇上了。”西楼应低头,语气低沉疏淡,情绪难辨。 “这段日子你好生静养,无须思虑朝堂之事。”一行人边走边说话,回到亭中坐下。皇帝对西楼应的态度早已习惯,又道。 “是。臣在此有一请求。”西楼应语气十分虚弱,“如今臣已是不治之身,生死难卜,还望皇上解除臣与公主的婚约。” 一侧的鸣玉登时脸色惨白,却未言语。 皇帝闻言看了看身旁的公主,沉思一晌,“你会好起来的。” 西楼应却是一笑,笑容虚无,却惊艳众人,然而更多的却感伤其不祥。公子笑得少,一笑却是如此境况。 “皇上,可否单独相谈?公主可留下一听。”西楼应道,没有笑容的模样倒更令人安心一些。 “你们都退下吧。”皇帝宣退了一干人等,亭中只留得三人。 此时此刻,微风起,涟漪动,梨涡中锦鲤相戏,莲花亭亭渐立。 “皇上,公主与臣并不两悦,况且西楼已濒死之人,不愿累及他人,何况是鸣玉公主。”他开门见山,直指目标。 一时间气氛沉默。皇帝左右思量,鸣玉却是神色复杂。 “你心中没有本宫。”鸣玉开了口,“要解除婚约何必如此着急,若你的毒解不了,最后婚约自然不复存在。公子如此着急,并不是为了本公主的幸福。”鸣玉是聪明的,以前痴恋着他,自然傻笨。如今恍然梦一醒,惊痛之余,便有些尖刻。 “鸣玉!”皇帝斥责。 “也罢。”鸣玉却是继续,“公子无意,鸣玉不求。”西楼公子天下无双,自是难得,然而她是一国公主,尊严和骄傲,在明知留不住一个男人的时候,自然比挽留乞求重要。 “谢公主。”西楼应颔首,心中一轻,毫无愧疚之感。他不过顺手解决婚约之事,今日无果,日后也是要解决的。 皇帝见一边是自家的公主,一边是钟爱的臣子,一时间无奈。年轻人的事情,有些令他这个老头子不太明白。 “既然如此,朕会宣旨。” “臣明日上书提请此事。”西楼应道。 “好。” 一时间,似乎都圆满。只是那鸣玉公主,免不了回宫后伤心难过,但都已是后话。 皇帝一众人来去匆匆,留下大批珍奇药材。寇举见了眼中一亮,忍住了即刻向自家公子取要的冲动。毕竟离魂一事,除了他与公子,旁人还不得知晓。 先生司徒已将事情推测了个十之□□,却仍是不提及。待送走皇帝诸人,回来见西楼应风轻云淡,便道—— “公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23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23 子的毒何时解?” 收回望向亭外的目光,双目对上司徒。 “先生,此毒我并不打算解。” “你难得任性一回。”似是感叹,司徒打量了这藏梨镜馆的风物,笑到,“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摇摇头,“但她会回来的。”他自信,且有霍言的承诺,只是究竟何时相见,却是不知。 “公子信任霍言。”司徒想起那个女扮男装的人来,兴致也突然升起,便坐下。 “她们是一样的人。”是同类,同样孤独,同样寂寞,但霍言洒脱,而她—— “公子要成亲了。”虽是问,却是陈述的语气。 “是的。”笃定,他绝不放过。这一生一世,绝无可能放手。 “那我在此先恭喜公子了。”你双亲九泉下也当安息。而他,终于是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到时候请先生喝酒。”他再次笑了,这一次却是展现出惊心动魄的欢愉来,看得司徒有些恍惚。真像啊。 “那是当然。” 亭中他一个人,看书,望景,听风。更多的,却是想念她。于是记忆清晰起来,那年上元夜,他们初次相遇,他就被捡了回去。自此朝夕相对。 可笑那时,她竟把自己当作了女子。 更可笑的是,他由得她去了。 后来种种,都是他一手主导,离开、重逢。未料到的只有她的离开。不过,她总是令自己意外,意外的同时充满惊喜和秘密,也是因得如此,他才好奇动了心,动了情。以至于当时听闻她的死讯也慌了神,若非心智坚定之下神思清醒,他和良王也一般要放弃了。 而公主鸣玉曾言过,公子是冰玉做的,无心。 如今看来,不是无情无心,只是时候未到,未逢其人。 好在,如今他遇上了。 轻轻,你何时归来?回神,突然有些烦乱,已经近一个月过去,那霍言也劝不动她吗?思及此心头一顿,回想那一日分离时她的神色,十分淡漠,只怕是满腹怒气,装作不认他。若非寇举循着画像找来,他们独处些时日,轻轻应当会心软认他的。 可惜。到此有些恼,心里却盘算得极快,再等下去无益,三日之后便上青云观去。 至于理由——不需要理由。 青云山 “你回不回去?”霍言这些时日好说歹说,硬是没半点效果,那死道姑像是聋了一样,作息如常,神色毫不慌张。 忘轻只轻轻弄开了掩着那株草药的枯叶,然后下锄,旁若无人。 “西楼应都要死了,你都不关心关心,是个当姐姐的人么?”冷嘲热讽,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那青衣道姑自顾自地抖落了草药上的泥沙,然后放进了竹篓内,收了工具起身便走。方向是青云观。 对此,霍言无奈,只能跟着她。 次日清早。 收拾好了晒制好的草药,忘轻下了山,而霍言,似个尾巴一般随于其后。不过没了昨日的脸色,而是一脸平淡。 集市热闹。奈何道姑背了草药去了药铺,卖了药材边走,连看热闹的心思都没有。 “公子中毒都半个月了,只怕是回天乏术,没救了。”人群中有关那个人的讨论轻易就入了耳,仿佛本能一样敏锐。 “可惜公子年纪轻轻,风华正茂,却死在□□上。也不知道是哪个畜生下的毒,要害他的性命。”另一个声音□□来,感叹又惋惜。 “是啊,公子心怀天下,为国家大事尽心尽力,如今却、唉——”有是一人说道。 她步子放慢,听完了才匆匆走开。不远处的霍言又怎么会错过这机会。原来是欠刺激,那就来点狠的! 回山上的路还有些远,忘轻有些渴了,便在中途寻了家茶寮坐下。只是刚坐下点了碗茶,便又听见了议论。 “听说公子前两日上书,要求与公主解除婚约,说将死之人不愿拖累他人,只怕这回公子真是遭逢大劫了。” “别乱说,西楼公子那么厉害,多少次遇难呈祥,他还要守护咱们大启呢。” “希望如此吧。可这次天下各路医者都去为公子解毒,却没一个有用,公子生死难料啊。” “对啊,他身旁还有位极高明的神医,这次也没办法。” “只希望公子吉人天相吧。”末了都不约而同叹了口气,喝了茶就各自离开了。 忘轻坐在原处,面色如凝。这次他是真的不好了么?是不是又在故弄玄虚骗谁。可他要是死了呢? 不,不行。 想到这里,不管真假都要回去看看。这次霍言来报信,前后半个月的时间里,还不知道他如今遭受怎样的苦痛折磨。 心念一动,便放下茶钱要走,却被人拦住。 “要回去了?”霍言瞪着她,不以为然。 不理会她,错身便走,却是才出了几步就回身道。 “你也一起。”她身上钱不多,想快些回到凤陵,最简单易行的就是靠霍言。且他的毒,霍言也许有办法。 “奉陪。” 车马纵然劳顿,怎抵人心焦急?策马而入,原本就热闹的凤陵就更加喧闹。而此间镜馆内,西楼应坐在梨树下,仍旧一身如雪,只可惜那面色比雪色苍白,曾经那个无双的公子如摇摇欲坠的梨花,单薄。 况且,白梨开且落,如今已遍不能寻痕迹,没入尘泥后,谁管他昔日的清艳绝伦? 抬手轻扫,书卷在风里翻去。明日便去青云山,不知她可会心软?素来自信,可这个问题有些让他难安。若此法不行,前路漫漫恐怕不知期了。不管,大不了,与她如此耗上这一生一世。 反正,除了她,旁的人已入不了他的眼;除了他,也休想有人与他抢她。 这般一想,放下心来。轻轻,你已在我心上,如何能逃得掉? 霍言在她身后追逐,心中那个气急。真是的!早不忙晚不忙,这个时候风风火火回来。早些时候矫情些什么? 驻马停下,她隐遁五年,还是回来了。藏梨镜馆那四个大字依旧招摇,一切似乎还是老样子。不同些的只是门前景象,竟全是些大夫,一个个排队,由士兵维护秩序。 翻身下马。回头见霍言也紧紧跟来了。道,“霍言,你带我进去吧。” “自己进去。”霍言颇有些不耐烦,这个时候求人了,早些时候她好说歹说都不为所动的样子去哪儿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软声道,“这个时候还要闹我吗?之前是我错了,以为是你骗我。”她当初是知晓的,阿哑虽一身伤痛,却并不致命,也才让公子府的人带走了他。 霍言气结,讷讷无言半晌,下了马,面色有些沉。 “要不是我被他找到,才不可能来劝你回去。”霍言无奈,一步走上镜馆的台阶。那些人见了她并不阻挡,任由她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24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24 去了,忘轻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物是人非,独独他固执。 一见镜馆中诸般陈设,哀哀的酸楚涌上心头。她一去五载不曾回头,这里竟还是老样子,仿佛只是昨日她出去游玩了一趟般。 “人家一个半大孩子辛苦等你回来。真是不值得,你看看——”霍言似乎喋喋不休起来,数落着忘轻。 随她去,她无言语,只是打量着周遭一切,百感交集。不知他如今怎样?那日分离,本以为再也不相见,却不想他竟性命都垂危了。脚步加快,顾不得身边故旧景色,小跑着朝小院而去。 霍言见了也不取笑,自个儿立在梨涡的亭子下看锦鲤嬉戏,而莲花半开,端静艳好,倒是分外逸人。风来一阵幽沁的香气。