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我错了!.》 皇上,我错了!.第1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1部分阅读 本书由(酷小牛) txt小说电子书站提供下载 欢迎到 shubao2 下载更多精彩小说 酷小牛小说群:164138390 265133527 【穿越】皇上,我错了!(完)  作者:电视宝宝 简介 “原来,原来这么久,朕都是,都是你的一个玩物而已!!!”淡褐眼眸依旧冷傲深邃,俊逸脸庞依旧绝美天下,只是这一声歇斯底里的吼,随着一本厚厚的日记本重重地摔在了她的面前。 “不,不是这样的,不,宇文,皇……”半张着樱唇,微颤着身体,她极力地申辩着。 “帝王无情?!!!呵——”冷笑声破着御书房的那份宁谥,自嘲,愤怒,痛苦。“把这个女人带到朕的寝宫!明日午后,白绫处死!” “皇上……” “朕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帝王无情!!!今晚,朕要你做朕的女人,明天,朕要你做朕冷宫的孤魂!!!!” 第1卷 只需蓝颜,不需情 公元二零零四年,我毕业了,走出了绿荫繁花,朗朗书声的校园,步入了一个暗藏荆棘,金枝欲孽的社会。 怀揣着英语专业八级的证书,带着略显拙劣的德语,夹着工商管理的辅修结业纸,我进入了外资企业做起了秘书这个行当。一晃,倒也有四年半载了,老板换了一茬又一茬,即便在金融危机的今天,我依旧稳如泰山地坐在那个位子上,年年培训,岁岁加薪。 为何相貌只能称作是“娇小可爱”的我却能得到如此的“厚爱”? 答案很简单:第一, 老板就是老板,我要时时刻刻地和他保持距离,因为我是秘书,他是老板,只有雇佣关系,不能偕越。 第二, 我是老板最信任的员工,所以他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除非他自己说出去,作为秘书的我,只能深藏于心,绝他的秘密于六耳之外。 第三, 老板的脾气一定要牢牢地抓住,他生气的时候,基本少惹,避而远之;他心情大好的时候,那就是我该耍耍小脾气的时候,高处不胜寒的老板也需要像我一样的调剂品。 事业如辉,爱情如纸,蓝颜不乏,倾心无一。爱情,love,这个单词,在我的字典里不过是短逝情感的代名词。与其去追寻一段让人刻骨铭心的短暂爱情,倒还不如让我去拥有天长地久的蓝颜友情。那就是我为何周围聚集了一堆蓝颜知己,却没有一个牵手相随的男友。只需蓝颜,不需情,这就是我交识异性恪守的原则。倘若有人破了这个守则,我的选择便是——绝交。 今天,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七夕节,一早在办公室吹着空调的我便接到了老板的一个紧急任务——去拍卖公司拍下一件送给他妻子的礼物。老板总是那么高估着手下人的能力,一个简单的短信,一个飞快的电话便把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交待给我。 手上,只有两个信息——一,我要去拍卖会,二,最高上限是五百万。 心里,只有一个抱怨——外国人过什么七夕,崇中媚华。 象征着稳重的沃尔沃已经停在了楼下,套着金色凉鞋的我,顺手拉起包包,猛按着电梯,踢踢踏踏踏地跑了出去。 司机——老板的另一个心腹,他开车间总爱不停地抖落他知的内情,当然他也会时不时地套套内幕,我总是笑笑,附和附和。 “小丫头,你今天有约会么?” “哇,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别喊我小丫头。人家都二十七了,奔三喽。还有,别提啥约会,爱情都是骗人的。” “谁让你看上去就和我读高中的女儿一样大。小小年纪,恋爱不谈,小心以后嫁不出去。”他总是那么爱调侃我。当然,像他这般年纪的人,总是异常地关心剩男剩女们的结婚嫁娶。 “嫁不出去,一个人也挺好的。”我兀自地说着,透着窗,居然看到路上有人冒着烈日在卖玫瑰花。 “什么时候七夕也变得这么重要?”我喃喃着,嗤笑了一声。 ————————————————————————————————————— 欢迎大家捧场哈。女主穿越前的介绍出来喽。 无意而拍,帝王礼 在无数次成功车道加塞后,我准时地到达了拍卖行。中国传统的红底白字横幅展拉在拍卖行门前“忆七夕,中国古代信物拍卖会”。 如以往一般,我先是被那讨厌的安检门过了一下,幸而,我穿的是金黄|色真丝短袖连衣裙,没有金属扣子,不然又要被那可恶的探测器马蚤扰。我不由得暗自庆幸起来,直到被一个礼貌的话语打断:“小姐,请问您的保证金交了么?” “我有免保证金卡。”打开包包,我取出了那张让周围人羡慕的金卡。 接待员收了过去,仔细地核实了一下,欠身递回:“谢谢,卡还给您。请将您的包和手机交给我们。” “ok。没问题。”那是拍卖行的规矩,交包交手机。取出昨日才买的日记本和多唻a梦水笔,我随口地问了起来:“有拍卖表么?” “小姐,这是今天所有拍品的列表。对了,还有附赠的中国历代帝王年表。” “中国历代帝王年表?”前后翻了翻,中国上下五千年那些作古的帝王居然就被如此地印在了纸上,哎,想想无论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最后还不是成了纸上那“公元某年——到公元某年”的一个记录,仅此而已。小小的叹息之后,我随手地将它夹到了日记本。 拍卖准时地进行着,系着黑色领结,衬衣西装的拍卖师,不停地讲述着每一件拍品,诱惑着底下蠢蠢欲动,视金钱如粪土的人们。 “光绪皇帝钦点珍妃的玉如意。起价——” 这个虽然不贵,但是珍妃可是被人扔井里死的,不详之兆,直接被我咔咔出名单。 “唐太宗李世民赠予长孙皇后的碧玉璎珞。起价——” 这个起价过高,直接咔咔出名单。真是搞不懂,无论是网络文学,还是那中国史学,居然把李世民和长孙的爱情写得那般完美。帝王怎么可能有感情,玄武门咔了兄弟,杀了侄子的人,难道会有鸳鸯而羡的爱情?我不信。就算这个拍品就是一块人民币,我都不会去拍下它。撇嘴冷笑了一下,“帝王怎会有情?” “宋徽宗送名妓李师师的金丝臂钏,起价——” 哼,偷情的也算,三千粉黛,六院妃子,还要外面找个小三。我再次把这个也咔咔出局。 “汉武帝赠卫皇后的凤飞步瑶,起价——” 自古帝王都薄情,最后还不是把卫子夫逼死了。我又一次把这个也咔咔出了名单。 不知为何?我突然意识到老板让我来错了地方,一向不要爱情的我,怎么能来参加如此的拍卖会,更不用说所有的拍品都是皇帝送给情人的礼物。皇帝,皇帝是什么人呐?随意咔咔杀杀的天子,他们怎么会有感情?怎么会有爱情?女人就像是个附属品一样,喜欢的时候拿来,不喜欢的时候就扔了。然而,我是一个职业的秘书,我总不能带着私人感情去做公事吧,但是手上的拍品表被我咔咔地所剩无几。 不管了,只要价格合适,随便吧。 正想着,就听见拍卖师磁性的嗓音突然响起,一个不小心,我手中的拍品表滑落在地,弯身去捡,却发现到了那张该死的纸已经落到了后排拍客的椅子底下。 算了,没有纸,反正有耳朵,我冲着那个不知所谓的后排拍客,浅笑了一下,继续听着。 “四百万两次。” 不管了,我立刻举起手中的牌牌。 哈,四百五十万,居然没有人和我争,连着喊了三次后。那个拍品便落入了我的囊中,只是我并不知道,我拍下的是什么? 对了,我拍下的是什么? 适腕凤环,促穿越 到底我拍的是什么?望着大家莫名投来的目光,我牵强地笑着,好假,好不自然。难道我拍了个怪物不成? 好奇心?居然我也会有如此之重的好奇心?该死的人性,有时候就好突破主观的控制涌动出来。 有了好奇心,就会有煎熬。即便拍卖会仅仅剩下十五分钟,都让我的纤巧玉足没有停止过摆动。 直到——“小姐,支票已经核过,没有问题。拍品按照您的要求,直接交给您,麻烦您在这里签个字。” 拿货签字,很正常的流程,但是,签字看货,也是很正常的流程。我,超级职业的秘书,即便对着最信任的人,也要按照规章,按照流程做事。 “我要先看一下货。” 带锁的锦盒,被打了开来,伴着一句解释——这就是您拍下的龙凤环中的凤环。 “为什么只有凤环?龙凤环不该是一对的么?”我瞪着那只锦盒中的凤环,平淡无奇,而且环特别小,带在我的腕上还差不多,一想起老板娘,那个丰腴的外国女人,我只能为她扼腕痛惜了。 “龙凤环确实是一对,刚才拍卖师向大家说了,一九九三年北周帝陵被盗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龙环。请问小姐您是不是……” “我随意问问,感叹一下而已。”我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误拍呢?不过,那个凤环真的是很普通。“哎,看样子,这个帝王非但无情,还抠门。”捋了捋垂在脸庞的发丝,手无意地落在了锦盒的边缘。 瞬间,我的指尖传入了一个奇怪的感觉,冰冷冰冷,炙热炙热,一阵复着一阵,直透到心,慌乱,难控。 “您是不是中暑了?我去给您倒杯水。” “我,我不知道。谢,谢。”我这是怎么啦?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中暑? 一串皮鞋声离我远去,独独留下我一个人。 而那个感觉却突然地加重起来,好难受,好难受,手无意间划过桌子,锦盒“咚”的掉在了地上,伴着一声清脆的金属声,那个凤环撞在了我的凉鞋边,“当……”落在了地上。 “真是的,该死的破环,这个时候凑什么热闹?”我埋怨着,扶着桌子,俯身去捡。 碰触的那一刻,一个剧烈的牵痛猛地拉扯着我的心,疯狂地撕扯着,撕扯着。 “带上它,带上它”——一个冥冥之音如回声一般荡起。 一把抓起落在地上的凤环,身子突然间不由地跪了下去,扶着桌子的另一手也跟着滑落下来,顺带着将那日记本一同刮落。 凤环内侧突然闪起了一束银光,那是一个字——兰。好熟悉,好熟悉,那个兰字为什么这么熟悉? “带上它,带上它——”那个声音再次地响起。 无措地,慌乱地,我颤颤地,将它放在收起的左手,银色的凤环紧贴着滑入我的细腕。 瞬间,刺眼的银色冲地而起,周围一阵白芒,身下的瓷砖突然化成了一块玻璃,不,是一块薄冰。 “呲——”的一声,大片的薄冰忽地裂出道道碎印,延展开去。 “不——”我像落水一般,疯狂地抓扯着周围,“桌子呢——桌子呢——” 轰的那一刻,身下一个悬空,猛地掉了下去。 第2卷 惊鸿一落,遇俊颜 “龙——凤——环,相——遇——还——” 冥冥之音,在我坠下的那一刻,擦过我的耳畔。 “咚——砰——” 我,重重地落下,落在一个硬硬的地方。 “啊——好痛——” 我,大声地喊着,喊着一切都救我的人。 “唔——” 突然间,我被一只带着幽幽檀香的手按住了嘴,因痛而半眯的双眼,透过亮光看到了手的主人——他,一个绝俊的古代男人。烛光淡扫着他浅浅的小麦色面庞,印刻着他略显邪魅的薄唇,勾勒着性感迷人的唇边,点亮着他挺延至眉间的鼻。然而,除却那份烛光的添暖,剑眉之下的那双淡褐色眼眸却是冷若寒潭,深若幽谷。 我挣扎着要起身,却发现腰下已毫无知觉,酸痛的双手使劲地推着他的臂弯。 “别动!”他低声吼着,另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没有一丝怜惜,好痛,好痛。为什么古人不知道怜香惜玉却发明了这个成语?我,狠狠地瞪着他,疼,夹着,怨。 此刻,门外突然传来一队步靴踩地声,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皇上,臣听见有异响,特来护驾。” 皇上?我愣愣地看着,那个压着我唇瓣的男人。他是皇帝?他是哪门子皇帝?我扫着他的衣袍,没有一丝明黄,只是在他黑色的衣袍上看到了相似龙形的红纹。 “朕宠幸一个女人而已!退下——” 宠幸?!我两侧耳根一个温热。无耻,卑鄙,即便我是二十一世纪来的女人,那也是事关清白的事。死死地,我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是,皇上。” 接着,步靴声慢慢远去,直到消失在空寂的屋外。 良久,他的手才慢慢地撤下,手腕中的力也渐渐消去。 “神经病!脑子被枪打过的!神经病——”顾不上痛,也管不得他听懂与否,我大吼起来。 他斜睨了一下桌案上的我,本欲离开的身体,突然再次向我靠近,猛地将我抱起,那是一个霸道的横抱,全然不顾我死活的抱。 “放开我——放开我——”拼命地,我拉扯着他的衣袖,他的衣襟,难道他真的要那样做么?不,不可以——,我绝对不能将自己的第一次给这个古代男人,无论他多帅,无论他多有权? 他丝毫没有松手,抱着几近疯狂的我,走到一架铺着绢丝质地的床榻上,把我放下。 “你神经病!”唯一能动的手,肆意地寻着榻上的床具,一个冰凉的硬物,拼尽力,朝他扔去,然而,却被他轻易地挡了出去,落在地上。 “走开——”无助,温热的泪,从我的眼中滑落。“走开——” 迷蒙中,他解开了腰带,褪去衣袍。 不——,他真得想—— 龙袍遮体,睡御榻 一阵风,遮着烛火的衣袍仿若一张睡毯轻落在我的身上。 我愣愣地看着他,而他却连一丝余光都未扫向我,只是弯身拉过一床薄薄的淡金色锦被,盖在我的身上。 “你——”他居然没有下手,反而在为我盖被,我疑惑着。 “朕对你这样的姿色,没兴趣。” 这样的姿色,没兴趣?就是我长得再普通,从来也没有一个男人对我这么说过。那股气从心底奔泻出来,“外貌都是爹妈给的,就是你爹妈把你生得再英俊,死了后,还不是一副埋在地下的枯骨?” 浅色褐眸,寒光一瞥,“就你刚才的话,朕可以立刻处死你!不知死活的女人!” “死?”我的心微微一颤,但无论如何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若想杀我,早就可以动手,断不会把我放在御榻上,还和我说话。“死了才好,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哪个朝代?而你又是哪个皇帝?死了,死了,我还能重生投胎去。” “朕是大周的天子!” 他只回答了我一个问题,其余的均被略去。然而,就那重重而道,显着龙威的答案,却夹杂着无奈。 ——我是一名出色的秘书,所以我能听出他的无奈,一个位高权重之人的无奈,常常,我的老板也会如此。 “大周,你是哪个大周,西周,东周,北周,还是后周?”一骨脑,我将思想中所有关于中国古代史的记忆碎片全部掏出。 他未言语,或许他没有听懂,我忽略了这一点,没有一个帝王会这么早地将自己的天下来个东西南北,前后左右之分。每一个帝王都是期冀自己千秋万代,永世长存的。眼前这个男人肯定也不例外。 “你叫什么名字?”刚刚出口,我已后悔。 果然,他一个怒斥,剑眉紧紧地蹙着眉宇。 “朕的名字也是你问的?!!!” 这下死定了,我往上拉着被沿,遮住双唇,等着他下一步的行动——入狱,还是诛杀。 瞪着我,捕着我眸中深藏的恐惧,邪魅的唇微启着。 “宇文邕。” 宇文?我就认识一个宇文化及,还忘了是干嘛的。不过,这些都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一个n年前的皇帝居然亲口告诉我,他的名字——宇文邕,一个惊喜,一个满足迅速填入心房。 只是他,语落后便兀自地转身走向时才我落下的御桌,隐隐地,我看到瓦砾堆里有一个粉粉的影子——那不是我的日记本么?糟了,中国历代帝王年表还在里面。不行,无论他是哪一朝的天子,都万万不能看到那张纸。 “皇,皇上。”说着这个怪怪的称呼,断断续续地,好不习惯。 他停住了,却未回头。 “地上粉红色东西是我的,请你给我。” “自己取!” “我下身都没有知觉,搞不好残废了,怎么取?算了,不要了。”下身没了知觉是真,而不要是假。这是一个小小的心理战——欲擒故纵,在男老板的身上,几乎从没有败过。高傲的他们绝不会执着于被一件女人都不置的东西。 ———————————————————————————— 哈哈,究竟女主有没有赢呢?古代和现代男人是不是有差别呢?敬请期待下一章哈……我邪恶地飘过。 寻求诊断,掌落颊 他止了步,而我,宣告着获胜。 短暂的自傲后,我再度落入了伤愁。这该是一个如何的朝代?这该是一个如何的世界?瞅着周围一切的陌生,难道,我再也无法回到我的那个时代么? “该死的破环!”我低声地咒骂着,左手伸出藏着檀香味的锦被。 ——啊?环呢?那个该死的环呢?那个该死的环呢?四百五十万的环呢? 我的左腕除了擦伤的痕迹,居然没有了环。难道我落入这个莫名时代的那刻,它留在了二十一世纪。 “可恶——”我狠狠地喊了一句。 忽地,所有的烛火灭了,速度就如关灯一般快。天哪,这是皇宫大院么?难道是个幽冥地宫不成? 黑漆屋内,寂静无声,我忍不住又尖叫了一声——“啊……” 远远的,一句责骂传来——“睡觉!!!” “凶什么凶,不就是个破皇帝么,也不知道最后是病死了,还是被灭了。长得好看的人都短命!哼——”当然,说这话,一定得捂着被子。那个幽香慢慢地入了我的鼻中,好好闻的味道,“檀香不是提神的么……怎么这么困,希望明天能……回去。”那是我,挣扎着耷拉的睫毛前的最后呓语,也不知道,后面是不是还有别的梦话。 次日清晨,没有手机闹铃的我,如懒猪般,久久未醒。只是等到睁眼的那一刻。一个穿着白袍,面容俊秀的男人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的身后,隐隐地,我看到了一个绛红衣袍的半幅身影。 谁说古代人很儒雅,很保守的?大清早,也不吭一声,两个男人出现在了我的房间——虽然,这个房间的主人不是我。 “皇上,臣无能为力。”白袍男子,眸中若有怜惜般地看了看我,微欠着身子回道。 无能为力?该不是说我吧?糟了,我是不是真的残废了?可是,他就这么站着,就能诊断了?华佗?还是…… “你是谁啊?”我问着,手兀自地伸出了被子。 “太医中大夫独孤翎。”俊逸的唇微动而言,垂目低颌。 太医中大夫,那是个啥官,八成是个御医吧。独孤?这朝代怎么这么多复姓?在二十一世纪,听到一个复姓,我就觉得惊诧。 “那你就是大夫喽?我是不是残废啦?求求你,好好帮我看看。”说着,我就一把拉开了那带着幽幽檀香的被子。 而那俊秀的男人却突然跪了下去。身后,绛红衣袍的他——宇文邕突然走了上来,挥起绛红衣袖,猛地挥来。 “啪——”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了我脸上,力很大,顿时,除了麻,除了痛,就是辣辣的烫。 他居然打我,从来都没有人敢打我,出生到现在都没有人打过我。捂着那块热烫,我嘶叫着,“你神经病!!!打我干嘛!!!做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么!!!你神经病!!!”委屈,愤恨,融在了滚烫的水珠,从眼角处,颗颗滑落着。 “再喊,朕就立刻杀了你!疯女人!” 说着,他狠狠地将锦被又盖在了我的身上。 为还清白,摔下床 这一次,他将我裹得很紧,几乎动弹不得的紧。 愠怒着,我咬着下唇,死死地瞪着他,虽然我知道这种眼神对他而言不具任何杀伤力,但是,我讨厌他,我恨他,居然敢打我,巴不得你的皇朝立刻给灭了。我咒骂着,只有心里的咒骂。 此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皇上,大冢宰宇文大人在议事厅已等候多时,请皇上移驾。” 身旁的他,宇文邕,浅褐的冷眸中闪过重重杀气,然而这股杀气只是稍作停留,便消失而去。“朕这就过去。” 搭在被子上的手紧紧地捏着,拽着,一不小心,正好捏到了我在被中中手臂。“啊——痛——” 他愣了一下,立刻起身,拂袖而去。 我探了探颈脖,朝他的背影望去。哼,一个没有用的皇帝,连个什么大冢宰都怕?虽然我不知道大冢宰是个什么官,但是能横到让皇帝去见他,那势必是个牛人,居然也是姓宇文,十有八九是内亲专政。 丢下一句冷冷的话:“给朕治好她!”他便从门中隐了出去。 “没用!”泪痕未干的我,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姑娘,你别乱动了。”跪在地上的独孤翎开了口。差点吓我一跳,我方才意识到,屋内还有一个人被我略了过去。 “独孤御医,你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残废了?昨天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是哪块骨头摔坏了,我腰下面一点感觉都没有。” “从高处摔下来?”独孤翎抬起了头,露着疑惑的神情,墨黑发丝落在肩上,更显俊美。 “那个,那个宇文邕没有和你说么?” “姑娘!你应该称皇上!即便——”他白皙的脸上微透着一丝红色,“即便皇上昨晚刚刚宠幸过你。” “宇文邕!!!他怎么能到处宣扬他宠幸我?我和他根本没有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过。什么都没有——”重重的羞愤冲击着我,挣扎着松开那床紧裹的被子,狠狠地掀开。“我要找他算账——”下身毫无知觉,但我依旧倔强,没有什么事情比清白更加重要。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也不能如此地去造谣,去诽谤。手紧紧地撑着床沿,我挪动着身子,往前探着。“我一定要下去!” 忽然间,一个滑空,“咚——”的一声,眼前一阵混乱,我的前额重重地撞到了地上。 “啊——痛——” “你没事吧?” 捂着金星四溅的额,我靠在了一个温暖的怀中,撤下遮挡着双眼的手臂,独孤翎略带着红晕的俊容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看到我望着他,有点痴痴地那般望着,他别过脸去,慌乱地将我再次地放到了榻上。 “你哪里……” 独孤翎的话未说完,门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一个非男非女的声音:“进去后,立刻把屏风排好,把帘幔放好。” 进去?那不就是进来么?怎么古人都这么自说自话的?外面的人想干嘛?正想着,放在锦被上,他的手,立刻收了回去。 ———————————————————————————— 那帮人是来干嘛事的?亲们等待哈…… 托翎取本,览年表 门被推了开来,四个穿着绿衣衫裙的女子小步快走地入了房。她们一致地朝着我走来,整齐地停足在帘幔隔花边,迅速地将隔花上的幔放落下来。瞬间,我的眼前已是一片淡金,华而不奢的金色,透过它,隐约依稀地能看到外面人影的交替窜动。蒙蒙地,几个人将长长的板运了进来,只听见那个非男非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把屏风放好。 “他们干嘛?”我捂着额上的疼痛,问着独孤翎,因为除了那个讨厌的宇文邕之外,他是到现在为止,我见到的第二个人,自然地,对我来讲,也算是熟人了。 “不知道。”他低低地说着。 忽地,那淡金幔布被一个穿着怪异服装的人掀了开来。 “独孤大人,老奴是奉皇上旨意进来修御书房顶的。请独孤大人移步御书房外。” 原来他就是那个非男非女声音的主人,老奴?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公公?我上上下下地打量起这个公公,不知为何,知道他是个公公后,总觉得他长得也是怪怪的。 “兆公公,本官也奉旨在这里为这位姑娘诊病。” “独孤大人,请不要让老奴难做。”说着,那个被唤作兆公公的太监朝我瞥了一眼。怪怪地,让我心里一麻。 短短的对话,稍稍的对视后,独孤翎起了身。 “你走啦?” 我有些诧异,为什么同样都是圣旨,一个御医要让一个太监? 独孤翎没有用言语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微微地点了下头。那一刻,我突然想起那本粉色日记本,不,准确地说是那张中国古代帝王年表,一个慌乱,我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在白袍即将隐去的刹那,喊了一句:“独孤御医,能帮我把那个桌子前瓦砾堆里的粉色东西给我吗?” “嗯。”他轻轻地应着,双眸微阖了一下,密密的长睫触碰着。这是我见过的男人中睫毛最长,最密的,而且很卷,同女孩子一般的卷翘。 仅仅一会儿,独孤翎便拿着日记本递到了我的手上。看着干净的日记本似乎已经被他擦去灰尘,我抬头正要谢他,却只看到那淡金幔布微微地晃动着——独孤翎已经离去。 接着的时光里,我的头,我的身体被疼痛继续折磨着;而我的耳,我的大脑被敲打声不停地虐待着。 可恶的宇文邕,居然在我不能动的时候,装修房子,虽然,虽然他还有那么点良心,让人放了幔布和屏风。 “哼”了一声,我打开了那本粉色笔记本,取出那张年表。指尖从上往下滑着,嘴里不停地呢喃着:“宇文邕,那个邕字怎么写……呃……那个昏庸的庸么?……宇文……周,不对这个是西周——嗯,这个是东周——宇文。” 忽然间,纸上跃然着下面的字—— 到底上面写的是什么字?敬请期待啊。 知帝天命,生怜悯 “北周武帝宇文邕(yong)公元560578在位,35岁崩。” 突然间,我的心狠狠地被撕扯了一下。我咒骂他早死,咒骂他被灭。可如今,当我知道他要死,还是如此之早的就要死。当我知道在这个短短数排字后,就是隋朝。莫名的痛涌入心中,一种抽动的痛,一阵接着一阵。热热地,我感到了眼角出的水珠,冷冷地,我感到了颊边的冰冷。 屏风外,继续敲打着,捶子敲打着砖,屏风内,继续敲打着,几排字敲打着心。 良久良久,我只是拿着那张中国古代帝王年表,紧紧地捏着。 “我能改变历史么?我能改变么?可是我改了的话,后面是不是都改了?——”莫名其妙地想着种种不让他死的办法。 慢慢地,我居然入了迷糊的梦乡。 直到被一个声音喊醒——可以开始诊病了么? “啊?呃——”我无措地将那张纸塞入了日记本。迅速收到锦被中。目光触及独孤翎的时候,我知道他看到了我这慌乱的举动,只是他,没有问而已。“可以,可以。”我失魂地说着。 “嗯,姑娘你的……”独孤翎问着。 “独孤御医,宇文,嗯,皇上今年几岁?”我顿了顿,改了称呼。 “二十七。”独孤翎说话的声音很轻,也许,在皇宫大院是不该谈论皇帝年龄的缘故吧。 二十七岁?不是和我一样大么,三十五岁崩,那就是说他还有八年的命。心中一丝悲凉掠过,“八年,只有八年——”第一次我如神一般地知道认识的人何时死去,然而,这种似神先知的能力却并没有带来一丝的自豪,反倒是一种凉凉的抽痛。 “什么八年?”独孤翎听到了我的喃喃自语,也许他也看到了我面容的变化。 “啊?没,没什么?”我逃避着他的目光,手无意地搭在被中的日记本上,凉凉的,大概和我的心一般。“你说,我还有救么?” 独孤翎上前到了我的床沿边,正要掀开被子诊治,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独孤大人。” 独孤翎半悬在被上的手收了回来。 “干嘛?”穿过独孤翎的身影,我看到一个绿色衣裙的女子,“你是谁?” “奴婢是兆公公吩咐留下,助独孤大人诊治的。”那个女子回着。 奴婢?不就是个宫女?助独孤大人诊治,说的轻巧,搞得自己是个护士一样。我看不是助,是监督才对。 “莫名其妙!离我远点,讨厌!”我大声冷言了一句。最讨厌这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了。果然,那个绿衣宫女微颤了一下,往后退了好多步。 “姑娘,刚才出去之前,我看到你那个粉色东西边上有个蓝色的暗器。”低声说着,独孤翎从衣袖中取出一样蓝色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暗器,笑死我了——哎呀——痛死了——不行了——我要笑死了——”时才还是阴云密布的我,失声大笑起来。 知道女主为什么大笑么?呼呼,慢慢看哦。 纸上谈病,去顾虑 “独孤——我不行了,笑死了——”连御医也省了,我直接喊起了他的姓,好不容易,才收了那个大概在古代人眼里很夸张的笑——独孤翎的脸上除了惊愕,已是重重的红晕。 “给我啦。”我伸手而去,接过他递来的“暗器”,捏在手上,“这个是多唻a梦水笔。” “什么多烂,什么梦?”他傻傻地看着我。 “哎,你不会懂的啦。那是个卡通角色,是只猫,就是只蓝色的猫,超级猫。喏,就是这只猫。”我指着笔上的机器猫,告诉着他。 他似懂非懂地闪了下长睫,喃喃着:“蓝色的猫?” “独孤,这个是水笔。用途和你们用的毛笔差不多,不过方便很多呢。”此时,突然一个灵光闪现。 我伸手在锦被里摸了摸,很快便触到了已经微热的日记本。紧捏着,我将它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第一页,搁在身上,用水笔捣腾起来。 “ok啦。” 转过日记本,我笔下一个可爱的卡通女孩已经勾勒完全。独孤翎俊逸的眼眸错愕地映着纸上那个小美少女的图。 “你不是喜欢上我画的美眉了吧?嘿嘿——”本想脱开日记本捂嘴笑的,可是一想到本子里还有那张帝王年表,我只能颤颤地捏着。 “你画的画……” “我指给你看,哪里疼,怎么疼,哪里不疼,你不就可以知道怎么医治我了么?”我就知道那个该死的兆公公肯定是听了宇文邕的话,认为我是被他宠幸过的人,所以就不让独孤翎靠近我。 接着,我们就开始了纸上谈“病”,我一句,独孤翎一句,我再指指,他再答答。 好一会儿后,他便不似开始时那么紧张。也许,这是我做秘书的一个能力吧。总是能很快地和别人套上近乎。 “呵呵呵……”他笑着,迷人的唇边露着浅浅的酒靥。虽然略带着小小的涩,但却很阳光。“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的。” “真的啊!!!太好喽,我就知道老中医最强了!”惊喜的我,总是会口不择言,连老中医都出来了。 “我,很老么?” “没,没……”其实,我也没有说错,毕竟他是和我隔了一千五百年的人,不老才怪呢,不过此刻,他真的是一个面如冠玉的年轻御医。 正说笑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没有来及反应,就听见,门咚地被推了开来。隔着浅金幔布,我往外看了看,穿着黑色红纹龙袍的宇文邕独自进了门,砰地一声巨响,门被猛地关了上去,准确地说是被他甩了上去,接着,他便消失在屏风的后面。 那个被我赶到一旁的绿衣女子迅速跪在了地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独孤,这东西给你,等我好了再问你要,千万别打开。”从宇文邕推门进来的那一刻,我已慌乱地将手中的日记本合上,塞向独孤翎。 他愣愣地看着我,没有去接。 “求求你,不然我会死的。求求你——独孤——” 我又往他手中塞了一下,他漠然地看着我,指微微地弹动了一下。 独孤翎去接了么?宇文邕发现了么?大家期待哈……收藏哈。 惹怒帝王,血溅房 “皇上万岁万万岁”——独孤翎单膝跪在地上向着穿过浅金幔布的宇文邕行礼。 怀中,独孤翎已经揣入了关乎我性命的粉色日记本。 他,没有让独孤翎起身,只是兀自地像个幽灵一样,迈步到了我的身边。 “我正要找你呢,你个神经病,干嘛到处……啊……” 话正说到一半,我的两颊被他紧紧地捏在手里。“唔——”一阵淡淡的檀香入了我的鼻,没有一丝温存的感觉,只是痛。 该死的男人,怪不得早死,我那双纤弱的小手,拼命地去推他,然而却无一点作用。他微侧了一下手腕,将我的脸转向他。 淡褐冷眸,透着我被他捏着的脸颊。 ——更丑了。 莫名其妙地,他扔了句话出来,随即,便撤下了掐着我脸的手。 终于,我又可以宣泄了。 “你干嘛动不动说我——当皇帝很了不起么——当皇帝就可以随意去伤别人自尊吗?——你——变——态——” 如连环炮一般,我朝着那个脸慢慢黑下的男人骂着,怨妇般地骂着。只是,那一刻,御书房内除了我一个人的谩骂声外,居然没有一丝声音,连鼻息声都几乎捕捉不到。 可怕的静,尖声的骂,似乎成了一种不和谐。 渐渐地,我停了。 一刻的寂静。 一句冷冷的话——独孤翎,出去! 出去?他想弄死我,还是弄死独孤翎啊?也许是,是弄死我。本能地,我抽了抽被子,捂起了嘴。 “是。”独孤翎起了身,低颌斜睨着我,复而抬头对着宇文邕低言道:“皇上,她——” “出去!!!通通给朕出去!!!”他的声,很响,慑着御书房内每个人的心。绿衣宫女慌乱地提着罗裙出了浅金幔布隔起的软帘。幔未落定,独孤翎微微地犹豫着,捏了捏幔布,也退了出去。 床上,只有我。 床边,只有他。 捏着被沿的指尖,往着薄薄的棉絮中嵌着,望着他寒光满目的样子,我想,也许,这一次,他真得要杀我。 颤颤地,我闭着双眸,紧紧地,我抿着双唇,等待着,等待着一个可怕的结果。 然而,然而,一切都未发生。 我的耳畔只有他的一句话——不许再叫! 我的身旁只有他离去前的一阵轻风。 御书房内,再一次恢复了?br /gt; 皇上,我错了!.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2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2部分阅读 复了平静。我侧过脸,看着依旧晃动的幔布,心里起了份担心——他会不会杀了独孤翎?隔着两道屏障,我没有听到门响的声音,当然,我也没有听到任何其它的声音。 那一边,独孤翎到底怎么样了?从他接过我塞给他的日记本起,我就已经将他当做我在这个朝代,这个世界,唯一信赖的人。如果,他因为我而出了事情,那我的心又将何以平复,紧紧地,我盯着浅金幔布。 忽然,一个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划空而响,越过屏障冲入我的双耳,紧接着一声令人发怵的尖叫声——啊——,撕扯着我的耳膜。 貌似有人流血啦?呼呼,谁出事了? 大家期待哈,别忘喽鼓励一下偶,收藏喽。 嗜色残酷,暴君王 生平第一次,我亲耳听到了掠人心魄的尖叫声,惨,夹着,凄,比着那种高级音效做出的鬼片更令人发抖,因为那是真实的杀戮——一个女人,一个生命,瞬间逝去。时才,我还讨厌她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嚣张,而此刻,突然的惊悚一叫,让我只剩下捏着锦被,贴住鼻翼的绵力。 心慌乱地跳着,热气急促地涌着,带着淡淡檀香的被沿渐渐地湿了小片。 门未曾启过,也就是说,我和一个可能已死的陌生女人在同一屋檐下,杀她的凶手竟然没有离去,而且仅仅和我隔着两道并不安全的屏障。 除了湿湿的被沿,我几乎感觉不到一丝温暖的气息。 死寂——死了的,和等死的,一同构成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屏障那边传来了门被拉动的声音。几个轻而整齐的步靴声随之而入,划一而跪的声音伴着一句“皇上”的行礼。 没有他的声音。 透着浅金的幔布,我只看到几个身影和那绿色纱裙垂落的一角迅速擦过门,出了御书房。 门再一次地被拉上。御书房内,再一次地落静下来。 良久,我轻轻地问着,试探地问着:“有人么?” 无人相应,更无人相斥。 难道,他和独孤翎刚才已经离开御书房了? “有人么?有人么?”我微微地提了些音调。 依旧无人相应。 恐惧,莫名的恐惧,那揪心的尖叫,那垂落的裙角,不断地充斥着我的耳道,出现在我的眼前。血腥,死亡,我总觉得自己鼻子吸入的已不再是檀香,而是那种浸润舌尖的作呕。 “有人么?我好怕——谁能带我回去?——我不要呆这里——我要回去——我要回家——谁能带我回去——我要回家——我好怕……”那一刻,我无法抑制内心中的恐惧,大声地喊着,失控地叫着。 “啪——”一个重重的声音穿了过来。 我身子一抖,不敢再语。宇文邕没有走,那个杀人凶手怎么没有走? “朕现在去贺兰昭仪处!!!” 他要走?一丝救命般的喜悦淡拂着我那惊恐的心。 他要去……?哼,原来你宇文邕也不过是众多贪色残暴的君主之一。我嗤笑着,冷冷的。 “等我好了,一定要写下你的暴行嗜色,若是将来有机会回去,也好让二十一世纪的人看看你这个北周天子是如此的龌龊,如此的不堪。”报复性的邪恶念头,忽地跳入了我的脑中。 门很快地又被打开,黑色背影的他,握门而停,短短的驻足后,便跨槛而出。身后白色的背影,也跟了出去。 门再一次地被关上。 “哼,走吧,走吧,都走吧。” 危险离我而去,舒了口气,我纤细的双臂再次放到了锦被外。 “咕——咕——” 不争气的肚子叫了起来,已经一天没有任何食物进入的胃,在紧张过后,仿又开始了它的活跃,与我的意志公然唱起了反调。舔了舔略有干裂的唇,我咽了咽口水,饿的时候,我总是幻想口水能够缓解那个饥饿的器官。 有吃的么?我环顾扫视着,傻傻地笑了起来——这是古代,这里没有饼干,也没有零食。 “宇文邕,你要是让我饿死,做饿鬼也不放过你!!!” 撤下佳肴,留骨汤 躺在御榻上,咽着口水,拽着他那该死的龙被,咬上两口,可是,肚子依旧咕咕地叫着。若是能够走动,我非到那个御膳房把他的菜都吃光,活活地气死他。可是此刻,我哪儿都去不成,只有等着饿过头的那一刻。 睡吧,也许睡着了,周公怜悯我,就赊给我一块巧克力或是雪米饼?揉了揉腹部,我假寐起来。真的是假寐,一点都没有困意。 辗转着脑袋,我闭着眼睛,折腾着自己。 好久好久,秋水望穿,天色望黑,我还是没有等来饿过头不再饥饿的那个时刻。 “不行了,饿死了。”我小声说了一句。 “啊——不行啦!——我饿死啦!——”我大声吼了一句。 居然,门被叫开了。 悉悉索索的又是一群宫女走了进来,穿着和刚刚竖着进来横着被人抬走的那个宫女一样的绿衣衫裙。瞬间,我的胸口涌上一阵血腥。 这时,屏风外响起了那个非男非女的声音,“姑娘,该用膳了。” 膳?不就是饭么?我呆了一下,“哇,我有吃的了。”第一次,我居然为有饭吃而激动万分。 “等等——”一个苍厚的声音传了进来。 糟了,该不是要把我到嘴的美味给踢飞吧?瞪大着双眼,我拼命地去瞅那个声音的主人,然而却只见到一个快掠而过的侧影。 “尉迟大人,老奴是奉旨送膳。” “对不起兆公公,本官刚从映月宫过来,圣意已改,请留下骨汤,其余菜肴全部撤下。另外,从现在起,本官每日会为这名女子施针疗伤,请公公勿扰。” 可恶,可恶,真是可恶。宇文邕,你这个暴君,在温柔乡醉生梦死还不忘掐我的口粮?汤?汤有什么好喝的?就我现在这个样子,动都不能动,喝那么多汤,我去哪里上厕所?既不填肚子,又不方便。 正想着吃的问题,忽然间一个问号蹦入大脑——独孤翎呢?怎么不是他给我诊病么?难道,难道,他遭遇不测了?不,不可能,我看见他的身影离了御书房,至少那一刻,宇文邕没有杀他。可是独孤翎去哪里了? 陷入沉思的我,没有腾出任何空间去留意他们之间的争锋相对。只是,之后我知道那个尉迟大人是最后的赢家。 ——因为,他入了幔布出现在我面前,手里抱着一个a4纸般大小的木匣子。 他的人,同他的声一样,苍厚——鬓白苍老,纹如刀刻,目光如炬,城府厚积。曾经我也遇到过这样的人,一般的态度只有两个字——敬畏。 “本官是太医丞尉迟德。”他自我介绍着。 “哦。”我简短地回答道。 “稍后,会有宫女为姑娘更衣。饮下骨汤后,本官再为姑娘施针。”他面无表情地叙述着他的计划。 “尉迟御医,独孤翎呢?”忍不住,我还是抛了一个问题。 “姑娘,请尊称独孤大人。独孤大人有要事在身,不宜过来,但是独孤大人已经将医理告知本官,请姑娘放心。”他略带斥责的教育着我,仿似在给我上一堂阶级课程一般。 “不知尉迟御医官大,还是独孤大人的官大?”我略带挑衅的问着。 “独孤大人掌管整个太医署,任太医中大夫,其下有太医下大夫,而后设太医丞、中藏药丞、尚药局丞、小医下大夫……” 他又继续给我上起了关于北周御医的组织结构图的课程。 看样子独孤翎权利很大?这么年轻,这么英俊,若是他没有成亲娶妾,岂不是一个钻石王老五? 这时,屏风后传来两个银铃般的行礼声。 ——尉迟大人。 强制更衣,扔龙袍 “进来” ——尉迟德出了幔布,而两名粉色纱裙的宫女搬着一只大木盆穿过浅金帘幔到了御榻边。合力放下后,其中一人又出了屏风取过一堆衣服放在臂腕上,入了帘。 一眼瞥去,那堆衣衫尽是银白月色。是给我穿的么?女人看到美丽的衣衫总是爱不释手,认定它就是你衣柜中缺的那件,即便多日之后,这种想法会被另一件新宠的衣衫所幻灭。所谓喜新厌旧,不光是男人,女人也有吧。想到此,我再次嗤笑着那被人万般追求的爱情。哼,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有一成不变的爱,更不会有万世不灭的情。 此生,我绝不会去尝试它。 “姑娘,请让奴婢为您更衣。” 未等我应承,那两名宫女便兀自地上了榻边。 对着她们向我伸来的纤臂,我的颊边一阵温热,羞赧而对,语塞不言。女人为我换衣服,不,即使是女人,我也不愿她们看到我的身体,更不用说擦身更衣。我紧紧地抓着被子,毫不松手。 “皇上口谕,若是姑娘不肯换下衣衫,就不予晚膳,不予诊治。” “呃——”我摇着头,发着拒绝的声音。 “姑娘。”两名宫女忽地跪在了御榻边,“请您不要为难奴婢,也不要为难尉迟大人。” 为难她们,为难尉迟德?我何德何能?这定是那个暴君下给他们的死命令。望了望榻边怯怯跪着的她们。第一次,我要被两个女人擦身更衣。第一次,我被两个女人跪地相求,而若我不同意,也许,我会第一次成了纵凶杀人的恶人。思着,想着,我的指慢慢地离了锦被。 脸别向榻的内侧,我无奈地阖上了双眸,手穿过垂落在榻上那层青丝的后侧,解去颈后的搭扣。 身上的锦被轻轻地被捋去,我再次听到了她们的跪拜声。终于,我明白了,那一次独孤翎突然的下跪,全是因为我身上覆着他——宇文邕,他们天子的龙袍。而我,我不是他的子民,我根本不用,也不需要在意这个象征着古代皇权的龙袍,随意地,带着怨恨地,我连双眼都未再睁一下,便拂臂将它扔在了御榻边的地上。 小小的惊愕声后,两名宫女继续地做着她们的工作——翻动我的身,褪去我的裙,擦拭我的肤,掠去我的尘。 上身,我感到热气的游走,下身,我感觉不到任何。 此刻,也许,我的心就如我的下身一般,麻木,毫无知觉,任人摆布。 一会儿后,我的身便覆上了凉凉的衣衫。 “这双屐怎么解啊?” “不知道。你看看这边——” 木屐?她们在解我的凉鞋?没有感觉的我,居然不知道,我是穿着鞋睡在榻上,若是我有知觉,我一定睡完了御榻,就把它踩脏,有多脏就踩多脏。 “怎么解不开啊?” 榻的那一端,她们依旧在讨论着,尝试着。她们怎么会知道如何去解一双二十一世纪的凉鞋呢? 睁开双眸,我淡淡地说了一句,“别解了,只有我自己才能解开!” “可是,您不难受么?” “难受?没有比掉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更难受的事情了。”我冷漠地说着,其实这不关她们的事,都是那只该死的凤环——已无踪影的一只巨额破环。 “还有一件衫裙,奴婢没有给您穿上,搁在御榻边了。皇上说了,等您好了后,自己穿。” 皇上,皇上?我讨厌那个宇文邕。 为我盖上锦被后,她们便出了幔布为我取来骨汤。 此时的我,不知是不是气过头,还是饿过头,总之,好好的食欲已全然消去。唇贴在依旧温热的碗边,眼眸溢出的水滴,落入碗中,添着那份咸,那份涩。 就是没有知觉,穿着鞋子睡觉应该也很难受吧。 睡中被抱,是梦吗 喝完骨汤后,那两名宫女便将我翻过身来,因为按照那个流程,接下来的便是尉迟德为我施针。 施针?那就是针灸术?有用么?呵,不知道与二十一世纪的老中医有什么区别?经历被两个宫女的“蹂躏”后,我已没有了想法。都是砧板上的那块猪肉了,难道我还有拒绝被刀殂的权利么?或许,留下的只是期冀,那个针灸术,传承几千载中华医术的精髓之作兴许真得比西医有用的多。 木匣翻开的声音,布卷摊开的细碎,穿进我的双耳,我不禁回首偷望——细细的长针已在尉迟德的指间。越是怕疼,就越忍不住要去看,那也是常人的心理。 我蹙着眉,针却还未扎在我的身上。 尉迟德一手挡着握针之手的衣袖,一边伸向我的腰间,准备施针。 “等等——” 我诺诺地喊了一声。 半悬于空的手,停滞下来,尉迟德微侧着脸,看着我。 “会不会很痛?” 我提了个傻问题,但是二十一世纪的我经常在体检的时候问那个抽血会不会很痛。即便,我已经不知道被抽了多少罐血。 他理都没有理我,兀自地继续着他手中停滞的那个动作。我紧紧地闭上了双眼,然而,然而一丝感觉都没有。是啊,我的身体本就是麻木的,怎么会有痛呢?我傻傻地笑了笑。 之后,尉迟德到底扎了几针,多久扎完的,我根本不知道,因为趴在床上的我,抱着身边滑滑的锦被,吸着那抹淡淡的檀香,慢慢地入了梦乡。 不知是半夜还是清晨,浅梦迷糊的我感觉着被人微微地抱起,锦被被人轻轻地覆着在身上。 “谁啊?”我微微地半眯着眼,只是在御榻的另一端,一个身影弯身而下。我揉了揉眼,那个身影却已消失。 “原来是梦。”耷拉着惺忪的眼眸,呆呆地笑了笑,抿了抿唇,我再一次入了梦。 又是一个自然醒的日子。等我醒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估计,我是整个皇宫醒得最晚的那个人了。 “有人么?我要刷牙,我要吃饭。”我伸了伸懒腰。 古人的反应速度真得很快,那两名宫女忽地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姑娘,您要什么刷?奴婢给您去取?” 什么刷?喔,古代好像不叫刷牙的。“我是说,我要漱口,咦——就这样。”语言不通的情况下,唯一沟通的方式就是动作和图画。我张着嘴,示意着。 “喔,您是要揩齿。” “揩齿?什么怪名字?”我嘟囔着,揩油倒听过,揩齿倒是头一回听说,“嗯,嗯,就是揩齿。” 宫女迅速地取来一只小小的盆,一只小铜器,还有一根——一根小树枝。 不是吧?用树枝刷牙?不,是用树枝揩齿。 “这是什么呀?” “杨枝。” 杨枝刷牙,我的天,第一次听说有这么搞笑的事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大笑起来,实在太搞笑了,居然用树枝刷牙。 “姑娘,您怎么啦?” “没事,没事,我揩,我揩齿。” 她们扶起我,让我靠在榻背上,递过小铜器,一股清雅的薄荷味钻入我的鼻中。天然的漱口水,那绝对是毫无化学添加的纯天然漱口水,我喝了一口,让它在我的口中稍作停留。——嚒……好清醒。 吐了水,我便用那个小杨枝刷起牙来。呵呵,我在古代用树枝刷起了牙。 君定卿名,文若兰 我,终于揩完齿了。 那是我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朝代里第二件喜欢的事情。那么第一件喜欢的是什么?我自问着,好讽刺——我第一件喜欢的是我最讨厌的那个宇文邕的锦被,带着淡淡檀香,滑滑轻柔,如丝如绵。 把小铜器和树枝递还给宫女,我无意地瞥着床沿,忽然,一双淡金的凉鞋入了我视线。它们不该在我的脚上么?它们,它们怎么会在御榻边?抓起锦被,我往上提了提,我那双三十四码都不到的小脚上除了凉鞋留下的红痕,已经没有了凉鞋的踪迹。 难道凉鞋自己长脚跑了下来?脑海中,我忆起那个弯身的侧影。 “谁来过这里?”我激动地问着,因为现在的我可以肯定,那个侧影不是梦,那一定是真的人,而且一定是个男人。 “姑娘,您说什么呐?” “谁来过这里?”我重复着我的问题。 “这里是皇上的御书房,除非皇上恩准,没有人可以随意进来。昨晚尉迟大人走后,就没有其他人来过了。” 尉迟德?肯定不是,他一把年纪,满心城府,冷冷漠漠的样子,怎么会抱我,更不用说为我脱鞋子?难道,难道是独孤翎?那么温存地抱起,那么轻柔地盖被,那么小心地脱鞋,只有他,还有这个可能。在这个朝代,我认识的男人只有这么几个。哈,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绝对不会,他恨不得虐待死我。也许,也许那个抱,和他第一次霸道的那个抱,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但是我敢保证不是他。不自觉地,我的指腹拂过曾经被他狠狠打过的脸颊,滑过曾经被他狠狠捏过的唇畔。 “独孤御医来过么?” “独孤御医,他——” 这一刻,御书房的门被推了开来,一个重重的冷哼声随之入了屋内。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两名宫女只是听着那声音便已知晓是宇文邕进了御书房——是的,只有他,才能这么无所顾忌地进来——因为这里是他的地盘。 “都给朕出去!!!” 他的一声吼,一声令,两名宫女便已颤巍着提裙起身,迅速离了我的榻边。 没有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前。 冷俊的脸庞,深邃的浅褐眼眸,他,盯着我,紧紧地盯着。 “不,不是我不想走,我动不了。”本想破口而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如此怯弱的一句话。 “朕没让你走!” “等,等我好了,我自己走,不,不用你赶我。” 那一刻,望着他紧盯在我双瞳的那个莫名眼神,我无措起来,心也起着点点不似往常的波动。 “好了也不许走!” 那个波动略微地加剧着,紧张之中,我抓了抓被褥。 “叫什么?” “什么叫什么?我没有乱叫。” “笨女人!朕问你叫什么?”他俯下身,一把捏住我的下巴,猛地朝向他。那双邪魅的冷眸死死地盯着我。 “你干嘛又骂我?!!!”他那天成而作的君王之威,伴着他用劲的捏力,再一次地撩起我心底那个倔强的性子。“告诉你,我叫落难!落难到你这个该死的王朝!” “姓!” “文,你宇文邕的文!怎么样!可以吗?!你满意吗?!”我就是要气死他,哼,把他的姓挖一个字出来,气死他。 “以后,你就叫文若兰!”他命令着我。 “我叫落难,落难!你个暴君!你个昏君!” “朕不是昏君!!!文若兰!听着,朕现在不是昏君!!!以后也不会是昏君!!!”他手里一个用力,将我的下巴一甩,狠狠地振着衣袖,转身而去。 病愈大半,要沐浴 文若兰,从此这个名字便如一个代号般成了太监,宫女,御医对我的称呼。而给我取这个破名字的那个男人——大周的天子宇文邕,大半个月来都没有再来过御书房。 偶尔,有的时候,他的影子也会莫名地蹦入我的脑中,接着便是我的淡然一笑,“暴君肯定又去滛了。”对他,我总是没有好话,只是没有了他的踪迹,心里老觉得有些怪怪的。 “文姑娘,今日,你应该可以尝试下地了。” 这一日,尉迟德在我的身后说着。 呵——说实话,我真得很佩服这个一千五百年前太医署的御医。短短十日,我的腰下便有了知觉,而大半月后的今天,我已经可以下地。 在宫女的搀扶下,我起了床。 “谢谢。”她们搀得很温柔,而且还替我穿上了滑滑舒服的罗袜。 “文姑娘,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我,莞尔一笑,不知为何,我周围的宫女总是两天一换,三天一更。害得我刚认识,便又成了陌生人。 “尉迟御医,我能不能走?”大半个月来,我的脚第一次与青砖亲密接触,好舒服,甚至有些蠢蠢欲动的感觉。从前,我从未有过这么重的伤病,最多不过是感冒,咳嗽,而现在的我,仿若是死里逃生,残喘而活。 “可以,不过时间不能太长,只需再施针十日,便能自如而走。”尉迟德果然很有老中医的派头,孤傲,谨慎。 慢慢地向前挪了几步,虽仍有隐隐的痛,但能够迈出小步,我已万分欣慰。 “这里有洗澡的地方吗?”嗅了嗅银白月色的衣衫,虽没有味道,但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我可是一天不洗都觉得不舒服。每日在那污染指数居高不下的摩登城市中穿行上班,不脏也觉得脏。 “洗什么?文姑娘,您要洗东西,请交给奴婢。” 嘿嘿,我傻傻地笑了笑,如今我可以下床,就再也不需要女人给我擦身,再也不需要女人为我更衣。 “我要沐浴。”脑海中,我还是搜到了一个略带古意的词汇。 “是,奴婢这就去为文姑娘准备。” 哈哈哈哈,我心底一阵好笑,我居然在千年之前北周皇帝的御书房内洗澡。反正他也好久不来了,估计是在哪个妃,哪个嫔,或是哪个昭仪处留恋春色。 见我要沐浴,尉迟德便退出了御书房,而宫女也很快招呼了几个太监搬了好大一个木桶进来,而后又拎了n桶热水,倒入大木桶中。 “好了么?”看着热气腾腾的水,我已难耐入桶而洗的冲动。 宫女打开一个木匣,往下一扣,顿时,一堆红色花瓣入了白色水汽之中,未见花影,一股花香便已扑鼻而来。 贪婪的吸了吸,这是我向往的纯天然花瓣浴,即使在二十一世纪的五星级酒店,都未必有如此纯正的花瓣浴,溢着木头的清香,夹着花瓣的芬芳,那是一种享受,也会是一种陶醉。 阖眼吮吸的那刻,我的两边似有人来。 “嗯,别碰我。我自己洗好了。你们都出去替我守着门,千万别让人进来,知道么?” “是,文姑娘” “记住,千万别让人进来!公公也不成!”我再三叮嘱。 哈哈,yy一下会不会有人就这么进来了呢? 花瓣浴中,意外生 待到耳畔响起关门的声音,我才放心地褪下那袭银白月色衣裤。 “哇,原来古代的肚兜是这么漂亮。”去了衣衫的我,望着衬在身上的肚兜惊讶地感叹了一句。平日里,宫女们替我换完肚兜便穿上了衣衫,我未曾知晓原来覆贴在我身上的竟是如此绝美的内衣之作。我垂下头,指尖轻轻划过肚兜的上缘顺着中间,慢慢地,起伏着,向下掠去,直到触及一朵清新淡雅的兰花。 浅浅的兰,淡淡的笑。 “哈,洗澡喽。”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我就梦想在房子装修时买一套木桶浴具放在卫生间,供喜欢泡澡的我享受。眼下,夹着清香木味与芬芳花味的木桶仿似一种成真的梦想,召唤我快快入内。 俯下身,我试了试水温,正正好好。手扶着桶沿,我微微地抬起腿,虽然有些撕痛感,但是依旧抹不去我要洗澡的那份迫切之情。经过一番努力,我的那双修却不长的腿,穿过浮动的花瓣,入了水中。 “好舒服。”我阖上双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水汽中那抹清香,反手拉开了肚兜的系绳,一个掠身顺滑,肚兜落在了我的臂上。 轻轻拿起肚兜,慢慢坐下身,温热的水迅速地漫过我的腰际,浸过我的肋骨,最后没到我的腋下。 举起那件漂亮的肚兜,我又仔细地端详起来。真是内衣中的极品——我痴痴地赞了起来,随即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仰靠在木桶的后缘,我透着肚兜贪婪地吸着花香,享受着热水在我身上肆虐地浸湿,拼命地祛尘。 “好舒服——”我兀自地低语着。“对了,瓢呢?”若是能鞠起这如梦如幻的仙水倒在我的脊上,那种冲击感是多么美妙啊? “能进来一个人吗?”我大声地喊了喊。 外面无人应答。难道听不见么? “你们能进来一个人吗?”我提了提嗓子。 “是,是,文姑娘,奴婢马上,马上进来。” 终于,外面的人算是有了反应。想着一会儿就有更多的享受,我微微动了动靠在桶沿的肩,继续着此刻的初级享受。 门被推了开来,一个轻轻的脚步声绕过屏风,穿过幔布到了我的身后停落了下来。 “这个给你。”我微合着双眸,从脸上撤去遮盖的肚兜,向后递去,直到有人接过。 “你们大周的肚兜真漂亮,我要是能回家,一定多带几件回去。” 身后,无人回应。嘿嘿,她们定是害羞了,古代人可不似现代人,在shoppg的时候,会肆无忌惮地辗转于内衣专柜。 “你帮我倒些水在后背上吧。谢谢啦。”这才是享受,直了直身,我向着木桶的前缘趴了过去。下巴磕在相环在手臂上,时才靠在木桶边的背顿时一个空荡。 “就从这里倒,嗯——高点的地方倒哦,这样才舒服。”我抬起细细的臂腕,向后指了指。 好一会儿后,一股热热的水才从我的背脊上冲流下来。 “哇——好舒服啊——快点快点,再来点——” 又是一瓢水,从高处坠落在我的背上,溅出的水珠冲到我的耳缘上,一丝痒痒的感觉。 “太舒服了——知道么,除了宇文邕的被子,杨枝揩齿之外,这种大桶沐浴是我第三大喜——” “啊——————” 发生什么意外了呢? 御口难辩,偷窥罪 “啊—————————” 一个尖声的惊叫。 “啪——” 一个瓢落水的声音。 紧紧地,我的臂腕护着身前,颤颤地,我的身子微弯着往下沉去。 “你这个荒滛的暴君,你干嘛偷窥我洗澡——呃——你干嘛偷——”慌乱,无助,害怕,羞愤,屈辱,混杂在那个瞬间,泪水肆意地塌落下来。 漫骂声哽在了我的喉中,只剩下双眼中的迷蒙。 “——呃——” 屋中,我的哭声似澜般地响着,狂乱地击打在周围的壁墙上,击起声声的回荡。 ——朕,不是故意要—— “你卑鄙!你混蛋!——宇文邕——你下流——” 他无辜的眸色,他无罪的狡辩,在我的迷蒙中都是那么极具欺骗。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心底中女人固有的那种羞耻感狠狠地牵扯着我,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一个陌生的男人去偷窥一个女人洗澡,也是多么羞耻的一件事,更可况在这个封建皇朝。“你去看你自己的女人——为什么——” “朕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淡淡地说着,存着那份耐心。 “昏君!暴君!荒滛无耻!!!!——” “够了!御书房是朕的!朕没有因为你污浊朕的地方已是恩赐,你这个疯女人要闹到什么时候!!!”他侧过脸,不再看我。 帝王的心,就如天般,难预难测。时才,还曾道貌岸然地认错,此刻却已是雷声般地斥骂。 “你混蛋——” 久久地,我浸在桶中,直到凉却的水带着寒气刺入我的心肺。 “阿嚏——”已是瑟瑟发抖的我,忍不住打着喷嚏。 “起来了!!” “不起,就是冷死在水里,也好过——阿嚏——”水的刺冷啄着我的全身,引着我难控的喷嚏。 又是一段小小的僵持,半露在外的臂腕已渐染上隐隐的紫色,微颤着的唇齿已慢慢哆嗦起来——我真的好冷,甲尖深深地嵌入肤中。 冷,让我微微地低下了头,垂下的那刻,我双眸的余光处瞥见他褪去了龙袍,侧脸走过几步,靠向我的身边。 “裹上它,快点!” 低垂下颌,泪滴落在已无水汽附着的花瓣上,打碎着我倒映在水中的脸庞,无语,沉默,拒绝着他。 “拿着!朕到屏风后面去!”他转过身,继续递着。 我微抬起头,看了看他手中递过的龙袍,目光渐移到他背影上,束身锦衣贴在他的身上,勾勒着他完美的线条,俊挺的背影。那一刻,我竟然相信了他的话。是君无戏言么?不,我不知道,只是我,毫无原因地信了。 左臂依旧护着,我微颤着细指伸向他递过的龙袍,紧闭着双眸,我取过龙袍。而他在那刻松了手,迅速离了木桶。看着他疾步而出,幔帘不停地晃动。我站起身,头微微有些晕。离了冷水的我,身上更是一阵寒气袭来。扶着桶沿,我跨出了木桶,披上他给我的龙袍——这是第二次,我披着他的龙袍。 很暖和,依旧带着他体温的龙袍迅速地吸着我身上不停滴落的水珠。我紧了紧衣袍,一阵淡淡的檀香味入了鼻,和他的锦被上一样的檀香味。 裹着他的龙袍,我急急地向床榻而去。 “哎呀——痛——” 他离开了么?而她又怎么啦?事多啊……女主事多啊……亲们投票,收藏,支持。下一章有点点特别。 兰儿是我,还是她 慌乱中,我一脚踩到了衣袍的边角,膝盖生生地撞到了榻沿上。 ——兰儿…… 弯身捂膝的我,被一声温柔焦急的唤声引去,拂面而来的檀香轻风已经停滞在我的面前。 短短的几秒,我眸中的他,除了似水柔情的浅褐双眸外,看不到任何冷傲,捕捉不到任何暴戾。 窒息的几秒,我,他?我的眼中只有他绝俊天下的脸庞,而他的瞳中只有我泪痕未干的面颊。 难舍的几秒,我竟忘却了弯身时已滑落至肩的龙袍,涟漪波动,唇微抿动。他居然放弃了万乘的尊贵,俯身蹲下,手碰榻沿。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瞬间,一个转身的停留。 突然,他收了榻边的手,猛地站了起来。 ——笨女人,连个路都不会走! 错愕中的我,抬头看着他——褐眸中复染着慑人的冷漠,时才的那个温柔如流星般一扫而光。 “呵。”我嗤笑着,冷冷地,不似对他,而似对已。那个唤声,那个柔情,或许只是一个幻象,然而,我却执着地问着:“我是不是她的替身?”他口边的兰儿,究竟喊的是谁?偌大的御书房内只有我和他,难道她是他心中曾经的女人? “替身?自作聪明!”他冷冷地回了一句。 “那,那你是喊我么?” 他沉默了,片刻的停留后,他拂袖消隐在浅金幔帘中。 他承认,还是否认?傻傻地笑了笑,侧耳听到了他离开御书房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伺候我的宫女到了我身边,下跪对着我身上的龙袍行礼后,替我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宇,皇上,他有过宠妃名中带兰的么?”我淡淡地问着。 “奴婢入宫三年,除了贺兰昭仪外,未曾听过有娘娘名中带兰字的。”一个宫女答着我。 “奴婢也不知道。”另一个宫女回着我。 呵,我再一次地笑着自己,也许带兰字的那个女人是他以前的挚爱吧。只是她们入宫甚短,不知道而已。 他或许真的很爱她。刚才那几秒,他居然为她而改变,虽然那一刻,我只是一个替身,但我冷冷的身却因为他炽热的温情,不再寒冷。可是,帝王会有这么情深的爱么?他不该是无情的么?既然两个宫女都不知道有个带兰的妃子,或许是他多年以前还不是帝王时候的那个女人吧。 不知为何?这一天,我都执着于这个很简单的称呼“兰儿”。待到尉迟德再为我施针的时候,我又问了同样的问题。 答案依旧是“不知道”,只是他的眼中划过一道莫名的神色,稍纵即逝。 兰儿,究竟是谁? 话说,房里就他们两个人,究竟兰儿是他以前的女人还是那个倒霉的女主呢? 亲们等待哈,记得收藏,订阅,票票砸上。 乱逛皇宫,追独孤 十天之后,我果然已经行动自如——皇帝的医生就是牛,尉迟德作为太医署数一数二的御医,技艺精湛让我好生佩服。他下针的时候,我几乎只有很细微的酸痛,并无大痛的感觉。这一点,或许二十一世纪的很多号称针灸高手的中医老长辈们都望之叹服——如果他们可以遇见尉迟德的话。 坐在榻上,我看着退在一边的宫女。随意地叹着:“见鬼了。为什么换了一茬又一茬?” 说着说着,我便舒了下肩,起身走下榻来。 “文姑娘,您去哪里?”身后的宫女问着。 “出去走走啊。”举首望了望头上那片砖瓦,我轻叹着,继续走着。轻轻地拂过那层淡金的幔布,无意地掠过那个隔着御榻与外面的那个屏风。 “呵——”那个地方不就是我坠下的地方么?那天已经修善如前了。这个地方不就是我落下的地方么?那里也是宇文邕的御几。 我慢慢地走到御几前。那一晚,我居然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还能活着。无意间,我摸了摸桌面。好硬,好硬?难道我就这么摔下来的吗?我再一次地搜索着那晚的记忆,却只有我睁眼见到他的那个片段。 “可恶的家伙。”我喃喃了一句。 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的?他的皇宫会是什么样子的?兀自地想着,独自地迈向大门——这扇我只听过开开关关的大门。 “文姑娘,没有皇上恩准,您不能出御书房。” “呵——他是你们的皇帝,又不是我的。腿长在我身上,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双手拉开重重的门,回头看了看正提裙追来的两个宫女。我撇唇笑了笑——出去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的身体已经好了,虽然腿还有些酸胀感,但是以我的速度肯定要比那些女人要快——因为她们可是穿着滴滴嗒嗒的木屐。 “哈哈哈——。”出了门的我又开始了那个不淑女的大笑。“哎呀,糟了。”我瞅了瞅自己的脚,居然只穿了罗袜,还没有穿鞋子。回头?当然不成。笼中的小鸟岂有飞出来后还自己回去的。回瞥了下御书房,我赶紧提着裙子小跑了起来。 北周的皇宫原来是这般模样,除了高高而耸的城墙之外,我几乎找不到和北京故宫同样的影子。绕着回廊,在覆斗形天花之下,我小心地避着时不时临近的步靴声,辗转在一座座不知作何用处的方形房子间。 走着走着,我刚刚恢复的腿便微微作痛起来,也顾不得淑女,我一脚搁在了回廊边的横栏上,不停地揉了起来。 “该死的皇帝,搞这么复杂一个皇宫,连个导游地图都没有。”咒骂着,我继续抚摸着那双可怜的腿来。 忽然不远处一座卷瓣拱头,二层高的楼阁边闪过两个身影,一白,一青。 “独孤翎!”我诧异地喊出了声。那清风淡掠的发丝,那微飘而起的衣诀,虽然我只见过他几次,但是我敢肯定那人就是失踪好久的独孤翎。放下搁在横档上的腿,提起衣裙,我赶紧朝着亭阁处跑去,酸,还是,痛,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找到他——独孤翎。 追那个 皇上,我错了!.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3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3部分阅读 石王老五,不知道追到没?大家票票分分鼓励宝宝一下,也鼓励一下女主狂奔。 独孤不见,遇上嫔 楼阁离的我不是很远,然而等我跑到的时候,独孤翎却再一次地消失在我的眼眸中,连个影子,连阵风都没有留给我。这个独孤,看他那俊雅的样子,居然走路那么快,也不等等我。我不住地埋怨起来,随意地抬了抬头,看起了这座阁楼的背面。卷瓣拱头染着艳丽的色彩,细描的金黄,彰显着皇家的气息。人字形的屋檐落着耀眼的阳光,刺的我久未见日的双眸微微地刺痛。伸手揉了揉眼,瞳中已是点点绿光。可恶的强光每次都要掠夺我欣赏美景的好心情。 喃喃着,我离开了阁楼的背面,依我推断,这座阁楼的前面定是有人守着的。绕道而行,一定是个正确的选择。阁楼的东向是一片染着片片鲜花的绿地,自然更多地吸引着我的双足。 天然的绿地比起人工的来,总是更加的柔软,穿着罗袜的我,随意地踩在细细密密的草上,好是惬意。缺了“小草怕疼”的警示标牌,我更加无所顾忌地踩踏在那片绿草之上,偶尔地,白色罗袜还会隐没在粉红嫩黄的小花之中。 “居然偌大的地方没有一个管理员。”我不禁暗自庆幸起来。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什么人,居然在御花园内如此放肆!” 好凶的口气啊?我猛地回过身。幽幽的小径中,五六个宫女护着一个衣着鲜丽的女人,因为朝着耀日,害怕又是点点绿光的我,伸手挡在了眉前,张望起来。见我如此看着她们,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年纪颇大的女子,又斥骂了一句“放肆,见到牒云上嫔也不下跪。” 上嫔?有个嫔,那不是臭皇帝宇文邕的小老婆?想到这里,我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喔,原来是牒上嫔啊。” “本宫是皇上的牒云上嫔。”一个慢悠细柔的声音从宫女的遮挡之下传了过来。 “嗯,对不起,我不知道有姓牒云的。”我解释着,心里嘀咕起为何这个朝代有这么多的复姓,牒云?有这样的复姓么?真是奇怪。正仔细琢磨着,那个老宫女就叫唤了起来,“快跪下!” “我改道好了。”按照封建礼教,我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民女确实应该下跪,可是二十一世纪来的我,只能跪自己祖先,怎么能给这些莫名其妙的人跪呢?吵不过,我躲还不成么?转过身,我提裙而走。 “贱……” “退下。”那个细柔之声再一次地响起,接着便传来老宫女的“是,上嫔娘娘。” 正要再走,牒云上嫔便喊住了我。 “你可是被皇上临幸的那个汉人女子?!” 她的话语声调,夹着重重的自傲与妒忌。 “喂,谁和你说我被临幸过?!!!”回过身,我忍不住朝着她们走去,嘴里不停地辩解着。谣言就是如此厉害,我简直怀疑连个抹地的宫女都传着我被宇文邕临幸过的事情。 “怎么?能被皇上临幸可是万福之事,难道你个汉人女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么?” 隔着三四米的距离,我看到了那个牒云上嫔的容貌。她,很美,淡扫的娥眉下,一双带着桃花的黑瞳,闪烁着魅惑,如羊脂般细滑的脸庞就似二十一世纪电视中做着高档面霜广告的平面模特,让人有种伸手触碰的冲动,菱唇上染着樱花般的红色,更添着一份媚人的气息。满插珠钗的墨发云髻,拂地而落的锦缎孔雀兰裙,无不显着她尊贵的身份。 “汉人女子?那你是哪里人啊?”难道北周不是汉人皇朝么?我切齿着自己的历史为何变得那么搓。 “低贱的女人。”牒云上嫔冷冷地低哼了一句。 居然敢骂我低贱,什么样的男人就有什么样的女人,一股重重的民族情结冲击着我的心,二十一世纪的中国可是五十六个民族一起的和谐社会。这个妖艳的女人居然鄙视身为汉族的我。顿了顿,我反诘着:“那你很高贵喽?这么高贵的话,干脆脸上写着‘我是高贵的牒云上嫔’好了?” “贱人,替本宫把她抓起来!!!”时才还故作优雅的女人突然青起脸来,扔了那层绵羊的伪饰,吼了起来。 亲们喜欢的话记得收藏喔,订阅不用票票的。谢谢。 束手就擒,险被杀 “想抓我,门都没有一扇。”就凭这几个穿着如此啰嗦服装的女人,想和体育那么优秀的我比。“哼——”甩了个不屑的冷哼声,抓起衣裙,我就飞跑起来。 “贱人!……” 我回头瞅了瞅,果然围在牒云上嫔边的女人们像疯了一般朝我涌来,为首的那个老宫女还在不停地漫骂着。 手中的裙边向上紧紧地提了一下,穿着罗袜的我,双足飞踏在柔软的绿色之上,时不时还摧残着缀着的小花。 忽然,膝盖下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顿时一阵酸痛,并着麻麻的冲击,一个踉跄,我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与如毯细软的绿草来了次满怀的亲密接触。 “谁啊?这么讨厌!”趴在草上的我怨骂起来,手撑着地,准备起身。然而,颈脖边顿时被一个冰冷沉重的东西压了下去。侧目斜睨,居然是一把带着鞘的刀,因为刀的沉重,我看不到持刀人的样子,只能看一双黑色的革靴,随风略动的青色衣诀。 “放开我!放开我——”被刀压在草上的我,此刻失去了一切逃脱的可能,任凭我如何叫,如何喊,那柄刀,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肩颈。而身后,错杂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这下完了。”微抬着的头,放弃了最后的挣扎,无力地磕在交错的双臂上,等着那即将来临的不幸时刻,我想不出落在一个如此妖艳的女人手里,能有什么好的结果。 “奴婢,奴婢参见牒云旅贲率大人。”身后传来那个老宫女的声音,只是少了蛮横,多了谦恭。 用刀按着我的那个人居然也姓牒云,他和那个牒云上嫔什么关系?亲戚?旅贲率又是个什么官?居然能在北周皇宫的御花园随意转悠。 “下官参见牒云上嫔娘娘。” 肩颈的刀微微动了动,他——应该在行礼。 “二哥,都是自家人,不用那么多礼。” 呵,原来是二哥,怪不得暗箭伤人,使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 “怎么?贱人,你不想跪,想趴着向本宫行礼么?” 抓起手边的青草,狠狠地拔了起来,朝后一扔,大叫着“你才贱人呢?做人家小老婆!” “居然敢对上嫔娘娘不敬,本官看你是不想活了……” 话音未落,“嘶……”的一声,空空的刀鞘从我的肩上滑落。顺势一个翻身,我仰天躺着,只见耀日下一道白闪刺目的刀光明晃在半空。 “宇文邕救我——”纤臂挡着面颊,我紧闭着双眸大声喊着,不知为何,那一刻,我脱口而出的竟是他的名字。 “二哥,住手!”狐媚的声音挡住了落下的刀。 “上嫔娘娘,她冒犯你,又直呼皇上名讳,怎能如此放过?” “二哥,这个贱人,皇上刚刚临幸过,万一我们就这么杀了她,恐难向皇上交待。本宫,不想为了一个卑贱的女人,而让龙颜不悦。” 哼,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为了自己。通常一个敌人放过一个可以斩草除根的机会,肯定是有着比除掉这个人更重要的理由。反手撑地的我,捏着掌下的草,对着这样的绵羊面具下的女人,很难会让人相信她会真得放过我。 “那上嫔娘娘准备如何处置她?” “嗬嗬嗬,几位姐姐都在宛沁亭中等本宫,既然本宫路上偶遇这个贱人,不如带去让各位姐姐们好好认识认识。”菱唇边扬起的酒靥弯刻着她心计中的邪恶,鼻中带出的那个假笑声混杂着对我的蔑视和挑衅。 被逮到的女主,要惨了。呜呜呜呜——大家收藏着,挥泪看看可怜的女主如何倒霉了。 口舌显宠,逼下跪 “既然上嫔娘娘已有安排,那下官就将这个女人交给娘娘。” 蹭地一把,青衣束身的那个男人把地上的我拽了起来。右手腕处的扭挫疼得让我忍不住喊出了声——痛。 “给本宫带上这个贱人!” 她连个正眼都没有瞧我一下,垂着密卷的羽睫,自顾地弄着长垂的衣袖,微微地轻弹了一下,冷哼了一声。 “放开我,你们这群疯子!”我极力地用着尚且自由的左手狠狠地推着捏得我手指紫胀发白的那个力掌,他丝毫没有松开,直到身后那几个相拥而上的宫女死死地将我的双臂反手扣在了身后。 “快走!”又是那个老宫女的声音。 两鬓垂散的发丝挡着我的视线,双臂反拉的韧带撕痛迫地我不能再有过多的挣扎,她们狠狠地推戳着我。 “不要推我,我自己会走。” 痛,让我咬着下唇,罗袜而裹的双足,沿着她们逼迫的轨迹出了草地,踩在热烫的鹅卵石路上,偶然,尖出的石棱刺着我的足底。 “你们慢点,我脚痛……” “少废话!” 紧紧地,我盯着牒云上嫔故作婀娜的魅影,朝着一个小湖中的亭子走去。 仅仅片刻,她狐媚的声音再次刺入我的耳膜。“芊洛见过各位姐姐,时才路上耽搁,请姐姐们……” 话音尚未落下,另一女子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唷,芊洛妹妹如今深得皇上宠爱,短短数月已从御女升到了上嫔,能赏脸过来,已是我们的脸面,晚些又有何妨?” 哼,一听就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话中带刺,我这个局外人都听得真切。 “端木姐姐,您可是皇上的正德夫人,位比三公,妹妹我只是略同三卿而已。今日芊洛晚到,都是因为一个不知礼数的女人。” 说着,孔雀兰长裙拂地退到了一边,透过垂披在额前的发丝,我看到了三个衣着华丽的女人围坐在一个石桌前,身后好几位宫女站在垂落立柱的纱幔一旁。 “跪下!”孔雀兰的女主人厉声地命令着。 “跪你个头!”我反抗着。 “哼。替本宫好好教一下这个不分尊卑,不懂礼数的贱人。” ——啊—— “咚——”的一声,我的腿弯处毫无防范地被重重地踢了一脚,小腿一软,膝盖直接撞到了地上,腿前的细骨重重敲在青砖上,一个闷沉的声音和着我尖尖的喊疼声,划破着亭内原本的宁谥。 齿尖紧嵌着我的唇,淡淡的血腥味透过沾湿的舌直入我的口中,因疼滋出的泪水滑落在我的脸颊。 “芊洛妹妹,这个女人是谁?”刚才那个话带酸味的女人问了起来。 穿过落在额前的发丝,我的眼前是一个身段惹火的女人,她笃定地坐在垫了彩毡的石凳上,红色的裙衫格外刺眼,绣着彩雀的衣襟上垂挂着翠绿的玉链,剔透的光泽显着它连城的价值。褐色美发梳起的发髻比着牒云芊洛更高,镶饰的步瑶珠钗也更多。 “哟,瞧瞧我现在的这个记性差得,呵呵,平时里连皇上一个月来我的涟轩阁多少次都记不得了。”牒云芊洛微垂着眼睑,故作羞怯地显示着宇文邕对她的宠幸,菱唇微撇,继续着,“各位姐姐,这位呢?就是皇上临幸过的那个汉人女子。” “荡妇!不知廉耻——” 哎——女主跪在地上还要骂。 注解一下:因北周妃嫔制度不完全,引用了当时北朝基本一致的妃嫔制度,九嫔:三位上嫔,同三卿,六位下嫔,同六卿。而三夫人:弘德、正德、崇德。可比三公,位在九嫔之上。 得罪众妃,惨遭罚 “贱人!——”孔雀兰衣袖半空而挥。 我紧闭着泪湿的双眸,侧过脸去,等着骂过“荡妇”之后该受的罪罚。 “芊洛——”一个清雅的声音拂过我的双耳。 周围顿静,牒云芊洛的掌并未落下,而我也微睁开眼眸。 “丘穆陵姐姐,她对妹妹我不敬呢。”牒云芊洛娇嗔地说了起来,孔雀兰衣袖已经贴靠在蛮腰之边,纤指依旧弹动着,仿似并不想放弃对我未尽的掌掴。 “她既已是皇上的人,将来与我们也是姐妹,芊洛妹妹怎能如此相待?” 循着那个清雅幽然的声音,我微斜着眼眸,瞥目而望。那是一个穿着藕粉色衣裙的女人。她长的很美,那是一种优雅的美,如她的声音一般给人淡淡幽幽的感觉。 “丘穆陵姐姐,她可是汉人,难道姐姐忘了我大周后宫禁入汉人的么?妹妹我想,皇上也不会破此规矩。一夜恩宠对如此卑贱的女人来说,已是万福之泽。”牒云芊洛微睨着带花眼瞳,讥讽地说着。 恩宠,万福?我掠扫着眼前的几个女人——还有一位,一直静坐在中间的女人,粉色裙衫的她,美眸中映着一抹伤愁,纤弱的身体显得略有病态,然而这一切都挡不住她自然天成的美。与藕粉衣妆的丘穆陵相比,她的美更适于远离尘世,落入桃源的那种意境,如画中仙子般的出水无尘。 宇文邕,你真幸福,居然有这么多美女相伴,怪不得老是要说我丑。醉生梦死在如此销魂的温柔乡中,若我是你,恐也贪恋于此。宇文邕?为何刚才我最危险的时刻,想得竟是你?为何刚才牒云芊洛的炫耀,让我有着酸?为何此刻你倾城绝美的女人们,让我有着没落。一夜恩宠?万福之泽?呵?我不屑于这个你给我冠上的谣言。 “你们都给我听清楚——我和宇文邕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句发自肺腑丹田的话,立刻让周围变得静了起来。 ——啪——落在我脸上的不是孔雀兰长袖内的手掌,而是那个藕粉长袖中的玉手。 “本宫为你求情,你却如此不知好歹,皇上的名讳也是你直呼的吗?!” 齿尖咬了咬下唇,时才已是干涸凝结的唇裂再一次地溢出腥味。跪在青砖上,我低望着砖上的凹凸。 “丘穆陵姐姐,你也看到了吧?这个女人就是那么贱!”牒云芊洛似有所知般地问着丘穆陵。说着说着,便俯身,凑向双臂麻木地扣在身后,双膝跪在毛糙青砖上的我。 “你想干嘛?”她不怀好意的眸色,她微热而逼的气息,让我有些战栗。 她撩动着我散乱的发丝,指尖微触在我的颊上。我的眼眸紧紧地盯着那血红色的甲尖在我的脸上肆意地滑动。 “既然你也不在乎和皇上在一起,那也不需要这副容貌了。留着它,只会与我为敌——” 猛地,她抓住了我的发丝向后一扯,拔下她插在发髻上的步瑶,尖锐的顶端直直地逼在我的右眼瞳前。 “你想干什么?!” 加促着频率的呼吸,紧盯着瑶尖的眼眸,脱去了我仅存的侥幸,添加了我内心此刻的恐惧。 “你不是很喜欢在脸上写字么?”冰冷的瑶尖抵在我眸下的面颊,微微地轻刺着。 “不要啊——” 完了,女主自己提的馊主意,自己要倒霉了。 亲们,接续努力收藏投票喔,呼呼,我呢,积极努力地码字给大家喔。 步瑶毁容,突停手 “别乱动,本宫可得好好地给你写上‘贱人’两个字。”她的话,她的眸,同她手中那个锐器一样冰冷。 “不要啊——”我乞求着,虽然我的脸庞远不如她们那般娇美,但是我是一个女人,如果在我的脸上深深地印刻上永远的疤痕,那与死又有何差别?“不要啊——”被她牵扯的发丝,疼得我只能微仰着头,汩汩而出的泪水沿着鬓发,不住地流向我的耳缘,冰冷,潮湿,我诅咒着带我穿到这个皇朝的那只凤环,为什么要让我被这蛇蝎般的的女人如此地凌辱。 “呃——不要啊——” 脸上一个重重的刺痛感,我浑身战栗着,呼叫的声音渐没在哽咽的喉中,难以出声。 “啪啪啪——”浑噩中,我听到了几个连续的掌声。而我脸上的冰啄突然停在了原地,牒云芊洛的媚声在我的面前响了起来,“卫剌王?” 谁是卫剌王?我从未听过,只是身前孔雀兰装中的那个女人,收了手中的步瑶,起了身,微微地轻拍着微皱的衣袖。 “呵,难得一见,皇兄这么多的美妃在此一同赏景,为这孤静的御花园缀上了仙境之感——可是不知为何,上嫔娘娘偏要扰了这番如卷美景呢?”说着,拾阶而上的脚步声落在了我的身旁。 “卫剌王,本宫只是替皇上教一下这个卑贱的女人而已。”她斜睨着跪在地上的我,瞳中的杀气依旧不退。 “喔?牒云上嫔,要说教,恐怕也应该是贺兰昭仪教吧。”那个被人唤作卫剌王的男人反诘的口气,夹带着讽刺的意味。 “宇文直,你——” “牒云上嫔,你怎么也直呼起本王的名讳起来了?” 卫剌王?宇文直?皇兄?他是宇文邕的弟弟?怪不得说话那么不可一世,和他哥一个德性。只是他与牒云芊洛的对话中,无处不隐着他的不满。 “芊洛,放了这名女子。”话是从那个一直静坐不语的女人唇中说出的,顿了顿,她继续着,“卫剌王,刚才也是芊洛语失,请卫剌王见谅。” “姐姐——”牒云芊洛还想再辩,那位纤弱的贺兰昭仪已经站起了身,微整了下衣裙,淡淡地说着:“卫剌王,芊洛,各位妹妹,外面风大,我略有不适,需先行回淑懿宫,扫了各位的雅兴,下次一定薄宴谢罪。” “贺兰姐姐,我陪你回去吧。” “我也顺路同两位姐姐一起回去。” 几阵带着胭脂香粉味的轻风,伴着拂地而去的长裙,远离了我的身边。贺兰昭仪,好像我曾经听到过这个名字,嗯,那次宇文邕好像就去了她的宫里。 “瞧瞧,本王怎么这么煞风景啊?刚来,几位娘娘就都走了。”穿着白色衣袍的宇文直微侧过身,回望着亭外。 “哼——”一旁的牒云芊洛冷哼了一句,拖着愠怒的调子。 “怎么?牒云上嫔的鼻子不舒服么?不舒服的话,记得向皇兄说说,给你配个太医署最好的御医看看——喔,对了,那不就是独孤翎么?” “宇文直——” 我微抬着头,看着脸颊发红,菱唇微颤的牒云芊洛,享受着跪在地上看她被别人讽刺挖苦,而无力还击的那种痛快,虽然我不认识,也不了解宇文直,但是我知道,此刻,至少他不是站在那个狐媚女人的一边。 “我们走!” 许久的对视后,她狠狠地甩出一句。 “本王就不送了!” 周末到喽,又是一个周末啦,文文开了一个礼拜啦,欢迎大家鼓励喔,收藏,票票!宝宝谢谢啦。 卫剌王怀,遭调戏 “呃——好痛——” 宫女刚刚松开的手臂,无力地垂落在我衣裙的两侧,已经适应的麻木突然充胀着牵着心的痛。 费力地抬起已几乎无法动弹的右臂,咬着布着血腥的下唇,拭着右边的脸颊,指侧上留着一痕两三厘米的血迹。 泪水瞬间地落了下,淌过眼睑下的细肤,刺痛焦灼着整个脸庞。 “该死的女人……” 忘却了手臂的麻木疼痛,我努力地撑地准备起身追那蛇蝎女人,然而,那双手臂却没有支撑住缓缓而起的身体。 “啊——” 麻木的双腿正要从微微撑起的空间再次扑落在坚硬的青砖上,突然被一个温暖的白色轻轻地扶住。 本能地,我的双手搭扶住白色的坚臂之上,抓着唯一不让我摔下的那个希望。 “你没事吧?”一个轻柔的声音问着我。 抬了抬粘着泪水的密睫,透着迷雾,我看着那个声音的主人——宇文直,他长得和宇文邕的脸有那么点相似,然而却有着我说不出的差异。 “我没事,可能是跪多了,腿有些麻。” 话还刚落,我的身体便突然离了地,肩下,腿弯处被托了起来。 他——居然抱起了我。 “你放下我。”虽然看不见自己此刻尴尬的脸庞,但温热至耳的感觉告诉着我自己心底的羞怯。 “不放!”他的唇角微扬着一抹坏笑,一双魅惑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我无措的双瞳。 “放开。”我微麻的手推着他宽阔的胸膛。“放开我……” “反正你又不是我皇兄的女人,给我抱抱又有何妨?” 他怎么知道我不是宇文邕的女人?我错愕地看着他,口中吞吞吐吐地说着“我,我”,却始终没有启齿后面的话。 “你刚才喊那么响,整个御花园里的人都知道了。”他浅笑着,抱着我坐到了亭柱间的石栏上,麻麻的脚后跟隔在了石栏上。 “我,我,我不是……”此刻,脑中一片混乱的我,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我想否认,还是想承认。我想否认什么?我又想承认什么? 他轻理着我散乱的发丝,兀自地说着:“不如,我向皇兄讨了你,跟我回去,做我的女人。” 已是混乱不堪,惊魂不定的我,惶恐地看着他,一个我认识才十多分钟的男人,他居然要我做他的女人,而他的眼眸中却捉不到一丝戏谑。 “我,我都不认识你……我……” “知道我是谁么?”他突然一问。 “宇文直。” “这就够了……” 他低下头,慢慢地凑靠过来,微吐的气息,扑触着我的脸颊。慌措间,我娇小的双手推着他压下的胸。 “不要这样——”侧过脸,我拒绝着。 ——卫剌王殿下!—— 一个略有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而近靠在我脸旁的他,微微直了下身。“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谁,哎——你什么时候不来,现在来,扫了本王的雅兴。” 宇文直真倒霉哦,刚抱着女主没有多久,被人打扰,是哪个人来做电灯泡啦?大家努力投票,收藏。偶晚上九点半前告诉大家喔。谢谢。 独孤轻揽,若兰身 “卫剌王殿下,请你先把文姑娘放下来。”衣诀微飘,衬着亭旁垂落的粉幔,他白皙修长的身影跳入了我的眼睑。唇中忍不住低喊了一声——独孤翎。 “呵呵,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宇文直并未松开我已有挣扎的身体。 “我不是这个意思,皇上在找她。已经去了好几个地方,万一他知道你……” “皇兄真是风趣,他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不是他女人的人自己到处跑呢?翎,你该不是拿本王当个三岁孩童吧。”宇文直不屑地笑着,微挑着的剑眉更显着他对独孤翎言语的不信任。而我,此刻的心,也同样的不信。宇文邕找我干嘛?我只是离开御书房而已?至于么……?我又不是他什么人。 “我怎么可能和你开玩笑?” 独孤翎俊朗的脸上书着一份坚定,这让宇文直,略微地松了松抱紧我的双臂。感觉着他扣着我的手松开,我又挣扎起来。 “小美人,居然骗我。”他修长的指鞠了下我的下巴,“不过,哪天他不要你了,我就把你讨了去。” 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宇文直已抱着我,放到了石凳上。侧脸对着独孤翎说着:“翎,她身上的伤不轻,好好照顾。本王先回府了。”他朝着独孤翎微送了个眼神。 坐在石凳上,浑身无力的我,靠在石桌边,望着宇文直渐渐远去的背影。 “哎——都是什么人呐?”我收回了望着他的那个眸光,而耳边却又想起了他的朗声——“哪天他不要你了,记得找我。” 好特别的一个卫剌王,霸气少了些,温柔多了些,理性少了些,感性多了些,冷漠少了些,热情多了些,孤傲少了些,不羁多了些,。一个有些相似,却不一样的男人。 “文姑娘。” “文姑娘。” “啊,喔,独孤啊?”我跳出了那个比较,抬眼看着独孤翎,他如女孩子般的长睫下添着焦虑和不安。“你喊我若兰好了。” “你的脸怎么了?”他微蹙着眉,细看起我的脸,“不过,应该没有问题,只是皮外伤。”凉凉的指尖微微地触碰在牒云芊洛在我脸上留下的那道血痕边缘。 “嘶——”因为痛,我紧咬的牙齿微吸着气。 “痛么?”他紧张地看着我,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羞涩。对着独孤翎,我只觉得亲切,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职业的缘故,我没有抗拒他的指滑动。 “嗯。” “如果再深点就麻烦了,是谁……?”他的关切,再一次让我更加地信任着他,我拉住了他正在查看我脸颊的手臂,乞求着:“独孤,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我求你带我离开这里——” “若兰,你怎么啦?”他停住了,我眸潭中溢出的泪水滴在他的指尖上,迷蒙中,我看着他。时才侧指而探的他,将整个手心贴到了我的面庞,我的泪,继续地滴落着。 刚才,他是在诊断,而此刻,他是在安抚。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独孤,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到了这里,可是这里真的好可怕。到处都是肆意虐待我的人,我好怕,你带我走,带我走好不好?” “若兰……”他惊愕地看着我,不知要说什么。 “真的好可怕。独孤翎,我求你,求你带我走。” “若兰,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知道么,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相信我。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违背他。” “呵……”我冷冷地笑着,我居然忘了,他,独孤翎;是他,宇文邕的臣子。“独孤,呵——你是他的臣,你是他的臣,可我不是,可我不是!!!” “冷静点,若兰,冷静点,听我说,顺从他,一定要顺从他。”他站起身,搂过我哭泣的面庞,靠向他的身。“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最后的字他隐在了自己口中。 ——独,孤,翎!!!—— 偶还算守时哈,周末愉快哈。 他的霸道,他的柔 “皇上?”一个小小的轻声惊愕后,身旁的独孤翎立刻放开了搂在我身上的手,单膝跪在青砖,行礼道:“臣独孤翎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邕直直地看着我,微眯的浅褐俊眸中,露着一如以往的霸道,眸色里除了让人心颤的寒光外,看不到一丝温暖。哼,也许是我的不跪,引得他九五之尊的面子无法拉下吧。 箭步如飞,只是一阵淡淡的檀香轻风,宇文邕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前,睫毛和发丝还未停止微微的波动,他已经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 “谁做的?!!!” 从他的瞳中,我知道他问的是我脸上的那道血痕。 “皇上,她——”跪在地上的独孤翎正要言语,然而话到一半。 “住口!!!朕问的不是你!” 独孤翎不再言语,而捏着我下巴的劲道却是更紧。 “谁做的!!!” 他带吼地问着。 “自,己,弄,的。”我盯着他带着冷花的眼眸,一字一顿地回着他。回馈着他对我的这般态度。 “蠢女人!你当朕和你一般蠢吗?!!!——朕再问你最后一遍——谁做的?!!!” “自己!” 他当我傻的么?我要说是牒云芊洛做的,他会如何?她可是他的宠妃?而我只是他的阶下囚而已。最后还不是我自己承受更严重的后果。不打小报告,不惹是非事,这也是我做秘书的原则。 “你!!!——” 他狠狠地甩了我的下巴,一把抓起我的右手腕。 “呃——痛——你松开——” 出乎我的意外,他立刻松了我的手腕,轻握起我的手,撩开了遮在手腕上的衣袖,他的眉紧紧地蹙了一下——那是牒云芊洛二哥和那帮宫女一起勒出的紫红痕印。 尴尬中,我逃避着他的目光,回抽着手。然而,手未离开他温和的掌心,身体却已经被他横抱了起来。 霸道的抱起,温柔的抱着。这一次,我没有挣扎,不知道为何,贴在他胸前,闻着淡淡的檀香味,我的心里只有一种安全感。也许,没有了我以往的挣扎,他略显得有些惊愕,微微地低望了我一下,耳根已是温热的我,向他的衣襟靠了靠。 “回御书房!”他命令着随从,而自己却抱着我,迈出了步。 “皇上,您的——”身后传着独孤翎的声音。 “独孤翎,回御书房!” “是。” 独孤翎想说什么?可是被他打断了。一丝的疑惑后,我继续地贴靠着他的怀,淡淡幽香的发丝,落在我的鼻尖上,痒痒的。我如一个调皮的女孩般,微微嘟着小嘴,吹动着落在我鼻上,他的发丝。他微落了下眼睑,眸光斜睨着我这个顽皮的动作。我阖上已是羞怯的眼眸,藏靠他胸前的衣襟,绣着蛟龙的衣襟。 不是很长的路,而他刻意放缓的步子,让我破着一直的坚持,沉迷于那一刻的宁谥,那一刻的痴醉。 好一段时间后,闭着双眸的我,听见了门开的声音,感到了他跨入门槛的微动,闻见了宫女下跪行礼的声音。 “都在外面候着!” 他带着王气的令声告诉着我,此刻,我们应该已经到了榻前,但是,我依旧闭着双眸,继续着虚幻的一个梦。 他放下了我,很轻地放下。 “挞——”一个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我微微半眯着睁开双眸,他弯身去捡。那个身影——那个身影不就是给我脱去凉鞋的身影么?为什么是他?怎么会是他? 捡起东西放入怀中起身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停落在我的脚边,眸光停落在了我的脚上。 他紧蹙着眉,伸手去解。 “等等!” 周末,偶就努力点,嘿嘿,大家收藏喽。鼓励偶周末努力码喔。 君要知道,卿一切 “等等——” 我睁开双眸,阻止着。 他瞥了我一眼,目光迅速又移到了罗袜上。 我往后动了动脚,他却并没有停止他的动作,轻按住我的脚踝,他褪去了我的罗袜,白色的罗袜上,已是点点血迹——那是刚才她们押着我走在鹅卵石上被一些碎石的棱角戳破,落下的血迹。 除却了罗袜,他的眼眸再次落在了我的腿上。 “你想干什么?” 我愣愣地看着他,沉默的他,只是做着手中的动作,却无一丝言语的回应。 他伸手去拉我裙内的裤角。 他想干嘛?不——,本能地,我微起身伸着手,去阻止着。 “别动!!!”他一手便握住了我折腾的双手,力用的不大,却能正好扣住我的挣扎。 “你想干什么?” 而问的那刻,我的腿已经露在外面,显在他的眼前。 “不要啊——”我幽幽地求着他。第一次,我用这样的声音去求他,没有谩骂的求着他。 “谁做的!!!” 他突然大吼起来。 他不是,他不是不再问了么?难道,答案对他有这么重要么。 “我,我摔了一交。”不敢看他犀利的目光,我编织着一个傻傻的谎言,因为我知道他不是一个容易被欺骗的人。 “呵——你怕她们?还是怕朕?” 其实他知道,不是么?他只是在等我这个答案去肯定着他不想确定的这个结果而已。呵呵,我为什么要去给他这个肯定?我还不想这么早就死在这个金枝欲孽的地方。 “我自己摔的。”我咬了咬今天已经破了几次的下唇。 “告诉朕,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他靠在了我的身边,抚着我脸上那道血痕的边缘。眸色中的那潭温柔,曾经出现在我面前几秒的那个温柔,居然又一次地跃入我的眼中。上一次,他喊的是“兰儿”,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兰儿”。 “宇文邕,我不是替代品。” 我回着他,用了一个和问题没有任何联系的答案回答着他。 他愣住了,只是看着我,好大好大的疑惑。是意外我的猜测,还是意外我的答案。 许久,他都没有撤去他眼中的疑虑。 “我,我饿了。”我随意地找了个借口,去打破这个尴尬的面对。 “让御膳房把朕的晚膳拿过来。”他转身对着屏风外的宫女吩咐着,御膳?他要在御书房和我一起吃饭? “告诉朕,关于你的一切——” 啊?我的一切,都快一个月了,他都从来未问过我,就这么让我在御书房呆着,为什么此刻想起问这个问题。 “我的,我的一切?” “是。”他浅褐明眸看着我,如旧的绝俊,只是少了霸道和冷峻。 如果我说我是一千五百多年后的人?他会不会就这么判我一个欺君的罪名,那可是一个死罪。可是我确实是一个一千五百年后的人,虽然我自己也不能解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但是我真的是,那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我要告诉他么?我要告诉他么?他会杀我么?“欺君”还是欺君?我该选择哪一种答案? 答案是什么哈?骗他,还是不骗他?下一章,偶努力码。大家收藏支持哈。谢谢。 冷俊君王,八卦问 “我,我的什么一切啊?”我选择了逃避。 “蠢女人!不要和朕装傻!”他俊目边的微动,告诉我,他并不满意我的绕圈子。 “我说了,你也不会信,到时还不是一刀把我咔嚓了。”我振振有词地说着。 “有什么事情能让朕杀了你?难道你是,你是他的j细?不——不可能,不可能,朕一直认为不是——不,不可能——错了么?”突然间,我看到了他微摇着头,浅褐眸潭中第一次出现了苦,苦涩的苦。 “谁的j细?他是谁?”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万人之上的宇文邕居然能还会担心一个什么“他”的j细? 而我的问,却让他时才的那抹苦,一扫而去,只是微展着一个莫名的淡笑。他的笑,他唇边的笑,印刻在他绝俊的面庞上,为什么有着那么多的无奈?为什么有着那么重的凄凉? “你不是么?!”他微动着唇,问着我。 我摇了摇头,我想知道那个他是谁?而他则想知道我是不是那个“他”的j细?我们的问不同,但是,我们的答案也许都能回答对方的问题。我的答案,告诉他,我不认识那个“他”,自然也不会是什么j细。他的答案,告诉我,他不想我是那个“他”的j细,而那个“他”却有着让他畏惧的能力。 “不要欺骗朕!”他的口吻再一次地露着他无奈的霸道。 “我为什么要欺骗你?骗你是小狗。”我自顾地说着,却未在意,我的辩驳是那么弱智,连“骗你是小狗”的话,都说出了口。“扑哧——”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无论是不是,你以后都不许离开皇宫!” 忽?br /gt; 皇上,我错了!.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4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4部分阅读 忽然间,他又命令起来,那种让我讨厌的命令口吻。 “我想离开!我要回家!” 离开这个用死来恒定你是否做错的地方,回到属于我的二十一世纪,那是我的希望也是我的奢求,虽然二十一世纪的社会也是到处荆棘,但是比起这个陌生的北周来说,那要好上千倍万倍。 “家?!” “是啊,家,我的家。” “你成亲了?”他紧张地问着。 “没有。”我淡然地回着。 “那就是你没有夫婿?” “没有。”我回着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有又如何?朕是皇帝……”他的口中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话声很低,低到如蚊扇翅,只可惜,即便再低也被我听了进去。 “你有意中人么?”沉默良久后,他居然又问了我一个问题,一个涉及隐私的问题。 “有你这么八卦的吗?居然问这么八卦的问题?” 我有些不耐烦,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我就讨厌别人问我这个问题,就好似我永远也嫁不出去的一样。爱情有这么重要么?婚姻有那么神圣么? “有?还是没有!” 他追问着,我沉默着。 “朕问你话!!!” 他那么激动干什么?我有意中人难道会进宫杀了他不成,真是奇怪,或者说是他——呵,我嗤笑了一下,不可能,我是他口中的丑女人,蠢女人,他后宫美女如云,他又怎么可能——,而我也绝对不会爱上一个一千五百年的人,更不会爱上一个无情的帝王。 “我——” 猜猜女主的答案是什么?有还是没有哈?票票收藏扔上哦。 帝王御膳,竟如此 “我——我有,也不告诉你。”挑了挑眉,回着他。 “你!——”他浅褐眼眸中充斥着一个复杂的色彩,一种连我如此善于察言观色的人,都看不透的色彩。但是我知道,那个色彩不是暖色,而是冷色,只是不会要我命的冷色而已。 “皇上。”屏风外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和一声带喘的行礼。 “什么事?!” “回皇上,牒云上嫔身体不适,望皇上能移驾……”屏风外的人继续说着,只是话未说完,宇文邕便已打断。 “独孤翎,到涟轩阁那里为牒云上嫔诊治。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继续着:“这里,传尉迟德在外候着。” “皇上,您……”牒云芊洛派来的人,不依不饶地执行着那个女人下给他的任务——请宇文邕移驾涟轩阁。 “朕的话难道说的不够清楚吗?!!!出去!!!” 宇文邕面朝着屏风大声地斥着,愠怒的声音,我想此刻已让屏风那边的人吓得哆嗦,很快,御书房的门便传来了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宫里的女人真是很可怕,时才还精神无限地虐待我,现在,突然就说自己身体不适,很明显就是为了争宠。呵,如果我眼前这个男人没有至高的权利,没有绝世的外貌,她们还会这么使尽万般手段,去争一个男人么?突然间,看着他久久未回身的背影,我的心里泛起了一丝同情。 “那是牒云芊洛喊他来的,他做下人的——” “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是不是她?!!!” 他忽然转过身,双眉微蹙地望着我。 糟了,无意间,我居然说了她的名字。怎么办?我该如何去圆这个谎。“不,不是,我和她不认识,我,我只是从宫女那里知道的。她,她不是,不是你宠妃么?知,知道名字又有什么奇怪的?” 拙劣的辩词总是伴着难以掩饰的表情,逃避的眼光是他戳穿我谎言的第一道破绽。 “呵,宠妃……呵,朕的宠妃,是啊,朕的宠妃。”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重复着这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难道他给予这个蛇蝎女人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多大的恩宠么?不,他当然知道,只是为什么他会有这种笑?这种无奈的笑,这种自嘲的笑。 “你怎么了?”我勉强地撑起身体靠在榻背上,问着他。 此时,外面传来开门声——皇上,御膳已备好。 他微微地叹了口气,淡淡地说了句“送进来。” 几个太监端着一个矮矮的桌几放到了榻上,而为了腾出地方,我向榻的内侧,挪了挪身子。 满心期待的御膳居然是如此简单?第一次,我看到了真正的御膳,一条鱼,一个汤,一碟肉,两个蔬菜。不是吧?——和我公司快餐有的一比。身为帝王的宇文邕,难道不该是吃山珍海味的么?我疑惑的眸光扫过面前的御膳,移到了他的脸上。 “你就吃这个?” “你觉得朕该吃什么?”他走到榻前,坐在了我的脚旁,矮几的另一边。 “我以为……” “天下没有一统,战争也从未停息,百姓都没有过上好日子,黄河不是干旱,就是泛滥。朕想不出一个能食山珍海味的理由。”他微落着眼睑,长睫遮盖着眸潭中的那抹忧伤。 百姓?我再一次地看了一眼矮几上的饭菜,突然间,我觉得那是可口的,比着快餐可口万倍。而他,宇文邕,北周的天子,是如此地疼惜他的子民,无意间,我的心里再一次泛着那阵涟漪。 “宇文,其实,其实吃这些也很好的呢。有鱼有肉,有菜有汤。”不经意间,我对他的称呼改成了宇文,不经意间,我将自己的手搭落在他随意放在矮几的手上。 他复抬起眼睑,望着我。 我点着头,浅笑着,用着我的双眸告诉他——我懂,我理解他。 他苦涩的唇边勉强地扬着一个笑容,脱开我的轻覆,他轻握起我的手,抚着我的指节。 那一刻,手的翻覆,让我的心跳动得如此之快,如此慌乱。 “快吃吧,不然饭菜都凉了。”我抽回了手,胡乱地抓起筷子。 “慢着!——” 又是星期一啦,祝大家上班的开心,上学的也开心。嘿嘿 带着君王,品鱼眼 “尉迟德到了么?” 他按住了我握着筷子的手。不是吧?我还想吃饭呢?不用先看伤吧? “皇上,尉迟御医还没有到。”屏风后的宫女回着。 “该死,朕居然把翎支走了。”他带着冷魅的唇中微吐着低声的咒骂,接着便是一个并不严厉的命令:“不许吃,也不许出声。” 撇了撇嘴,我松了手中的筷子,他也撤下覆在我柔荑上的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打了开来。 我探身看了看,锦盒铺着一块黑色的绒布,绒布上插着几支细长的银针,银针样子与我这段时间接受的针灸差不多。不是吧?他不是有这种行医癖好,直接扎我身上吧?心里微微一颤,我往后挪了挪身子。 映着烛光,他取出了一根银针,眸光从针中扫向两端。 该死,他真得想……侧过脸,我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衫裙,阖上双眼等着他这个八成是庸医的银针。 然而,我的身上,在屏息之间,却没有任何疼痛。 “好了。” 什么?好了,我还有痛到,居然就好了?不是吧?难道他的医术比尉迟德还要好?我睁开了双眸,只看见一个细小的银光从桌上的鱼中划去。 ——他在?难道是他在验毒? 见他收完锦盒再次放入怀中,我狐疑地瞅着他。原来电视里拍的挺符合历史,帝王总是怕自己就这么被毒害了,可能杀的人太多,作孽过重的原因吧。 我微微地吐了口气。 “怎么?你不饿了么?” “你,杀过很多人吧。”我拾起桌上的筷子,淡淡地说着,并不看他。 他并不回我,只是兀自地拿起筷子。而我也继续着我那无聊的话,“人杀多了,自然就怕了。” “说够了没有!用膳!” 是啊,我忘却了我的无聊唠叨居然是在一个可能已经沾染了无数人性命的帝王面前。 “科学家说了,吃饭要保持心情愉快,对身体才是最好的。嗯——把鱼头留给我。” 他一脸惊愕,握着的筷子悬在了半空。 鱼眼睛是我的最爱,而鱼仙骨是我的嗜好,每次吃鱼,我就先开挖鱼眼睛,然后就是把鱼仙骨挑出来,扔一下,看看是不是能站稳,如果站稳了,便可以许个愿望。 我自顾地挑开了鱼眼睛,送到了自己口中,滑滑肉肉的感觉真得很好,御厨果然是御厨,一吃鱼眼睛,就能知道整条鱼有多么美味。 “嗯?你干嘛不吃啊?”品着口中的美味,我抿着筷子的一端,冲着呆呆看着我的宇文邕问了起来。 “朕……” “你是不是没有吃过鱼眼睛啊?尝尝吧,吃鱼么,就要吃眼睛,吃了补眼睛的。你要是个好皇帝么,肯定要看很多奏折的喽,看我多好,给你留一个。” 我摊着手心,让他把手中的筷子交给我。他,照做了。轻轻地将鱼顺了过来,我将另一个鱼眼睛拨弄了出来,放到了他的碗中。 “吃吧。” 他尴尬地看着我,也许第一次,他的碗中出现了鱼眼睛。 “难道你怕我现在下毒不成?真是的,好心没好报。” “朕刚才验毒是为了——” “为了什么?”我问着他,为什么他每次都是欲言又止?一会儿霸道蛮横,一会儿体贴柔情,一会儿似个暴帝,一会儿似个明君。宇文邕,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不理会我的追问,他夹起碗中的鱼眼睛放到了口中。 不知道亲们吃鱼眼睛么?尝尝吧,很好吃的。 就算是爬,也不弃 “好吃吧?” 他微阖了一下冷魅的眼眸,唇边微微一挑,展着一抹笑意。 “鱼其实有很多好东西呢。”说着,我挑开了鱼腮帮,拣出了两块鱼仙骨,放到了自己的碗中。 “那个,那个眼珠是不是不能吃?” 糟了,我给他的时候忘了把眼珠拨掉了。“嘿嘿,我不是故意的。”半眯着眼,我赔罪着。他那很郁闷的样子,我就知道,他肯定是把鱼眼珠给吞进去了。 “嗯,扔骨头了。”夹起一个鱼仙骨,我在矮几上扔了起来。 一次,倒了,两次,倒了…… 第三次,我闭了下眼——乞求着最后一次机会的站正。 “啪——”轻轻地一下,鱼仙骨晃了晃,站在了矮几上。 “哇——我可以许愿了。”每一次,让鱼仙骨站起的时候,我总是开心的和孩童一样,十指相扣地合着,喃喃着——快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你许的什么愿?” “愿望怎么能告诉你呢?给你留一根,自己扔,站稳了就自己许。” “朕根本不信!”他侧过脸去,不屑于我递过去的碗。 “不信拉倒。”我收了回来,兀自地继续丢起来。 只一次,鱼仙骨便站了起来——哇,看样子我的愿望是要实现了。 我刚要再许愿。 “腾——”的一声,矮几上的两根鱼仙骨却被宇文邕狠狠地推倒了。 “宇文邕——,你干嘛破了我的愿望?!”望着被推倒的鱼仙骨,就好比我回去的希望被生生地摧灭一样,时才还是满心欢喜的我,此刻已难抑心中的怒火。筷子扔在了矮几上,我的手直指着屏风。 “你给我出去!!!” “这里是朕的御书房!!!该滚的人应该是你!!!”时才的温柔已经一扫他星辰般的眼眸,取而代之的是他平日里的那潭冷酷孤傲。 “好,反正我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呆着。”我抓紧着榻上的床褥,慢慢地挪向榻边,咬着下唇,我警告着自己,一定要离开这里,就是爬也要爬出他的御书房。 脚落在冰凉的青砖上,脚底点点的刺痛,腿前骨的剧烈挫痛,撕扯着每一根能够传输痛觉的神经。痛,让我只想弯下身,痛,让我的泪水难以抑制。紧咬下唇,吞下口中阵阵而来的血腥,我按着膝盖,拖着累累伤痕的腿,向着浅金的幔布挪动。 迷蒙中,我触到了幔布,手腕的勒痛因为腿上的巨痛已经变得如此细微。紧紧地,我拉住了幔布,因我的扯动,幔布摇晃的厉害。 那一刻,我听到了后面的革靴动了几步。 咬了咬唇,我冷冷地回道:“宇文邕,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弄坏你的任何一样东西!” 松开了幔布,我弯着身体,拖着无力疼痛的腿,绕出了屏风。 “呃——”腿一软,跪在了青砖上。 不远处的宫女立刻跑了上来,而我的身后却传来了他重重的喝止声——谁都不许帮她! “哼,我不稀罕!”冰冷的砖上,我想撑起来,但是,脚尖每次用力,却只能撑起几公分,身体又重重地落下。 “文若兰,今天只要你出得了御书房的门,朕就让你走!” “这句话是你说的,不要后悔!!——” 我望着地,任凭着泪水在青砖上堆积,融化。呵,我一定要出去。擦拭着已是腥味横溢的唇,指侧的肤上粘着猩红的血印。努力地撑起身,移动两步,再落下,我重复着一个又一个相同的动作——撑起,挪动,落下。 痛钻心,但却挡不住我出去的那份决心,更挥不去我对他的那个倔强。 六米,呃,五米,呃,四米,呃…… 宇文邕,你,你一定会,会输。 “吱——”门被推了开来。 略有小虐,这个时候哪个该死的人要进来? 强吻落下,血腥尝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岁。” 孔雀蓝裙边滑过门槛,一双秀足落在了离我不远的青砖上,而那狐媚的声音再一次地流入我的耳中。不用抬头,我就知道是那个女人来了。呵,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她肯定是乐开了花。 “你不是身子不适么?”身后宇文邕回的非常冷淡。 “芊洛想皇上了呢。” 娇媚声尚未落下,孔雀兰裙已随着一阵淡透花香的清风,到了身后。我看不到,也不愿去看后面那个蛇蝎女人究竟做着什么魅惑的动作。 抬头看了看只剩三米左右的门槛,借着腰腹的余力,手肘使劲地擦着青砖向外挪动着。我一定要出去,我一定会出去,一定会。 “若兰。” 透着散落在额前的发丝,蹙了蹙无力的眉,独孤翎的身影映在了我迷蒙的双眸中。 白色束身衣袍的他跨入门槛,在我的身边单膝跪下,“求皇上放了若兰。” “哼,独孤御医,你居然为这样一个女人求情。下午,在御花园,本宫已经教训过这个女人,没想到,现在又惹了圣怒,就是杀了她也不为过。” “若兰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撑不下去,求皇上放了她。”独孤翎的俊眉紧拧着。 “独孤,不,不要,求,求他。只要,只要我过了这个门槛,答应我,带,带我走。”撑着冰冷的青砖,我颤微的手搭在独孤翎拂在地上的衣诀。 ——通通给朕出去!!! “皇上。”——他的声音。 “皇上。”——她的声音。 ——朕不想再说第三遍,全部出去!!!御书房十尺外候着!!! 我的身边,孔雀兰裙走过,丢下一个冷哼声。 我的指边,白色衣袍拂过,留下一个无奈声。 门被拉上之后,只有细碎的步子在外走动,迅速清静了下来。 咬了咬下唇,我继续撑动着身体。 “够了。” 我的耳畔是他的声音。 “我,我不会放弃。” 我的唇中是给他的答案。只是那一刻,他已来到我的身边,半蹲下身。而我,依旧没有停下身子的挪动。 “蠢女人。”他的手捏住我的下巴,朝他侧去。对着他,我没有言语,只是鼻翼中吐出的气吹动着落在面颊前的发丝,而迷蒙的双眸只是瞪着他,带着怨,带着怒的瞪着他,泪顺着鼻侧,流滴到我的下颚,沾湿着他的指间。 “放开我。” “朕不会让你走!也不会放开你!” ——唔—— 他冰冷的唇霸道地落在了我充着血腥的唇瓣上,突然的一个俯身,突然的一个吻落,我无措地睁大着双眸,拼命地侧着脸去脱开他的吻,双手奋力地去推他压上的身体,他撤下了我颚下的手,抓住了我挣扎的手。 ——唔—— 他丝毫没有理会我的反抗,继续着他的吻,吸着我唇上咬出的血,热湿的舌在唇瓣的裂缝上舔吻着,很轻,也很柔,一丝温热的气息扑向我的脸颊,交融在我呼出的暖气中,那一刻,我只觉得耳根的加热发烫,慢慢地,我阖上了双眸,放下了双手在他掌中的挣扎,由着他的吻继续下去。舌尖抵开我紧闭发颤的双唇,滑动在我的齿间,吸着我唇齿间带着血腥的液体,抵舔着我的齿,手拂去我颊边的发丝,指顺着我的耳缘滑过软垂,抚掠在我的颊廓,摩挲在两者之间。那一刻,我突然地迷失起来,迷失在他的温情中,紧张夹杂着羞赧,柔情吞噬着愤怒,微微地,我开启着齿间的那条缝隙,他的舌尖挑动着上齿探入了那个幽深。我退缩的舌无意间地触碰在那柔软之上,任着它肆意地游动,游动在我舌的每一个角落,痴缠相交。 ——我的吻,初吻,居然落在了一千五百年前的北周,他,宇文邕的唇下。周围不是风花雪月,不是流星落雨,而是冰冷的青砖,满屋的窒息,还有道道的伤痕。苦,还是,甜?我难辨,难析。 凌云壮志,凄凉眸 崩塌在那一刻的柔情中,直到他的唇慢慢离开,意识才重新融回我的身上。 “兰儿,不要离开朕。” 我的耳畔,是他的低吟。 兰儿,他再一次地唤着这个名字,一个是我又不是我的名字——至少在我的心里,这个名字不属于我。兰儿到底是谁?呵呵,代替品。不,我不能是。 “放,开,我。” 我睁开双眸,唇中短短地说着三个字。 然而,孱弱无力的身体却被覆着黑色锦袖的坚臂抱了起来,靠入了他带着淡淡檀香的怀中。 “宇文邕,你没有信用。”带着嘲讽的色彩,我瞪着他。 “君无戏言。子时之前,你要是能过这道门,朕自然就让你走。” 他的唇边微点着淡笑“你,你,你抱着我,我怎么走?”发烫的脸传送着我心底的羞愤。 “那你就不要走。” “你——”微颤的唇瓣,让我缺失了余下的话。 “蠢女人,你以为离开皇宫,就可以活着离开长安城么。”他带着威吓地淡言着。 “独孤翎可以帮我。” “呵,独孤翎?”他微眯着浅褐眸瞳,冷笑着,“朕告诉你,不要说独孤翎,就是朕,都保不了你在长安城的安全。” 那弯笑,那双眸,好苦,好涩。君临天下的他竟然连我在长安城的安全都保证不了,虽然他没有想放我的意思。可是,这是为什么?突然间,一阵寒意流入我的心底。 “宇文,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再一次的,我喊着他的姓。 他微抬起头,斜睨着放着御几的那片空荡。若辰星眸中微闪着晶莹,那是—— “知道么,朕有一个愿望。” “嗯?” “朕想在有生之年,能够带着大周六军兵临齐国邺城之下,灭齐而统天下。” 有生之年,灭齐而统天下——凄凉的年限,凌云的壮志,他做到了么?为什么我的历史学得那么差?望着他那潭踌躇却又失落的褐眸,此刻,我只想做一件事——安慰他。 “宇文,我,我留下。” 瞬间的低望,一脸的错愕,告诉着我,他对我突然的转变是那么惊喜,又是那么无措。 “告诉朕,你想要什么?昭仪,三夫人,还是上嫔?”他紧了紧抱着我的坚臂。 “宇文邕,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抬起伤痕交错的手臂推着他,那种对人格的侮辱,让我难受,让我心伤。难道我的决定是贪恋他的权利,想做他的女人么?是,我承认刚刚的那一刻,如梦幻影般的那个吻,让我失去了心底中的那道防线,痴缠中,萌生过爱恋的感觉,只是那稍纵即逝的情。我和他绝对不可能有交集。他是一千五百年前的帝王,是一个绝对不会有真情实爱的男人,而我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现代女人。 “难道你不想……” “听着,宇文邕,我从来都不屑于做你后宫里一个尔虞我诈,只道争宠的女人,决定留下,我就要自食其力。” 打断着他的话,我紧紧地盯着他,用双眸中的那份坚定告诉他,我不要他任何一样施舍。 “你,你真是个蠢女人!自食其力?你凭什么?” 呵呵,是啊,在他的眼里我够蠢,任何一个女人都渴望成为他——北周天子的爱妃宠姬,享受着荣华富贵,分夺着云雨欢爱,可是我却偏偏不要。因为他和所有我认识的男人一样,给不起我想要的爱,虽然这种爱仅有两个词——忠诚,包容;然而这个世上会有多少人能做到?也许有,只是我,还未曾遇到。 “凭我的能力,我可以给你做秘书。” 多留一日,伴君侧 “什么?” 他的诧异已在我的意料之中,秘书——应该是这个一千五百年的帝王闻所未闻的词汇。 “是。我可以做你秘书。你的奏折乱了,我可以整理,你的行程定了,我可以安排,你的会议开了,我可以记录,你的决定犹豫了,我可以——” 我兀自地解释着,古代的词汇夹杂着现代的用语,表述着秘书的职责。 “只要你留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淡淡地说着,略显失落的神情告诉我,他并不在意我的解释。 “那可是你说的,明天我就写一个雇佣合同,一式两份。” 呵,那可是头一次有雇员写雇佣合同给老板的。 “合同?” “就是你们说的契约,明天我就写两份契约。” “契约?呵,难道朕的君子之言还比不上一纸契约么?” 他俊美的唇中低叹着。 “对不起,我更相信落在纸上的文。” 几年的秘书经验告诉我,无论是谁,你都必须防着,纸上落证是保护自己的唯一方法。如今,伴君如伴虎,万一哪一天,他想杀我,那么契约书可以帮我从他无情的圣旨之下躲过一劫。 “傻女人——”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紧紧地搂着我。 “宇文,你放开我吧。明天,契约落笔后,你就是我老板,而我就是你秘书。我们不该越过这层关系。” 我看着他,第一次我眼眸中的冷要越过他,而他放在我臂上的手微微地颤了一下。 “后天吧。” 抚动着我的发丝,拨弄着沾湿的发梢,他带着求意的问着我。 “后天?宇文……” “留一天给朕。就一天,朕以大周天子的身份向你保证,一天之后,契约落笔,朕绝对不会再有任何要求。那时朕就是君,你只是臣,如果你哪天失职,朕也绝对不会怜惜半分。” 留一天给他?我们不曾相恋,而此刻,我却深深地感到了恋人分手时的那阵痛,一种莫名的痛。好痛,好痛。 青丝间的指,再次落在了我脸颊上那道伤痕的边缘。 “呵——丑女人——”他微摇着头。 “你干嘛老是要说我?!”我抗议着,而口气已不似当初见到他时那般强烈。 “喜欢。”他浅笑了一下,带着勉强,带着邪魅。 收了冰凉的指背,他抱着我站起身。 “过会朕让人炖些汤给你。尉迟德会帮你上药。朕今晚要去芊洛那里。” 穿过屏风,他将我放在了床榻上。 “宇文,我的鞋,我的鞋是你脱的么?”他弯身放下我的那刻,我终于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穿着睡觉很舒服么?”他回问着我。 “我知道了。” 虽然他没有回答我,但是答案已经很清楚,那一天,我看到的就是他,大周天子——宇文邕的身影。只是得到答案那又如何,注定我们不会有任何交集。后天过后,一切都会不再重要。 他是君,而我只是他的臣。 哎——多留一天,给两个人,那么宇文邕准备在这一天做些什么事情呢。 翌日相约,静鸿阁 清晨的弱日还未转强,窗格的倒影也未拉长,我已经洗漱完毕,身上的药,尉迟德也已帮我换过,早膳草草地送咽而下,满足了一下自己胃的需求,呆呆地坐在桌几前,我仿似在等一个人,只是不愿承认,“吱——”门被推了开来。 “宇……”回首而望,我唇中的名字便隐吞了下去。 “文姑娘,皇上请您去静鸿阁。轿已在外候着。” 静鸿阁?那是什么地方?既然是他让我去,那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因为昨夜我已答应他,要留一天给他。而且,我等的不就是他么? 上了轿,几个转弯后,就听着嘎吱一声,轿子便落定下来。 垂帘掀起,淡淡的檀香味传送而来,一袭白色束身长袍,金丝蛟龙衣襟而绣的他站在轿前。如果告诉我这是一个梦,我相信,绝俊的他就好似童话中的白马王子,只是身上更添了王者之气。 “下来吧,傻女人。” “有这么大清早就说别人的么。” 又是“傻女人”,给他留一天,居然一早就换来一个“傻女人”。 “朕都已经下朝,你也可以下轿了吧。” 伸手而来,我迟疑地看了看他的衣袖,抬眼而望,他展着一个淡淡的笑,示意我可以搭在他的手上。 我撇了撇唇,没好气地放了上去。 咦,这个静鸿阁,不就是我昨日看到独孤翎身影的那个地方么?原来这里就是目的地。 “都退下。” “是,皇上。”整齐划一的声音,就如同受过训练一般共回着他的君令。 推开静鸿阁的门,一阵淡淡的幽香钻入我的鼻,深深地吸入一口,沁润脾肺。静鸿阁?一个挺大方的名字,可是待到我进入的那刻,一切却是如此不同,梁上,窗边,到处垂着紫色的纱幔。 不远处,高起的地台上落着一个矮几,上面放着一具古琴,深红木色,简约无华。 “喜欢这里么?” 身侧是他的声音。 “嗯,装修得很漂亮,也很浪漫。” 话一出口,想是他只能听懂那个“漂亮”二字。 “你以后就住这里。” “这里?!”我惊愕地侧身看着他。这里就是一层也有百多平米,两层加上总有三百平米不到吧。给我?虽然这里好美,梦幻般的美,可是突然之间,我一阵茫然。 “御书房不应该是你常待的地方。以后,朕每天都会过来。” “难道你忘了我们之间将是君臣关系么?” “朕不是一个人来,独孤翎也会过来,” “独孤?”我疑惑起来,独孤翎是太医署御医,他来做何事? 而他,并未回答我的话,只是兀自地轻拉上我的手,向着小高台走去。刚到矮几边,他便一个揽腰将我横抱起来,坐了下来。 轻风掠扫我的脸庞,拂动着鬓边的青丝,羞怯的我低低地喊了一句:“你干嘛?” ——会弹么? 弹古琴?平日里唱唱歌还可以,让我弹琴,我连那根手指放哪里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是按着几根琴弦拨弄出声音。 ——呵,汉人女子讲究的琴棋书画,你第一样就没有过关。 “我,我,我就是不会弹琴而已,其他,其他,我都会。”挑了挑眉,我辩解着。 “喔?”他狐疑地看着我。 “是啊。棋,大富翁的棋你玩过么?我下得很好。书,硬笔书法你会么?我写得很棒,画,卡通画你知道么?我画得很像。” 他一脸迷茫,俊逸的唇瓣微微动着,看着他不知如何启齿的样子,我不禁笑出了声。 “你这么笑朕,不怕朕杀了你。” 我敛了敛笑意,嘟了嘟唇,回着他:“那你现在杀了我好了。” 淡淡的话语,仿若是情人间的一种调情小闹。 ——好好听着。 君要教卿,弹古琴 白色锦袖触碰在古琴边缘,他微抬起左手,点按着琴弦,修长手指覆在琴的另侧,指尖顺弦向上轻轻拨动。虚掩的窗缝透过淡淡的轻风,撩动起薄薄的紫色,琴弦中勾弹出的几声音动,若如风中铃铎,轻清入耳。尾音未落,名指摘弦,从内向外,拂弦而拨,食指抹弦,由外而内,微挑而勾。 浅转深,深回浅;轻添重,重复轻;缓上急,急落缓。 声声明晰,端如贯珠,松风谡谡,流水潺潺。 乐随风入,我已坠入那五音七律之壑,难以脱身,直到他指停弦上,侧脸而望,低展魅惑浅笑,挑动我心底的那根琴弦。 “呵,又傻了?”浅淡褐眸盯着我失神的双目,戏谑地说着。 “谁,谁说我傻了。”我的话语出卖着自己内心此刻的呆滞。 “傻女人,还想听么?” 免费的音乐会,谁会错过,更何况他绝俊无比的容颜和尊贵无二的地位,可是让我承认想听,那怎么行?撇了撇唇,我侧过脸去,不去看他。 他略带冷意的指侧点触在我的下颚,淡淡地说着:“不喜便算了。” “我还没有说,你怎么自问自答的呢?”明知道是个小小的圈套,我就像姜太公鱼竿下的那条傻鱼一样就这么咬了上去。 “朕现在没有兴致了。” “你怎么这么小气?” 我斜睨了一下他,低望起自己落在高台上的银白色罗裙。 “朕突然有个想法。” 我并未言语,只是继续着那个无聊的低望。 “教你。” “我不要。” “你个蠢女人,即丑又笨,若不是朕收留你,恐这世上都无人再会要你。” “宇文——唔——” 咒骂的话还未出口,他的唇已紧紧地封在了我半张的嘴上,半吐在唇中的那个“邕”字生生地卡在了他的柔软与我的樱粉之间。本能地,我的手推着他,而他的手却落在了我的腰间,只是微微一个用力,已将我的身贴在了他的怀里,颈间的顿热如酒醉般迅速爬上我的脸颊,传递到他澈水清眸中。 “骂不出来是不是很难受?” 松开了我唇上的那个封印,他戏谑地挑逗着我。 “讨厌。” 我的眸光落在了他的衣襟上。 “既然给朕一天,朕已一分为三。其一,就是弹琴。” “那其二,其三呢?” “一未成,谈何二三?”他轻抿的俊唇边浅刻着一抹笑意。 “哼——”我低低地哼了一句。 很小心地拉过我抵在他衣襟前的那双手,轻放在古琴上,而自己则靠坐在我的身后,低凑在我的耳畔——左手放在弦上,右手放在另一边。 不知是羞赧,还是惊愕,我的那双手竟僵僵地摆放在了琴上。 “你是准备弹琴?还是准备拉弓?” “讨厌。” 他左手搭在我的左手上,而右手则搭在我的右手上。 他轻按我的手,而我轻按他的琴;他轻覆我的指,而我轻带琴的弦。 “这样叫‘拂’……这样叫‘滚’……”。 “什么滚啊?!”我一个咋呼,猛地回头,额生生地撞到了他的下巴。 ——啊,痛—— 温馨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为什么宇文邕对她的态度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亲们不用太过深究,以后就会知道了。 快放假了,五一快乐。 好奇追随,遭发现 “你没事吧?” 捂着额,我紧紧地蹙着眉,没好气地埋怨着:“你试试有没有事?嘶——”我倒吸了口气。 “自从到了你的大周,我就倒霉到现在。” 他微微叹了口气,或许他都无法驳倒我的抱怨。 “继续吧。”回过头,将双手垂放在古琴之上,我等待着他的那双手。 带着淡淡檀香的身体温软贴靠,刚覆在我手上的那个温暖,正要携指而教。静鸿阁的门却被打了开来。一个紫色的身影入了门,刚刚转身的那一刻,目光交错在我疑惑的眸光中。 他无措地跪下身:“臣独孤翎,参见皇上,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慌乱地抽回了宇文邕覆着的双手,身子向琴侧靠近。 “平身吧。” “臣,臣不是……”起了身的独孤翎,依旧未抬头,也未迈出一步。 “呵,今天是朕早来了。” 身后,是他的声音。 “那是……” 独孤翎鬓边的发丝长垂在衣襟两侧,随着窗缝吹入的轻风微动在他紫衣相衬的白皙面庞。 “傻女人,朕要和翎谈些事。” 有些事要和独孤翎谈,那是说我要回避么?我双眸扫着四周,而那一刻,身后他的怀已悄然离开我的背。 白色锦衣的他已下了高台,而一袭紫衣的独孤翎也走了过来,两人前后而步,迅速地隐在了一个高高的屏风后面。 他们两个去干什么了?忆起之前宇文邕的话,他每天都会独孤翎一起来,心底的好奇便自顾地涌了上来,虽有意识地去克制,然而,既然我是未来这个屋子的主人,两个男人每天都要在我的屋子进出,我又怎么能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拖着无力伤痛的身子,我起身离了琴,下了高台,循着他们刚才走过的地方,走到了屏风后。 “咦?地下室?” 屏风后放着一个朱色的桌几,文房四宝悉数静摆,而桌几两米不到的后侧,居然开了一个颇大的四方口。向下而伸的木梯,告诉我,这是静鸿阁不为人知的地方。 走到那个通往地下室的口边,淡淡的檀香传了过来。 他们在下面?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九五之尊的宇文邕会和独孤翎两人要到一个地下室谈事?地下室究竟藏了什么?究竟放了什么?心底的好奇,再一次冲击着我控制意识的能力,促着我迈出向下的步子。艰难地,我忍着脚底点点的刺痛,扶着地下室口的边缘,向下走去。未及五六层梯,便听见一个低低的对话声,断断续续,不甚清晰。 “皇上……虽然……百毒不侵……但是……” “朕知道……” “你……决定了?” “不……今天……已是……” “朕……” 他们在说什么?百毒不侵?决定?两个难以凑成任何句子的词语,塞在我的双耳,挑唆着更多的好奇。 继续地,我咬了咬唇,忍着腿脚和手腕的酸痛,走完了木梯。 周围未加修饰的石壁,传来阵阵冷意,未到一个若门般的地方,鼻子突然一阵冷痒,双目一闭。 “阿嚏——” 待到睁开眼眸的那一刻,我的颈下已是一阵冰冷——金属的冰冷。微颤着,我斜目相望,执着那柄抵在我颈喉上的匕首的人居然是——他。 是谁呢?大家努力收藏投票哦。 心灰意冷,又传暖 “翎,放了她。” “皇上,知道这个地方的人都得死,绝不能留活口。” 斜睨着紫色衣袍下,我曾经如此相信的那个男人——独孤翎,他长?br /gt; 皇上,我错了!.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5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5部分阅读 长卷的睫毛下,似花的眼眸此刻居然那么冰冷,如周围的墙壁,如颈下的匕首,让人心颤。 “朕让你放了就放了,难道你想抗旨?!!!” 寒冷中,我感到了那幽壁中的一丝暖意,竟是出自他——宇文邕。 “皇上,……” “回来!” 坚定而霸气的话语,穿透着窒息的空气,直直地入了我的双耳。颈下的那个冰冷,慢慢地移了下来。 “独,孤,翎”我低声地喊着他的名字,怨,夹着,愤。 他,吝啬地,连一个解释的眼神都没有留给我。为什么举着匕首的人竟然是他,而他刚才的话,已经将我那颗信任的心彻底杀死。 这是我认识的独孤翎么?曾经他替我冒着风险藏起了粉色的日记本,曾经他替我纸上谈病施以良方,曾经他将我轻揽在怀温柔而抚,曾经他替我不顾生死跪地求情……而此时此刻,却生生地说着“绝不留活口”的话语。好可怕,好可怕,他居然可以这么决绝。 不经意,我已向后退却一步。 而他,独孤翎则入了一个垂落着黑色珠帘的内室。 晃动的珠帘后,传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坐下,继续……” “皇上,怎么可以……” “继续——” 独孤翎,我有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执着地要杀了我。指尖深深地嵌入了自己的掌心,不,我要知道答案。 迈着略显拖沉的步子,我走向内室,掀开珠帘。 穿过珠帘,脸上突然一阵温热,我止住了脚步,任由着来回摇摆的珠帘轻打在我的身上。 帘后的右侧,上身未着衣衫的宇文邕正坐在桌几前,烛光的橙黄照在他的背上,阴影勾勒着他身后肌条的完美曲线,淡淡的浅小麦色附着在他每一寸的肌肤上,显得是那么贴合,那么俊美。 “进来,外面太凉了。” 侧过脸,看着壁,进退两难的我,拉着一条垂在我手边的珠帘,回着:“我,我还是,还是——阿嚏——” ——皇上,还没好…… 捂着鼻和唇的我,忽地被一个高硕的影子遮住了复拾的眸光。 “披上它。” 我阖上颤抖的睫羽,不敢呼吸,也不敢言语。 “笨女人,连衣裳都不会披了。” 一个小小的风动,一阵淡淡的檀香,我的身上添了份暖意,时才所有的寒,所有的冷暮然消失在他衣袍落下的这一刻。 “谢……”未等另一个谢字出口,身前的那个影子已然消失——他,回到了桌几前。 拉了拉肩上他给我披上的外袍,低颌轻闻,熟悉的味道。 “你自己不冷么?” 站在原地,望着他赤裸上身的背影,我弱弱地问着。 “蠢女人,翎在替朕施针,难道还要穿着衣衫不成?更何况,此般冷意对朕来讲毫无感觉。” 他微侧过脸,烛光打在俊逸的脸庞上,绝美的轮廓添着唇边一个微扬的淡笑,让人沉醉,让人痴迷。 不敢向前,只是呆呆地站在帘边,指尖微掐着手心,我是在做梦么?为什么他——宇文邕会如此的温柔?为什么他——独孤翎会如此的绝情? 谁能告诉我答案?谁可以告诉我为什么? 记得收藏喔。偶可是五一节加班给亲们写喔。鼓励偶一下喽。谢谢 初见君王,虚弱时 “翎,你先出去。” 他淡淡地说着。 “皇上,你不应该——” “记住你的身份,出去!” 一个不似和谐的短短对话落音于四周寒壁的内室。 穿着束身紫色锦衣的独孤翎起身离了桌,擦过我的身旁,兀自地穿过珠帘。 隔着眸前黑色晶体因他离去而引起的晃动,我望着即将消失的紫色背影,喊了一句——独孤。 他停住了,然而,仅是短短的数秒,除却一道紫色的身影,落下的只是一道冰冷的空门。难道,这个就是朋友么?不,为什么,曾经贴心的那份真诚此刻变得如此冷漠? “不要怪他,翎原本如此。” 身后,宇文邕温和的话语传入我的双耳。 “为什么你们,你们都那么不真实?!!!——你,还有他——为什么你们都那么不真实——” 转过身,已是迷雾的双眸看着烛畔的那个男人,我大声地质问着,掏出心肺般的质问着。 “兰儿。” “不要这样喊我,不要这样喊我……”声嘶力竭的喊声,釜底抽薪的疼痛,让我的身体失去了支撑,无力地,我坐在了地上。泪水直落,柔荑颤抖。 “傻女人,你坐地上,寒气入体后,对女人不好。起来。” 只是落泪,只是呜咽,只是低喃,我推开他伸过的手。 “别闹,起来。” 走到我的身后,腰间一揽,将我抱离冰冷的青砖。惊愕,倔强,手肘不停乱舞着,披在我肩上,他的龙袍滑落在地。 “别乱动,朕现在,现在没有那么多,体力。” 依稀地,我听到了他的话,轻微地,我感到了他的喘息。 “怎么了你?你,你先放下我。” 他,慢慢地松开了提抱在我腰间的手臂。我,凝住眼泪的双眸回看着他。 已经穿上纱衣的宇文邕,站在我的面前,额间沁着细密的汗滴,苍白的脸略显着疲惫。 “宇文,怎么啦?你不舒服么?” 揉去眸中的那层迷雾,我茫然地看着他,这是第一次,我看到他虚弱的一面。 “朕没事,半个时辰后就会好了。把衣袍披上,不要着凉了。” 弯下身,拾起时才落在地上的龙袍递到我的手上。 “宇文,告诉我,哪个才是真实的你?” 细密长睫下的那潭褐眸,是孤傲冷峻,还是温润如玉?我好想知道。 “你太心急了,这么快就想知道朕今天的第二个安排。”他稍退血色的唇微挑着一个浅笑,淡淡地说着。 牵着我的手,宇文邕带着我走到桌几不远处的一帘黑色幔布前,缓缓地,他拉开了垂落在地的黑色幔布。 幔卷起,我的双眸中出现了触目惊心的那一幕,惊骇,恐惧,疑惑,半张着樱唇,一袭冷意迅速钻入心头。 “宇文,我怕……” 第一次,我主动地投向他的怀。紧紧地拽着他的纱衣,轻轻地靠着他的衣襟,吸取着他身上的那层暖意,倾听着他胸前的那个跳动。 ——不要怕。 女主到底看到的是什么?亲们收藏,投票鼓励哈。 幕后灵位,亡将相 轻抚着我颤微的背,他重复着“不要怕。” 因为害怕,我靠着他,因为靠着他,我便感到了安全。吸着淡淡的檀香,我是那般舒心。难道,我对他有了——。不,不可能,不会的。否认的心,更紧捏拽的纤指。 “其实,该怕,该愧对的,应该是朕。” 扶起我的肩,转向令我害怕的那个方向。 “看到上面的灵位了么?” 一排复一排,几十个灵位摆放在祭台上,奇异的文字书刻在灵位上,更显阴冷。 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我微点着头,不敢再看。 “呵,这祭台上的每一个灵位背后,都是枉死在他手上的大周重臣良将。十几年前,朕当年还是大将军,还是大司空,还是鲁国公的时候,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朕曾经天真地认为登基后,就可以诛杀他。可是,十年了,已经整整十年了,他依旧跋扈在朕的面前。呵——,朕没有能力保护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不,朕非但没有保护他们,而且,而且将他们每一个人,都推向了死亡。” 他不再言语,垂目低颌,被我握着的手,紧紧地与我相扣着——如情人一般的扣着。只是此时,我知道他的心伤,他的自责。将那么多的灵位,放在祭台上,可见他对他们的尊重,对他们死的在意。只是宇文邕口中的“他”到底是谁?为什么那个“他”能让这个北周天子如此无助。 “宇文……” 猛地,他突然拉过我的手,揽入他的怀,紧紧地搂住,仿似我会随时消失一般。 “朕,总有一天会让他血债血偿!”他一字一顿说着最后四个字——血债血偿。 你能做到,我知道你一定能够做到,贴靠在你的身前,感受你心的跳动,我知道你能做到。宇文,你一定能做到。我不信爱,不信情,更不信帝王会有感情。但是,此刻,我愿意抛开一切,做你怀中的那只小鸟,紧紧地依靠在你的身前,倾听你的话,感受你的苦。 “你还怕么?” “不,我不怕。我现在,一点都不怕。” “看到剩下的空灵位了么?” “那是……” “也许,其中有一块,就是给翎的。”他的话,略带哀愁,满带无奈。 “独孤?”我惊愕地看着他。 “以后,你便会知道。他要杀你,只是为朕,因为你发现了这个禁地。” “可是,可是,你为什么没有让他杀我?”我幽幽地问着。 “傻女人,为什么老是问些傻问题?门是朕特意留给你进来的。” “可是,这里是禁地。” “于你,这里不会是,因为,因为——你是静鸿阁的主人。” 话语停落在“因为”,却继续在“因为”之上,这便是他给我的解释。 “宇文,我……” “什么都不要说。好好地陪朕一天。” 轻放开我的身,他步上祭台前,将黑色帘幔再一次拉上。一排排的灵位再一次地被隐在了黑幔之后。 二更在晚上喽。请亲们继续支持 步步逼近,欲跳窗 离开地下室,宇文邕拉着我,回到了静鸿阁第一层的高台。 把手抚琴,轻挑弦线,他教着我,而我则仔细地学着。 “笨女人,手这样放。” “你个笨师傅,自己教的不好,还说我笨。” “你——” “嘿嘿——” …… 静鸿阁,偌大的屋内,除却琴音的撩动,便是宇文邕和我拌嘴的声音。抛开他的身份,他的地位,抛开我们之间一千五百年的差距,我们就如初恋情人般调着小情。 午膳用过,晚膳食过。 晨日,骄阳,落霞——在屋外交替着。 淡橙,金黄,绛红——在屋内更迭着。 时间的流逝总是那么快,尤其在留恋的那一刻,越是珍贵,就越是变得短暂。 夜幕降临,星辰挂上,不经意间,我打了哈欠——嗯啊—— “困了吗?”指腹触碰在我的下巴,他轻声地问着我。 “有点。” “朕还有件事情没有做。” 微微一笑,他便如以往一般将我抱起。 “你想干嘛?” “已经入夜,整个静鸿阁就朕和你,你觉得朕想干什么?”抱着我,穿过紫色垂幔,他向着通往二层的楼梯走去。 他的意思是——? “你放开我。你卑鄙!下流!” 邪魅一笑,星目一瞥,他继续着脚下轻步,拾梯而上,任由我在他身上乱踢,乱打,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你不是没有体力吗?放开我,放开我。” “你可以试试朕现在有没有体力。” 浅褐眸潭中满是戏谑,羞赧的我只顾着鼻中的吐气,唇瓣的嘟撅。 静鸿阁的二层是卧房,放置正中的床榻笼在紫色垂纱间,隐约着神秘,微透着浪漫。 “放开我。不然,不然,我喊救命了。” 斜睨着那张床榻,我紧张的心生生地堵到了喉口。 “傻女人,你喊吧,整个皇宫都是朕的,就是喊破了嗓子,都不会有人救你。”话语刚落,宫女在晚膳时掌上的烛火被一阵带着檀香的拂袖清风灭了跳动的身影。瞬间,整个房内除了窗格微透的月光,已是一片昏暗。 “不要啊——” “朕都准备好了,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不——”狠狠地,我对着他的手臂咬上了一口。 ——呃——突然的一个重咬,让他松开了抱着我的手臂,我顺势从他的怀中逃了出来。然而,因为暗,我只是朝着屋中唯一的亮处——映着银月的窗户逃去。 捂着右臂,他步步向前。 “宇文邕,你,你再过来,我,我就开窗跳下去。” “你开吧。” 背着光,他健硕俊美的轮廓愈加地清晰,愈加地靠近。慌乱中,我背过身猛地打开了窗,探出身去,一阵凉意迅速侵入心肺,唇中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好高的地方,若是我跳下去,不死也半翘了。可是,可是身后的他……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跳还是不跳啊?大家投票哈,我努力码给大家看。谢谢亲的支持。 君已后悔,卿却无 “怎么?不敢跳了?” “谁,谁说,说,我不敢。”回过探出的身,微仰在窗沿上,而他已在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紧紧地捏着窗沿的木条,手心中沁出的冷汗已贴在了上面,我的身微微地颤着。 “不敢跳,那就不要跳了。”只一步,他低低的声音已在我的耳畔轻响,而他魅惑的双唇已停在离我樱唇不到半寸的地方,善于琴瑟的那双手穿过我两臂下的空隙将我的腰轻轻一托。 “嗯——”我的唇被动地朝他贴了上去。 “好看么?”唇间轻轻的触碰,微微的交融后,他问着我。 “你——”蹙着眉,抿了抿刚被他强吻过的唇,我羞愤地低声咒骂着。 “朕问你,天上的月亮好看么?” 月亮?抬眼望去,繁星缀饰的夜空中,一轮皎月高挂在上,好美,好美,这是我第一次在古代欣赏这夜幕月色,没有污染的灰蒙,没有噪音的打扰,只有宁谥,万籁俱寂的宁谥。 “好看么?” “嗯。……可是,可是有你这样让我赏月的么?”侧过脸,我不去看他。 “呵,怎么不可以?” “我的,我的腰快断了。”我略有生气地说着。 “傻女人,你不早说。” 往后退了一步,托在我腰间的手,将我揽了起来,搂入怀中。那一刻,连贯的动作,轻柔的揽搂,都是那么小心翼翼,生怕我有一丝受伤。 “这是朕今天的第三个安排。”他的话,轻拂着我的发丝,温热着我的耳缘,拨动着我的心弦。 低垂下眼睑,我看着月光落照下的白色衣袖。 “你,你疼么?”伸过纤指,点触在被我刚才慌乱中咬过的地方,我轻轻地问着。 “不疼。” “撒谎,肯定很疼。”点触变成了轻拉,他由着我牵过他的手臂,慢慢地撩开白色锦衣的长袖,两排牙印深深地落在了他的臂上,红红的,晕着紫色。莫名地,我的心一阵牵痛。 “真的不疼。” 修长的指穿过我鬓边散乱垂落的发丝,贴靠在我的脸庞,柔柔的,暖暖的,传递着他跳动的心。 微微抬起他的手臂,我略俯下身,轻吹着那个牙痕,指腹贴在边缘,小心地柔抚着,唇边兀自地问着:“这样是不是好些?” 他未言语。 “我问你呢?” 我继续着低头重复着手上的动作,再一次问着。 他依旧沉默未语。 “你疼傻了么?”抬起下颌,我的目光骤然与他的眸光碰撞在相交的那一刻。 好湿的褐眸,好湿,好湿,已经沾湿着那片细密的长睫。 ——朕,后,悔,了—— 后悔了?他后悔什么?他后悔的是—— 抽出在我手中的臂腕,他将我紧紧地搂贴在怀中。 ——朕,真得很后悔—— “怎么啦?宇文——?” ——朕后悔昨天的承诺,忘了它,兰儿,忘了它,好不好?—— 他的臂紧紧地揽着我的身,他的指紧紧地捏着我的衣。 热烫的泪已难控于心,不自觉地,夺出我的眼眶涌落在他的身上,浸湿着他的衣襟。 我真的很想回答你“好”,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对不起,宇文邕,你给不了我要的爱,你给不了。你是帝王,你有美妃如云的后宫佳丽,你有万里无边的江山美卷,你有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你有绝俊天下的万般容颜,但是,你独独缺少了我心中那个爱的真谛——忠诚与包容。永远,我都不可能成为你的唯一。既非唯一,又何来忠诚。更不用说包容二字,高高在上的你,又怎会去包容被你说成是丑女笨妇的我呢? 你知道么?这不是梦,不是赌博?因为我做不起这个梦,我也玩不起这个赌局。兰儿,呵,一个是我非我的称呼,只能让我更狠地拒绝你——我不是,也不愿是替身。 抵推着他的身,我咬了咬下唇,决绝地回着他:“宇文,对不起,我不能。” 紧搂的臂瞬间失去了那个力,只是留着那个搂的动作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怨朕过去对你的狠么?不,那是因为朕怕……” “不要说了,宇文,该忘的不是你的承诺,而是今天的错误。”我慢慢地褪去着他那形若虚放的双手。 “兰儿,不要拒绝朕!” 迷雾中的我已难辨他双眸的神色,而他哽咽的话告诉我,他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我困了,对不起,皇上,请回吧。” 第一次,我喊的是皇上两个字。 “皇上——朕记得这是你第一次这么喊朕。呵——皇上——”他冷冷地笑着,那笑声好痛,好愁,好凄,好苦。 久久地,我们站在冷月落辉的地上,彼此呼吸着凉薄的气息,相互凝望着对方,任由窗间袭入的轻风掠起我们的发丝,睫羽。 “既然,既然如此,那就陪朕赏完今晚的月。” 悄然侧身,靠着窗扇两边的我们,左右相隔,对月空望,心难逾越。 哎——除了感叹,还是感叹。窗是没有跳成,但心跳了。 悄然离去,心已封 夜深,躺在紫纱垂幔下的床榻上,我合着双眸,等待着他的离去。 榻边的微微颤动告诉我,他已起身。 消失的淡淡檀香提醒我,他已离去。 双目两侧,热烫的泪,滴滑而下,沾湿鬓发,落入锦枕。 微睁双眸,他的背影,带着无奈,带着伤愁,隐没在黑暗之中。 是对,是错,已不再重要,宇文,我会记住今天,永远地记住,封印于心的记住。 辗转侧身,难以入眠,直到月落日升,力已殆尽的我,才微微入了浅梦。 ——文御助,文御助…… 一个轻声在我耳边响起,惺忪的眼眸努力地睁动。 两名淡绿色衫裙的宫女跪在我的榻边。 ——文御助,您醒了。 “谁是什么御助?” 我倦意满身,一脸茫然地问着。 “皇上今日早朝已封您为御助,位同三卿。” “三卿?” “若是放在后宫,就是上嫔之位。”一个宫女弱弱地回着。 上嫔,那就是牒云芊洛的地位。呵,微摇着头,我嗤笑着,心隐隐作痛。 “文御助,皇上有旨,午时前要交上文书,否则以抗旨论罪。” “文书?” 什么文书,我轻摸了一下额,忆不起所谓的文书是何物? “皇上说,您知道欠的是什么文书。” 呵,是契约吧,我欠他的,也许只有契约吧。契约落,则君臣分,现在他已将君臣定下,等的只不过是我的契约而已。既然如此,我有什么理由再犹豫,再眷恋。 “纸笔呢?” 我淡淡地说着。 “回文御助,纸笔已经备在楼下桌案上。” 微闭双眸,我喃喃自语着——还真是快。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起着身,我问了起来。这是第一次,我去问宫女的名字。 “奴婢叫小婵。” “奴婢叫小凝。” 低颌而望,跪在床边的那两个宫女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古代,恐无童工一说吧。如此年轻,在二十一世纪应还是中学里的一个初中生而已,而此刻,她们却只能侍候别人,任凭着青春在这大周皇宫里渐渐逝去。 “你们都起来吧,地上太凉,不要一直跪着。”我伸手而扶。 “奴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是静鸿阁的主人,只要你们在我的静鸿阁里,便有着自由,不必拘泥于大周皇宫的繁文缛节。” “可是……” “不用可是了,来,都起来吧。”搀起两只冰冷的小手,我扶起了她们。 “宇……”话到一半,我停了停,如今,我应该改了那个称呼,“皇,皇上,早上来过么?” “皇上和独孤御医来过,只是奴婢们都在门外候着。” 是的,他曾经说过,他每日都会来,而且会和独孤翎一起来。只是他的来不关乎我是否存在这静鸿阁内。 “文御助,还有一个半时辰便是午时了。您……” 一个半时辰,那不就是三个小时?捋了下鬓边的发丝,无意间,我瞥见那扇窗户,带着回忆的窗户,静静地关着,如我的心一样关着。 “奴婢先为您梳发。” “嗯,不过,给我弄个最清爽,最简单的,好吗?”对着面前两个娇小可爱的女孩,我眯眼笑着。 ————————————————————————————————————— 谢谢亲们支持。 昨日恋曲,成往事 发髻轻挽,对着黄橙的铜镜,长垂的发丝竟能做成如此美丽的造型,我不得不感叹古代女子的手巧。 “你们真聪明。” 铜镜前是我微带笑靥的脸庞,指尖轻轻触在已收敛的那道伤痕之上。 “文御助,您真得好美啊。” 美?我扑哧笑出声来。“呵呵,我哪里美了?”我还是那张脸呀?都活了二十几年了,都没有人说过“美”这个字。