心道轻轻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留下满目的山水雅艳风流,却带不走放不下的自己。 偏头看去,小院的门半开半掩,梨涡旁堕水的红薇好不绚烂散漫。 安素,愿你灵魂终于安稳。 你会的。那个西楼应,能给你安稳。 ☆、十七 朝朝与暮暮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哈。 有错处,请指出哈。 一定会改正哟。 忘轻推开小院朱门,一眼寻去,便见那人坐在青石桌前,身姿玉立,衣衫若雪。此时细细看去才注意到,比起五年前,她的阿哑如今真是个大人了。 自然是听到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猜测应是霍言无功而返,一回头见到的却竟是心中朝思暮想的人。想要起身,奈何离魂的作用太厉害,他这些日子来都是虚乏无力的,只得等她一步步走近。 见了他才明白,什么六根清净、超然世外,都是自欺。脚下的步子越发快了,走到西楼应身旁,伸出手去触碰他面容,欲要开口,却是泪先落下。 “别哭——”西楼应捉住她的手,她的体温还是如以往一般凉,纵然他身负离魂之毒也还温热好几分。 这一句入耳却更惹得她难过,哽咽道,“是我不好,来得晚了。”无常总是作弄人,她才不过半个月未见他,怎么就虚弱成这个样子。 “回来就好。”西楼应笑笑,眉目中却是哀恸。 “这一次你还走吗?若要走,到时候带着我一起回道观,也好离你近些。”他这番话真是狠心,可狠心之余更多却是期盼,若她这次能留下,多好。 忘轻俯身拥住了他,眼泪落进他的衣衫里。 “阿哑,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她留下来,只要他还需要她。 一定有办法救他的!有霍言在,一定有办法。 “那就好。”西楼应这次是真的笑了,“你不走,我很开心。”好久都没这样开心了,自他成为公子西楼开始,他就极少这么开心。然而是免不了受罪,离魂离魂,情绪波动太大,人只怕是要出问题。 趁着还清醒,道,“这一次,你要陪着我,不许离开半步。”话刚说完,沉闷乏力的感觉涌来,竟是昏厥之状。 忘轻正要答应,却明显发觉他有些不同,扶住了看去,竟是奄奄一息的疲态。看他快要昏昏睡去却强忍着模样,连忙答应。这一时西楼应才安心闭上了眼。 “霍言!霍言!”抱住西楼应,她大声叫到。而有人更快,直接出现在他们眼前,抱着西楼应便朝屋内奔去。 霍言闻声而至,随后更是跟来一干人等。 忘轻也脚步匆匆往屋子里走,她知,这一次回来,她是要做回轻轻了。 一众人忙忙碌碌,西楼应昏昏然醒来,便是四下寻找轻轻的身影。 “我在这里。”她忙走上去,在床榻前看着他道,“我不走,你好好休息。”这一次回来已不打算离去,何况是谁人将他弄成这个样子,若不查清怎么能行? 西楼应终于放心,见四周都是人,道,“你们都出去吧。” “是。”诸人应到,便要纷纷离去。 “等一下。”她却是开口到,一旁的霍言低下头嘴角笑起来,安素要是发威,会不会吓到那位?她还是看戏罢。 “诸位稍等,我有话要说。”却只见她转头对西楼应道,“如今你中毒受伤,不宜操劳,待会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是或不是点头摇头便好,好不好” “好。”他微微应声。 “第一个,你信不信我?”她问道。他点头。 轻轻笑了,“第二个,之前抱你进屋那位灰袍老者可是你的隐卫?”他点头。 “第三个,你府中总管齐岸先生可是他们之中那位玄衣老者?” 他点头。然后屋内那位被点名的老者眼中有讶色闪过。 “第四个,教导你文韬武略的可是蓝袍的司徒先生?” 他点头。这次是司徒先生默然思索些什么了。 “第五个,是霍言找到你的?” 他继续点头。然后霍言面露苦色,这个西楼应这样把自己卖了。轻轻自然也见到床上的男子一副装傻神色。 “我问完了。”轻轻很平静,“诸位先生离开吧,请寇医师留下。”司徒与齐岸于是离开,霍言也想走,然而轻轻哪里肯,“霍言,你不能走。”于是霍言也留下,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不太妙了。 “霍言,他的毒,你来解。解了,我便不追究你们给我下套的事。”她虽有些生气,可更在意他的身体,而且这些日子来他这个样子,恐怕耽误了不少时间追查受伤之事。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 阿哑,你也太傻也些。她需要好好理理自己的情绪,若不是她将前前后后的事情思来想去,也想不到这一切都是他们二人设下的局,为的,只是让她回来罢了。有人为她如此,纵是有些欺瞒,也不重要了。 霍言还能如何?走近了西楼应,一番摆弄,背对着一旁的轻轻,对西楼应挤眉弄眼。 “他中的毒有半来月了,虽不致命,却极伤身。”做了总结,“解药自然有,但恢复肯定需要长久时日。” “半个月。”咂摸这句话,轻轻突然笑起来,走到他面前,俯身下去盯着他道, “阿哑,你是疯了吗?”半个月,他们分别不过近一个月,当时他身负刀剑之伤,却并不十分严重,回了公子府静养,周遭全是忠于他的人,何况有隐卫护着。谁有这般能耐给他下毒?除了他自己! “我是疯了。”他却是不肯妥协,看着她眉目一日日陌生却又越发的熟悉,勉强抬起手抚上她面颊。 “自你不告而别,我就疯了。” “不这样,你能回来吗?”霍言也在一边道。她苦劝她半月有余,又怎会不知她心性漠然? “你不要命了吗?竟给自己下这样的毒。”她扣着他的脉搏,虚薄至极,若不是命脉尚且还稳,只怕真要没命了。她真是有些动怒了, “你回来了就好。”他这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25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25 一生无味无趣,若不是遇到她,还不知世间有些东西值得他争取。 霍言看着二人,心中万千思绪,却不知究竟想得些什么。 她要如何才能硬下心肠对这个人,如此疯魔,如此不管不顾。 “寇先生,”也罢,如今诸事他第一,“给你家公子解了这毒吧,也免了我的罪过。”她想甩开了他的手,最后还是轻柔地将他的手臂放进丝被里。说罢便离开床榻前。 “你说过不走了。”西楼应却是生怕她又离去,不依不饶。 “我没说要走。”她当真是万分无奈,当年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泼皮般的无赖?而回过神来的霍言却打趣到—— “我还以为你会说等他死了你收了尸再走。”全然不见刚才思索的模样,却对上轻轻似要吃人的目光。 “好吧,你是心软了,心疼了,舍不得。”最后那三个字还故意加大了音量,生怕西楼应听不到。 轻轻没反驳。她的确舍不得,她之前的心思是,抓出那个给他下毒的人,让那人生不如死。如今,算了吧。 此时此刻,西楼应方才确定,她是真的回来了。心情极好,服下寇举给他的解药,眉眼里都流淌着欢悦。 “公子,这解药您需要连续服用一年,佐以补药才能完全养得回来。”寇举话里还有话,然而这个当口,西楼应哪里会在意。聪明如他,也有些被被高兴冲昏了。 可惜。等回过神来,他才明白,一年意味着什么。 ☆、十八 前事皆已现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喔。 有错请指出喔。 一定会修改的哈。 莲花渐开,时已入夏。 离魂之毒慢慢就解,朝堂之上动向尽在掌握之中。而最近,东倭的在鲸鱼岛的动作越发放肆。放肆得让皇帝恨不得想要直接灭了东倭,虽然难度挺大。西楼应自然也知晓,不过他这些日子是个身中极毒之人,有些事情还不必他操心。 自轻轻回府,仍是在藏梨镜馆住下。这里的主人本就是她,如今也算是恢复如初。 不过她已不是十七,西楼应也并非十五了。 如今两人一个二十二的老姑娘,一个二十岁的男子。若是婚嫁,倒也可以。 但,公子西楼的婚事,哪是轻易能随心所欲的。于是这些时日,公子在思量如何彻底解决问题。他已迫不及待想把她绑在身边,烙下他的痕迹。比如将她冠上他的姓氏。 这件事情,比旁的更让他上心。但何时开口,却还要个时机。 倒是轻轻漫不经心,她的心定在西楼应身上,已是事实,不可更改。便不打算逃避。现下更让她上心的是,何人将阿哑伤成那样狼狈。此仇不报,如何心平? 何况,她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被承认的身份,与她的阿哑匹配。 入夜,天光星满,倒入院里梨涡。些许灯火,看去锦鲤如同在星海中嬉游。 霍言消失了几日,不过今天已回来了。依旧那副样子。唤了厨子备好酒菜,摆在梨涡心上的小亭里,叫了二人。 三人这光景,倒是十分融洽。 “轻轻,我给你备了个身份。来,快叫哥哥。”一杯酒下口,满嘴不正经。 “这几日去哪儿了?”给她添了杯酒,又是好笑又是了然。 “没哪儿。就是出去玩玩看看。海上的事情快了。”她来这些年,布下了网,如今也该用上了。哎,还真是想看看一个东方帝国的海上之路呀,一定挺有趣的。 “你倒是个忙人。”取笑道。而西楼应听到海上二字,却也是想起东边隔海的一些事情了。 “咱们这行,能不忙么?”霍言眼神灿亮,隐约似有了醉意。 这话的意思就深了,轻轻明白,西楼也懂。但谁都不深究。今晚这次小聚,仅是小聚。 满桌的菜动得不多,倒是酒喝得不少。枝上白、枝上白,就这么奢侈地灌进了霍言腹中大半。 