当然我也从来没有听过像宇文邕那般说我“丑”的。算了,反正,我还是那个我,一切都是无所谓。总有一天,我还是得回到我的那个世界——虽然希望是如此渺茫,但是我相信那一天的到来。 揩齿后我起了身,拒绝了她们的相扶,独自扶梯而下,昨夜是他抱我上来,今日是我自己走下去。 脚落下地,我兀自地走着。身后,小婵和小凝急急地跟在我的身后。 撩起紫色的纱幔,我的眼前满是昨日他靠我身后,把手教琴的景象,那情人间的小闹,如在耳畔轻响。 呵,我莞尔一笑,宇文邕,你太过分了,让我住在这个留着我们印迹的地方,折磨我。 “您要用早膳么?” “都什么时候了,早膳都快便午膳了呢。我忍一忍,写完了再说吧。” 面前两个小姑娘不禁捂嘴笑了起来。 “对了,对了,你们想笑就笑,不用那么拘束。我先写文书去了,你们不用陪着我。” 慢步而走,穿过屏风,我到了昨日发现地下密室的地方。若不是我知道,恐无人能猜出这个静鸿阁会有地下室。 ——于你,这里不会是禁地。 呵,这是昨日他留给我的话。 我怎么又这么傻地去想这些事。我该去写契约才对,撇了下紧抿的唇,我坐在了桌几前。 很久都没有写过毛笔字了,取过挂在笔架上的一支狼毫,我放在了洗笔的容器中略蘸清水,复又取出,软细笔毫轻触在指腹上,冰冰凉凉。毫尖侧放在砚台上,只一下,便已吸入了一段黑色的液体。 浅黄间白的纸搁放在我的面前,这不是宣纸,应该是北周时期用的纸吧——我自言自语着。 狼毫悬在纸上半寸的地方,却迟迟未落。 契约,契约?我该怎么去写?合同,一份雇佣的合同而已,在二十一世纪做秘书的时候,我已阅过无数。可是此时为何如此艰难?如此犹豫?只要我的笔落下,只要这个“它”成立,那么,我们之间便有了纸上的鉴证,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的想法,因为你是我的老板,而我只是你的秘书,你的臣。 一纸契约书,绝不爱上你。 唇中我淡吐着这十个字,带着墨汁的笔尖落在了纸上,不带任何感情地由着我的手,书着一个又一个的字,直到最后一个落在这浅黄间白的纸片之上。 只是狼毫放下,我便已难支疲惫的心,趴在了案上,清数着那份复杂的情感。 直到迷蒙中,我听见了小婵的声音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晚更新结束了,明天继续,谢谢亲们支持。 契约被撕,情已无 “皇上,午,午时还没到,文……” “让开!!!朕不需要你提醒!!!出去!!!” 话声还未在我耳中消去,熟悉的檀香已钻入我的鼻中。抬起头,我拂去粘在脸庞的湿发。 “你,你来了?”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大声斥着我——别忘了你该称朕什么!!! 称呼,是啊,我是他的臣,我该称的是“皇上”。不是么? “皇,皇上。” “跪下!!!” 我举眸相望,冷若冰霜的浅褐双眸中摸不到丝毫的热意。如我第一次见到他那般,除了孤傲深幽,无半点温情。今日的他,已非昨日的他。 “难道要朕教你什么叫跪么?” 邪魅的唇满缀着寒意。 “若兰知道了。” 离了椅凳,紧紧地拽着衣裙,我跪在了冰冷的地上——曾经,他说过青砖的冰冷对女人不好。可当我跪了下去,就跪在他的身前,他却没有让我平身。 “呵,这就是你写的契约?!!!”他大声地问着我。 “是——” 檀香之风,撕扯之声,猛吹在我的耳边。 我的眸前,我的发丝,我的罗裙,我的手背,落着,夹着,飘着,浅黄间白,带着黑色的纸片。 “不要愚弄朕!!!” “为什么要撕了它?”我抬起下颚,问着他,质问着他。 “朕没有时间和你废话。” 话音刚落,他便拂袖离了桌几,朝着屏风外走去。 “我想知道为什么?” 对着屏风后他的影子,我大声地问着。 “明日午时前,朕要是再见不到契约,你就别想再见到后天的晨日!!!” 别想见到后天的晨日?呵——你果然是一个无情的帝王,让我死。宇文邕,我不会这么容易死在你的北周。 静鸿阁的门被重重地甩上。 咬了咬唇,我撑起身,再一次坐到了桌几前,重新拿过一张浅黄间白的纸来,握毫而书。 “文,文御助,您,您没事吧?”小婵慌张地跑到我的面前,望着地上四散的纸片,惊恐的问着。而小凝也随后跑了进来。 “我没,我没事。” “可是,您哭了呢……” “小婵,你怎么这么说话?真笨。”小婵身旁的那个小人儿拉着她的衣袖低声地数落着。小婵的脸刷地跳上两朵红晕,低下头来。 “没关系。你们先出去一下,我写完后就出来。”朝着她们,我勉强地露了展笑颜。她们便心领神会地转身而退。 “等等,你们知道皇上要去哪里么?” “听说,皇上去宛沁亭了。”小婵弱弱地回着,生怕又有语失。 “我知道了,谢谢。” 宇文邕,你让我明天给你,我就偏今天给你,一样的内容,一样的纸,哼,我就不相信你会再撕了。 紧了紧手中的那支狼毫,我继续着那份契约。比着第一次,我已完全褪去了心中仅存的那丝犹豫,那份伤痛,字里行间只有快,只有无情。 文文今天第一更哦。亲们支持喽。 再书契约,独赴亭 墨迹未干,我已提纸离桌,转过屏风,掠过纱幔,我径直朝着静鸿阁的门走去。 “文御助,您要去哪里?奴婢陪您去。” 见我如此疾步而走,小婵和小凝便急急地跟了上来。 “你们不用跟来,我去下宛沁亭,马上就回来。” “可是,可是奴婢担心皇上会动怒呢。”卷曲刘海下一双清澈的墨眸无邪地看着我。那是少女纯真的话语,她——小婵,担心着我的安全。 淡淡一笑,我回着:“呆在这里,好好守着静鸿阁。” “但是,但是……” “没有但是,就当是我的命令吧。你和小凝呆在这里。” 习惯了命令的她们不再言语,退到了我的身后。 宛沁亭,第一次我被人踢到下跪的地方就是宛沁亭,第一次我在不到一个小时内靠在三个男人怀中的地方也是宛沁亭。虽然回来的时候我是贴在他怀里合着双眸由他抱着,但到达宛沁亭的路,在被牒云芊洛手下宫女押过的时候还有所印象。几个辗转后,我摸到了那个地方。 粉幔随风轻撩,未及宛沁亭,便已听到了娇柔媚声幽幽而传。宫女,太监,侍卫两排而立,约有十米。 刀柄一横,一名侍卫便拦了我的去路。 “您是哪位娘娘?” “娘娘?哼,皇宫里只能住娘娘么?”我冷冷地回着。 “那您是……?”他上下打量着,忽然口眼大张起来。“您,您是文御……” “知道还不放我进去,我要见皇上。” “下官眼拙,但是文御助,皇上和上嫔娘娘在一起……” “我要见皇上。”我再一次地打断着侍卫的话,无意带着有意。 “对不起,您不能进去。” “让开,我现在一定要见到皇上,我有重要的事和他说。” “如果文御助要硬闯,那下官就不客气了。” 瞬间,“嘶……”的一声,几名侍卫同时拔刀而出,划空挡路。 “哼,反正横竖都是死,有本事你们现在就杀了我!”我硬闯是死,交不出契约也是死,话——不仅仅是给所有拦路的侍卫听,更是说给那粉幔缠绕的亭中,穿着黑红相间龙袍,怀拥金色美人的他,宇文邕听。 “下官不客气了!” 风扬青丝,双眸阖上,睫羽微动,我等着他挥刀落下——赌一把,因为我知道十米之遥,并不会影响他的视野,我的话,我们的争论,一定已为他知。即便他对我已无昨日之情,那明日之限,也不该破。 “住手——”一个拖着调子的声音尖锐入耳。 睁开双眼,一个太监从宛沁亭台阶小跑而来。 “不得对文御助无理。”气喘中,那名年纪不甚轻的太监训着侍卫。转而,便朝着我,用着那怪异的声音说着:“皇上请文御助进宛沁亭。” “谢谢。”我微点下颌,以作还礼。 路很短,却突然变得很长,因为我的耳中尽是她,牒云芊洛的声音——娇柔魅惑。我未抬头,只是望地而走。 “皇上,芊洛手上这颗葡萄肯定很甜。” “呵,你又有什么主意了?” “芊洛先尝着,甜的话,皇上,皇上就自己来取。嚇嚇。” 拿着契约的手轻颤着,齿尖微咬着下唇,突然间,我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来宛沁亭?为什么要来这里?不,我要离开这里。止住裙下之步,我犹豫在离着台阶仅剩一米的地方。 冷眼热吻,心酸楚 “你不是过来找朕的么?”亭中传着他的声音。 停落在青砖上的我,淡淡地回着:“若兰是来送,送文书的。” “你记性好像很差。” 他的话很讥讽,很嘲弄,他在提醒我,我应该如何称他,如何行礼,不是么? 跪在地上,我的唇中淡吐着那个他期待的行礼:“若兰,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岁。” 他没有应我。 而亭中,却传着牒云芊洛娇嗔的“嗯”声。 “呵,芊洛,你是越来越调皮了。” 继而,是珠窜碰撞的声音,不用猜,那定是这个狐媚女人矫揉造作摇头时,珠钗发出的声响。 接着,除了衣衫摩挲声外,便是让我忍不住抬眸而视却又心酸的那个场景。 他搂着她,臂腕轻枕着她的后脑美髻,俯身吻着牒云芊洛。 我不爱他,不是么?我既已写下契约,那就是划清界线。可是,为什么我看着他搂着别的女人,吻着别的女人,我的心酸会直涌上咽喉,梗塞着话语?为什么我信誓旦旦地跑来宛沁亭,却又是那般后悔?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眸中是那么迷蒙,我的脸上是那般湿润?他眸潭中的余光微瞥向我,慌措中,我侧过脸去。 而他并未停下那个吻,甚至我能感受到他愈加肆虐地去舔吮牒云芊洛的樱唇。 “嗯——嗯——。”牒云芊洛娇嗔的声音在我耳畔不停地响起,让我想起电视里那怡红院妓女的放荡。 “唔——” “皇上,芊洛,芊洛快透不过气来了呢?” 突然间,我的心好难受,透不过气的难受,紧紧拽着契约,我撑地欲起。 “朕让你起来了吗?” “我……” “跪着!!!”他狠狠地丢出两个字。 帝王无情,仅仅一日而已,他居然比着先前我误落御书房时的态度更加的冷,更加的狠。 “皇上,这不是您一早封的文御助么?呵,都已经飞上高枝了,居然还这般无理,到底是……” “住口!!!” 宇文邕一句大声地狠斥。 呆滞的我,并不惊异于他的骂,而牒云芊洛仿似失了魂般,求饶着:“皇上,芊洛,芊洛不是故意,不是故意的呢。” “文书!!!” 他已站到我的跟前,没有抬头,我只是伸手将已皱的契约递去。 又是一阵拂袖檀香,又是一个撕扯声。 我迷蒙的眸前只有纷繁落下的黄纸碎片,轻风一阵,已躺落在地的纸片随之而扫,再次微扬,复又落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没有言语。 难道就因为我昨夜的拒绝么?那是理由么?是我让你丢失了帝王的颜面,你要报复我么?用这种方式报复我么?死——一次又一次地撕毁,无非是想让我死,不是么? “既然,既然皇,皇上要若兰死,若兰现在就可以死,不用皇上等,也不用皇上浪费时间。” 手撑着地,我费力地起着身,脚虽麻,却抵不过心里的绝望,迷蒙中我决意用侍卫手中的刀去实现他的诉求。不顾提裙,我朝着台阶下跑去。 猛地,我的臂腕被一个力抓在手中,拉了回去。“死?!文若兰,朕告诉你,没有朕的旨意,你永远都不许死!!!” 今天第一更喔,亲们支持一下唷。 一世还债,凭什么 “呵。”一个淡若浮云的冷笑,冲着他。 低目望着被他紧拽的臂腕,抬眸看着他冰冷无情的浅褐双眸。 “你不是想我死么?我,我只是满足你帝王的嗜杀欲望而已。” “啪——” 一个重重的掌掴伴着脆响落在我的颊上。 我没有喊疼,只是捂上那旋即热烫的脸,重新看着他,强作笑颜:“呵,你满意了?这一掌就当我还了昨日欠你的。” “还?!恐怕你要用一世来还朕!!!” 一世来还?凭什么?我只是一个不幸落入北周的二十一世纪女 皇上,我错了!.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6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6部分阅读 一世纪女人,用一世来还?你想都不要想,只要有一天,我能找到回去的方法,我连一个小小的留念都不会落在你这个无情的男人身上。 “凭什么?” “就凭朕是大周天子!”松开拉着我的臂腕,拂袖擦身而去。 ——回宣德殿!!! 身后传着他的君令,随后便是细碎的脚步声和整齐的革靴声。 “哼,都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本宫的好事。”淡淡的花香脂粉味在我身边飘散。 “怎么?你不吃葡萄了么?”我挑眉回着她。 “你,你个贱女人。” “牒云芊洛,如今,我和你的地位是平起平坐,你少左一个贱女人,右一个贱女人。” 直直盯着眼前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冷冷地回敬着她。 “你——”蹙了蹙那常作媚态的细眉,抿了抿时才被他热吻的唇,忽地慢条斯理道:“不过你也别忘了,本宫是皇上的女人,而你却不是,说得好听点是御助,呵,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没有名分的贱人而已。” “呵,后宫妓女!”我撇唇嘲讽。 “你,你居然敢骂本宫,你,你……”脸脖涨红,羞愤之下的牒云芊洛五官扭曲地看着我,纤臂一举,似要落下。 “你,你什么?还不抓紧献媚去?!”我抓住了她半悬于空的细腕,甩了下去。 身后宫女立刻围了上来。 ——怎么本王每次经过宛沁亭,都这么热闹? 循声斜睨,一袭蓝色束身衣袍的宇文直朝着宛沁亭走来,微风轻掠,衣诀飘飘,浅展笑容,俊逸不凡。 “你——” “嗯?好像上嫔娘娘特别不欢迎本王看热闹。”宇文直的薄唇边轻点着戏谑之意。 “宇文直,你——”牒云芊洛娇挺的鼻中透着急促的温气,贝齿咬了咬,狠狠地迸出一字——走!提着金色罗裙,牒云芊洛在宫女的相护下渐失在我的双眸中。 故作坚强的我始终过不了内心的那个软弱,弯下身,我跪在冰冷的地上,捡着残存的纸片,水滴不停落下,化湿着身下的青砖。 “别跪了,地上都是寒气,对女人不好。” 无力的臂腕被一双轻柔的手微向上托着。 好熟悉的话,毫无意识之下,我扑向了那个扶我起身的男人怀中,贴靠着他,低喃着:“宇文……” 轻轻地,他抚着我垂落在背的青丝,无声地安慰着我。 良久,良久,我只是一味地靠着他的暖怀,紧紧地抱着他,贴着衣襟小声抽泣。 提早二更啦。嘿嘿,谢谢亲们支持。 佯装重伤,博同情 “没事了。” 他低声轻语,手依旧抚着。渐渐回过神来的我,瞬间感到了那个声音的不同。脸颊微热,立刻离了他的怀,小声嗔怪道:“怎么是你?” “你都抱了我这么久,把我衣衫都弄湿了,还不知道我是谁么?” 撇了撇俊唇,掬起我的下颚,戏谑道:“怎么不说话了?我可是明明听见你喊宇文的,不是我,难道是宇文招,宇文俭,宇文纯……” “自作多情。”推开他的手,我转过身去,避着那份尴尬。 “喔——难道是我弄错了,你该不是……”话到一半,我的耳畔便是一个温热的吐气声:“喊我皇兄吧?” “你,你怎么这么讨厌!”明明知道,却又装作不知的宇文直,掘着我心里本已升起的怒气。 “若兰,我发现你生气的时候真是可爱。” 感觉着依旧很近的气息,背着他,我愠怒地回着:“谁让你喊我名字的。” “我自己。难道堂堂大周的卫剌王,不够资格喊皇兄的文御助芳名么?”他紧靠在我的身后。 ——“堂堂大周的卫剌王?”“就凭朕是大周天子。”为什么他们都这么喜欢用自己的权利剥夺别人的尊严,让人屈服。 “我让你喊!” 猛地转过身,对着宇文直,我就狠狠地踩了一脚。 ——哎呀—— 他立刻弯下了身,叫起了痛。 站在一旁,我呆呆地看着,他的喊疼声并不似装,难道真得伤到了?可是他一个大男人,一米八多的个子,怎么就这么一脚就被我踩坏了呢? “你,你没事么?”我俯身试探着。 “我,我没事,呃——”他低着头,回着我的问题。 “那,那我回静鸿阁了。你,你自己起来,起来吧。”我有些胆怯,毕竟他也是北周的卫剌王。 “走吧走吧。算我倒霉,呃——被你这只秀足一踩,下月的狩猎大赛,本王肯定是要输了。” 狩猎大赛?打猎?下月?我就这么一踩,会影响到他一个月么?我上次坠入御书房,不到一个月,下半身都已经恢复了。我不过是踩了一脚而已。 “有这么夸张么?” “不信,你,呃——自己过来看看。” 我探了探身,望着宇文直,他依旧捂着脚在地上蹲着,半露的俊脸上似是痛苦。心底一丝内疚浮了上来。 “是不是真得很疼啊?”靠近他,我蹲下身去。 ——啊—— 还未来得及反应,一个突然的横抱将我托了起来,揽在怀里。 “放开我,你个混蛋——骗子——。” “上次我还拉件事情没做,既然你都不是皇兄的人,不如直接给我得了。” “骗子!——”胡乱地捶打着他的胸前,却被他修长的手紧紧握住放在他的怀中,俯下身,他的唇慢慢靠近。 “小美人,让我亲一下。” “不!!!” 我紧抿着双唇,闭合着双眸,别过脸去,握在他手中的柔荑不停地抽动挣扎。 一个略带冰冷的柔软落在了我的颊上。迅即,那点冷化作了一片热烫。 “皇兄下手真狠,好好的小脸居然打出这么红的痕印,上次那个该死的女人划的伤还没好,现在又添了新的。” 话落下,伴着一个轻轻的叹声。 “不要你可怜——” 今天三更喽,谢谢亲们支持喔。 隐忍修为,今多变 “我只是好奇而已。皇兄他一会儿自己到处找你,一会儿却又当众打你,要么早朝力排六卿之上不封汉臣的异议,下旨封你为御助;要么刚才就让你跪在这冰冷的青砖上,让人冷眼相嘲。皇兄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一向都很隐忍,绝对不可能……”宇文直微微垂落的眼睑告诉我,他口中的宇文邕似乎突然变了很多。 “你是他兄弟,当然替他说好话。” “说他隐忍就是好话么?不过,能让皇兄乱了他十几年修为的人,恐怕也就是若兰,你一个人而已。” 他说的话很深奥,我并未听懂,只是傻傻地将话塞入了自己的双耳。 “我不懂。” “不懂?”他低眸看着我,那潭清澈之水满存着温和,“不懂,不懂也好。其实,如果,你真到我王府肯定比这里要好上百倍。” “呵,会么?连他,一个天子,都不能保证我在长安的安全,你府上就好了么?”我反问着他。 “谁和你说他做不到?” “他自己。” “呵……”宇文直摇了摇头,垂在胸前的发丝微微擦着衣襟,发着轻响。“他居然对你承认了……不过,我和皇兄不一样。” “呵……”一个淡淡的嗤笑。 “他的羁绊太多,但我不同,我可以替他打天下,但不会争天下,可以替他守天下,但不会夺天下。而他却要争天下,夺天下。” “争天下?夺天下?”我更添疑惑地看着宇文直。 “我好像说的太多了。不过,若兰,你记住,如果哪天静鸿阁你不愿再留,告诉我,我带你走。” 没有戏谑之意,只有微微收紧的手臂。 只是,我不过见他两面而已,为何他会如此坦诚——也许他刚才骗过我,但是,我知道此刻他是真诚的。 “我们不过两面之缘,而且……” “相信缘分么?” “不信。”我淡淡地回着他,一个男人居然说到缘分这个事情,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一国的藩王。 他浅笑着,露着醉人的酒靥:“一个缘分,一个承诺。” “呵,现在的我,能看到后天的晨日都是问题。”躺在他臂上的我,独流着那份伤怀。 “怎么了?” “看到这个碎片了么?明日午时前,我若交不出他想要的,我就得死。已经两次了,两次都被他撕了,他根本就不想让我活着。”伸出手,我展开捏拽在手的那片黄纸。 宇文直从我的手心中取过那片纸,眉微微蹙起,结于眉宇之间。“这是什么?” “我和他的契约。” “契约?” “呵,就是契约,契约而已。” “其实,我想问的是,上面的黑色是什么,是字么?” “是啊,有什么问题?” 突然,宇文直紧了紧臂腕,抱着我起了身,朝着台阶下走去。 ——你干嘛? ——教你写字。 今天第一更,谢谢亲的支持。此章对话偏多,请亲们见谅。 鲜卑王朝,方知晓 “教我写字干嘛?我都已经写了很多年字了。” 未作过多的挣扎,只是由他抱着经过小路,通向静鸿阁。 “那你都白写了,想我这个鲜卑人也比你汉人写得好多了。” 鲜卑人?原来他们都是鲜卑人?鲜卑人——“拓跋宏?……”话刚到一半,腾地一下,宇文直就松手把我放了下来。 “你,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我。”狐疑地看着眼前略显惊愕的宇文直,我回着他的问话。 “那你干嘛提拓跋宏?” “那是因为历史书上写的北魏孝文帝,他是鲜卑人,你一说鲜卑,我突然想起来,有什么好奇怪的?” 在中学课本上,三国两晋南北朝,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个北魏孝文帝,因为拓跋这个姓真的很特别,很多女生都会臆想他是古代的帅哥,感觉特别神秘的样子。虽然我落入的是北周,但是鲜卑出俊逸的男人倒是真的。 “他是前朝的皇帝。” “啊?”前朝不就是说北魏是被他们北周灭了?怪不得宇文直突然把我放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北魏的皇族都被他们宇文家给灭族了?——在古代,这种事情时有发生,只是为了自己江山无后患吧。想来,他们也会担心是不是有拓跋的族系来寻仇。 看着宇文直墨瞳中我呆滞的样子,我无措地循着地上可以落下眸光的地方。 “算了,算了,看你的样子也不像和他们有关。” “就知道你们干过什么亏心事。”我低喃着。 “你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什么?” “没,没什么。回,回静鸿阁。”擦过他的身旁,我低头走着路。忽然间,我停了步,身后的宇文直来不及收步,一下从身后撞了上来。 ——啊—— ——你小心—— 差点直接吻了大地,幸而他在我的身后,将我的腰揽拉了回来。轻抚了一下还在微喘的胸口,没好气地回着他:“你干嘛跟我,跟这么紧。” “你脚还没有好,走那么快,我得时刻准备着。没想到你……” “我是……”转过身,我看着一脸无辜的宇文直,他俊逸的面庞是那么柔和,旭日落霞般的柔和。抿了抿唇,我低低地说着:“你不能进静鸿阁。” “为什么?” “他说的。” “我就是很少去而已,不代表不能进。” 很少去?可是宇文邕说过静鸿阁是他和独孤翎去的地方,宇文直怎么也会去过呢?难道是他又骗我?但是,他是宇文邕的弟弟,可以进出静鸿阁也很正常。 “怎么?我就骗了你一回,你就这般怀疑我?” “但是……” “若兰,难道我就这么不可信么?”双手轻搭在我的肩上,微微用力地示意我看他。 他的眼神是真诚的,不着瞒意的真诚。 “那,那你和我一起回吧。” 未再言语,他只是跟在我的后面,一起到了静鸿阁的门口。手还未搭上门,就听见里面一阵小跑声传了过来。 “吱——”门便被拉开。 一个小小的惊讶后,小婵和小凝慌乱地跪下行礼。 ——奴婢参见卫剌王殿下,文御助。 “我不是让你们不用行礼么?”看着有些哆嗦的两个小人儿,我伸手去扶。 “奴婢不敢。”小婵微抬下颌,瞥着宇文直,小脸一阵晕红。 “既然文御助让你们起来,你们就起来吧。” 两人这才起了身,微福着身子退到屋中。 还未踏入门槛,身侧便传来小婵的声音:“文御助,刚才皇……刚才独孤大人差人给您送了些点心。” 文文第二更喔,谢谢亲们支持。 望美止饿,伴卿书 “独孤?他送点心给我么?” 然而,刚跳上脸颊的喜悦忽地被昨日地下室那阵寒冷盖了过去。“我不要吃。” “可是,可是文御助,您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吃过呢?”小婵怯怯地说着。 “哼,我不要吃独孤翎送的东西。” 想起昨日里他那冷若冰霜,誓要杀我的样子,我的心便是一阵酸痛,在这里唯一信任的人竟如此绝情地对待我,冷冷地,我哼了一声,往着靠近窗边的贵妃椅上不经意地侧趴了上去,除了气恼外,已全然忘了身后的宇文直和那两个小宫女。贵妃椅上铺着的白色锦缎贴在身上,好细好滑,仿若是肤上蝉衣一般柔适。 “什么时候多了这个啊?我真喜欢。” 昨日里,窗沿边还是空荡之地,现在却摆上了我身下的这张贵妃椅。 “这张贵妃椅也是,也是独孤大人差人送来的。” “什么?又是他?” 呼地,我撑身起了贵妃椅。 “不躺了。” “怎么翎开始往静鸿阁里拖东西了?这不是显得皇兄这大周皇宫太过寒碜么?”宇文直在不经意间插了句话来,但是这句话隐隐地含了一层语外之意。 瞥了瞥小婵不再作声的样子,我似乎略知了宇文直的意思。 “吃吧。这点心那么好,不要枉费了这御膳,喔,不对,应该是御医大人的美意。” 接过小凝手中装着点心的木盘,他递了过来。 扭过脸,我拒绝着。 ——你们都先退下去。 ——是,殿下。 门被推了开来,随即便被掩上。 “你干嘛?”我抬眼问着宇文直。 他微阖一下星目,略带坏意地回着:“没干嘛。让你吃点心。” “我不想吃。” 擦过宇文直的身,我径直朝着那排屏风走去,边步边言:“先写。” “呵,十多年来,也没见他给我送过点心。哎——”宇文直跟在我的身后,故意提了提嗓音,存心让我听着他的话。 瞥眸他跟在身后飘逸的衣诀,我兀自地转过屏风,坐到案前。看着跟到桌前的宇文直,略带愠怒地回着:“你干嘛老拿着点心?” 俊俏的薄唇浅浅一弯,淡淡说着:“你还是吃点,等会儿,姑娘家肚子叫就不好听了。” “你……” 木盘递到我的面前,一个淡淡的香味直入鼻中,食欲敲击着饥饿,捣弄着我毫无存蓄的胃。 “拿吧。” 可是,这是他给我的点心,既然想我死,干嘛还送吃的给我?是歉意么?是内疚么?他会么?他会歉意,他会内疚么?为什么,我摸不到他真实的面目?亲近,疏远?温柔,残忍?哪个才是他? “说不定有毒呢?” “毒?他犯得着用毒么?” 是啊,他用得着使毒吗?他要杀我轻而易举,哪天消失在这幽幽大周皇宫,比打死一只蚊子弹落半空都要容易。 望了望眼前俊逸不凡的宇文直不停地逗我吃点心,抿了抿唇,我回敬着:“好啊,那我边吃边说,你就把我说的写下来,回头我就按你的抄下来。” “那你不是剥夺了我和美人一起吃点心的权利了?” 酒靥稍稍一点,宇文直走到了我的身畔,俯身在我耳边轻语起来。 “你怎么这么讨厌?” 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我兀自地取过架上狼毫,准备润笔而书。 “好了好了,就让我望美止饿吧。” “你——” 大清早更一章喽,希望亲们支持哦。 一句戏问,两处错 屏风后,桌几前,我来回走动,边填塞着甜软的点心,边说着契约的内容。蓝色衣袖衬在浅黄间白的纸上,修长指间握着一支狼毫,垂在两鬓的发落在几上,随着笔触的挪动轻擦着纸。 “若兰,你慢点,慢点。” “唔——我说得已经很慢了,是你自己的速度不行。”撅了下粘着甜香味的唇,我装作一副抱怨的样子。他未抬头,只是继续地执着狼毫,恐是不愿让我这一女子再数落他这大男人。 …… 好一会儿后,最后一个字跳出了我的齿间;而他,则舒了长长一口气,直起了身放下狼毫。复而抬起下颚,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终于……” “我说若兰,你们汉人好像不是这么写契约的。”说着,他轻提起墨迹未干的纸,剑眉微蹙地看着。 “那是你这个鲜卑人知识贫乏。”我强忍着笑意,鄙视起他来。 “若兰,我是担心皇兄他……”已是蹙着的眉更加紧拧。 “你们是一个娘生的吗?”突然间,我冒了一个毫无关联的问题。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呵,我忘了呢,你们父皇肯定也是后宫美女如云,又不是一夫一妻。古代男人都这样。”指尖滑过桌几,无聊地轻掠着。 “你错了两件事。” “嗯?”指忽地停落下来。 “第一,皇兄和我是一个母妃生的,第二,虽然我们可以三妻四妾,但是不代表必须。一个王妃对我来说就够了。”他郑重其事地说着,那一字一顿地严肃,就好似在宣布一个决定一般。可是,如此能说回道,讨女人欢心的俊朗男人,怎么会不花心呢? “呵,口是心非。” 我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若兰,我说的是实话。携一妻,度此生,不羡鸳鸯,不羡仙。有什么不好的?” 他起了身,擦着桌边,慢靠过来,只是那一刻,我的肩边添了一双温暖的手。一惊之下,我往后退了一步,无措地看着他。 “你,你干嘛?” “啊?……呃……我,我只是让你回到案前,抄完契约。”他往前走了一步。 “我,我自己过去。” 心加剧地跳着,他的靠近虽然没有一丝恶意,可是我却慌乱地躲了开来。 “若兰,你自己在契约里也说了,情爱婚嫁,由你自己决定。那不是说……” 他略带期盼地看着我。 “我,我,我要去抄了。”避着他俯身侧望的眸光,我走向椅凳。 “你有没有想过,皇兄会不同意这份契约。” 他的话如针般挑开了我的怀疑,我的担心。可是…… “明日午时之前,我交不出的话,也是死。” “若兰,你改一份不成么?我替你再写一份。” “不改了。同意不同意,只是他一念之间。我想,这和内容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他报复吧。” 我淡淡地说着,忆起昨日在静鸿阁拒绝他时的那般情景,不免心颤,难控意识。 “报复?” “没,没什么,你先回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文文今天二更哦。话话继续颇多,嘿嘿,不过谢谢亲们支持,不嫌弃偶啰嗦。 同一父母,不同性 “若兰。” 没有再理会宇文直,我只是低头取过狼毫,半悬于空。 “也不谢一声,就这么没话了。” “谢谢。”我抬眸轻回着,他俊朗的脸庞再一次映入眼睑。 “呵,讨了的可不能算。这样吧,就记着,以后再还。” “能活着,就还你这个人情。”我苦苦一笑,似有勉强,看的出,他如墨的眸潭里迅而染上一丝悲凉,但是顷刻又化作了另一种色彩。 “放心吧。大不了,我们做做连理枝也挺好的。” ——喂,你有完没完!!! 嗖的,一个蓝影便从我的眼前消失,隔着屏风,传着他的声音“比翼鸟,好不好?” ——宇文直!!! 胡乱地,从架子上又抓起一支狼毫,朝着屏风后扔了过去。 ——啪,笔坠落在屏风的另一边。 ——砰,门打开在静鸿阁另一端。 虽然有些生气,但却未燃上心底怒火。相反,被他的戏谑挑弄地不经意笑了起来。 “怎么一个爹妈生的,差那么大?” 定了定神,我看起了时才宇文直听着我的话,写下的契约。好俊秀的字,横竖撇捺间透着如他样貌般的英气。 ——呃,我怎么忘了这件事情? 猛地,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原来我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北周用的文字不是二十一世纪的简体中文。敲了敲前额,我自怨起来,怪不得宇文邕两次都毁了契约。他是帝王,定然不会承认自己看不懂,不是么?可是,这会是唯一的原因么?还是有别的原因,肯定有,那就是他天子的颜面。 久久地呆望着,微微地抿唇,我才提笔蘸了墨,抄起契约。“呵——”痴痴一笑,其实宇文直写得已经很快,如此复杂的繁体汉字他竟能随着我的话语一直书完,确实不易。相反,自以为是的我却被这些字难住了。凑在宇文直写的契约上,我仔细地比划着那些汉字,好不容易才落毫写下第一排字。略有满足之下,我继续执笔对照而抄。 “皇上”?怎么会出现“皇上”二字,应该写宇文邕才对,笔杆轻轻杵了杵下巴,我写下了“宇文庸”——好像这三个字没有繁体,我自言自语着。 然而,写下整份契约的困难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想,最糟的事莫过于古代无法用修正液去改正写错的毛笔字。好不容易写了几行,才发现连着写了两个错别字。一写错,我便揉纸扔在了桌上。 一次又一次,一团又一团,浅黄间白的纸团被我扔满了大半张桌几,堆成了一座小山。然而,完整契约却一张未出。 “哎……”往后仰去,微阖双眸,闭目而息。 好久之后,一个幽幽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文御助,文御助。” 拼命地打开惺忪的眼眸,去寻那冥冥之音,原来是她,“小婵,怎么了?” “晚膳已经备好了,奴婢是请文御助用膳的。” “啊?晚上了?糟了,我还没有写好呢。”微微捏了一下眉间,我看了看四周,果然烛火已经掌起。 “您还是先用些吧。” “小婵,小婵——”屏风后,隐着小凝的身影。 “怎么啦?”我探过身,朝着屏风那边问着。 “奴婢,奴婢是想,想让小婵别打扰您清休,她真没规矩。”小凝福着身子,轻声地答着,音带着微颤。 “没事,我正好饿了呢,大家一起吃饭吧。” “奴婢万万不敢。”两个娇小的女子退靠在了屏风边。 “你们忘了么?我说过,在静鸿阁里,没有大周皇宫的繁文缛节。” “奴婢,奴婢……” “好了啦,出去吃了。” 今天的第一更喔,嘿嘿。谢谢亲们。 熬夜抄写,趴桌几 夜幕已覆在北周皇宫的上空,若不是小婵和小凝及早掌上的烛火,恐这静鸿阁内早是一团漆黑。 “吃吧。” 望了望桌上的菜肴,一道菜落入了我的眸中——鱼。刚欲弯膝,却又迟疑。鱼?前晚的御膳便是鱼。他吞下鱼眼时的那般尴尬是多么可爱,不经意地,我笑着。当鱼骨被他推倒时,失落疯狂的我是那般伤心,而之后,他那霸道的一日之诺,却又让我堕入了那个沉沦,我再一次地笑着。 “文御助。”一个小小的轻唤声。 “喔,对不起,我在想一些事情,大家吃吧。” 缓坐于凳,我促着小婵与小凝快点坐下。 互相使了好一会儿眼色后,两个小人儿才颤颤地坐了下来。 “别这么害怕,你们吃吧。” 我拾起筷子,替她们夹着菜。 “啊,奴婢……奴婢不敢。”小婵和小凝赶紧低着头,推脱着。 “吃吧,再说,我就要生气了。”我假装着愠怒地样子看着她们,果不其然,她们不作言语地吃了起来。 主仆一起吃饭,恐在这个封建王朝也是首例,但是,如果我能够活着,我愿意让你们知道,在二十一世纪,所有的人都应该是平等的。 在我唱着独角戏的情况下,三个人总算是用过了晚膳。 “我去写文书了。你们不用管我。” 站起身,我轻提罗裙,步到屏风后,继续写着那份契约。 浅黄白纸,橙红灯烛,墨黑笔尖,朱赤桌几,这便是我眸前能见到的所有颜色,靠着桌几,执着笔杆,映着烛光,书着白纸。不知屋外的星辰是否交替,不知当空的皓月是否已经落下,我仔细地写着。 好久,好久,眼睑微微地耷落,好困,好困,颈脖已难撑重重的脑袋,好累,好累,指间也渐失了执笔的那个力道。 “嗒……”一个轻轻的声音,丝毫提不起伸手去拾的意志。 “契约……几点了……” 低低的呢喃了一句,我趴向了桌上的那座“小山”。 …… “契约!——”我猛地睁开双目,绕在四周的紫色垂幔顿时入了眼睑。 “我在哪里?——怎么,怎么在床上?”拨弄着盖在身上的锦被,我努力地去回忆昨晚写契约的事情,我明明是累趴在桌上了,我怎么会在床上? “小婵,小凝!”我大声地喊了起来。 “文,文御助。出什么事了?”小婵慌慌张张地跑了上来,小凝也紧跟在她的身后。 “没,没事,我,我怎么在床榻上了?我昨晚明明……” “这,这……”小婵欲言又止。 “文御助,您昨晚自己上楼的呢,您忘了么?”小凝立刻补充着。 “是么?……我怎么不记得了?”手心触碰着酸酸的后颈,或许我真的忘了自己爬上楼梯,睡到床上的事情了。“现在什么时候了?” “回文御助,巳时三刻。” “巳时三刻?那是什么时候啊?还有多久午时啊?”我瞪大了双眸,瞧着眼前两个福着身子的小人儿。 “还有一刻就是午时。” “啊——” 晚上要去吃饭,先把二更送上喔。谢谢亲们支持。 子夜曾访,短停留 “糟了糟了,我的衣服呢?我要洗漱。我要梳头。糟了,我该干什么?午时,还有一刻就是午时。”我抓狂地掀着被子,像一只掐了头的苍蝇般,忽而挠着蓬松的发丝,忽而赤脚站在了地上。 “文御助,文御助。”小婵急急地在一旁轻喊着。 “完了,完了,我死定了。” “文御助,皇上让您洗漱后——”小凝端着一个木盆朝着床榻走来。 “翘了——他要砍我脑袋了——”赤着脚,离开床榻,擦过愣站着的小凝,我直朝着楼梯口疾步跑去。 “皇上让您用完早膳再去御书房。” 用完早膳再去御书房?那就是让我做个饱死鬼。不成,再怎么说,我也要带着一宿之作去御书房。可是,可是,我没有抄完呢。 “桌案?” 腾——腾——腾——,不顾身后小婵小凝紧随的追跟……也顾不得腿上膝弯脚底的酸痛,我下着楼,直往那放着契约的桌案跑去。 “契约,契约。”小喘着,我吐着淡淡温气,站到了桌几前。“小山”依旧侵占着大半幅桌几,显示着我昨晚熬夜的艰辛与成果。可是,突然间,我大瞪起眼:“我的契约呢——我的契约呢!!!!!!” 静鸿阁的宁谥因我的大声尖叫而破碎。 “文,文御助。” “我的契,我的文书呢?!!!”第一次,我对着小婵大声地问斥。 绿色衣裙的她颤了颤肩,怯怯地回着:“不,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怒气更甚的我已全然忘却了曾经在心中的那份平等之心,像着封建王朝所有拥着权利肆意拷问下人的主子一般骂着这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女孩。 “咚——”她跪了下来,哽咽地回着:“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求,求文御助饶了奴婢。”滴滴水珠如断线之珠纷落而下,渗入她膝前的青砖。 她是无辜的,她,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青涩年华的她又怎能跪于这冰冷之地?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了自己的残忍,我怎能将自己的恼转嫁到了一个女孩身上。 “小婵,对不起,是,是我不好。” 我俯身扶着她的肩,让她起来。颤抖的肩,噙泪的眸眶,好单薄,好无辜。 “不哭了,不哭了。” “文,文御助,昨晚皇上离开的时候,奴婢,奴婢看到皇上拿了两张纸,不,不知道是不是……” 小婵低着头,哽咽地说着,偶有断续。 “他来过?” “皇上子时来过,只是时间很短,奴婢和小凝都在门外候着。” 抬起衣袖,我贴靠而去,深深地吸着,似要将这衣料的底层都贴入我的鼻内。很淡很淡的檀香味,很浅很浅,他的味道。不,不是我自己上的楼,是他,是他在子时的夜晚——将我,抱到了楼上的床榻上。既然要我死,既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挥掌打我,可为什么要送我点心,为什么要送贵妃椅给我,为什么要在世人已眠的深夜抱我上榻?说我傻女人?可我知道点心和贵妃椅都不会是独孤翎送的。这里是北周皇宫,一个御医,他即便官位再高,又怎能为皇宫楼阁添置房具,又怎会差人往宫中送点心?宇文邕,你也很傻,如此漏洞百出的谎言,连我这个被你称作“傻女人”的我都能轻易戳穿。不,也许你是对的,我是“傻女人”,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这是独孤翎留给我的话语。 ——“他的羁绊太多……他要争天下,夺天下。”这是宇文直对你的描绘。 而你自己呢?究竟是如何? 重要么?不再重要,可是,我依旧想知道。 周末第一更哈,谢谢亲的支持。 午时已到,如何死 未用早膳,我只是随意洗漱梳发后,就丢下小婵和小凝,匆匆跑了出去。 “如果我死了,你们可别忘了我喔,记得多烧点钱给我。”——关门的那一刻,我对着房内的两个小人儿说着。 御书房——好熟悉的地方,我在这里生活了一个月,仅仅看着屋檐砖瓦的轮廓,我已唤起那份并不遥远的记忆。带着那只破环的我,在那一天,七夕的那一天,居然落入了这个地方,也遇到了他。“呵——”冷冷地笑了一声,我继续着脚下的步子。这里,注定是我结束生命的地方。不过或许,我能突然飞身回二十一世纪呢。 “吱——” 一个熟悉的白影,一个柔和的声音:“你们全都退下。” 只是一霎那的功夫,御书房门前宫女,太监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独孤——” 我快步到了他的跟前。 他面无表情,如花的俊眸只是斜望着纜|乳|埽奖咔崞糇诺幕埃骸拔挠噬显诘饶恪!?br /gt; “你不想解释么?” 他未言语。 “看着我,你就这么想我死么?”我踮着脚,凑了上去。 他依旧未语。 “好,那我进去找死!” 腾——我一脚踹开了他身侧御书房的门。 “若兰,不要——” 我的臂腕被他拉着。 “放开我!!!”我挣脱着。 “你们当朕的御书房是什么地方!!!”屋内传来他的声音,洪亮,愠怒。 “皇上,臣……”臂腕上,他的手松离开来,随后便是他单膝跪下的侧影。 “出去!!!” “是。” 他退了下去,也关上了门,连隐在门间的那个白色身影都未多留一刻。 回望已停止声响的门,我暗下眼睑。为什么刚才你不早点和我解释?门一关,也许,我会这辈子都失去听你解释的机会,门一关,也许,你会这辈子都失去向我解释的机会。 “你的记性还真得很差。” “皇上,若兰已经准备好了。说吧,是绞死我,还是毒死我,或是砍头,或是……” 虽然已经准备好,但是只是嘴上的准备,仅此而已。我好怕,好怕,不敢去看他那冷若玄冰的眼眸,阖着双眸,指尖掐着沁汗的手心。 “五马分尸,还是凌迟……” 泪肆意地滴落,我拼命地去锁紧眼睑,却依旧止不住那不断涌出的热烫,耳膜也因此变得迟钝鸣叫。 “死?你想都不要想!” 蓦然之间,我的身体被紧紧地抱住。耳边是他的话语,温热无冷。 贴着他的怀,我依旧说着话,只是闷埋在他胸前的衣襟说着:“那就是闷死……” “不要老在朕面前说死。”他霸道地说着。 “是你自己让我死的,午时到了……” “到了就到了。”他淡淡地说着。 “你,你干嘛?” “朕要你的一世。” “真,真得,要,死了。”他突然更紧地抱着我,难吸空气的我,除了淡淡的檀香味和他身上的热,几近窒息。 “那就要你的万世。” “宇,文,邕,我快,快被你闷,闷死了。” 就快无法上气的我屏住一口气,狠狠地朝着他的胸前咬了下去。 “呃”一个低低的声音后,他松开了我的身。 “咳咳咳——咳咳——你,你——,我——我,不行了。”我捂着胸,咳嗽起来,使劲地吸着空气。 “怎么了?”他轻拍起我的背。 “不要,不要闷,咳咳咳,闷死,闷死我,换,换个,死,法。” 周末第二更哈,谢谢亲们支持。快进入第三卷咯。 止于朕死,那一日 正要弯腰咳嗽,身体却再一次地被抱起,被他抱起,腾空地抱起。 “无论朕今后如何折磨你,你都不许自己和朕说这个‘死’字。” 呵,折磨我,还不许我说死,这是什么逻辑? “不,——咳咳” 横抱着,他坐到了御几前的龙椅上,浅黄间白的纸出现在我斜睨的眸光中。 “果然,果然是你偷了。” “朕的名字都不会写。笨女人。”他俊唇边扬着微微的笑意。 “谁说的?” “起来,朕教你写。”将我的身轻放在他的一旁,取过搁在一旁的狼毫,轻沾墨汁,取纸而书。 ——宇文邕 三个字赫然入眸,“嗯??br /gt; 皇上,我错了!.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7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7部分阅读 ?这个字——”这三个字,我怎么这么傻,那一次我在查帝王年表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三个字。当时,我还纳闷着是不是昏庸的庸,结果,结果现在还是写成昏庸的庸了,嗡嗡响的耳朵又热了起来。 “邕。” 我的唇瓣轻启着。他的手轻揽着。 “傻女人,重新写一份。” “不好。我都写了很多份了。”不知何处来的勇气,我反对起来,但是那声音是柔细的,像撒娇般的柔细。 “情爱婚嫁,由你自己决定,删了。”他平和地说着,却依旧掩不住那个霸道。 “不删。” “你是御助,你的一世都由朕决定!”他紧了紧揽着我的手。 “蛮横。”我嘟囔了一句。 “契约期一年,改了!”他丝毫不理会我的埋怨,兀自地继续着。 “一年,就一年,能不能活过一年还是个问题?” “改了!” “不改!” “改成——”他的指在我的肩臂上微微颤了颤,我抬眸望去,却见他已闭上了那藏着浅褐眸瞳的星目,俊魅的唇一字一顿地描着如下的话语:“契约止于朕死的那一日。” “止于朕死的那一日。”最后的八个字,如针般插入我的双耳,刺入我原本已平复下的心。一个字,一年,你知道么?为什么要提自己死?八个字,八年,宇文邕,你只能活八年,你知道么?你只能活八年。让我在你身边呆上八年,我怕即便我不沦陷在你的冷酷,你的温暖中,也会痛于一个熟悉的人突然逝去的万分伤苦之中。 “不,不要,我不要。” “没得选!这是圣旨!” 他睁开双眸,用那浅褐幽潭看着我,眼睑已勾勒出了一道特殊的颜色,这道颜色本不该属于他,也不属于那玄冰之冷。 红色,淡淡的红色。 “改!” 心突然一震。八年,八年,这个数字我改不了,也承受不起。 “改。” 心继续地颤着,不要逼我,不要这样,我真的承受不起。 “就,就当我求你。” 心猛地一抽,他用的是“我”,他用的是“求”。我…… “我改。”扑到他的怀中,我紧紧地贴着他的身,“我改,不要说了,不要说死,你不让我说死,我也不许你说自己死,不许,不许……” “无论未来,我会如何折磨你,打你,罚你,羞辱你,相信我,我有苦衷,我只想你活着,我只想你活着……”他揽着我,我想抬颌看他,他的手却将我的头深深地埋入了他的怀。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泪湿衣襟,我问着他。因为我很想知道答案。 “傻女人,为什么让我遇到你?” 他在问我么?是的,他在问我。不,不是,他不是问我。 耳畔轻吻,意难改 那一个似问非问的问题之后,他,和,我便不再言语,似乎沉默变成了此时描述御书房内他和我之间最好的词汇。 靠着他的怀,他不让我有任何抬头的可能,只是抚着我的髻后,让我乖乖地贴着,倾听着衣襟后他心的跳动,半晌,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试图调节那不似寻常的气息。 “我警告你,不要以为你是我头,就可以诋毁我。”轻压在他衣上的唇瓣微微磨动着。 “诋毁?” “你老说我笨女人,傻女人,蠢女人……” “喜欢。” “这是侮辱人格,不可以这样,要遭罚的。”我撒娇般地埋怨着。 “罚什么?” “银子。”我随意地答着。 “贪财的女人。”他的话未带任何嗔怪,只是有些戏谑。 “切……我才不贪财呢!”我又试图抬了抬头,却抵不过他贴在我髻后的那个力。 “切你?”他问了个傻傻的问题。 “哈哈哈哈哈哈,切是表达我感情的意思。嗯……是不屑的意思,反正差不多啦。”在他的怀中,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切……敢笑我?”他生疏地学着我的话,听着一个一千五百年的帝王学着如此现代的语气助词,我除了笑,还是笑,笑到全身颤抖,声音变异。 “哈哈哈哈,我没有,我没有——” “还说没有?!!!” 未等我从笑声中静下辩驳,耳缘处蓦地被一个温软抿住,耳后传来一阵淡淡的热气,颊边忽落着如墨发丝,埋在他怀中的身子不由一颤,而那温软非但未撤,反而更添肆虐地抿湿着我耳缘的每一点,每一处,似要将时才还是冰冷的耳融成同他唇间的那般温度。 搭在他臂上的指毫无控制地加着力。陷下还是爬上,只在乎我的一念之间,我微微急促地吸着那熟悉的檀香味,贴在耳缘边的唇已游到了我的耳垂。 “不——不要!” 我侧了侧脸,耳垂从他小心翼翼的轻抿中脱了出来。 “对,对不起。”无意间,他松开了臂腕,直起了身。 “我们的关系不该如此。我想,我想,我们还是把契约改好。”我直起身,伸手去笔搁上取狼毫。 “兰儿。” 他的手按在了我还未触及笔杆的柔荑之上。 “不要。”他的话就在我的耳旁。 “不要怎么可以,我,我们,已经谈好了,不是么?改了,改了,大,大不了,你愧疚的时候,送我花。你打我,骂我……总之,你折磨完我后,都送我花吧。我会,我会开心的。” 不回头,不落泪,我挣脱着他已慢慢褪去力道的手心,取过笔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契约 甲方:宇文邕,大周天子 乙方:文若兰,大周御助 经双方友好协商,自落名之日起,乙方为甲方臣子,行御助之职,只负责向甲方汇报,具体职责除以下所列之外,仅限甲方规定范围内公事,不含甲方后宫任何事宜。乙方在为甲方臣子期间,恪守臣子之仪,不得议政。 御助之责如下: 一, 负责甲方所有文书的整理 二, 负责甲方所有会议的参与 三, 负责甲方所有行程的安排 四, 负责甲方所有典礼的筹备 假期:乙方为甲方工作五日,休息两日,每日不超过四个时辰。甲方无正当理由不得延长乙方工作时间,且对乙方非工作时间不得加以干涉。 酬劳:甲方向乙方提供每日食宿,宫女两名。 赔偿:甲方在契约期内,所有对乙方有带人格侮辱的行为,将向乙方提供赔偿,赔偿方式为鲜花一盆。甲方若提前终止本契约,须支付乙方能足以维持生计的赔偿。 医疗:乙方在为甲方工作期间,全部医疗由甲方承担。 争议:无论甲方或是乙方,如遇争议,均由双方协商解决,解决不成,可提前终止本契约。 契约的终止:本契约有效期从双方落笔之日起生效,止于甲方逝天之日。 本契约一式两份,甲乙各执一份,以落名定效。 谢谢亲们的支持喔。第二卷终,敬请关注第三卷:男儿有泪不轻弹,对月空落几多愁。 第3卷 不速之客,逼君让 笔杆的微颤掩不住心中的那个痛,几次的停顿,黑色的墨汁化落开来,粘和着字里间的横竖撇捺。咬着下唇,尝着血腥,我一字一字地写着,他没有再加阻拦,只是在我的身后等着,候着,直到我落下“文若兰”三个字——一个他给我取的名字。 “给你。” 我淡淡地说着,执着狼毫的笔朝着侧后递了过去。 本以为他会迟疑,可是却没有,很快地,他接了过去,在两张浅黄间白的纸上落下了他的名字。 “好了,我……” 取过他落下名字的契约,我转身欲言,却戛然而止在那一刻,不再继续,我的眸光已从他绝俊的脸上迅速撤去,也许短暂的停留对他已是伤害。 “笃——笃——笃——” 一个轻轻的敲门声破着此时尴尬的宁谥。 “我,我去开门。” “不要出声。”他突然拉起我,朝着御书房一侧走去。穿过垂落的浅金幔帘,几排朱赤书架高立在我的面前。 “我不过来,你便不要出来,记住!” 我点着头,虽然不知为何,但是我却依稀感到了事态的严重。 浅金垂幔被他卷拉开来,我的眼前瞬间一片黑色,只有淡淡的光透帘而入,然而这丝光却无法让我见到外面的情形。 “吱——”门被推开。 一个重重的革靴声立刻从远处传了过来。 “臣参见皇上。” 好压迫的一个声音,居然连一般臣子的“万岁”行礼都直接免去。 “大冢宰大人刚回府,未作休息便到朕的御书房,不知所谓何事?” “臣想知道皇上为何在前日突然封了御助。” 来人的话,咄咄逼人,听得出,他对宇文邕封我做御助非常不满。 “哦,大冢宰大人是为此事而来?” “我大周自建朝以来,从不设任何女官,汉人为官不入六卿。皇上此举一出两错,何以服众?” 我未曾想过,他会面对这般困境。 “大冢宰大人过虑了。”他的话很淡然,却不失坚定。 “呵,皇上此举,臣虽不能越矩而驳,但此女子身份可疑,难道皇上就如此不顾江山安危吗?!” 那人的话处处针对我,可又句句在理,一直以来他对我丝毫没有任何的防范。从落入御书房到置于御榻,再到带我去静鸿阁,甚至是留我在地下密室。从认识他第一天起,除了几次短短的问话外,他未曾很深地去追究我的身世。 “她不过是一名宫女而已……” “皇上,她可不是宫女,臣已查过,宫女名册上根本就没有她的名字。” “可能,可能是漏了。” “皇上,她现在可是位同三卿。怎可以用“漏了”搪塞过去,姑且不论出身贵贱,就是这一点,恐皇上难以自圆。” 那人的话很霸道,很凌人,对着当朝的天子居然如此出言不逊。难道这个人就是宇文邕曾经说到的“他”么?大冢宰?熟悉又陌生的官名。对了,就是那一次,有人曾禀报说大冢宰宇文大人让他移驾议事厅,当时他的反映是那么莫名,不,那是一种仇恨,极度的仇恨。 我屏息着,不知道这个对话的进程和结局将会如何? 良久,帘外传来他淡淡的话语,那种淡,淡的很无奈。 “大冢宰大人,你递上的折子朕已经批了,从明日起,朕会下旨,八柱国及十二将军除在军战期内将府兵调动情况报于大冢宰大人之外,平日府兵内任一调动均需向大冢宰大人禀报并由大冢宰大人批复。” “哈哈哈哈,那臣就多谢皇上圣恩。” 那人的笑很夸张,也很肆意。我知道宇文邕在和他做着一场交易,一场息事宁人的交易。他胜了么?没有,他没有胜。因为我,他付出的代价是帝王们最不愿舍弃的一样东西——军权。 笑声,本是欢乐,而此刻,却是那般毛骨悚然。 文文进入第三卷啦,谢谢亲们啦。 明敬实讽,心惆怅 “大冢宰大人,如果没什么事,朕想休息一下。”笑声淡去后,跳出了他的话语。 “皇上,明晚臣母亲寿辰,不知臣是否能请到圣驾贺寿?” “朕差点忘了,明日是婶母寿辰。做侄子的,于礼当去。” 婶母?大冢宰也姓宇文,那就是说那个大笑的男人果真是他的堂兄?可是这个堂兄好像和他的关系很差。然而,他却答应了那人的邀请。 “谢皇上,臣母亲定会心悦非常。” “婶母与兄长已十多年未见,如今难得相聚,定是要好好尊奉老人家。” 宇文邕时才的“大冢宰大人”已转成了兄长。然而称呼的改变,似乎只在表面——我丝毫没有感到他们之间对话的平和。他们,到底有什么仇怨? “谢皇上关心,臣这就回府里准备,明日为母亲好好过个寿辰。” “退下吧。” 革靴声再一次响起,由近及远。 “吱——”门刚被打开,那人的话又再一次响起:“皇上,您武功虽好,可也不能只留独孤大人这,这位毫无武功的御医在外守着,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谁来担当这个责任?是独孤大人?禁军?还是臣?皇上,请以您的安危为重。” 如此傲慢的口气,不像是替宇文邕着想,更像是在找茬。可是,独孤翎他不会武功么?他在密室中的身手是那么快,难道是我自己迟钝?可是那个人的话分明是说独孤翎不会武功。 “谢谢大冢宰大人提醒。” 本以为宇文邕的话已是这个不甚和谐的对话结尾。却未料,我听到了一个嗤笑声:“呵,独孤大人,不好意思,提到你的伤心事了。呵呵呵呵呵。” 门被关上,御书房内顿时一片死寂。 隔着帘,我听不到他的呼吸声,但是无声无息的外面告诉我,此刻他的心正沉落在玄冰之底,深潭之中。 忘却了他的话,我兀自地掀开了垂帘,渐渐现在我面前的是他的侧影——垂目低颌,双眸紧闭,长睫相合,修长的指侧撑着那已紧拧的眉间,发丝遮披着他的手腕,垂落在朱赤的御几上。 “你……” ——砰,猛地一个拂袖而扫,御几上的文书奏折顺着那个力,悉数落到了地上,敲击在青砖之面,几脚之上,散落一地。 “呃”,突然的惊吓,迫地我不由发出一个小小的怕声。 “我,我没有想到……” “出去。”他无力地说着,没有抬头,只是低语。 “我没有想到因为我,你会……” 我真得很愧疚,他们是因为我而争吵,而他是因为我,将自己的军权再让三分。 “出去!!!” 他大吼了一声,依旧没有抬头。 “可是,你是因为我——” “不要自以为是!出去!!!”松开撑在眉间的手,微微发红的眉宇下,一双绯色而染的褐眸紧紧地盯着我,仿若用眼睛告诉我,让我走,让我离开。我,避开他的目光,看着地上四散的奏折和文书,弯下身一本一本地捡起放在腰间。左边的,右边的,红的,金的,蓝的,绿的,散开的,略有摔撕开的。十多本奏折,文书按着颜色,我叠放在一起,站起身,放在御几上。 他的眸,红色,却不暖。 ——砰,当着我的面,他再一次地拂袖而挥,生生地将时才我放下的奏折,文书扫落在青砖之上。 我,并未作声,只是弯腰做着和刚才一样的事情,捡起,叠好,再放上。 ——砰, 奏折,文书,一挥落地。 弯身,捡起,一落御几。 ——朕不想见到你!!! 他吼着,音颤,声抖,眸中的那片红色愈加刺眼。 明日是五一二地震一周年,让我们祝福已在天堂的人们。五千年的中华会延续着她坚强的生命。 谢谢亲们以来的支持。 思乡落泪,翎递帕 “若兰知道了。”微福着身子,我转身退下。 他是帝王,他不愿任何人看到他的无奈,他的脆弱,他所有不是那般坚强的每一刻。 他是男人,他不愿任何女人看到他的面失,他的败北,他所有不是成功胜利的每一次。 我,是臣子,也是女人,所以我必须选择离开。 门刚微启,身后传过他的声音:“明日早朝,和朕一起。” “是,皇上。” 我转身行礼后跨出了御书房的门槛,合上了门。 “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他的问,我的问,几乎出在同一时刻,眸光的瞬间相碰后,他淡淡一笑,唇边的酒靥微微露着,略带着些许凄凉。应着他,我笑了笑,略带僵硬的笑。 “我没事,只是皇上他……” “让皇上静一下。” “那你呢?” “我?你是说刚才宇文大人的话么?”他的唇依旧微弯着。 “你……” “嗬,我习惯了,没什么感觉。”他在撒谎,因为他眸眶边的红线,因为他不自然的笑,因为他半遮在白袖内紧握的手。我知道他在掩饰自己,掩饰一切。 “你晚上有空么?” “你,你知道,我不会,不会对你解释。”他看着我,有内疚,但却不带歉意。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解释,可是对着这个曾经想杀我的人,我更执着于他的原因。 “如果你不愿说,那我也不会再逼你。我只想要回我的东西,仅此而已。” “晚上,静鸿阁等我。” 我点了点头,转身而回。 暮云的红色淡淡染成了深蓝,缺了一角的月褪去了浅黄披上了亮银。趴在贵妃椅上,我呆呆地看着那点点繁星的抖动。快到八月十五了呢?以往的中秋节,我都会和家人一起,团聚在父母亲朋的周围。可是,现在我却独自一人在隔着一千五百年的北周。 “多吃点,可以长胖点。” “以后找个工作回来吧。” “多打打电话回来。” “怎么才这么点日子,就又瘦了?” 父母的话在我的耳畔是那么清晰,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在寻我这个宝贝女儿,可是,我该怎么回去?没有电话,没有手机,没有网络,今年的中秋,我给他们的不是一声问候,而是一个焦急,他们一定是心急如焚了。 头垂下,埋在臂间,眼中的泪早已爬湿在颊边“我要回家——回家——” “若兰。” “若兰。” 背脊上,一个轻轻的触碰告诉我,是他来了,时才的思乡,让我竟听不清身后的任何声音,哭泣的泪水填埋了我的眼鼻,哭泣的力道堵住了我的双耳。 “你,你来了?” 衬在下颚的手擦拭着脸庞上的水痕。 “你怎么啦?” “我,我想回家。” “给你,不要用手去拭。”白色的衣袖递过一条淡粉的绣帕,接过的那刻,我触到一个凸起的地方。一个秀雅的“翎”刺在绣帕的下角。我愣了愣,心里微微一凉,又将绣帕递了回去。 “还给你。”撅着湿湿的樱唇,略带酸意地低语着。 “为什么?你还没有擦过……” 文文今天第一更,谢谢亲们支持! 幸福爱侣,成绝恋 “那是红颜知己给你的吧?”话刚出口,连我自己都能闻着那酸酸的味道。 “呵。”他淡淡一笑。 腾——,我翻过身,抿唇看着他,白衣下的他是这般俊美,眉边落着的发丝曲在眼角边,呼应着墨潭中那如花的瞳仁。两鬓的发垂在雪色衣襟上,墨发,白衣,在他的身上,除了绝色的黑,胜雪的白,唯一的第三种颜色便是他浅红的唇。 “她……” 我正要继续,颀长的指裹在淡粉的绣帕间,已落在了我的颊边,柔柔地拭着水痕。 “她是……” “不要说话。” 荡起心中涟漪的轻柔之语从那淡绯的唇瓣中呼出。微点着头,我靠躺在贵妃椅上,由着坐在身边的他慢慢擦着我的脸颊。 “再哭的话,你脸上的那个伤痕就要一直留着了。” “啊?”我伸手去摸。“完了,完了,没人爱了。” 隔着绣帕,他的手覆在了我的柔荑之上。 “嗯?” “怎么会没人爱……”隔着绣帕,他握起我的手。 “都一条疤了呢?” “我的话,你就这么相信?”他疑惑地凝望着我。他疑,我也惑。 “你的话,我都相信。” 不知为何?对着他,我只有信任,莫名的信任,我解释不清楚为什么。 “谢谢,不过,刚才我撒了个谎,这个伤应该已经没事了。” 他笑着,略带着歉意。 “给我绣帕的人的确是名女子,拥有倾国倾城容貌的女子,她很美,她的一笑一颦,一言一行,就好比天上仙子,人间芙蓉,超尘脱俗。”他的唇边扬着一个幸福的笑,让我妒忌的笑。 “你爱她。” “我爱她。” “喔……” 我轻轻地拖着调子,失落无奈。他心里爱着一个女人。 “其实姐姐她,真得很美。” “姐姐?” 时才还落入冰凉的我,突然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眸里是那般哀愁,我想阻止,而他却继续着。 “十二年前,她嫁给了一个男人——毓。毓拥有着俊朗天下的面容,难寻敌手的武功,横溢四方的文采,至高无上的权利,为了姐姐,他不顾反对,放弃了身边所有的女人和她一起。” 他停了停。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姐姐嫁给他后真的很幸福,他很宠她,也很爱她。没有多久,他们便有了自己的孩子。只可惜,孩子还没有来到这个世上,因为一场意外……” 他垂落的眼睑告诉我,他很难受。 “独孤,不要说了。”我动了动在他手心中的纤指,递着我的阻止。 “连,连尉迟御医都救不了那个尚未出世的生命。” 他的手轻握着,唇中继续着那个故事。 “不要这样,你也说了这是意外。” “知道么?我们都很傻,即便曾经怀疑,却都不敢相信。意外,意外,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意外?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根本就是死于人为。红花之寒,曼陀罗之毒,根本没有办法救。因为姐姐身体本就虚弱,孩子的失去,不仅仅让姐姐抑郁成疾,更让她永远失去了再有孩子的梦想。” 一个女人,失去孩子,又失去做母亲的权利,这种打击,我未曾想过,因为它大的,几乎可以击垮一个女人。紧紧地捏着独孤翎的手,我好想安慰他,更想安慰他的姐姐。 “即便如此,毓都不曾放弃,他爱姐姐,他并不介意,依旧对她呵护备至,然而这一切只能成为他们仇人更加肆虐的摧残。接二连三的人为意外接踵而至,姐姐她……” 独孤翎突然停了下来,难道是他姐姐,死了么?我不敢问,也不愿问。我怕伤他,因为他在我手心中的指已微微颤动。 “为了姐姐,他誓要杀了那个仇人。可是,他,他并没有成功,而且,而且因此永远失去了报仇的机会。他的唇边,他的下颚,他的颈脖,他的手腕,他的指间,青砖上,衣诀上,血,除了血,还是血,红色,除了红色,我的眼中还是红色。唤着姐姐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直到声音淡去,直到连最后一个字都无力说出……” 谢谢亲们支持,今晚准备三更啊,希望亲们努力投票收藏哦。 帝王年表,成灰烬 “翎——”我扑向他的怀,不让他继续下去,他的心跳动地那般厉害,隔着衣都能感受到,重重的伤愁。看到姐夫死在自己面前,他话中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惨绝。而他口中的“毓”为了自己的女人,竟然在死前依旧只是唤着自己爱人的名字。比翼连理,也许此刻他们在另一个世界继续着他们的恩爱,鸳鸯羡,仙侣慕。 “若兰……”他紧紧地抱着我,温热的气息透过我的发丝,传到颈后。 好久好久,他都没有松手,而我,也没有放下环在他背后的双臂。 “给他,给他一点时间,我相信,他不会让悲剧重现。” 独孤翎在说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听懂。“他”是谁?“悲剧重现”是什么意思? “翎,你在说什么?” 环着他,贴着他衣襟前发丝,我继续着对他更亲,更近的称呼——翎。 “没什么。”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似有事相瞒。 “你可以一直这么抱着我吗?”突然间,我不想放手。 “东西先收好。”他拉过我环着的双臂,从怀中取出粉色日记本和笔。那是我在这个朝代唯一可以留在身边的现代物品。 “谢……” “这个也给你。”他递过了那条绣帕,那条他姐姐给他的绣帕。 “我,我怎么可以收下它呢?它是你姐姐……” 我微微退缩的手,被他拉了回来。 “但是,我想送给你。” “我……” 我愕然地看着他,他的眼神是如此坚定,向我微点下头,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 “我一个大男人,哪天被人看见老带着绣帕也会惹笑话的,你就当帮我一下,好不好?” “嗯。”指微微抬起,取过他放在我手上的绣帕。 “我也送你一样东西。”抱着怀中的粉色日记本和蓝色笔,我下了贵妃椅,拉着独孤翎的手朝着屏风后的书案走去。当桌案出现在他和我面前的时候,我们彼此的双眸都落在了那个秘密的通道口。 “若兰。” “我知道你不想解释。”我低颌垂目,轻轻地说着,打开手中的笔记本,取出那张帝王年表。 “这是什么?” 他很君子,给了他这么久的本子保存,他却从来没有打开过,对于里面突然出现的纸显得颇有些惊奇。 “你对我隐瞒了一个秘密,我也对你隐瞒一个,大家扯平了。” 手中捏着帝王年表,我独自走到灯烛前,将它的一角斜触着烛火,瞬间纸卷了起来,随着火的推动,变成了灰。纸被烧全的最后一刻,我依稀地再到了那个熟悉的年份,熟悉的名字。 “北周武帝宇文邕(yong)公元560578在位,35岁崩。” 淡淡一笑,历史,难道这就是历史么?希望,它能随着年表的烧去,成为灰烬。 一旁的独孤翎并没有阻止我,只是在我完成一切莫名的动作后,对我笑了笑。他不知道其实这张年表是多么重要,或许可以说是一个预言书——比起传说中的推背图,它更真实。 “呵”,望着烛火已吞噬而下的纸灰,我心底一阵苦笑。 ——历史会因它的消失而更改么? 送翎纸鹤,婉拒吻 打开粉色日记本,我随意地选了一页,用水笔画了个超级大的笑脸。 “可爱么?” 我抬头问着他,他淡淡一笑,点了下头。 “等我写几个字。” 咬了咬笔杆,拿着蓝色水笔,我兀自地写下了一排“py” “丝……”我小心地撕了下来,将它叠成一只纸鹤,递给了独孤翎。“给你——” “给我?” 他错愕的眼眸直直地看着我。 “怎么?我不会女红,不懂琴棋书画,只有这个水平了。你嫌弃了不是?” “我,我没有。”我假装生气的话,染红了他的耳缘。 “那你就收下,不然我也不收你的绣帕了。”乘着刚热的火候,我继续逗着这个微带羞涩的男人。 “你写的什么?”接过我塞在他手心的纸鹤,他轻轻地问着。 “嗯?”我居然忘了给他看,就直接叠了起来。“纸鹤呢,是祝福,大笑脸呢,是希望你以后一直开心。至于字么,那就是个秘密喽。没有我的允许,你可不能拆开来偷看。” 蹙了蹙鼻,撅了撅鼻,朝着他做了个鬼脸。看着他尴尬的样子,“扑哧”我就笑了出来。 “若兰” 只是唤我名字的那个短短瞬间,他突然握住了我的双手,时才还在痴笑的我,唇边的那个笑容尴尬地停滞在了骤然的寂静中。如花如水的墨眸,向我传递着,他想做什么?我阖上两排细长的睫羽,等待着。 闭着眼,我都能感到身前这个男人正俯身而下,一丝淡淡的热气轻吐在我鼻前,一寸,就在一寸之差的那一刻,我突然侧过脸。 “不。” 我唇中突然蹦出的那个字,不由控制地印满了我的大脑。 他的手慢慢地撤了下去。 “对不起。” “嗯,翎,不如,不如,你和我讲讲,明天我跟着皇上去上朝该注意什么?”看着他已垂放在自己衣袍两侧的手,我随意地找个话题,破开此刻的尴尬。 “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 静鸿阁一楼,独孤翎仔仔细细地和我讲着上朝的事,我像一个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不停地问着他,他仔细地回着。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为什么一个御医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呢? 翌日,天还朦亮,我已被小婵和小凝催醒。 “好早啊?皇上每天都这么早起来的吗?”揉着惺忪的眼眸,我问着面前的两个小人儿。 “嗯。” 哎——,我淡淡地叹了口气,原来当个皇帝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起的比鸟早,睡的比鬼晚,根本就不是朝九晚五的日子。 “抓紧吧,总不能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吧。”我自言自语着。 “文御助,您得穿上这个。”小婵递过一件新的衣裳,蓝色锦缎的。想起昨晚独孤翎和我讲的官服颜色,我恍然间知道了为何我要穿上蓝色的衣裳。 清风而拂,蓝衣着肤,云髻轻挽,青丝遮鬓。 铜镜前的我,依旧是那个脸庞,只是更添了一份气质。 “文御助,早膳已备好。” “好啊。” 用完早膳,等待我的便是第一次,我与他,北周武帝宇文邕一起上朝。 宝宝昨天生病了,所以没有更新,希望亲们理解。 冕冠冕服,绝俊颜 本以为我已经加足了马力不会迟到,可是到了大殿后厅,我才知道宇文邕昨晚既没有去后宫,也没有回自己寝宫,而是在御书房就的寝,所以他很早便来到了后厅。 金色垂帘外,站着我,还有两侧像雕像一般的侍卫,他们目无表情地站着,若不是样貌上有些区别,同样的软甲,同样的兵器,同样的身高,还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多胞胎。 帘内传出进去禀报宇文邕的那个侍卫的声音:“皇上,文御助到了。” “让她进来,所有的人都出去候着。” 那是他的声音,好熟悉。 很快,悉悉索索地从帘后走出几个宫女和两个太监模样的人。他们走路的样子各尽不同,但是唯一相同的便是瞅了瞅我。我尴尬地笑了笑,难道刚才用早膳的时候把东西吃到脸上了么?伸出蓝袖中的纤指不由抬了起来,摸起自己的唇边,脸颊。 “文御助,皇上请您进去。” “啊?喔。”一惊一乍的我,就这么被一个声音引到了帘内。记住了自己的身份,记住了该有的礼节,连他还没有看见,我便跪了下去。 “若兰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的文御助来得还挺早。” 一个淡淡的檀香味飘散而来,黑色的衣诀已落入我的视野,听着他略带讽刺的话,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认错:“若兰起晚了。”嘴上如此,心里却暗暗地咒骂着,为啥他就起这么早。 “平身吧。” “喔。” 拉了拉裙,我站了身。 “朕还是头一回听说平身后的回答是‘喔’的。” “我……”唇间的那个“我”字还没发全,抬眸看他,却惊异于眼前的他。好重好重的帝王之气,冕冠冠沿垂落的十二玉旒挡不住后面那张绝俊天下的容颜。剑眉之间,褐眸之内的那个冷傲霸气,直显着君临天下,万乘之尊的他是这江山天下的主宰。 我痴痴地看着他,被他的一切吸引,珠玉在侧的耳,丝带系结的颌,赤黑玄衣的身,佩绶相饰的腰,黄朱赤舄的足。 “傻女人,干嘛这么看着朕?” 本还在欣赏的我,被他突然的一句话,惹得一阵羞涩,双耳顿时如火而烧。 “没,没什么。一盆花。” 找不到搪塞的话,我忽地想起契约中的那个约定。 “别动。” “嗯?”我只是傻傻地说着这个字,却没有避让他伸来的手。 手并未落在我的脸上,只是放在了耳垂下那个流苏坠子。 “傻女人,走个路都不会。” 耳垂边传过的细小声音,告诉我,他正在拨弄已绕成一团的流苏耳坠。 “二”,我伸出了两根手指,唇边却不敢多言。 他瞥了我一眼,又再拨弄了几下,才撤下了手。 “怪不得,他们老盯着我看,想着也没有吃东西吃到脸上。”指伸到耳坠边动了动,我喃喃自语着。 “过会儿,站朕右侧。” “喔,嗯不对,是。” 正说着,帘外传来一个声音——皇上,各位大臣们已到。 金銮殿上,群臣争 作为秘书,大场面不是没有见过,但是,跟在他的身后,我却是那般忐忑不安。转过几个弯,我脚下的青砖已从平整变成了雕花,而身旁的白墙也赫然转成了金壁。金色,皇权象征的金色,成了我眼前唯一的颜色。龙椅,龙壁,精心雕琢的蟠龙祥云布在他身后的墙,落在他身下的椅,铺在他身前的几。 他微侧了下身,示意我停下,随后便独自踏上了三阶之上的龙椅。玄衣长袖划几上半空而拂,殿下立刻传来整齐划一的跪地行礼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那破寂之音,回荡正殿,悬梁而绕,怯怯的我不禁向后挪了半步。若不是身在这个一千五百年前的王朝,我真要怀疑这偌大一个殿内是不是到处用了扩音喇叭。 “众卿平身——” 他,落座在龙椅上,十二玉旒因那小小的震动,微微地晃在他的面前。偷偷地瞥了一下他后,我的思绪就被殿下一堆人齐刷刷起身的声音打了个半断。我这才意识到,原来北周的大臣中级别高的是可以坐着上朝的。搜罗起脑中的记忆,我终于想起了历史课上的片段,所谓站着上朝,是宋太祖赵匡胤和宰相范质之间的幽默故事才开始的。 宇文邕尚未开口,殿下的众人已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他,更准确的说,是他身边的我。霎那间,我仿佛像是奥斯卡红地毯上的明星一般被人仰视,然而,那只是瞬间的满足,随后,便是一种怪异和尴尬。展着微微的笑靥,用着最僵硬的面部表情,我回着那些目光。 “咦?”在前几排坐着的大臣中,我看到一个人和独孤翎长得很像,只是沧桑很多,年龄也要长上不少。 正思索着为何有所此相似的人,身旁龙椅上的他便开了口。 “朕决定,自今日起,八柱国及十二将军除在军战期内将府兵调动情况报于大冢宰大人之外,平日府兵内任一调动均需向大冢宰大人禀报并由大冢宰大人批复。” 他洪亮的声音刚刚落下,只见那位与独孤翎长相甚似的人,立刻站起身来,微微福了福身子道:“皇上,八柱国自文皇帝起,各领十二将军,二十四开府,四十八仪同。一向各主其事,各司其职,府兵内任一调动由八柱国自行定夺,怎可交予他人之手?” “话可不能这么说,独孤将军,八柱国就是再各司其职也得听于皇上。过去,就是因为各司其职,各掌兵权才会落得赵贵谋反, 皇上,我错了!.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8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8部分阅读 孤信,侯莫陈崇犯上逆主。” 如此蛮横的声音,如此熟悉的咄咄逼人,出自一个身材高健的中年男子,若是年轻二十岁,我想此人必定也长相不俗。他,便是那个大冢宰大人,宇文邕的堂兄。飞扬跋扈的样子,看了也是火气连连。 “我们独孤世家忠于大周,怎可能犯上?若硬要说犯,恐是犯的你,大冢宰大人吧。当初因为赵贵一案,你带兵夜闯独孤府逼死家父!这笔帐,我们独孤世家不会就此罢休。” 那人居然也姓独孤,难道他是独孤翎的哥哥?独孤信就是他们的父亲,而他们的父亲就是被那个大冢宰宇文大人逼死的么? “皇上,臣也认为此举不妥,八柱国每一家都是世代铁马金戈,久经沙场,战前更替,战后调动,各位柱国大人,十二将军必定最为熟悉,而大冢宰大人战功寥寥,怎可与八柱国相提,更如何管辖府兵调动。” 又一座上之人站起相驳斥。 “对啊,就算是交禀,也应是向大司马,而不是大冢宰大人。” “是啊,是啊……” 此刻,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的臣子纷纷开始了自我表态,有反对,有支持,有中庸。此番情景,与群舌相战的部门经理大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上,臣弟虽有心为皇上和大冢宰大人分忧,但却无力,东部陈国最近内政不稳,西党项偶有进犯,臣弟疲于边境之事,若将此任落于臣弟,恐难如大冢宰大人一般精管细审。” 听着那个话语,望着他的样貌,这位说话之人便是他们一致而推的大司马。他喊皇兄,那么他应该也是宇文邕的弟弟吧。我微微瞥着这个说话中庸谦恭的男人,却不料,正与一个眸光不约相撞。 殿上传情,被君知 透亮的墨眸朝着我递了个眼色,同样为臣的他为何这般地不屑于殿下的这个辩驳。莫名地,周围之人争锋相对的声音轻淡下去,他的薄唇微微动着。就看着那唇型,我就知道他又在占我的便宜——比翼鸟,连理枝。 “哼。”我轻轻地哼了一声,蹙了蹙鼻,回击着他。未料,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尽被身旁的他发现了,因为就在那一刻,他打断了殿下喋喋不休的争论:“卫剌王,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宇文直立刻移了投在我身上的那个眸光,起身回道:“皇上,臣弟已多年不征沙场,所以不敢妄下断言,只是近几年大冢宰大人一直尽心尽力,多次率兵亲战,交予他此些权利,也不为过。” “卫剌王——” 那位独孤将军不满地喊着宇文直的封号。 “朕意已决,各位卿家不必再议!” 他笃笃而出的话,让殿下站着的各位大臣,将所有的微词吞入肚中。而那位得势的大冢宰大人立刻浓眉高挑,唇露得意之笑。 “今日是朕的婶母,大冢宰大人母亲阎夫人寿辰,朕希望所有宇文宗室王族都能前去恭贺。” “谢皇上。” “朕昨日收到河州刺史加急奏折,河州已经多日暴雨,恐有水灾之危,朕决定秦州总管府拨州银,迅速征兵一千至河州,助河州刺史王杰共管黄河水道。” “皇上爱惜百姓,实我大周百姓之福。” 那位大冢宰大人立刻提了提嗓子赞道,随后便是一堆大臣们俯首共赞:“皇上英明。” 这也是自刚刚上朝是那句“皇上万岁万岁万岁”之后,最和谐的一句共鸣了。古代臣子还真会拍马,居然还能保持如此整齐的一致性。看着他们的样子,我差点就笑了出来。 “各位卿家,朕稍后要为婶母寿辰亲备贺礼,若各位卿家无事上奏,那就退朝。” “皇上,臣有一事相奏。” 殿下一位温文尔雅的大臣开了口。 “贺拔爱卿请讲。” “突厥木杆可汗使节五日之后就将到达长安,不知该用何种礼遇相待?” “朕的皇后是木杆可汗之女,可汗便是朕的岳父,即便只是使节,也应以国礼相待。” “是,皇上。” 原来,他的妻子是突厥人,还是个公主,真是门当户对的婚姻,我撇了撇唇,心里一阵不快之意迅速涌上。 “退朝——”一个太监的声音为早朝划上了句号。 我还未反应过来,他便已起身从我面前走过,丢下一句冷冷的话,“朕有事问你。” 提着裙,我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什么时候认识他的?”他问的声音很低,却依旧挡不住那份霸道。 “啊?”我装傻地回着,我知道他想问的是宇文直。 “别和朕装傻。朕问的是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宇文直?” “就几天。” 短短几句话,我们已经到了后厅。他下令让替他换冕服的宫女在帘外侯着,接着便继续质问起我。 “就几天?” 他冷冷地笑着,眸光若如玄冰。 “我就见过他两次。” “你们当朕的早朝是什么地方?!眉来眼去!” “我没有。”我抬颌瞪着他。 “朕警告你,若是下次再让朕发现你们两个在朕的早朝上有任何越矩之举,朕绝不会姑息!”他走到我的身前,很近,很近的地方,狠狠地斥道。 我不再作声,沉默以对。 周末愉快,谢谢亲们支持! 晕轿休息,被催促 下朝后,我只是跟在他的身后,御书房,御花园,选礼,定礼,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做完后,已经到了暮云初上,落日熔金的时刻。他,没有带上我未曾见过的皇后去赴宴,而是带上了牒云芊洛。听宫女说是因为皇后有孕在身,而牒云芊洛既是他的宠妃,又是那个大冢宰的族亲表妹,所以就带上了她。而我,原本不准备加班赴宴的,可是他却自顾地让宫女太监,把我拉上了一旁的小轿抬了出去。一直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应酬的我,第一次出宫门也没有心思去看轿外的景象,只是感觉不停的颠啊簸啊。虽说不是坐车,但是却有晕车的感觉。 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难受的肚子,好不容易忍到了轿子落停的那个时刻。顾不得礼数,也顾不得脸面,我冲出轿门,跑到一处高墙,手臂轻磕着那毛糙不均的墙面,喘息起来。 “若兰”一个马蹄声止在了我的身后,很短的一霎那,白色衣诀已现在我半眯的眸光中。 “你没事吧?不舒服?” “我,我没事,晕车而已。”恍惚间,我居然迸出了一个现代词汇。 “你都晕了,还没事?不如,我陪你在这外面坐会儿再进去。反正里面那场合,我也不喜欢。”红日印染在他墨潭之中,霞云散落在他白衣之上。 “不太好吧?” “有什么……”他的话刚到一半,一个太监便已到了我们的边上。 “卫剌王殿下,皇上让文御助进府。” “皇兄这么急干什么?没看见文御助不舒服么?”宇文直在我的身旁,抱怨起来。 侧过身,他,在六七米不到的台阶之上,斜睨着我,那浅褐眸光虽然离我并不近,但却充斥着不满。我,莫名地躲过他那种似要捕获心底全部想法的那种目光,低下头,淡淡地向我身边的宇文直说道:“我看我还是进去吧。” “皇上,我们先进去么。”牒云芊洛每次娇媚的开口都让我觉得讨厌,真狠自己为什么上次没有狠狠地多骂她几句。 我挪了挪脚下的步子,也听到了紧随其后,太监的叫唤——皇上驾到。他带着牒云芊洛入了大冢宰府。 “你走慢点,等会儿我们还能坐一起呢。”身旁的宇文直紧紧地跟着我,生怕落下半步。 “你的马就这么扔了?” “扔了。”他逗着我。 “又骗人。”我兀自嘟囔着,只是望着脚下的步子,向着该去的地方走着。 “瞧瞧,那不是新任的文御助和卫剌王吗?” 刚到台阶上,大门里面便传来那个熟悉的跋扈之声。未见其人,我的心已是一颤,这,该是我第一次如此之近地见到大冢宰大人。 墨发中夹着银丝,曾经英俊的脸庞刻上了岁月的痕迹,也印着那鲜为人知的城府修为。挂在他唇边的那抹笑意带着莫名的意思。 未等我开口,一旁的宇文直便插了上来:“干嘛这么见外呢?我又不是第一次到你府上转悠,更何况今晚是婶母寿辰,南海明珠和翡翠玉佩是我和文御助的一点心意。麻烦等会儿交给婶母,对了,你可千万不能私吞了。” “直,什么时候你居然连我这个一把年纪的堂哥都不信任了,哈哈哈哈?” 我斜望着两人,正对着话的大冢宰大人突然侧脸笑看着我:“不知道,文御助什么时候从静鸿阁搬入后宫呢?” “我……” 谢谢亲们支持。 大冢宰府,胜皇宫 耳根立刻热了起来,尴尬语塞间,我身旁的宇文直立刻回道:“文御助搬到后宫是不可能了,搬到我卫剌王府倒是极有可能。”未等我辩驳,垂在裙旁的手已被宇文直拉了过去,紧紧握在手中。狠狠地,我用着指尖掐着他。 “我怎么看着,文御助这心还没有落在直,你的身上啊?” 那个该死的八卦大冢宰把目光落在了宇文直拉着我的手上,微展着笑,臭着宇文直。 “这个女人么,需要时间的,迟早的事。”宇文直右手轻拍了一下对方宽阔的胸,笑着。 “那倒是。你们先入座吧。宪还没有来。” “宪没来么?我这个五哥啥时候比我还磨蹭。” 五哥?宇文宪? 还在想着,我的手已被宇文直拉着进了府内。 “你干嘛这么说?” 脸颊微热的我,躲过周围路人投来的目光,低低的问着。 “我想,所以我就说了。” 他边向一旁经过的大臣们微笑示意着,边轻声回着。 “那你干嘛准备两份礼?” “玉佩本来是给你的。既然遇到那个家伙,就给他了。” “呵。”他居然喊自己堂兄“家伙”,我不禁笑了起来。 “看看,还是你笑的时候最漂亮。”他微微抚了下手中我的指节,凑到我的耳边低声说着。 我瞥了下他那带着太阳花的笑靥,又掐了下他的手,直到看见他的剑眉中微微起了小皱,才松了手指。 “把我手放开。” “不放。” “被人看见了不好。” “被你伤到了,现在只能拉着,不会动了。” “你——” 忽然间,我看见了那个长得与独孤翎颇像的男人,眼神立刻跟了过去。 “怎么?独孤世家的人都那么值得你流连忘返?”身旁的人,流露着一股淡淡的醋意。 “独孤世家,那独孤翎呢?”我抬眸问着宇文直。 “独孤翎本来是独孤世家的人,不过呢,现在不是了。” “为什么现在不是了?”我有些奇怪,难道是属于独孤世家,还可以以前是,现在不是的么? “呵,你好好跟着我,用膳的时候,再和你讲。” 他卖起了关子,想那唯一的目的就是让我不再挣扎。 大冢宰府很大,也很奢华,无论是廊建,还是壁画,华丽程度都超越了皇宫。寿宴设在了府后的大庭院中。除了铺着金黄布锻的主座之外,其余客座均设在了两侧,一桌一座,各设两排。 “我们坐后面一排靠近主座,好不好?”说是征求意见,却未等我反应,已经将我拉了过去。 “干嘛要坐那么近,等会儿皇上肯定就坐那里。”说到宇文邕,为什么他先进来却不见了身影。 “皇兄坐皇兄的,我们坐我们的。你是御助,官又不小,我是藩王,坐第一排都不为过,现在都到了第二排,已经够避风头了。”他兀自地拉着我到了座位,让我坐下。 今天第一更喔,谢谢亲们支持。 歌舞声中,闹别扭 “婶母,您是今日的寿星,自当坐在主座。” 他的声音刚一传出,所有座上之人,走动大臣,立刻停了语,驻了步,跪下身再次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晚是朕婶母寿宴,众卿家不必拘礼。平身入席吧。”话刚落下,他已侧身请着一位满髻珠光宝气的老妇人入座:“婶母请入席。” “皇上……” 未等老妇人再行推让,他已携着牒云芊洛下了台阶,就着离主座最近的客座坐了下来。 一个小小的冷场之后,大家便入了席。 “完了,他就坐我们对面。”我嘀咕着,把头埋了下去,虽然前面隔了一排,但是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对面的他和那个妖媚撩人的女人。想必他也能如此清晰地看到我这边,只要他想的话。 “怎么啦?”偏偏在这个时候,身旁的宇文直毫不知趣地凑了过来。 “讨厌,你别过来。”我低声回着他。 “干嘛突然之间这么凶?”他的手覆在了我搁在桌几上不知如何而放的柔荑之上,斜眸凝望着我。那个突然的举动让我更添无措,我害怕被对面的他看到。可是我为什么害怕?是因为早朝时他说的话么?还是因为我怕他误会。可是误会了又如何呢?我和他只是君臣关系不是么?我为什么要如此在意?可是…… “朕先敬婶母三杯,愿婶母寿如高山青松,颜如洛阳牡丹。” “谢,谢皇上。”老妇人微颤的声音带着受宠若惊的惊愕。 三杯?他早朝过后连午膳都没有用过,现在就要连喝三杯?我斜睨了一下桌几上的酒杯。那不是一般的小酒盅,对于还未用过任何食物的人来说,三杯酒连灌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我抬头向他看去,侧身朝着主桌而饮的他,眼中余光直直地落在了我这一方。眸光相碰的那一刻,我的心一阵慌乱,手也努力地从宇文直手心下抽去。 “今天皇兄还真豪爽,跑上来就三杯,我怎么觉得他很多年都没这么大方过了。”宇文直显然惊于对面他的三杯豪饮要多于我抽离的手。 “皇上仁孝远胜常人,臣宇文护也饮下三杯,替母亲谢过皇上厚恩。” 原来大冢宰的名字叫宇文护。那个御书房咄咄逼人的男人,此刻却突然变得很是谦恭。好虚伪,好城府的一个男人。 三杯之后,宇文护拍掌而令,立刻一班美丽的女子着着薄透的衫裙入了场中。 乐,悠扬婉转而起, 袖,飘逸摇曳而动, 步,轻扬凌波而移, 风动,乐动,舞动,带着人的眸,人的心,一起灵动在寿宴之上。 “若兰,你会跳舞么?” “不会。” “不会就好。” 他莫名其妙的接话,让我一阵糊涂,难道他就希望我不会么? “不会,有什么好的?” 他微挑着眼角,举杯轻饮一口,朝我坏坏一笑。 “你还没有告诉我翎的事情呢?” 话刚说出口,我那后悔的眼神被他捉了个正着。 “喊这么亲热,你不怕我妒忌之下,也喝了三杯倒你身上。” “你——” 朝着他,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侧过脸去,咬着下唇看着地上的青砖。我承认,那一刻,我确实语失,但是这不意味着任何事情。 “若兰,别生气了。” “若兰——” 文二更,谢谢亲的支持喔! 少年大将,征沙场 “嗒——”一个彩色的东西落在了我的脚边。低下身,我瞅了瞅,将它捡起——好漂亮的一个毽子。那不是用人工颜料染成的毽子,而是用真的羽毛扎成的毽子。 “姐姐,能把燕子还给我吗?” 一个红扑扑,发丝粘在额上的小男孩站在了我的面前。好可爱的小男孩,穿着红色的小衣服,淡棕色的发落在小肩膀上,弯弯曲曲的,像个混血儿一般。 “还给你毽子。” “这个叫燕子,嗯,和天上飞着的燕子一个名字。”小男孩郑重其事地指了指已是夜幕的天空,纠正我说。 “燕子?” 古代人喊毽子叫燕子的么?我不禁笑了一下,倒是挺贴切的一个称呼呢。 “展儿,过来让你直叔抱抱。” 小男孩朝着我身旁的宇文直小跑了过去,腾地就被抱了起来。 “你可真有本事,能让我边上的美人笑起来。”他捋了捋粘在小男孩额上的发丝,瞅了瞅我,继续说道:“展儿,你越来越重了,赶明儿,教你骑马去。” “嗯,直叔,我几个哥哥都不教我骑马,他们肯定怕我超过他们。” “呵,我鲜卑族的男人怎么能不会骑马呢?”他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宠溺地说着。 “若兰,你会骑马么?” 抱着男孩的宇文直问着我,拿个孩子做挡箭牌,我抿了抿唇,回道:“会一点。” “姐姐,你会一点啊?” 小男孩甜甜的声音问着我,淡淡的琥珀眼眸看着我。 “你不能喊她姐姐。她可是我未来的王妃。” “嗯?”长睫之下的那双灵眸抬了抬,瞅了瞅宇文直,又瞅了瞅我,从他的怀抱中,滑脱下来,趁我不注意之间,将我的手牵到了宇文直手中。我刚要逃脱,却被对面的宇文直生生地拉了住,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 “直叔,你还是给我生个弟弟吧。” 话刚说完,小男孩吐了吐舌头,跑了开去。 烫烫的脸,即便不看,也已能告诉我,此刻我颊上飞上的花该有多红。该死的鲜卑族,居然这么点大的小孩都这么早熟。 “害羞啦?” 他明知故问地逗着我。 “快放。” “不放。” “你不放,我就喊了。” “那你喊了,全宴席的人都知道我们是一对了,你喊吧。” 我低颌不语,任由着他拉着。 见我不语,他反而松开了手,轻轻地说着:“吃些东西吧,我和你讲独孤翎的事。” 脱了束缚的我,拾起桌上搁着的筷子,吃起碟中的菜来,不去看他。 “其实翎呢,原本是独孤世家最有前途的少将军,只是十年前,在我四哥登基之后,他突然自废了武功,消失了一年,待他回到长安的时候,便宣布断绝与独孤世家的一切关系。突然进宫做起了御医。说实话,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不光是我,满朝文武都不知道他一年去了哪里?而他为什么要与独孤世家脱离关系,就好像是迷一样。” 少将军?自废武功?御医?塞了一嘴菜的我一个惊讶,猛地一吞,把菜哽在了喉中“唔——”。我赶紧捂住了嘴。 “你慢点吃,吃那么快干嘛?”他边抚着我背,边递过酒杯,让我饮酒。捂着嘴的我朝他摇了摇头。 好一会儿后,我才从菜噎的难受中缓过劲来。“独孤翎他,他是少将军?十年前。他才多大啊?已经是少将军了。” “呵,你看你这么一惊一乍的。我以前也是将军,你怎么不关心一下我?” 他继续抚着我背,生怕我继续难受。 “我问你呢?” “要说到行军打仗呢,那个正在喝酒的人就最厉害了。他十岁就已经精善骑射,十一岁出征战场,十二岁时就被封为辅城郡公,十四岁孝闵帝时,已拜大将军,出镇同州。后来呢,他就更厉害了,在明帝是迁柱国,授蒲州刺史,入大司空。” 什么?他居然这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出去打仗了?十四岁就是大将军了?我惊愕地看着宇文直,迅而将那眸光转到了对面。 文三更喽,谢谢亲们支持。 对于文中所述宇文邕年少经历为真实历史,未加添油也未加醋。 两两相望,捕心意 穿过花花绿绿霓裳交错的空隙,他毫不怜惜自己地直灌着酒,杯底狠狠地放在桌几上,一旁的牒云芊洛不知说着什么,我只能看见她娇媚地靠在他的身旁,指尖轻触着他的下颌。然而,在他眸光与我相碰的那刻,他推去了牒云芊洛的手。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晚风微起,银月挂梢。 身旁的声已渐渐落下,消隐,眼前的舞已慢慢淡去,消失。 我看着他,只是看着他,十岁,十一岁,十二岁……一个个让我震惊的年龄,一个个大多数人还不知世间何样的年纪,而他却已经在那刀光剑影,生死悬线的沙场上拼搏。敬佩,仰慕,是我此时的想法么?不,不是,我只有心痛,只有担心。 他看着我,只是看着我,浅褐眼眸中流露着的复杂,让我难辨其中的意味,他想告诉我什么,那已泛上红晕的眼眸究竟要告诉我什么?他在妒忌么?也许是,也许不是?为什么他的眼眸总是那么深邃,无论是温暖,还是寒冷,我总是猜不出他最深处的想法。 “不要喝了。”我好想说这句话。 可是,宇文直搭在我手上,靠近我身旁的那一刻,他微眯的眼眸充斥着不满,愠怒。 这一顿晚宴,我吃的很尴尬,因为我拒绝不了宇文直的热情,可我又浇不灭对面那个他的怒火。 我艰难地熬着,直到寿宴结束,他依旧稳步而走的背影,悬着的心才慢慢落下。他,没有醉,这就好了。 寿宴终,踏归途,我坐上了轿子,只是轻声向宇文直道别后,便急急地放下了帘子,不去看他。 蹄声,步声,轿声,那便是我回去的声音。 踏入静鸿阁,我看到了两盆花,两盆兰花,静静地放在古琴的边上。 那是今早,他喊我两次“傻女人”,我讨来的,可是,他真得做了。他是什么时候让人放上的?为什么一直在他的边上,我都不曾知道。 迷蒙之间,我走向那个高台,那个他曾经搂着我,教我弹琴的高台。指放在琴弦之上,我弹不出任何瑟中之音,而滴落的水却打散在线上,染湿着弦下之木。 这一夜,我睡得很晚,只是触枕的那一刻,我的意识已跌入了梦中。 翌日,我被一个冥冥之音唤着。 “若兰,醒醒。” “我,我还想睡。别吵么。” “若兰,现在不是淘气的时候,他出事了。” 出事,他出事了?哪个他?我猛地睁开了双眸,眼前是独孤翎俊美的面容。 “他?你说是皇上?”我失声地问着他。 “轻点声,你先穿上衣裳。” 他背过身,将我的衣裳递来。我知道,他是君子,绝对不会偷看,所以很快便在他的身后换了衣裳。 “他怎么啦?” “下去再说。”独孤翎抱起了我床榻上的锦被,拉着我下楼而去。 吼吼,亲们收藏,扔票,加分分。宝宝谢谢啦。 君只想听,卿真话 独孤翎说的“下去再说”,并不是静鸿阁的一楼,而是到那个地下密室。合上密室的暗门,独孤翎才开了口,一向温和的他,语气中带着些斥责:“昨日到底怎么回事?” “昨日?”我疑惑地看着他。 “昨日,皇上为什么没有在下朝后来静鸿阁?而且,他还喝了那么多酒。” 我这才想起,昨日宇文邕没有像以往一样到这里来。可是,这很严重么?他喝了很多酒,可是他没有醉啊? “我问你为什么?!” 独孤翎,为什么你一到密室就变得判若两人? “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这么做会害死他的。要是正常的话,他可以三天不到静鸿阁,但是他昨天喝了那么多酒,……” 独孤翎眼中的怒火直直地烧在我的心头。 “怎么啦?他到底怎么啦?他是不是病了?你告诉我,翎。” 我乞求着他。 “锦被你拿进去,给他披上。” 他递过放在臂腕,还带着我身上余温的锦被。 “我……” “他只想见你。” 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是独孤翎性情的改变,告诉着我,宇文邕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我抱着锦被,朝着那个门跑去,急急地穿过黑色的珠帘。 珠帘的晃动,脚下的跑动,让靠在榻背上的他抬起了下颚。好苍白,好苍白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平日里淡红的双唇变的如白纸一样。唯一在他脸上能捕捉到的点滴红色,便是他眸中那丝丝红线。 鼻翼微微动着,我抿咬着下唇,颤颤地跪了下去。 “若兰,若兰参见皇上。” “你,你来干什么?”他的声音很虚弱。 “是,是独孤大人让我来的。他说,是你……” “那,那你呢?” “我?”紧紧地捏着锦被,我好想说就是独孤翎不让我进来,我也想进来看你,可是这句话,却没有出口。 “你走吧。”他无力地说着。 “可是独孤大人说要我给你披上被子。” “朕现在,让你走。”他微喘着。 “给你披上,我就走。”没有他的允许,我兀自地站起身,抱着锦被走到他的身旁。正要为他披上,却被他突然直起的身靠了上来,想要转身逃开,然而腰已被他环住。他的力并不大,贴着他,我感到了此刻他的虚弱。 耳边响着他的声音:“朕只想听一句‘是你自己想进来’,难道就这么困难么?” “我……是独孤大人让我进来的。” “咳咳——”我的耳边是他的轻咳声,紧接着便是一个重重的血腥味。 淡粉的锦被上,白皙的手背上,一滴,一滴,红色的花,落了下来,顺着锦被的棉里,肤上的纹路,红花慢慢地化了开来。 “你流血了?”我惊恐地叫了起来。 “朕问你,你,你自己想进来么?”他贴在我耳边的话,带着好重的血腥味。 “我去喊独孤大人。” “你就,就不知道撒一个谎么?” “不可以,你这样会死的。”血不停地滴落,我的手已落满了红花,而锦被上也已是一滩红色的痕迹。 “死了好,死了,你就自由了,就,就可以和直在一起了。”他冷冷地笑着。是的,在这一刻,我确定昨日他喝了那么多酒是因为我和宇文直在他面前的亲昵。那是一种嫉妒,可是那是一种因爱才能起的嫉妒,你会么?你是一个帝王,你不会。是,你和我确实温存过,温存到我几乎忘却了自己的原则,沦陷在你的柔情之中。可是那是虚无的,那是幻象。 血,我眼前的血,我手上的血;死,他唇中的死,他心中的死,却让我再次地陷入那个犹豫,那个沦陷中。 “兰儿,骗,我一次。” “邕,不要这样,不要说死,是我想要见你,是我不想你死,你不要这样——”滚烫的泪如断线之珠般落了下来,滴在他环在我腰间的手上。 他的手松了开来,我害怕地转过身,从来没有过的害怕失去感促着我赶紧回头——生怕晚那一秒,我就见不到他。 “唔——” 我的唇被紧紧地覆上,一个血腥立刻充斥入我的口中,我的喉间。第一次,我微开了双唇,由他带着血腥的舌顺势探了进来,粘粘地搅动着我略显笨拙的软绵之上。许久才慢慢离去。 “兰儿,在我,在我没有解决事情之前,不要爱上任何人。” “可是……”透着他的瞳仁,我看到了自己的唇已粘覆着他的血。 “相信我,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但,不是现在,是,是将来。” “你喜……” 我的问未完,唇已被他的指止了住。 带血的唇角微微一挑,他无力地笑了笑。 亲们,谢谢支持,给偶留点分分吧。顺手收藏哈。嘿嘿。 指覆血唇,轻言笑 他知道我想问什么?可是他却不愿告诉我答案,笑,代表什么?什么都不是。 指腹贴在我的唇上,为我擦拭着那血腥的气味。 “去喊翎进来,不然,不然你真要自由了。” 揉了揉模糊的眼眸,离了他的身,我走到了黑色珠帘前,正要掀开,却发现独孤翎已站在了帘的那一侧。 晃动的珠帘在的我和他的眸前左右摇摆,隔着它,我轻轻地对他说着:“皇上让你进去。” 他又多看了我一眼,只是这一眼,已落在了我的唇上。羞赧让我低下了头,因为我知道他清楚我和宇文邕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进了内屋,到了宇文邕的身旁,而我只是静静地跟在他的后面。 “干嘛,这,这么看着朕,又不是第一次?” 他微展着笑,问着独孤翎。不是第一次?这话,我听着好心酸,为什么他,一个帝王,还会经常忍受这种伤痛?难道是他在战场上落下的痕迹么? 独孤翎未语,只是取过他的手腕搭脉。 “呵。”他微微摇了摇头。 “怎么会突然间,血脉倒冲的?”独孤翎的俊眉紧紧地拧着。 “有个傻女人,觉得朕脸色不够红润,所以就故意气朕。” 他带着血丝的褐眸斜睨着我。这个笑话很好笑么?我一点都不觉得,鼻中一阵酸,躲着他的目光,不争气的眼泪落在我肩上。 “皇上,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 “朕知道,但是朕知道自己死不了,有人还欠朕一世。” 宇文邕,你干嘛这么无聊,都这个时候,还要不停地说。 “皇上。” 独孤翎略带责怪地喊了他。 “好了,翎,这比起九年前,要好多了不是么?七年前那次,五年前那次,三年那次……” “和一个多月前那次一样。” 独孤翎的态度一点都不温和,就和二十一世纪的大夫一样,凶凶的。可是现在他诊治的是他的君。他这般的态度难道宇文邕就不会怪罪么。 “朕,朕和你这么,这么多年兄弟了,你不要,不要在女人面前说朕,好不好?” 他微喘着,虽然我没有看他,但是却依旧感到挥不去的血腥在这冰冷的内屋中弥漫。 “傻女人,到外屋去。” 他是命令,是要求,还是请求? “我不去。” “出去!” 那是独孤翎的声音。 “你对她这么凶,干什么?”他无力地说着独孤翎,转而继续道,“傻女人,你先出去。” 我无从选择,想留下来,却没有理由。垂着头,独自一人出了内屋,没有在外屋停留,只是坐到了楼梯的板上。 他不会有事的,他肯定不会有事的,看他还能笑的样子,肯定不会有事的。抽搐的嘴角,颤抖的双臂,我看着自己沾满他血的手,滴滴清水落在上面,融在一起。 ——呃—— 屋内传来他低低的嘶吼声,他很痛,我知道他真的很痛。若不是痛得厉害,他不会这样的,我认识他的时间很短,但是如此之早已驰骋沙场的他肯定是一个吃痛的人。他们不想让我呆在那里,是不想让我看到他难受的样子。 ——呃—— 他的痛声,让我害怕,让我好害怕,牵着心,动着肺的害怕……不要啊,你不要离开,你不会离开,你不会这么早离开的。 亲们支持哈。谢谢的啦。 痛不能眠,强颜欢 环抱着双膝,我将自己的头埋入其中,害怕听到那个让我难受的声音,也害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刚才对不起。” 我的身前,是独孤翎的声音,不用看,只是听着那份温柔,我就知道。 “他,他没事吧?” 我从埋着的双臂中抬起了头,他没有言语,略有失落的眼神下,他的手靠向我的眼角。然而,悬在不到半寸的地方,修长的指向着手心内侧弯进。他将手收了回去,站起身,淡淡地说道:“你进去吧。” “嗯”我知道他想做什么?隐隐地,我也知道他为什么停了下来。对不起,翎,此刻,我的心里没有办法再放入其他任何的思想,也没有办法再装入任何一个人。提着裙,我小跑了过去。 穿过黑色的珠帘,碰撞而出的细嗦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 他静静地躺在榻上,额间沁出的细汗密密地布着。他睡着的样子真得很好看,没有平时的冷峻,也没有以往的霸道。阖着的眼眸是两道长密带卷的睫毛,眉间渐挺起的鼻,是那般俊逸。环看四周冷冷的壁沿,我俯下上,将被沿往上再提了一下。担心他冷么?我自问着。也许,这不该是我担心的问题,只是我莫名主动地去做了而已。垂睫低颌,转身而走的那一刻,我的手忽地被一个力拉了住。 已侧身的我,轻轻地说着:“皇上,不是睡了么?” “睡?也要,能睡才好,像,像你这个傻女人一样贪睡。” “你是不想让我知道你有多难受,才,才让我出去的,是么?” “被还那么暖,若今日,今日上朝,我就要罚你了。” 他费力地说着和我的问毫不相关的话。 “是若兰错了,若兰起晚了。” 泪继续落着,手继续被他拉着,只是,我却依旧没有回身,我害怕看到他的虚弱。 “第一次,第一次有人,有人和我这么认错的。当皇帝,当成我这样的,也挺不容易的。呵……” 淡淡一笑成了他这句话的收尾。 你为什么老要说这么冷的幽默,这里已经很冷,而我的心,我的心已经很颤,不回头,是我不敢,我害怕,你干嘛一定要我回头? “那,那就请皇上罚我好了。” 我依旧如此固执,如此逃避。 “那,那罚你,回过来,陪,陪我一个时辰后,回,回御书房。” 一个时辰后回御书房?都这个样子还回什么破御书房。 “你干嘛那么急着回御书房,你就不知道要好好的休息么?你怎么这个样子,生病了还逞能说那么多话,你……” 转过身,我不停地嗔怪着他,直到最后的话语哽在喉间,难以出口。 他看着我,带血的唇边浅浮着一个笑容。 “呵,除了我,没人敢,敢要你。” 冒着网瘫痪的可怕事情,我更着文,谢谢亲们支持。 绝俊天下,周天子 脸涨的发烫,他的凝望与话语便是灼热的导引线。撇了撇唇,我低头不语。 “我很,很喜欢你的泪。” 他就这么喜欢说我吗?只听过喜欢笑,喜欢美,有听过喜欢泪的么?咬了咬了下唇,我拉着衣袖拂去眸眶里不停落下的清泉。 他微阖了一下眼眸,独自喃喃:“真的泪。” 泪难道还有假的么?虽然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可也不是片场,难道还能用眼药水去滴出来么? “坐我身边。” 他用着虚弱无力的话,浅褐眼眸的示意,告诉我他的期待。 我坐了下去,静静地呆在他的身旁,也许如此安静的我,在他眼里并不多见。只是一番短短的沉默,他拉着我手的那个力,慢慢地松了开来。 他,居然,睡着了。 轻轻的呼吸声,混着,淡淡的檀香味,让周围落入了宁谥。 …… 一个时辰后,我居然趴在 皇上,我错了!.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9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9部分阅读 居然趴在了他的身上浅寐起来,而他却醒了过来。 “傻女人,又睡了。” “我,我没睡。”揉了揉已经重重耷落的眼眸,我直了直身子,从他的身上起来。 “我先回御书房,你用点早膳,然后过来。” 嗯?听他的声音,已经不似那么虚弱。迷茫的眼神愣愣地看着他。 他的唇微微一扬,不复时才的那般无力,凝望浅笑。 …… 他和独孤翎离开静鸿阁的时候,我已在二楼等着小婵和小凝。她们并不知道在静鸿阁内这一个多时辰发生过什么。唇边的血迹我已抹去,而唯一能留下罪证的那条粉红锦被也被我解释着是自己身上的月信而染上的血迹。一切的一切仿若是很自然的事情,没有掺杂任何的疑问,只是天真的小婵忍不住问了一句我。 “文,文御助,为什么皇上和独孤御医会过来呢?” “嗯?” 我心一个慌乱,只是迅速掩了过去。 “哦,他们找我谈些事情,你也知道,我是御助么,这里无人打扰,自是比那御书房要清静。况且你和小凝又那么乖巧。” 胡乱地解释着,十四五岁的她,该不会听出什么破绽吧,尤其是最后的那个夸赞,她心里一定像吃了蜜糖一般高兴。 “对了,小婵,你知道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莫名其妙地,我蹦出个问题,是转移话题,还是心里所想,自己都不得而知。 “皇上?奴婢,奴婢可不敢议论皇上,等会儿被小凝听见就完了。” 小婵很单纯,看到她怯怯的样子,我便把她拉了过来,让她坐到床沿边。自己对着楼梯那边唤了一句:“小凝,你慢点上来。” 很快,楼下便有了应声。 “说吧。” “皇上啊?文御助,您没有听过民间流传的‘周有天子邕,齐有兰陵王’话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我没有听过。” “就是说,皇上和齐国的兰陵王是天下最俊的男人……”这话还没有说完,那张小脸就腾地蹿红了。 嘿嘿,我差点笑出声,小女孩就是小女孩,我问他宇文邕怎么样?她头一句就是帅。真是可爱,不过,她说的话却也让我的心微微一漾。 “文御助,你知道么?大周皇宫里,所有的女人都想做皇上的女人,哪怕,哪怕是一个才人。” “所有的女人,不包括我。再说了,他有那么好么?他若不是皇帝,还会有这么多女人跟着他么?” 也不知是醋意,还是为何?我心里不悦地嘟囔起来。 文今天第一更。谢谢亲们支持。 疯癫太后,母子情 与小婵的对话结束后,我用了些早膳,匆匆前往御书房。然而,尚未走到御书房门口,他却一袭白色金丝纱衣从我的面前闪过,身后还跟了两个太监和一个宫女。一晃而过的脸庞,俊眉紧锁。有什么事情这么急,自己的身体都还没有好就跑那么快?我的心里又小小地怨了起来。 远远地,他扔了一句话:“跟上。” 跟上?我看了看周围,除了我,并没有别人。说的是我么?应该是我,我提着月银色罗裙跟了上去。 可是,宇文邕和身后的人跑的好快,我只能循着他们缩小的背影跟去。捂着加快跳动的胸口,我自怨起为何现在的体力如此之差。 “这,这是哪里啊?”正自言自语着,一个尖锐幽怨的声音从宇文邕正疾步冲向的屋子里传出。 “毓儿——” 好幽怨的声音,好刺耳的声音。 屋子的外面即刻又传来了下跪行礼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刚要推门,却忽然回首,冲我下了命令:“你随朕进去,其他所有人在外候着。” 门被推了开来,我紧紧地跟了上去,只是在跨槛之前,抬头瞥了一眼屋的上檐。“谨慈宫”三个字赫然入目。这是个什么宫? 屋内,是宫女和宇文邕的短短对话。 “皇,皇上,是奴婢,奴婢没有看好——” “朕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让太后饮酒!!!” “太,太,太后她……” “滚!!!” 紧接着,便是几个宫女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其中一个正掩面而颤的许是刚才被骂的那个小人儿。 门被关了上,屋内瞬间静了下来。 “儿臣参见母后。” 白色衣裳下的他,弯下身,单膝跪在一个坐在地上的妇人面前。那妇人忽地直起了身,颤微的手摸起了他的脸庞。 “毓儿——你来看哀家啦?——哎呀——你总算来看哀家了。” 宇文邕尚未开口,那位妇人——大周的太后,便探眸望了望傻站在他身后的我,笑了起来。 “皇后,也来啦?” 她的记忆,还是精神有问题么?我怎么可能是皇后?而宇文邕的名字怎么可能带着“毓”字? “过来。”他侧过脸,给了我个眼神。 “哎呀,哀家的毓儿是不是折磨你啊,怎么把你弄得这般消瘦?” 我才蹲下身,太后便拉过我的手,责起了宇文邕。我斜睨着他,一个小小的尴尬后,他伸手去扶她。 “母后,是儿臣的错,您先起来,地上凉。” “毓儿,最乖了。多疼惜你这个皇后,把她养胖点,可以为你多添皇嗣。”她边靠在他的臂上,由他扶着,边继续着自己的话语。 “皇嗣”,一个比着“皇后”更让我羞赧的词,我的脸颊,我的耳缘,甚至是颈脖都是温热无比。什么和什么嘛?我都没有嫁人,连生孩子都说出来了? 他扶着太后坐在床榻边,而臂边的那个粘着酒气的她,还在不停地喃喃着。“毓儿,你说说看,你都多久没来了。” “母后,您先躺下。” “哀家,哀家还想喝呢。” “母后,没酒了,等您醒来再喝。” “毓儿老是,老是骗哀家。”太后继续喃喃着。 他弯下身为躺在床榻上的她脱去鞋,盖上锦被,那温和的动作,我都能感着他对太后的母子情深。 “毓儿,邕儿去打仗了么?他也和你一样,学坏了,不来看哀家了。” 嗯?此刻,我突然忆起了昨晚宇文直与我说的话。 “他没去打仗,他在蒲州。” “这孩子,好胜心强又话少,以后,记得给他找个话多点的姑娘家,对了,要凶点,可以管管他。” “嘿嘿……”听着太后的话,我差点笑出声,赶紧用手捂着嘴,眯眼闷笑起来。 宇文邕没了话语,转身向后朝我瞪了一眼,眼眸里少许的责怪,满潭的尴尬。 “直儿,哀家最放心,嘴甜,以后肯定都是姑娘家,就怕他犯桃花。” 太后继续不依不饶地说着。 “母后,睡吧。儿臣都记下了。” “睡?又要睡了?” 文文第二更了,谢谢亲们支持。 六盆兰花,不赖账 连哄带骗之下,宇文邕终于让太后入了梦乡,不再喃喃。站在他的身后,我无酒而醉在他的温柔细语中,望着他的背影。如果不是他的身份,也许他会是一个很好的儿子,丈夫,父亲。突然间,我的脑中蹦出这么一个思想。 “出去吧,别吵到母后。” 他擦过我的身,兀自走向屋门,打了开来。而我,便跟着他出了去。 生怕吵醒屋内的太后,合上门后,他斥骂的声音也压得很低。 “让朕再知道你们让太后喝到酒,就别想活着呆在这里!” 一个冷哼声,一个拂袖,地上的宫女和太监只剩下颤颤的应答和抖抖的身躯。我不敢多言,只是跟着疾步而走的宇文邕。 一路上,他一言不发,俊眉紧蹙。而我也并未多问,只是跟着他,直到踏入御书房。 看着他依在御椅上坐下,朝着屋顶阖目的样子,我的心也隐隐作痛。太后口中的他居然还在打仗。那么“毓儿”恐是她另一个儿子,而她的称呼告诉我,“毓儿”也应该是个皇帝。“毓儿”是明么?昨晚的宴席上,宇文直说过在明帝的时候,宇文邕是大司空,蒲州刺史。太后的年龄看上去并不苍老,不过五十来岁吧,而且很是风韵尤存的模样。宇文邕都已经做了十年的皇帝,那么明帝不是也英年早逝吗?此刻的我,有些后悔烧了帝王年表。明帝这么年轻就死,而面前的他却又只有八年的岁月年华,难道是他们宇文家族有遗传的疾病。我很想知道答案,然而恐怕无人能告。 “哎——”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指揉着眉心,淡淡地说道:“你有什么要问朕的么?” 突然间,他主动问了我,而我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那是他的伤痛吗?肯定是,一个疯癫的母亲,一段难以回首的往事,所以他才会长长的叹气。 “朕宁可驻守蒲州。” “你累了,若兰让他们送茶进来。” “你是御助,不是宫女,呆这里。” 他淡淡地说着。而我,则退到了一边,不再言语。 “如果朕有的选择,便会和直一样选择逍遥的生活。” 他在说宇文直?比着他的沉重,宇文直确实是一个很悠哉的藩王。 “但是,你有江山。” 话出口,我便已经后悔,伤口上撒盐不就是如我的这句话一般。 “过来。” 我心里一惊,他是想骂我么?害怕之余,我的脚往后退了一步。他眼眸的余光撇到了这一幕,只是,莫名地,他却没有再追究。 “傻女人。” “皇上已经说了很多次傻女人了,若兰一点都不傻。” 我低头反驳着,被他这么说,心里总有些难受。 “朕不会赖你六盆花的。” 他居然记得说了我多少次,连我自己都不曾记得是多少次。在密室里,我的思想已经全落在了他的身上,根本没有记住一共说了我多少次。可是,他却记得那么牢。 “我……” 文文今天第一更,希望亲们支持。哦也—— 众叛亲离,泪映痛 “后日祭月仪式,你好好安排。这两天不用跟着朕。” 一个逐客令以一个任务的安排落在了我的身上。 “祭月?”我喃喃着,听见过祭天,没听见过祭月,是要祭月亮么?本想问,但是他略显疲惫的面容,打消了含在口中的这个问。 退出御书房,我赶紧寻找脑中的救星——独孤翎。 可是,我没有寻到他。其他御医们异口同声地告诉我“独孤大人有事出去了”。 失落的我,独自漫步在御医馆外百米之远的庭院中。 忽然,耳边传来一个狠狠的骂声 ——你没有资格去拜祭父亲! ——二哥。 ——我们独孤世家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子!!! ——二哥。 ——不要喊我二哥!当年是你自己口口声声说要与独孤世家脱离关系,我没你这样的弟弟!!! 独孤翎?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廊未尽,身未转,又是一个狠狠的“不孝子”斥骂。 踏步侧身,面前一幕让我一阵心痛——蓝色衣袍的男人猛地一拳打落在独孤翎的右脸,经不住如此重力,他往后退了两步,跌落在地,单手撑地而跪。瞬间,唇边一道鲜红溢在白皙肤上,刺眼的血色之流,牵着渐渐拉长的丝慢慢滴落。 “二,二哥。” “我警告你,你若是出现在父亲的墓前,别怪我打断你的腿,让你连御医都做不成!” 蓝色衣袖甩手一拂,转身而走。身后,是独孤翎的又一次喊声,绝望的喊声:“二哥——”那凄绝之声,划着庭院的空寂,渐渐失于那位我曾遇见两次的独孤大人背影之后。 “翎——”手擦着墙,粗糙已磨着我手心发痛,刚才已想冲出的我,无法再控此刻的心,冲向了他。 透过眼角边卷曲的发丝,他看着我,眸中尽是红色血丝构成的花。 跪在他的面前,我取出腰际,他给我的丝巾,伸手替他擦去唇边依旧滴落的血。右颊上红得泛紫的拳痕,如印记般刺入我的双眸。 “让开——”他推开了我的手,瘫坐在地上。 “翎,你流血了。” “走开——”他再一次地吼着,血迅速晕满了他的薄唇,他难受,他不愿让我看到此时的他。可是,我愿意陪他难受,陪他度过此刻的难受。 “翎,不要赶我走,好吗?不要赶我走。”拿着他送我的丝巾,我的柔荑搭在他的手背之上。 他不再看我,也不再言语。 热热的,我的手背上落着他的血,凉凉的,我的手背上落着他的泪。 “若兰——” 他将我紧紧抱住,靠在他的肩上,我感受着他鼻中不甚均匀的呼吸,贴在他的胸前,我感受着他心中难受的跳动。 我知道他肯定不愿意离开独孤世家,他的心告诉我他不愿意,可是,他为什么会离开?为什么?他肯定很痛,很痛。众叛亲离的痛。 “我,我只想,拜祭父亲——” “我知道,我陪你。” “不,不……我会,我会连累你。” “我们今晚就去,好不好,今晚就去,我陪你去。” 他没有回答,鼻中的重重呼吸,吹动着我颈边的发丝,拂着我内心对他的同情。 第一次,我看到了他的泪。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对男人的束缚,为什么他们没有权利落泪,他们也有痛,也有难受。他很痛,被亲人抛弃的痛。他的泪,他的心,向我诉说着。 谢谢亲们支持!因为今晚写偶的另一作品的【序】,有点心伤,所以就带着翎一起心伤了。 颈边轻吻,成欲念 月夜,我改了装束,带着晚膳骗来的糕点,同守候在御医馆的独孤翎一起出了宫。 “你坐前面。” 硕健的白马面前,我尴尬地朝他笑笑:“翎,我不太会骑马。” 许是我那半吐小舌,拧眉蹙鼻的模样逗到了他,独孤翎的唇边漾起一个浅浅的笑,迅而又隐了过去。 “痛吧?”我伸过纤指,触在脸颊那滩紫色印记的下面。刚才他的笑定是牵动了痛。 “还好,我抱你上去。一会儿,你靠我身上,就不会落下。” 有的时候,我会傻想,是自己真的太过纤弱,还是这些古代的男人太过强悍,为什么每次拦腰而抱,他们都不需要一点力气?独孤翎抱我上马,自己翻身而跃的那个片段,我还没有记下,身后便已是一阵温暖,马下之蹄便已奏起了夜中的小曲。 “拉着马鞍。” “不成,我还拿着糕点,等会儿祭拜用的。万一掉了,不是枉费我的一番苦心么?” “若兰,你……”他柔如细水的话,在我的后面传送。我知道,他未曾想过我老拽着的是糕点,也更不知道那些糕点是给他祭拜用的。 他默然在静落的对话中,手揽在我的腰际,深怕我有一丝的不稳。 大约半个多小时,在我已快被颠地不行的时候,马终于停了下来。 “你等等,我先下。” 他下了马,接着便将在马背上等待他的我抱了下来。 “我们得走过去。” 银光透着树叶间,洒在墨黑的绵草上,落下片片斑驳。 “小心。” 他拉着我的手,生怕慢慢挪动的我摔倒。我环望着周围,看不出这个地方有任何特别之处。不是坟地,也不是乱岗,除了我和他的呼吸声,我没有听见任何让人心颤的声音。 辗转着,他带着我停落在一个墓冢面前。青石堆砌的墓并不起眼,比起很多二十一世纪的豪华墓|岤,失色不少。 借着打落在墓碑上的那轮亮,我唇语着上面唯一认识的三个大字——独孤信。 “呃——我的那个神啊?独孤信!” 差一点,我就喊了出来。别的我不知道,这个名字在历史上可是很有名的,听说是个绝顶的美男,也是个骁勇的大将,还有,他的女儿是隋朝开国皇帝杨坚的独孤皇后。 我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呃——呃——”一不小心,冷寒入了喉中,打起了嗝。糟了,我赶紧捂上嘴,不敢看他。在别人面前打嗝,多尴尬的事情,我赶紧挪着步子走到了远远的一棵树旁。“你,你——呃——你放糕点。”我伸手递去。 “你吃到凉风啦?” 差点忘了,他是御医,看我这样子,只需一望,问闻切都不需要,就知道我怎么回事。只是他被月光点亮的眼眸却带着更多的疼惜,走到我的身前,错过我递过去的小锦包,忽地,我的腰际被他揽了过去,未等我反映,双眸还停滞在惊恐之中的我,只感到颈间一个温热,湿湿软软的,贴在了我颈上。 被他这么一吓,我的冷嗝止了住。只是明明我已经好了,他却并未停止,吐在我的颈间柔和的气息,渐渐地变得不匀起来,揽住我腰的手微微用力,将我往他的身上靠去。慌措之间,我推了推他贴近的胸,然而,那一刻,他居然将我的手拉去,反缚在我的腰后。颈间的那个温热,移到了耳垂,靠近加促的声音侵蚀着我的耳膜。 “翎——,不要,不要这样——” 我心里突漾着害怕,是,我信任他,我当他是最好的朋友。他是一个优秀的男人,成为他的女人,在这北周时期,应是一个很幸福的事。只是,只是我莫名地排斥起他。 “放开我——翎——” 文文第一更啦,谢谢亲们支持。 红颜知己,墓前言 “求你了,放开我——”他加重力道的手,捏住被他缚在身后我的腕上。 “翎——”害怕而落的泪顺颊滑下,许是那苦涩,冰冷入了他落在我耳边的唇上,他突然止了住。 “若兰”他松开我的手,离开我的身。 湿润的眼眸前满是他慌措,后悔的神态。他内疚,他后悔,他不知如何言语的薄唇微动着,却没有发声。 尴尬间,我擦过他的身,独自走向他父亲的墓冢前。 “对不起,若兰,原谅我。” 身后是他的道歉。我并未理会,只是半蹲下来,放着糕点。 “对不起——” 我依旧未语,因为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他,虽然我知道他也不清楚如何去处理刚才发生的事,手中继续摆弄着糕点。曾经,宇文邕也吻过我,不止一次,可是我的心却从来没有过如此大的抗拒。为什么?为什么宇文直每次对我的亲昵,我会有所退却?为什么?为什么被我视作这个北周皇朝最好朋友的独孤翎吻我,我会有所抗拒?为什么?为什么他每次的吻,我都没有那么逃避?我,我想知道,但是,我害怕知道。 “若兰,原谅我,好不好?” 他已弯身在我的身边,低声乞求。 “我,我没事。”我闪躲着给予他的眸光,继续着,“我没有带酒过来,也没有带香烛。” “刚才,是我没有控制好,我只是想,只是想吓一下你,你就不会——,可是,我没有想到——” 他这是借口么?是混着他一直压抑心情的借口么?如果没有一丝情,没有一点欲望,他会这么做么? “翎,你是我在这里最好的朋友。” “朋友?”他痴笑的话,告诉其实他并不满足于这个称呼。 “到这里是祭拜你父亲的,如果你再执着于刚才的事,我就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他错愕地看着我,停留数秒后,便落下了眼睑,从袖中取出一个蓝色的锦盒,轻打开来。里面放着香烛——他都带着,只是没有告诉我。 清冷,静谥,那,便是周围的一切。 红烛,黄焰,那,便是碑前的祭奠。 ——父亲,翎不能在仲秋月圆来祭拜你,不过,您不要担心,翎知道怎么做。为了独孤世家,翎愿意,也绝对不会后悔。 他的话让我想起昨日晚宴上宇文直告诉我的话,十年前,独孤翎在宇文邕登基后,自废武功,离了长安,直到一年之后突然回来,便做起了御医。他的秘密藏得好深。在我面前,他毫无掩饰地在独孤信——他的父亲,诉说着自己的心。 握在手心的拳,紧紧地压着地上不辨绿色的草。卷曲发丝遮着的眼眸,久久地闭合在一起。 我淡淡一笑,跪在了他的身旁。 “独孤将军,虽然若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翎,他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一千五百年前的我,怀着对独孤信的崇敬,怀着对独孤翎浅薄的了解,对着那块并不冷的墓碑说着。 “若兰。”他轻喊着我的名字。 “我想知道你有什么秘密,但是,我不会问。”我莞尔一笑,微眯着风拂的睫羽,侧脸朝他说着。 ——父亲,她是文若兰,我,我,我此生的红颜知己。 红颜知己?我愕然于他几个“我”字后面的那个词。红颜知己?知己,我们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刚码完,希望亲们周末愉快。 君已来过,未见卿 独孤翎的话之后,周围又恢复了宁谥。陪他无言地坐在墓前,直到天微微泛起一丝亮。我们才共乘一骑回了皇宫。 “对不起……” “你怎么又来了?”我赶紧止住了他的话。 “我是说,让你陪了这么久现在才回来。”他展着平日里的笑容,对我说道。 “那,你可以想办法补偿我的啦。”我揉了揉耷拉的眼眸。 “嗯?” “皇上说我这两天不用跟着上朝,只要管好祭月的事情,我听都没有听过,我今天找你就是请你帮忙的呢。” 咧嘴一笑,我装傻地把这个大任务分给他操心一半。 “好,我明天找你,现在,送你先回静鸿阁。” “我自己回静鸿阁。” “你是不是还……” 看他的样子,我便知道他担心我又在介怀墓前的事情。 “你知道静鸿阁靠后宫很近,来来往往的人,肯定很啰嗦,都是大喇叭。”虽然我并不知道这个大周皇宫是不是混杂着大喇叭,但是二十一世纪的电视剧里就是这么拍古代后宫的,而且办公室里这般事情也是处处可见。 “那,那你小心点。”瞳仁中的不舍留不住我的心,更留不住我的步。 “我知道啦,过几个时辰再见。” 让他安心一下,朝他做了个鬼脸,我便离了他的视线。 没过多久,我便到了静鸿阁门口,只见坐在门口台阶上的小婵依在墙上,一见我回来,立刻起了身。 “文,文御助,您回来了?” “你怎么没进屋去睡啊?很晚了,在这里会着凉的。” 我拉起小婵的手往着静鸿阁屋内走进去。一个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高台上原本两盆的兰花居然多了六盆。哈,他真得送了六盆花给我。 “皇上差人送的?” “是,不过,不过皇上今晚去贺兰昭仪前过来过。皇上问您去哪里了?奴婢,奴婢说不知道,皇上脸色立刻阴了下来,命奴婢在外面守着您回来,明天回禀您回来的时辰。”小婵红红的小脸,怯怯地说着。我知道宇文邕对待宫女从来就不曾客气过,就在我眼皮底下,他就曾经一声不吭地杀了一个宫女,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什么理由。可是契约上说了,我就工作四个时辰,晚上我爱去哪里去哪里,和他有什么关系,就好比他去哪个女人那里过夜,我都不会在意。刚想着,鼻子一阵酸意。 “你别那么害怕,没事的,睡觉吧。” 好不容易,我才让小婵去一楼的宫女小间睡觉。 时间真的很快,我还没有在床榻上睡够,太阳的亮芒已照在了我的身上。乱七八糟整了一通后,我才出门去见那个在静鸿阁外等了一个多时辰的独孤翎。 “你和皇上不是每天都在里面的么,干嘛不继续在里面等。” 我边摆弄着鬓边青丝,边说着他。 “若兰,你真的不知道?” 他含着狐疑的若花亮眸看着我。 “什么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事情多呢,你们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仙喽。” 他呆呆地站那边,愣愣地看着我。 “快点快点,万一做不好事情,皇上肯定把我一刀砍了。” 宝宝上来更文了,亲们周末愉快。 吻痕被见,引误会 独孤翎知道的确实很多,他告诉我在北周有祭日和祭月,以柴祀日月星辰。建日坛叫王宫,建月坛叫夜明。在南门外祭日、北门外祭月。所用牲和币必须是赤色,祭乐和祭五帝乐相同,以珪璧礼神。 我仔细地听着,记在心头。遇到问题也及时而问。这是我第一次为他做事情,若是搞砸了,不但小命不保,那他的面子肯定也会有损。 两天,终于我迎来了那个“仲秋祭月”。仲秋就是中秋,可是北周的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的中秋节,貌似也没有听懂我的“月饼”之说。中秋节是怎么来的呢?月饼又是什么时候发明的呢?空闲的时候,我就光想点这些无聊的问题。 红渐渐染上了长安城金色的边际,淡淡的月已经慢慢地爬起。我的心也扑通扑通跳着。看着坛上已经放好的祭品,我很是欣慰,整个仪式,我只是偷偷地做了一件事情,把祭月的酒换成了水,不为别的,我只是怕他喝坏身子,那一天,他血落在我手背的场景时时浮在眼前,牵痛我心。 “怎么在这里忙啊?”老远我便听到了宇文直的声音,也看到了他靠近而走的身影。 “是你?”我躲闪着他殷勤的眼眸,因为不想让别人误会,我脚下的步子更是往后退了几步。 “怎么?才几天没见,就这么冷淡。亏我看你这两天没有上朝,还特意去静鸿阁找你。”他故作生气地瞅我看看。 “卫剌王殿下,我还忙着。” 我推脱着他。 “若兰,你怎么了?”他忽地拉住了我的臂腕。 “我,我真的有事。” 我往后转着身,本以为他并不会用力,可是,他却用了,衣袖一个拉滑,衣襟便松向了一边,露出了右边的颈脖。 “你……”他的俊眉微微一蹙,眸光落在我的颈边。没有道歉的声音,我只看到了他眸光中的惊愕。 我知道他发现了独孤翎落在我颈边的吻痕。可是,我一点都不紧张,也没有太多的尴尬。只是,就在我毫不在乎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几步之遥,是宇文邕俊逸玉挺的身影。他冷傲深邃的褐眸死死地盯着我拉开的衣襟,那微眯的幽潭藏着几分怒意。 “皇兄,你来啦?”他丝毫没有关注宇文邕的怒气。我相信作为他的弟弟,他肯定知道宇文邕的脾气,可是他却毫不理会。 “卫剌王,这里是祭月的地方,不是你逍遥的地方。” “皇兄,臣弟也要参加祭月的。只是提早过来看看若兰嘛。”松了我的臂腕,他侧身回着。 “她是朕的御助,朕不希望看到任何无谓的人出现她的身边。” 他的唇边印着王者的霸意。 “皇兄,臣弟不是无谓的人,臣弟打算以后娶她做王妃。” 话一落,两双俊眸同时如箭般射向我。 文二更,周末愉快。亲们知道中秋节谁定的么?哈哈,很早就有仲秋,但是,到了宋朝太宗皇帝的时候才定下的中秋节。而月饼呢,是在唐朝,当时是军队祝捷食品。这两个朝代都在北周之后,所以大家就不知道女主讲什么啦。 祭月出事,直顶罪 “若,若兰还有很多事情没,没做。” 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我赶紧低下头,慌乱地跑开,此刻的我恨不得立刻拿块大幕布把他们遮掉。 还好,他们一个是大周的天子,一个是大周的卫剌王,不会如我这般在北周乱跑。只是才一百多米,我又累的不行,弯下了身。记得长安并不在高原,为什么我现在的体力这么差呢?是不是古代的空气本就特别稀薄?我喘着气,靠在城墙上,远远地望着祭坛。 祭月开始前,所有的文武大臣均到了北门,我感叹古人对于时间的把握是如此之准。第一次,我要参加古代的祭月活动,而且是作为唯一的女人参加——无论是皇后,还是嫔妃,她们的祭月只是在后宫祈福,并不是在北门。宫女们也被下令站在离祭坛很远的地方守着。 主持祭月的是大冢宰宇文护,这一点,我并未感到意外。只是,他在开祭之前,居然重新查了祭品。 我心慌地看着他慢慢移向酒斛的身体。“该死。”我暗暗地咒骂着,他居然举起了酒斛。一个犀利的目光穿空射入我本已畏惧的瞳仁中,似要吞噬我的双眸,我的心。 本以为他会立刻斥责,却未料,他竟拿着酒斛走下了祭台,到了坐在龙椅之上的宇文邕身旁低声而语。好一个城府深幽的男人,自己不直接冲突,居然把这个难题推给了他。看着宇文邕眉宇间紧蹙的样子,我已知道在劫难逃的时刻已离我不远。 果然,他喊了我的名字,愠怒地喊,那种怒,是我认识他到现在都没有听到过的,连我身旁不远的大臣们都不禁一个寒颤。 “皇上。” 我走到了他的面前,跪了下去。 “扑——” “啊——” 他夺过宇文护手中的酒斛朝着我的脸泼了过来。冰冷的水顿时刺痛了我的双眸,浸湿了我的发丝,我的面庞。我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把水就这么泼在我的脸上。 “怎么?要朕告诉你这是水吗?!啊?!要朕告诉你吗?!!!!!” 酒斛猛地被他一甩,滚落在我的膝边。 我当然知道这是水,我担心你,才会把它换了的,可是,可是你为什么就这般残忍地挖苦我? “来人!把这个女人拖下去杖责三十!!!” 湿润的眼睑,我已分不清是水,还是泪,只是唇内抿入的苦涩告诉我,那个湿润里带着泪。透过沾湿的羽睫,我看着他毫无半点怜惜的面庞。好想好想,捕获一点不舍,可是却没有。我尽力了,却没有。在你的心里难道,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知道么? ——腾腾,我听见了革靴的声音,闭上眼,我等待着那个让我心碎的惩罚。 “慢着,皇兄。水是臣弟换进去的。” 宇文直的声音,如此笃定镇静的声音。不,这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卫剌王,你当朕是三岁孩童不成!!!” 他突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臣弟认为水比酒更清,月如水,祭月用水,没什么不好的,所以就在文御助不知情的时候,换了水。” 宇文直跪在了我的身旁。 “直……”我唇中艰难而出着他的名。 “皇兄,臣弟愿意领罪受罚。” “呵——”宇文邕冷冷地笑了一声。身后小小的议论之声瞬间静落地毫无声息。“好,卫剌王,你身为大周的藩王,居然在祭月之典,擅换祭品,居心叵测,朕——” “皇上,请皇上息怒,卫剌王殿下只是一时之错,并非故意。”不言一语的宇文护打断了宇文邕的话语。 “请皇上息怒。”大臣们突然群体跪下为宇文直求情。 良久,良久,宇文邕开了口。 “传朕旨意,罚卫剌王宇文直两年俸禄,杖责四十。” “不要啊。” 我跪在他的身前,抬着头乞求着。 他,他居然没有给我一个眼色。 “若兰,我没事。记得,你又欠我一次。” 这是他被人带走前,留给我的话,说的时候,还傻傻地冲我笑。 宇文直,为什么你这么傻?你和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你要为我顶罪?该受惩罚的是我,不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傻? 夜入王府,探望直 祭月仪式并没有因为这个插曲而中止。只是无人再去理会跪在地上湿漉的我,还有那个傻傻的卫剌王。 他,大周的天子,以万乘之尊,祭月祝国。一切的一切仿若很正常,在所有人的眼里。一切的一切又似很不正常,在我的眼里。 这一晚,仲秋月圆的夜,我第一次感到酸苦是何种滋味。 我恨他,恨他为什么这么无情。 我担心另一个他,担心另一个他的安危。 次日,我依着正常的安排,继续跟着他上早朝。正殿后厅,我与他未曾言语,未曾接触。望着正殿下,空空的,宇文直的座位。我抿嘴凝望——直,你没事吧?幻影中,他那戏谑的笑脸,居然浮现在了那个位子之上。 “你又欠我一次。”他傻笑的样子促地我鼻子一酸。 没有心思去理会朝上宇文邕和大臣们的对话。我的心已停留遗落在那个不知如何的宇文直身上。 下了朝,我跟着宇文邕到了静鸿阁,接着又去了御书房。依旧没有话,直到他开了口。 “你怨朕。” “若兰不敢。” “呵——”他的一个冷笑,成了对话的结尾。 是夜,我求着独孤翎带我出宫去看宇文直。独孤翎知道仲秋祭月的事,他也知道我的愧疚,于是便应了我。 这是第一次,我到卫剌王府去看他。没有心思去流连一片淡蓝的卫剌王府,跟着独孤翎,我到了宇文直的房中。 “翎,你,你怎么来了?呵呵,来看我被打烂的屁股么?” 我站在独孤翎的背后,宇文直并没有发现我,还在兀自地玩笑着。 “你说我身下要是有个美人儿,该有多好。” “宇文直,你就知道想着女人。你不是一直都说自己专一的么?”突然从独孤翎身后走出来的我,把榻上的宇文直和身前的独孤翎都吓了一跳。 “你,你,你怎么,怎么来了?”他俯躺在榻上惊愕地看着我,身上的衣袍虽已不同于昨天,但是腰臀之上却印着触目的血。 “若兰让我带她来的。” “你想我啦?”他挑了挑微粘汗水的眉,朝我坏坏一笑。 “你能少说两句吗?”我走到他的榻边,埋怨着。 “那我少说两句。” 他说着他的话,我看着他印着血的衣袍。 “可是,你这么看着我的……呃……反正你也注定要嫁给我做王妃的。早晚都要看的。” 脸一个温热,怕是绯云已上了颊。 “你怎么这么讨厌。” “讨厌,讨厌,你还来看我。” “昨天明明是我……” “昨天都说了是我放的水。幸亏打的是我,就是皮肉伤而已。你放心,那些人,我熟的很,打得一点都不疼。要是打你,那我就要心疼死了,到时候后果很严重,华佗在世,十个翎都救不活我了。” 他连续不断的说话,逼得额上的汗都滴落了下来。 不疼?他是说笑给我听的。衣袍换了都还有这么多血印,上一件衣袍肯定都不成样子了。想着昨日的他,看着现在的他,眼角的泪忍不住涌了出来。 “若兰,你先出去。我先帮卫剌王殿下看看。” 独孤翎轻拍了下我微颤的肩,对我说着。 文 皇上,我错了!.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10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10部分阅读 更,谢谢亲们支持。 门关人去,影无留 出门后,再要进去的我,被独孤翎拦了住。 “他睡了。” “刚才他还没睡呢?”我嘀咕着,我不是埋怨,而是担心,想进去看他一眼,我才能放下心。 “四十仗刑能承受住的人并不多……”独孤翎的话还没有完,我便插了上去。 “你的意思是皇上要他的命。” 除了这个判断,我想不出其他的解释。 “若兰,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看皇上呢?”独孤翎染着月色的眼眸盯着我。 “呵……不是么?你都说了。” “但是皇上他很清楚卫剌王他不会有事。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亲兄弟又如何?亲兄弟,他就不会狠了吗?昨晚,你又不在场,你看到皇上的眼神了么?一丝,一点的怜悯也没有。是,是我错了,全都是我错了,我不该把酒换了,可是,可是我是为了他才换的,我是为了他才换的……” 热泉淌在我的颊边,独孤翎轻揽入肩。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抚着我,他说着。 “可是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我的哭声带着重重的怨,五官之间,自己都能感觉到。 “他,他当然知道。” “你又不是他,他是残暴的君王,他不会知道,不会知道……” 独孤翎没再言语,只是一味地轻抚着我的背,安慰我。 一个多时辰后,我回到静鸿阁,正要推门,黑黑的墙边突然闪出一个身影,嗖地一声,抓住我放在门上的手腕。 “傻女人,去哪里了?” “皇上,您该去后宫,宠幸女人了。” 我头都不用抬,就知道是他。淡淡的檀香,“傻女人”的称呼。 “朕问你去哪里了?” “对不起,皇上,若兰很累,想睡了。” “你去哪里了?” “去哪里都好,死了也好,现在很累,要睡了。” “兰儿,你去哪里了?” 他的话落入了那个温柔,而手中的力也变得软了下来。 “皇上,请你自重。” 我推开他的手,对着他的双眸扔去一个冷冷的眼色,拉开静鸿阁的门,狠狠地关上。门合上的那一刻,风拂过我的睫,掠去的是眸中的错觉,他走上的脚步,他失落的眼神,被我生生地关在了外面。 宇文邕,我不是一个傻女人,我绝对不会沉沦在你那个骗人的温柔中,我受不起你忽冷忽热的情感,更不愿意在你捉摸不定的脾性中活着。你是一个无情的帝王,你可以毫无顾忌的杀人,你也可以没有怜惜的杀我——总有一天。 “文御助,您回来了。” 小婵和小凝迎了上来。 “你们以后不用等我,自己睡好了。” “可是,奴婢担心您,您这几天要不就是回来很晚,要不就是一言不发。” “我没事,想静一静,你们先睡吧。” 许是我略显不耐烦的愁色,她们退了下去不再作声。而我独自来到桌几边,黯然坐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我似乎已理不顺脑中混乱的思绪,只是凭着感性的经络在调理着心中的结郁。回头低望那个密室的入口,他的名字,突然酸涌入心。他抱着我,血滴落成花的那一刻,为什么竟是如此挥之不去;他冷眸傲视,下令责罚宇文直的那一刻,为什么也是抹擦不了? 时才还信誓旦旦地把他搁在外面,此刻却有莫名地冲动去拉门。 我,终于还是疾步冲向了静鸿阁的门,猛地拉了开来。 大声地喊了他——回来。 可是,可是,夜,除了它的宁谥,除了它的星辰皓月外,吝啬地遮住了我眼前的一切。 “为什么你不等我?我讨厌你去见别的女人——” “为什么你要伤我?我只是为了你的身而已——” 这些话,恐已经憋了很久,它们不由我控地宣泄在静鸿阁外的幽寂中,飘散开去。 文文第三更,亲们支持偶吧。 不速之客,揭旧伤 一日,两日,时间总是在希望它慢的时候变得飞快,希望它快的时候变得迟缓。它,总爱和我们开玩笑。 他,冷傲不语,褐眸深邃。 我,沉默不言,垂目低颌。 两天来,除了君臣之礼外,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说过。 第三日,正殿后厅,我跟着他,准备上朝。 “阿嚏——” 秋意来时总悄然,一个莫名的寒气钻入了我的鼻,不经意间,我打了个喷嚏,浑身一个颤抖。 他停了步,转过身,我没有去看他,只是他身前冕服的图案变化告诉我,他停下来是为了看我。 如果,如果你此时开口问一声,或是喊我一声名字,也许,我会忘却一些不该忘却的事情。 然而,然而,我等来的却是你的转身,无言的转身。 合了下眼,我跟着他,继续上殿。 今天的大殿来了个不速之客——对他,对大臣,更是对北周。 一个奇装异服的男人,带着两名随从,腰配短刀直接进了大殿。殿前的侍卫迅速拥了上来,然而却没有拿下他们的意思。 “大周就是如此对待我们突厥特使的吗?” 突厥人?好嚣张的气势。几天前,好像说过他们要来,据说还要用国礼接待。怎么现在这个样子好像受了气一般。 “全部退下。” 宇文邕下着圣令,立刻,侍卫们便退到了一旁。 “周天子,我突厥木杆可汗当年念及您遣大队人马向我可汗诚意求亲,又书信到甘州迎接送嫁之队,才将阿史那公主远嫁中原,如今公主身怀有孕,可汗特遣了我突厥最好的大夫为公主殿下侯产。但是,贵国似乎有意阻挠。” 虽微福行礼,话却是咄咄逼人,殿下臣子被他如此不敬之言激到众目而视。 “我大周御医医术精湛,皇后一定会福泽平安,顺产子嗣。” “哦?周天子,若是贵国御医医术精湛,恐一月多前,贺兰昭仪就不会腹中胎儿不保。” 话一落,宇文邕遮在十二玉旒之后的俊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神情。是伤心他和贺兰昭仪的孩子,是忆起痛苦的回忆?不,好像不是。 “贺兰昭仪滑胎之事纯属意外。” 龙椅之上,半遮衣袖里,只有我能看见,他的指正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掌心。 “意外?贵国意外颇多,十几年前,贵国明帝皇后也曾意外滑胎,而周天子您,虽有祥龙附身,均诞皇子,但是,期间也有数位妃嫔莫名失子。” 突厥使节的话如箭如针地将他的隐私全盘而托,在如此公众的场合,去揭他的短,去撕他的疤。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一阵心痛。他白皙修长的指尖已染上了鲜红。 殿上气氛一时凝固,窒息。 他轻吸了一口气,淡淡回道:“朕知晓木杆可汗对皇后的父女情深,安排贵邦大夫也无可厚非。朕会让独孤爱卿尽快安排此事。但你也请记住,阿史那不仅仅是突厥的公主,她已经嫁给朕,就是朕的皇后,大周的皇后。” “谢周天子,副伏罗齐会将您的话转告可汗。” 他很在乎他的皇后,为了娶她,他竟然放下了他孤冷的高傲,亲自到甘州迎接阿史那公主。如果有人告诉我这仅仅是一场政治联姻,我根本不会相信。如果他亲自告诉我,我会信么?我的齿间,喉中,心里,一阵酸意,溢了出来。 文今天第一更,关于亲自迎接阿史那公主的事情,是历史真实哈。 醋意之重,如酸梅 傍晚,回到静鸿阁时,无意间看到高台上又多了一盆兰花。 “呵。”我淡淡一笑,目停高台,芬芳幽兰,本着佳色,可是怎么看,我都只能看到灰。 “文御助,这是皇上让人送兰花时带来的衣裳。” “嗯?”我回首一望,小婵的手上捧着几件新的衣服,我接了过来,软软的料,已非我身上那般薄。他,他是在意我早上那个喷嚏的,不然,他不会送加厚的衣裙给我,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呢? “文御助,皇上,是不是喜欢你啊?” 猛地,小婵的话打乱了我的思绪,也挖出了我一直想问的问题。只是,出自别人的口,总不是什么好事,皇宫是非多,我不愿也不想,出个什么流言蜚语。 “谁和你说的?”我警觉地问着她。 “是,是奴婢自己。”小婵小心翼翼地答着。 “他就喜欢阿史那皇后。” 怎么着,我都觉得自己像吃了话梅一样。 “嗯,皇后娘娘可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听说当年皇上差了好多人去突厥求亲呢,而且还亲自去甘州迎亲。气势之大,无人能及呢,……” 抬眼看了看小婵,她樱唇不停地动啊动啊,我的耳膜不自觉地封了起来,就是这么看着她说得眉飞色舞的样子。平时可爱的她,此刻就像和自己亲临现场一样炫耀着的大妈。 “有这么隆重么,我睡觉去了。” 恐我的下唇已经咬白,丢下傻傻的小婵,把手中的衣服狠狠地往地上一扔,头也不回,大步上了二楼,没洗没换地拉上被子躲了进去。 “美人,美人,一直说我丑,说我傻,讨厌,讨厌,去死吧,抱着你的女人儿子去死吧。”裹着被子,紧紧地将被沿贴在耳朵边缘。 “讨厌,讨厌——” 呜咽在冷冷的被中,直到绵绵的被沿被鼻中的热气弄暖又被眼里的冰水浸没凉去。 我是御助,我是秘书,我这是怎么啦?怎么可以对他的事情这么心酸呢?不可以的。他是一个一千五百年前的帝王,不会有感情的男人。还不如——。 一个轻缓的脚步在楼梯的那端响起。 “小婵,我睡了,呃……你也睡吧。” 那端没有回应,该不会是小婵被我刚才的举动吓到了吧。想要掀开被子和她道歉,但是鼻涕眼泪的去见别人,那是多尴尬的事情。 “对不起,我就是困了,我知道,我知道皇上和皇后很配,呃……以后再讲吧。” 脚步声慢慢地又朝楼梯移了过去,鼻子塞住的我这才敢被子拉了开来,拼命地吸着大口吸气。 一个瞬间,我半张的口停滞了。居然是,居然是檀香,檀香的味道。他?不可能,他怎么会到我这里来?可是,可是那个檀香,我这半塞的鼻子都能辨出的檀香,好熟悉。如果是他,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是在我刚才生气时进来的,还就是刚刚我在被子里瞎嚷嚷时进来的?他听见我前面在被子里说的话了么? 倒在床榻上,仰天看着榻上垂幔,他都听到什么了?……他的手不知道怎么样了? 文文二更哎 学习骑马,总失败 那晚之后,他接连几天都没有上朝,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只是,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又加了个任务——学会骑马,陪他参加下个月的狩猎大赛。 原以为就像跑马场溜溜,在蒙古草原转转,后来才知道现实是残酷的,学骑马也是痛苦的。 风轻日淡,草青马驯,本是最好的学骑马时节,可是笨笨的我就是骑不了这个四只蹄子的家伙。教我骑马的老师傅堪比我学车时的教练还要无奈,除了唉声,就是叹气。 其实,也不能都说是我的错,那马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喜欢往后面看啊看啊,看得我发毛。 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呢? 二十多天来,这是我不知道念叨了多少次的问题,可是,却没有答案般地重复地出现。 爬不上马,滑下来;爬得上马,不敢下——这便是我前十天的成果。 不牵缰绳,我乱叫,牵了缰绳,我无聊——这便是我后十天的状态。 后天就是狩猎大赛,我的水平却没有多少进步,除了急,还是急。像我这个傻样混到一堆人里面还好,可是狩猎大赛,我在他的边上,一眼就被人瞅见了,万一掉下来岂不是很糗的一件事。 “我,我自己骑。” 虽然害怕,但是时间不等我,颤颤地拉着缰绳,我连头都不敢低,只是紧张地看着马笼。 “驾……” 静而无风的空气荡着我发抖的声音,马喷了两次气,动了动蹄子,一步都没有出去。 “笨马,你动动呀。” 马低低嘶吼一声,哼了一下。我心里一个害怕,赶紧放柔了声音,哄了起来。“聪明的马儿,你动动吧。可怜可怜我。” “蹭——”马突然扬蹄而跑。 “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我微微往后一仰,被马拉着跑了起来,一个紧张,除了紧紧拉着缰绳,就是半眯着双眸,时刻准备落马的那刻。 一段路后,马慢了下来,我屏住的气总算是松了一口,这才忆起除了喊“吁——”之外,双手拉紧缰绳往后,也是止马前行的一个必要动作。 “嘿嘿,终于刹车了。” 