捞着最后一杯酒,站起身来便欺到轻轻身侧,抓着了她的肩膀, “你今晚跟我睡。不许说不。”真是有些醉了,西楼应想霸着都没成,她也来。 “好。”竟是轻而易举答应。 于是能看到西楼的眼色沉了沉,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小心这个醉鬼,别让她扰你清闲。” “嗯,知道了。”她答道,“你回屋慢些,身体还没恢复。” 霍言这模样定是不能丢开了,就是阿哑,估计有些不开心。于是她也温言道。 “嗯。”点点头,“我唤人来送她回屋。” “不!不用!我就要轻轻。我自己能走,能!”这人从来不怕触公子的虎须。 这样子真是少见,“那我扶她回去了,你也休息吧。”霍言今日是怎么了,可不是一贯的作风,还是先走为上,。于是搀着人,脚步不稳地朝主厢小院去了。 而西楼应原处坐在,思量着动作得更快些了。长此以往,如何了得? 搀扶着她躺下,给脱了鞋子,那人倒是乖觉,自己就翻身进了床榻内里。 见这模样,如何还不知她是装醉了。也不去管,径自到桌边坐下,抬手倒了杯水。 “轻轻,你这回不打算走了吧。”霍言瘫在床上,眼里一片灿然,哪里是醉酒的样子,分明十分清醒。 “所以你给我安排了个身份。”不肖说,她已经知道了。 “嗯,你家那位刚和公主断了婚约,就算想立马娶你。也得慢慢来。”哪怕西楼应是万分等不得,目前也是□□乏术。东倭鲸鱼岛之事未解,刚又得罪了公主,虽说不怕,却也麻烦。 “他从未提过。”婚娶之事,她并不在意,不过阿哑能娶的,却只许是她一人。 “不等于没想法。”老神在在的,“上次受伤的事情,和鬼藏青木家族有关。你若是能出面解局,我再出面相助,倒时也好拿个身份回来配你家那位。” “顺便开启海航之路。”指尖敲击着桌面,轻轻接过话茬。“你这次的任务倒是好玩。” “哪里哪里,不及当红娘有趣。”支起身子,斜倚在床榻间,“美人儿,你还不快过来?”她生得英气勃勃,又雌雄莫辩,倒真如一个俊朗男儿。 “不了,哥哥。”嘴角也是忍不住笑起,起身便走。“东西还不给我?” “好——”从怀中取出一物扔给她,自己又一个翻滚,便不作声了。 带上指环,疾步出门。今晚看来是要在书房待上一晚。不过一切值得,为阿哑,也为她自己。 而床榻间的人,听着她脚步渐远,了然一笑便酣然睡去。不过睡前她想,那位西楼公子要是见识了安素的恐怖,还敢娶么? 是夜,两人无眠。 一人忙于查看信息,一人思虑极深。 他在等,等一个机会开口向她言明心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26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26 意。此生此世,惟她可矣。 只是难免心中些许忐忑,这一次是否能留得下她。 霍言与她的渊源,神秘的来历,那些前尘往事。让他没有十足的把握牵绊她。 皇室不是问题,身份也不是问题,惟一的问题是他二人是否两心相许。而对于轻轻的心思,他却从未猜透过。 而在这夏夜灯火里,另一侧书房中,有人伏案而书,正记下些什么。一切似乎安宁。 这已是霍言归来后的第三日上午。绿影婆娑,高过院墙的华木影影绰绰。阳光极盛。夜合花困,芙蓉正醒。换身湖绿衣袍,霍言一派神色轻松。而她身侧的女子,满身白雪,神思淡漠,不知在想什么。 沿着梨涡边沿的石板路慢行,一路踩过细碎的合欢花蕊,鸣蝉嘶叫,水中的锦鲤不时翻滚出水花来。正当是美景良辰。西楼应卧在梨涡心上的亭子里,就那么正好望着她二人来的方向。 自然是见到那人一身白雪,就如同身旁的女子一样。一样的淡漠,一样的卓然而立。霍言不禁眯了眼,停下脚步。打量着隔水一方的男子,暗叹人间总是有意外之喜。这样一个西楼应,正配得上安素。 他二人立在一起,真是一对佳侣。这趟来得,倒也是了了自己一个心愿。 “怎么停下了?”轻轻见她驻足,微有些疑惑。 “你看你俩这光景,可不是应了那句在水一方。”话是玩笑,却也是肺腑之言。 轻轻也便瞧去。是了,阿哑今日一身雪白,越发得面如冠玉,俊朗丰神。与她竟是同着一身雪。 “是啊。”点头笑到。 “更是心有灵犀。”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笑得越发灿烂。“你俩什么时候成事?” 这话是问道点子上了,一顿默,“再说吧。有些事情完了说。”言霸便错身走在前头,不再看了。 “得抓紧啊。时间不等人。”她倒是操心操得急了。而对面亭子里的人,微微报之一笑。 “阿哑,我问你件事,你可能坦诚回我?”轻轻大步欺身而近。抛去微泛的羞赧,竟是有开门见山的味道。 “你说。”卧在椅中的人看着她,眼睛里倒影着女子的眉目神情。他今日心情极好。 这情景是如此奇特,女子高高在上,俯视着眼前这位大启的公子,且流露出女儿家的娇态与任性来,似要提出什么胡闹要求。 “你何时娶我为妻?”她注视着对方,坦坦荡荡。而晚一步来的人,一个趔趄差点没摔着自己。这么直接! 西楼应一怔。却是从心底到眉目透出喜悦来。 “现在还不行。” 差点又一个趔趄。西楼应你还要娶妻么? “待我痊愈,解决了东倭之事,就向皇帝请旨,娶你为妻。”话锋一转,已是款款情深。 轻轻伸手抚上他的面颊,眼中神情从头到尾不曾变过。她认定,也笃定。只是眼角眉梢,尽是欢悦。 “那我要准备嫁妆了。”红唇轻启,她道,嗓音里都是喜意。 霍言这下才算站稳,她算是明白了,这俩人全不按套路出牌。于是自顾自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下,才又开了口。 “这嫁妆还需要公子配合。”她们二人早已默契纯熟,且就算没有这超出预料的一幕,也会找个机会开口。 “自我介绍一下,霍言,海航贸易发起人。”到这里,霍言才算是交了在这个世界的底。从轻轻来到这个世界,她也为了任务来到这个世界,布局十多年后,大启皇帝终于有了决定探索海外。而她,是探索的发起人、主导者、出资人。当然,举国上下,明暗深处的经济势力都参与这其中。为的,是打开更大的世界,和获取更多的财富。 于是霍言难得见到了眼中闪过惊诧的公子。至于轻轻,早些时日已经得知,便也无所谓震惊。 “除了钱,需要什么?”不过转瞬,将神情语气控制得极好。略略一想,他们倒也不谋而合。不过霍言着实令人意外。皇帝的海航计划,他是知道其中消息的。却未曾想,计划背后那个掌握了大启半数财富神秘的大商巨富是眼前这个女人,且如此年轻。 “人马。”直道,“轻轻需要取得一个身份。”一个与西楼公子相匹敌的身份,一个无可非议的身份。 “好。”捉住了身前之人的手,“只要你能成为西楼夫人,有何不可?” 他目光亮得吓人,却也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他相信,她能让所有人大开眼界,尤其是他。 霍言有些受不了这二人之间的流动的气氛,想想该说的都以言明,遂自觉离去。当掠过梨涡的木道时,发现水中有双鲤嬉戏。一笑了之,飘然而去。 轻轻看着她走远。心中慨然,却也释然。早晚有一日霍言会离去,继续一个又一个时空的流浪,就如同过往的她一般。只是如今,她已落地生根。 “阿哑,你都不多问一句么?如此信我,也如此信她。”这明知故问,一反方才默然。 “你是我未过门的夫人,她是你哥哥。我如何信不得?”带她入怀中,便不许她逃脱了,一番话这般理所当然。 仔细看着她眉眼,仿佛要镌刻。 四目相对。她不是个害臊的人,却觉得这样有些羞意,带着丝丝缕缕的甘甜缠绕着心尖。安稳在他怀中,竟乖觉得如孩童温软天真。 “阿哑,有你、真好。”由衷一声喟叹,仿佛漂泊的船只终于回到港湾,流浪的蒲公英终于落地生根。 西楼应只是再将她抱得紧了些。差点就错失的人啊,如今终于回到他身边。这大概是命运给他的最好的礼物。 一时间默默无言,听得见院落的蝉鸣,和风过时树叶的声音。卧椅内如堆了一抔纯白的雪,雪中相互依偎着两人。一人容如冰雪,却见他眼中情深缱绻;一人眉目如画,更见她唇角弯弯。 仿佛少年。 “阿哑,你好好养病,等我回来。” “好。” 这一次,我等你回来,娶你为妻。 这一次,我为你而来,生根落地。 ☆、十九 波涛正当起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哈。 有错误指出喔。 一定会改正的哈。 与轻轻一起离开的,除了公子府的精锐人马,还有霍言。 也是,怎么少得了霍言。鲸鱼岛那边,还有她不少生意。况且刚认下失散多年了妹妹霍轻,自然不舍心头肉。而对外,自然还要是隐匿行藏。 喔,不。对外是取得皇帝的允许,派公子府人马护送神秘商人前往沿海。这个商人,便是霍言了。 于是他们在盛夏喧嚣中分离,以待日后的团聚。 镜馆青阴浓翠如翡,只有其间的人呐。怀以幽微的情感,曾相聚、曾分散、曾悲喜。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27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27 不过又何妨呢。有人年复一年的相思日重,终于换来此后婉转情浓。 他这半生,六亲寡薄,终于也有人与他长相厮守。而记忆里模糊的那两人的前尘往事,已不再重要。生在贵胄之家,束缚与捆绑成就一对夫妻,也有了自己。只是那两个人相互厌恨伤害,最后这世间竟只留下个他了。 不过也无关紧要了。虽无父母缘,幸得一人心。 他就这样等待,等她回来,成为他的新娘。 海彦。 东江入海口的海城。海产丰富,水运便利,贸易兴盛。 这里,是大启与外海诸国交易最直接的城市,其中也包括东倭。 车马劳顿,风尘仆仆。十来日后后,终抵海彦。 她来,只为一件事——鲸鱼岛。为阿哑,为他当初满身伤痕。 休息一夜,所有事情便铺展开来。她需要设局来达成目标。而她的目标,是东倭鬼藏宗派青木家族。 阿哑的伤正是青木家族所为。而大启与东倭,也本就是面上和平,内里暗争。此次鲸鱼岛之事,双方为了利益绝无可能退让。若非隔海遥远,战争早已打响,但目前、只有利益关系最深的青木家族动作最大。 西楼应作为大启的王侯公子,数次与青木交锋都占了上风,却始终没有彻底解决祸患。原因无他,隔海两国开战,耗费甚巨,若能不以劳民伤财的法子破解,自是最上。于是也迟迟悬而未了,就这么纠缠着。 以轻轻,不、如今已然是霍家小姐霍轻的性子。这东倭没了也罢。但这需要时间和机会。不过就是东倭不灭,也至少让它没有外犯之力,如此方能安心。还有霍言海航推进计划,也需一个安稳环境。 于是这局,除了赢,也只能赢。则更需周全仔细的安排,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几日,霍言总是早出晚归,自是商场应酬的缘故。而霍轻众人暂居蜃云海院。 此次跟随霍轻而来的公子府人马不多,除了天鹰卫,便是灰老头、公子允与公子岚三人。因着谋略霍轻自有想法,物力则有霍言支撑,武力自然从公子府抽调。 到如今只需以法子引诱青木家族少主青木都安来海彦,只要他入局,便可取胜。杀了青木都安,利用他的死混乱青木家族,挑起东倭内部争斗。那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根据霍言的情报网络,霍轻能掌握系统而准确的目标信息。她脑海中已推演过各种方案,一一对比否决后,只剩下两条路备选。一是暗杀,卧底到青木都安身边,伺机而动;二是明着来,利用夺刀会,光明正大地杀死目标,让人哑口无言。 毕竟对方是一个不好女色、又有权有势的宗派家族继承人,且功师承自鬼藏流派,实力绝不容小觑。 时日往前推进。来到海彦已逾半月,海城热极,海风也带了温热。人心躁动,市井喧嚣,更磨人耐性。但有场盛事,让这座海日之城越发沸腾。 便是七月七,夺刀会。 还有不到个把月、便是锻刀大师金昌所办的遇五逢十的夺刀会。而今年正是十年一次大夺刀会。举国上下、海内海外,已涌聚天下人来。其中赫然有东倭势力。毕竟江湖武林中人,谁不想要剑趁手的利器?何况是发展出各种刀道流派的东倭。 蜃云海院 霍言各种应酬溜了一圈,已过了七五天。 天鹰卫都被派遣出去打探消息了。 灰老头与公子允、公子岚都清闲地待在院落里等待命令。而霍轻等着霍言回来——带着好消息。 下午庭院里斜斜照进地照进阳光,假山流水、芳花幽草添些消暑的凉意。轻轻正泡着茶,茶叶是采自西岚山上的竹叶青。茶虽是温热,却让人静心。这段时日,她也需要些东西来理清思绪。 泡茶有些慢,对坐着的是公子允与公子岚二人。待茶满七分可饮,也没人开口。这时光似乎清静闲散至极,可在座的无人不知,水面平静,水下却是波涛暗涌。 “岚公子,茶如何?”掌茶的人问道。 放在鼻端扫过,再入一口在舌尖打转,咽下喉咙,“香高,色好,味清。” 岚公子擅长音律和音攻,对茶也是颇有研究,这评价不可谓不得当。 “允公子觉得呢?” “好茶。”撂下俩儿字儿,短到冷酷,也正合他的个性。如利箭一般冷冽锋利。 端起自己跟前的茶盏,只消一口,慢慢咂摸。总体滋味不错,带些微涩。 茶皆如此,里头有些成分让它总是要回涩的。也正因如此,喝茶让人清醒。至少让她。 “何时动手?”允问。公子安排的自然听从,但眼前这个女子,他却不是信任的。至少不信她能做到完美地解决鲸鱼岛之事。 慢悠悠、不急不缓。 “再等等,先喝茶。”几番思量她心中已有安排,便也不再着急,只需霍言那处安排妥当,不久就能行动。不过至少不是现在。 “我们需要一个确切的期限。”杯中茶尽,“或者我们能够提前返回凤陵。”如果什么都不做,什么也做不成,那不如回去。 “恐怕不行。”虽然预想中灰老头已经足够,但允与岚二位,还有些用处。 “最多十日。”公子允继续道,话里已有些逼迫的味道。言毕便起身就走。公子岚一言不发,也随之而去。 “轻轻姑娘,抱歉。”岚还不忘回头致歉,允实在太过直接。 “无妨。只是夺刀会不去可惜。”像是自语,可以两人的耳力,哪有听不清楚的。脚步些许顿了,她话中意思不明,此刻二人又不愿多问,也只有换个时间。 如此,偌大的庭院只留下轻轻一人。她则是继续为自己添茶,慢慢饮着。 霍言说过,今日会早些回来。看来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仔细计较着这场局里的方面环节,嗯,得有耐心啊,不能急躁了。从海彦、夺刀会、到青木都安、鹤田家族都要算进来啊。 霍言回到蜃云海院的确算早,比起前几日。 “还是自己的地儿舒服,凉快。”刚一回来,霍言就坐下,叨叨着。看看这院子,多好。 是挺好的,庭院里山水一一不落,又花木繁芜,凉爽舒适,虽不奢华富丽,却清雅耐赏。更何况这庭院只是其中一处,大的风景,还在院子别处。轻轻不过图个便利,于是在此处坐下。 并不接话茬,先倒杯茶端给她。 霍言一口便下,喝完递回杯子,示意再来一杯。 “你慢些喝。”见她风风火火将茶灌肚,轻轻再给她添了一杯。 这次终于慢了些。“味道还凑活。”这评价,比起公子岚,可不知道降了多少级。 也是,她喝过的茶何其多。 “嗯。那事情敲定了?” “定了。用了些陨矿。”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28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28 “那别的呢?” “有我在,还有搞不定的?” 轻轻笑了。“所以我能这么安稳地泡茶啊。” “还说,做你哥可真是得够本事。”霍言对她的行为表示十分无奈,却也习惯。 点点头,深以为然。“还好有你。”或非霍言,她还得多耗上时间来准备需要的资源。 “切——”回她一个撇嘴。当安素放下行者身份成为普通人类轻轻,身为朋友的她怎么能不管?于是和其他行者交换了任务,来到这个时空。除了原本的开启这个帝国海航之路的任务,还有就是帮着轻轻找到她想要的。 行者太孤独,太寂寞了。 “对了。有人等不了了,想走。”那二位公子的耐性,远不如阿哑啊。甚至不如灰老头。 “要不是你用酒吊着老头。那三个恐怕都早坐不住了。”不用具体指明,不是那两个小哥是谁? “是呀。”当初找阿哑要人的时候,觉得擅长箭术的公子允和擅长音攻的公子岚会有用武之地,现在看来,好像用处不大。 “你都要嫁给他们老大了。他们看不起你,也不信那位的眼光?不过嘛,正常。”这话说得,这话说的。但的确如此,强大无敌如西楼公子,在他的属下眼中,未来夫人必定也是完美优秀的。但霍轻,在他们看来并不。 “是不是该让他们回去。估摸着他俩派不上用场。”灰老头击杀青木都安应该够了,毕竟他与阿哑的武功不差多少,而对方武功与阿哑比较,还有一些差距。 而当初阿哑受伤,除了因为对方设局不惜一切要致他于死地。还因为那傻瓜想利用一身伤痛来刺激她。 “别啊。让他俩跑腿传信儿还是不错的。”这话当事人听到不知如何反应? 轻轻点头,深以为然。 于是大启武功排行榜上靠前的两位人物,被安排成跑腿报信的角色。 “轻轻,你说等这事儿完了,西楼应还能娶你吗?”这是个讨打的问题,可他霍言就是嘴欠。 回应的,却是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 “到时如果灰老头还不够,我会亲自补上最后一击。”然后她开口,面色平静,仿佛再说一件寻常不过的事情。 “看你心情。”恐怖的女人。可看到那个笑容,已知这次,她终于找到幸福和安稳。那到时,不够就加点料吧。 “灰先生。” “灰先生。” 已过十日,仍无动静。公子允与公子岚仍未得到任何消息,那霍言霍轻也从未言及多的。若不辞而别返回凤陵却也不妥。于是前来灰先生居所询问。 “你俩怎么来了”抱着酒坛子,正准备启封的灰衣老头意外,听到动静却动作极快,将酒藏到身后。 二人自然见得着,也不揭穿。只是神色都有些烦郁。 “我们来是想问何时能返回凤陵?”公子岚开门见山,没有拐弯抹角。对灰先生,没有必要。 老头子眯了眯眼,漫不经心,“事情办完了就回去。”手背在身后,摩挲着酒罐子。不行,赶快轰这俩小子走,他要独享这坛来之不易的雪融春。那可是靠着他死磨来的。 “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一月,她没有任何动静。”说起此话,公子允有些不满。 “没动静你们就干点别的呗。来烦我做什么?”老头子脾气大,直接甩了脸子。 “可灰先生——”他们是要解决鲸鱼岛之事的。 “可什么可?”干脆酒也不藏了,顿在桌上,道—— “没动静?天鹰卫全都派出去了。” “没动静?霍言整天不在。” “没动静,那就等动静。” “你俩回去好好待着,等!” 连珠炮放完,身形便动。拎着二人便摔出院子,再将院门关上。啊,我的雪融春。 两位公子站在小院外头,心里颇不是滋味。无功而返,不如去她那里问问。总不能真走。 ☆、二十 尽在杀局中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哈。 有错误指出喔。 一定会修改的哈。 眼看七月七的夺刀会越来越近。蜃云海院却是一往悠闲。倒是霍轻,时不时出门逛逛,全然不像是有事而来,倒像是游山玩水的一个富家千金。