套着马笼的脑袋又转了过来,这是我最讨厌的事情,老觉得它要咬我腿——虽然马并不该吃人。 “别回头,别回头。” 它猛地喷了口粗气,甩了甩马头,忽地飞蹄驰跃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忘了一切一切的教诲,我拉着缰绳,大声叫着,可是,可是马却跑得愈加疯狂。 一瞬之间,风不再柔,不再轻,羽般轻拂蓦地转成了刀割,伴着如剑挥舞般的声响,刮着我的脸庞。 ——救命啊——救命啊—— 黑色,我落入了黑色。 好黑,好黑。 今天文文第一更喔。谢谢亲们支持。 永远离开,朕身边 可是,那并不冷,因为,我落入的是他的怀中。 温暖,安全。 小小的痴醉,短短的平静后,那份冷静又窜入了我的思想。 “请皇上放开我。” 他没有松手,反而更紧地环住了我的腰。 “你放开我,我要下来!” 沉默依旧是我身后的他,选择回答我的方式。 放开搭在马鞍上的纤细柔荑,我伸手去拉他揽我身上的手。“不要把你放在那么多女人身上的手放我身上。” 这句话,说出的瞬间,我已后悔。是在乎它的过分?不,不是。说出这句话,就代表了我对他身边那么多女人的不满,说出这句话,就代表了我对他留情他处的不满,说出这句话,也代表了我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我喜欢上了他。 马突然停了步蹄,止落在青草之间,陷于金黄带红的柔软中。 “等等。” 他吝啬地说了两个字,在我还未回应的时候已经下了马。马很高大,我看了看他,他却没有看我,只是紧紧地拉住了马笼边的缰绳,我等了等,等他扶我下来,然而,却没有。难道,难道是我的话伤了他吗?可是,可是这是事实。 “自己下来。” 撇了撇嘴,我瞅了下枣红高马,线条勾着马背上块块健实的肌肉,美健的长腿坚实地踏在青草之中。我紧紧地拉住马鞍上的环,慢慢地向左侧挪着,半歪的身子摩在马的身上,脚始终探索不到脚蹬上。 紧张让我的脸颊热烫起来,又瞅了瞅他,留下的只是失落。 “能拉我一下吗?”终于,我还是开了口。 “朕不配拉你。” 他的话好涩,他很在意我刚才说的话。我的话伤到他了吗?居然让九五之尊的他说出“不配”两个字。不配,我低低吟道,手忽然一松,从马背上滑了。 ——啊—— ——完了,腿又要断了—— “兰儿……” 嗯?这声音——好像,不是好像,是真的。 “你走,你离开我。” “你先起来,朕才能走。” 耳缘一热,我慌乱地从他身上翻了下来,脚下一滑,还没有直起的身,又侧落在他的身旁。 “舍不得,你就躺着。” 正要再起的我,看着依旧躺在地上的他,心里一怔,半露的衣袖道道划痕,擦起的皮微翻着,条条的印落着点点的红。 “你擦到了。” 原来脚下的柔草利起来也是似剑的锋芒。我探身过去,想要看他的伤口。然而,他却将手臂收放到了自己身上。 “出血了呢。” 他睡在草上,闭着深邃的褐眸,淡淡地吐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我走了。” 他既然不想和我说话,我留着还有什么意思,况且,和他,我本就不知道说什么。 “朕很讨厌么?” 这次轮到了我的默然。 “呵——朕很残忍。是么?” 他淡淡地嗤笑,眼眸依旧藏在长密的睫毛之下。 “呵——朕很多情。是么?” 他继续着自己的话语。 “也很无情。” 枣红的高马朝着一侧又踱了几步,停落一旁。金色斜阳已褪去了那层辉煌,披上了如血的红色。 红,洒落在他俊美无双的脸庞,伴着微拂青丝的风,书着两个让人心碎的字“无奈”。 “你走吧。” 坐在草上的我,看着他的唇慢慢地出着这句话。 “永远,永远,离开,离开这里。” “你” “就当朕没有,没有看到。骑上它,离开这里,离开长安。衣服,出城的令牌,还有够你生活的一切,都在马上。现在,现在就走。” 他依旧合着眼,只是说着,故作平静的声音难抑哽咽的断续。我转眸看向那匹枣红大马,上面放着一个包袱。 “它不会,不会像朕一样,一样伤害你。” 文文二更,谢谢亲们支持。 卿若留下,君会悔 我看着他,除了微动的唇,他的脸上只有微微蹙着的俊眉。 我看着马,包袱里是他留给我走的东西。咬了咬唇,我从草上爬了起来,走向那匹枣红大马。我去哪里?我要去哪里?我在这里又不认识别的地方,突然间,我觉得心里好空,不知该做什么,不知该去哪里?这个世界属于我吗?这个世界不属于我。可是我属于的那个世界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带我回去?蓦然间,我回首看着他。他好静好静地躺着,没有一丝言语。 搭在马鞍边的手,颤抖着,从轻到重,马蹄往着右侧动了几步。 “不……要……走……” 那声音好低,仿似冥冥中他唇边的自语。他——原来我的空荡,是因为他。 “我,我还没有学会骑马,还没有参加狩猎大赛,我怎么走?” 走到他的身旁,强忍着已是迷茫的眼眸,紧紧地锁着欲落的泪,我撇嘴说道。 他睁开了眼眸,惊愕地看着我,幽幽浅褐眸潭中浮着欣喜,长长的睫上粘着清如露珠的晶莹。 “你?……” “契约还有效吗?想这么早就打发我?赔偿金都不够。” 热热的泪滴顺颊而下,我强展着笑颜,冲他说着。 “你,你真傻。”他起身看着我。 “我不傻,因为,因为你给我吃好的,住好的,我干嘛要走?” “我给了你二十几天的机会,二十几天,你都没有走,我送你走,你都不走。怎么有你这么傻的女人?” “我又不知道……” “我让翎给你的信没看吗?” 信?什么信啊?独孤翎从来都没有给过我信?他都没有来找过我。可是,我要是说他没来找过我,那宇文邕岂不是会责罚他?上次宇文直因为我,就挨了那么重的杖刑。独孤翎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他不给我,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不能害他。 “他,他给了,我,我没看呢。” “你……傻女人,我还在想为什么每天在这里看你上上下下的背影,一副傻样,都没有走的意思。别人不在,也不走。原来……原来……” 他每天都来,可是我为什么从来都没有看到他。教我骑马的师傅确实一直莫名其妙地走,一消失就消失很长时间。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好端端地要我走?是因为那天听到我的抱怨么?可是,并不像。他消失的那几天去了哪里,为什么一回来就让我学骑马,现在又告诉我学骑马是给我机会离开这里? “你写的什么?”我疑惑地看着他,究竟信上说的是什么? 忽地,他霸道地将我一揽入怀,如失再得后地那般搂着。 “回去烧了它。答应我,别去看它。”贴着那熟悉的怀,倒在他霸道的抱中,听着他莫名其妙的话。 “为什么你要赶我走?” “因为自私。” 自私?第一次我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而且还是这么一个不可一世的人。抬起埋着的头,我愣愣地看着他。 “自私?” “留你,我会后悔。” 留我,他会后悔?他后悔什么?他能后悔什么?他一个帝王,能后悔什么?我的心捉不住这个词,他又怎来的这个后悔? 可是,他深邃眸潭,浅褐瞳仁,只有“真”。 后悔,他会后悔什么?只是我刚想问,便被他打断了思绪。 “我教你骑马。笨女人,都二十多天,还那个丑样子。” “本来就丑,没你皇后倾国倾城的好看。” 忽地,他的手又紧了紧我的身。 “丑,只有我能说,傻女人。” “你,你也不许说。” 拨弄着他垂在我面前的发丝,我肆意地吸着淡淡的檀香味。 夕阳红云,淡月初挂,他将我抱上了枣红高马,自己也贴身而上。 “如果可以,我愿意此生此世都只拉,只碰一个人的手。” 他依旧介怀于我刚才的话语,犹豫着,我拉过他的手,放在我的腰际。我幻想,那一个人的手就是我。 “你喜欢……” “你往左边拉,马就往左边走,你往右边拉,马就往右边走,不要狠踢它的肚子,马是一种灵性的动物,需要你和它交流……” 他终究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是避而不答?是否认?还是根本不屑? 文文今天第一更哈,谢谢亲们支持。 小小喷嚏,引君怜 “这样……” “嗯?” “别去抱它脖子!” “可是,我要摔下来……” “对了,就这样……” “它,它又要咬我……” “马不咬人……” 空寂的草地,已看不到地上的青色,月变得亮了起来,天际中剩下的那抹红也落了下去。我和他的声音,便是这月下唯一的弦动。 我,絮絮叨叨,战战兢兢,本以为他会很生气,嫌弃我啰嗦,可是他没有,虽说不上耐心,但是比着他的身份,已是很客气了。 “好饿——”我的肚子开始造起了反。 “包袱里有糕点。”他抱着我下了马,打开系在马鞍上的包袱,取出软软的糕点,放在我的手心上。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我拿起一个就吃了起来。 “我万一,万一后天从马上掉下来怎么办?” 我兀自地坐在地上,继续地吞着糕点。 “没有万一。” 他坐在我的身旁,带着邪魅,镶着月色的唇微微动着,似有话说,却终是未出。 “后天在哪里狩猎啊?” “太白山。” 太白山,那个地方我没有去过,但是却在电视里看过一期介绍,那是长安边的山,也是秦岭的一支,奇峰林立,山势峥嵘,积雪常年,魅湖娆娆。想着后天能去那么美的地方,咬到一半的樱唇停在了糕点上,愣了起来。 “傻女人,想什么呢?” “啊,没,没什么,我在想太白山。” “没去过?” 我摇了摇头,把手中最后的一块糕点吞了下去。 ——哎呀—— “怎么了?” 他紧张地看着我,扫着我的身,寻着我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忘给你留一块了。” 吐了吐舌头,我呆呆地冲他笑着。那糕点实在太好吃,一个不留神,我把手中的糕点都吃完了。 “我不饿。” ——哎,要是只有两个人去太白山顶就好喽!—— 腾——填饱了肚子的我,仰天倒在了柔草之上。 ——我只和我爱的人去太白山顶—— 他倒在我的身旁,俊眸如天上星辰般璀璨而闪,没有看我,而是凝望皓月。 ——那你得带上一堆—— 撇着唇,同他一样,我看着那轮银色。 ——你妒忌—— ——谁有空管你的事情,我只是御助,和你后宫无关—— 话刚落下,放在身侧的手被一个温温暖暖的柔软覆了上去。 扭过头,我想要逃避他侧过的脸,鼻子不歪不依地正好撞在一个草尖。 ——阿嚏—— 我紧紧拽着他的手,身子蜷缩了一下,打了个大喷嚏。 “起来,别着凉了!都这么大个人了,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前面的话,听着凶凶的,那是小小的命令,后面的话,听着暖暖的,那是小小的埋怨。身子由着他手拉了起来,靠在他的身旁。 “回去吧。” 还没有等我回应,他便做出了自己的决定。这便是他帝王的本性,不顾及别人地替人定下。 “靠我近点。” “干嘛?” 我知道他肯定是觉得我冷,因为手冰冰凉凉的,刚才还被小草莫名地马蚤扰了一下,打了喷嚏。只是他每次都喜欢说话都留一半在心里,光听着,我都觉得难受。 “驾——” 我还没有坐稳,他便唤动了枣红高马,一个不小的力促着我往后靠了过去,不偏不倚靠的就是他的暖怀。 “讨厌。” “傻女人。” “坏男人。” “居然敢骂朕,看样子今晚朕要好好教教御助大人是怎么当的。” 文文二更啊,端午节快乐! 月下歌吟,诉柔情 “别,别打我——” 我紧张地在他怀中颤了一下。一个淡淡的幽叹后,他环在我腰际的臂紧了紧,甩动缰绳,策马而驰。 马蹄飞扬,踏过青草,跃过小石,我和他,共乘一骑,骋于皓月当空之下,十岁就精善骑射的他,马上功夫游刃有余地让我不由生慕。好无垠的地,好宽广的空,浸在良辰美景中的我,醉于他的怀,醉于他的一切。忘去千年的差距,抚去身份的不同,抹去往昔的矛盾,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你慢点——” “我想感受你心的跳动。” 靠在我身后的他,淡淡地回着,话语间的那份柔情袭来一阵暖意,触动着我心底的那根琴弦。 “你停下来么?” “不舒服么?上次你在轿中是不是就不舒服。” 其实他都知道?他看到我难受,也知道我难受,可是,可是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他却让人传话让我赶紧进去呢?是因为他妒忌宇文直,还是什么? 他拉住缰绳,停下了马,将我抱了下来。 “怎么啦?”他慌乱地握起了我的手,转而将指腹搭在了我的纤细皓腕上,他好紧张,那紧张的样子,我从未见过,就好似我真的受伤一般。 “我,我没事。” “没事?”他疑惑地看着我,似有不信。 “真的,我没事,我只是在想些事情。” “是在想别的男人吧?”他的话满含醋意,放落的手更添了我的直觉。 “是啊。”我想逼他说出那个问题的答案。 “是那个在你颈上落下痕迹的男人,他到底是谁?是不是宇文直?!”他的语气加重着,醋意也上升着,然而却丝毫没有像我问题的答案靠近。 “我在想我未来的夫君,可以吗?” 我不想告诉他,那是独孤翎留下的痕迹。 “傻女人。”他斜睨着我,瞥向别处,看似不屑,却是不愿让我看见他的表情。 “给你唱首歌吧,只是,只是里面的内容和你我无关。” 突然间,我想起了那首歌,很老的歌。 他坐了下来,顺手捎上了我的手,和我的身。 靠着他的肩,我独自地唱着。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不移,我的爱不变。 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叫我思念到如今。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叫我思念到如今。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正想再唱,我的唇已被他轻轻覆上,很柔,很柔。他用的是动作,却依旧没有用言语告诉我那个问题的答案。 “兰儿,我好累。”浅褐眼眸中蒙上了一层迷雾。 “累?” “十年了,我都好累,好累。” 他继续着,“兰儿,给我时间,给我时间,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但是我现在不能说,一旦说了,我怕,此生都没有办法去做。” 侧望着那轮月,他是一个迷,是一个我不知道的迷。曾经我一直排斥着他,排斥着他的身份,排斥着他的霸道,排斥着他的无情,排斥着他一切的一切,只是,我的心却一直朝着一个相反的方向坠落。我拦不住,拦不住它,拦不住已深深而落的情。没有理由,因为爱本没有理由,不需解释,因为情本不需要解释。 “不能说,就不要说了。”靠在他的身边,我很想告诉他,我会等,因为在这北周,我已经静鸿阁作为自己的家,已将你作为我心里的依靠。 这一晚,我不知何时而睡,也不知何时回到的静鸿阁,只是第二日,我发现自已经躺在了那个熟悉的紫色垂幔下。 这是梦吗?不,这不是梦,这是真的。我已爱上他。 文文第一更,端午节快乐哈! 无意侵犯,情难控 “醒了。” 盯着垂幔发呆的我,忽地听见一个声音从窗沿边传来,清清淡淡如晨间轻风拂面入耳。他,他怎么会在二楼?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是昨晚没走,还是今早刚留? “记得那一晚,你就在这里拒绝了我。” 他侧过身,微点笑靥,眼睑稍落,复又抬起。 “我,我……” 那一日的温存让我至今流连,难平涟漪。正想着,他已坐到了我的身边,举手间,指已经落在了我的颊上,轻轻抚触。 “你,昨晚没去会你的美人们吗?” 躲在锦被中的我,羞涩中带着醋意地问着。 “昨晚,我只听见有人一直在呓语。” 呓语就是说梦话喽,他略带逗意的眸光告诉我,明显说的就是我。脸热热烫烫的,躲着他投来的戏谑,拉了拉锦被,我侧睡过去。 “真坏。” “坏?那就让你知道我有多坏。” 我反击的话尚未启唇,他已凑到了我的耳畔,发丝的梢尖触到了颊上的细肤,一阵痒痒的撩动。 “痒——” 我蜷动了一下身子,锦被跟着一动。 “痒吗?” “嗯。”我点着已是烫可煮蛋的脸,轻轻地答着。 “很好,我就这么罚你——” 腰际间一个揉动,他像小孩般,隔着细滑的锦被挠着我痒痒。 “啊——救命啊——痒死我了——救命啊——住手啦——” “不” “嘻嘻嘻嘻——呵呵呵呵呵——哎呀——我痒死了——” 躲在被中的我,挣扎逃着他袭来的挠动,乱蹬着被子。 蓦然间,他的手停了,蓦然间,我的笑停了。 时空,若静止一般,停在那一刹那。 他的瞳仁中,是我看着他墨眸的倒影,我的鼻中,是他与我呼吸的交替。 “兰儿……” 他的身压了下来,他的唇落在了我的颈边,他的手拉却了挡在我身上的那层锦被。 “兰儿……” 颈边是温热,是湿润,是他愈加急促的气息。 “不要……” 我轻轻地求着他。男人的欲望在他的心里慢慢燃起,吐着的热气,加剧的吻,告诉着我榻上的他想干什么。 “不要……”拒绝他,因为我还没有他给我的答案,双手抵在他的身前,我抗拒着他压下的身子。 “兰儿……” 他一手拉过我的双手,紧紧地扣住皓腕,压在锦枕的上方,一手去解围在我腰际的锦带。 紧紧的指力,是他的占有欲;颤颤的解带,是他的紧张感。 “不要,不要这样。” 我的声音是柔弱的,拒绝的话是无力的。 一个冰冰凉凉,我仅剩肚兜的身体露在了外面,一个温温暖暖,他的手滑向了我无遮无挡的腰际。 “皇,皇上——” 他正要探入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微喘着,他回道:“什么事?” “他去御书房了。” 那是独孤翎的声音,慌措间,我合上了被他拉开的衣裳,钻入了被中。 “朕马上过去。” “是。” 独孤翎下了楼。 我的掩饰根本只是徒劳,在这静鸿阁内,除了我外,还有谁会躺在这个榻上。他,肯定已经看见,看见了刚才一幕。 “原谅我,我,我不是有意的。” 他帮我又拉上了锦被。 抿了抿唇,我没有言语。我没有怪过他,也不会去怪他,因为我爱他。只是,只是我想听到他的答案。 “我要去御书房。好好照顾自己。” 这是他离开榻前留给我最后的一句话。 文二更啦,谢谢亲们支持。 狩猎大赛,拉帷幕 狩猎大赛如期而至,队伍浩浩荡荡地从长安城赶到了远处的太白山脚下。第一次,我经历如此规模壮大的马队前行。过去,我只看到过导演编剧们用着镜头特技描绘出的宏伟场景。如今可以身临其境,也算是一件值得炫耀的大事。浩大的气势果如电影一般,只是一堆马走在一起,那个噪音,那个臭味,着实给人难以忍受,时不时地,我便用起手背捂着鼻子,眼眸不自觉地瞅向他。可是,自从昨日他去了御书房后,到现在,他的俊眉一直紧紧地锁着,连话都没有和我说过一句。 太白山——一千五百年前的太白山尽现在我的眼前。 “哇——”我张着嘴,不禁叫出了声。 导致的结果,便是一双双投来的异样目光,我吐了吐舌头,低下了头,怎么说,一个堂堂的御助,一个纤弱的女子,如此不顾礼节地大呼,确实也是一件失礼的事情。 红枫满山尽显媚,山果串串挂枝头。 白映红,红透银,太白山下遍黄金。 马蹄踩在金黄的枯叶上,发着细碎的声响,头顶上偶尔传来的鸟叫,鹰啸,划着蔚蓝长空转瞬而逝。好脱尘的自然美景,在二十一世纪已难寻那般净澈的地方,无浊,无染。 好一会儿后,队伍才停在了一个空旷的地方。 古人真是很有序,只是看着那不同颜色的旗帜,便自觉地分好了队伍。而我,自然是跟着 皇上,我错了!.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11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11部分阅读 然是跟着他,到了前面。不过,我并不是完全自己骑马,而是由一个侍卫牵着马笼走的。受到这种待遇的只我一人,而骑在马上的女子却非我一个。几乎每个队伍里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女子。 为什么每个队都会有女人? “皇上今年可是头一次带女子来参加狩猎大赛。”那个不受欢迎的宇文护骑马上前,扫着我,却对着他讲着。 “朕的嫔妃不喜风沙,既然她是朕的御助,理应跟在朕的身边。” “哎——这下,就剩我一个人独骑独狩了。” 好熟悉的声音,我远远望去,蓝色束身衣袍下的他,一副装出的可怜样貌,如以往般戏谑。 他好了?居然也来参加比赛。 “卫剌王真是风趣,你风流之声遍落长安城,不是选不出女子,恐是女子太多,难以抉择吧。”宇文护浓眉一舒,大笑起来。 “下次吧,下次等我有王妃了,一定让她帮我取猎物。” 话说着,他便朝着我,投来一个莫名的眼神。 原来,队伍中的女人是专门为他们这些男人捡猎物的。那就是说,我要为他去捡猎物。这都是什么破规矩,干嘛要女人捡猎物啊? “哈哈哈哈,皇上,或许文御助今日能给您带来好运。”宇文护看着我的眼神,和他的话一样让我恶心。 “呵,朕疏于骑射很久了,恐今年还是一样没落在后。”他淡淡地回着。 “皇上,请——” 宇文护谦恭地展臂请他,宣布狩猎大赛的开始。 29日出门一天喔,所以更不了文,希望亲们见谅。 狩猎大赛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请各位亲们静待…… 狩猎过半,箭未发 狩猎大赛就这么开始了,两个时辰之内谁狩下的猎物最多,谁便是第一。香一燃起,各个队伍便纷纷策马而出,消失在了幽林深处。 而我们的队伍,准确的说是御驾之队,却异常地不紧不慢。他——独骑于队前,将一个漠然无声的背影留给了我和所有的随从。 他在干什么?难道他不想赢吗?他是一个君王,他应该很好胜才对,怎么此刻确是这般笃定,笃定地让人猜不透他想干什么?密林中,狡黠的兔子,傻傻的狍子,一只又一只地就这么从我们眼皮底下,扑通,扑通地溜了去。可是他,却连箭筒都没有摸过一下。 一个时辰一晃而过,而他却如闲庭漫步地转悠在密林中。即便不想争第一,总不至于拿最后一个吧。我疑惑地看着他,又环睨了周围的随从。他们好似并不着急,同他一样不着急。 “打些禽吧。” 蓦然间,他转身说道。 “嗯?”被他突然的话语打乱了时才的不解。 “你们几个跟着朕就可以了。”他眼眸投向了左边的几个随从,停落几秒后,便又转向了他身侧的我:“你也是。” “哦。” 话一落,他,我,还有五个随从便独自入了更深的林子。 好一会儿后,他突然停了马,而我也赶紧使了全臂的力气,将马停了下来。 风吹秋叶,摇坠枝头,林繁叶茂,鸟鸣偶出。 “嗖——” 他袖中突飞一物,弹指一挥间,已打落在几十米外的树干之上。 “啾——啾——” “叽——叽——” 呼地,一群鸟从树冠隐处惊叫而出,拍翅之声突鸣于幽寂密林,骤然而出的声响把我猛地惊了一跳。还未从恍惚中回神,一支箭,已从我紧张的瞳仁前划了出去,一道白色冲天而追,破过绿叶直向惊乱的羽翼飞去。 “啾——————” 鸟的惨叫。 “噌,噌,噌——” 鸟擦过绿叶,撞过枝干,跌落在丛草中发出的声,响在几十米远的丛草中。 重新看他,他已如刚才一般笃定地驾在马上,箭筒和弓箭正静静地放在马的一侧。 好快的箭法,这就是他的箭法。第一次,我见到真正的古人使箭,第一次,我看到他如此绝妙精湛的箭术,好快,好准,和经过处理的武打片中的特技已无差异。是不是少数民族的箭术就是比较厉害?不然怎会有“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这一说法? “把它取来。” 他朝着身后的随从命令着。 “嗯?等等,若兰去取吧。” 他皱着俊眉,将投在随从身上的眸光朝我移了过来。 “不是说,是女人取的吗?皇上既然带了若兰,那就让若兰去取吧。” 冲他莞尔一笑,只想让他那紧锁的眉宇舒展开来。 “你……” “就在那边,若兰都不会出皇上的视线,一会儿就拿回来了。” 翻身下马,我又朝他那极不情愿的浅褐眸潭中投去一道让他放心的目光,傻傻地笑了笑,便走向了那只被射落的鸟边。 独骑追鹰,留下卿 穿过密密的草丛,白色的箭羽渐露出来。走上前,一只灰白色的鸟,肚中插了一支利箭,血已染红了白色的肚翎,交错一起的细趾仿诉着时才箭过其腔时的那般痛苦。忽地,我的心一阵颤抖,复又一阵冰冷。生命真的好脆弱,刚刚还静静地休憩在茂密的丛冠中,此刻却已停止了呼吸。抿了抿唇,我别过脸,握住身后的那支箭,颤颤地将它拖在我的身后。我知道这样很残忍,鸟儿留下的血迹肯定会在草上落下痕迹,只是我没有那个胆量去把它拿起。 好不容易,我才拖着那只被箭射死的鸟——他的战利品回了他的身边。 “带回来了。” 他一直落在我身上不放的眼眸微微侧望了一下他的战利品。 “下次别拖着猎物。” “嗯?” 我不解地看着他。 “留在草上的血腥容易引来猛兽掠食。” 啊?我从来没有打过猎,并不知道这个说法,被他这一说,我立刻回了头,刚才踏过的草丛虽非血迹条条,却也落压了不少草。 “皇,皇上,能不要打小鸟吗?” 那道弯曲的血痕让我想起了初见这只鸟时的惋惜怜悯。 “你想要什么?” “嚒……野猪……或者是……老鹰……” 女人在选择的时候总是这么感性,无论是野猪还是老鹰,它们也都是自然界的生命,只因为它们的外貌和野性,便被我生生地归入了害虫一类,成了嘴边需被猎捕的对象。 然而,野猪也罢,老鹰也罢,骑了一刻多的时间,都没有看到一只。而我们已从密林到了一个略为空旷的地方。虽也有树干相立,却不似刚才那般相拥相错。 他,环望了四周,便又示意停落下来。 干等,除了干等还是干等。 “皇上,两个时辰快到了呢。” 我小心翼翼地提醒着他,生怕他一个不乐意骂我,毕竟堂堂一个大周天子,居然就只打了一只小鸟。想必那些摩拳擦掌的将士已打了很多猎物。 “等——” 一片静寂,风落无声。 “啁——啁——”忽地,一个黑影滑翔而过,俯冲而下,尚未及地,又冲去云霄。 “驾——”他拔出一弓,抽出一箭,挥出一鞭,策马驰了出去。身后随从正要冲去,就听见他远处传来的话语——留在那里! 卷起的扬沙中,我还没有来得及抓住他的背影,他便已然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你,你小心点,怎么,怎么跑那么快呢?望着空空的前方之景,我的心一阵空荡,不知不觉中已悬了起来。 然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循声而回,十几个身着黑衣的人骑马围了上来,蒙着面,举着刀剑,一看便知来着不善。 “你,你们是,是谁?” 如此的装扮,我第一反应便是山贼,可是,今日是大周皇宫举行的狩猎大赛,又怎么会有山贼强盗混入呢?即便混入,看到那几个随从的打扮也应该知道是皇宫里的人,他们又怎么会如此轻率地拦抢我们呢? “哈哈哈哈——我们?——我们是来要你,这个小美人儿命的!” 小说某小小的高嘲慢慢开始哟。谢谢亲们支持。 幕后主谋,竟是君 “我?——” 我惊愕地看着那些气势汹汹的黑衣人,在北周皇宫,除了牒云芊洛外,我从来没有得罪过谁?为什么会有人要我命呢?是不是搞错了? “当然是你,文御助!”领头的黑衣人说着。 话一落,我身旁的五位随从立刻将我护了起来。 “混账!文御助是皇上身边的亲臣,怎能容你们这班人胡来!!!有我们在,你们绝对不可能伤到文御助半分半毫。” “就凭你们几个,想保护这个女人!少痴心妄想!!!” “哐——” “哐——” “哐——” 刀拔鞘而出,十几道明晃的刃真反着阳光落下的斑驳射了过来。 “你们是谁?干嘛要杀我?!” “呵——你知道的太多!!!” 太多?我暗自苦笑,整个北周皇宫,恐知道事情最少的便是我,怎么可能知道太多? “你们到底是谁?!难道你们就不怕杀了我后,皇上会下令追捕你们?!” “皇上会吗?!!!!哈哈哈哈哈哈——”冷冷地朝我一瞥,黑色蒙布之后旋即一个寒笑,破寂而出。 他的话什么意思?“他会吗?!……”,“知道的太多”,是他想杀我?我的脑中猛地划出这道莫名的猜测。他想杀我?回首刚才他离开的地方,为什么他会突然离开我?是他想留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杀我吗? “带文御助走!” 一名随从一喊,身旁其余随从立刻拔刀而出,四道寒光旋即围在了我的身旁。 “上——”黑衣人厉声一令。 瞬间之内,屏息之间,对方十几人已策马而来,刀背过空,劈划之声,令人寒战。 “走——” “文御助拉紧缰绳不要放!——” 条件反射般地,我拉住了缰绳,只见一名随从将我的马笼一个调转,马朝着背后换了方向。 “啪——”的一声,马鞭落于马股之上。身下之骑,猛地一声嘶叫,拔蹄而扬。惊慌间,我闭起了双眸,紧紧地拽住手中的缰绳,任由着它在我的皓腕之上肆意地擦磨,紧勒。身后,一阵刀撞,剑碰,惨叫的声音刺入我的耳膜,撕扯着我的心。 “快,快朝南跑——” 南?南在哪里?我根本不知道,我只是由着骑下之马自己乱跑。 马疾驰在青草之上,转而又飞骋在一片沙地,越过荆棘,跨过横木,我被它重重地从鞍上甩起,复又重重地落下,顾不得身下的撞痛,也理不了头因上下颠簸引起的震痛。咬紧下唇,我牢牢地抓着缰绳,粗糙的绳边已擦破了腕处的细肤,却丝毫分不出我内心逃生欲望。被人追杀,许是只有电视里才会有,而此刻却活活地发生在了我的身上。人——到了生死之边,求的总是那一线存活的期冀,因为如此,身上再多的思想只落于一点,那便是生。 “想跑?!!!——————” “嗖————” “啊————” 文二更哈,谢谢亲们支持 中镖坠马,险遭辱 一个怒吼之音, 一个镖穿之声, 一个裂肺之喊。 冷冷地,右肩被一个金属之器生生刺中,嵌入细肤之内。热热地,混着玄冰之寒的血滋涌而出,浸染衣襟。 硬硬地,马的跑动振地右肩中的血镖牵动着所有通向心脏的脉络,疯狂地撕裂着神经中所有能控的情感。 痛,好痛好痛。 软软地,扔开左侧缰绳的手伸向那个痛处,指尖紧紧掐在肩臂上,刺入肤中,妄图用那肤破之痛去抵镖入肉中的撕扯。可是,可是除了大颗而沁的汗滴,痛逼而出的泪流,我抓在右侧缰绳的那个手早已松开。 “啊——————” 红色马鞍,棕色马肚,蓝红相交,绿黑相错,背上一阵剧痛。 “啊——————” 坠下马的我,被生生地拖拽在沙地,落马时,右脚被死死地挂在了马蹬之上。少了负载的马,毫无顾忌地向前冲着。 沙石在我的背上滚滚而擦,肩背上的镖撞击撕拉在地上,发出悚然之声。 “邕——” “咚——”我纤弱已伤的背狠狠地甩在一块尖锐的石上,卡在肉中的那把镖被撞弹出去,背上的脊梁击在那个坚硬之上。 一个巨痛,几个翻转,我的眼眸一个黑色,意识慢慢褪去。 “救,我——” 阖眸之前,一个黑影落入了我的墨潭。 “哈哈哈,小美人,跑那么快干嘛?” 迷蒙间,我按着凹凸不平的沙地,手推动着累累伤痕的躯体,往后挪退。只是,那个力是那般小,小到只是半步之移。 “你……” “别乱动,后面可是悬坡陡地。” 黑衣人斥声一喊。我看不见,也动不了,只是耳畔拂过的重重风声告诉我,他说的是真话。 “小美人,先让我好好爽一下,再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话刚落,他那滛亵之声已凑到了我的耳边。 “不,不要——” 血腥干涩的唇,因痛而夹紧的喉已出不了大声。软绵的手使劲全力,也不过是在他面前的无力挣扎。 “嘶——” 肩边的衣襟已被他的大手撕拉开来。 “呃——” 他重重的身体已压在了我的身上,抵住了我试图抵抗的双腿。 “好香的肩,好柔的胸,唔——,皇上居然能狠得下心让我杀了你。” 拉开已撕开的衣襟,他扯去了自己的蒙巾,拼命地咬吮起我的肩上的细肤。 是他,是他要杀我?为什么是他?他为什么要杀我?真的是他吗?我莫名的猜测居然是真的?可是他会这么狠心,这么残忍地杀我吗?他会,他可以杀任何一个人,只是他不必要这么做。然而,然而,他为什么留下我,为什么?为什么? 脑中一片空白,心里一阵抽薪之痛,本来挣扎的手,已落在了身旁。 “呃——” 他久磨刀柄的粗手,在我的胸前肆虐地摩挲,捏揉。 意识渐渐离我远去,被一个男人如此的侮辱,我本是羞赧相抗,可是我的心如我的身一样焦灼在那个剧痛之中。 “放开她!!!!!” 冥冥中,我听到的是宇文邕的声音。他——我已落下的眼睑努力地睁抬着。“我要是不放呢?!!!” 重重的身体突然离了我,狠狠地掐住我纤细的颈脖。 “那就要看是朕的紫霄箭快还是你的手快。” “呃——” 扼住我颈的力道猛地一把加重。 “嗖——” “去死吧——” 下颌猛地被重力一顶,整个身体被狠狠地甩了出去,顿时身下一片空荡,坠落下去。 “啊————” “兰儿——————兰儿————————” 文文三更,努力完成四更哈,谢谢亲们支持。 好想好想,被你抱 氤氲之气环谷生,天降之雨落于空。 冰冷的水滴落在我的脸上,钻心的痛因着水的渗入将我从那痛绝的昏睡中生生地弄醒。 “呃——” 好冷,好痛,微睁着双眸,沾湿的睫羽分了开来。昏去的那刻,我眼眸前一片漆黑,醒来的此刻,我眼眸前依旧一片漆黑。 我死了吗?望着幽幽的黑,这是地府吗?颈脖微微一抬,浑身一阵刺痛,右肩如钻刺入。 “啊————” 我还活着,只是生命的气息已如游丝,步在濒死的边缘。 一阵血腥冲鼻而来,无法动弹的我已难辨血的味道是从咬破的下唇,还是镖穿的右肩,或是石擦的后背,也许,是从所有的伤处和着天雨淌落在周围,混杂而出。 好冷,好痛,皓腕抬了抬,落在沾湿着的泥土上,激起小小的水声。 兰儿?在闭眼之前,我冥冥中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好绝望的声音,只是,只是我抓不到他,连一个眼眸,一个身影都没有抓到。 宇文邕,你在哪里?迷蒙的眼眸,含着泪,带着雨,我环望着漆黑的空,我好害怕,好害怕,原来黑,可以这么可怕,以往我从来没有觉得。原来死,真的那么可怕,我以为那不过是转瞬即走的事情。原来,原来,我只希望你,在我死前,邕,在我的身旁,紧紧地抱着我,让我奢侈地再享受一下你的暖怀,在死之前能够再闻一下那淡淡的檀香,再看一眼你曾经柔情如水的俊眸。好想,好想,告诉你,我后悔了那一晚的决定,我真的好后悔。好想,告诉你,我好想再听你那天给我弹的曲子。 可是,可是,我,我已没有能力再去奢望,也没有力气再去等待,等待你守着的答案…… 再一次,我合上了双眸,等着泪淌完,等着血流尽,等着雨水将我的身体,将我的心洗尽…… 好冷,好痛。 不知道穿越来的人死后,还会投胎在这个世界吗?如果可以,请让我再见他一次,哪怕是擦肩而过,我已满足。 好冷,好痛。 …… “兰儿,兰儿,你醒醒。” 好远好远的声音。 “兰儿,醒醒,不要离开我,兰儿,不要离开我。” 那个声音慢慢地靠近,我的身体被轻轻地托起。好熟悉,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檀香,好熟悉的怀抱。 “邕,是,是你吗?” 靠着他的衣襟,我努力地睁开眼眸,已涩的唇瓣艰难地说着。 “兰儿,是我,是我。” 我努力地抬起沉落的睫羽,看着抱着我的这个男人,真的,真的是他。 “我,我带你走。” “不……我,好,好冷,呃……好冷,你能抱紧,抱紧……呃……我吗?” 他紧紧地抱着我,将外袍裹在了我的身上,好颤好颤的动作,第一次我看到,我感到他是这般慌张,这般手足无措。 “我带你走。” 他的话好抖。 “没,没用的,我……呃……我要死……死了。” “傻女人,我说过你的一世,你的一世都只属于我。你不会死,你听到没,我不许你死,这是圣旨!!!你绝对不可以死……” “乙方,乙方若是死了,契,契约,就无效了。”我喉中的声音已经越加的淡去,耳中的鸣声也越来越大。 “听着,新的契约是,乙方必须死在甲方之后。不许改!!!定下了。”霸道的声音,颤抖的声音。 我的脸上滴着冰冷的雨——来自天。 我的颊边落着热热的泪——来自他。 “你,喜,喜欢我吗?” 这一次,我终于说全了我的问,虽然我知道他一定清楚我一直想问什么,只是过去他总是打断,而这一次他没有。 “我,我等不到,等不到那一天了……我……”呼吸好难受,就似有一双手猛地掐着颈脖一般,艰难地吐着气,拼命地吸着它。 “傻女人!我要带你去太白山顶看湖,我还要带你去……不……我要带你去找独孤翎,去找尉迟德……” 他紧了紧抱着我的身子,准备起身,然而,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成功。他曾经很容易地将我抱起,曾经很轻松地将我揽入怀中,曾经毫不费力地将我托在臂中送我回去。可是,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做到,身长玉立的他,却因为全身紧张的颤,不受控制地跪了下来。 “我带你走。” 我已不忍去打断他的尝试,再去追逐那个问题的答案,因为他全身的颤,全心的抖,和他的话已告诉我,他是如此在意我。 然而,——放她下来!!!—— 今天的四更哦,破天荒地我更了四次,因为我想大家连着看呢。希望亲们票票分分支持哈。谢谢 君若不离,就杀卿 宇文直?我渐渐消失的意识被突然拉了回来。 ——宇文直!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知道!!!,臣弟的四哥,当今的天子!!!但是,臣弟让你放下若兰!!!————让开!!!朕要带若兰去找翎!!!————嘶——金属的摩擦声。 “你想犯上!!!!———————”“翎,去那边。”宇文直冷冷地说着。 “皇上,把若兰交给臣。”独孤翎清澈的声音破了那个不知因何而起的尴尬和争吵,他跪在我和宇文邕的身旁,想要接过宇文邕怀中的我。 而他却依旧紧紧地抱着,抱着虚弱无力的我,舍不得放开,即便身旁跪着的是翎——他想要带我去找的人。 “皇上,她伤的很重,你把她交给我,再晚,就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他看着我,放在纤臂上的手指不舍地抚着。 “皇上。” 独孤翎再一次地促着。 “不,不要……我怕……”我绝望地看着他,用尽全力地望着他。我怕自己离开他的怀就永远无法再拥有,我怕离开他,我便堕入那个黑暗的地府。让我再在你的怀中停留,再在你的眸中印刻,就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懂,他知道,只是他侧过脸,将我交给了独孤翎。 “朕要她好好的活着。你听着,朕要她好好的活着——”衣袖抽离,我的颈微抬着,低低地唤着:“邕,不要,走……” ——现在你必须离开这里!!!立刻!!!——宇文直一个重重的吼声。 ——朕不会走!宇文直,如果你的剑再不收回,朕可以随时废了你!!!————废了臣弟!哈哈哈哈,皇兄,你留在这里就是害死若兰!你别告诉臣弟,你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你知道,臣弟知道,独孤翎也知道,除了宇文护,没有人能在大周皇宫狩猎大赛做这样的事情!!!如果臣弟没有猜错,此刻他的人马已经在搜寻若兰的下落!————朕……——他没有言语,他默认了,他知道这一切,知道追杀我的人是宇文护派来。可是,可是他却如此无助,如此无奈。 ——皇兄,难道你忘了明帝驾崩前给你的托付吗?!!!难道你忘了明帝和独孤皇后之间的事吗?!!!难道你想这一切的一切再重复一次吗?!!!十年了,已经十年了?你,已经忍了十年,十年来,有多少人为你的忍辱负重而逝去生命,又有多少人同样为此而努力。回到你的后宫,现在就回去!!!只要宇文护在一天,你就不可以有爱!你就必须对着他给你安排的一切,包括女人!!!————不,朕受够了!,朕要杀他,朕要杀他————杀他?!!!皇兄,你看看现在的你,为了一个女人,居然到了这个地步!!!别忘了你身上负着我们宇文家的两条人命,如果你觉得自己对得起两位先帝的话,如果你觉得你可以比他们更强的话,你可以去尝试。但是,如果你死,臣弟绝对不会留半滴眼泪。————宇文直!!!————翎——忽地我的颈下被一个冷冷的兵器抵了住。 “皇上,对不起。” 雨水落在独孤翎的长睫上,俊脸旁,遮盖了他此刻一切的情感。 ——臣弟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条,你现在立刻回去。另一条……另一条,就是她死!!!——死?本已在那个死亡路口的我,突然听见了宇文直“让我死”的话,他居然让我死。他居然威胁宇文邕,而且是用我的命来威胁。 ——宇文直!!!!!!!——“嘶————”那是他腰际间软剑脱鞘而出的声音。 ——翎动手!!!————住手!!!——雨声,呼吸声,我已渐去的低吟声。 ——翎,动手!!!————朕走,朕现在就走,现在就走……——文文的第一更来咯哦。 如果是梦,不要醒 “不要,不,邕,不要走,呃……” ——走!!!—— 宇文直大声地喊着,促着他立刻离开。 他的步声慢慢地朝着远处走去。 “你,你,走了,我,我现在,现在就,就死。” 微微地,我抬起身,颈脖的细肤被独孤翎抵着的匕首刃尖生生的划开,突然一个温热,一股暖流淌在了我的脖间。 ——兰儿!!兰儿!!—— ——若兰!!!—— ——若兰!!!—— 三个男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彻在我的耳畔,用尽全力,我睁着双眸,落入潭中的是他的脸庞,他跪在我的身旁,手紧紧地握着刀刃,指缝间滴落着红色的花朵,微颤的唇边是一个他已经说了很多遍的称呼——傻女人,傻女人…… “我,我不,不会,让,让你,呃……被人,被人,威胁……” “傻女人——傻女人!!!!!——” 对不起,我等不到你带我去太白山顶看湖的那一天,我很想听你说那句话,可是我等不到了。请你,请你让我再多看你一眼,从坠落这个世界,到离开这个世界,第一眼便是你,最后一眼我也想是你。 【“兰儿,我带你去太白山顶看湖,好不好?”浅褐的眸潭满是温存,他揽着我的身,轻轻的说着。 “好啊,但是只准带我一个人去。”我贴着他的怀,感受着他的心跳,吸着那个熟悉的檀香。 “傻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他拨弄了一下我的下颌,笑了起来。 “哼,才没有呢。只有你,才是最霸道。” …… “原来太白山顶的湖是银白色的。我是不是在做梦?是银白色的吗?”我拉着他的手,蹦跳在他的面前。 他只是默默地看着我,魅人的唇边展着阳光的笑靥。 “说啊,这是不是梦?”我晃着他坚实的臂腕,傻傻地问着。 “如果是梦,那就让它永远不要醒来。”】 如果是梦, 就永远不要醒来, 永远不要醒来。 如果是梦 …… 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好长,好长…… “咳……”好苦好苦的水,我猛地咳了起来。 “文御助,文御助——” 冥冥中,一个女孩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 “若兰,若兰——” 迷糊中,一个男人的声音代替了那个女孩。 “湖……梦……是……梦么?”我呢喃着 “若兰,若兰,你醒醒,醒醒——” “永……远……不……要……醒。” “若兰,你醒醒——” 若兰?好远的声音,好陌生的称呼。我是兰儿,我是他的兰儿—— 今日二更,谢谢亲们支持,明天有事可能不更文哦。请个假先。 醒来初见,却是他 又是一片黑暗,我继续着梦。 「“永远都不要醒,永远都不要醒……”」 “兰儿……” 冷冷的水,是下雨吗?淡淡的檀香,是你吗? “兰儿……” 你在哪里?在我的身旁吗?我活着吗?我还能看到你吗?手暖暖的,身体冰冰的。如果你在,能抱我吗?我好冷。 “我……怕……冷……” “别怕……” 渐渐地,我的身体暖了起来,好熟悉的温暖,好熟悉。是你,肯定是你。我想看到你,现在就想。我努力着,眼睑好重,好重。不,我不能放弃,我想看到你,只想看到你。 睫羽如飞蝶沾湿的翅膀,沉重难开,我努力地尝试着。一道柔柔的指腹轻抚在眼睑上,隔着眸瞳前的那层薄翼,我感受着那个温暖。 “傻女人,你痛不痛……” 痛,我全身都很痛,可是那种痛,已经消融在你的怀中,只是疲乏的身体,让我无法睁眼。 “痛……” “别怕……” 我的脸颊,我的臂腕,我的身体,慢慢地沉溺在柔中,好舒服,好舒服…… 让我靠着你,我就不再痛,让你抚着我,我就不再疼。 “太……白……山……顶……湖……” 意识再一次地褪去。 …… “不要走,不要走——呃——” 抖动着的睫羽终于开了一条缝隙,一道刺眼的光入了进来。 “文御助——” 闭了闭刺痛的眼眸,再一次地睁开,一张眼睛肿肿的小脸蛋出现在了我面前。 “小,小婵。” 我认出了她。 “咚……” 一个凳子落地时才会发出的声响。 “若兰——” 我迷糊的眼前,忽然又多了一个人。 从前,他是俊美的,有着狡黠的笑容,甜如蜜枣的话语,可是,此刻,他是那般的颓废,曾经如玉的下颌,如今已是布上了短须。 “若兰——你——终于醒了——” 曾经璨如星辰的眼眸堆满了血丝,手紧紧地握着我无力的柔荑。 “宇文直,我……恨……你。” “若兰——” 他满怀期待的眸色瞬息间充斥了绝望。我侧过脸,不再看他。 “若兰——” 他痛苦地唤着我的名字。 “文御助,殿下他……” 小婵替他申辩着,只是还未说完,便被我无力的话语生生地打断。 “出去,我,我,不想见,到,见到你。” “若兰,我……” “出去!!!……咳……咳咳……” 用力的话语引起了剧烈的咳嗽,喉中一股血腥直涌上来,唇边迅即一个温流溢了出来。 “快,快去喊翎!”他急急地吼着,“若兰,若兰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放,放开,你的手。” “不——若兰——我不放——” “放开!”我无情地侧对他斥着,接着又是一阵颤颤的咳声。他紧紧握住的手,终于松了开来。 此时,门的那边传来另一个急切的声音:“若兰。” 独孤翎?我记得他的声音。 他的步停落在我的榻边,轻拍着坐在我身旁的宇文直。 “你,你先出去一下。” “翎,她咳得都是血,都是血,你快先看看她,快点!!” “我知道,没事的,你先出去……” “不,我要在这里守着……” “我,不,要你在,在我边上……” 我打断着他们的对话,无情地拒绝着他,我恨他,恨他把我当做筹码去威胁宇文邕,恨他逼宇文邕走。 文文第一更,今天比较忙活,好不容易上来发一下哦,希望亲们支持。 解衣而诊,愁云上 沉默,短短的沉默,他终究选择了离开。只是听着门关上时的那声悠叹,便知道他此刻的沮丧,可是那又如何?他既然可以用我做要挟,又何必在意我差点折损在他令下的身体呢? 独孤翎修长的指搭在我的脉上,细细诊着,俊眉紧紧地蹙着。 “怎么会这样?……昨天还没有?……怎么会这样?……” 他轻声重复地低喃。 “怎,怎么,啦?” 我问着他,微微地咳嗽起来。 “没,没什么。” 他如花的眼眸中飘过一阵重重的阴云。他怎么啦?是不是我没治了? “死,总,总是逃不了的。” “我,能不能看一下你,你里面?”对着我,他耳缘瞬间染成了红色。而我,也许也同他一般羞赧,因为他眸光落下的地方是我胸前。 “一件就可以,我……” 我点了点头,侧过脸,他的手颤微地掀开锦被,揭开我的衣襟。 “若兰,你有觉得平时胸口闷吗?” 胸口闷,我并没有觉得,只是自从到了北周之后,我就觉得不如以前耐力好了而已,跑不大动。难道不是高原反应吗? “跑了就,就觉得了,平时,不。” 无意间,我侧过脸,发现他脸上的愁云好大,只是他一看见我,便立刻又强装起那份羞赧中的淡然,低下头,帮我理着衣服,盖上了锦被。 “出,出什么,什么事了?” “没,没事。” 他慌乱的回答,告诉我,他有事瞒着我,能有什么事情比死更糟呢?若是回光返照,我也认了,只是我想知道一件事。 “昨,昨晚,他来过,来过吗?” “他?”他看了看我,继续道:“你是不是做梦了?你在卫剌王府的这四十几天来,只有卫剌王在这里天天守着你。皇,皇上从来没来过。” 只是一个问而已,独孤翎,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你。 “骗我。” “若兰,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外面关照小婵煎药。” 他转身欲走,逃避我的追问,逃避我双眸对他的质疑。 “我,我,闻到了他,他身上的,檀香。” “檀香?……是檀香……?” 他兀自地重复着“檀香”两字。 “是他,对,对吗?” 我是那么执着,执着于那个答案。四十几天,这四十几天,我都在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是他带我去看太白山顶的湖,我只记得他对我说“如果这是梦,那就永远不要醒来。”可是昨晚,昨晚我真的感受到了他。 “若兰,还记得我和你讲的故事吗?我姐姐的故事。” 我点着头,那是独孤翎一段痛苦的记忆。 “她就是独孤皇后……”独孤翎悠悠地叹了口气。 独孤皇后,独孤皇后?那一晚,宇文直对他曾经说过“难道你忘了明帝和独孤皇后之间的事吗?!!!难道你想这一切的一切再重复一次吗?!!!” 我努力地回忆着,他的母后曾经将他喊作“毓儿”,而独孤翎也告诉过我,他姐姐的爱人就叫“毓”,宇文直之前曾经说过明帝的事情。记忆的碎片在我的脑中重拾着。 原来那个故事居然就是明帝和独孤皇后。可是他们的结局竟是,竟是那般的凄绝。一个帝王居然连自己的皇后都保护不了,甚至,甚至因此失去了生命。我愕然在榻上。从来我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文二更哈,明帝与独孤皇后的事情呢,基本属于史实。谢谢亲们支持。 兰花满屋,芬芳香 出门的那一刻,他转过身,淡淡地说了一句:“若兰,原谅皇上的无奈,也原谅卫剌王的不得已。你,你真的很重要。” 独孤翎出去没多久,小婵便进了来。 “文御助……” 话还没有说完整,那肿得像桃子的眼眸又开始掉起了珠子。 “小婵,干,干吗哭哭啼啼的?” 她伸手抹着泪,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到底是十几岁的孩子,那大哭的样子真得让人生怜。 “是,是不是,卫剌王府,咳咳咳……” 也许是话说的太多,干涩血腥的喉中一阵牵痛后,又是不停地咳嗽。 小婵立刻跑了过来,坐在我的身旁,轻抚着我。 “都怪奴婢不好,都怪奴婢不好……” “咳咳——傻丫头。王府,有人欺负你,吗?咳咳——” “没,没,奴婢每天都在这里,还有卫剌王殿下他也是。” 她怯怯地看着我,许是刚才曾经目睹了我不知为何对着宇文直绝情的话语。那一晚的事,她不会知晓,因为那是一个只属于我和三个男人之间的事。爱与恨,生与死,留与离,一对又一对的矛盾尽生于那晚。 “不要在我面前提宇文直。” “可是,可是殿下他真的,真的对您很好。” 小婵急切地解释着。 “好?呵呵。”我冷冷地笑了一声。他对我好?是,他以前是对我很好,可是,可是当他对独 皇上,我错了!.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12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12部分阅读 翎下着那个命令的时候,我已不屑于他的任何弥补。 “真的。”小婵伸过纤指,又擦了擦眼眸,兀自地继续着:“我听说那一晚,殿下抱着您,浑身湿透,疯狂地跑着……” “听说而已……” 那一晚,我,还有他们,都已湿透,而我的脸庞还带着宇文邕的晶莹,第一次,我看到他在我面前是如此脆弱,为我而脆弱。 “不,后来我来了就知道殿下对您的好岂止这般。” 我侧了侧脸,不想听下去。 可是小婵并未发现我的异样,继续着她的话语。 “殿下每天在这里守着您,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而一直低低地自语,责怪着自己。每每端上的药,殿下都会仔细地查看是不是太热。有一次,送来的药已经凉了,他立刻就责罚了管事的,随后便自己去给您煎药了。还有……” 宇文直,纵使你做再多的事不过是一种弥补而已。我,不需要。 “皇上呢?” “嗯?”小婵对我突然转换的话题很是惊讶,愣了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嗯……说起来也很奇怪,上次文御助您在狩猎大赛出了意外后三日,皇上都没有上朝。小凝前些日子来送衣裳的时候告诉我,皇上每天还是和独孤大人到静鸿阁,只是一呆就呆很久。对了,小凝说,皇上讲了文御助您会在卫剌王府留很久。唔……对啦,她还说现在静鸿阁里满屋子都是兰花,好多兰花呀。她睡觉的时候还能闻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奴婢也能看到。嗯,还有文御助您呢——” 文文第一更,谢谢亲们支持。 绝望后悔,有何用 兰花满屋,静鸿阁肯定很香。他三天没有上朝,是不是因为我,因为我的伤。 “昨晚,皇上,咳咳……来过吗?” 刚才独孤翎否认了,不知道这个傻丫头是不是也一样。 “啊……”小婵一个抬头,面庞一阵红热,还未碰到我投去的眸光,便又落下了眼睑。“没,没,没……皇上没,从没来过。” 口径倒是挺一致的,只是各有各的慌乱瞒骗。可是,无论独孤翎还是小婵,他们再多的否认只能告诉我,你真的来过,只是为什么你让我留在这卫剌王府?你怕我会和独孤皇后一样吗?也许我高抬了自己,然而,如果我有这个机会能得到明帝对独孤皇后那般的爱恋,那么纵使让我有着危险,我也愿意。以前,我怀疑人世间是不是会有叫人生死的爱恋,是你,让我知道了其中的苦涩和短暂的快乐。我好希望你在我的身边,真的好希望,你今晚会来吗? ——不可以!—— ——如果……就不会……—— …… 沉浸在时才思绪中的我抬了抬眼眸,那不是独孤翎和宇文直的声音吗?听口气,好像在争执,他们在吵什么? ——不可能!!!……危险……—— ——除了……已经没有时间了……—— ——不行!!!—— ——那你说……—— 他们的争吵愈发地激烈,可是断断续续的声音却听不到完整的意思。 “他们干嘛?” 已被声音牵了过去的小婵,睁大着眼眸牢牢地盯着门。一听我问,赶紧慌张地转过头来。 “对不起,对不起。” “干嘛,干嘛对不起,你,出去,咳咳咳,看看。” 小婵匆匆地跑了过去,门刚开,那个吵声突然嘎然而止,我还没有反映过来,两人便在小婵惊异的眼眸中闪入了屋子,奔到我床前。 “怎么啦?若兰,你是不是不舒服?你哪里不舒服了?”宇文直红红的眼眸中满是疲倦,手颤颤地放在我的臂腕上。“翎,你快点给她看,是不是中……” 他的话突然停住了,红红的眼眸投向了独孤翎。 “我没事,什么,什么事都没有。就……咳咳……就是不,不想看见,你。” 他搭在我臂上的手突然僵了一下,我能听到他此刻心碎的声音,因为他血色的眼眸中满是迷蒙。 许久之后,他干涩的唇才慢慢张开。 “没,没关系,没,没关系,我到那边去,不让你看到就是了。你别生气,你现在不能生气。” 我别过脸,不愿再对着他的眼眸,我怕再多看一眼,心就软下。 “你回去睡,别留在这里了,你在这里四十多天,天天就没有好好睡过,堂堂大周的卫剌王,搞成这个样子,会落人笑柄的。”独孤翎在我的身旁说着。 “我……你看我干什么?你快看若兰,快……” 他急急的话,他颤颤的音,我知道他后悔,非常后悔,我知道他失望,几近绝望,但是,但是这一切,不是你预想的吗?既然你做了,那就应该想到如何去承担。 亲们想知道那一晚,女主晕过去后的场景吗?想的话,偶就写个番外啦。 【番外一】 雨中的纠结 【番外一:那一夜,文若兰晕过去后的场景,第三人称描述。】 血,是咸的,如花而落,雨,也是咸的,如注而下,混着雨的血,是最咸的。 顺着冷冷的刀刃,淌过她留在锋上的血,一滴,一滴,那最咸的水掉在了她的身上,流进了他几近崩溃的心。 “兰儿,兰儿——”他想大声嘶吼,可是他的喉却被紧紧地卡住,他喊不出来,就像刚才抱她起来的那一刻,他是那般无力。 “让开!!!”狠狠地推开仍在惊愕中的独孤翎,扔了手中仍在滴血的匕首,他紧紧地抱着她,抱着他的兰儿,贴着泥水的膝,擦过土中的碎石,站了起来。 宇文直站着,木然地站着,站在雨中,指微微地抖动,混着雨水,夹着冷汗,剑柄脱了掌心,翻落在地,击起小小的泥花,溅落周围。他从未想过,文若兰竟然会用死,来回应他对皇兄的威胁,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真的伤害她,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么做?樱花染颈的那一刻,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你,满意了?”冷冷地,绝望地瞥过宇文直,他抱着她的身体擦过那个内疚自责,万分痛苦的男人身旁,小心翼翼地抱着,不让她的右臂落下,因为她的肩已有重伤,不让她的颈后仰,因为她的下颌刚被匕首刺伤。 “兰儿……你欠我一世,一世……我不许你死在我前面,不许!……傻女人……不许……”他抱着她,颤颤地抱着她,雨水打在她苍白的面庞,滑向她的伤口,托着她颈的手,不停地尝试着去推开那她颊边不断而下的雨水,他怕她疼,怕那咸咸的雨水落到她的伤口,她会疼。 “傻女人,回家,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皇,皇上,你把若兰交给我们,我会救她,我一定会救她。” 独孤翎卷睫下挂着细小的水滴,他迷蒙的眸前再一次地看到了当年宇文毓抱着他姐姐的那个身影。撑着满地的浊泥,他站起了身,走向那个如此相似的身影。 “离我们远点,朕要带兰儿回家。”他喃喃着,望着怀里的她,轻声地低吟:“别怕,兰儿,别怕……” “皇上,你没有家。那里只有嗜血的深渊。那里只有埋葬若兰的坟墓。宇文护不会放过她,不会,他不会放过她的。” “朕不去皇宫,朕要带兰儿回家,我们有家,我们有自己的家。”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也没有告诉过她。他已经为她做了一个家,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家,一切,他做的一切,都准备在他卸下那个十多年来的包袱后才告诉她。 “太……白……山……湖……” 她阖着的双眸依旧紧紧地闭着,只是唇边淌下的鲜红如冬雪中的朵朵梅花,飘落而下。 “皇上,把若兰交给臣,她快不行了,把她交给臣。” 独孤翎跪落在他的身旁,苦苦地哀求着,他知道,他知道宇文邕的痛苦有多大,他看到过,在明帝痛不欲生的时候看到过,可是,他不想,不想那个悲剧再次出现。 奄奄一息的文若兰已经离着那个死亡不远,他要让已近绝望的宇文邕做出理智的决定。 “她真的要撑不下去了,皇上,求求你,放过自己,也放过她。” “皇兄!十年了,你十年都熬过来了,你一定能成功。难道,难道你忘了明帝对你说的话吗?真正的君临天下,四哥,真正的君临天下,臣弟知道,你一定能够做到,一定可以。臣弟等着那一天,为你做先锋,横扫齐国,灭突厥,统天下。四哥……” 宇文直跪在泥水中,抑着心中难平的痛说着。 抱着文若兰的他,浅褐双眸满藏着痛苦,任凭着雨水在他俊美的脸庞重重敲打。 “皇兄,难道你忘了吗?忘了我们两位大哥怎么死的?忘了独孤将军怎么死的?忘了独孤翎为你做了什么?忘了一个个为你而死,为你而受着折磨的人吗?……”,他抱着她,紧紧地凝望着她的脸庞。 “皇兄,如果臣弟可以用死来让你清醒,臣弟愿意——”泥花四溅,宇文直一把拿起手中的剑朝着自己胸口刺去。 “啪——” 他抱着她,转身踢去了宇文直手中的剑。 “替,替朕救她,朕,朕知道,知道该做什么。” 他小心地将手中的她托给宇文直,交给别人的那刻,他是那般不愿,这会是他最后一眼看到她吗?会是吗?他不知道,他不敢去想。 阖上眼,他起了身,步向他的马跃身而上,他不敢回头,他只能向前。手中的马鞭不停地打在马股上,促着它加速而驰。 “原谅我,兰儿” 插一个番外吧,从来没有写过,写砸了别骂偶哦。 药汁之中,含血味 连着三晚,宇文直都坐在被垂幔遮挡的椅凳上守着我,每每我一不小心动下身子碰到伤口,发出低吟的时候,他都会急急地过来看我,帮我摺好被子,直到我不再皱眉继续睡下时,他才悄悄离开。 第四日清晨,不知为何,我的胸口突然特别闷,呼吸异常的急促,仿有人在掐我的咽喉般难受。 “咳咳——小,小婵,你把门开,咳咳——开一下。我好闷。” 小婵还未从累累的睡梦中醒来,一听我的话语,立刻嗖地站了起来。 “若兰——” 走到我床边的那一刻,他停住了脚步,微微迟疑后,正要再开口。 “噗————” 胸口一股热流突然涌了上来,冲过我已毫无味觉的舌,喷口而出。眼前一阵昏暗,隐约间只听见宇文直急急的大吼声,全身便软瘫在了榻上,毫无直觉地昏了过去。 直到鼻间有一个很冲的味道钻了进来,醒来的时候,我已靠在了宇文直的怀里,而独孤翎则站在榻边,俊眉紧锁的看着我。 “放,放我在榻上,咳咳——”我冷冷地说着。 “若兰,别这样,你先把药喝了。” 我的身子很虚弱,抬动手都能沁出密汗,想要挣脱他的怀,根本没有可能。 “你,你想毒死,毒死我?” 他拿着药碗的手猛地一抖,黑色的药汁微溅在我膝上的锦被。颤颤的声音贴着我的后背发了出来:“若兰,你,你要我做什么,才愿意原谅我?”他哽咽的声音,吹动着我的发丝,好苦,好涩的话。 “若兰,你可以说卫剌王,但你绝对不能污蔑这药。” 站在榻边的独孤翎插上了话。我无意间的话,是不是伤害了独孤翎,因为药一向都是独孤翎写的配方。 “对不,对不起,翎,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把药喝了,对不起的不是我,是……” 他的话欲言又止,而身后宇文直已经药端到了我的唇边。冲冲的味道再一次地虐着我的鼻子,甚至,我闻道了一股血腥味。 “这是什么?!我,我不要喝。” “药。” “为什么,为什么有血……” ——马血—— ——鹿血—— 他们在同一时刻说了两个不同的答案。我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独孤翎,背上感受着背上宇文直突然加剧的心跳。 “殿下记错了,是鹿血。” 独孤翎立刻追加了一句话。 “是,是我说错了,是,是鹿血。” 宇文直的话声好颤,为什么?他有什么事瞒着我吗?马血,和鹿血有这么重要吗?我随口而问,为何两人那般在意这个问题,虽然他们的答案不一样,可是却都有些激动。 “喝吧。”宇文直打断着我的思绪,又将药往我面前送了送,可是这药真的很难闻,不是一般的难闻,那重重的血腥味,让人觉得恶心。 “你们都下去吧。” 门突然被打了开来,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 我紧拧的眉忽地舒了开来,好熟悉的声音,他来了,是他来了。他来看我了,没有看到他背光而近的面容,我已确定是他。 热热的,两滴泪不自觉地溢了出来。 “宇……皇上。” “把碗交给朕,你们都出去。” 不好意思晚了呢,谢谢亲们支持。 伊人醒来,君已离 门关上,独孤翎和宇文直都出了屋子,小小的地方只剩下我和他。本想好好地看看他,可是他飞快地到了我的身后,将我揽入了他的怀中。好熟悉的怀,可是,可是为什么他的身上附着了一个别的香味,而不是原来的檀香。是女人的脂粉味吗?睫羽微微一落,我的心好难受,他一定是刚刚从另一个女人那边过来。忍不住,鼻子酸酸的,泪便落了下来。 “傻女人,看见我不开心吗?怎么一来,就掉眼泪?” 抽了抽鼻子,我低低地回着他。 “你,你把,把我扔了。” 他身上的异香让我难受,异香的主人让我妒忌。 “我,我怎么会把你扔了?那晚我……” 他的心里只有那晚的事情,却丝毫没有牵扯到他身上的香味。 那一晚,你离开我,是被逼的,我当然理解,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从来没有。 “伤口还疼吗?”他一手小心翼翼地端着碗,一手轻触在我的脸庞,擦着我落下的水滴。 “嗯。”我低低地说着。 “以后别做傻事。” 他的话异常地平淡,让我莫名地感到了那个生疏。 “喝药吧,凉了就没有用了。”药碗被他端到了我的面前,伸过的衣袖藏着一层白绢。 “你,你的手,怎么啦?” “前两天骑马下来的时候和马鞍擦到了。” “这么不小心呢……下次,下次小心点呢。”我悠悠地叹了口气,小小地埋怨起来。 “下次会的。喝药吧。” “好,好难闻的药。”我嘀咕着,微微侧了侧脸。 “良药苦口,你要是不喝,不就枉费了翎的一番苦心。”他抚了抚搭在锦被上我的手,轻轻地揉着我无力的纤指细节。 “你,你捏着我鼻子喝,好不好?” 他怀中的我,撒起了娇。他没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轻轻地捏着我的鼻子,喂我喝着药。药并不是很苦,只是喝下的那刻,我确定那一定是血,因为那个腥味,那个涩,一定是血,可是落入腹中的瞬间,不是作呕的恶心,而是莫名的心痛,像似被人扯动的心痛。 “睡一会儿。”他放下手中的碗,抱着我,抚着我的手,慢慢地哄着我。 “睡了,你就走了。” 我撅了撅唇,淡淡地说着。 “睡吧。” 他不再言语,只是从后环抱着我,许是药的作用,我本无多少力气的眼睑没一会儿就耷了下来。 迷迷糊糊中,我低低说了一句,“太白山顶的湖呢。” “傻女人,快睡吧……” 我真的,就这么睡着了,忘却了要和他再说的话,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日再醒的时候,他已不在我的身旁。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见了?是不是又去哪个温香软玉,哪个美女帐中了。我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你是一个帝王,你有无尽的女人,又怎么会一直陪着我呢? “宇文……”我低低的喃了一声。 “若兰,你醒啦?” 那个不自觉的宇文直兀自地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我没喊你。” “我知道,你喊我皇兄。”他的话有些自欺欺人,如果我喊的是他的话,恐他已会兴奋至极,不过他真的很憔悴,为了我的伤,他留在这里已经四十多天,搞成这样,我该原谅他吗?他布着血丝的眼眸每次看我的时候,都是那般乞求,仿似我对他的原谅是他最大的奢求,我最大的舍与。 “小婵呢?……” “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终于不赶我走了。” 只是一两句的话,他便已如此激动无常。他真的是懊悔了,很懊悔。 文第一更,谢谢亲的支持 下旨处斩,两婢女 “我问,问你小婵呢?” “她……”他望了望我,把话锋转到了别处,“我去喊人进来。” 喊人进来?小婵去哪里了?以往她都会在我的身旁守着,傻傻地和我说话,昨天那双小桃子一样肿肿的眼睛还在我眸中浮现着,今天她怎么不见了? 宇文直逃避地转身向门走去。直觉告诉我,他有事瞒着我。 “站,站住。” 他略显疲倦的背影停在了屋中。 “你不告诉我,我,我就永远不,原谅,原谅你,咳咳……”每每略有激动的时候,喉中便会一阵难受,咳嗽便止不住地冒了出来。 “她……她在大司寇。” 大司寇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去那里?难道被他们转给别人了?我疑惑着,她是一个纯洁无暇的女孩,让她留在我身边,肯定比去伺候别人要强。 “大司寇是,是哪里?” 我的问题很突兀,皇帝身边的御助居然连大司寇都不知道。他转过身,走到我的身畔。 “你,你先答应我不要激动,我再告诉你。” 他半落的眼睑再次肯定了我心中的想法,小婵一定被他们转给别人了。 “你,你们把小婵转,转别人了?” “不,她,若兰,那个,那个大司寇是收押重犯的地方。” “啊?!!!——咳……咳……” 收押重犯的地方?我的眼前一片混乱,脑中满是电视剧中那残酷的地方,冷冷的墙壁,冰冰的刑具,令人发怵,让人心寒。他们为什么要把小婵关那里?她一直在我的身旁,什么错事都没有做过。就是做过错事情,有那么严重,要把她送到大司寇吗?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怎么受得起那边的刑罚?万一,万一承受不了,那该怎么办? “为,为什么?” 我拉着他靠近我身旁时落下的衣袖。 “皇兄已经下旨三日后处斩小婵,还有小凝。” 处斩?处斩两个如花的少女?她们连花季雨季的年纪还没有到,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杀她们?她们到底犯了什么错? “为什么?宇文直,为,为什么?” 我强忍着那个惊愕震颤的心,问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对不起,若兰,我不能告诉你,圣旨已经下了,没有办法改变。” “无法改变?她们到,咳咳,到底做了什么,咳咳,你们,要,要这么对她们,你们好,好冷血。” 对于我的谩骂,宇文直已做好了准备,也许他已不再奢望我原谅他,多添一个责骂,在他看来不过是伤口上再加把盐而已。只是,这一次,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宇文邕会要杀她们?不,我绝对不会让他伤害她们两个。 “我,我要见皇上。” “皇兄他今明两天都会过来。你还有两剂药没喝。” “告,告诉他,我找他。” 我很想听听,为什么他就这般无情地要杀死小婵和小凝,为什么在我对他已遗落深情的时候,他却要生生地要去扼杀这一切? 两个多时辰后,他真的来了,和昨日一样,拿着药碗,飞般地坐到了我的榻边,在我还未反映地那刻,已将我从身后抱起,他身上的异香再次入了我鼻中。 “你找我?”他俯身凑到我的耳畔问着。 “为什么杀她们?” 我冷冷地回着他,吹动在我两鬓的热气,慢慢地远去,垂落在我胸前他的发丝,擦过我的肩,离了我的身。 “喝药。” 文二更啦,偶觉觉了,谢谢亲们支持。 碗落心碎,误会生 “不喝。”我拒绝着他,而他似乎并不惊异于我的反映,依旧淡淡地说着。 “喝药。”他环在我纤臂上的力,微微地紧了紧。 “别杀她们。”话中带着一丝乞求。 “喝药。” 我侧过脸避开他端到我面前的药碗。几个问话,他都说着和答案毫无关系的两个字“喝药”,心底里那个莫名的火气,穿过他身上传来那阵异香,冲了出来。 “不放她们,我,我死都不喝。” 我的唇中吐着幽兰淡气,我想用死为小婵和小凝的生命赌一次,他不愿意我死,至少那一晚,让我知道,对他而言,我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你威胁我?” “我要你,咳咳——放了她们。” 我没有用“求”,而是用的“要”,也许我错了,但是,我真的很想救她们。 “她们很重要么?” 他冷冷地诘问着我。话中之意,换作任何人都能听出其中的不屑。帝王就是帝王,对于两个如花女子的生命是这般漠然无惜。也许,也许,我只不过比她们好那么一些些而已,哪天说不定不随他意,便也会死在他的圣旨之下。 “每个,每个人,都有生的,咳咳……生的权利。” “呵……”他浅浅一笑,蔑视,对生命的蔑视,尽在他的笑声之中。 “冷血。” 穿过他的笑声,我狠狠地说了两个字。我能感到身后的他,那展笑容戛然而止,我亦能感到身后的他,鼻中微透的玄冰之冷。 “你……” 他捧着的药碗,搁放在我膝上的锦被。 “总,有一天,你也会杀我。” “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和死牵扯在一起?你,你和她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闻着他身上别的女人的香味,想着他后宫中如云的美女,我嗤笑着自己,问他,也问自己。 “你?!” “我,我不过是,是你随意玩,玩的女人,哪天,你不乐意,也会杀了我。” 说出这句话,我的泪,已滴落在碗边,浸没在那带血的药中。 “傻女人,不要闹了,喝药。”他的话已带着微微的愠怒。 “不是么?我是什么?咳咳——我只是你的,你的御助。你应该到,咳咳——到你的那些皇后妃子那里去。咳咳咳——我,我和小婵她们,都,都不过是你随意可以,可以夺去,夺去生命的女人。” 妒忌,自卑,指责,我自己都不知道该表达什么,该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和她们比,你和她们不一样。” “是,是我不配,对么?” “住口,喝药!!!”我的耳边是他重重的斥责。他抬了抬手,将碗端到我的面前,凑到我的唇边。 “不喝——”不知为何,人在妒忌与愤怒到极限的时候,会做出让自己都难控的事。本是孱弱无力的手竟一推而去,只听见 ——啪—— 一个碗落的声音,响在我的榻边。久久的,空气如凝固一般。 他不言,我也不语。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想和他说,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启口。自尊心,倔强堵塞着我的咽喉,让我不再开口。 他放下我,抽身而离,衣袖脱开我身体的那刻,我想抓住它,还有它的主人。他微微侧脸看着我,我的心猛地一扯。 文第一更。偶得向亲们请假撒,今天晚上也许更不了了,周末要出门,更新时间不定,也许不更,希望亲们谅解。谢谢。 事实真相,竟如此 他的脸色为何如此苍白,他的唇为何毫无血色,他绝俊的脸庞为何只剩下眼眸中那丝丝红色? 心,好痛,好痛,为什么他病了不告诉我?为什么? “你……” 他落下苦涩的眼神,转身走向了屋门。 “求,求你,放过她们……” 我绝望地乞求着他,卡在喉中那句话竟不是关心他的身体。放在门上的手,微微一颤,低低地回了句:“我会让翎送药过来。” 没有责怪,没有回应,只有一句淡如清风的话。这句话深深地刺中了我,他在乎我的身体,而我却一味地将他推向了另一边。 “别……” 他跨出门的步停落在门槛的另一边,等着我喊他回去,等着我留住他。可是,可是快到唇边的挽留却变成了:“别杀她们……” 我微抬的手无力地落在了榻沿,他落寞的背影蓦然消失在我的眸中。 “你太过分了。” 唇瓣上滴着水,我心里的自责和我耳中听到的这句话一样。 门关上,一个身影倒映在我的面前,我低垂的眼眸微微抬着,迷蒙的墨潭中只是他时才离去时的身影。 “你别走……” “为什么你刚才不说?” “我,我不知道……” 舌尖上满是苦涩的湿水。 “你知道为什么皇上要抓她们?为什么要杀她们?你知道你无理取闹打翻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一向温如白玉的独孤翎居然会这么大声地斥骂我。