懒散怠慢,漫不经心。 就是霍言看着正经是个忙碌商人,行踪不定。当然,她作为哥哥,今天正领着自家妹子逛街。趁着傍晚天气凉快了些,出来走走看看。 当夜□□临,灯火也就热闹起来。两人穿行于人流中,一个形容清逸,一个眉眼如画,自成风景。并肩走着,没有说话,都只是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往下走去。 她们之间许多事情早已不言自明,于是也享受这种感觉。不过这么悠闲地漫步在印象里还是少数。以往都是各自穿行在不同时空,为了各种任务忙碌,只有休假时才会相见。而她俩的情谊,也正是因为一次休假结下。 “轻轻,这二十年来感觉如何?”选择成为常人,感觉如何?还会那么忍受煎熬和痛苦吗? “还好。”当生命看得见结尾,一切都有些不同。生命成为值得珍惜的过程,今生遇到的人都只在这一生。这种感觉,很奇妙,独一无二。 “许多事情会变得不同,变得独一无二。”这大概是身为常人的幸福。今生今世所拥有的,都无与伦比。 “听起来还不错。”漫长的生命啊,让时光成为无谓的度量衡,也让一切慢慢索然无味。不过还好,她总是会给自己找乐子的。 “是啊。还不错。”她抬头望着夜空,有些飞灯摇摇晃晃飞进天空里,多像星辰。 “霍言,我们去找点好玩的吧!”语气转得轻快起来,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提起裙摆小跑着往前面人多的地方去,神情姿态、宛如少女、天真浪漫。 她也大步追上去。是啊,今晚这么热闹,是该尽情欢享。我的朋友啊,看到你这么好,我也就放心啦。 七月初一。 江湖上突然掀起新的消息——今年的夺刀会上会出现金昌大师耗费二十年所铸的唐刀。也即是说,夺刀会上除了常规的刀器和十年的精品外,还有出现金昌不肯轻易拿出手的顶级好刀。 这消息一出,扑往海彦的人潮越发汹涌。虽然不知道金昌大师为何如此行事出人意表。但顶级唐刀的出现让一切都不再重要,刀最重要。 东倭那边消息也传来,事已备妥。除了青木,还有鹤相、柳生等大大小小的宗派家族闻讯而来。果然,江湖中事,一点风吹草动都引人关注着。 而蜃云海院的平静,也终于要打破了。倒是霍言,这几天反倒清闲起来。至于轻轻,整日都在书房或是不见人影。日子越是接近,就越是关注。终于,夺刀会前三日,该来的都来齐。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29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29 她的杀局,将在夺刀会上开启。 夺刀会的竞争激烈无比,除了武功的考量,还要看财力。最后的拍卖会上,都是武功过关的人,想最终得到心仪的唐刀,就得靠比拼金银了。或者说,拿出什么东西,让金昌更为动心,估值后,价高者胜。 一轮、再一轮。进入拍卖的势力竟也不少。不过多是冲着购买普通刀器和一睹二十年所铸顶级唐刀的风采去的。毕竟金昌的刀器,只是普通就足昂贵,十年一器一是天价,更何况二十年打磨出的?更是有市无价。只能看看,或者想想而已。 但好东西,总归令人惦记。朝那把顶级唐刀去的,除了霍轻,还有来自国内的其他大势力,以及东倭的大家族了。 于是当那把唐刀被金昌亲手举着出现在拍卖大厅时。众人都睁大了眼球,不肯错过分毫。只是霍轻注意的,是场内有些人的反应。他们有多一分想要,她就更多一分胜机。 “这柄刀,名为玄尺。”金昌还是些许不舍的,这柄刀从他二十岁开始锻造,如今他已过四十,整整二十年,其间倾注心血旁人难以想象。但为了那块陨矿,他还是如此做了。 “我从二十岁开始铸造,因为一个梦,铸刀之法也是梦中所得。刀为唐,名玄尺。”说罢慢慢取下刀鞘,显露出这柄名为玄尺的唐刀真身来。 于是在场的人摈住呼吸盯着那把刀,包括隐匿在帘幕后的客人都已出来,不想错过这一时刻。 那的确是把好刀。不,岂止于好。前头那些刀器与它一比,实在不配称之为刀。那是一柄怎样的刀啊。刀身黑色、沉默无言,只是隐约有光华流转。刀体毫无累赘、流畅而直接。看到它就像是看到黑夜和梦境,还有死亡。 “这柄刀,十万黄金起价。”金昌眼中掠过不舍,但手起刀落,玄尺已轻易割开试刀的深海白石。只是轻轻一下,白石裂为两块。这深海白石,已经是找得到的最硬的石头,十分难得。前头那些唐刀,遇上它只有无可奈何的份。可想而知,这把玄尺有多锋利。一刀下去,还未如何用力,便已分金断石。 心动的人越发心动,原本只是想看一眼的人心有不甘,却无他法。而此时,这把唐刀玄尺的归属之争才刚开始。 “十一万两。” “十二万两。” “十五万两。” 叫价的声音此起彼伏,毫无停歇的意思。 “九十万两。” “一百万两。” 竟已到了这个地步。一刀难求,大抵如此。但现在,竞争者只剩下几家了。 不过先前霍轻从未喊价,因为时机未到。但现在,全场只剩下几家用刀大能还在继续了。其中赫然有东倭青木与东倭鹤相。 时机、到了。 “一百二十万两。”谁喊的?管他呢。谁喊的都不重要。 “一百三十万两。”轻轻开始出价。 “一百四十万。”对手还在继续。 “一百五十万。”奉陪到底。这把刀势必要到手,钱的事情,相信这世上没有人比霍言钱更多。 “一百六十万两。”青木都安出价,不过快到极限了。 “一百七十万两。”而那边的鹤田久让,立即跟上。 “三百万两。”霍言不愿继续拖沓,直接报出一个无法逾越的数字。 全场雅雀无声。三百万两黄金,不是白银。帘幕后头,有人攥紧了拳头,十分不甘;有人神情冷漠,眼底却闪现出杀意。可更多人,是惊骇。 大局已定。玄尺的主人已经确定。当然,要霍言拿出三百万两黄金。 这场夺刀会,诞生了史上最高拍卖价格的刀器——唐刀玄尺。江湖很快流言四起,各处都是有人花费三百万两黄金拍下一柄刀器的传闻。对此霍轻并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青木与鹤田的动向。 至于三百万两黄金,用了别的东西与金昌交换。用了金昌更需要的、也更想要的。那足以让它锻造出更好的刀器。而这唐刀玄尺出现在夺刀会上,也是与金昌的交易。 夺刀会热度未去,不日却又传出消息。唐刀玄尺三日后将于蜃云海院拍卖。 消息一出,武林又起风波。 这蜃云海院的主人也真当是行事奇诡,刚以极高的代价获得的东西,转手又要卖于他人,真是奇哉怪也。更奇怪的是,这次竞价、没有底价。 那青木都安与鹤相久让,自然也闻声而来。 梦连塘蜃云海院一处风光,身处一亩荷塘之间,当次时节,风光恰好。 设宴于此,招呼来客。客不多,只有收到邀请的才能到来。除了几家作陪的,实际上今天真正的来客只有青木都安与鹤田久让。当然,这只有霍轻众人知晓。来的人,都还以为有机会获得玄尺。 宴席之上,招呼众人的自然是霍言。 至于玄尺归属,则是霍轻与众人各自独谈。谁出的价码最令人满意,玄尺便归谁。众人也都在霍言的按捺之下,暂且享受眼前的山珍海味、美酒佳肴。不过宴会行到一半,酒酣耳热之际,袅袅娜娜自游廊走来了个身姿妖娆的美人。 那女子走得近了,来客看清她面容,心中一惊。好个妖姬,眉目间邪气得很,浑不似人间所有。可他们更不知,这妖姬几个时辰前还是位眉目如画、气质淡漠的人。 “这是舍妹。”霍言介绍道,“从右算起,诸位就按座次与我家妹子商谈吧。谁开出的条件最叫我妹子动心,那玄尺也就归谁了。” 正事来了。在场的都是极其厉害的人物,哪里还不明白话中意思。只是这女子真是邪性得很,需得好生堤防。 轻轻眉目流转,将在场的人都打量了一番,露出浅浅笑意来。 “请吧。安先生。”座次最先的,是安氏家主安远山。伸出纤纤细指,声色中带着蛊惑。她道。 第一位、第二位来客只有六人,也正是当日夺刀会竞价玄尺的六人。 青木都安与鹤相久让,正是第五位与第六位。当日也属这二人,争得最厉害。当然,在东倭,分属于两宗派的两个家族,也是斗得相当激烈呀。 “青木先生,请吧。”每位客人都是轻轻亲自迎接于送回的。这一次、也不例外。如同先前一般,有礼而蛊惑。别太专注看她的眼睛,那会让人失魂。化妆成如此妖艳邪魅的样子,为的、也就是分散别人的注意力。 青木都安看了她一眼,眼底泛起狂妄的欲望。这样一个女人,就该在男人身下臣服啊。跟着她离开宴会,心里盘算着除了唐刀玄尺,带回这个女人也不错。 身为青木家族的继承人,青木都安并不好色,但这个绝色妖姬,配得上他。 进了商谈的书房。青木都安便觉察到了一股强大武者的气息。心中的骄狂暂时压下了些,不敢轻举妄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30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30 动。神色也郑重了些。他虽骄狂自负,却并不愚蠢。 “看来青木先生知道了。”轻轻走到书案后坐下,支起胳膊歪着头,言笑晏晏。 “不过无妨,小女子不擅武功,因此兄长请了位高人随行护卫。见谅了,请坐。”倒不是个蠢物,一路察言观色,他都是神情自负、满不在乎的样子,一进屋子才慎重了些。灰老头坐镇,还挺有用的。 “哪里?人之常情。”青木都安坐下,口中笑道。这霍家的水可真深呐。 “那青木先生,咱们开始谈生意吧。”坐直了身子,轻轻话锋一转,直入主题。 “您愿意拿什么来交换玄尺呢?”之前有人拿土地,有人拿金矿,还有人拿武功秘籍,拿稀世珍宝。这位青木少主呢?又肯用什么来换啊。她说完一双眼睛专注地瞧着对面的人,仿佛含情脉脉。 来之前,这笔账已经算过了。刀是定要得到的。来之后,那霍言的话里有话,最让他妹子心动的。不见得是比三百万两黄金更多的金子,却一定对这兄妹二人价值巨大的东西。是什么呢?仔细思量半晌未说话,屋子里的气氛沉默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了。这场对局霍轻算得很清楚,她会诱使青木都安给出一个昂贵的价格,而事实上,他要刀,她要命。 “青木先生?你可以放弃哟。”再次支起手臂,托着她的下巴。轻轻笑着,极为狡黠。 “南岛深海矿产、青木家族名下所有港口自由免费停靠权利、从青木家族辖内进入东倭的贸易自由。”他终于开口,算清了帐。 “但是,所有从你家进入东倭的货物必须与青木家族合作。”武道无上,一件好的武器,除了能增强武功的杀伤力外,更重要的,是帮助武者悟道更上一层楼。而有了强大的武功,权力、财富、名望,皆唾手可得。 这是武道天下,不管大启还是东倭,尽皆如此。 轻轻听着,仿佛入神。不过也就一刹那的事情。 “好啊。青木先生。我很心动,不过我们还有位鹤相先生呢。”她笑道,起身便要送他离去。 青木都安眼底颜色一沉,随之又是那副极有信心的模样。跟着她走了。 他相信,鹤田久让出的条件,绝不会高过他。 宴会仍在继续,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不过商谈却是进行到最后一位了。对比起刚才一身红衣黑龙东倭衣饰的青木都安,这鹤相久让一身白底银鹤的东倭服饰,看起来轻轨冷漠。 “有请了,鹤相先生。”依旧是蛊惑的妖媚的声色。于是夜色里,宴上众人有一瞬都看着远去的两人。 也不知道,那把唐刀玄尺,最后花落谁家。主位上的霍言依旧笑意融融,不过笑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青木先生考虑好了么?” “两百万两黄金,和进入东倭贸易自由。后者必须与鹤相家族合作。”他的决断很快,但高出这个价格的,他不会给。 轻轻眯起了眼,“鹤相先生是最后一位客人。今天来的诸位中,青木先生与您同是东倭国民,相比之下,还是青木先生更慷慨些呢。”两个实力相当的宗派家族,两种截然不同的行事风格。 “哼。”冷哼一声,杀意陡生。不过随即收敛,这里有个实力不下于他的人物,在房中暗处守着。 “别生气啊,鹤相先生。提前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玄尺的主人会在其他五位中产生。您可以安心了。” 鹤相久让闻言怒火窜起,却又迫于压力不得不再次收敛。一把刀器,并不值得耗用宗派家族过多的资源取得。 “多谢霍小姐提前告知。”依旧是那副冷脸,起身调头便走。 轻轻看着他走远了,嘴角笑意依旧。等宣布了结果,想必你会更愤怒,更想杀戮吧! 可我要的,就是你的愤怒和你的杀意啊。 最后一位来客与霍轻的独谈已经结束。等鹤相久让回到座位上,已经恢复了平日那副样子,看不出喜怒。可此时此刻,他想杀了那个女人,也想杀了身边的青木都安。但理智克制住了他。身为鹤相家主,有着惊人的忍耐能力。也正因如此,他同样无比嗜杀。这一点,比他小十岁的青木都安远远不如。 这场宴会,差不多进入尾声了。轻轻抱着一个黑漆匣子,再次出现在人前,而她身后,跟随着一位黑衣人。 “各位——”将那匣子放到主位的案几之上,“让我们恭喜东倭的青木先生,他马上就是玄尺的主人了。”从匣子里取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来。 “青木先生的条件让我最为心动,因此,缔结这份契约后,玄尺就能交托给他的主人了。”那份契约的内容,整死之前独谈时青木都安提供的条件。 “霍小姐,是什么条件,让你最为心动?我们这些无缘之人很是好奇。”几人中有异议的,将问题抛出来了。 霍轻扫了一眼周遭,媚眼横波,却巧笑嫣然,“自然是比诸位都丰厚了。” “青木先生,可要反悔啊?”见着他端坐在位,轻轻道。 青木都安自然不悔,不过既然胜券在握他自然不急。这才起身道,“来,我们缔结契约。” 这契约白纸黑纸,用了大启文字与东倭文字,一式四份,分别由双方和两方国家保管,保证有效。 青木都安仔细看了契约内容方才挨着签字了,而这边,自是霍言签下。等这些做完,轻轻收好了契约,便把黑漆匣子交给了对方。 匣子安稳躺着那柄唐刀,青木都安拿到手中仔细观看。众人也都盯着刀不眨眼。 “取试刀石来。”轻轻唤到,便有侍从搬来一块面盆大小的深海白石来。刚拿到手里,自然兴奋,挥手一劈,白石裂为两半。自然是真品了。 “恭喜青木先生。”在场之人心中骞骞,口上却也道。惟一不言语的,也就是自始至终话都不多的鹤相久让了。 此刻更是面沉似水,阴寒无比。心中翻涌着什么,就不知了。 “诸位开出的条件都很丰厚,不过青木先生的最令人心动罢了。”轻轻笑语道。 “毕竟这把刀价值一座南岛的深海矿产,和我们霍家进入东倭贸易的优先权呢。以后啊,我们霍家的商船凡在青木辖下港口,都是自由且免费的。各位到时候想做生意的,我们霍家都欢迎加入。” 难怪了。这么一说顿时了然,这青木都安也真是下了血本。为了一把刀。不过,在场谁开出额条件能差多少呢?只不过霍家行商,青木的条件的确更令霍家满意啊。 话说回来。以后进入东倭赚钱,可以和霍家合作了。分一杯海外市场的羹,分摊家族产业都在国内的风险,相当不错啊。这霍家和青木家族合作,都贪婪得很啊。 不过,他们这些人,谁不贪婪? 而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31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31 错失唐刀玄尺和与霍家合作机会的鹤相久让。已无法愤怒了。或者说,他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却已晚了。 这场夺刀宴,圆满收场于今夜。 只不过,对游人而言——刀到、人亡。 ☆、二一 诸事终落定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哈。 有错误指出喔。 一定会改正的哈。 青木都安取得玄尺后,次日便踏上返回东倭的海程。对此霍轻已做准备。一边让霍言利用鹤相久让的心理用贸易拖住他晚于青木离开海彦,一边乘船出海击杀青木。 杀局久布,终到□□。 海上,两艘船一前一后行驶,仿佛一切自然不过。至少前头那艘船毫无警觉。而后面的船,不紧不慢地跟着,的确没有异常。 这是近海,往来船只还算多。直到驶入海洋深处,目之所及仅有两艘船舶时。后头那艘加快了速度,全力追赶前面船只。此时不同寻常的味道才散发出来。 只可惜,世界上没有船快过霍言的船。更何况青木都安面对汹汹而来的船只,根本没有丝毫畏惧。他没有加快船速,而是在原处等待。这便是青木都安,骄狂自负。何况,如今他依仗唐刀玄尺在手,手痒也想试试刀。 正合她意。霍轻笑了。 “灰先生,一切就拜托了。”向身旁的老者郑重道。 “正好让老头子活动活动筋骨。”灰老头闲散了这么久,此时也兴奋起来。击杀伤害公子的敌人,他下起手来,更爽快。 当两艘船相隔不过一百来米,终于不再追赶。就那么相持。青木都安手里拿着玄尺,立于船尾。灰老头则在船头站着,手中空无一物。 “你是何人?追我的船做什么?”手里的玄尺静默低沉,还未饮血。可他知道,鲜血是它的美味。 灰老头没回答,只是看着他,然后动手。身形一动,向他杀去。杀了他,就有枝上白等着他。未来的公子夫人允诺的。 击杀、开始。 青木都安迎敌而上。两人很快陷入纠缠。灰老头的功力自然高出青木都安一截,但如今后者得了顶级刀器,几乎与将差距拉近至持平。这局面,有些僵持。 霍轻没有在玄尺上做手脚,一则因为她相信灰老头的实力,二则玄尺还有关键的用处,三则她还有更为简单的法子让他去死。只不过,这需要灰老头将其重伤。 天鹰卫的人也出动了,纷纷攻向船只。他们的任务是杀死船上所有东倭武士,留下两个活口回去报信。 两边的搏杀都激烈无比。霍轻坐在船舱里头等待结果。她身旁一个人也没有,包括公子允和公子岚,也都改容换貌加入了厮杀。 只有她这个不擅武功的女子没能上场。于是坐在这里,等待结果。 这场搏斗远比想象中更加持久。那把唐刀帮了青木都安太大忙。对此灰老头心中不禁暗骂,这么好的刀竟然给了东倭人,真是暴殄天物。再这样下去,真是要让轻轻姑娘补上最后一击了。念此心中不快,手上的力道愈发重了。刀刀狠辣,不愧是东倭鬼藏宗派的继承人。 不过你的命,今天只能交代在这里。于是专心应对敌人横劈竖砍而来的招式,找准机会就给他致命一击。 青木都安同样心头恼火。哪里来的高手要致他于死地?若非手上唐刀,此刻他恐怕已落下风。还是速战速决为好,杀死对方,返回东倭,再行调查。 双方都想要彼此的命,于是打得越发狠了。而东倭的船只甲板上尽是鲜血,两帮人马打斗之中死伤各有,可天鹰卫本就精悍,因此渐占上风,越往后,东倭武士的颓势越明显,最后几乎被杀得干净了。 公子允与公子岚二人没忘霍轻的交代,活捉了两个东倭武士,捆绑好了丢回了船上等待安排。至于灰老头那边,则是两败俱伤而苦苦支持。 见状,公子允与公子岚上前相帮。此击杀对方是惟一的目的,二人配合找准机会出手分散攻击,公子允射出一支箭,青木都安见此用刀去挡,正一心两用之际,公子岚吹响了凄烈的箫声。 一个闪神,灰老头找准机会,一掌打出,重伤了青木都安。他勉强控制了身形,落到自己船上,身后是烈日,脚下是死尸和鲜血。而他,如今孤身一人。 继续,趁占据优势。公子允和公子岚心念一动,便追击而去。灰老头已经显出疲态了,正好喘息一下。青木都安死死握住手里的玄尺,迎接着扑面而来的攻击。 谁都不可能留手。 只消十几招下来,青木都安伤势越发严重,而两人也累得气喘吁吁。灰老头再次出手,这一次,他要彻底了结他的性命。 “你们究竟是谁?”他的处境不容乐观,几乎败局已定。但死也应该死得明白。 没有回答,杀机浓重。出手直接就是狠招,招招直攻要害,青木都安疲于奔命地应对,最终支持不住,被灰老头一掌拍在甲板上,满口鲜血。命已危矣。 直到他受到最后一击死去,心中有隐有猜测,却还是无人告知究竟是何人致他于死地。 灰老头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尸体和手里还握着的玄尺。心中泰然,公子的仇也算是报了。 “夫人,结束了。”公子岚走进船舱,称呼悄然转变。 “我知道了。”她神情安稳,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着。到这一步,局过半。 “取回玄尺,处理尸体和船只,我们返航。” 所谓处理,自然是毁尸灭迹。至于青木都安的尸体,一并处理干净,不留痕迹。 至此,这个杀局方才进展一半。 “鹤相先生,那咱们的契约从一个月后的今日就生效了。”霍言收纳好契约,面容笑意诚恳。的确是一副与合作伙伴刚达成协议的样子。 “如此,我明日便返还国内,着手准备事宜。”此次来大启,有这样的收获差强人意,也不算空手而归。 “好的。” 霍轻返航,停泊于近海等待鹤相久让。次日收到消息,与鹤相久让契约达成,对方明日返航。 时间卡得真好。她要借刀杀人,刀到手,人也来了。 鹤相久让派人拿钱换回了那把唐刀。是的,没有料到,一把绝顶刀器竟然被无知渔民拿在拿来杀鱼。见此情景,身为用刀的鹤相如何能忍?若非不愿惹来麻烦,他会一刀结果了这两个无知蠢物。附近还有大启的船只。 “家主。”家主武士恭谨地将唐刀呈上。看得出来,这是一柄绝好的刀器,家主的眼光,真是敏锐。 鹤相久让拿过唐刀,翻来覆去查看。越看越爱,也越发暗惊。这不正是被青木都安夺得的玄尺?为何出现在两个渔民船上? “问清楚刀的来历没有?”青木都安绝不可能丢弃唐刀玄尺,但它出现在这里,必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32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32 定有蹊跷。 “他们说是在海上打渔捡到的,没有撒谎。”武士回复到。那两个无知渔民,胆怯懦弱,见到黄金贪婪又不安的表情,实在太可笑了。 “是吗?”鹤相朝还停留在船边不远的渔船大量一眼,那两个渔夫正低头清点黄金,不时还爆发出两句争吵。 既然如此,不管他青木都安如何。这把唐刀,现如今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下去吧。加快速度。”目光迷恋地盯着手里的玄尺,鹤相久让吩咐道。 先前出于大局考虑没有和青木都安争夺到底,现在嘛,不用争了。至于青木都安出了什么事情,等回到东倭再说。但刀、是他的了。 渔船慢慢划远,返程的大船慢慢驶离。这些都被远处一艘船只收入眼中。 果然玄尺诱惑太大,让他压下疑惑冒着风险也要得手。不过这次,如意算盘打错。 “岚公子,那两个武士呢?”轻轻站在船头,一片安然静好。大局基本定了。 “在底仓押着。”公子岚道。 “带他们上来,进我的房间。”她留下这两个活口,回去报信。 “是。” 一艘小船离开了大船,在波涛之中,朝着东方而去。 霍轻站在甲板上,眼中噙笑,“让他们远远跟着小船,确保他们安全抵达。” 等那个时候,就是东倭内斗的开始了。以青木弘置的性格,哪怕此事疑点重重,为了独子,他也会拉上整个宗派和家族与鹤相对上。彼时就是时机,东倭混乱,扶植起新的北野家族,彻底控制鲸鱼岛。 “是,夫人。”公子允应下,转身便去通知一直等候的船只了。船上天鹰卫的任务很重要,除了确保信使安全地道带回消息,还要在东倭散布消息,并与霍家的人马汇合。 此时此刻,公子允、公子岚,已毫不怀疑霍轻就是将来的西楼夫人,公子良配。 因为他们一样——一样的、强大到恐怖。 他们永远不会忘记不久前她是如何将两个东倭武士从死死挣扎变成了另一个模样——她想要的模样。那法子,简直让人想起志怪传说中妖魔的摄魂之法。 而且令人困惑的是,她是何时学会东倭语言的?而且极其精通流畅。 他们哪里知道,活了几百年的行者,哪个不是极为可怕的。 海上的事情这算是收拾好了,于是返航,真正的。 一回到蜃云海院,轻轻便找到霍言进了书房。 其他等人,歇息修整。灰老头受伤,自然回屋疗伤。公子允和公子岚也各自休息了。消息没有传回公子府,轻轻交代过,还得保密。 “成了?”霍言靠在柱子边上,看着坐在书案后正铺纸的人,问道。 轻轻点点头,神色依旧淡漠。“事情还没完,你在东倭的部署周全吗?”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霍言白她一眼,“棋子早就安排好了,等鹤相青木撕起来就够了。” “我知道。”停下手里的动作,也罢,本不必再研究。索性在书案后坐下。 “你说过,大约七天就听见动静。” 霍言走到书案前,撑着胳膊瞧她,“想回去了?” 她点点头,竟没否认。原本打算揶揄她的霍言有些意外,“别急,最多十天。” “我不急。”轻轻却道,“不过是离开太久,不知道阿哑怎样?”她有些想念了,十分想念。 于是霍言看着轻轻眼里有些不一样的色彩,她知道,那是思念和牵绊。 “嗯,我懂。”所以这次,她来成全。 北野这步暗棋经营已久,只待时机一到就能由暗转明。青木鹤相必定相争。就算他们不想争、也得争。东倭的棋局,从那两个武士踏上归程开始,就已尽在掌控之中。 鲸鱼岛之事一完,她就向皇帝正式提出封诰轻轻的请求。皇帝不会不答应。 一日 两日 三日 到第八日,消息传来。 东倭局势果然开始如一锅被逐渐烧开水一样,越来越热、越来越烈。 因为青木家族少主青木都安不知所踪,侥幸活着回到宗派的武士一口咬定疑似鹤相家族攻击船只。少主不知所踪,生死不明。而其他从海彦回来的各个家族之人称夺刀会上鹤相久让与青木都安为唐刀玄尺争得分毫不让、步步紧逼。更巧合的是之后唐刀玄尺竟被盗贼从鹤相家族偷出。 而唐刀玄尺,本是青木都安所得。 消息纷杂,真真假假混合,但一切都指向鹤相家族。现任青木家主、也是青木都安父亲的青木弘置,悍然发起对鹤相的攻击。 独子失踪、本应属于青木的唐刀玄尺也落入鹤相手中。是可忍,孰不可忍。愤怒、仇恨、尊严,让青木弘置下额这个决定。 长久以来明争暗夺、还勉强着保持面上和平的两大家族,如今终于开始厮杀。而这一杀,就红了眼。很快,局势变得更混乱,东倭内部最为强大的两大家族撕破脸皮,也牵扯着其他宗派和家族进来。随即演变成血与火的战争。 这场战争,对青木与鹤相来说,一旦开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鹤相久让百口莫辩也绝不辩驳,只是迎战。只有赢家,才有话语权。他杀不杀青木都安,没有区别。 而海洋这端,有人正密切关注局势变化。并且随着节奏,一步一步有条不紊地下棋。 启弘皇帝嘉裕年八月二日 东倭青木家族与鹤相家族开战。 启弘皇帝嘉裕年八月底 东倭陷入战乱,各宗派家族陷入厮杀。 启弘皇帝嘉裕年九月中 北野家族崛起,战胜东倭各中小宗派势力,成为东倭第三大新势力,并与青木、鹤相对抗。 启弘皇帝嘉裕年十月底 青木、鹤相联合,联合对抗北野家族,北野家族陷入苦战。 在此期间,大启派军驻扎鲸鱼岛,驱赶东倭势力。启弘皇帝颁布移民令,移居千户民众安居鲸鱼岛。设海鲸郡府,正式纳鲸鱼岛入王朝版图。从此,王朝拥有了最大海岛,领海面积拓宽,远海航行也有勒中转站。 次年正月,启弘皇帝改年号为开运。 大启开运四月,东倭为期半年内乱终于平息。 北野家族成为东倭第一家族,并与大启签订贸易契约,实现大启与东倭贸易自由畅通。 随后,皇帝颁布海航令,开启帝国航海探索时代。霍氏家族成为海航领头人,组建第一支大型船队出海探索。 至此。大局已定。 ☆、二二 良辰自此时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啊。 有错误指出哈。 一定会修改的喔。 大启开元正月 一封书信从海彦出发,一路奔波后,抵达这个皇朝最高统治者手中。彼时正当东倭内部战争胶着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33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33 时期,胜负还未明朗。这封信也被压到最底下,没有回复。于是有人离开海彦,直抵皇宫内院,与启弘皇帝密谈。前后来回近一月,而战局仍在继续,也牢牢掌控之中。 这个人,便是霍言。回来的时候,她带回了一道圣旨——赐封轻轻为郡主。东倭与鲸鱼岛之事,她不要任何好处,只要这个封诰。而此时,东倭局势逐渐明朗,一手扶植的北野家族已占上风,战争也快要结束。 皇帝依靠她,又忌惮她。毕竟身为掌控了连皇室都摸不清楚数目财富的霍家主人,霍言的势力有多可怕,难以想象。可开辟新疆域和获取财富的野心让启弘皇帝对这个来历神秘、深不可测的年轻商人充满合作的意向,不、是利用的兴趣。 东倭之事,足见用好霍言的利益之丰厚。 于是对于霍言请旨封诰他那个不知从何处寻回的妹妹的要求。 皇帝自然不会拒绝。哪怕此事与公子府有些关联。可霍言竟如此心急,战争还未结束就到皇宫与他密谈,并以霍家部分产业为交换,得到他一道封诰圣旨。 这个交易,皇帝答应了。也从此知晓霍家千金霍轻,价值几何。而霍轻,与他最器重的王侯公子西楼应,竟也有些纠缠。不过目前看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渊源。 开运四月。 海彦的气候一年四季一直如此,晴热雨风。她在这里待了近一年,已经习惯。不过,该回去了。 收拾了行李,备好车马,一众人等踏上回归凤陵的行程。 越是往西,越是近,就越发想念,也越发欢喜。 分离近一年,书信不断,两人未见一面,却也熬得住相思。 如今眼见相聚了,那按捺的相思仿佛都涌了出来,让人越发迫切。 她是如此,西楼应又何尝不是。 西楼应这近一年里,极其安分地休养生息。大多时日就住在藏梨镜馆内,朝堂政务照旧处理,可剩下时日如何打发?看书、写字、作画、下棋。千百般种法子消遣蹉跎,只为捱住相思磨人。他们重逢后,反而越发珍惜和渴望。 先生司徒见了。有些忧心,却更多是喜。公子这般是真遇上人了。只是不知鲸鱼岛之事,他们能否解决?可日子一拉便是一年,如今诸事落定,二人团聚之日将至。公子却越发不耐了。 可再不耐,也要等待。 就如为了长相厮守,他们分别一年一样。 终于这一日,晴好。在府修养的西楼公子一改往日低调过市的作风,一早登上风陵城东边的城楼。 众人见了口口相传猜测,也不知这位冰雪般的公子是在等谁。不过东门俨然比往日更为热闹,多的是想要一睹公子风姿的男女老少。 毕竟这世上有的美,不分性别,不分年龄。都让人心悦。而西楼应就生了这样一副皮囊。若非他身份高贵,又是冰雪一般性情,更加之杀伐果决、实力强大,不知会招来多少人事。于是对这样一位公子,世人只能远远仰望,不可亲近。 昨日收到书信,今天下午他们就会抵达。西楼应心中欢喜如狂,却也面上不表,只吩咐了府中准备一切事宜。而今天一早,他便上了凤陵东门城楼,等她回来。 轻轻坐在马车里,挑开了车帘朝外张望。这就到凤陵了,她心中略微平缓了些,不似之前那般难耐。也不知阿哑此时在做些什么。她当初与他约好,离开这段时日不许前去海彦看望,时常书信即可。于是这十来个月攒下不少书信,如今都在盒子里放着。 为此霍言还取笑她——明明想念非不要人家来看,也是矫情。 倒不是矫情。离魂的作用厉害,虽不是毒,却是以损伤元气为代价让人显现出濒死的状态。迷惑他人十分有效,可后果也极其严重。不好好调养,将落下不足的后患。 她不愿阿哑有任何忧患。不管身体,还是心情。 于是才有了这近一年的一面未见,才有了她出手解决鲸鱼岛之事,才有了与霍言挑起东倭内乱的种种。 如此海外安定,朝中之事相比之下简单。她与阿哑,将终老于这个皇朝的盛世时代。多好。 四月天气微凉带暖。城楼之上,西楼公子面朝东方,不时向远处眺望,他所等的那人,今天将会抵达。时间流逝,从上午到中午,再到下午。公子仿佛成了块石头,执着地看着东方。 终于,入眼的车马走过一趟又一趟,都不是。当日头挂在西边的中间时,熟悉的人马出现,是公子岚和灰老头,骑在马上,随后就是马车,以及天鹰卫。 刚才坐下的西楼公子又站起来,定睛一看确定是了,便转身朝下走去。步子有些急,侍卫虽不解,却也紧随其后。 东门从来人潮如织,公子西楼今日如此迫切地举止难以不让人心生好奇。这下更见他步履飞快,然而这也未损公子的形容气度。他穿行在人群之中,容如冰雪,气度高华,却透露出些微的情绪来——期待、以及喜悦。 除了东城门,迎面而来车马已近。站定了身形,他知道,是她回来了。 是啊。轻轻的确回来了。车马停顿,她掀开车帘,一抬眼便看见了阿哑。她的阿哑,终于气色恢复了很多,不再是去年那个奄奄一息的病弱公子了。 东城门外 一男一女,对面而立。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群,可他二人眼中,只剩下久别重逢的彼此。 倒映了彼此的眉目神情,仿佛一切停歇于此刻。 他还是一身雪白,容颜如冰雪,气度矜贵高华,茕茕孑立于世间,眼中却中沾染了温暖的气息。那个高高在上于云端之上的公子啊,谪仙下凡终于爱上这人间烟火。 轻轻笑了,一步步走近他身前,抬头仔细端详着他,心里描摹着他的轮廓。专注而情深,美好而安稳。那个淡漠的女子啊,也终于在钟情的人面前,露出最真实的心情了。 “阿哑,我回来了。”轻轻笑道,手里还拿着那个收纳书信的漆盒。 西楼应伸手抚上她面庞,道,“我终于把你等回来了。”语气之间又是喜悦,又是慨然。 两人就那么站在喧闹的市间,脚下却仿佛开出了静美的花朵。 只是,他们眼下还有些事情要做。 霍言看着实在无法忍受,便开口打断这对久别重逢的情人。毕竟,皇宫之中还有个人等着。也是时候将消息宣告天下,后头的事情才好进展,也好了却她的心愿。她、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于是公子府众人这才回府,而见证了东门这一幕的人们,很快便开始满城传播消息。自然,良王知晓了,公主知晓了。可那又怎样呢? 如今的轻轻,已是功勋加身的郡主,霍家的千金。她的身份,无可非议。 她要嫁公子西楼,又有何不可?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34 轻轻夫人 作者:归庸 分卷阅读34 更何况,她与公子,本就两情相悦,情有独钟。 入宫、受封。 这一切都很顺利,皇帝很爽快。但关于东门之事,只字未提。大家心照不宣、很有默契。 轻轻顶着嘉逸郡主的封诰出宫,暂时入住皇室准备的郡主府中,与西楼应分别。镜馆目前是回不去了,她要做的,是等待阿哑的消息。 不管皇帝乐意与否,他们的决定,无可更改。 就在霍家千金受封为嘉逸郡主后第三日,西楼公子入宫,请求皇帝赐婚将嘉逸郡主嫁与他。 启弘皇帝端坐在龙椅上,与他最器重的公子对视许久。在午后无人敢打搅的宫殿里,二人陷入长久地沉默与博弈。 良久,皇帝开口,“你应该知道,朕有多器重你。应儿,你也知道,我们皇室家族忌讳什么。” 西楼应不言,脊背挺直立于皇帝眼前。并不退让。他当然知晓,这才没有在轻轻获封当日提出结亲之事。而是缓了三天,给皇帝陛下时间去查清他想知道的。他有把握。 见此情景,皇帝继续道,“她是霍家的人,鲸鱼岛和东倭之事,你应当清楚霍家是朕需要特殊对待的势力。而你,身为王侯之子,竟要与霍家千金结亲。西楼应,你要朕对你也失去信任吗?”言语之中已有了失望和愤怒了。 “陛下,”他终于开口,“臣在十二岁时遇到她,那时她不过十四岁,被人养在手中做花伶莺娘,并不是什么霍家千金。后来与她分别两年,暗中查看着她。直到十七岁生辰她遇上霍言,消失了五年。去年,臣身受重伤被她所救,才找到她。” “陛下,臣此生别无所求,惟她而已。”他跪了下去,末了,只此这一句。 皇帝低着头端详着这个被他免去跪礼、如今却匍匐在他眼下的年轻人,沉默了。原本就连他也以为,世人口中的西楼公子是冰雪无心的,可如今才知晓,他将心已经给了一个女子。只可惜,那个姑娘不是鸣玉。 关于霍轻的种种,他已经调查清查,除了她的兄长霍言,其他虽有些特别缺并不突兀。最令他感到奇特的是,十七岁后,她竟然出家于青云观,与世俗没有任何关联。 包括良王曾去寻找,也没找到她。却还是被应儿撞上了。莫不是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天意。 “你就非如此不可?”启弘皇帝问道,声音不辨情绪,是怒是何男猜度。 “臣心意已定。”西楼应扬起头颅,“臣六亲寡薄,如今有幸得遇一人,不愿错过。”是了,他如今无父、无母、无兄弟、无姐妹,心上所系不多,而轻轻,已是最重那一个。 皇帝看到了他八岁后,就再也没见过的、属于年轻人的倔强。他一怔,有些慨然。这个孩子身世不幸,母亲郡主集安,父亲西楼易,本是佳偶,却成怨侣。最后在一场阴谋中双双撒手而去,留下惟一子嗣,也就是如今的西楼应。说来皇族王侯显赫,他却坎坷长成如今的样子。 也罢。成全他吧。 皇帝终究是对他心存慈柔,提笔在书案上写下圣旨,盖上玉玺。 “应儿,你去吧。” 启弘皇帝将写好的诏令放在桌上,便转身离去,入了后殿。身为帝王,这样做的风险和利益都很大。但身为集安的哥哥,应儿的叔父,西楼易的好友,他想成全他的侄子——后半生,与他所爱的人携手白头。 就这样吧。 西楼应起身,看着皇帝的身影逐渐消失。拿起桌案上的诏令,端详良久。 谢谢,叔父。 四五月的凤陵,春刚过,夏初来。 公子西楼推开殿门,脸上尽是笑容。犹如冰雪融化,冉冉春来。 郡主府里,轻轻正修剪着几枝木槿,花儿开得恰到好处,粉紫的颜色轻暖怡人,一如着初夏的天气,微带了热度,却仍清凉。 一支箭忽地射到她身旁的软垫上,箭上绑着东西。她认得,那是公子允的银箭,慢慢拆来之剑一张纸条,上头写着: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遥遥的听见了小院的敲门声,侍女正要去开门。她却动作更快小跑着去了,丢下还未弄完的插花,任她们凌乱在那里,清闲散漫着。 打开院门,于是她看到,这几百年来让她安心而不再惶惑的笑容。 “轻轻,我来娶你为妻。” 于是她听见,莲花绽开的声音,美好得、让人忽略了蝉鸣与风声。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