可是宇文邕没有告诉我,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我……” “知道吗?你现在身上中了毒,那碗药,你闻到了血,我告诉你,既不是马血,也不是鹿血,是他的血。” 他的血?我微抬的身子瘫落在榻上。怎么可能?中毒不是都有解药的吗?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你骗我……是吗?……你是在……咳咳咳……骗我?对吗?你,你说了……是鹿血。” “你身上的慢性毒,每次一遇檀香,毒就会加重,而那晚你受了重伤后身体过虚,皇上又几次深夜过来照顾你,不知不觉中,他身上的檀香促进了毒的发作,那一晚皇上在这里陪了你整晚,第二日你身上的毒已入了膏肓。解药只有天山的雪天莲蕊,但是从长安到天山根本赶不回来救你。所以他才会用自己的血去替你清毒。鹿血?那只是我们不想让你知道而已。这药里混着的,就是他的血。” “血……他的血……”我不停地重复着,是他的血么?他如此苍白的脸,是因为要救我?原来他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可是,可是我却无情地将它打翻在地。 “知道吗?他为什么每天都会去静鸿阁?这九年多来,他一直尝试着各种毒药,让自己可以百毒不侵,为的只是实现先帝的遗愿。孝闵帝和明帝都是因为被宇文护下毒而亡,为了防止一切的可能,他才会不顾龙体的安危,尝试这种惨绝的方式,那不是常人能承受的痛苦,你知道吗?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你能感受到么?这就是为什么他不能喝酒,因为酒能让他身上形成的屏障变得脆弱。你知道吗?只有十年的痛苦才能成为永久的百毒不侵,而他为了你,没有丝毫犹豫失去那么多血会对自己的身体带来多大的伤害,只是让我不停地试药,直到整个手臂都发了白,又变了紫。而你,却如此这般地对他?!!!你妒忌他的女人?厌恶他身上的香味?可是你又知道吗?自从那晚后,除了上朝,皇上每天不是去静鸿阁就是去御书房。他身上的香,不过是因为他知道檀香会引发你身上的毒,所以才用了大量的花香去洗却身上的檀香,那一天,他知道你中毒,知道你的毒因为檀香而加重,他有多难受?多自责?……下旨杀小凝和小婵是因为你,因为她们是离你最近的人,除了她们,他想不出还有谁会下这种慢性的毒药。若兰——我本不该告诉你,但是,我却必须告诉你。他对你的苛刻,对你的无情,对你的狠,是因为他怕你像现在这样被人伤害,可是他又不想对你苛刻,不想对你无情,不想对你狠,因为他的心里只有你。难道你,你到现在都不明白?” 原来这就是真相,可是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一丝的释然,却只有滴血的心痛。我真的误会他了,我自私,我愚蠢,我从来都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他,也从来没有懂过他,我一直在一个错误的路上步着一个错误的脚印。可是,一切已经晚了,他已经离开了我的身旁,他已经剥夺了我向他道歉的机会。 “宇文,你能回来吗?——” 宇文邕离开了我,翎丢下了我,而我,剩下的我,只是一人在迷蒙热烫的泪中,独自承受那份不能承受的痛。 亲们,周末大放送哈,不要误会,文文还没有结束哪,故事才刚刚往前推进了一小步而已。嘿嘿,坏坏的宝宝,坏坏的笑。不过,宝宝周末要忙,不一定更文,亲们见谅。 独自伤怀,池边亭 那一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宇文邕。他留下了药引,他的血;却带走了自己,他的心。 秋深冬来凉换寒,落花枯叶下枝头。 我的毒因为他的血而清,我的伤因为宇文直的照顾基本痊愈,只是偶尔的时候,还有些微微的隐痛和咳嗽。 两个多月来,没落的心如同天一般越转越凉,我对他的伤害真地很深,想补救,却没有丝毫办法,因为他不再给我机会。这如同我对宇文直一般,每每他主动地照顾我,却被我冷眼相讽。看他的背影,就好比看自己的背影一样,一样的没落。那一日后没多久,小婵回到了我的身边,而小凝没有等到出大司寇的那天,便被人杀死在大牢。据说是送去的饭菜里下了毒,她刚吃下就立刻口吐白沫抽搐而死。慢性毒药确实是她放的,只是被人灭口却成了这个花季未到少女最后的命运。每每想到小凝的样子,我的心还是不由一凉,古代,皇宫,真的是步步为营的地方,不似二十一世纪的办公室争斗,在这里,真的可以让人生死于片刻。 坐在池边的小亭,看着薄冰下红色鲤鱼的缓慢游动,我暗暗地叹着:“不知冬日何时而走?不知他何时才来?” “你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身体刚刚才好,这么冷的天,别坐这里了。” 睫羽微微一落,身后的他这两个多月来除了去皇宫参加早朝外,从不让我离开他十尺,到哪里都要跟着。想独自清静,独自感伤,只有选择他去皇宫的时候,没想到,今日,他比原来回的早。 “你回了?” 一个暖暖的衣袍披在了我的肩上,无意间我拉了拉,他的手却覆了上来。 “你手好凉。” “我的手一直都很凉,和我的心一样凉。”我的眸光落在他的手上,淡淡地回着。 “进屋吧,我已经让人更了炭火。” “今日的早朝说了些什么?”这段日子以来,我总是会问他同样的问题,我只想知道他政务是不是很忙,人会不会很累。 “我们可能要和齐国打仗。” “打仗?!”我猛地回过头,看着宇文直。 “是,不过,也没什么,常有的事。” 他淡然一言,仿若战争在这个繁杂的年代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情。纷飞之火,生灵涂炭,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残忍至极的事情。 “他……皇上他担心吗?” 只要他不担心,其余的事情不过是历史已经既定下来的宿命,我也无力去改。 “你了解他的,除了和你有关的事情之外,他一直都很淡然。” 是,不过那已成过去,现在,恐已无那个例外。 “直,能再教我认字么?” 那是一个月前,我对宇文直提的要求,他一口就答应了,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只要是我让他做的事情,他总是毫无推脱的答应我。学会北周的文字,可以让我给他写信,可以让我再回到他的身边帮他,如果我还有这个机会的话。 “当然。来,来我扶你进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伸过的手,停了停,便放落下来。薄唇边一个尴尬的笑靥,人往后退了两步,让我独自而走。 亭中石阶两三层,同檐异心前后行。 谢谢亲们支持,文文就快进入小说的下一卷“君临天下念红颜,伊人已作他人凄”,真正的高嘲要慢慢来临啦。 借酒消愁,愁更愁 烛边,是我和宇文直倒映在桌案上的斜长身影。这并不特殊,因为这些日子他都会教我写字,识字。 “如果可以,我想写三个字给你。” 我知道那是哪三个字,只是…… “其实,其实你每晚不要喝那么多酒。”我淡淡的说着,他执笔的手微微一颤,我知道他很惊愕,惊愕于为何我会知道他每晚都会喝酒。 “你……” “直,你和我一样,对‘原谅’两字看得太重。” 侧过脸,我看着他,这么多天来,如果不是眼前的他,我不会恢复地这般快,我没有说原谅,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怕,我一旦说了,对他而言,便不仅仅是得到谅解的满足,也许会留给他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其实,若兰,我只希望,你对我,可以像你对这王府中任何一个人一样。”他的话让我有些出乎意料,而他的要求却比我低得多。 “直,就是到现在为止,我都很恨你。” 我的话刚落,他手中的笔便滚落在案几,黄白纸上一滩墨迹赫然入目。悠长一叹,他离了我的身旁,朝着门口走去。 他的背影好凄凉,好没落。 “直,不要喝酒。” “呵,酒醉愁消,总好过清醒伤怀。呵呵……”两个淡苦的笑后,他便离了书房。 垂落眼睑,抿了抿唇,继续地看着刚才他教我的一些字。 夜慢慢入了深,一身倦意的我轻轻打了个哈欠,挽了挽垂落的发丝,起身准备离开书房。 门刚拉开,两个婢女的对话便入了耳。 “殿下,喝了好多酒,还吐了好多,刚才小秋她们几个想过去劝,可是都被骂了出来。” “可不是,以前殿下对我们都很好的。” “就是,都是那个女人来了后,殿下才会这样的。” “怎么不是?上次殿下还为那个女人受了杖刑呢,这次她生病那么严重,殿下天天守候着,她居然那么对殿下。” “就是,恩将仇报。” “不过……不过她对我们倒是很好。” “那是,但是殿下他那么好……” “你说,殿下会不会娶她做王妃?” “不知道……” 他又喝酒了,他终究还是没有听我的劝,也许我的劝只能让他更难受。待到婢女离开,我才轻轻地推开屋门。他会在哪里?池边小亭,我知道,他每晚都会在那里喝酒。 月夜下,亭中传来的是他的痴笑声。远远地,我望着那个俊逸的身影。银色的斑驳打在他的脸庞,唇边的酒滴不停地落下,发丝微舞,衣诀飘飘。 他倒着酒壶中的酒,仰望着繁星皓月,直到无酒而落,他痴痴地笑语着 ——为什么?!!!为什么?!!!——“啪——”酒壶被他狠狠地摔落在亭中朱柱上,一个踉跄,他跪在了地上。 “直——”我小跑了过去。 “不要过来!!!本王很开心——你们都给本王走!!!——本王要好好享受风花雪月 皇上,我错了!.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13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13部分阅读 风花雪月,良辰美景,还有,还有酒——”跪在地上的宇文直大声地吼着,直到声音减低。 “直,是我。” 弯下身,我靠在他的身旁,对他说着。 “呵”他苦苦一笑,朝我而望。好苦的眸光,好涩的心。 “起来,你别跪着了。” 我想去扶他,然而就在触碰他衣袖的那刻,却发现了他手指间的红色。 “直,你的手出血了。” “出吧,反正死不了。”他苦苦一言。 “不要这样,直,不要这样。” “人世间最痛苦的两件事,都被我——宇文直遇上了。你知道吗?若兰,都被我遇上了!!!” 嘿嘿,宝宝回来了。 两人相拥,不为情 “直,先把手上的伤处理一下,好不好?”他红红的眼眸,愣愣地看着我,男人有的时候就像一个孩子,他的眼神,他的固执,让我不觉之间内疚不已。他最痛苦的两件事是什么,我并不知道,但是他豪饮烂醉至这般样子,至少有一件事情和我有关。 “五年前,我最爱的女人背叛了我,呵……没想到,五年后的今天……”撑了撑地,他摇晃地站了起来,依靠在亭柱上,对着我继续着:“我却得不到一丝你的原谅。” “直,你喝多了,进屋休息吧。” 我有些诧异,因为不曾想过貌似风流的他,会有一段如此难堪的往事,被最心爱的女人背叛,他会吗?他,一个堂堂北周的卫剌王,居然会碰到,也许只有平民百姓才会碰到的事情。他尊贵的身份,俊朗的外貌,享不完的富贵,还有能讨女人欢心的甜言,居然还会遭到一个女人的背叛。 “你不要管我,不要管我!——”话到一半,他一个转身,朝着池中吐了起来。扶着亭栏的手颤颤着,红红的血溢在指缝间。 取过腰中的丝巾,避开地上散落的酒壶碎片,我走到他的身畔,踮起脚,帮他擦着唇边的污物。 一滴冰凉落在腕上,停落在他唇边的眸光微向上抬。他眼眸紧闭,长睫上粘着湿湿的水滴。很小很小的水滴,可是,却藏着很大很大的伤痛。没有痛,他,不会流泪。那个女人给他的痛真得很大。此刻的我,似乎已经忘却了自己对他的伤害,只是给予着那份怜悯和同情。 “若兰,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手隔着丝巾覆在了我的柔荑之上,我稍稍一惊,茫然于他的话。 “机会?” “我知道,我不应该用你去威胁皇兄,但是,我从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我唇边微搐。 “我,我不知道皇兄为什么会喜欢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陷得那么深?只是我……我不可以让他如此,因为他有他的责任。但是,那一刻,你,你宁可伤害自己,都不愿让他受威胁,我便知道,我真的错了,对你,我错了,但是对皇兄,我没有错……” 他合着眼,继续说着。 “直,我们进屋好不好?” 这一刻,我知道,我腕上的水滴不是为那个女人而落。 “若兰,给我一次机会。” “直,我知道你是为他好,也许,是我太自私了。” 不得不承认,我对他的恨并不是那么深,也许,所有的一切是因为我过于执着地把那晚的罪责全部归在了宇文直身上。 “你原谅我了么?” 他睁开双眸,看着我已经回答他问的笑靥。他紧锁多日的眉终于因我那不似自然的笑而释然。 “若兰。” 他将我揽入了怀中,拥着我,而我则由着他,因为这个抱,并不关乎情,只是一种感谢,仅此而已。如果,我有机会得到心里那个他的原谅,我也想这么抱着他。 亲们,下一章开始就进入第四卷啦。 先给亲们一个简介撒。 第四卷 君临天下念红颜,伊人已作他人凄。 她的命悬于一线,那一线,只需他的一个选择。她,还是江山?他的选择究竟是何?选她,还是选“它”? 幸福真的可以很短暂,刚看到他为自己做的家,刚触到他为自己备的嫁衣,那一抹幸福的笑因为一道密旨,一个替代而换成了滴血的泪。 有多少爱可以等待?他,等了,可是,当他满心欢喜想娶她的时候,她却跪在地上,求他赐婚,赐婚给另一个男人。他同意了,心碎,滴血。 那一晚,他醉生梦死在静鸿阁,那一晚,她伴着他渡过了一个不知之夜。 他追逐于不知之夜的答案,他问着她:“昨晚是你,对吗?” 她淡定地答着他的问:“昨晚,我已是他的女人。” 酒醉过后是清醒,梦醒时分是离开。 离开他,离开未婚夫,让爱遗落在他的天下,他的黄土,她独自踏上了另一个国土。 「小注释」文文简介的场景还会出现的喔,只是不在这一卷。哦也,希望亲们支持。 第4卷 王府客人,竟是他 几日后,我独自漫步在庭院中,宇文直有客人来访,也就没有陪在我的身边。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会哄女孩子开心,那一晚后,他便又和以往一样,不再附着那份歉意,那份愧疚。我很开心,看到现在的他,不再陷于自责,如果宇文邕能给我这个机会,我便无悔。 步到假山石后,透过石镂,我看见了亭中坐着两人,一位自然便是宇文直,还有一位…… 眉微微一蹙,我愕然地发现另一个男人竟是宇文护。他怎么会和宇文护在一起?宇文护不是他的仇人吗?然而,间歇传来的笑声,拂袖对弈的场景,摸不到半丝他们的不和,反而让我觉得他们比着宇文直对宇文邕更亲,更近。 转过假山,穿过小径,我走了过去。 裙拂地而过,步微缓而上,我低颌行礼着:“若兰见过大冢宰大人,卫剌王殿下。” “若兰,你怎么独自一人,小婵呢?今天外面凉,多穿些衣裳才好。”他放下手中已握的棋,走到我的身旁。 “我不冷,只是看到殿下和大冢宰大人在对弈,便过来看看。”淡淡一笑,抬眸对视中,他的瞳仁一半关心,一半担心。他遮着身后的宇文护,用他身长玉立的高度遮着。 “我选了一对耳坠,让小秋送你那里了,喜欢么?” 耳坠?是我出来的太早没看到小秋,还是他想支开我,我没有看到耳坠。 “我……” “文御助,上次你在围猎场受伤,我可真是惭愧。” 我还未回答宇文直的问,一袭红袍的宇文护便错过他的身,走了过来。看着他的模样,我恨不得一刀捅死他。若不是他,宇文邕便不必受他制约,若不是他,我也不会伤的那么重。然而,我不能,也杀不了他。他是一个非杀不可的人,可亦是一个杀不了的人,至少此刻,没人动得了他。 “大冢宰大人,不过是些山贼而已,太白山山脉连连,又岂能处处防到。所谓,防君子,难防小人。大冢宰大人想的是君子之道,而山贼思的可是小人之心。” 我平静地回着他,淡定的瞳仁望着他的眼眸。 “呵呵呵……文御助果然不简单,不居深宫,却得后宫宠,不是王妃,却有王妃待。” “若兰愚拙,不知大冢宰大人何意?” “不居深宫,却得后宫宠”,他暗指的是宇文邕对我,“不是王妃,却有王妃待”,指的是宇文直对我。呵,他不过是想探得我的反应。装傻,我选择装傻。 “大冢宰大人在和你玩笑呢。过来看我们下棋吧。” 一旁的宇文直牵上了我的手,将我从宇文护的身前拉走。回眸间,宇文护深邃的眼眸依旧不放过丝毫从我眸中夺取畏惧的那个霸道。只是我莞尔一笑,随着宇文直到了桌旁。 象棋?他们在下象棋。只是看棋盘上的局势,十有八九是宇文护要输了。 “直,战火间,带着女人,可是不利。” 仅一会儿,宇文护便已落了座。 文第二更,谢谢亲们支持。 失传象经,君之著 “将——”宇文护抬眸一笑,手中一“马”落定棋盘。 “呵呵,我又输了。”宇文直轻描淡写一句话,将棋局的失败归到了零点。 “早就说了,战火之间,带着女人,可是不利。”宇文护瞥了瞥我,兀自地说着,那微刻着黑印的眼角透着他面善心狠的内里。 “你这不是笑话我么?带不带女人,我都赢不了你。”说罢,宇文直微微向前探了探身,低言一句:“去年皇兄写的《象经》,我一个字都没看呢。” “你啊你,怪不得上次皇上询众臣《象经》意见的时候,你便称病不上朝,哈哈哈哈哈。”宇文护摇着头,大声地笑了起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兄写的那本书太难懂了。这下棋就下了,哪那么多道理?我要是去了,不是又得遭罚。” 俊唇边一个魅笑,宇文直戏谑地说了起来。 《象经》?原来后世失传的《象经》是宇文邕写的?听说,《象经》可是象棋史上的瑰宝,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着就不见了。原来是他写的呢。他居然还会写书?我傻傻地笑了起来,就好似追星族一下子看到崇拜的明星一样,就差口水没流出来了。亏我还在他身边这么久,连这么有名的书是他写的都不知道。 “若兰,若兰。” 垂落的衣袖被拉了拉,我猛地从思绪中跳了出来。“啊?什么事?” “你在想什么呢?”他拉着我的衣袖问了起来,“脸都红了?” “有么?哪有?”手背放在脸上,果然有些热烫,头一垂,低低地喃喃着:“你继续下棋了,别管我?” “下棋?宇文护都走了,我和谁下棋?” “啊?”一抬眼睑,眸前果然一边空荡,我居然连宇文护告辞而走都不知道。 “若兰,你是不是在王府里闷坏了。”他站起了身,一手伸向我的脸庞。 不自觉中,我后退了一步,侧过脸去。 “别动,我看看什么样的耳坠配得上你。”他走上一步,穿过我的发丝,触着我的耳垂,轻轻柔柔。 “原来你没送耳坠。”他果然是为了支开我,不让我见到宇文护,所以才说了耳坠的事情。 “是没有,我怕你见到他后,闹些事情出来。” 他的指腹有点冰凉,却又不失温暖。 “你怎么和他这么要好?” “为了你。” 为了我,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好简单的三个字,可是我却听不懂其中的意思。为了我就要和宇文护好么?为什么他和宇文邕,独孤翎一样,有事都喜欢瞒着我? “走。”他拉起了我的皓腕。 “去哪里?” “带你去买耳坠。” “我有耳坠。” “但不是我送的。” 他牵着我的手,也不顾忌自己的身份,丢下一堆愕然的婢女随从,拉我朝着卫剌王府门口走了去。 “殿下,您要去哪里?” “本王和文御助出去,你们不要跟着。” 一问一答,隔了十多米,我们已出了王府的大门。 文文第一更哈,谢谢亲们支持。文文中的《象经》确为宇文邕所著,在中国象棋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只可惜失传了。《旧唐书·吕才传》记载:“太宗览周武帝之《象经》,不解其意。”哈哈,亲们,看样子宇文邕写的书还真的是很难懂。(__) 长安街上,见身影 长安古城,在一千五百年前竟是如此繁华壮丽,厚实墙体围城而守,交错街道商铺林立,路边小摊吆喝叫卖,马车行人混道而行。这是第一次,我在古代逛街,身旁还有一个俊美的男人。 “别拉着我了。”我故意加快着脚下的步子。 “不好。” “前几天才原谅你,今天又来了。” 嘟着唇,我说着他。和他在一起,一路上时不时便有人回头盯着我们看。好似我们是热恋中的情侣一样。 “拉上了,就不放开了。万一放开,我便不知何时才能拉上。” 我突然停了步,转头看着他。他的眸潭好真诚,没有一丝浊尘的侵扰。 “你知道我……” “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才不能放,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离开我。”他靠了上来,轻轻地说着。 “我一直,一直在卫剌王府,就除了现在。” “但是,你的心不在王府,包括现在。” 他没有说错,我的心的确不曾留在卫剌王府,也不曾遗在他的身上。我想静鸿阁,我想宇文邕,这么多日子来,我接受着宇文直的弥补,却不曾向他敞开过心,即使前几日我原谅他,也并非就会将心移给他。 “不说了,逛街。” 我转身继续走着,毫无心思去看摊上琳琅而置的物品。 “等等——”本来贴近的两人,我两步在前,他两步在后,半空中“人”字的牵手忽地拉成了“一”字。手腕微微一痛,我只得转身,而他却正从摊上拿起了一副淡蓝的耳坠。 “这个好不好看?” 暖日的金色穿透着那层淡蓝,折着七彩的光晕,落入我的眼睑。好漂亮的耳坠,它是怎么被做出来的?古代没有人造的东西吧,这么说那是天然的石头。好可爱的石头,好漂亮的石头。可是看着他那戏谑玩味的样子,心里便想着赌气。 “不好看。” 他一愣,错愕的眼眸立刻又转成了柔情。走上几步,便自说自话地捋起我鬓边的发丝,将耳坠放了上去。 “我觉得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你……” “真的,买给你好不好?” 他又上了半步,眼眸一瞥,我看向左边,这一刻,那个身影,好熟悉的身影在离我七八米的地方走过。 “宇文?” “怎么啦?” “宇文……” 宇文直立刻朝着我回头的方向看了过去。 “放开我,我要去找他。” “若兰,你看错了。”他收了投去的眼神,对我说着。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看错。你放开我……” “若兰,你真的看错了。”他的手非但未松,反而更紧,生怕一不留神,我就从他面前消失一般。 “你再拉着我,我就喊人了——” 文第二更,究竟女主看到的是不是呢?嘿嘿,宝宝飘过。 追至小巷,已无踪 “别喊,我和你去找就是了。”转过身,他掩过落寞的神情,将手中的耳坠又递还给了摊主,低言一两句后,便拉我朝着刚才宇文邕出现的地方小跑而去。 “是,是这个巷子。”刚恢复的身体,抵不住小跑的劳累,我微微喘起了气。 “你累了,累了就不要跑了。”他亲拍着我的背。 “不行,咳咳……我刚刚明明看到他的。” 环望周围,除了一个并不起眼的宅子外,这里并没有任何可以藏的下人的地方。他去哪里了?难道是进了这个宅子?可是他,一个北周天子怎么可能会到这么小的一个宅子里去。 “你,你认识这里吗?”我抬眸问着宇文直。 “这里是长安啊,我当然认识。” “我说这个宅子。”皱了皱眉,朝着他瞪了一眼。 “这个……”他侧脸望了望,答着“不认识。” 宇文邕明明是从这个地方进的,可是为什么一溜烟连个影子都没有了?眉紧紧地蹙了蹙,思付再三,我决定去敲门。 “你,你这是做什么?” 看着我往宅子门前走去,宇文直满腹不解地问了起来。 “敲门找人。” “走吧,你肯定看错了。皇兄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我怎么知道?我就是看见他了。” “你看错了。” “不可能,我不可能看错,他的样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怎么可能看错?!!!”我瞪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告诉他,对我的阻止只是一种徒然。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然地接受了我的决定。 然而,门还未敲,便自己开了开来。一位穿着淡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出了屋子,一阵淡淡的幽香也跟着传了出来。好熟悉的香,我在哪里闻到过,这个香是……? 是什么?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了?我一定在哪里闻到过同样的味道。 “请问两位找谁?” 那名女子开了口。 “我,我有个朋友刚刚进了你们家,我想找他。” “姑娘,我想你可能搞错了,早晨到现在,我们这里都没有过任何客人。” 那名女子淡淡一笑。 “不可能,我刚才明明看到他到了这条巷子,一下子人就不见了,不是到你这里,那是去了哪里?总不能一个大男人就这么不见了,何况他是……?”一激动,我差点将不该说的话也说了出来。 女子柳眉轻轻一弯,浅笑着:“姑娘,那你肯定是看错了,我们宛馨小筑全是女子,不可能有男人在这里。” “我……” “姑娘,你请回吧。” 还未登上石阶,那抹淡黄已回了屋内,我被生生地挡在了门的外面。愣愣地,我看着那道门,闻着残留在空气中的那阵说不出的香味。 “若兰,我们走吧。” “嗯?我刚刚明明看到他往这个巷子里进来的。” “人家都说没有了。” 我幽幽地叹着气,寻思着刚才那位淡黄女子的话,也许他不在里面更好,里面都是女人,他若在里面,岂不是……? “要是你能对我这么好就好了。” 挑了挑眉,我瞅了瞅他。 “再说!” “若兰……你要是能对我这么好……” ——哎呀—— 我猛地踩了他一脚,他脱口叫了一声,拉着我的手,立刻松了开来。 ——哼—— 我狠狠地朝他哼了一声,转身朝着巷口走去。 “若兰,你去哪里?” “去皇宫大门口。” 文文第一更,谢谢亲们支持。 哪怕替代,也愿意 “若兰。” 还没跑出几步,便被身后的宇文直一把拉住了臂腕。 “干嘛?”鼻微微一蹙,瞪着他。 “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宇文直看着我,用着一种令我不安的眼神看着,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是,我却毫无好奇心,也许,我预感着他的话会让我心伤。 “皇,皇兄将你留在卫剌王府了,他已经下旨,任何人都不能放你入宫。” 留在卫剌王府?不准我入宫?宇文直的话击碎了我多日来的幻想,他,他连一个原谅我的机会都不给我,甚至,甚至把我推到了另一个男人身旁。 吸着冰冷的气息,两滴热烫的泪溢出了眸眶。 “若兰,和我回王府,好不好?” 我的耳畔是寒风的冷,是他话语的暖。 “我,我不是故意弄翻药的,我不知道他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扑到他的怀中,我肆意地哭泣,无度地宣泄着:“直,我想他,想见他,我要告诉他,是我误会他了,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温温的手抚在我的背上,没有言语只是抚动。 “直,他是不是恨死我了?是不是……” “回王府好不好?” “不回。” 埋在他的怀中,泪打湿在耳边的衣襟上,我不需要他的安慰,我只希望有个地方可以让我靠一下。 “他好狠心……” “若兰,我背你回王府吧。” “我不要,不要——”我想大声的叫,可是,可是却喊不出来。 “好,好好,不回不回。” 泪,已不似滴滴而落,那是泉,如山间细泉一般地流泻。衣襟冰凉地贴在我的脸上,力,渐渐地脱离出我的身,一阵眩晕,我便失了知觉。 …… 醒来时分,我已躺在了卫剌王府的榻上,宇文直靠在榻背,手搭落在我的肩旁。头有些痛,许是刚才哭的太厉害,让自己虚弱的身体再次堕入了无力与痛的境地。 “你醒了?” 他欣喜的眼眸掩去了瞬间而逝的那抹忧伤,挑了挑俊眉,淡笑道:“在这里等着,我给你看样东西。” 没等我回答他,他便已跑到了桌几边,取了个盒子回来。 “猜猜是什么?” 看了看他,我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愿意去猜,只是,我没有这个心情去猜。 见我不回应,他依旧像一个大男孩一样展示起那个盒子,只是取出盒中之物的时候,我愣了。淡蓝的耳坠,他在长安城街上放在我耳边的那对耳坠。他,他不是还给别人了吗?他,他不是把我带回了卫剌王府吗?他怎么还会有这个耳坠。 “没猜到吧?” 他晃动着指间的耳坠,朝我笑着。 “你,你不是……?” “我和摊主说了,天黑之前,我一定会来买。把你抱回来让大夫看后,我就跑出去买了。你知道吗?这大冬天的,我还从来没有这么热过。呵呵呵,那摊主差点就收摊走了。” 他,堂堂一个北周藩王,居然为了买一对耳坠,跑了半个城,他就不知道骑马么?真是个傻人,和我一样傻的傻人。 “给我个机会好不好?哪怕只是替代……” 文文二更啦。谢谢亲。 只收耳坠,不接情 抬起垂落的睫羽,透过密卷的羽丝,看着他的笑靥,有些尴尬,却不失诚意。“替代”?宇文直,你宁愿做一个替代吗?虽然只有两个字,可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于你,是一种不公平,于我,又怎么可能真的把你当成他? “你真傻。” “傻不好吗?” “可是,这样对你不公平。” 他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却依旧挂在唇边。 “说不定哪天我就不是替代了呢?我从不把事情想那么差。” 他,算是一个乐观阳光的人,除了前些日子颓废在我的身旁,在我的印象里他就好似电视剧那种无忧无虑的逍遥王一样。如果我没有出现,恐怕他连仅有的那丝忧伤也不会出现。 卷了卷被沿,我朝着另一面侧过身去。 “怎么啦?你生气了?” “没有,睡觉呢。” 藏在锦被的手捂了捂肚子,明明是饿了,居然莫名其妙地说自己要睡觉。 “那,那耳坠怎么办?” “凉拌。” “啊?” 他傻傻地回应,让我不禁笑了起来。在二十一世纪,每次别人问我怎么办,我的口头禅就是“凉拌”,然后才开始正常的逻辑思维,刚听到宇文直这句话,我就条件反射地回了这两个字。我想也想的出,身后的他肯定是傻了。 “直,我问你个问题?” 扭过头,看着他一脸茫然,不知所谓的样子,我差点笑出了声。 “什么事?是凉拌的事吗?”动了动俊眉,他愣愣地看着我,眼眸里满是我难掩的大笑。 “嗬嗬嗬……” “笑就好了,要是能让你做笑柄也挺好的。” 他真的好傻,当笑柄也好,一个藩王要什么没有,要当我的笑柄。我悠悠地叹了口气。 “我问你,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一千五百年后来的人,你相信吗?” 璨如夜上星辰的亮眸映着我半眯的双眼,他笑了笑:“我信。” “你信?你真的信?” 他笃定无疑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你说一万年我都相信。” 一万年,听他这么一说,便知道他又是在哄我,一万年都出来了,他定是不相信我的话。然而,落在北周的我,是不是一千五百年前来的,似乎现在已不再重要,因为我已找不到任何回去的路。而我随而来的那颗心,也落在了北周一个男人身上。 “你又在想什么?我给你去拿些糕点。今天都没吃什么,你这弱弱的身子,该什么时候才能养好?” “那,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我……”他一脸愕然,那晚的事情恐又浮了出来。 “好了好了,都说原谅你了,别‘我’了。我多吃点就是了。” 他点了下头,将手中的耳坠收在了盒子里,准备放入腰间。 “等等——” 他的手停了住。 “送我的东西怎么又回你身上了?小气。” 撅着嘴,我看着他微张的俊唇,愣在一半。 “你的意思是……?” 那黑亮的瞳仁忽地放大了起来,说出的话也颤颤的。 “我是说,既然你送我了,就不许收回去。” “那你就是喜欢……”他激动地将手搭在了我的锦被上。 “是啊,我喜欢这对耳坠,给我。” “那我……”他追问着。 “直,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好啊好啊。”若狂般的欣喜难遮在脸上,他激动地继续着:“马上要过年了,还有元宵,我要带你去看灯,不,去放灯,不是不是,是……” 他一口气说了好多好多事情,多的连记都来不及,只是感觉他已经将时间紧紧地抓在手上,让我能够真的给他这个机会。 宇文直,你真的好傻…… 宇文直究竟有没有取得芳心,(__)嘻嘻……我继续飘过。 伴卿身旁,直之情 几天后,北周迎来了天和六年的第一天。天和是宇文邕的年号,在这一天,皇宫里举行了盛大的迎新宴会。 宇文直没有去,他陪着我,在长安城外搭了个篝火,同我一起看着星辰皓月,直到天明,因为我告诉他新年是要看着月落日升,才算是真正的迎接。那晚,我靠在他的肩旁,感受着他的温柔,凝望着夜幕的寒冷。 十五天后,宇文邕在皇宫外举行了盛大的天祭,为北周百姓祈福。 宇文直没有去,他陪着我,在长安城里一起看花灯,在护城河里放纸船。那一晚,他在纸船上写了三个字——喜欢你。那一晚,我在纸船上写了三个字——我想你。只是,宇文直给我看了他的,我却没有给他看我的。纸船放在水上,远远飘去,带着他的心愿,也带着我的奢望。 几天后,齐国高纬遣兼散骑常侍刘环俊出使陈国后拿了对方赠还的国礼回了齐国,两国的交好,让北周的朝廷倍显紧张。宇文邕召集了所有大臣,在殿上讨论此事的应对。 宇文直没有去,他陪着我,在郊外放着纸鸢。纸鸢是他亲手做的,因为我笑他是不会做事的藩王,他就和我打赌,赌注是一个吻。结果他做的纸鸢真得上了天,而我也兑现了那个赌注,让他亲了我。 又是几日过去,齐国大将斛律光在西部边境的山西汾北之地修筑十三座城堡,未事用兵就拓地五百里。宇文邕在朝上下旨让勋州刺史韦孝宽迎战。 宇文直没有去,他陪着我,在终南山下看着冬末春来前的最后一场大雪落在枝头。我很开心,身在江南的我从未看过雪覆全山的美景,原来银装素裹真的是那般美丽。他怕我冷,用着自己暖暖的掌心捂着我的手,直到红红的指不再那般僵硬。 二月,悄悄地来到了我们的身旁,宇文直已经一个月没有去过皇宫,在他的身畔,我能感到他对我的关心,同时也能感到那份忧心,因为齐将斛律光已经打败韦孝宽,而大司马齐国公宇文宪,他的五哥率兵去了汾北。 “直,你是不是很担心大司马?” “我,我没事。”低垂的眼睑,告诉我,他真的很担心。 “他一定会赢的。” “嗯……” 他幽幽地叹着气,轻揽着我。 三月,粉色的桃花曼舞在阳春暖风中,醉然地飘着。这一天,宇文直差人告诉我他有些事情,不能陪我。我便独自走在回廊中,感受着花香给我沉醉。 ——她好吗?—— ——很好—— ——好好照顾她,朕先走了—— 哦也,哦也,在这个当口上,居然遇到这样的事情,宇文直会郁闷伐?偶周末上不了网,希望亲们原谅。谢谢。 当君之面,吻落直 “是他?”低低一吟,我驻足在书房的门口。 ——吱—— 门被推了开来。 淡淡的檀香夹在门开时的那阵清风中入了我的鼻,抬起眼眸,张开睫羽,我看着他。我已经快三个月没有看到过他。他依旧是那般绝俊玉立,难掩帝王之气,只是浅褐的眼眸中添了一层薄薄的忧愁。他看着我,只是一眼而已,并未停留。 “若兰,你怎么来了?” 身后的宇文直立刻到了我的身旁,挽起了我的纤臂,轻轻地问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感觉,宇文直表现地比以往都要亲昵。 他没有看我们,只是跨过门槛,兀自地朝外走去,从我和宇文直的身前走去。 “你是不是准备把我留在这里一辈子?” 我被宇文直挽着臂,而身却侧向了他的背影。 “呵……”他淡淡一笑,没有转身,回着我:“是。” “好,这就是你对我情爱婚嫁的决定,是吗?”那是在写下契约时,他对我说的话。 “是。” 我的问,他的答,都一样的音颤。 “好,好,我知道了。” 我的心,在这一刻如落地花瓶,破碎凌乱。 他,在一个几近无声的嗤笑后,继续朝着远处走去。 “直,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宇文直愣在我的身旁,错愕在我和宇文邕的对话中。但是,我知道,即使他不答,答案已是明显。 “直,今晚我就是你的女人。” 踮起脚,我吻向他的唇,他一阵慌措,柔软的薄唇在我突然而覆的樱唇间,慢慢地张开,探出带着湿润的舌尖。挽着我臂的手,顺势滑到了纤弱的腰间,而我,也刻意地环着他的后背。 “文若兰!!!——” 一个喝声,一个疾步而来的声音,在顷刻之间已到了我的身畔,环在宇文直背上的手,被狠狠地拽了下来。 ——呃—— 皓腕中的那个力,让我忍不住叫出了声,而宇文直的唇已在他过来的那一刻撤了下去。 “走!” “放开我!” 宇文邕一把将我拉了走,并不言语,只是拽着我走在回廊。 “是你让我留在这里,是你让我一辈子留在这里的,你凭什么拉我走?!!!”我的手很痛,被他拉的很痛。而我的心,也很痛,被他伤的很痛。 “皇兄,你不能带走若兰!” 身后的宇文直破着我的话,大声地阻止着。 “如果你认为自己可以阻止得了朕的话,你可以过来!” 他拽着我往前大步地走着,身后是宇文直的乞求声:“皇兄,臣弟求你将若兰留下来……” 我,在被他,北周的天子狠心地丢在卫剌王府几个月后,离开了王府的大门,到了他乘的御撵上。 躺在御撵上,他独望着帘外,手依旧紧紧地握在我的腕上,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冷若玄冰,俊美天下的脸庞如一副玉琢的雕塑般侧向一旁。 对不起,宇文直,我利用了你。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还你…… 嘿嘿,宝宝邪恶地飘过…… 妒忌之吻,小争执 御撵的轮戛然而止。已经到了么?我转了转眼眸,除了淡金的撵壁,我看不到任何外面的景致,唯一能让我确信到了皇宫的便是撵外的喧哗已全然褪去,行礼的声音已发在轮止撵停的那一刻。 身旁那个绝美的玉雕突然开了口:“全部退下!” 话虽低沉,却毫不掩饰心里的那份愠怒。脚步声隐没后,他便冷冷地朝我吐了两字——出来! 他似乎已全然忘了控制我进出的,不是我这个纤弱的身子,而是捏着我皓腕的那只手。 下了撵,我才意识到这里是御书房,我已经很久没有来的御书房。他猛地推开了门,一把拉我进了去,复而又狠狠地关上。回荡在御书房里的门颤声,伴着我突然而涌的心悸搅动在我的脑中。 尚未随之再入前一步,他已蓦然间一个转身。清风而至,檀香飘散,我热热的唇上已是冰冷的覆着。他的唇压得很重,没有等我感受一丝的温柔,已经肆意地将舌冲破我齿间的防护。 “唔……” 身子微微一颤,我靠在了门上,而他的手已将我的一双柔荑反缚在腰后,本能地,我的上身贴向了他的胸前。一种压迫感瞬间侵袭,胸前的柔软紧紧地贴着他,唇上是他不断加促的鼻息,唇间是他霸道不止的索取。 “唔……” 眉紧蹙起,被他钳制在后的手挣扎起来。 他没有停下,只是将我拦腰抱了起来,走了好几步后,将我放到了榻上。 “为什么要逼我带你走?!” 在唇间几近窒息的掠夺后,他终于开了口。 “我没有逼你!” 我直直地看着他,他的一双褐眸中满是妒忌与霸道。 “难道你认为自己那么做不是在逼我?!” “我没有!”有又或是没有,他言是真,我否是假。利用宇文直,我的目的就是让他妒忌,让他妒忌到不让我再留于卫剌王府。 “好,很好,你的意思是你喜欢宇文直,你想做他的女人,他的王妃!是我,打碎了做王妃的美梦!!!” 他翻过我的手,扣在榻上,冷冷地问着。 “是!!!” “你——!!!”他一手挥起,似要落掌而下。 “如果你今天把我留在卫剌王府,我就会这么做!因为我会恨你——恨你把我留下……” 掌慢慢地放落在身旁,侧过身,他坐在我的一旁。 “你为什么这么傻一定要回来?为什么……” 起了身,我从后环着他,身子贴在他的背上,聆听着他牵记我,不舍我的心跳。 “因为,因为我爱你。”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我对一个男人说,我爱你。我曾不屑爱情,曾不爱帝王,可是,可是我为自己埋下了对他的情种,只是在一个不经意间将它埋下。 “在我的身边,你会很危险,我不想你出事,你懂不懂?!” 他的心好颤,我听到了。 “我不介意。” “但是我介意!!!很介意!!!” “我会努力活到你真正君临天下的那一天。如果,如果有一天我活不到,那我也曾拥有过,难道不好吗?!”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这话恐是专门为我这样追逐一份不知何时就会戛然而止爱情之人设计的词句吧。 “傻女人……”他轻放下我环在他腰际的手,转过身揽着我,颤颤地说着:“知道吗?若是失去你,我这辈子都会很痛。” “那就痛吧,这样你就永远都忘不了我这个傻女人了。”我像小猫一样蹭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的心。 “你……” 今天恢复两更啦,谢谢亲们支持哈…… 门前追问,君否认 这一晚,我又回到了静鸿阁,只是刚刚推门,一阵清新的花香便入了鼻,沁了肺。 “是不是刚才分了那么多奏折累到了?”他站在我的身后,见我不再踏入,便揽了揽我的纤臂,询问起来。 我摇了摇头,寻着屋内芬芳的来源。兰花——到处的兰花告诉我,小婵和我讲的是真的。拼命地吸了吸那幽兰之气,我的眉微微一皱。 “三个月前你是不是一个人上过街?” 我转头问着他,那一日,我在那个小宅子里闻到的就是这香味,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什么意思?” 他问着我,愕然的表情仿似他并不知道我的话题因何而起,而目的又是什么? “我是说,三个月前,我看见你在街上 皇上,我错了!.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14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14部分阅读 ,后来突然消失了。” “街上?”他笑了起来,俊唇边带着一抹戏谑:“我去街上干什么?” 是啊,他去街上干什么?这是我自己的疑惑,也是当时宇文直对我的质疑。可是我真的是看到了他的身影,而此时,他却不愿意承认。 “我怎么知道你去街上干什么?” 对于没有结果的问,我的心堵得慌,撅了撅唇,我嘟囔起来。 “好了,好了。我一个大男人跑大街上干什么?更何况……”他停了话语,没再继续。 “更何况你是皇帝,干嘛不说了?” 他不语,忽而俯身看起了我的下颚。 “干什么?”对他突然的举动,我小声地叫了起来。 “还痛不痛?” 原来他不是在看下颚,而是看那道伤痕。已经几个月过去了,伤痕怎么还会痛呢? “不痛。” “肩上呢?” “不痛,不过可能有疤了。我看不到……哎……”抿着唇,我朝他耸了耸肩。那锥心的刺入,又怎么会没有疤呢,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估计也整不好了,更别说是技术条件还在初级阶段的北周。 “有疤就有疤,我不介意。” 动了动翕合的唇,绯红云彩已爬上了我的脸颊,为的不仅仅是羞涩,更多的是一种温情的慢灼。 “和你有什么关系?真是的。” “当然有!” 他的脸庞居然泛起了微微的红色,就好似一个大男孩在辩驳一件他已认为无可争议的事情一般。 “嘿嘿……”我不禁笑出了声。 “怎么了?什么事情这么好笑?”他的手覆在了我的颊上,温温暖暖。 “你的手腕好了吗?”我斜睨着他靠上的衣袖。 他淡淡一笑,指腹刮了下我的鼻梁。“再不好,你就去北邙山看我吧。” “北邙山?那是什么地方?”我瞪着他。 “你还真是傻。”他舒了舒气,继续道:“去睡吧。明天还要早朝,我可不希望欢我的御助一回来,就没有精神。” “你还没有告诉我北邙山是什么地方呢?” 好像听过,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回去睡了,难道要我下圣旨,你才进去。”把我小心地推了进去,他兀自地将门关上,不顾我是否愿意,他已到了门外,而我已在门内。 英挺的背影衬着月光打落在屋门上。 “兰儿,如果有一天我失败了,记得每年到北邙山给我点点红烛,陪陪我。” 文二更,希望亲们支持。 君子之交,淡如水 北邙山,点红烛,陪他? “不——宇文——” 待我醒悟,待我开门,那一侧,已只剩下空寂一片,淡淡檀香。 “你说什么不好?……你……好讨厌……” 那个字,我不愿讲,因为我不想,也不愿去想。 这一夜,我再次回到了静鸿阁,念着时才他的话,吸着那幽幽的兰香,入了梦。 …… 第二日的早朝并不轻松,站在他的身旁,我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齐国的进犯,战事的败退,让整个北周朝廷陷入了一个忧患凝重的局势。 “皇上,据前方来报,齐国兰陵王高长恭已集兵出征南下。” 指微微一动,他淡淡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殿上气氛顿时因这三字而凝固,所有的眼神不约而同投向了他,而他的眸光则投向了宇文护。 一片静默后,无人再加言语。 草草地,早朝就这么结束了,没有结果,没有决断。 回到御书房,他坐在御案前,面色凝重,许久之后,才短短地说了一句:“一切才刚刚开始。”本以为他很难受,却未曾想到,在他的唇边竟微微浮着一丝稍纵即逝的笑。 他是不是累傻了?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我暗暗地想着。 “他们到底还是让高长恭南下了……” 淡淡地,他叹息道。正常的反应倒是我松了口气,也跟着微微地叹了起来。 “你怎么啦?”他侧脸问着。 “啊,喔,兰陵王是不是很厉害啊?”忽地,我想了个问题,似乎这个兰陵王让他,还有大臣们都很担忧。 “呵呵呵……” 一阵笑声后,他独自站了起来,走到窗格边,问着身后的我:“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早朝上,大家都是那个表情,所以就这么想了。” “他的箜篌造诣相当出色……” “啊?!”我原以为他会说兰陵王的军事能力,却未料他说起了音乐。箜篌?好像就和那个竖琴长差不多。 “傻女人,为什么这么大惊小怪?” “不,不是我大惊小怪,是,是你说的奇怪。”嘟了嘟唇,我走到他的身旁小心地说着,总觉得今天的他特别奇怪。 “那晚,我和长恭箜篌琴瑟相和而鸣,感觉真得很好……”阖上长密的睫,他微展着笑。回忆?沉醉?我迷茫了。 “他不是你敌人吗?” “不是,从来都不是。” 他继续着那魅惑的笑,只是眼睑并未抬起。 “可他是齐国的兰陵王。” “那又如何?” “那不就是你敌人吗?” “呵……”他睁开了双眸,看了看我,“难道不同国的人,不能成为知己,一定要成为敌人的吗?” “可是……” “那一次,我输得心服口服。长恭他是一个真正的君子……” 能让他,一个天子心服口服,恐这个世上也不多了吧?不知道小婵和我讲的“周有天子邕,齐有兰陵王”这个民间传言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他们在一起抚箜篌弹琴瑟,岂不是很酔人? “嘿嘿……”我不禁痴笑起来。 谢谢亲们支持。兰陵王也会出现的啦,不过亲们要耐心一点啦。不过他的出现,会给女主带来很大的不同。 皇后难产,君陪伴 “又犯傻了不是?”他侧脸朝我一言。 暗下眼睑,我努力地掩饰着自己痴痴傻傻的样子。 “傻女人,你……”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步声:“皇上,皇后娘娘难产。” “云儿难产?”他的话压得很低,可是却都入了我的耳。原本触到我手的指,收了回去。 “兰儿,我……”他没有道完自己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话,推开御书房的门,疾步走了出去。 那一刻,我全身僵住了。只是想着自己的爱,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他是帝王,他有成群的后宫粉黛相伴,又怎会给我一个完整的他? 淡淡檀香留给我的不是往日的熟悉,而是此刻的陌生。久久地,我站在御书房内,呆滞不动。 阿史那皇后难产的消息一时间传遍了整个皇宫,连一早回到静鸿阁的小婵也知道了。 “她还没生吗?”回到静鸿阁,小婵刚和我说完这个消息,我便无意地回了一句。 “嗯,听说已经快两个半时辰。” “两个半时辰,是啊,他已经去了很久,他是她的夫,本该如此。” “好像突厥的太医和独孤,尉迟两位大人都束手无策。” “她肯定会没事的。”为了他,我祈求老天把平安留给她——因为她怀的是他的孩子。然而,我又难受于我的祈求,因为我不想和别人分享一个人,一份爱。矛盾,让我的心焦灼,矛盾,也让我开始动摇。 起了身,我独自出了静鸿阁,漫无目的地朝着御花园走去。无心流连三月和煦暖日普育下的早春之景,依在湖边亭中的围栏上,任着清风拂过面颊。 半个时辰后,两个太监从亭边走过,低低地说道:“快去通知鲁国公,皇后生的是皇子。” 鲁国公是谁?我并不关心,只是皇后生了?生的还是皇子?生儿子,他总是开心的吧,任何男人不都希望自己的妻子生儿子么?甭说是封建社会的北周,就连一千五百年后的现代社会,中国男人根深蒂固的“生儿”情结也从未减少过。此时,他恐已是坐在倾城之美的皇后身旁,两人互相看着自己襁褓中的孩子吧。抬眸看了看御花园那边的后宫,那才是他的家,而我是什么?是他的婚外情,还是他一时间兴起,随意玩弄的一个“傻女人”而已。拨弄着衣襟前的发丝,我游离在古代的现实和现代的伦理中,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若兰……” “是你?你不该在……” 皇宫同庆,卿独伤 “你回来了?”独孤翎问着我,其实,从他如花的眼眸中,我看不到任何惊愕。他许是早就知道我回了皇宫。只是,只是为何他今早好像没有和宇文邕到静鸿阁? “嗯,很久没有看到你了。”自从上次他在宇文直的王府上将我狠狠骂过后,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虽然有些尴尬,而久别之后的再逢显已越过了这层尴尬。 “还好吗?”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密沁的细汗,应该是他为皇后生子时急出的焦灼之汗吧。 “那就好。” “你很累了吧?” “还可以,皇后诞下了七皇子。”不自觉中,他拂了拂额上的汗,兀自地说着。 “七皇子?!!”我错愕地看着他,从来,我都不知道他已经有过六个皇子。七皇子?呵呵,那我是什么?我究竟是什么?传说中的小三?不,也许是小n都不是。 “怎么了?若兰?”独孤翎问着我。 “没,没什么。皇上,皇上他很开心吧?”我嘲讽着自己,也嘲讽着这段爱。 “若兰,你是不是想多了?” “没有,我只是问多了而已。”我漠然地回着。独孤翎是古代男人,他又怎么会知道一个二十一世纪女人所追求的唯一之爱。在一千五百年前的北周,会有这样的爱吗?宇文直,他的名字忽地像流星一般闪过我的大脑,然而只是短暂的闪过,并未停留。 “若兰,皇后怀上七皇子时,皇上还没有遇到你……” “翎,不要和我解释了。”唇角边微微地抽动,我抿了抿,离了围栏。 “你去哪里?” “我还能去哪里?”我抬眸看了看亭子的顶缘,幽幽地叹了口气,“当然是我该去的地方。” “若兰,再给他点时间。” 我总觉得,这好似是第三者在逼情人和自己妻子离婚时,才能听到的话。给他点时间就可以改变这个事实吗?算了,我也许真的错了。 没有搭理独孤翎的话,我踏上了来时的那条小径。静鸿阁?属于我,还是属于他? 总之,它不属于我和他。 今天,整个皇宫都一片欢腾,所有的人都沉浸在七皇子诞生的喜庆之中。他,恐是最开心的人吧。因为,就是在今天,他下旨大赦天下,全国同庆三天。 “文御助,您不开心吗?” 小婵站在我趴着的贵妃椅边问着我。 “怎么会呢?” “可是您一直都没说话呢。” “不是啊,我很开心。” 继续啦,文文第三更。宝宝睡觉喽。 直请赐婚,君探意 开心?我怎会开心?强颜欢笑,便是我那晚最不自然,也是唯一的表情。 接着的三天中,整个皇宫,整个长安,甚至整个北周都在庆贺阿史那皇后诞下七皇子。而我,在这三天中,只是做着两件事。一件是往御花园中的小湖丢着石子,一件便是在月下抱膝数着莫名透亮的星辰。 第四日,他依旧未上朝,而我则依旧做着相同的事。掌中最后一粒石子正欲扔出。一袭粉绿衫裙的小婵跑了过来。 “文,文御助,皇上差人让您去,去御书房。” 御书房?他找我干什么? “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只说是很重要。” 既然没说,许是政务上的一些事情吧。将最后一颗石子掷向水中,任其落入,泛起微波,推向远处。我起身独自走向了御书房,去那里的路实在太熟悉,熟悉地不能再熟悉。 推开门,我看到了几日未见的他,还有一个他应不愿见到的人——大冢宰宇文护。 闻着我推门而入的声音,他们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我。 “若兰参见皇上,大冢宰大人。”提了提裙,我跪落在御案前的青砖之上。 “平身吧。”他淡淡一言。 “谢皇上。”我起了身。 “皇上,既然文御助来了,那臣不如就直说了。”身后的宇文护兀自地说起了话。他显然从未将他的君王放在眼里。 “卫剌王今个让大冢宰大人上了一本‘红章’给朕。”御案前的他,抢在宇文护继续开口前说了起来。 红章是何,我并不知道,但是国家要事,我从来都不会参与。 “若兰是一介女流,不懂国家之事。” “卫剌王托大冢宰大人向朕请准一门婚事。” 宇文直要娶妻?是因为我伤了他,让他选择和另一名女子成婚吗?或是他本来的那个意中人又回来了? “那要恭喜卫剌王殿下了。” “文若兰!宇文直要娶的人是你!”御案前的他,似已愠怒。而我被他突然之间冲出的话语,拉入了一阵错愕中。是我?他怎么会向宇文邕提亲?而且,还是通过宇文护? “殿下可能搞错了。” “怎么?文御助,难道我大周堂堂的卫剌王配不上你吗?”身后的宇文护一步上前站在我的身旁。 “不是,大冢宰大人,若兰看您是误会了,是若兰配不上卫剌王殿下。” “哦?” “若兰一直都错蒙殿下厚爱,若兰知道,殿下恐是大周最专一痴情的男子,样貌俊朗,心细温柔,才高识渊,若兰不过是一名样貌平凡,身无优处的汉人女子,怎能配得上卫剌王如此高贵的身份?”淡淡地,我说着这番话,给宇文护听,也有意告诉我对面的那个人。 “哈哈哈……看样子卫剌王真得很了解文御助你啊,交与我‘红章’前,他就说了,如果文御助有一堆理由拒绝的话。就托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他宇文直此生只要你一人的话,你愿不愿意?’” 文文今天第一更哈,希望亲们支持。 若兰同意,君拒绝 此生只要我一人?宇文直……为什么你的话会刺到我心中的隐痛?我已经伤过你一次,为何你还要这般执着?知道么?在这里,爱的诉求又怎能奢望唯一?空气凝固在我的犹豫,宇文护的等待,他的旁观中。 抬了抬微落的睫羽,我投向他的眸光与他的眼神不约而撞。强烈的占有欲透过他看似平和的褐眸中露了出来,然而,看到他,我便想起他与后妃们亲热,与皇子们欢愉的景象。宇文直能给我的,他给不了我,选择一个我爱的人,还是一个爱我的人?这并不是一个很新的问题,可是此刻却成了一道难题。是,我也许保证不了今后宇文直会不会一直守着这份承诺,但是,我知道此刻的他真地能给我。 “我愿……” “朕不同意!!!” ——啪—— 红色奏章被狠狠地摔在了御案前的青砖上,重重的声音惊地我猛地一颤。 “皇上,您刚才可是说了,一切由文御助自己决定。如此这般,臣应如何向卫剌王回复,理由为何?!”宇文护箭步上前,质问起来。他并不是因为我而如此激动,而是受人所托,却被宇文邕时才毫不冷静的态度所激怒。 “大冢宰大人,宇文直是我大周藩王,又怎可与汉人成婚?!”他微眯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我。 “皇上,难道您忘了当时您是如何在殿上力排众议,立文若兰作御助的么?!虽然臣不在场,但我大周重臣可是悉数听下!” 宇文护的话,再一次咄咄而逼。 “大冢宰大人,若是卫剌王要提亲,让他自己找朕!” 他避着那个质问,我不知道当时他在殿上是如何力排众议的,但是我知道,他曾经用兵权换回了宇文护的不再追究。 “皇上,就是这般回答臣的么?” “朕既已决定,那就请大冢宰大人转告宇文直朕的话。” “皇上……” “朕现在累了,想休息,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拂袖在御案上,他站起了身,似有送客之意。 “臣……臣告退。”宇文护回望了一下我,浓眉一皱,甩袖出门。 御书房内,只剩两人,一个是他,负手立于帘幔之前,一个是我,低颌站在御案之前。 “皇上,若兰也告退了。” 我福了福身,想要离开,离开这难以呼吸的地方。 “你什么意思?!” 他未回头,只是问着。 我不答,兀自继续着自己的话语:“若兰告退了。” “朕问你什么意思?!!!” 他转过身,大声地问着。用了极具皇权之意的“朕”而非平日里的“我”。 “若兰不太舒服,先告退了。” “呵……”一丝冷笑,他继续道:“不舒服,你什么地方不舒服?朕可以让独孤翎,尉迟德给朕这位文御助看看哪里不舒服?” 文文第二更哈,谢谢亲们支持。 唯一之爱,君不能 “不劳皇上费心,若兰贱躯,配不上皇上的御医。自己休息一下,便好了。”未去看他,我低头说着。 “文若兰,你——”几步而来,他一把抓住我的臂腕。 “呃——” 他用的力并不轻,毫无心里准备的我不由喊出了声。短短的呻吟,腕上的力便轻了下去。 “看着朕!” 原本只是低头的我,侧过了脸,拒绝着他的君令。 “是不是因为那天的事?” 我不语。那天的事?是他突然离开我去看难产的阿史那皇后吗?是,那天他将我独自留在了这里,连一个解释都没有。不,即便没有那天的事,我和他可能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是不是?” 他再一次问着我。 “不是。” “看着我回答。” 听到我的答,他的语气立刻缓了下来,只是,他并不满意我的反应。一阵僵持后,我微微抬起头,看着他,俊逸的眉下是一双期盼答案的眼眸。 “不,不……是。” “你骗我。” “我没有!”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根本就在骗我!” “你就这么在意这个答案么?好,那我,我就告诉你……”望着那潭清澈,我竭力地去避开我的不愿,继续着:“我愿意嫁给宇文直,可你却阻止了。” “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没,……没有……” “那天你明明说……” “是,我是说过爱你,但是,我错了,而且很错!我以为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你,但是我不能,也没有一丝可能。你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你有你的皇后,你的妃子,你的皇子,你的皇宫,你的长安,你的江山天下。而我,而我不过是你随意而取的一个汉人女子……” “兰儿……”握着我臂腕的手微微而颤,清清的眸潭中淡泛着一丝红色。 “你能只爱我一个人么?你能为了我放弃所有的女人,所有的纷争,所有的仇怨吗?你能为了我放弃江山天下吗?” “兰儿,我……” “怎么?你犹豫了?我知道你的答案是不能?是不能对吗?”眸中的迷蒙已难辨他此刻的神色。我颤抖的声音回荡在御书房内,述着我内心深处的情感。 “宇文直可以给我。而你不能——” “他不能!!!” “他可以。是你不让他娶我,而不是他不能!!!” “兰儿,你听我说,给,给我点时间,我能,能做到……” “皇上,请你,请你不要再给我一个遥不可及的期盼。” “兰儿,宇文直给不了你想要的,但是,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他的声几近哀求,拉着我的臂腕已全然无力。 “你不可以……” 褪去肘腕上,他已无力的手,一个悄然无息的转身,我出了御书房,毫无意识地,离了那个地方。 我没有回头,因为我怕一回头,便会后悔。 他没有挽留,也没有追来,呵……因为他是帝王。 我和他,注定,只是没有交集的平行线,仅此而已。 文文第一更哈,谢谢亲们支持。 身虽咫尺,心已远 三月,柳扬岸,日和煦,本应沐于初春的暖,而我,却依旧感着冬日里的那份冷。北周也同样感着寒,因为齐国的兰陵王和段韶在短短半月不到,已攻陷了柏谷城。 他对我说:“这两天挺凉,别穿少了。” 我对他说:“皇上,奏折已经理好。” 四月,落雨时,我躺在贵妃椅上,看着屋檐边的水,一滴一滴地落下。雨停时,我踩在湿湿的青石板上,望着水洗之后的天,藏在暗淡的云后。北周也泛起了不小的阴霾,因为卫剌王宇文直站到了大冢宰宇文护的阵营,虽然陈公宇文纯率军攻陷北齐宜阳等九城为北周挽回了军事上的颜面,却依旧挡不住朝野上这个不小的震动。他是因为我才会投向宇文护的吗?可是宇文护是他的仇人,他怎么可以认敌为友呢?皇宫中渐渐流传着关于我和卫剌王的事,卫剌王是因为我——一个女人,与天子闹翻,才成了宇文护的盟友。 他对我说:“路上很滑,你要小心。” 我对他说:“皇上,这是您今天还没有批阅完的奏折。” 五月,天不甚晴,雨亦很少,北周的朝廷没有迎来捷报,也没有收到战败的噩耗,除了他派遣纳言郑诩出使陈国外,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异常平静。然而,月末的时候,卫剌王和大冢宰突然上奏表请宇文邕借梁国土地,以资赡养。出乎意料的是,宇文邕立刻将基、平、鄀三州之地赐与梁国。 他对我说:“你怎么瘦了?吃的不好么?” 我对他说:“皇上,这是基,平,鄀三州的户籍典册。” 六月,热慢慢侵入了长安,夹着让人浮躁的气息涌入北周人的心。层层白云挂在空中,没有往日的舒心,只有难却的压抑。齐国大将斛律光率步骑五万在宜阳城下大破周师,取周四戍,俘千余人。虽然宇文护遣郭荣于姚襄城南、定阳城西筑城,然而北齐段韶引兵来袭,再次大破周师,攻陷汾州,杀了北周汾州刺史杨敷。汾州的陷落不仅让大冢宰的威望一下千丈,更让北周朝廷一时间失了方向。 他没有言语,只是在我放下奏折的时候,握住了我的手。 我没有回应,只是在他握住的那一刻,挣扎地抽了出来。 七月八月夏日来,天总是莫名的晴,又莫名的雨。打雷的时候,我很害怕,紧紧地关着静鸿阁的窗,将锦被裹紧在耳旁。黑夜中,雷声闪电的惊扰,让我突然幻想若是此时有个依靠,我便不再害怕。北周的朝廷忽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因为齐国内政在这两个月陷入了混乱。 他对我说:“去年的七夕,你就落在这里。” 我对他说:“皇上,这是三教的经义。” 九月,第一阵秋风穿过高墙入了宫中,毫无防范的我,没有挡过突袭而来的凉意,得了风寒,病了。夜半,遍体冷汗的我,紧紧地抱着锦被,妄图吸取所有的热量,除却我身上的寒气。可是,这一切不过是徒然。都说生病的时候总是最脆弱,我颤抖了,我流泪了。 最虚的那晚,我的身体被紧紧地抱着,虽然因为鼻塞,我闻不到一丝檀香,但是那个熟悉,让我不需猜测。这是他这几个月来,唯一一次到静鸿阁。 天和六年的最后三个月,北周和齐国停止了征战,他派遣了右武伯谷会琨访问齐国;而齐国也遣侍中赫连子悦访问北周。 他对我说:“喜欢‘建德’这两个字吗?” 我对他说:“皇上,赫连子悦已经回了齐国。” 转眼间,天和六年已然过去。新的一年,他宣布了自己新的年号——建德。站在他的身旁,北周的大殿之上,我总觉得似乎这一年会很特别,然而,这一切,只是我莫名的预感而已。 他对我说:“一切都会很快结束。” 我对他说:“皇上,给突厥,齐国的礼品细表在这里。” 一年了,整整一年,我都没有正面应过他的话,而他的问也不过寥寥。关于我和宇文直的传言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淡去。曾经我也和他在殿上相遇,曾经我也和他在宫中相见,只是我,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而他,却不似往昔里的那般执着。时间也许真的可以消磨一切,消磨青春,消磨感情。 而记挂在我心中的另一个男人——独孤翎,则突然离开了长安,直到建德元年二月才又回了来。他,总是一个迷,于我而言。 文文第二更,谢谢亲们支持。 「注释」文中所提历史事件,基本属实。o(n_n)o 送我出宫,是为何 三月,又是一个三月,一年前,我在御书房的那段话为何依旧如此清晰?尽在咫尺,日日相随,那一日我虽然转身而离,可我依旧还在他的身畔,这是原因吗?是,又或不是。 今日,他放了我的假,说是让我出宫游玩。不知道为什么,他浅褐的眼眸中露着好重的不舍。 刚上了宫车,他突然紧紧地覆住我搭在帘边的手,低低地说着:“记住那晚,在静鸿阁我说的那句话。”我尚未反应过来,手背上的那个温暖已经撤下,帘落下,而他亦离了宫车。我正想掀帘问他,轮却在这一刻开始了它的碾动,一个不小心,我向后靠了过去。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在静鸿阁的话?是哪一句话? 宫车行得很快,出奇的快,一种不详的感觉不知为何油然而生。 ——停一下—— 本已颠簸难受的身体,被这不详之感压抑地无法透气。而宫车并没有任何要停的意思,兀自地继续着自己的行程,自己的速度。 ——快停车—— 蹙着眉,我再一次地喊道。车忽地慢了下来,转眼间,轮便不再动了。戛然而止的车停,害得我差点撞到了木梁上,若不是手撑着帘边的木条,许已是头破血流。 “嘶……”我倒抽了口气,手心上被一个木刺扎了进去。 ——混账,我有皇上御赐的紧急通行令,速速让开!!!—— 驾车之人忽然大吼了一声。 ——是!—— 他要让我去哪里?通行令?!猛地掀开车帘,我跳出了宫车。宫车居然已到了皇宫外城的门口,离着长安城大街只剩一墙之隔。 顾不得多思一刻,我拔腿往着皇宫里跑去。宇文邕,就算你准备扔了我,也要给我个理由!!!我要一个理由!!!——两侧的清水顺着颊边拂动的风飘向后方,我时不时地胡乱伸手去抹。 腹部因为剧烈的奔跑而疼痛,咽喉因为急急的气喘而带出了血腥,腿因为长时间在青石板上的踩踏而酸软,然而,这一切,都无法抵过我心里那个痛——忽然间的痛。一年了,整整一年了,我以为可以让时光消磨自己对他的感情,可以让冷漠换来自己对他的心封,然而,然而我错了。当他莫名地将我送出宫的时候,我对他却是这般眷恋,对他的突然决定是那般在意,那般心痛。 “皇上呢?!——” 推开御书房的门,映入眼睑的不是他的身影,而是弯身打扫的宫女,我扶在门缘上,大声地问着。 “回文御助,皇上去太后那里了。”宫女的瞳仁中直露着对我此刻表情的惊异,而我已无意去追究自己眸边的泪痕和那一脸的窘态。 “太后那里。”唇瓣微动,撤下门缘上的手,我朝着谨慈宫跑了过去。 周末放送,文文已三更。亲们还记得静鸿阁那晚宇文邕的话吗?不记得就回头看看哟。快到高嘲了。 退位诏书,君愿否 谨慈宫?顺着他曾经带我走过的痕迹,我跑向了这座只来过一次且唯一来过一次的后宫宫殿。难道太后又喝多了?所有的宫人们都被喊进去训话了么?谨慈宫外空无一人,没有太监,也没有宫女。 ——今天……就是……死期……——太后寝宫内突然传出他的声音。 糟了,他真的要杀人了。上次他便已警告过太监宫女若是再让太后喝到酒,就别想活着呆在谨慈宫。 “不要——”猛地推开谨慈宫的门,正要出口求情,一阵黑风突然拂过,我的喉间蓦地被一只大手紧紧掐住,难以呼吸。 ——啊——痛,窒息的痛,让我不由闭上眼眸发出了呻吟,纤弱细手胡乱地去拉那只横在我颈下的坚臂。 ——哈哈哈哈!!!!是天不亡我!!!是天不亡我!!!————宇文护!!!——难受中,我努力地睁开因痛而紧闭的眼眸,试图在那迷蒙中寻找他。 ——怎么?!心痛了?!!!——我的耳畔再次荡起了宇文护令人作呕的笑声。 ——笑话!!!你以为就凭她,就能让朕放过你?!!!——宇文邕一步上前,手中剑刃已侧面而向。 ——文若兰,看样子,你对我毫无利用价值。——凑在我的耳旁,低语一句,猛地掐勒着颌骨下那片已然红紫发痛的地方,无尽的痛顿涌而上,口中的舌不由抬起,抵着上齿。指尖撕抓在他的臂间,妄图拉开他嵌入细肤中的指尖,扼喉窒息让我近乎在死亡的边缘,残喘于仅剩在鼻边那丝淡薄之气。紧闭的眼睑中只有黑暗的笼罩和星星点点的刺芒。 ——住手!!!——他的制止声,让我已入渊底的心,感到了穿入身骨的暖意。他并未放弃过我,而我亦不再奢求。 ——哦?!!!我听错了么?!!!————朕让你放开她!!!————你既不在乎,我杀了她又何妨?!!!至少今天,有个美人陪我宇文护一起死!!!————你放了她!!!朕可以保你周全!!!——我耳畔的声音慢慢消淡,渐渐远去。 ——周全?!!!哈哈哈哈,我要的可不是‘周全’二字!!!——“呃……”痛,真的很痛,痛到呻吟无控。 ——说!!!你要什么?!!!————退位诏书!!!——空气中已然一片凝固,退位诏书,意味着什么,于他,是身上最宝贵的东西。江山,那便是退位诏书中盛着的东西。 宇文邕,江山天下是你父辈,你兄长,明帝生前交托给你的。我,我不过是一千五百年后一个不为人知的普通女人而已。在你刚才说“住手”的那一刻,我已知道你对我的爱,这一切已经足够了。放下我,放下我…… “不……不要……”扼着的喉中,艰难地吐着两个字。 退位诏书?亲们认为宇文邕会放弃这个等了十二年的机会吗? 江山美人,君选何 ——朕……——“皇上!”独孤翎阻止的声,响在他话之前。 ——朕给你!……放了她……——“哐……”剑落地,击在青砖之上,散着静破心碎之声。那一刻,我的颊边已浸湿于泪,那一刻,我的心已为你而痛。你为什么这么傻?江山,江山是何其重要?你为什么要为了我去放弃? “皇上——”“皇兄——”独孤翎和宇文直的声音响彻在谨慈宫,绝望,除了绝望,依旧是绝望。 ——哈哈哈哈哈……————不要伤害她……——他的声已不似磐石之坚。 ——一刻之内,我要看到退位诏书,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好!——宇文护的手微微松开,一阵新鲜之气,顿入鼻中。“咳咳咳……”刚刚滑入的空气,肆意地窜在我的喉壁中,挑起了不住的咳嗽。迷蒙的双眸中,是他的背影,无奈的背影,被我连累的背影。他的每一步,都让我心碎,都让我心痛。 “咳……不要……”我颤抖的声,无力地响在我的唇边,吞没在无止的泪,不停的咳中。“不要……不要……” 清水湿,语已尽,情似海,比江山,你从来没有说过爱,而你却要为了我交出天下,曾经我质疑你的爱,质疑你的心,质疑你的一切,曾经我质问你是否愿意放弃江山,放弃仇怨,你没有回答,原来,原来我的质疑,我的逼问,都是一种错,直到,直到今天,今天的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爱,是不需要回答,不需要言语。我真的好傻,真的好傻,为什么到今天,我才知道你对我的爱,已不复清溪而流这般浅。 一刻,一刻的光景,万般的折磨,无尽的伤痛。 宇文邕,是我对不起你,若是我没有出现在这里,若是我没有那么执着你的答案,你便不会落入这般绝地。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 ——诏书在这里,放了她!——我望着他,浅褐的眼眸瞬间滑过重重的一道疼惜,执剑之手,因为我,而换成了一纸诏书——退位诏书。 ——跪下!!!————宇文护,你竟敢对皇上如此不敬!!!!——独孤翎竭力一吼,震于屋内。 ——独孤翎,你不过是一个废物而已,若你有你父亲的一半,许我还会让你三分!!!哈哈哈哈哈,就是你父亲,独孤信,不还是死在我面前!哈哈哈哈哈……——我的耳畔是他狂傲的笑,如万箭而放,响绝不停。 ——住口……你可以放她了——我,我惊愕于这一瞬间,惊愕于他拂衣而跪的这一刻,惊愕于他万乘之膝落地的这一刻…… ——皇上————皇兄————不要!!!!!————哈哈哈哈哈!宇文邕,十二年了,没有想到我养的一只狗,居然能变成一条狼!!!我差点就这么被你蒙骗!!!不过,不过你太蠢了,和你大哥一样蠢!!!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可以拱手江山天下!!!你不配做我大周的皇帝!!!!————住口!!!宇文护,你要的,朕已经做到,放了她————错!!!你还有一样没做!!!————说!——迷蒙中,他的跪,并未退却他身上的霸气,只是这份霸气中,却含了无尽的痛。 ——死!——哎——,邪恶的宝宝只能哎—— 突然倒戈,直之变 ——不可能!!!皇上,难道你忘了明帝,孝闵帝的仇了吗?!!!难道你忘了这十二年的努力吗?!!!难道你忘了所有为之而亡的人吗?!!!——独孤翎竭着全身的力在他的身后吼着。一遍遍的提醒,仿若捶般,重重砸落。 ——宇文邕,看到这只瓶子了么?熟悉吗?……——浅褐的瞳仁中耀着嗜血的光芒,邪魅的唇边微微颤动,握着诏书的指紧紧攥捏。 ——当年,就是这只瓶子,帮我送了宇文觉和宇文毓一程,既然你这么兄弟情长,就用它帮你了却这个心愿!!!——毒药?!那瓶子里是毒药?是曾经毒死孝闵帝和明帝的毒药?!!!不,你为了我,已经让的太多,失的太多,如果因为我,而让你失去生命,我会陪你,不用红烛,而是自己——,邕,我知道了,知道了你让我记住的那句话,“如果有一天我失败了,记得每年到北邙山给我点点红烛,陪陪我。”,——皇上!!!……呃,卫剌王,你这是什么意思?!!——一道寒光落在独孤翎的颈项之上,止着他向前的步子,执剑之人竟是他——宇文直。 ——独孤翎,江山之前,又有谁会坐待?呵呵呵……——宇文直的笑带着冷傲,带着不屑,带着我从未感受过的陌生。 ——宇文直,你!————?br /gt; 皇上,我错了!.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15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15部分阅读 —大冢宰大人,把瓶扔给我四哥吧。好让他早点去陪我那两位大哥——宇文直!!!这是你吗?这是我认识的宇文直吗?是,他的脸庞依旧俊逸无瑕,他的声依旧那般清澈,不是,他的心怎会变得如此,他的人怎会成了这般?是我吗?是我让你成了这般吗?我——我不是红颜,却似祸水,涌流在北周,打乱着宇文邕十二年韬光养晦,只争一朝的夙愿,击碎着他们兄弟这么多年的感情。若死能让一切已然发生的事实抹去,我愿意,一次,十次,百次,千次…… ——看样子,江山果然比女人更吸引人,怎么,直,你就一点都不心疼这个女人?!——身后那个扼着我喉的男人,吐着让我难受的嗜血之气。 ——哼——一个淡淡的冷哼声传过,寒,而无热。 ——直?!——跪在青砖上的他,艰难地吐着他同胞亲弟弟的名,微落的长睫,尽数着他此刻的错愕,无奈,绝望。 ——四哥,从你退回我红章的那刻,我就等着今天!!!——“直……”被扼的喉,唤着他的名,若我是造成你——宇文直变成如此的那个结,我愿意用死来偿还你。如果可以…… ——文若兰,不要用你魅惑的眼神看着我!呵……——话一落,宇文直已瞥眼而去。 话一落,宇文护已将手中的瓶投向了他。只是一个拂袖,瓶已落入了他的左手。 “呃……”锥一般的指,钳一般的掌,猛然一紧,一股血腥破着舌与齿的相交,突涌而出,滑出唇角。痛,很痛,穿透骨骸的痛。 ——文若兰,原来,你流血的时候还是挺美的。————放开她!————你死,我便放她!————若是朕死,你不放……————笑话,你死了,我要这个女人有何用处?!!!我可以保她命!!!保她周全!!!————别忘了你对朕的承诺!——“邕……” 谢谢亲的支持……周末愉快。 瞬息万变,乾坤移 淡如清风的笑,拂袖抬手的饮,将浅褐眼眸的最后一道不舍投向了我,淡淡红色的花溢露在他邪魅的双唇边,缀饰着他绝美无双的脸庞。 ——你……满……意……了—— ——哈哈哈哈哈,从你第一天成为鲜卑勇士的那刻,你就应该知道,男人决不能有软肋!!!—— ——呵……呵……—— 他的笑,依旧那般俊美,然而,又是这般无力。 ——直,把诏书拿过来。—— 眼睑只剩下一道细细的长缝,我努力地看着,独孤翎跪落在青砖之上,身侧的宇文直走到宇文邕的身旁,取过他已无力而捏的诏书。转而朝着宇文护点颌示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傲之笑响彻在屋内,震着砖,摇着瓦,试图宣告着他——宇文护才是天下的主宰,他——宇文护才是今天的赢家。 抓住我咽喉的那只大手,忽而撤去——他已沉醉于胜利之中,已不屑于濒死的我。 ——若兰—— 一抹蓝色的风在我面前突然拂过,将我远远带离危险。一抹绿色从他的衣袖直飞向狂笑不止的宇文护。 ——呃……— —两道道银色忽而划弧直射入宇文护惊愕的双目。 ——啊……—— 身后的他,旋身点地,拾起落剑,直插要害。几声惨叫,在那狂笑之声后骤然而响。 ——独,孤翎……宇文……直……你们—— ——宇文护,江山是很重要,可是你忘了一件事,我们流着父亲宇文泰的血,我们的大哥,三哥也流着!!!—— ——宇文护,很诧异么?是,我独孤翎当年是在你的面前自废了武功,但,天不会绝我,痛与死,我都尝过,如今的我,只会比当年更强,十几年了,我已经等这一天等了十几年了。—— ——呃……你们……—— ——去死吧!!!—— 蓝色衣着下的宇文直反身拔出粘滴着仇人鲜血的剑,向着身后再次猛插而去。洒着红色的脸庞,看着我,告诉着我,他从来没有背叛过他——他的四哥。 宇文护死了,在快要胜利的时候,突然死了,这一切,好突然。时才还是狂笑的那张脸,已布着满面的血。双目的银针,身旁的玉珽,腰中的血剑,宣布着他——大冢宰已经死了。 一道黑色,朝着后方倒落。 “邕……”不顾一切,我冲向了倒落的黑影,大声地唤着他的名字,然而,在我到他身畔的那一刻,除了唇边的淡红,他的双眸已经阖上。 “不要啊……不要啊……” 我摇着他的身体,抚着他的脸庞,拉着他的手,可是,可是却没有一点反应。 “不要扔下我……不要……你醒醒……不要吓我……” “若兰,不要这样……”一个淡幽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劝着我。独孤翎,是独孤翎。 “翎,求你救救他,我知道你一定救得了他,一定可以!!!”跪在青砖上,我伸手拉着独孤翎的衣袖,哀求着:“求,求你————” 他微落眼睑,遮盖着如花的墨眸,淡淡地回着:“若兰,我,我无能为力,对,对不起……” “不可能——不——可——能——” 可怜的娃。邪恶的宝宝飘过。 「注释」:公元572年3月,宇文邕骗宇文护入太后寝宫,以劝太后戒酒为名,诛杀宇文护。玉珽击之,后宇文直补了两剑,结束了宇文护长达十多年对北周朝廷,帝王的控制。他是中国历史上少数几个亲自杀了权臣的皇帝之一。 宝宝对他们诛杀宇文护的过程略有yy加工啦。 君若逝去,卿相陪 “不……不要扔……下……我……” 你是天子,你是皇帝,你有万乘之躯,万岁之福,不可能,你不可能死,不可能离开我,我不要你离开我,不许你离开我。 “你醒……醒……不……要睡……” 跪在青砖上,我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襟,象征着王权至上的蛟龙依旧如此清晰,可是,可是为何他的主人却毫无生息。 “你……骗人……你说过……你说过还有……还有好……多话……要和我说……你骗人,骗人,骗人……” 趴在他的身上,我呼着淡淡的檀香——这是我落入北周时吸入的第一个味道,趴在他的身上,我感着熟悉的怀——这是我落入北周时靠着的第一个怀,趴在他的身上,我的眼前只有往昔和他一起的片段。 “下……雨……了……么?” 轻轻的声音,伴着一丝淡淡的戏谑,在我耳畔飘过。他—— “宇文……” 微直起身,膝贴着青砖向前移去,唇边顿抹上一层不自然地笑,手擦着双目。指间的水早已湿了又湿,又怎能擦干肿起的泪眸,拉过衣袖,我如孩童般拭着。 “呵……” 他淡淡一笑。 “你,你醒了——醒了就是没事了。” “傻女人……宇文护的毒……无药……可……解……”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摇着头,我绝望地重复着,诉着我的不愿,倾着我的不信。 “兰儿……记得,记得去北邙山……点……点……红烛……” 浅褐眼眸无力地望着我的泪眸。 “不——我不去——” “你……”失望,没落,他侧过脸去,唇角边淡淡的红花触入我的眼眸。 “我要陪你……” 猛然从他的身边离去,我颤颤地拾起那个瓶子。是它,曾经夺去了两个帝王的性命,是它,正要夺去他的生命。是我,让原本周密的计划发生了变动,是我,让宇文护有了杀他的机会。如果它是罪魁,那我便是那个祸首,用它终结我的生命,经历他的痛苦,和他一起,让我的死,和我的爱,一起陪着他。 “等我……”阖上双眸,我抬起了捏着瓶的那只手腕。 ——啪……—— 抬起的纤臂被后背而来的抱紧紧地环上,手中的那瓶药被打落在地。 “傻女人,你疯了!——” “我不要点红烛,我要,我要陪你……” “傻女人,你会死的……” “我要陪你……” “陪我就好好地活着……” “不,我不要一个人活着……我不要……我要和你一起……” “你不是在意我的后宫,我的皇子,我的仇怨,我的江山,我一切的一切么?” “不——我在意的是你——是你——” 环在我腰际的那双臂紧紧不放,几缕墨发垂落在衣襟前,伴着我的身颤微微动着,耳畔忽而迎来了淡淡的热气,伴着幽幽的檀香。 “做我的妻——” 亲们,宝宝再邪恶,也不会在这个档口把男主咔嚓了。二更上了,偶吃饭啦,睡觉啦。 缠绵未尽,太后扰 “我……” “没得选。”耳畔吹着淡淡的热气,语虽轻,却是如旧的霸道。“你就是解药。” 未及我反应,鬓边的耳垂一阵冰凉,身子尚未由着自己颤动,却已被他回揽过身。 “你……唔……” 冰冰的柔软已封住了我湿着水的樱唇,带着淡淡血腥的舌顺着我半张的口中,抚掠过脸庞粘着的发丝,长长的睫扫在我的颊边,一阵轻痒袭入了我的身。 “傻女人,让你走不走。” 唇刚刚离开,还没有来得及争取时间控诉自己的想法,他的吻便又落了下来。 “咳咳——” 一阵佯装的干咳,破了他与我的交缠,离了他的唇,面颊一阵热烫,而他,却异于以往的红起了脸庞。 “母后——”淡淡的红色镶在他俊美的脸庞上,格外明显。大男孩一般的嗔怪,响在我的耳畔。 “邕儿,这里可是哀家的谨慈宫,不是你的寝宫……” “儿臣……”浅褐俊眸尴尬地瞅了瞅我,我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大胆女子,既不行礼,又在哀家和皇帝面前如此痴笑,成何体统,来人呐……” 面前这位风华尤在的太后,我曾经见过,那时她醉了酒,喊宇文邕是毓儿,而把我当成了独孤皇后,而此时,她却好似很清醒,就如电视里的太后一样,威严逼人。 “母后,她是儿臣的……” 他紧紧地抱着我,没有放下的意思,生怕又有人将我从他的身边抢走一般。 “的什么?” 太后继续问着。 “妻。” “哈哈哈哈……邕儿……哀家的邕儿什么时候成这般了?”紧锁的眉忽地舒了开来,时才还是那般严厉,此刻却又变得善目起来。 “儿臣……” “这直儿和翎都被你赶走了,还有逆贼的尸体就这么放着了?!” “他们……”他回望了一下四周,果以不见了宇文直和独孤翎,我正要循着他望的方向看着。他却把我的头轻抚在自己的肩边,低低地说着:“别看了。” “他们都和哀家的宫女太监们一样,恐是怕看到不该看的,就都回避去了。就剩哀家这面皮不薄地还出来。” “母后,儿臣这就让他们处理掉。”回过身,他对我说着:“我先送你回静鸿阁,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晚上再来找你。” “咳咳,邕儿,你怎么老把哀家放在眼外?” 他动了动唇,问着:“那母后的意思是?” “把她留下来。” 上点轻松的。o(n_n)o哈哈~ 刚一离去,便又回 “母后……”蹙了蹙眉,正想要再驳,被太后一个冷眼便瞪了回来。没想到,身为天子的他,还是一个挺乖的孩子。忍不住,我又笑出了声。 “瞧瞧你,刚才还趴我身上下雨,现在又傻笑。” “谁下雨了?可是,可是刚才你明明……” “傻女人,若是他刚才一刀杀了我,那你真得我给点红烛了……”他玩味地说着,邪魅的唇边浅印着笑靥。 “你……” “又下雨了。”揉了揉我额前垂落的发丝,他淡淡地说着。 “邕儿,外面很多事情等你处理,快去吧。哀家不会把你的兰儿吃了的。” 他没有向我解释为什么自己会没事,不过只要他没事,我便放下了心。 “等我。”将我扶起身,抚了抚湿湿的面庞,落下一个不舍的眼神后,朝着太后行礼,便出了谨慈宫门。 “好了,别看了,邕儿还有很多正事要做。”太后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把我瞅着他背影的那个失神给拉了回来。 “若兰参见太后娘娘。” 正要跪下,谨慈宫的门忽地又被拉了开来。 “邕儿!” “嗯?”我回过头,尚未开口说话,就觉着面前一阵淡淡的檀香清风,手腕便被拉了住:“母后,兰儿是我御助,我得带上她,晚些时候再向母后请安告罪。” 他拽着我的腕,朝着谨慈宫门外跑去。 这是我第二次出谨慈宫的门,半个时辰前,踏入谨慈宫的那刻,我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没有想到他为了我,居然可以牺牲一切;一刻之前,我以为他会永远离开我,死,在那一刻,突然变的不再可怕,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我愿意为他而死。此刻,他拉着我,出了谨慈宫,穿行在后宫的大路小径长廊间。我们跑的很快,宫女太监们还未来得及跪地,那“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已经落在了我们身后。 “跑的动么?跑不动我背你。” “我不累。” 他的笑映在我的瞳仁中;我的笑落在他的褐眸中。 “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到了,便知道了。” 穿过后宫的弯廊,踏过御花园的石径,他带着我跑向一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路,停在一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门前。 “御书房?”这就是他要带我来的地方吗?一阵失落,我垂下了眼睑。 文二更,明天据说要写那个表白的事情,亲们期待哦。 御书房内,忆往事 御书房?原来如释重负,去了十几年仇怨后的他,想带我来的地方是御书房。我不知是该赞许他勤政,还是该埋怨他如此不解风情。 “怎么了?”拉了拉我的腕,低声问着。 “没什么,御书房就御书房喽……” 虽强装着笑靥,郁闷低沉的声音却出卖着我并不似如此愉悦的心情。 “进去了。”一进御书房门,他便拉着我到了御案前。 “知道这里么?” 抬了抬眼,一双企盼的褐眸让我觉得用了毒药的他,总有些怪异。如此之傻的问题,怎会出自他的御口中? “御案喽。” “那里呢?” 顺着他指的方向,我举目望了望,不就是一屋顶么?他今天是怎么了? “屋顶。” 刚要垂头,却见他邪魅的唇边漾起了一个异常阳光的笑靥,从未看到如此轻松的笑会出现在他的脸上。我伸过手靠了过去,似要将那个笑永远贴在我的掌心。 “傻女人……” “说我干嘛,我说你才傻了,带我来这里,看完御案,看屋顶。”嘟了嘟唇,我回着他。我知道此刻,他是绝对不会因为我说他傻而治我的罪。 “你真的不记得了?” “什么记得不记得,我都不知道你要说什么?” “可是,我记得很清楚。” “什么呀?” 拉过我贴在他脸庞的手,深邃的眼眸中映着一层似水柔情:“兰儿,那天是七夕,也是我最失落,最难受的日子。” 那天,是啊,一年半前的七夕,我落到了这个一千五百年前的地方,破着这个屋顶,落到御案上,我大声的呼喊救命,可是睁眼时,我见到的却是一个古代男人的俊颜——那便是他,宇文邕。不经意间,此时的我被他的话带回了那晚。 “知道么?那日早晨,宇文护将开国重臣窦炽贬去了边地,不过是因为他在大殿之上奏请宇文护让权给我。呵……从明帝时的万俟畿通,叱奴兴、王龙仁、长孙僧衍,独孤信,到我身边的侯莫陈崇,窦炽,但凡我们信任的人,都会被他从我们身边驱逐,甚至逼杀。而我,坐在看似权倾天下的位子上,却只能趋炎于他。那日晚上,贺兰晴小产……”他停住了话语,暗下了眼睑,听着他忆起旧日时的那份痛,我也随之心疼。 “别说了好不好?”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因为夜半睡在身旁的那个人,非但与我异梦,而且还藏着我不知的阴谋。原本,小产对于女人来说已是很大的伤害,虽我不曾爱她,但毕竟亦是伴我身旁的女人,我抑着早晨的结郁,正要去看她,然而……”他微微叹了口气,继续道:“然后事实的真相,小产的原因,竟是她自己一手策划。” 什么?我顿然错愕,贺兰昭仪看似温柔略显苍白的脸庞浮在我的眼前,她的小产居然,居然不是意外,而是她自己一手策划的。我,想象不出,如此软如温玉的女子竟会扼杀自己腹中的生命。后宫——真的是没有人性而言的地方。 “未到后宫,我便折了回来,将一人独锁在御书房内。七夕,本也是一个诉说真爱的日子,而我,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一切都结束了呢……”我不知如何抹去那挥不去的记忆,只能用傻傻的方式去安慰着他。 蓦然间,他将我的手紧紧握住,侧脸看着御椅。 “我仰靠在御椅上,看着屋顶,我质问着上天对我的不公,也质问着为何上天不给我一个能让我相信的女人?我绝望,真的很绝望,却没有想到,有个傻女人从屋顶上就这么掉了下来……” 我半愣地听着,却被他突然揽入了怀中。 “知道么?我此生都不会忘了那一刻……傻女人……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偶要去吃饭,过段时间,再继续表白章节。 一世之鞋,君来换 “我可是摔坏了呢,那次,痛的都不知道痛是什么了。”贴在他的胸口,感觉的只是心的跳动,忆起落下时的那个痛,真的是刻骨铭心。 “我已经尽力了。”语气中点着些许的歉意。他尽力了?这是什么意思? “尽力?”我疑惑地问着他。 “你落的太快了,我想让你摔我身上,结果你压到了我右臂,落在了御案上。要抱你去榻上,你却不停地挣扎,还大声的喊叫,幸而,我及时封住了你这张小嘴,不然,你就被人直接拉去大司寇了。” 原来,他曾想要替我挡去落下时的那个痛,若不是他右臂给我的缓冲,也许,我早就不知道见谁去了。 “你当时是不是也很痛啊?”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一年半载,我还在想为什么当时,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他。 “呵……”他淡淡一笑,将我后背上的墨发吹动了几缕。“当时,我就在想,为什么上天赐给我的女人,是这么凶?” 我笑了,带着一丝回忆之苦地笑着。 “我哪有这么凶?” “你,当时就没有停过,又凶又倔。还无缘无故地掀开……” “不就是掀开被子么?你……你就打我。”想起他的第一次“暴行”,我便不由泛起了嘀咕。 “那怎么行?!你是我的,怎么能让别人看了去?” 环在我身上的臂紧了紧,就怕我又跟着别人跑了似的。 “你吃醋……” “没有。” “没有才怪,你最喜欢吃醋了……” “你!” “你别打我!”一听他带着愠怒的话语,我立刻遮起了头,身子不由弯了一下。一个顺势,一阵风,我便被他抱了起来。 “让我在这里再抱你一次,不许骂,不许闹,不许折腾。” 我点了点头,脸颊贴在他胸前的衣襟上,他的发丝再次落到了我的鼻中,痒痒的,就好似那一次,我被他抱着走回来,沉浸在他短暂的温柔中。别人的爱都是甜蜜的,而我和他却始终隔着一道没有影的槛,痛苦,猜忌,嫉妒,苦涩,绝望,充斥在我们的感情间,相爱却不能爱的苦楚也许只有我们自己才能体会。 和第一次抱我一样,他将我放到了榻上,只是这一次,我只感觉到他的轻柔,他的在意。 “兰儿,我那次真的没有看见。” “什么呀?” “我是说……我是说你沐浴那次,我真的没有看见。”靠在我的背后,他继续着我们一起的回忆。 “瞎说……” “真的,兰儿,我没有骗你。” “不过,不过看在你帮我脱过鞋,我原谅你了。” “你的脚当时都肿了,只是自己感觉不到,不脱去,会很麻烦。” “那你再给我脱一次鞋好不好啊?”抬了抬搁在榻沿边的脚,我逗着他,只是小女人的一种撒娇情怀而已,我知道他,一个大周天子不会的。然而,然而他却扶我靠在榻上,自己走到了我的脚边,弯下身跪在一旁,伸手去脱。 “我,我说说的。”一个惊愕,我把脚缩了回来。 他朝我浅浅一笑,又到了我的脚畔,轻手拉过,脱了起来。 那一刻,我愕然了,我想抑制此刻难控的心,可是泪,总是那般不自觉,一阵冰凉溢出我的眼眸,滚过微烫的脸庞,落在了衣襟之上。 “兰儿,我要给你脱一世的鞋。” 偶素不会写表白的孩子,大家别敲我。 国事烦扰,睡着等 “这,算什么?”半眯着眼眸,羞赧地朝他抿唇看着,离了鞋的脚趾不自觉地翘动起来。 “你觉得呢?”移到我的身旁,伸手触了触脸颊,他的眼眸中没有一丝玩味,只有对我答案的期待。 “什么东西都没有……唔……抠门……”低着头,玩弄起自己的手指,原来沉浸在爱情中的我,也会同所有女人一样,如青涩年华中的少女,为着所谓的一千五百年前帝王淡若清水的诉情而埋怨,没有“定情”信物怎么行呢?二十一世纪求婚还有戒指呢,电视上古代恋人都有定情信物,他可什么都没有给我。 “兰儿……” 他正要开口,门外便传来了一个声音“皇上,各位大人已到了议事厅。” “朕知道了。” 才刚刚可以闲下,忆着往昔的日子,品着那段苦咖一样的爱,国事便要将他拉走。为什么古代人的效率就这么高呢,我们就这么快被人发现在御书房了。 “你去吧。” 他起了身,俯身在我额间轻轻吻上:“等我回来。” “走吧,走吧。” “若是累了,就睡会儿。” 点点头,我便躺在了榻上,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我的面前。浅金的幔帘依旧如着往日一般美,御书房的一切也并未改变,只是,置于其中,我的心却有着一年多来从未有过的轻松。褪下了外衫,拉过那条我最喜欢的锦被,闻着与他身上一样的淡淡檀香,傻呆呆地便躺了下来。 “要是他对我一直这么好就好了。”可是,谁又知道呢?谁都不知道一个帝王会不会真的爱一个女人? 不爱的时候,我的问题很多,爱上的时候,我的奢望很多,真正得到爱的时候,我的顾忌又很多。女人总是一个矛盾体,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让我等,那就等吧,等吧…… 睡,我总是那么能睡,若是没人喊,我便能睡到自然醒。 梦,我总是不停在做,只是今日,我的梦里只有他。 “兰儿……兰儿……” 是梦里他在喊,还是真的? “兰儿……兰儿……醒醒了……” 睡眼惺忪,满目的黑漆漆,揉了揉眼,我继续着自己的话语:“好黑,还没到日上三竿呢。” “是月上三竿了,兰儿,我回来了。” “月?月?”我敲了敲额,这才想起,我不过是近中午时才睡下的。 “若是累了,我再等你会儿。” 他坐在我的身畔,脸上微带着倦意。 “等我?” “我设了宴……” “啊?那你不早说,我们有没有迟到啊?”骨碌一下,我便从暖暖的被窝里爬了起来。 “没事。” “那就好,我慢慢梳理一下。” “不过,也不能太慢了。其实……”他迷人的唇边微微浮上一层尴尬。 文一更,谢谢亲们支持啦。 劝君勿饮,伤身酒 “其实什么呀?”我朝他又瞥了瞥,兀自地穿起了衣裳。 “其实,已经晚了两刻。” “那你干嘛不喊醒我,这样要被人说是昏君的。” 一下子我手里的动作利索了起来,都晚了两刻,也就是半小时,他倒是还挺笃定的样子。 “我看你睡的香,就在边上等着。” 又是我,为什么我老是给他添着乱呢?穿上外衫,系上腰带,我不禁触起了头上的发髻,完了,果真歪了。刚要皱眉,眼前却见到了一把梳子。 “给你。” 是他,我瞅了瞅,满心欢喜,如食蜜糖般甜味萦绕。他很细心,知道御书房没有梳子,早就为我备好了。 在北周的一年半中,小婵教会了我如何梳发,因为我本不喜繁琐,一般只梳清爽的发髻,随意插上了发簪,就算了事。 “以后别插着发簪睡觉。” 我梳着头,他说着话。虽他的话语带着小小的责怪,但更多的是那暖入心屋的关怀。 挽起发髻,正要低头抬手插上簪,却被他从手中抽了去。 “我帮你。” 淡淡的话语,总是藏着深深的情。有的时候掩藏了很久的爱真的会如酒一样,愈加的香醇。我喜欢他的霸道,他的王气,但也沉醉于此刻他的温柔。 “要是你一直对我这么好就好了,不过你是皇帝,我只是奢望。” 背着他,我喃喃着。 “傻女人,又乱想。” “本来就是。” “好了。”我的背被他抚了抚,示意他已经发簪插上,好轻的动作,我居然没有发现。 下了床,我便同着他一起出了御花园赴宴。虽说已经迟到,但他没有喊上轿子,只是单独的拉着我的手,走在回廊中。 御书房外果已是月上三竿,青砖之上已是片片斑驳,脚踩上,两个拉长的身影便倒映了出来。 回转着,轻踏着,刚到御花园,我便已看到远处点点华灯。 “过会儿不许喝酒。” “嗯?” “我说了不许喝酒。” “我是天子。” “天子也不许喝。” “我已经可以喝酒了。大臣们都在,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喝。” “不行!” “兰儿……” 我突然驻足在了半路,那一次,他因为吃醋喝的吐了血,那一次,我在祭月仪式上替他换了酒,却被他泼了一脸的水。 酒,在我眼里,并不是我与他之间美好的回忆。 “生气了?……我,我不喝了,你不要生气。” 他轻声地哄着我,可是却不知道我为何驻足。淡淡地抽了口气,我抬眸对他说着:“知道么?那次我换了水,是担心你喝酒后会伤身。可是,可是当时……” “兰儿,对不起,我保证这样的事今后不会再发生。”揽过我的身,抚着我的肩头,他看着我,“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很多,也许,我一辈子都偿还不了这一年半来,因为报仇,而对你做过的事。但是,我会努力。” 苍穹独揽红颜肩,此生只为卿一人。若是我能守住这样的爱,我的一生便已无憾。 文二更,谢谢亲们支持。 后宫宠妃,来闹事 晚宴并不奢华,一如以往,菜式虽精致,却非山珍海味。与宴的人大多是宇文邕的兄弟,亦有一些大臣。大家并未十分惊异于我的出现,许是我在入席前,已经松开了宇文邕牵着我的手,又或许他们已经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席间,我总会时不时地朝他看看,检查他是不是真的守了承诺——不喝酒。 他守了,而我也随之心悦。 这一晚,宴散人走后,他送我回了静鸿阁,让我早些休息。 一天,整整一天,我经历了被他送出宫,被他生死相护,被他倾情而感,被他温柔相融。宇文邕,我真的很希望这一刻永远停留。 第二日清晨,鸟儿尚未鸣叫,红日尚未爬梢,静鸿阁的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的碎声。 依旧贪恋床暖的我,被着不似和谐的声音吵了醒。 ——上嫔娘娘……文御助还未起……—— ——给本宫滚……—— 惺忪的眼眸尚未睁开,只听见一阵杂乱的步声顺着楼梯上了来。一会儿功夫,一袭鹅黄|色拖地长裙的狐媚女人——牒云芊洛便出现在了我面前。 “贱人,怎么昨日服侍累了么,身子搭不够,还在这里睡着?!” “神经病。”我朝她白了一眼,懒得同她解释。与她这般女人,解释亦是多余。 沉默比着出声更具杀伤力,我的漠然而视,让着眼前妖艳女人不禁发起了飙。 “本宫今天倒要看看,你这贱人用了什么媚药,下了什么蛊,惑了皇上。来人——给本宫搜!” “这里是我的地方,你不要如此过分!” 正欲行动的宫女立刻停了下来,在静鸿阁——一个不是后宫的地方,随意翻动我——与着同牒云芊洛一样地位女人的物品,若是出了岔子,该论何罪,恐已自知于心。 “你们聋了么?!给本宫搜!!!” 正说着,小婵急急地跑了上来,阻止着:“上嫔娘娘,这里是文御助的地方……” ——啪—— 话音未落,一个响响的巴掌打在了小婵脸上,粉扑扑的小脸瞬间几道白色的横杠印了上去。 “你凭什么打她?!!!” “凭本宫是上嫔,而她不过是个宫女,还是你这贱人的宫女!!!” “上嫔?!泼妇还差不多!!!” “你——给本宫搜!!!” 说是搜,摆明了就是来捣乱,打了小婵就是与我作对。这后宫女人还真的是狠,自己弄掉孩子的,上门撒泼的。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 “搜?搜吧,你们大胆搜吧。”拉起正在呜咽的小婵,我往着楼下走去。“我和小婵在静鸿阁门口等你。” 牒云芊洛被我突然转变的态度顿时憋红了脸颊,一双勾人的眼眸仿要吃了我般瞪着我。 “你给本宫回来!” 我未去理她,拉着小婵下了楼,只是刚刚穿过屏风,眼前的一幕便让我一阵心碎。高台上的兰花已倒落在破碎的盆中,幽幽的香虽依然沁人心肺,淡淡的蓝色却已在土中。 见我无语,小婵拉了拉我的袖角:“文御助,都是牒云上嫔弄的,奴婢,奴婢……” “小婵,和你没有关系。我们坐门口等,让她们去。” 嫁祸若兰,是徒劳 坐在门槛上,我帮着身旁哭成小泪人的小婵擦起了泪。白色的痕印已是一片深红,刚才,我真想上去打上那女人一巴掌。只是,打人——我从未尝试过。 “兰儿,你怎么坐门槛上?” “啊?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岁。” 身旁的小人儿,本能反应地跪了下来。 “平身。” 抬了抬眼眸,除了刺目的金日,便是他身长玉立的俊影。 “怎么啦?傻女人,没睡好么?” “睡是睡的挺好,只是……”我该说什么?说静鸿阁在被他的女人搞破坏。 “现在天还有些凉,容易感着风寒。去年你可没少尝苦头。”他弯下身,将我扶了起来。淡淡一笑,他伸过的手臂让我感着那次生病时,他紧紧抱着我时那个温暖。 “以后我病了,你别抱着我,会传染到的。” “又傻了,我身体那么好,怎么可能生病?……好了,进屋再说。” “还是……”刚要阻止他进去,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我的身侧已是他愠怒的问话:“出什么事了?!” “其实……” 高台上他送的兰花成了如此狼狈一地,自然是他怒气的源头。然而,我又何尝不难受呢? “贱人!——你果然藏了……啊?!……皇上……臣,臣妾参见皇上。” “奴婢参见皇上。” 刚从楼上下来正要悉数我罪状的那个女人见着身边的他,立刻福身行礼,而她身后的那班宫女更是慌措地跪在地上。 “牒云芊洛!你来静鸿阁做什么?!” “皇上,这个女人藏了很多媚药,一直以来她都在魅惑你……”摊开手,几包黄|色的药粉显在掌心之间。 “这里的兰花是你打碎的?!” 他根本没有去看媚药一眼,只是将眸光投向了高台上已倒落在土中的兰花上。 “臣妾说的是……” “朕在问你话!!!” 浅褐眼眸复炽着带焰的怒火,邪魅的唇边清吐着重重的五个字。 “是。那又如何?只是花而已。皇上,你以前从来都不介意臣妾做什么事情的?为什么现在你会……肯定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给你下了媚药……” 起伏加剧的衣襟,告诉着我,她此刻的心颤,也许是真的心颤,从她带着迷蒙的眼眸中,我居然看到了薄薄的难受,淡淡的凄凉。 “媚药?!牒云芊洛,只有你才会用媚药!!!” “皇上,你怎么啦?你从来不会对臣妾那么凶?你很疼臣妾的。”两行清泉顺着她吹弹可破的凝脂玉肤上细流而下。 “呵……”他冷冷一笑,继续道:“疼?!朕根本不会喜欢一个用尽心机的女人。几年前,你费劲心思让宇文护带你入宫,想要博取朕的欢心,而朕,令你失望了……呵……若不是朕那晚喝的茶中被你下了药,朕根本不会临幸你!” “皇上,臣妾一直很爱你,真的很爱你……”走上前,她跪落在他的面前,扯着他的衣诀,诉着她的心。 “爱?!你也配说爱?!……不要再在朕的面前装下去,若朕没有天下,没有江山,你会爱朕?!!!出去!!!朕不希望再在静鸿阁看到你!!!” “不是的,皇上,臣妾,真的,真的很爱你,很爱你……” 她求着,苦苦地求着,然而他,他却只给了她一个拂袖转身,和一个淡淡的“滚”字。 “皇上!臣妾……是……你的女人……而她……她什么都不是……” “牒云芊洛,你好好听清楚,兰儿是朕唯一的女人,从她出现的第一天起就是,以后也会是,半月之后,朕会昭告天下,册封兰儿为皇后!” 同种兰花,小打闹 “皇后?……”牒云芊洛艰难地重复着,衣襟已湿的她,用着红染的眼眸望着他,复又看着我。 “皇后?……”我喃喃自语,从未想过他会说这句话,只是他却说了,在这个女人面前说了。我愕然,愕然于这突然而出的话语,也愕然于他从未相告的决定。 他未再语,一潭冷傲深邃的冰泉回应着面前那个曾经在他枕边的女人。她,努力了,用泪去努力,去回忆去努力,然而,他却并没有一丝怜惜。那一刻,我突然为她而感着一丝悲凉。 “臣……臣妾……告退。” 她走了,步无点力地走了,带着她的宫女,离了静鸿阁。 “兰儿,其实我想告诉你这个决定……”他侧过身,拉我入怀。 “她很爱你。” “呵……”他淡淡一笑,仿似我在说着一句与他无关的话。 “也许,也许有一天,你也会那样对我。” “胡说!”他紧了紧臂腕,将我贴在他的胸前,感着他此刻的心跳。 “ 皇上,我错了!.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16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16部分阅读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也很有心计,你就会……” “傻女人,你傻傻的,怎么会有心计呢?” 他一直都觉得我很傻,可是,我真的很傻么?若是有一天,我不再是他心里的傻女人,不再是一个依附他的女人,他还会对我好吗? “呵,也许吧。” 已修过的甲尖,轻轻地划过他的衣襟,浅浅地露着印记。若是可以,我真的希望,将他的温柔,印刻在我们的心上,此生不忘。 “兰儿,我这辈子都只会对你一个人好。” “嗯,我去收拾下楼上,现在大约已经不成样子了。” “楼上交给小婵吧,我想和你把兰花重新种上。” 我答应了,而他则吩咐下去让人送了很多新的花盆过来。种花,我是头一次,只是能种活吗?不过能和他一起种花,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他好认真,捋起衣袖,也不顾不着龙袍是不是会脏,小心翼翼地把花从土与碎瓷中捧了出来,口中还不停地嘱咐着,不许我去碰,生怕我的手被藏在土中的碎瓷给划伤。 “知道啦,我不碰就是了。” 整整半个时辰,我就看见黑色衣袍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起身,蹲下,再起身,再蹲下,忙的不亦悦乎。 好不容易,兰花才被拯救到了新的地方。 “怎么种啊?” “小心根……哎……等等……我先种,你先捧着上面……” 他仔细地教着,我仔细的学着。 “你怎么会种兰花?” “前年学的。” “学这个干嘛?……” “以后给你种。那些都是我种的。” 他种的?前年的满屋兰香,是他自己种的?他为了我,一个并未住在静鸿阁的我,自己种了兰花。 “呵呵,瞧你脸上……”他正抬眸看我为何而愣,却突然笑了起来。 “我脸上怎么啦?”我赶紧伸手去摸,可是没有沾到什么东西。然而,他却笑得更大声。 “怎么了嘛?” “本来……呵呵……本来就一道黑印,现在好多道了。” 我摊手一看,满手心的黑土。怪不得笑我,樱唇一撅,我故作生气起来,原本蹲着的身体,往后一倾,坐了下来。 “我,我不笑了,你别生气。” “生气了。”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他起身走到我的身畔。 “不好。” “对不起。” “说什么呢?没听见……” 他凑身而过,正要在说,我乘着他一个不留神,将两只脏手贴在了他脸上。 “哈哈哈哈……你和我一样了……”迅速起身准备逃离作案现场。 “好啊,你戏弄我……回来……” 还没起着一半身子,却被他拉了回来,一只手掌从天而降。 “哇,不要啊……你的手比我还脏。” “最好更脏……” 静鸿阁时才的压抑已全然而消,嬉戏打闹的声音满溢在兰花的幽香中。我如花季少女,他如雨季中的阳光男孩儿般,互相玩闹,沉浸于压抑之后的温馨中。 周五喽,文文第一更。 兰花搭心,显爱意 兰花如往日一般笑靥而放,只是盛着它们的是新花盆。旧去新来,连花盆都换了,只是不知道,这段感情,究竟能持续多久?会不会同那破碎的旧盆一般瞬间而亡。思绪依然,他的话却又响在我的耳畔。 “你休息下,我把它们搬好。” “等等——” 我阻止着他,因为脑中突然跳出了一个想法。 “怎么啦?小黑猫。” 皱皱鼻,我朝他狠狠瞪了一眼:“大黑熊,哼,也不知道谁穿那么黑。” “呵……你就不怕为夫治你的罪?” 为夫?我都还没有答应,自顾做出的决定就这么兀自地说了出来。只是那两字如红色画笔般扫染着我的面庞。 “我,我,我只是想把兰花搭个样子,这么凶干嘛?知道你是皇帝。都说伴君如伴虎,在你身边,哪天被吃了还不知道。” “吃?你想我吃你吗?” 玩味的话在他邪魅的唇边显得好“坏”。 “讨厌……” “讨厌?……” “不和你说了呢,我想把兰花搭个漂亮的样子。” 走到他的跟前,我弯身搬起了花盆。虽说不重,然而盆缘却要比我想象的滑上很多,刚将盆抬起,“咚……”的一声,便落了下来。 “小心!” “放心,没碎。” “傻女人,你手有砸到吗?”他急急地凑身过来,拉过我的一双柔荑,仔细地检查起来。 “我没事,又没砸到。” “你呆着,告诉我想干什么?我来搬。” 莞尔一笑,我坐在高台上,看着他,伸手指挥起来,犹如一个小小的女军师般,点兵点将。若是有台摄像机能拍下一个皇帝在我的指挥下,搬着一盆盆的兰花,恐是绝世大新闻。只是若真有,我也不会这么做,因为这是属于我们的温馨时刻。 好不容易,最后一盆花放落在地。他刚起身,我便拉着他的衣袖,往后退去。 “看到了吗?” “什么?” “你看到了没?” “什么?” 他愣愣地看着我,很是不解。 “你真无趣,一点都不浪漫。” “兰儿,你怎么啦?” “人家让你搭了个心——” “心?” “哎呀,你真是个大古董,一千五百年的大古董!” “一千五百年,那不是商周,我有这么老吗?” “兰花搭的心,就是我爱你!笨!” 他搂着我的腰,轻声地在我耳边低语,淡淡的鼻息穿过发丝扑在我的面庞:“兰儿,册封那天,我会让殿上铺满兰花,就像这样放着,好不好?” 殿上铺满兰花,如心而摆,好浪漫的婚礼,我会有这么浪漫的婚礼吗?我能有吗?像童话中的灰姑娘一样,享受一世的幸福。 “不过,我这几天都会很忙。” “我知道。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我不想你太累。” “没关系,我想多一些时间和你在一起。” “以后,我会经常陪你……” “不嘛,带着我嘛。” 我撒着娇,让他同意我去参加明日的早朝。而他,终是拗不过我的执着,同意了。 二更结束喽。谢谢亲们支持——,这章话话比较多哈。 权臣之子,不能留 第二日,我陪在他的身旁,依旧如故的位置,只是我和他此刻心中的距离却不似几尺之距。 帝冠之下的他,是那般英气逼人,举手投足间更甚以往。早朝刚始,他便亲自下了一道让人瞠目,让我略惊的诏书:“上诏,自建德元年今起,任宇文孝伯为车骑大将军,加开府仪同三司,庾季才为太中大夫,尉迟迥为太师、柱国窦炽为太傅、李穆为太保、齐王宇文宪为大冢宰、卫剌王宇文直为大司徒、陆通为大司马、柱国辛威为大司寇、赵王宇文招为大司空。因宇文护执大冢宰期间,擅夺兵权,至府兵管理混乱,造成战事连败,故各柱国府兵调动暂由上亲批……钦此……” 一纸诏书,寥寥几行,只是听着,我便已知道他将大权尽收而回,虽然宇文宪任了大冢宰,可是他却失去了宇文护执政时的兵权,这次诛杀权臣的最大收益原来不是宇文家族,而是他一人——宇文邕。我侧睨着他,他的出手,原来不似那般简单。此刻,我忽而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了解他。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招很厉害,厉害到升了官的人,却有了比原来更低的职权,而即便如此,他们亦毫无办法,只能跪地谢恩。 “皇上,宇文护一族已收押大司寇,等候皇上发落。” “皇上,已有若干郡县上表,将当地宇文护党羽收押。择日押入长安。” “呵呵呵……很好!” 他笑了,近两年的时间,这是他第一次笑,在大殿早朝上笑,好自信的笑,好孤傲的笑。蓦然间,我突然感到一丝寒意。一朝天子一朝臣,虽他做了十二年多的帝王,可如今,才是他真正君临天下的日子。 拂袖御案,十二玉旒掩藏后的那双浅褐眼眸,微微一合,继续道:“宇文护子嗣择日处决!女眷为奴,男丁发配!至于,各郡党羽,押入长安后,由辛威依罪定罚,” “臣遵旨。” 处决?!一阵冷寒袭入我的身,宇文护儿子踢着毽子的模样,突然浮在我的面前,难道宇文邕连一个小孩都不放过吗?他——真的这般残忍吗?他——真的会这样吗?疑问,否认,再疑问,再否认——这是我认识的他吗?不——不会的,他绝对不会这般残忍。 早朝的剩余内容,我并未听入,失神的我,只是本能地跟着离了御案的他,到了殿后。至于,手是何时被他拉起的,我竟一无所知。 “兰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他的问话,好温柔,与着时才殿上的他,判若两人。 “你,你真的要杀宇文护的子嗣吗?” “是!” 只一字,已尽显着他的决定。 “他们中有的还是孩子。” “我知道。” “你知道,可是,你还要杀,是吗?” 盈盈眼眸望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试图捕捉他的一丝怜悯。然而,我失败了。 “是,如果我不杀他们,将来他们就会杀我!我没得选择。” “你好残忍。他们不过是孩子。” “这不是残忍不残忍的问题。” “是,为什么不是?他们有活的权利。” “活?我不会让他们活在这个世上。不用说是孩子,就是一个襁褓中的幼儿,我也要杀。” 他决绝的回话,让我正要辩驳的唇停在微张。 “你……” 梦中恋人,成诀别 半晌的僵持,换得的结果,是我抽身离去。我,并不想如此,只是二十一世纪人权法治的思想,让我无法接受他无视生命的决定。 我独自回了静鸿阁,瞥过搭成心形的兰花,闭眸吸着那阵淡幽。 一瞬间,我有原谅理解他的冲动——斩草除根,连千古一帝的李世民都做过更为残忍的事情,历史上却依旧将他赞比天高。为何到了他的身上,我要责怪他? 然而,宇文展天真无邪的笑,却挥不去地印在我的脑中。死——对于一个尚未感受自然赋予一切的孩子来讲,是多残忍的一件事。因为这个原因,我责怪他。 对,或是,错?其实并没有一个划清的横线,只是突然间,我害怕起一件事——一千五百年的隔阂,一个难以逾越的鸿沟深壑。我们不似平常男女,我们亦不似帝王嫔妃,我们根本就是一个世界两个时代的人。除却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真正的爱情保质期是多久?我,想知道,我,害怕知道。 接连的六晚,我都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我看到一个男孩的背影,他的手中有把剑,剑刃上滴着红色的血珠,它们断线而落。 “不要——”每晚,我都从梦中吓醒,我不知道那个男孩是谁?更不知道他剑上的血是谁的?只是,沁着汗的手心告诉我,那血让我心痛。 安神的茶,小婵已每天给我服用,只是那个梦依旧萦绕在我每晚的睡眠中。今晚,我努力着不去入睡,想要撑到我已无意识的那一刻,自然而眠。 渐渐地,疲倦促着我的意识慢离我的身躯。 (“兰儿,明日就是册封大典,你去看看大殿。”浅褐眼眸蕴着柔情,似水般地望着我。 “是心形兰花么?”我问着。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他淡淡一笑。 “真的是心形兰花吗?” “去看吧,我在这里等你。”他亲拍着我的肩,让我入殿去看。 云雾缭绕,再回首,他已不在我的身畔。 “宇文——,宇文——,你在哪里?——” 喊了两声,除了空寂中的回音,我听不到他的应声。睫羽低垂,我撅唇埋怨道:“什么时候学这么坏,搞浪漫?” 推开门,一阵花香伴着白色云雾扑面而来,淡淡幽幽,好不沁心。只是哪里来的云雾?挥手吹散,一片兰花蓦然入目,好多心,好漂亮。我半张着樱唇,惊愕于两排心形而放的花径。 “好漂亮——好漂亮——” 心已难控的我,跑了过去,弯下身,将自己置于花中,藏入“心”中。捧着一棵,我贴面而去,阖上眼眸,去感受他为我做的一切。 “好香,好美,我好开心……” 一滴冰凉,嗒,落在我的颊上。 “哪里来的水?”睁开双眸,我伸手去拂,只见面前一个男孩,披着卷发的男孩从我面前走过,漠然地上着台阶,一道寒光刺着我的眼,射了过来。剑——血——“啊?!” 我的手心,我的手心,不是水,那不是水,那是血,是血——男孩继续走着,朝着龙椅走着,刃上的血继续滴着,顺着剑锋,继续滴着,落入地,掉入花。 “你是谁?!!!你是谁?!!!” 男孩并未理会,只是继续着自己的步。 “你是谁?!!!——” 他,依旧继续走着。 血,依旧继续滴着。 “兰,兰儿——对——不起——我——陪——不了——你了——” 再回首门外,一个身影已骤然而倒。 “宇文——宇文————————不要————————”) “宇文,不要啊——” “兰儿,兰儿,醒醒——” 为抚卿心,同榻眠 眼未睁,淡淡的檀香,让我感着他的存在,猛地,我起身抱着他,紧紧地抱着他,捏拽着他后背的衣袍,将头埋入他坚实的胸前,闷闷地唤着:“不要离开我——我不要你离开我——” 他轻拍着我的背,低声抚慰着:“兰儿,你做梦了。” “我不要——不要——你离开我——” “傻兰儿,我不是在这里么?这几天,国事比较多,夜半来的时候,你都睡了。” 他在我背上的轻拍,渐渐转成了轻抚,顺着我的脊,轻轻抚动,慌乱的心,慢慢缓下,指过脊节,就如一曲催眠良方,促着本就不轻的眼睑,再次半落而下。 “再睡会儿,寅时还没到。” “那你……”凌晨三点都还没有到,他在干嘛? “刚刚从御书房回来,想过来看看你。” “御书房……” “兰儿,其实你说的没有错,我对宇文护的子嗣……”他正要继续,我忽而离了他的身,双指覆在他柔软的唇上。 “我不该去扰乱你的决定。也许,你是对的。” 也许,他是对。又或许,他一定是对的。那个梦,我虽然不知何解,但是一种不安让我难抚心乱。若是有一天,宇文展,又或是宇文护的子嗣长大,我又如何保证他们不会报这不共戴天的仇怨。 潋滟双眸,映在他浅褐的瞳仁中,这一刻,我们不再言语。他想退让,为的是我,而我却突然阻止了他的退让,转瞬即逝的惊愕后,便是舒心的一盏笑。 轻撤下我覆在他唇上的指,他将我放榻上。 “你能,能留下来吗?” “睡吧。” 熄了平日里夜用的一付小烛,他躺在我的身边,继续着他的轻抚。 这一晚,我睡在他的身旁,他亦躺在我的身侧,只是,除了拥在怀中,让我安心而睡外,他什么都没有做。 梦,未继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梦中的他,躺在我的身旁? 好温暖,好安全…… 早晨,我翻过身,伸了第一个懒腰,睁开了惺忪的双眸,我的右边,空无一人。 “宇文——” 朝着右边,我撑起了身。腰间一个轻揽,一句轻语:“我在……” “你怎么到我左边去了?昨晚,你明明……明明在我右边的。” 一阵热烫从这颈脖迅速爬上了耳缘,唇边的话语也变得轻了起来。虽然,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但,昨晚,我们睡在了同一张榻上。 邪魅的唇边,坏坏一笑,将我一把拥落在他的肩边。 “你啊。”他刮了刮我的鼻,继续道:“睡觉的时候,老爱往着右边靠,差点儿,我就被你轰到榻下去了。” “我……” “还不赶紧,换个地方,自己安全。”淡笑一声,揉了揉我的发,继续道:“还可以守着你的安全。” “真坏!” “坏?!”我的耳畔,一丝温热,一个轻问。 “这就叫坏了?那,我们成婚那晚,让你好好知道什么叫坏。” 辍朝五日,偷出宫 “对了,你怎么不上早朝?”躲在他的怀中,我问了起来。 “辍朝五日。” “你……你会被别人说成昏君的。” “只要不是昏夫就好了。”抚了抚我的下颚,他继续道:“还想睡吗?” “不想了。” “用完早膳后,我带你出去。” “去哪里?” “辍朝五日,总不能天天……天天这样抱着你……” “讨厌——” 用完早膳,宇文邕带我出了宫——不过,我们并不是光明正大的出去,而是乔装成侍卫,宫女偷偷地溜出来。 “哈——我们终于出来了——” “是啊,原来做贼也是需要勇气的。” “我们干嘛要偷着出来?” “没人妨碍我们,不好么?”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好,或是不好,手又被他拉了过去,朝着长安的大街走去。入了第一家店铺,我们换了衣裳,进了第二家店铺,我们有了匹马。没有看到他付钱,可我并不觉得是吃了霸王餐,只是突然间,我认为他已经计划很久。 “你是不是都计划好了?” 坐在马鞍上,贴在他胸前,我问了起来。 “没有计划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去做。” 是,没有计划的事,他从来不会去做,甚至,他可以花上十二年,来布局一个计划。我的身后,是一个帝王,虽然我并不知道历史对他的评价是什么,可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复杂的人。 “我们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马行半个时辰,我们并未停留,马又行半个时辰,我们依旧没有停留。错过琳琅满目的商铺,穿过坚比钻石的城墙,擦过美丽的田园芬香,我们一直向前行着。路,我似乎有那么一丝丝的熟悉,只是再要忆起,却又毫无可能。 “你就告诉我嘛,我们去哪里?” 这句话,不知说了多少次,只是他,却守口如瓶,不言不语。 一个时辰后,我的瞳仁前映入了一幅画,一副水墨山景画。好美,好美…… “太白山!” 太白山,我兴奋地雀跃着;然而,就在呼起的那一刻,一阵恐惧突然袭来,本已咧开而笑的唇半僵住,脑中再次浮现了那一日的场景。太白山——好痛—— “兰儿,我知道第一次带你来这里,没有让你感到一丝快乐,相反,只有痛苦和伤痕。今天,是我第二次和你一起来。但,是第一次只有我们两个,我希望,留给你的是快乐。” 那一日,我被人追杀,那一日,我对他怀疑,那一日,我身负重伤,那一日,我被他而救,那一日,我们分别在雨中…… 那一日,生离死别的那一日,我才知道他于我有多重要。 溪边寻鱼,小泼妇 快乐?是啊,若是幸福能抹平心中曾烙下的那层伤,我愿意把这个机会留给他,也留给我。 他带着我,骑着马,行在山路上,穿在林荫间,听着潺潺溪流,看着幽幽碧潭,望着奇峰峻岭,闻着草清花香。 “能停会儿吗?”碧石青苔,细流而下,吐珠溅玉,好宁谥的山间小溪。以往,我每次去名山旅游,最喜欢的就是在溪边玩耍一会儿,触手冰凉溪水。 他拉了拉缰绳,将马停了住,下了鞍,把我抱下。 “宇文——你说这里会有鱼么?” “也许吧。” 我跑到溪流旁,而他也追了上来,只是我蹲着,他却站着。 “哇,真的有啊!是红色的——”我指了起来,兴奋地叫着。 “有吗?” “当然,站着是肯定看不到的啦。” 朝他瞪了瞪眼,皱了皱鼻,我又回头低望,一旁无事的他虽知我不过是施了个小小的伎俩,却也蹲了下来,不过,计后有计,他刚俯身的那刻,我便掬起溪中清水,朝他泼了过去。 “泼我——” “哈哈哈——” 水滴落在他俊美的脸庞,晶莹碧透,贴在他的发丝,颗颗停留,仿似眷恋于他无双的容颜。 “兰儿,真的有鱼——” “哪里,哪里?” 一个冰凉,突袭在我的脸庞。 “在我怀里。” 凑在耳畔,他低低地说着,手亦环在了我的腰间,下颚轻磕在了我的肩头。 “唔……我才不是鱼呢……” “兰儿,喜欢这里吗?” 我点了点头。 “那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起了身,将我从石上拉了起来。上马再行,我呆呆地想着,他要带我去哪里?是太白山顶的湖吗?他说过,只带自己喜欢的人去太白山顶看湖。他一定是带我去太白山顶。 “我们会不会太晚了?”抬眸看了看天上金日,我兀自地问着。 “太晚?一点都不晚,一会儿就到了?” “啊——”一会儿就到了?那就不是去太白山顶看湖了。都说男人的话,不可信。明明说会带喜欢的人去看太白山顶的湖,明明又让我做他的妻,明明又告诉我他有多么爱我,都来了太白山,却不带我去该去的地方。不经意间被他泼了一盆冷水的我,莫名大叫了一声。 “怎么啦?颠到了。” “没有。”鼓着气的嘴,嘟囔着。 一刻之后,我们在一个木屋前停了住。那是一间并不起眼的木屋,若不是置于这如画美卷的太白山中,根本就不会有人留意。不过,木屋的主人真让我羡慕。晨间,听鸟鸣,夜间,望明月,雨时,听水溅,晴时,看溪流。朝日升,晚霞落,彩虹架,云雾绕,一派神仙眷侣的生活景象。只是这种羡煞鸳鸯,羡煞仙的日子,不会属于我和他——因为他是君,而我会是他的后。 宝宝突然想温馨了,亲们不要郁闷。 偷入木屋,望窗景 “喜欢吗?” 落地后,他便将我抱了下来,拉起手腕就往着木屋走去,兀自地推开了篱笆。 “喂,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不能随意闯入民宅。” 我嘀咕着,也顺便打量起篱笆围住的这座木屋,简单朴实,却又不乏自然。 “闯都闯了。” “不行,不行,你是堂堂大周天子,这像什么话,私入民居。万一被人发现了,把我们送官府,不糗死啦。” 我伸手拽着他,往着外面拉了起来,可是腕中的力量,终还是抵不过他的力道。 “你先告诉我,你喜不喜欢?” “喜欢又不能抢了,真是的——” “我只听前面两字。” 真是霸道,我喜欢就能随便抢了吗?这不是强盗么?哪有皇帝去抢百姓房子的?他拽着我,就这般随随意意地入了屋。古代治安还真是好,居然门都不上锁。 一入屋,一股淡淡的木香扑面传来,好自然,好清新。我抬眸看了看,屋子里到处悬着浅银色的幔纱,绕着梁,挽着柱。除却这仅有的奢华,屋内的一切装修给人的感觉只有两个字——温馨。 “兰儿。”他拉着我走到一扇窗前,兀自地推了开来,继续道:“这里可以看到对面的雪山顶。” 我探身望去,皑皑白雪覆着的山巅,泛着灼灼银光,仿诉着自然间,神创之笔的瑰丽。 “好看么?雪可以留到六月。” “喔……” 还沉醉于雪山美景的我,又被拉到了另一扇窗前。 “看这里。” 苍山奇峰顿入眼睑,叠嶂的山峦铺着五彩的林木,浅黄,橙黄,绯红,浅绿,苍青,斑斓而现。 “看到那片红色了吗?” “嗯。” 点了点头,我应着他。 “你害羞的时候,就是那个颜色。” “讨厌——” 一回头,我一脚踩了过去,却不料,早已有防备的他,往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这般谋害亲夫,万一踩坏了,以后要你照顾一世了。” “哼——” “跟我来。” 穿过一排珠帘,他拉着我入了内屋,一张大大的床榻尽现眼前。 “过来看这里……” 我随着他,到了榻边的窗前,推了开来,一帘溪水便落入了瞳仁之中。绿丛青石一抹清水倾泻而下,谱曲苔上,淡奏曼舞。 臂腕磕在窗边,我看着一幕一幕的美景,妒忌起屋子的主人。为什么我就没有福气住上这么漂亮的小别墅呢? 肩头轻揽,我侧脸靠了上去。 “喜欢这里吗?” “喜欢,可是……” “喜欢就好。” “喜欢也不是我的,我们走吧。真给抓了,就完了。” “呵……”他淡淡一笑,继续道:“官府不会把主人抓走的。” “主人?!!!” 穿越凤环,是君做 看着我那副惊愕的模样,宇文邕忍了半天的笑终是破唇而出,轻轻捏了捏我的鼻,小声道:“傻女人……” “我……”我高声反驳,只是出了个“我”字后,声调却突然落了几个音阶,“才不傻呢。” “手给我。” “喏……” 我瑟瑟地伸了过去,仿似要受刑一般。虽然我知道他是不会罚我的,可是莫名其妙地,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何事。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银色的东西,握在手中,朝着我的细腕推了进去,一阵冰冰冷冷,我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已带上东西的手,从他的指间脱了出去。 “啊?————凤环——” 失色的脸庞书着我错愕的神情,一年半年前,就是这只破环带我来的北周,让我从高高的地方摔了下去,若不是他救我,或许早就粉身碎骨,克死他乡。 “破环——臭环——”我伸手去拔,用力地去拔,憋的满脸胀热,却依旧取不下来。 “兰儿……” 看着我如此费劲,却静默无声的他,突然开了口。 不经意抬眸一瞥,只是那一刻,他浅褐双眸中覆着一层淡淡的迷雾,微蹙的眉间刻着淡淡的印,唇不似自然地抿着。 “你很讨厌吗?” 讨厌,我当然讨厌,就是这只环让我从二十一世纪落到了这里,一只四百五十万的烂环。 “对,对不起……我做不出更好的,我以为,以为你不会在意……对不起……” 做不出更好的?他做的? 我凝望着他,淡淡的红色晕染着那层迷雾。是他做的吗?不可能?我是带着它来的北周,怎么成他做的了?抬起腕,时才的用力,已将手勒成道道红印,轻轻拉过,那只环——凤环,印刻着一个“兰”字。 我的脑中迅速搜索着二十一世纪的那场拍卖会。北周,凤环,兰?宇文邕,他做的,兰儿?北周帝陵——1993年,北周帝陵被盗。 那只环——是他——是他亲手做给我的,它本就应该属于我,所以它便带我来了这里。是命运的安排,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帝陵里的那只凤环——就是他做了送给我的。 而我,就是凤环的主人。深深印刻的“兰”字,就是文若兰的“兰”字,也就是他的“兰儿。” 我喃喃自语,低头思付,蓦然间,却发现他突然转过身去,淡而颤地回着:“不喜欢,便算了……” 抬起头,他英挺的背影显得格外落寞,那定是因为我刚刚突然的反应,对凤环——他亲手做的定情信物如此排斥,让他原本愉悦期待的心,瞬间堕入了谷底深壑。我扑揽在他的后背,从后环着他,贴靠倾听着那颗被我伤到的心,低声说着:“我喜欢。” “呵……你撒谎……” 他说着,他的心也跟着诉道。 “我没有——” “你不过是安慰我罢了……我……原本以为……以为你不会喜欢普通的金银珠宝,翡翠玉镯……所以我就……呵……没关系……我可以给你那些。” 他的话流着自嘲,溢着失落,是,我伤到了他,而且伤得很深。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他可以给我天下间最撩人眼球的首饰,可是他却没有。他做了一个,一个最朴实无华的信物给我,而我…… 文文第一更,谢谢亲们支持。 既然相遇,就继续 “宇文,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他未语,任我这么环着,我知道他很不开心,可是我该如何解释,告诉他?还是继续藏着这个秘密。 咬了咬唇,我下了决定。 “宇文——”我放下了环着他的纤臂。 “兰儿——”他亦同时转过了身。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恐是为我和他设计的一组绝妙旁白。 “我没事,兰儿,到时候……” “告诉我,你是不是给自己也做了一个?” 我打断了他的话语,只为所有坦诚相告的开场白。瞒着他,我的心总会有难受,告诉他,信或不信,于我而言都不再重要。 他错愕地看着我,那惊异的眼神诉着我问话的肯定。 “是么?” “你怎么……?”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转过身,我走到榻边,缓坐而下,继续着:“其实,其实我不是什么上天赐给你的女人。我不过是一个从一千五百年后因为这只环,而误入大周的女人。我,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为一个大公司打工,赚一份稳定的收入。只是七夕的那天,我替老板去拍卖行拍一件定情信物。无意间……无意间,我拍下了一只环。一个我当时觉得很不起眼的环……上面……上面刻着一个字……”诉说一段往事,原来并不似那般简单,水滴慢慢地溢着,沾着睫,湿着唇。“那个字……是……是……‘兰’字。到今天……我才知道……才知道这是上天和我开了个玩笑……我……” “兰儿……”不知何时,他已坐在我的身畔,将我揽肩入怀。“无论你曾经是谁,从哪里来,以前或是将来,既然我们相遇,那就让我们继续。” “我……” 听着他短短的话,感着他长长的情。 “我,我来的时候,有个冥冥之音告诉我……” “什么?”轻揉着我的肩臂,他问着。 “龙凤环,相遇还……” “你想……”他蓦然间紧了紧臂腕,一阵不舍之情顺着他的指侵入了我的身,迅染着我的心。 “我,我不想……” “兰儿,我不想你走,但是,如果有一天,有一天你想回去,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我就把另一只环给你。” “……”说“不想”是假,落入北周的我,又何尝不想回去,然而要我离开他,我又何尝…… “记住我,生生世世记住我。” 记住他,生生世世记住他,这便是他的所求。是言语的承诺?不,是心中的印刻。宇文邕,你的话好短,你的要求好少,可是却好重,好难。 一滴冰凉,落在我腕中的环上,顺着不似光滑的银,向下滑去,浅堆在那一处凹印——兰…… 二十四孝,好老公 “不行,不行……”强颜欢笑下的我,定是一脸窘迫,只是我却继续着,带着僵僵的笑靥,我继续着:“我做不到……” “你……” “因为我做不到,所以,所以让我留下来。” “兰儿”他抱着我,好紧好紧,指放在我的肩背轻按着,让我更感着他的不舍。 “不过,不过我有好多要求。” “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你。”下颌贴在我的肩后,此刻的他,若是告诉我愿意用江山来换我的留下,我都不会怀疑。 “以后呢,我去长安街上买东西的时候,你得付钱,不能不情不愿。我犯错误的时候,你要引咎自责,自揽黑锅,不能连累我。我高兴的时候,你要张灯结彩,大肆庆祝,不能泼我冷水。我失眠噩梦的时候,你要彻夜陪伴,帮忙数羊,不能先见周公,我要闹的时候,你要任我蹂躏,不能还手瞪眼。我生气发火的时候,你要迁就我,不能不理不睬,熟视无睹。我冷的时候,你要把衣服脱给我,不能让我冻到。我热的时候,要给我扇扇子,不能说累说苦……” 我尽数着一个二十四孝老公该做的所有事情。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我曾给别人做过伴娘,让新郎朗诵过类似的保证书,只是最后新郞是不是真做了,那就不得而知。 “兰儿,只要你留下来,我都愿意做。我只要你……” “还有一条……” 也许只有这一条才让我最在意,也最担心。 “什么?” “从今以后不许再纳嫔妃,不许再喜欢别人,无论她有多倾国倾城,绝色天下。” “没了吗?” 他淡淡地问着我,好似这一条在他看来是那般轻松就可达到。 “你听清楚了吗?” “呵……不许再那嫔妃,我不会再去后宫。不许再喜欢别人,我的心已装不下,哪怕她是倾国倾城,她都不是我的妻。是这些吗?” 他重复着,夹着自己的答案向我诉说着。 “后宫?” 不再去后宫,短短五个字,让我欢喜,亦让我怀疑。 “我不能让她们走。阿史那皇后是突厥可汗的女儿,我还不想与突厥有矛盾,而其他女人,都是宇文护这几年送入宫廷,监视我,利用我,拉拢朝中关系的棋子。于她们,我没有感情,但,若是让我将她们赶走,我办不到。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只因我对她们都有责任,而她们亦有作为母亲与孩子相聚的权利。”松开坚臂,一双手覆在我的柔荑上,看着我,继续道:“兰儿,原谅我,这是责任,我不能卸下的责任。” 是,这是责任,如果他告诉我他要把她们都赶走,我会担心自己,若是一个男人可以轻易地将伴着他几年甚至十年的女人赶走,那我难以保证,总有一天,他会不会也对我做同样的事情。 “我知道。只要你不背着我,喜欢别人就好。” “我不会。” “记住,要做个好老公。” “我还没老呢?” “嘿嘿,那是我那个时代的话……” 文一更,谢谢亲们支持。 千年深壑,初了解 “兰儿,一千五百年后天下是什么样子?” 他搂着我,我靠着他,刚才的那阵波澜已渐消在我们彼此不舍的温存中。这也许仅仅才是开始,毕竟我们之间有着一千五百年的深壑。从他这个问开始,我知道,他重新在认识我,也认识我那个时代的背景。 “一千五百年后呢,这里叫西安,是陕西省的省会。而这片土地叫中国,就是这个样子的。” 伸出纤指,我在半空划出了一只公鸡的图形。 “鸡?” “嘿嘿……是公鸡。一千五百年后,世界上有几百个国家,中国土地可是第三大呢。”我自豪地表达着自己的地理知识。 他听着我,听得很仔细,却也有些茫然。 “嗯,一千五百年后,有汽车,有飞机,有轮船,有电脑,有网络,有手机……哈……有好多东西啊。……嗯……还有冰激凌,哈,冰激凌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了呢,刨冰也好吃。” 一想到哈根达斯的冰?br /gt; 皇上,我错了!.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17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17部分阅读 冰激凌,我的口中一丝冰甜,陶醉无他的模样。 “冰,冰激凌是什么样子的?” “嗯……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冰冰冷冷的,有水果的甜味混着。我可喜欢吃了呢。不过……” 我已经一年半多没有吃过冰激凌,时间真的可以如梭而飞,二十一世纪的我,常常因为断电,看不了电视,上不了网而感叹无法度日,而如今,我却在这个一千五百年前的北周生活了一年半载有余。其实,没有这些,我依旧活的很充实。 “宇文,其实在这里也挺好的,没有污染,空气清新,身体好……” “呵……傻女人,你的身体就没有好过。若不是我……”他微微轻叹着,继续道:“你也不会受伤……更不会痛……” “现在不痛啦。”拉了拉他的衣袖,我试图宽慰他的心。每次的受伤,是很痛,可是只要有他,我便不再那般痛……不知道,我是何时爱上的他?是在痛的时候,还是如他一般,在第一次就已经爱上。 “你饿吗?” 揉了揉腹,我傻傻一笑。 “我去弄些吃的,不过,这顿要委屈你了。” “你给我弄吃的?!”我瞪大了双眸看着他,瞬间,圆又变成了一道缝。一个天子给我弄吃的,且不论吃的是什么,心已上了一层蜜。 “傻女人,行军在外,总要学些让自己生存下去的本事。” 轻揉了几下肩,他起身离了榻。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从我的眸前消失,我痴痴地望着他时才坐过的地方,我傻傻地摸着他为我做的那个环——刻着兰字的环。 吃了些果子和野菜,简单的午餐便很快应付了过去。 “喜欢这些果子么?” “嗯,好吃,很好吃。”抬了抬眸,我回味中齿中淡留的清香。似樱桃,若葡萄,甜中带着一丝酸。 “喜欢就好。” 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已添了一件毛茸茸的披肩。 “好白,好漂亮啊……”指触碰在披肩上,滑柔至极。 “带上它,去那边,好不好?” 雪山冰洞,将字刻 两个多时辰后,我和他共乘一骑的马停在了一个大大的山洞前——这便是他,想带我来的地方。 “好漂亮的地方——” 皑皑白雪披盖于山石之上,暖日中的那抹金光柔柔地打在闪着透亮的结晶上,浅泛着七彩淡光。我自是激动于这绝妙的山雪场景,一下马,便傻傻地冲了过去。 身后那句“小心——”还未完全入耳,只听见“扑——”的一声,我便与着硬硬的白雪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看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这么激动干吗?” 他嗔怪地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轻轻弹落衣裳上的那层晶莹。 “我怎么知道这儿的雪又硬又滑?这,这分明就是冰么,可恶……”拍了拍膝盖,我气愤地诉着,把摔到的缘由归到了这万恶的美雪中。 “你摔疼没?” “没”我摇了摇头,回着他。身上忽而一阵温暖,柔柔的白毛披肩已遮在我的肩上。 “进去后,别再乱跑了。” 整了整披肩,确信我上身已被厚厚包裹着,他才放心地撤下了手。 “我没乱跑。” 正喃喃着,手腕便被他拉了住,好似我真会乱跑一样。霸道的男人——望着刚步过我身边一尺多的背影,吐吐舌头,小声说道。 洞口的冰凌垂挂而下,宛若一道天然的屏障,守护着淡散幽冷的冰洞。 “小心。” 他拉着我,时不时地回头看着,生怕我再次与冰雪来个热吻。 一入洞,一股冷寒便袭了过来,本能地,我摸了摸瞬间转凉的脸庞。只是他,似乎毫无反映。平日里那般冷漠,莫不是就从这洞里生出来的?想到这里,我痴痴一笑。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没事。”望了望他回睨双眸中那潭冷幽,与着洞中的冷,真的可以媲美一番,忍不住,我又笑了起来。 忽而,一个大大的冰凌从上落下,接着洞顶,连着地面,挡在我们面前。 “等等。” 他淡淡一笑,停了下来。 “有匕首没?” 他错愕地看了看我,不知缘由的回着:“没有,你要匕首作何用处?” “嗯……不告诉你……”我神秘一笑,故作隐瞒。 “呵……”放下拉着我的手,他继续道:“兰儿,你在这里等会儿,我离开一下就回来。” “你去哪里?” “一会儿就回来。” “等……” 字还没正,腔还未圆,他便成了一道影,消失在冰洞深处。留在原地的我只是扑闪着羽睫,望着渐渐暗去的幽处,无趣撇嘴。 “嗒——” 一滴冰凉,突然落在了鼻尖,抬眸望去,洞顶一副浑然天成的冰钻之画入了眼中。不知道二十一世纪是否有人会来这里?若是来了,会不会很多个脑袋如我一般举目而赏。 莞尔一笑,伸过纤指,往着略显沉重的发髻微微一拉,如墨发丝顺着簪子,绕着小圈,滑披在白色绒毛上。既然到了一千五百年前的地方,留下点我的印记,也算是遗落些古迹给“后人”吧。握着发簪,我兀自走到大冰柱前,开始了我破坏大自然的行为——冰上刻字。 一撇,我努力地刻着。 一横,我努力地画着。 一竖折勾,我继续着自己的努力。 歪歪扭扭的字,慢慢地呈了出来,我淡淡一笑,满足地收了发簪,长叹起来——千万别化了。 忽而,肩上一个轻轻的力,耳畔一个低低的语。 “千万别化了。” 刨冰惊现,千年前 绿绿的小叶包裹着红色的晶莹,一阵淡淡的果香扑鼻而来。 “刨冰——” 北周,我的天,一千五百年前的北周,我居然看到了刨冰。激动间,我蓦地转身搂着他,主动贴了上去,蹭在他的胸前。 “刨……冰?” 他生硬地重复着我的话。 “怎么?……不是刨冰么……?”难道是我的想象力太过丰富?还是……? “你不是说冰冰冷冷,有水果味的,是冰……冰麒麟吗?” “冰麒麟?还火麒麟呢……”朝他撅了撅唇,心里暗暗笑着。他真的很聪明,虽然搞错了名称,但至少还明白什么叫“冷饮”。 “那称什么?” “冰激凌。” “冰,激,凌。”他的舌硬硬动着,学着我唇的口型。 “不过,你做的是刨冰,不是冰激凌。” “不是么?” “冰激凌不是这么做的。不过,刨冰我也喜欢吃……嗯……你怎么会做刨冰的?” “呵……”他淡淡一笑,将我揽抱起,就地坐了下来,继续着:“曾经,我试过一种毒,至阳之毒,必须靠着这太白山顶冰洞里的寒气,去调和。那几日,我吃不了什么,饿了,只能食些山下带上的野果,渴了,只能靠着冰粒,放到口中待它融化。” 微微侧脸,朝向洞口,透着冰凌之帘而入的光,淡晕在他浅麦色的脸庞,柔柔地点亮着那双深幽的眼眸中。回忆,忧伤的回忆,回忆,痛苦的回忆。 “宇文,再不让我吃,就化了呢。” 我伸手挥在他眸前,打断着他不似愉快的思绪。过去的十二年,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渡过,只是为了那个血海深仇,他的付出恐是一般人难以想象,即便如今大仇已报,他的心依旧深深印刻着那段难以抹去的记忆。 “给你。”回过头,唇边笑靥一点,将手中的小卷叶水果刨冰递给了我。 凑在叶边,淡淡的叶香,伴着水果的甜,钻入鼻,侵入唇。忍不住诱惑,举起小卷叶,我便吃了起来——北周的“刨冰”真的很不一样,不,是他做的刨冰真的很不一样。少了些腻,多了些甜,一样的“嘎吱嘎吱”咬冰声,却有不一样的感觉。 “你刚才在这里做什么?头发都散了。”揉了揉我已垂落的发丝,他问起了我。 “嗯,我在冰柱上刻了字。” “什么字?” “不告诉你,你自己看啦。”我自顾地吃着“刨冰”。 “这可是欺君大罪,快说……” “好啊好啊,欺君好,一刀砍了我喽。” 嗖地,拿着“刨冰”,我起了身,逃到冰柱后。隔着半透的冰柱,看着他的身影靠近在冰柱的另一边。 “我……喜欢你……” 字是北周文字,他自然认识,明知是个小小伎俩,他却大声读着。唇边一丝甜蜜,我发着“咯咯”的窃笑。 “下面呢……” “英语……德语……” “什么意思?” “也是那个意思喽。”我戏谑地笑着。 “怎么读?” “英语呢,叫i love you。德语呢,叫ich liebe dich。” “呵呵呵……傻兰儿……” 傻?嗯?我真的好傻,原来他在用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计谋,迫着我向他诉情呢。 “你赖皮,你才说一次,人家说了两次。”大步一跨,我从柱后走到了他面前数着他的罪状。 “你过来,我告诉你鲜卑语怎么说。” 鲜卑语?原来鲜卑语还没有灭种,还以为早就因为汉化给一起和谐掉了,未想到他还会说鲜卑语,一步上前,我凑了过去。 “凑过来点。” 我踮脚凑上身去。 “鲜卑语,就是——” 夕阳晚霞,不眷恋 腰后忽而一个力,一下便让我贴上了他的身,樱红双唇直接覆到他的脸庞,亲了上去。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吻他,只是遭受“胁迫”的主动而已。 “你,你……” 一脸热烫的我,羞赧下,竟不知如何而语。 “怎么?”他玩味地看着我,继续着:“不好么?” “不好……”我蹙了蹙眉,朝他瞪了一眼,只是正视他的那刻,耳缘更加沸烫起来。 “我觉得挺好……” “你,你说告诉我鲜卑语怎么说的?你……不理你了……” 转过身去,嘟囔着,我兀自地朝着洞口走去,刚出冰凌垂帘,一抹红色,便打在了脸上。进来时还泛着浅金的暖日,现在竟已变成了一圆红盘。半眯着眼眸,呆滞在红落白雪的绝色美景中,流连忘我。 “兰儿,你喜欢夕阳晚霞?” 不知何时,他已站在了我的身旁,问了起来。 “喜欢……” “可我不喜欢……” 一句喜欢,一句不喜欢,只是对着夕阳晚霞的看法,我和他便已不同。 我侧过脸,他亦侧过脸,目光相碰,我淡淡回了一句:“为什么?” “呵……因为我喜欢胜利,喜欢赢,夕阳晚霞是为失败者准备的,为我准备的应是旭日东升后的金日。” 是,他是帝王,他需要的是胜利,而不是失败,是高高在上,而不是平易近人。 “我知道了……” 话语中难掩我心中的淡淡无奈。 “兰儿,记得我的话吗?” 抬起眸,我似有疑惑,他说过那么多话,我又怎可能记着所有。 “我要一统天下,齐或是陈,契丹亦或是江南,他们都将臣服于我大周!呵……” 淡定的笑,浮在他的唇边,蓦然间,我再一次地感着他帝王之气的澎湃而起,只是这一切,突然让我觉得与他的距离远了一步。 “你要打仗?” “很久没有去了……” 他,是想打仗了,对内,他已重掌兵权,对外,他的雄心又怎会只限于北周的疆域。 “任何事情都阻止不了你么?” 我幽幽地问着,带着怯意。 “天下间,没有任何事情能阻止得了我!”染着红的脸庞依旧是那般绝美,只是望着他,我的心中泛起一丝凉意。 没有任何事情能阻止得了他——呵,没有人能真正地与着江山媲美,我——不过如此而已。 “若是,若是我有危险呢?” 女人,总爱在去假设一些场景。 他低颌瞥过,只是一笑,并未言语。我默然在原地,为了我,他曾经不顾一切地写下退位诏书,也曾向着宇文护下跪,甚至喝下了毒药。那一刻,我真的认为自己很重要,重要过江山,重要过他的生命。只是,我错了,一切的一切,不过尽在他一手掌握之中。 “下山了,下次再来。” 他已站在马的身旁,等着我走去。 秦皇汉武,重江山 雪山冰洞之游在愉悦中开始,在茫然惆怅中结束。骑在马上,我靠的他很近,如来的时候一般近,只是我却感觉不到那颗心。 幽幽地,我叹着气,只是他并未问我原因,继续驾奴着他的马。他没有听见我的叹息么?不,他一定是听见了,只是我的问,问到了根里,他不愿答而已。 回去的路上,他打了只山鸡,放在马上,做了晚上我与他的一顿饭。 月夜,我躺在榻上,他靠着榻,等着我垂重的眼睑落下,他便起了身。烛火熄灭,他拂过我的发丝,轻吻在我的额上,低低语道:“答案难道真的这般重要?” 淡淡檀香离开我身旁,一滴热烫从羽睫中滑落而下,顺着颊,湿在枕边,被缘的唇微微动着:“很重要。” 江山与我,天平的倾斜已渐渐而清,只是我不愿相信而已。 接着的三日,天总是下着雨,趴在窗前,我等着雨停日晴的那一日。雨,似我心中的泪,只是不停地下,又让我的心格外压抑。 没有外出的浪漫,没有话语的沟通,我总觉得他与我之间的沟壑越裂越开。为我辍朝五日的最后一日就是明天。究竟天会不会继续下雨?我不得而知,只能存着一份期待。 “怎么了?” 揽过我的腰,他轻问着我。 “没什么?” “怎么会没什么?都趴这里两刻光景了,叫我如何相信你只是在看雨而已。” 莞尔一笑,我淡淡回着:“我在想或许秦皇汉武这些千古一帝,都不会有自己爱的人。” 他未加评论,我继续着。 “因为江山重——” 擦过他的身,抽过搁在窗台上的衣袖,我出了屋,未打伞,只是任着细雨落在我的发上,脸颊,衣襟,手腕…… “兰儿,下雨……进屋了……” 他并未因为我的感叹而出屋追我,出来拉我进屋完全是因为他停落在窗前远眺时,看到了我的身影。 “雨不好么?雨中便是清醒。” “别闹了,进屋再说。” 执拗中,他把我拦腰抱了起,退入了屋子。 “我没闹,只是感受一下清醒。” “我说过,此生只会有你一个女人,不会喜欢别人,难道这点还不够吗?” 扯过我的臂,他诘问着我。 “够,不止够,甚至多了……” 江山本是一门事业,男人,不该是侧重事业吗?可是天底下的女人,无论二十一世纪,或是北周,又何尝不希望自己爱人心中占据着略高于事业的一席之地么? “兰儿,我想你可能有些累了,明日回去后,你好好休息,我让人订做的喜服应已做好。” 他的话依旧如此淡定,是不在意我的话,还是不愿意去理会我的话。 “呵……”我淡笑点头。 这一日,雨,居然在近傍晚的时分停了,淡淡的虹,弯勾在山间,不似清晰,却又不失神秘。 我,与,他;会如雨?还是会如虹? 解衣欲侍,被君拒 淋雨的结果,我终究是尝了,深夜,我浑身颤抖,忽冷忽热,迷糊的脑中,是他离我而去的身影。是梦,是真,只有我的喃喃呓语:“宇……宇文……” “宇文……宇……冷……不要……走……” 沾湿着发丝的额,被轻轻抚过,虚弱无力的身子被紧紧地揽在怀中。 “兰儿……” “我……冷……” “兰儿……喝些水……” 冰凉的杯,暖暖的水,刚入口,“噗……”,哽着的喉,因为水的侵入,吐了出来。 “兰儿……” 一阵痛,一片晕,我沉睡过去,只是依稀听到他的话,然而,想要抓住话中的字,却是那般难。 第二日,我醒了,微微动了动身子,身旁是他的轻语:“你醒了?” 手背放在我的额上,继续道:“已经不烫了。” 没有说话,只是虚弱地点了点头。 “下次不要那样傻,淋雨容易得病。” “知道了。”转过身子,我靠在他怀里,呢喃道。 “过会儿,我送你回宫。” “可是,可是我还没有……”他还没有带我去看过太白山顶的湖,那是他曾经告诉我,只带自己爱人去的地方。 “没有什么?” “你……算了……”他竟没有提到湖,那我亦如何去奢求。是他忘了?或是我并非他愿意带去的人。 “兰儿,你刚刚退了热,回到宫,让尉迟德给你再开些方子调养一下。” 揉了揉我的发,抚着我的臂,他宠溺地望着我。 “皇上。” 不知道为何,我突然喊出了那两字。 “你?“他很惊愕,他亦不知道为何我突然莫名地将着这层甜蜜无间的距离拉远。 “你怎么突然……?” “如果你想,你现在可以占有我。”在过去的几日中,他没有索求过任何,这让我迷惑,究竟是为何?我们独处在同一屋檐下,他本该对我会有渴求。难道,我真的不过是他尚未征服而想要征服的人么?政权,他已尽得,而我,是不是因为一直地抗拒,让他产生了一种征服的欲望——不是身体,而是心,对心的征服。 “你在胡说什么?!”俊眉微蹙,他愠怒地望着我。 “没,没什么,这不是一个女人,应该对皇上你应尽的义务么?” 暗下眼睑,我伸手却解自己的衣裳。手蓦地被他一把按住,他不悦道:“你为何要这样看待自己?来的时候,你不是很开心么?” 是,来的时候,我确实很开心。 “带你来这里,是因为这是我和你的家,没有凡尘间的喧闹,没有军政国事的滋扰,这里是属于我和你,避世烦扰的家。兰儿,你是我的妻,不碰你,是因为我对你的尊重,让你留到你嫁于我的那晚,请你也尊重自己。” “你……” “没有旁人的时候,我不喜欢你刚才对我的称呼。尤其在这里,在我们自己的家中。” 喜服夹纸,传情意 淡淡笑过,轻捏他的衣襟,家,一个只属于我与他的家。原来这个木屋,我们不仅仅是主人,还是它的“家长”。 “傻女人,不要胡思乱想,再睡会儿。” “嗯……你……别走好么?” “我陪你,睡会儿吧。”揉了揉我披着的发,他如哄着孩童般轻拍着我的身,哄我入睡。 这一日,他带我回了宫,离开木屋前,他告诉我,等他有时间就再带我来“家”。 回到静鸿阁,我躺在榻上,他陪在我的身畔,待到尉迟德替我看过后,才离去。我没有留他,因为我知道他辍朝五日一定有很多事被耽搁下,我,并不希望他成为一个昏君。 服过药后,我躺在贵妃椅上,回想着自己落入北周见到他的第一眼,回想着自己与他相处的每一日,回想着我们之间一切的一切。我,是不是过虑了。册封,成亲,亦或是说结婚,抬眸看着窗棂,难道我得了婚前恐惧症么? 忽而,一些细碎的步子响在门外,随而传来一个宫女的声音:“奴婢参见文御助,皇上吩咐奴婢们送喜服过来。” 喜服?真的做好了么?小婵刚收下喜服,送宫女们出去,我已跳下贵妃椅,到了桌案边,望着桌上那套滚着浅金绣边的喜服。 “嗯?”身旁的小婵发出一声愕然。 “怎么啦?” “文御助,这是汉服。” “汉服?”我疑惑地瞅着小婵,红扑扑的小脸漾着一脸幸福的样子,仿似快出嫁的是她,而不是我。 “文御助,皇上真的很喜欢您。皇上是鲜卑族人,若是册封皇后,妃嫔,都应该着鲜卑喜服,但是皇上给您送的是汉服,肯定是因为文御助你是汉人。皇上好细心啊……” 说着说着,小婵便又一脸陶醉的样子。 “是么?”我淡淡一问,将着心中的那层喜悦藏在心中。 “当然啦,文御助,您穿上试试么。” “好啊。” 拿起喜服,一叶白色飘落而下,弯下身,我捡了起来,一行黑字落入眼眸。 “兰儿,此生只爱你一人——邕” 此生只爱我一人——他故意夹在喜服中,就想告诉我,除却我,他不会再有其他女人,虽然他曾经和我说过,但是,在我落寞徘徊时,他的字,让我感到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和他的“事业”吃醋,我是不是太过小心眼。 放下喜服,手中拽着那张纸,我飞奔出静鸿阁,跑上那条路,那条他已不知多少次单独或是与我一同走过的路。 静鸿阁——御书房。 我要告诉他——我此生也只爱他一人。 御书房,我抬眸望去,唇边点起一抹笑意,垂下眼睑,手中那张纸,纸上那些字,已印入我的心。 然而,手搭在门上的那一刻…… 君臣之吵,揭真相 ——啪—— 东西摔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宇文直,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兄,臣弟想娶若兰。—— ——混账!当初让你上红章娶若兰,是为了让宇文护觉得朕与你有间隙,你现在什么意思?!—— ——皇兄,臣弟这次是真的。—— ——真的?!呵……——宇文邕冷冷一笑,继续道。 ——是朕让你去接近她的,难道你忘了么?!—— ——臣弟没有忘,但是臣弟现在想娶若兰。—— ——朕告诉你!不……可……能!!!朕三日后就会在早朝上宣布立她为后!!!—— ——皇兄,她在你眼里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虽然臣弟知道,皇兄对她有感情,但是与着江山社稷,皇兄你同样可以牺牲她。—— ——宇文直,这一点不需要你来教朕!!!怎么?是朕没有将大冢宰的位置留给你,你对朕不满意!!!—— ——臣弟绝无此意!!!—— ——没有这个意思最好!!!收回你的红章!!!—— ——皇兄,你有没有替若兰考虑过?!若是她有一日知道你曾经把当做一枚棋子的话,会有什么想法?!—— ——她不可能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我不可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我期待幸福,期待爱的时候,让我知道这件事。棋子?宇文直的爱?红章?江山?毫无联系地字,毫无干系的事,为何却聚在一起,成为老天留给我的一个笑话。 推开门,我突然出现在我不该出现的地方,面对着两个惊愕的男人。他们望着我,停了话语,是,他们并不希望我出现。可我——却偏偏出现了。 “兰儿……” “若兰……” “呵……”我苦苦一笑,涩与痛,如锥入骨,若剑刺心。 “兰儿,你怎么来了?身子还没好……”他故作镇静地起了身,然而,邪魅唇边的那抹笑出卖了他——牵强,无力。 “你当然不希望我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我和直在谈些事情,没,没法陪你。”他很紧张,紧张到过来的那刻,丝毫没有在意踩在了落在青砖的红章上。 “谈事?……谈事?……” 我望着他,迷蒙的眸中是他无措的表情。 “兰儿,我,我先陪你回静鸿阁好不好?” “你们不谈事了?怎么?你和大司徒宇文直大人不谈事了?” 我冷冷地回着,侧睨着一旁已入窘色的宇文直,他躲着我投去的眸光,逃避着我对事实的质问。 “不谈了,我先送你回去。”伸过手,拉向我的腕,想要带我离开。 “放手!!!”第一次,我第一次这般甩开他拉上的手,擦过他愕然停住的身,拖着已如铅重的步,走向另一个男人——宇文直。 “从一开始,一开始就是一个局,是不是?……” 他并未接受我索求答案的眸光,只是毫无目的地扫在青砖上,继续逃避着。然而,这——不是一个无言的答案么? “宇文直,第一次在宛沁亭见到你,并不是偶然,对吗?” 我追问着。 “若兰,第一次,第一次是偶然,只是……” “只是后来的每一次都是他一手策划的,是不是?” “我,我,若兰,其实你听到的不是事实的全部。你……” “不是事实的全部?呵……那你们谁来告诉我这场戏,这个局和我这个棋子,又或是说……这个事实,它的全部到底该是什么样子?!!!” 卿只是君,一棋子 “事实……事实……” “怎么,宇文直?你是不敢说,不愿说,还是说不出口?!!!” 我直直地望着他,逼他,更是在逼宇文邕。为什么他们要这般对我?报仇,江山,呵,为了这一切,他们居然可以演这么长一出戏,而我却是这一出戏中的一个道具,被他们玩弄的一个道具。 “若兰,我……” “宇文直,一直以来,我总认为我亏欠了你,亏欠了你的情,呵……我到今天,才知道我是多么自作多情,呵……教我写契约,在大冢宰府与我故意亲近,在祭月时替我受罚,在卫剌王府向我忏悔,在街上为我……”毫无顾及针的尖锐,我扯下耳边的那对坠子,对着他——一个愕然无语,眼眸中只剩乞求的宇文直说道。 “记得这对耳坠么?曾经,我因为它们而感到我对你的亏欠……呵……现在,我想,我不会了!!!” 泪,滴落在握着耳坠的手上,耳坠,扔在他蓝色的衣襟上,弹落在地,发出两声脆响。 “若兰,是,是我曾经因为皇兄的密令,去接近你,但是……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卫剌王府的每一天,每一晚的感情都是真的……若兰……请你相信我……” “相信……我该相信谁……我该相信谁?……” 拉开罗裙下的步,我无力地朝着御书房的门口走去,陪着我的除了那颗被人玩弄而碎的心外,已无其它。 “兰儿……”一阵清风,淡淡檀香从我的身后袭来。 “放开我……” “不放……” “皇上!难道你对一枚棋子,还会有感情么?” “兰儿……” “局不是已经结束了么?宇文护已经死了,我,我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不是么?” 他,紧紧地环着我的臂,继续地唤着我的名——兰儿。 “放手吧,皇上……若兰求你……求你……放手……” “兰儿,自始至终,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青丝动,耳畔边是他的话语,他的辩驳。 “你的局更是真的……放手……” 我推扯着他的臂,而他却更紧地环着,我努力着,而他却抵触着…… “我不会放……兰儿……我不会放……” 手中的纸,飘落在地,诉着我已落地的心,接着我已难锁的泪。 “我是棋子……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不,你不是,兰儿,你是上天赐给我的妻……” “不——不——”我否认着,到今时今日,你为何还在用着如此美丽的谎言去挽回这段感情?难道你没有意识到这一切已经结束了吗? “宇文直,你给朕出去!!!——” 忽而,他令着宇文直。 “出去!!!——” 一个几乎轻微到双耳无法听到的“是”,门被打开一道缝,刺眼的光映着一个没落的影,出去,复又关上。 一世之恨,也愿意 “兰儿,原谅我好不好?” 他微微松了臂,轻声问着我,支开宇文直,只为一句似道歉又不像道歉的话语。 “皇上……你……高抬若兰了……” “不要这样,不闹了,好不好?” 他的话似棉之柔,想要将我揉入他的思想。 “皇上,若兰请你放手!!!——” “你到底想怎么样?兰儿,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开条件,还是诚心,在他眼里不过是同一件事,呵……不是我想如何,而是我的心,已乱如麻,不知如何?我爱的人,本以为真的爱我,可是,可是上天却要告诉我一个如此大的玩笑,他居然一直都把我当做棋子,当做一枚为他报仇,夺取政权的棋子。 “取消你准备的册封,收回你赐给若兰的喜服,继续宠幸你的后宫——这就是我想要的!——听到了吗?——这就是我想要的——” 我大声地回着他,告诉他所有的一切,包括我和他的回忆,我和他的感情,都已成为过去。结束了,所有的都结束了,他该有的,是属于他的那条江山之路,而我,一个已无任何利用价值的棋子,应该继续的是,自生自灭在北周。 “文若兰!!!” 他愠怒地吼着我的名字,一把将我揽腰抱起。 “你放下我!放下我!!!——” 他不理不睬,继续着自己的大步而走,我扯着他的衣襟,挣扎在他的怀中,大声地喊着。 穿过屏风,尚未感觉背上那层绵柔,他已将我放在榻上,身子顺势压了上来。 “你……唔……” 冰冷的唇已压在滴着泪的唇瓣上,伸手抵他,推他,捶他,指捏滑在他的衣襟上,阻止着他的继续。然而,他霸道地将我的双腕紧紧抓住,按在两侧。紧闭着湿漉的眼眸,我紧咬着齿,不给他任何侵入的机会。被他扼着的腕,奋力地扭动在他的掌间,纤柔皓腕露出细骨的痕印,诉着我对他的抗拒。他并未停下,充着不满,不解,报复的舌继续着它肆虐的突破,触着齿缘舔抵着。痛苦,怨愤,让我毫无怜惜地在挣扎中,咬碎他的唇,一股血腥伴着一丝液体流入我的齿间,他依旧未停,只是继续,继续带着血腥的突入。 两滴热烫破着羽睫的遮挡滑落而下,我终是启了齿,身子瞬间颤动在他进入我齿间的那一刻。掠夺,交缠,他寻着,我逃着,他努力,而我却选择放弃。鼻息间他温热的气息混杂在我颤抖不均的呼吸中,吸吐,相融。 挣扎的手,止住了扭动,他的指,紧紧地扣在指间,继续压着,只是不似强迫,更似爱的交换,融合。 “看着我……” 脱开我的唇,他微喘着,对我说了第一句话。 “不……” 声颤在唇抖间。 “兰儿……看着我……” “不……” “是,我是错了,但如果……你不能原谅我……那就让我在今天一错再错……” “你……” 睁开双眼,落入眸中的是他已染红色的墨潭,唇角那抹血让我感着口中他冲抵时带入的腥味。 “既然不能得到你的爱,你的原谅,那就让我拥有你一世的恨,一生的不谅解!” 宛馨小筑,是何处 爱,我已对你很深,只是你却生生地将它变成恨。 原谅,我很想说服自己,也很想欺骗自己,可是,我能做到吗?我能吗?宇文邕,你觉得我会原谅你么?会么? “你……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心。” 唇粘着他的血,颤抖地回着他。 “呵……” 他笑着,邪魅唇角边的那个弧度缀在红色之上,淡显着一丝悲凉,霸道中的悲凉。 “兰儿,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不会在意任何……即使……即使没有你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你欺骗完我,还要再欺骗你自己,如果我对你已无心,那留着一个空空的躯壳,又有何意? 为什么?为什么我被你欺骗,我却狠不下心去尘封我自己的心,如果我对你已无爱,那为何我会伤心? 冰冷的唇,再一次落在我的颈边,他鼻息中的那丝温热触着心弦深处的那个悸动,除了泪,我已无反抗,因为我,并未想过反抗。 然而,御书房门外,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皇上……” 他未理会,只是埋在我的颈边继续着他的吻。 “皇上……” 门外再次想起禀报声。 他依旧没有理会,脱开我指间的相扣,手已落到了腰间,抽却衣带的那一刻。门忽然被推了开来,一名禁军侍卫模样的男人,急急地跑了进来,跪在地上。 “皇上!” “混账!!!——”他离了我的身,遮挡在我的身前,愠怒地叱责道。刹那间,我已退缩在榻边一角,抱起那层薄薄的锦被。 “皇上……宛馨小筑那……” “住口!出去说……” 许是他使了眼色,那名禁军很快地退在一旁,跟在他的身后,绕过屏风,出了御书房门。 宛馨小筑?好熟悉的名字,是,是那次我和宇文直在街上看耳坠时,我看到他身影的那个宅子。宛馨小筑?他曾经告诉我他从未单独去过长安的街上,然而,他一听到宛馨小筑,便突然离去,连一句话都未留给我。宇文邕,宛馨小筑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只是短短的四个字,你却连一丝解释都不留给我,就扔我一人在榻上。也许,刚才我已经决定放弃心中最后的防线,可是,为何你偏偏在这个时候离我而去。宛馨小筑——一个只有女人的地方,这是那个女子向我说的话。宇文邕,你怎么会去一个只有女人的地方? 甩下身上的锦被,我下了榻,冲出御书房,门前已空无一人。宛馨小筑?长安的街道…… 不祥,随着我步向宫门的每一步,添上我的心头,宛馨小筑究竟是什么地方?宫门前,侍卫拦住了我:“文御助,您……” “皇上,是不是出宫了?” “这……”侍卫面露难色。 “皇上刚才在御书房落了东西,我必须交给皇上。”我牵强的编者理由。 “文御助,这……” “怎么?难道我一个御助出不了皇宫大门么?” “不,不是,皇上刚才出宫前,交待了若是文御助跟来,便不要放行。”侍卫解释着。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阻止我?宛馨小筑,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何让我心跳如此之快?我想知道,我害怕知道。 “皇上落下的物件很重要,若是耽搁了,唯你是问。” “对不起,文御助。”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就当我求你——” “文御助……”侍卫正要继续,身后传来一个熟悉而又让我心寒的声音:“让她出去。” “大司徒大人。” 亲入小筑,寻答案 务须回头,我便已知站在自己身后发着话的是他——宇文直。 侍卫继续道:“皇上交待……” “本王邀文御助回府品茗用膳,难道亦不可以么?” “大司徒大人……” “呵……文御助,看样子,今日,你我二人得在这宫门口赏霞喝风了。” 他的话听似轻佻,却字字逼人。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不敢,就让开!!!” 侍卫僵持片刻,终是让了开,毕竟他是北周的藩王,如今的大司徒,而我,也是宇文邕身边的人,无论他们是否知晓宇文邕准备册封的消息,我也不是他们愿意得罪的人。 我走在前,宇文直走在后,如此一前一后,我,他,便出了宫门。 我该谢他么?不,我不该,他与我,本就毫无交集,只因为宇文邕的密?br /gt; 皇上,我错了!.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18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18部分阅读 密令,他才开始接近我,情与爱,他是否真对我有过?亏欠亦或是愧疚,他是否曾经给过?仅仅一刻光景,我对他,他对我,所有的感情落入空谷。我想,无论是他,或是我,都不知道该如何相对。曾经几月的独处,已飘然成为往事,于他,于我。 步的加快,让着耳畔的风渐渐增大,时间的推移,让着天际边那抹红愈加变深。已听不到他的步声,我才迟疑的回眸——他,确实没有跟着我。 “呵……”微微叹气,淡淡嗤笑,我继续着自己寻找答案的路。 终于,我停落在宛馨小筑前的巷口,抬眸望去,紧闭的门上那四个字在红色的晕染下,格外刺目。 我如何才能进去?倚靠在巷口的白墙上,我等着机会,想着办法。 然而,当一切毫无头绪的时候,一阵淡淡的香,擦过我的身子,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提着好几篮子菜,朝着宛馨小筑走了过去。门刚敲开,便细声地与着开门的女子说了起来:“欣姐姐,好多菜……” “小心,小心……”被唤作欣姐姐的正是那次与我说话的女子。 三人入了宛馨小筑,而门却未完全关上。 “宛馨小筑。”我默念着这四个字,乘着这个突然而来的空子入了屋。 一进屋,熟悉的淡香迎着我的面,入了鼻中。 兰花的香,与静鸿阁一般的兰花幽香。微微的呆滞后,我悄悄地选择了一条,离着她们声音相悖的路。刚到一座假山旁,便听见身后的话语。 “门怎么没关?知道今日有……”话语稍稍一停,便又继续着:“快把门关上。” 呵……他真的在这里。待到门再起关上,细碎的步子远去,我才开始着脚下的摸索。 宛馨小筑并不大,我寻着慢慢变重的兰香,踏上一条铺着小石的路,走了过去。只一会儿,又一座小小的假山便现在我的眼前。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娇柔的声音和嘤嘤啜泣:“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阻止我?” “我绝对不会让你死。” “为什么?!——” “因为承诺……” 承诺?——宇文邕,你到底对多少女人有过承诺?到底多少?迷雾中的我,想要出去问,只是身子刚探出一半,落入眸中的场景已无需我再多言一句。 拥人在怀,亲眼见 他,如情人一般抱着一个女子。 它,本应在他身上的外袍,却披在那名女子的身上。 落着泪的那副长睫之下,是一张绝美于世的面容。眉,如烟淡扫,唇,若樱之粉,腮,似桃而缀,除却一双黯然无光的眼眸,她是那般完美,宛若仙子,出尘无暇。 天际边重重的红色打在两人身上,他邪魅的唇边微启着对那女子的话语:“你不是喜欢晚霞么?——真的很美——” 晚霞很美?落霞披在太白山冰洞前的那次,他是如何对我说的?他说他不爱晚霞,可是现在,现在他却亲口说晚霞很美,只为了她。我——而我——其实,什么都不是。 心,在这一刻,滴下了血。 宇文邕,你骗我——你在欺骗我——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其实,你喜欢晚霞,不过,不是和我,而是和你爱的那个人。你骗我,骗我——你告诉我,此生只爱我一个人,我信了,而你却骗了我。你用一世的诺言,去诓套我对你的爱,可是,到头来,你却将着诺言食入自己口中,让我独守那份缱绻。 “呵……”我默默嗤笑着自己,我的姿色又怎能和他拥在怀里的那个女人相比?她是倾国倾城,而我却是庸脂俗粉。他,他又怎会真的喜欢我,爱我?指,抓在假山的硬石上,泥,混着,青苔,嵌入了甲缝。疼,甲中的疼,又怎能敌过心里的痛?想要上前的质问,瞬间泯灭在眸前的场景中。 退着步,我艰难地去拭眼中已难控的迷蒙,然而,泪,却越拭越多。棋子——是我,玩物——是我,傻子——亦是我…… 梦,你醒醒吧?耳畔总有冥冥的吟声。是梦,他对我没有爱,他对我没有爱……没有…… 北周的天子,绝俊天下的男人——他,又怎会爱上一个,平凡无奇的我? 四月——四月——原来农历的四月第一天也是一个愚人节,呵……是为我而专设的愚人节吧?为我这个二十一世纪来的女人专设的愚人节。 上天为何要如此折磨我?当我期待婚礼的时候,残忍地让我听到棋子的故事,当我快要释然的时候,生生地让我看到这一幕。上天,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让我落入这万劫不复的北周,让我经历一个我无法承受的爱的诅咒。 如何走的路,如何出的门,如何回的宫,如何入的静鸿阁,我已毫无知觉,只是回来的那一刻,我已无法再立。 兰花——兰花——搭成心形的兰花展着那抹邪恶的妖颜,嘲笑着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让我看见你将别人拥在怀里?为什么?—— “文御助……” 不知所措的小婵试图扶起我,而我却甩袖推去了她。 “文御助,您这样会着凉的。” “着凉?!着凉就着凉吧,又有谁会在乎?!!!会在乎?!!!——” 散乱在额前的发丝,扑动在我鼻前。 “皇上,他会担心您的……” “皇上?!”我蓦然地抬眸看着那个女孩。 “皇上真地会担心您的,您起来吧。” “他——他不会!!!——他永远都不会!!!——他骗我——他骗我!!!!——小婵——你知道么?知道么?他在骗我!!!——骗我!!!!——” 我声嘶力竭地诉着,却因心中的无力,慢慢地落了音。 “皇上他不会的——文御助,您肯定是误会了。” 误会?难道我亲耳听到的是错,难道我亲眼看到的也是错,不,不可能——绝不可能是错。既然无错,又怎会有误会?要是有,那便是我误会了这一切,误会了他做的一切,一切…… 恨种初埋,若兰心 水,未进,饭,未食。 霞红落,夜幕上,月挂梢,星漫天,独我一人坐在贵妃椅上,失心而靠,无思,亦无想。 静鸿阁的门外传着一个轻轻的敲门声,低沉,却猛地拉动了我平静的心,未等我示意小婵不要开门,门已被她打了开来。 “若兰。” 原来是他——独孤翎,心,随着眼睑的垂落而落下。 “独孤大人。” 小婵行着礼。 “若兰。” “嗯。”唇中的音很低,他是否听见,已不在我的考虑中,没有起身,我依旧靠在贵妃椅上,独望着那轮屋檐。 “尉迟大人有其他要事在身,我正巧空着,便过来看看。” “嗯。” 我依旧淡淡地回着,呵……与其一次又一次地受到欺骗,不如让我用着淡漠去回应周围所有的男人。 “你不开心。” “呵……重要么……” “若兰,出什么事了?我听说……” “呵……”莫名的笑,发笑的人——我,亦不知道在笑何事。或许,是在笑我自己,一个愚蠢的女人。 “若兰,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的话,就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独孤翎,我的朋友,我在北周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我最信任的人。你知道吗?我害怕你和他们一样欺骗我,害怕又一个残酷的事实击溃我已不能再碎的心。我不敢开口,不敢说话,因为我已没有能力去承受再一次的伤害。 “若兰,你,你到底怎么了?” 我继续着默然无语,他靠近的身体让我知道他的存在,他的关怀,可是,我却不敢看他。 “看着这个——” 我的眼前忽而出现一只纸鹤,好熟悉的纸鹤,是我送给他的纸鹤。 “你说过要我快乐,可为何你却将自己囚禁在不快乐中?” “快乐?呵……快乐……快乐”直起身,我凝望着他:“翎,你告诉我该怎么快乐?!当周围的人都在欺骗我,我该怎么快乐?翎……你教我……教教我……” “欺骗?”他若花的眼眸中满是不解。 “是,欺骗,愚弄,被最亲的人欺骗,被最爱的人愚弄……” “他……” “翎,若是有一天,我欺骗你,愚弄你,你还能快乐么?还能么?……告诉我,告诉……我。” 唇微微翕动,手搭在我的肩上,淡淡地,他回着:“若是你做了,我不会快乐,但是,你一定会有你的苦衷,所以,即使被你欺骗,被你愚弄,我亦无悔。” 如果我做了这般难以启齿之事,独孤翎,你能原谅我吗?对不起,在你看我,在你回我的那一刻,我已埋下了一颗种子。我知道,那颗种子会让你万劫不复,可是,可是请你原谅我,原谅我。 爱——让我失去理智。 恨——让我几近疯狂。 报复——让我不再懦弱。 宇文邕,既然你如此对我,那就不要再怪我…… 逼君赐婚,独孤翎 “谢谢。” 短短两个字,不似感谢,更似愧疚,他淡若清风地接纳了我的谢。我知道他从心里接纳了我的谢。 可是,过了明日,独孤翎,你还会接纳我——接纳我这个朋友么?对不起,对不起…… 我托着身体已累的借口,将你送离了静鸿阁,我害怕,害怕自己多留你在静鸿阁一刻,便失去利用你的狠心。 未眠的夜,在内心的挣扎,爱的破碎中,漫漫而过。 第二日,我已带了我该带的一切,在御书房的暗侧,等待他进去的那一刻。我知道,他有这习惯,每次下朝,他便会走过我和他一起走过一年多的路,走到我已和他相处过一年多的屋子。 一袭黑色,熟悉的黑色,贴合着他完美的身,朝着御书房走来,如同以往,他屏退了所有的人。只是,在跨入门槛的那一刻,我发现了一个淡蓝色的身影。他——独孤翎,跟在他的身后入了屋。 迟疑,在我出乎意料的脑中,稍稍停留后,便隐没下去。 走上前,推开门,这一步,我已踏出,成,或,不成,我都必须走下去。 见着我,他已从御椅上起身,随着步的踏入,他的唇边微弯起魅惑的笑靥,浅褐眼眸瞬间映上了一丝喜悦。 “兰儿……” 我的出现,让他意外,他的眸光,他的神情,告诉我,他以为我原谅了他。可是,宇文邕,你错了,你错了……这一次,我已不会留给自己,留给你,任何退路。 没有应声,我继续走着。 “兰儿,你,你没事了?” 我依旧没有应声,继续着自己的步。 “翎,你先出去。”他,朝着御案前的独孤翎递着眼色,想要一个与我独处的机会。 独孤翎微微福身,往后退却几步,正要转身,而那一刻,擦过我身旁一尺的那一刻,我将他的手拉在了自己柔荑之中。 “兰儿!” 他大声地唤着我的名,一个独属于他的名,我望着他,愠怒妒忌的眼神,初尝着我胜利的“甜”。 “若兰……” 身旁的独孤翎轻喊着我的名,手微微地动着,想以最小的动作,解决当下的尴尬。 对着面前的他,我淡淡一笑,留给他,最后一个关乎情,关乎爱的笑。一笑之后,我已不再留恋,双膝弯下,我跪落在他的面前,低声道:“皇上,若兰与独孤翎两情相悦已逾一年半载,承蒙皇上对若兰一直的错爱,斗胆请皇上为若兰与独孤翎赐婚,以成良缘!” “赐婚?!!!!————————”勃然而怒的声彻响在御书房内,漾起幽幽回声。 ——呯—— ——啪—— 我的眸前,一阵风,拂过发丝,掠过睫羽,奏章,狼毫,砚台,纸,伴着一道金黄——玉玺的坠落,四散在御案前的青砖上,发着怵然的声响。 “文若兰!!!————————” 他歇斯底里地吼着我的名字,顺着他的圣意,我抬眸望去。浅褐的眼眸中一道嗜血之光直直地射向我,时才的温柔已毫无踪迹,他在逼我,逼我承认我的语失,可我,并没有语失,这——便是我今天要做的事,嫁给另一个男人。既然你对我从未有过真正的感情,既然你已在宛馨小筑有了另一个女人,既然我在你的心里,从来没有过一席之地,既然一切的一切已成为过去,那就让我将着所有的错误,继续到这万劫不复的地步。 “皇上。” 我淡淡地应着。 “现在从御书房出去,刚才的话,朕可以当没有听到!!!”指,掐捏在御案的边缘,微颤的唇,出着他的旨意。 “皇上,你听到了,也没有听错,若兰请你赐婚给若兰与独孤翎。” 我重复着自己的话语,用着无刃的利剑去挑破他最后的忍耐。 “出去——”他努力地遏制着自己的怒火。 “没有拿到皇上的圣旨,若兰绝对不会走!” ——啪—— 重重一掌落在御案之上,仅存的饰物悉数震下,碰撞青砖,也碰撞着每一个,留在御书房人的心。 “赐婚?!!!!你要朕赐婚?!!!和独孤翎?!!!!呵——两情相悦!!!——————”笑,一声悠长的叹笑。 “是,和独孤翎!” 我坚定地回着他,清楚地说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皇上,若兰她一时……”手中拉着的那个男人终是跪在我的身旁,替我解释着。 “翎,我们不用逃避,你说过,我会是你一世的红颜。” 望着独孤翎复杂相望的花眸,取出腰中绣着“翎”字的丝巾,展在我与他的面前。 “翎,记得这条丝巾么?是你给我的,是你说要守护我一辈子的,我一直带着。昨晚,昨晚你还拿出我为你而折的纸鹤,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来,你天天带在身上……” “够了!!!!——————————朕不想听下去——————” “不,皇上,若兰和翎已经爱了很久,记得那次祭月,若兰颈边的吻痕么?不是宇文直留下的,那是我,我陪着翎去祭拜独孤信将军时,他在我颈边留下的痕迹——是我们爱情的痕迹与鉴证!!——” 我看着他,用着为他流干眼泪的双眸看着他,瞳仁中磐石般的坚定告诉他,我的话,句句真实,字字无假。他深邃冷傲的褐眸,居然出现了退缩。害怕,否认,绝望,在这一刻,染遍了映着我身影的瞳仁。 “独孤翎!!!————————”一道黑风,一抹寒光瞬间划空而来,玄冰冷剑,直指在独孤翎的衣襟上。 “妄朕,朕一直把你当做自己亲兄弟!!!!却没有想到你————————” “皇上,臣……”睫微落,他继续着:“臣从未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但,但是若兰说的都是事实。” “事实?!!!!事实?!!!!呵呵呵呵呵——————事实?!!!!————难道你不知道朕——朕对她的感情么?!!!————独孤翎!!!——” 剑尖一旋,浅蓝的衣襟上迅染上一抹红色。 “若是今日皇上一定要杀死臣,臣不会有半句怨言!!!” “你以为朕不敢吗?!!!!你以为朕不敢吗?!!!————”手中的剑耀着它逼人的寒气,只是握在他手心的剑柄却在微微地颤抖…… “皇上,你当然敢!!!!但若是你杀了翎,若兰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屏息间,两个男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了我,投向了我手中早已备下的武器——匕首。这是我,为着这一切准备的最后一道利刃。死,我的死,用我的死来威胁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你?!!!————————”他红色的眼眸已分不出是伤愁,还是愤怒,只是,他已无力继续他的话语。 “若兰,不要……”独孤翎的摇头,诉着他的万般不愿。 “皇上,请成全若兰和翎。” 匕首的刃抵在胸前,我逼着他,用着潋滟眼眸中的那份恨,那份决绝告诉他,他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下旨。否则,他得到的,将是我冰冷如心的尸体。 “兰……儿……” “皇上,请下旨!” 剑,从颤微的手中滑落,背过身,他,默然无语…… 寂,再一次落在凌乱的御书房内,等待着下一句话的出现。 今日两更并在一起献给亲们啦。o(n_n)o~ 十日完婚,兰离宫 “好……好……”两个“好”字,碎成几瓣,从着唇间淡吐而出,他此刻的面容,我并不知晓,而他颤微的身影告诉我,他接下的话将是我最后的成功。 “朕赐,赐你与独孤翎,十日内完……” 颤抖的音,破着御书房的空寂,诉着他的圣旨,只是最后一字,却始终没有出口。呵……你怕说么?你怕说,那我替你说完。 “谢皇上,赐若兰与独孤翎十日内完婚。” “谢皇上。”身旁的他亦行礼谢恩。 “出去……你们……你们……都给朕出去……”低低的声掩饰着他的喘,他的怒。 “出去!!!——————” 尚未站直身体,他已声嘶而喊,而我却继续着成功后的话语。 “皇上,翎现在身子受伤,若兰从今日起,会同小婵一起搬到翎府上照顾他。” “我没事,若兰,小伤而已。”他如花眼眸看着我,也望着他。 “够了……都出去……出去!……” 这一次,我未再言语,只是轻挽着独孤翎的臂缓步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 门掩上的那一刻,黑色身影旋在道道银光中,浅金幔帘伴着他绝望的吼声,如片片雪花,飘落而下。 剑,坠地;幔,落下;门,合上。 我赢了,我赢了,可是,可是为何我的心依旧如此之痛?为什么?……为什么?……他问,我亦问。费尽心,用尽力,掩尽情,到头来,只剩倦乏失力的躯,我,蓦然倒在独孤翎身上。 “若兰,你没事吧?”揽着我的身,轻抚过我额前青丝,他淡淡问着。 “对不……” 道歉的话语尚未出口,他的指已覆在我的唇上,微微一笑,和煦的日光打在他的薄唇边:“我说过,不会后悔。” 独孤翎,你为何不让我说完?我真的好想对你说声对不起,我真的好想用这简单的三个字去赎罪我对你的利用。 “我陪你去静鸿阁收拾,好不好?” 我点头应允,微微抬起靠着他的身,这才意识到,他胸前那片衣襟已染上耀红牡丹。 “翎,先处理伤口吧。” “没关系。” “可是……” 指轻抬起我的下颚,充着似水柔情的眼眸,望着我,传递着春风间我以为不会再属于自己的那份暖意。 “若兰,我会疼你,宠你,视你为我的唯一……” 唯一,他与我说过,可是,到头来他却背叛欺骗了我。一边诉着唯一之爱,一边却将别人拥在怀里。他对我的伤,如烙般印刻在我的心中,此生难忘。 这一日,我离开了静鸿阁。抚过软软的锦被,触过窗台的横木,摸过楼梯的扶栏,瞥过曾经的密室,擦过朱红的案几,掠过素雅的古琴,闻过绽放的兰花,望过舒适的贵妃椅,带着最后的一眸回望,跨过熟悉的门槛。 我,离开了静鸿阁,离开了北周皇宫,也离开了他—— 醉生梦死,已八日 “十日内完婚”,圣旨之后,不知不觉中,已过去八日,成亲要用的所有物品,连同着府上的装饰,都是独孤翎一人操办。他的伤,虽说不深,但总让我觉得隐隐作痛。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我总感着内疚。 “翎,小心你的伤。” “我没事,你好好休息。” 这是八日来他与我经常的对话,他告诉我,所有的事都交给他,我只需要选好首饰,试好衣裳,等着做他的妻。 “文御助,您为什么要嫁给独孤大人?”不知为何,小婵自从离开静鸿阁后,总是叹气问我。 “翎不好吗?” 我回着她,在我眼中,独孤翎应是万中无一的夫婿之选。 “可是,可是奴婢觉得皇上他……” “小婵。”我止着她的话语,淡淡继续着:“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谈及他了,我会是独孤夫人。” 忽而,小婵跪在了我的身旁。 “怎么啦?你怎么跪下了?快些起来……” 我伸手欲扶她,她却执拗着继续跪地,口中慢慢道着:“文御助,您知道么?皇上在您离开后,已八日没有上朝……” “小婵,你在独孤府怎还牵挂着宫里的事?我已说过,不要在我面前提及他。” 八日没有上朝,呵……或许他去了宛馨小筑,享受着没有我纠缠后的那般甜蜜。 “小婵早上经过独孤大人书房,听见尉迟大人在房里说的。” “小婵,你怎么可以随意偷听独孤大人与尉迟大人的话呢?”我略带愠色地质问着跪在地上的小人儿。 “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算了,你起身吧。以后宫里的事与我无关。” “文御助,皇上这八日都在静鸿阁……” 纤指蓦然一动,唇微微一颤,想要说,却一时无言。 小婵望了望我,见我并未再阻止,便继续道:“皇上他,每日都在静鸿阁里喝酒,喝了吐,吐了再喝,直到醉倒睡去。听说皇后娘娘曾去劝过,却被皇上赶了出来。现在,已无人敢去再劝。” “呵……”我淡淡笑着,心,猛然抽痛。 “尉迟大人说,对着朝廷百官,只能称是皇上病了,可是,这么下去,皇上的身子真会垮的。” “小婵……” “文御助,只有您能让皇上不再这般消沉……” 拉着我垂在身侧的衣袖,小婵求着我。 “呵……”冷冷一笑,我起身走到窗边,手无意搭在木缘上,一个小小的触碰声,我低颌看了看腕,银色凤环落入眼眸。我,还带着他给我的信物。 “身子是他的,这大周天下也是他的,他自己不知怜惜,我……又有何本事劝得了?” “文御助,您不该骗自己,您爱皇上,皇上也爱您,你们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才会……” “小婵,不要说了,这里是独孤府,我不希望翎听到。” 出府回宫,见君愁 房内,顿落下一片寂静,鼻中淡吐的气息,成了仅有的声响。 醉生梦死八日在静鸿阁,难道你不知道这样会死的么?酒,若是能忘却一切,挽回一切,那又何来的“愁上添愁”?如此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你想过你的朝廷,你的子民,你的江山天下么?你想过,想过…… 轻轻捂了下隐痛的胸口,我继续望着窗外,淡蓝的天际边,浅泛着薄薄的红色。落霞——让我难以释怀的落霞。他不爱它——对我,他这般说;然而,对着怀中那个女人,他却又是另一番话语。 呵…… 晚膳的时候,我没有话语,独孤翎并未问我为何,只是陪我在庭院里散了会儿步,告诉我他为亲事准备的进程,随后便送我回房,关照我早点休息。 躺在榻上,我独望着斜入屋内的那抹清月倒影,很想阖眼就寝,却总感着胸口发闷,莫名的伤痛,萦绕心头,难以平复。 我怎么了?为何一闭上眼,就是他烂醉的样子?为何一侧身子,便觉着耳边他的亲唤? 手,伸出锦被,凤环的微重,让我感着它的存在。“兰”——指,触在那个字上,他自己刻下的字。落入北周,是因为这只环,曾经,我认定它便是我情缘的定结,可是,他却生生地毁了我们之间的爱。后天,我便会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妻子——而这一结果,却是我亲口要求,他无奈而下。只是,我,真的很迷茫,既然他不爱我,既然他背叛了我,既然他利用了我,既然他伤害了我,为何……为何又要在静鸿阁折磨自己? 天,你告诉我,为什么他会这么做?难道,难道真的是我误会了他? 可是,我明明在御书房外听到了他与宇文直的话语,也明明在宛馨小筑看到了他将一个绝世倾城的女人拥在怀里。不可能——我不可能误会他——不可能———— 挣扎的心,落在宁谥的夜中,躁动,不安。 终,我还是掀了被,出了卧房,也出了独孤府。入宫,我在月夜中,入了宫,而脚下的路,竟是通向我曾经的住所——静鸿阁。 幕夜银月,几名宫女被一声“滚!!!————”赶出了静鸿阁,明亮的屋忽而变得昏暗一片,若是没有猜错,那是他,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此刻的颓废,他是君,他是帝王。 走上前,手刚刚附着在门上,便听到屋内,他,熟悉的唤声——兰儿……兰儿…… 指微弯,抬起,复又放下,我该进去么?我已和你毫无瓜葛,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可是,再这般下去,他真的会垮掉。 手,还是推开了门,一股重重的酒气扑面而来。一阵斥骂充耳而过。 “朕让你们滚!!——滚!!!——————” 昏暗的烛,照不清他的面容,只能依稀地见着他的身影。我提裙而去,脚下忽而踢到一样硬物,俯身一看,竟是那具古琴。绕琴而去,他直直地躺在高台上,睁眼还是闭眼,不似清晰。 “兰儿……为什么……为什么……这样……” “兰儿……你别走……咳……” “兰儿……别离……开……我……” “兰儿……你……好惨……咳……咳……残忍……” 失身于君,烛灭时 兰花边,高台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空倒的酒壶,黑色衣袍下的他,半掩着手的衣袖拂在额前,遮着屋内剩下的余光,阴影挡却的唇边不停地低吟着两个字——兰儿。 一个万乘之尊的帝王居然如此颓废,难道他就忘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江山么?这口中的两字——我的名字是这一切的缘由么? 宇文邕,你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 “兰……儿……” 宇文邕,你别再吟我的名字了?你知道吗,你每喊一次,便会褪去一层我对你的恨。那个唤声就好比腕中凤环上的刻字一样,让我心痛。 “兰……儿……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的身子颤微在硬硬的高台上,可那唇间依旧继续着:“……兰……咳……咳……儿……” 我,我真的这般重要么?酒后真言中的“我”,在你心中的地位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兰……儿……” 一阵轻唤后,复又一阵咳嗽,渐渐的,他的语声消退而去,只是睡在地上的身子微微动了动。他,冷了么?他,冷了么?转过身,我不敢看他。 以往每次,我冷的时候,他总是抱着我,不让我被冻到半分,可是,现在他冷了,我却无情地给了他一个转身,“兰……儿……不……冷……” 身后,他喃喃呓语着。不冷,不冷,可现在冷的是你自己,为什么你还要让我不冷?你究竟梦到了什么? “……别……走……” “宇文……”蓦然转身,我跪落在他的身旁。 “兰……兰儿……”冥冥中,他听到了我的低语。 “宇文……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明明不爱我……可为什么你却……” “别……走……” 颤抖的腕,被一个熟悉的力拉住。烛火,在那一刻突然而灭,怨恨,在那一刻忽然消融。 “我……” “兰儿……是你么……咳……?”我感着他身的微起,只是我不再答话。恨他,我该恨他才对,恨他将我当做一枚棋子,恨他背弃自己的诺言,将着另一个女人拥在怀里。可是,可是为什么我的腕会没有一丝挣扎。 “是你?对么?” 我依旧默然不语。 “无论你是,或不是,今晚……你都是……都是……兰儿……” 腕中的力一把将我的身子拉过,他健实的身子顺势压上,满充酒气的衣浸没了曾经的淡淡檀香,颈边递来微微的刺痛,因着这八日的醉生梦死,他俊美的脸庞已长出了短短的须。 “兰……儿……我……要你……” 微热的舌,游滑在颈脖处,伴着点点微刺,身子不由一颤,喉中轻发着“嗯”的一声嘤咛。 耳缘,颊边,下颚,他吻着我,肆意地吻着我,手搭在腰间,扯去束着我衣衫的那根丝带,指滑向后背,卸去遮着柔软的绑绳,一阵含着我体香的清风拂过面庞,本能地,我用着臂挡在胸前,羞涩侧脸。 “给……我……” 又一阵风在我下身掠过——我的身,已毫无遮掩,在漆黑的夜中,亦在他的面前。粘着薄汗的躯蓦地再次压上,肌肤相触的那刻,我感着他雄性霸气的微微相逼,拉过我护在胸前的双臂,按在两侧,灼热的口落在胸前那片若绵柔软上,绕舔在微挺的樱桃边,痒,浮动在肤间,游走在通着心的每根经络中,麻醉着我喘息间的思绪。 “兰儿……” 唇,贴在柔软上,齿,轻咬着略泛胀痛的樱桃,腰往上一提,身子因着突然的麻抬了起来。 松开按着我腕的手,将着我的身从腰间轻轻托起,湿湿的唇顺着轻裹咽喉的雪颈慢慢滑下,迈过浅浅的沟,沿着肋骨间的一线,移挪向腹间小小凹陷。 “嗯……”抿着干干的唇,控着自己不去发声,却依旧止不住腹上因他的吻而刺激出的吟叫。 “兰……儿……” 他微喘着,唤着我的名。撤去腹上的温柔掠夺,粘着他与我汗的身从着我的肤上摩挲而上。 “呃……” 身下淡幽小林忽而感着一个异物,触着林间花蕊。紧张间,不知如何而放的手,抓在他的背上。 “痛————” 身子一颤,指掐嵌在他的背上。 “做,做我的女人……” 说着话的唇,落在我的柔软之上。 “嗯——————————啊————————” 身下,他破着守护我处子之身的花蕊粉膜,冲抵而入,一阵撕心裂肺,破肤剔骨的痛直捣全身,我的甲深深刺入他的背脊,我的叫闷隐在他的口中,我的齿咬在他的唇上,腥咸的血充斥在他与我的舌间。 痛,我真的好痛,好痛,颤抖紧张的身子迫得他匆匆结束了对我的交缠,下身一阵湿热,他,离了花蕊,只是拥着我因痛而颤的身子,轻吻着我的额,紧紧拥在他的怀里。 “兰儿……是你么……” “兰儿……你痛么……” 手抚在我的面庞,直到渐落均匀的呼吸再次轻响在我的耳畔。 亲们,关于简介的内容,还是会出现的。某宝宝邪恶地会将这场邪恶隐没下去。 当君之面,否一切 他很累,睡的很沉,因着醉生梦死,也因着时才的云雨。 我很痛,难以入眠,因着身上的痛,也因着心里的苦楚。 刚才的我,错了么?为何恨他,却要任他取走我身上最珍贵的东西?难道这便是我的宿命么?也许,也许一番云雨后,我已经还了欠他的一切。轻推开他环在我身上的臂,他,微微动了动身,并未醒来。摸着黑,忍着依旧撕裂般疼痛的身子,我取过了衣衫,重新穿上。 他,睡着,在兰花相伴,酒壶相围的高台上睡着。我,微弯着腰,腿间的疼痛逼得脚下的步是如此之慢。没有烛火的屋子是这般漆黑,莫不是我曾经是这屋子的主人,根本无法到达楼上。 紧咬着唇,我从着曾经睡过的榻上,取过一床锦被,下了楼。 高台上,他依旧睡着,轻轻地,我将着锦被盖在了他的身上。淡淡一笑,是苦,亦是涩。 “宇文……”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的名字,以后,你与我,将永远没有交集。推开静鸿阁的门,再回首,我已看不到你的身影。情,或是,恨,蓦然间,变得不再重要。 关上门,离了静鸿阁,也离了宫。 月夜中的长安是那般寂静,只是我——不曾属于这里。拖着疲乏的身,我回到了独孤府。 门前,我停留许久,望着府匾上挂着的那抹红,愧疚,罪恶顿涌上心头。我,对不起你。 “若兰……” 门忽地被打开,翎的唤声惊的我浑身一颤,不禁失声:“你……你……” “已经很晚了,你上哪儿去了?我真的很担心,以为你……” 银月落在他的眸中,缀闪着晶亮,伸过的手,刚要碰触我的柔荑,却被我兀地收了回来。 “我,我出去走了下,回来的时候,门关上了……” 我好傻,撒这么一个谎,难道就忘了门关上亦是可以去敲的?他没有再问,由着我踏入府门,回了房。 躺在榻上,不经意间,我抚触了自己的身,对不起翎,我已经…… 次日一早,我便唤着小婵去准备沐浴更衣的水。未等多久,热腾的木盆便端到了屋子里。屏退所有人,我在这氤氲中洗脱着自己身上的罪恶,只是胸前落着他昨夜留下的吻痕,这一切,让我难释已入骨入髓的内疚,自责。明日,我将是独孤翎的妻,可是,我的身却在昨夜给了另一个男人。 刚从木盆中跨出,披上月白绸衣,门外却是一阵喧嚣。 “皇上……您不可以进去……” “让开!!!——” 他?他醒了么?怒斥声尚未褪去,门猛地被推了开来。 “皇上,文……” 刚追入屋子的小婵,话未说完,我便递去一个眼色,让她退出。 “昨晚是不是你?!!!” 他霸道地将我的臂一把捏在掌中。 “若兰参见皇上,皇上……” 我装作不知,而他却打断了我,继续着他的问。 “我问你!昨晚究竟是不是你?!——” “若兰愚钝,听不懂皇上的话。”避开他投来的目光,我试图挣脱他在我臂弯处的紧捏。 “昨晚,昨晚在静鸿阁,我是不是对你……” 他的话,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只是我的心却异常地跳跃着。 “若兰听不懂,皇上,若兰明日就是翎的妻,我怎么会在静鸿阁?” “不可能!!!————” “皇上,你放开我,这里是独孤府——”我提醒着他的言行,可他却依旧不放,不放手,也不放过那个答案。 “昨晚我临幸的那个女人就是你!!!——” “住口!!!皇上,明日就是若兰的大婚,若兰怎么可能会去静鸿阁,怎么会……”抿了抿唇,我继续着:“会是你的女人?!!!” “呵……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否认!” 刹那间,我尚未探及他的圣意,月白绸衣已猛地被他拉去一半,隐在衣内的肚兜瞬间暴露在他的面前。 ——啪—— 一掌落在他俊美的脸上。 ——砰—— 门在这一刻被打了开,翎的身影出现在了暖日落下的地方。 “兰儿!你在撒谎!你的身上留着我印下的痕迹,跟我回去!!!” 他竟对我打在他脸上的一掌,既无惊愕,又无叱责,只是拖着我,朝外走去。 “皇上!!!” 独孤翎终是开了口,第一次,我听到他如此愠怒地说着这两字。 “让开!!!——” 站在门前,独孤翎毫无避开 皇上,我错了!.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19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19部分阅读 意。 “难道你想抗旨?!!!——” “皇上,违了旨意的是你自己。难道你忘了,是你赐婚给若兰和独孤翎的……是,我的身上是有痕迹,但是,那是我和翎昨夜云雨之后,之后印上的。” 时才的吵,时才的质问,时才的喝斥,转瞬间,落得一阵寂。 “什……什么?!……你说什么……?” 捏拽着我臂腕的手在我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无力松开,我提裙扑到已僵直在门前独孤翎的身上,回着他:“皇上,若是,若是你没有听清楚,若兰可以说的更明白些!昨晚,我已经是独孤翎的女人!”眼眸中故作而出的坚定,直射入他浅褐带红的眼中,告诉着他这一切的真实。 “不可能……”他低垂着眼睑,无力地摇头重复着,继而,发狂般地吼道:“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呵呵呵呵呵——————————” 他仰天嘶叫着,继而狂笑不止。 我骗你?宇文邕到底是谁在骗谁?是我骗了你,还是你骗了我?!!!! “我没有骗你,明日就是大婚,洞房花烛是早晚的事,如今,我们不过是提早了而已!!!!”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朕?!!!!为什么?!!!!为什么?!!!!!————” 一个跌撞的身影,擦过我与独孤翎,朝着门外走去,屋外依旧传着他的声:“为什么!!!!!————————” …… 他走了,而我靠着的那个男人,也将我拉离了他的胸前。 “翎……” “对不起,给我点时间。”他微抿了下唇,抽身而离。 “翎……我……” 他没有给我机会,因为我——留给他的,不仅仅是背叛…… 第四卷终啦,宝宝需要酝酿第五卷喽。 卷标如下: 碧落黄泉为红颜,重踏周土已忘君。 话说上半句和宇文米关系——o(n_n)o哈哈~ 第5卷 长安之大,难容我 第五卷介绍 静鸿阁,非我之所,独孤府,非我之家,长安城,非我之乡,北周朝,非我之恋。 他,伤害了我。 而我,却伤害了另一个他。 失了身,亦失了心,我,终是离开这个让我难以放下的地方,踏上寻访一千五百年前家乡——江南的路。 然而,尚未到达陈国,我却在陌生而美丽的齐国,遇到了另一个人——一个让我坚强,也让我更加脆弱的男人。 “你,你爱过我么?”他,问着我,无力,虚弱。 “我……”我,居然迟疑了,残忍地迟疑了。 “输给他,我,我无怨,无悔……”他,笑了,凄绝,苦涩。 …… 长安之大,难容我 呵……靠在门边,慢慢倚下,仰望着天际边如镜的澄蓝,我暗自痴笑着。我骗了宇文邕,可也伤了独孤翎。静鸿阁的夜,我后悔了么?不,我没有。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这般选择。只是我,已无颜再见独孤翎。他没有责怪我,但却抽身离开,无言的离开,便是对我默然的失望。 淡淡地,我叹了口气,扫睨周围,独孤府是这般陌生。是,我本不该属于这里,只是因为报复他,我才来到这里。如今,报复——是成,亦或是不成,都不再重要,因为报复已让我伤害了别人。 “文御助……”耳侧传来小婵的话语,斜眸望去,她已蹲在了我的身旁。 “小婵,我没事。”手扶着门,借着木缘使力起身。 “可是……” “我,突然间想画画,小婵,能帮我准备一下么?” “画画?” 她惊愕于我莫名的要求,只是对着我,作为一个奴婢侍女,没有我的解释,她仍会去准备我要做的一切。 一个时辰后,我离了独孤府。 留下的,是纸上的歉意——因为我已无颜,也已没有勇气当面告诉翎那三个字。 “对不起,我走了。” 回首身后——长安,那两字依旧金灿,那城墙依旧坚固,只是它再大,再雄伟也已无法容下我。 带着些成亲用的首饰,两三件衣裳,我,朝着东南方走去。一千五百年前的江南该是何样,我不曾知晓,只是那里也许能让我感受一丝乡意的慰藉。逃避,远离,也许才是我离开独孤府,离开长安,离开他的王土的真正原因。 马车,徒步,交替而行;大城,小市,农庄,田埂,绿水,青山,我逐着日月星辰朝着东南方的陈国行去。只是一个多月后,我不过才入了齐国。偶然间,我听说,他立了皇长子鲁国公宇文赟做了太子,并大赦天下。我知道,他已经释然这一切的一切,他——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帝王,没有我,没有烦事,没有感情的纠缠,他一定会回到一个正常的轨迹,做一个明君该做的所有事。 而我,抬眸望着前方那片带着氤氲之气的青山,淡淡一笑,继续着足下的步子。 忘了我,也忘了他…… 【注释】公元572年4月,北周武帝册立鲁国公宇文赟为皇太子,结束了十二年多未册立太子的时期。并大赦天下。 男孩抢夺,一面具 踏遍千山万水,在二十一世纪许是驴友们做的事,而此刻,我在一千五百年前的土地上正做着。 这些日子,我总感着身子有些累,只是去往江南的那份意志鼓励着我继续向前,从独孤府带出的首饰已有一半多换成了银两花去,而我却不知何时才能到达陈国。 忽而,山林边传来一阵孩童的嬉闹声,随着我向前的步,声音越来越响,而氤氲之气也愈加之重。 “是我先看到的——,不给你,不给你————” “给我,我是你大哥——,给我——快给我——” “不给,不给——” 忽而,两个小孩落入了我的眼眸,他们正抢着一只银色面具。听着他们时才的对话,我便知道这只面具的主人并不是他们。 “你们在干嘛呢?” 他们略带天真的眼眸同时望向了我,而手中那份执着却依旧未放下。 “这只面具不是你们的,拿别人东西是不对的。” “我先看见的,就是我的。再说了,放在泉边的大石头上,就是上天给我的。” “胡说,我是你大哥,你看到什么,都应该是我的……”稍大一点儿个头的男孩驳斥道。 “那是我先看到的……” “好了,这只面具既然不是你们的,就一定有它的主人,上天是不会掉任何东西的。” 上天是不会掉任何东西的。曾经,他对我说过,我是上天赐给他的妻。可是到头来,不过是上天与他,也与我开的一个玩笑而已。上天是不会赐予或掉下任何东西的。 “你是谁?……” 男孩充着稚气的眼神朝我瞪着,与其说是敌意,倒不如说是嫌我多管闲事。 “无论我是谁,如果我是你们,我都会把面具放到原来的地方,它的主人没有了它,一定会很着急。就好比你,若是你哥哥现在拿了你手中的面具,是不是很急?” 弟弟无语,只是涨红了脸。 “把面具交给我。” “不交,凭什么我要交给你?要是你拿去了怎么办?”不知何时,面具已到了哥哥的手中。 “呵……那你们可以和我一起在泉边等。” “等就等!我怕你不成!” 男人,从小就不愿服输,这,便是他们的本性。 跟着他们,我来到了他们口中说的那块大石头。原来这氤氲之气是由着温泉而来,好大的温泉,散着淡淡的清香,只是被着缭绕的雾气遮蔽了视线,看不到边际而已。 “嗯?”脚下觉得一个柔软,低眸一望,一件银白色的衣衫被我脏脏的脚底踩了黑。而石头边的夹缝中则放落一个长而亮晃的东西。 “你们看,这些肯定都是别人拉下的,我说过,随便取走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 “我,我又没看见……是他,都是他拿的,不干我什么事。” 哥哥狡辩着。 “我,我……” 弟弟尚未说完,哥哥便拉着他跑了走,口中还不停地促着:“笨……快走……” 呵……小孩子,我淡然一笑,弯身捡起衣衫,一霎那间,身子一虚,靠在了大石之边。 “你没事吧?……” “啊————————” 出浴俊颜,遇尴尬 双眸之前,一个没有一丝衣衫遮掩的男人,就这般赤裸裸地站在了我的面前。尚未看清他的样貌,我已扭过头去,耳缘边一阵热烫。 “对不起……” “你,你——” 如此尴尬,我已不知该说何话,只觉得自己的舌,像打了一个结。 “姑娘,麻烦你把衣衫递给我。” “啊?哦……”他的话,让我意识着,手中这件被我“足下生辉”的银白衣衫是他的。微微颤着,我朝着右手边递了过去。 一阵淡淡清风拂过我的耳畔,身旁是他细碎的穿衣声。 “谢谢。” “不,不客气,我,我还是先走了。”撑了撑石,刚要起身,眼前又是一阵眩晕,蓦然间,身子被着一个轻柔的力托了住。 抬眸间,一个英俊中带着柔美的面容映入了我的瞳仁,好清澈的眼眸,好亮,亮到脱于这氤氲中的迷雾,清晰地示着其中淡淡的忧郁,略含着水珠的面庞让我感着润如温玉的宁谥之美,微翘的唇上,一副让人妒忌的鼻梁。 除却北周的那个他,我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男人,只是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淡淡地散着一种柔。而他,却有着更多的霸气。 忽而,他将着我一个转身,送到了自己的右臂,而左手却已取过银色面具准备带上。 “等等……” 他淡淡一笑,继续着颀长指间的那个动作。 “你为什么要带面具?” “呵……” 他,又是一个笑。 “其实,你不带面具很好看。” 被他揽着的臂,蓦地,颤了一下。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他不语,只是将我的身子轻轻扶正,兀自地弯身取过时才我看到的那个明晃。那是——一杆银枪。 “我带你离开这里。” 拉过我的手腕,没有等待我的回答,他便开始了自己的步。好霸道,一种温柔中的霸道,为何?为何,在这个男人身上,我总感着一丝熟悉? “你的衣衫被我踩脏了,还没洗呢……” “洗?——不用了,现在的你,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我必须离开这里,难道刚才的温泉有危险吗?为什么要我离开这里?一句解释都没有,便拉着我朝着氤氲淡去的地方走去,直到我能看到眼前的树林与着他的背影。 “呵呵……”扑哧一声,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了?” 他停了住,拉着我的手也放了下来。 “呵呵……你……你还说不要洗,身后一个黑脚印,呵呵……对,对不起……” 他银白的衣衫背后,本是银丝绣线织成的优雅美图,却被我的一脚,踩了个黑色的痕迹,就好像是被人踹了一脚般搞笑。 顺着我投去的眸光,他拉过身后衣衫,朝后望去,若非面具挡住,我想他已满脸尴尬。 “你为什么要像蝙蝠侠一样蒙着脸?” “什么……?蝙蝠……侠……?” 林中相别,留关怀 弯了下唇,我冲着他笑了起来。毫无遮掩的笑,自从曾经完整的心被生生敲碎后,我便不曾再度拥有。 “蝙蝠侠,就是喜欢把自己面容遮着,本事又很大的人。” “是么……呵……” 他的笑声很好听,如着琴瑟拨动中的清淡弦音。 “不过,以后你得记着沐浴前,别把衣衫和面具,当然还有银枪乱扔。不是每次都有人正巧碰到会还给你的。” “我没有沐浴……” “没沐浴,你怎么没……” 穿字还没有出口,时才那阵尴尬场景又浮了出来。 “我……” 他的答亦是尴尬,隐约在发丝间的耳已露出淡淡的红色。 一片寂,他看着我,而我也看着他,为什么在他的身上,我总感着一丝熟悉,淡淡的熟悉。 风悄悄爬掠我的面,他的颊,将着尴尬吹走,也将着静带去。 “我要走了。” 指在银枪上微微一动,他开了口。 “好啊。” “后会……” “等着上天注定吧。” 无期或是有期,不是我,也不是他能做得了决定,只是望着他,我知道今天绝对不会是我和他的最后一次见面。 “好,那就此别过。” 他微微施礼,便转身而走。 我浅浅一笑,回着礼。明明是一个俊美的男人,却要将自己包裹在一个不甚好看的面具下,那淡淡忧郁的眼眸中,究竟藏的是什么秘密和难言之隐。低头正思着,耳畔却突然又响起一个温柔的话语。 “别再去温泉边,你好像身体不太好,那边湿气太重,要小心些才是。” 很久,我都没有得到一份关心,如今,这短短的话语,如着一丝暖流入了我的心。 “谢谢。” 握着银枪,他的背影离我渐渐远去,直到缩成一点,隐于远处。他是谁?呵……刚才竟忘了问,若是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我,继续起自己的徒步,透过枝叶中的间隙,望着当空金日,朝着东南方前行。其实,一个人的路,并不是那般难走,偶尔路上的一些小插曲,便可以当做着枯燥途中的一个慰藉。 忽而,脚下一绊,眼前一阵景物颠倒,我蓦地摔了下去,与着泥地绿草来了个亲密接触。 “哈哈哈哈哈,谁让你多管闲事,谁让你多管闲事,哈哈哈哈……” “哥哥,她摔倒了。我们快走吧。” 蹙了蹙眉,半眯的眼眸中,两个小小的身影在我面前晃动着。这不是刚才那两个小孩吗?拿不到面具,居然暗算我。 “小鬼,你们……” 想要起身,身子却不听使唤地传来一阵痛。 “哈哈哈哈,叫你以后再多管闲事!!!”朝我吐了吐舌头,两个小孩飞一般地逃了去。 “你们……” 剧痛再一次猛地袭来,斑驳的光影,挥动的绿叶,伴着突然的黑,现在我垂落的眼睑中,意识,渐渐地剥离出我的脑,知觉,慢慢地消融在阖眼的瞬间…… 偶小宇宙大爆发啦。宝宝不知道明天要不要出门,多更一章啦。 那夜云雨,怀龙种 “以后要小心些啊……药方在这里……” “是,是是……大夫,您慢走。” 耳畔的声,似清晰,又不太清晰,微抖的睫,破着那层重重的粘合,开了道缝,一个妇人的脸孔出现在了我的眸前。 “姑娘,你醒了?” “我,我在哪里?”望了望周围,这,应是一户普通人家的家中。 “姑娘,你晕在了山上,我家老头和着隔壁家小虎上山拾柴禾时,将你背了回来。” 晕在了山上,我怎么会晕了?搜索着脑中的记忆,两个男孩戏弄了我,然后就是一阵痛,之后,之后的记忆便缺失在我的脑中,也许,是真的晕了。 “谢谢。大概是累了吧,我休息会儿就走。”看着妇人的打扮,应也不是富裕人家,既然已经醒了,自是不便多留。 “姑娘,你可不能下榻。” 刚要直起的身子,被着妇人轻按了下去。 “怎么啦?大婶?” “哎呀,你不知道么?” 质朴的眼眸中,淡透着一丝责怪。 “什么?我不知道什么?” 我不解地问着,究竟是什么我不知道? “你已有了身孕……” “什么?!!!!身孕!!!!你说我有了?!!!!——” 猛地,我拉紧了她的衣袖,瞠目地问着她。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有身孕?不,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有孩子????不可能!!!我,静鸿阁的夜,他——我们不过只是一次,一次而已,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有他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他的孩子???一个多月来,我已想尽办法,努力地去忘记他,去适应新的生活,可是,为什么上天要在这个时候告诉我,我的腹中有了他的骨肉?!不,我不能留着这个孩子,我不能让一个无法得到父爱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 “姑娘,你不知道么?你怎么这么粗心呢?你的夫君在哪里?你怎么独自在山上呢?……” 妇人继续问着,而我却已无心思再听她的问。 “我,我不能要这个孩子。”恍惚间,我朝着妇人叫道:“我不能要它,不能要它。” 手,不自觉地搭在腹上。是,它是一个生命,也是他的龙种,可是,我不能要它,既然已决定忘记那个人,我又怎么能再留着他的孩子。 “姑娘,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情,这天底下,哪有娘亲不要自己孩子的?!” 妇人斥责着我,如着长辈一样斥着我。 “我,我,我不能……” “姑娘,你就是再有苦衷也不能去扼杀一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 “不,我不能让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出世,我不能!!!” “姑娘,你夫君他……” “夫君?夫君?呵……”我傻傻地痴笑着,口中喃喃着:“我夫君,我没有夫君……我没有……” “没有?” “他,他背叛了我……他背叛了我……背叛了我……” 一阵痛,腹间的痛,再一次地扼住了我的思想,我的意识。 …… 留下龙种,不为他 再次醒来,已是月夜而上,妇人扶着我,靠在了榻背上,因着劳作而磨出茧的手,递过一碗发着苦味的药。 “姑娘,喝下这碗安胎药。” “不喝,我不想要这孩子。” “你,你怎么就这么任性呢?”放下手中的碗,妇人继续着:“能有孩子,是女人的一种福分,看看我,都四十五了,却没有生过一个孩子。在这郑家村里,我和老头每次看着别人的孩子出世,都很羡慕。人家说,养儿送终……哎,都怪我这肚子,不争气,生不出一个孩子,以后,我们要是谁先去了……” 岁月而刻的眼眸中微泛着淡淡的泪光。 “我……” “姑娘,没有过不去的槛儿,就算是孩子的父亲抛弃了你们,你也应该生下它。” “生下它……?” 我自问着,手搭在腹上,虽然那个微小的生命在里面没有丝毫的动静,可是,我不知道女人,是不是天生就存着一种母性,一种让我难以割舍的母性。然而,我处的是一千五百年前的古代,除却独孤府带出的婚嫁首饰外,我没有能力去养活这个孩子,若是生下,它便会是我的负累。 “我没有能力养活孩子……” “怎么会呢?姑娘,你年纪轻轻,有着一双手,怎么会养不活孩子呢?” “我,我可以么?”望着妇人眼中那份肯定的神情,我犹豫地问着。 “怎么不可以?虽说我看着姑娘你的手,像是大户人家,没干过粗重的活,但若是你不愿再回自己的家,可以留在这里。我和老头也没有孩子,我们会像待自己孩子一样待你。” “我……” “不要再想了,先把药喝了吧,其实,我们郑家村的人呐……” 妇人端起药碗,送到我的面前,开始和我讲述起郑家村的事来。其实这个村子并不大,加起来不过五十多户人家,平日里,靠着耕作来满足日常的饮食,男人们会去山上打些猎,偶尔也会进城里卖些动物的皮毛,换些生活必备品。而女人们,会接些织布的活。虽然村子并不富裕,但隔壁邻里都甚为融洽。这位妇人姓王,自嫁入夫家后,便也随了丈夫姓郑。 我喝了药,也留了下来,当然,腹中的孩子,我也决定留下。 郑家夫妇两人都是本分的好人,周围的隔壁邻居也都是老实人,自从我留在了郑家村,他们便待我如同自己人一般,丝毫没有半点对我另眼相看,反而经常关心我的起居。 如今,腹中的孩子已快三个月,六月的天,变得有些热,只是为了孩子,我仍旧坚持着每天到附近一座并不远的山上去散步。山上的树不多,也不会有野兽,能够在着宁谥的环境中,享受世外桃源般的阳光温抚,我的心也渐渐地停落在这片土地之上。一切,当你追逐执着的时候,都会变得狂躁难控,而真的当我不再那般执着的时候,又会变得是那般淡如清水,平静无波。 举头望向空中那一片蔚蓝,我淡淡一笑,原来生活是可以如此平淡。 然而,当我的眼睑再次落下的时候,突然发现…… 横祸突降,郑家村 山脚下,几缕轻烟从着郑家村上空飘摇而上。是炊火灶烟,不,平日里,我从未看到如此之大的烟。半眯着眼眸,我再次望去。不,那不是灶烟,是火,郑家村着火了。怎么会这样? 提着裙,我急急地朝着山坡下走去,未及山腰处,便听着哀嚎嘶叫声,而眸前那个火点已成了一片血染的红色。 不,郑大叔和大婶他们?我的脑中,此刻除了救人之外已容不下其他任何。紧拽着手中的衣裙,我往着那片给予我信任和关怀,给予我关怀的地方跑去,腹间忽而一阵痛袭过身子。 “呃……”紧咬着唇,捏拽着腹间衣中的肤,分散着脑中不断而涌的痛,我继续着脚下的奔跑。 只是,待我跑到山下,那一幕…… 捂住我吓得已无法出声的口,眼眸震惊在瞳仁中映出的那片血红中,熏黑的墙,破落的屋,残落的瓦,血肉模糊的人,一股腥味,嗜血的腥味,冲入鼻腔。 “呃……”手还未捂上心口,喉中已吐了出来。我,半个多时辰前出去的时候,郑家村还是宁谥如往常,可是,可是为何,为何此刻会变成这样? 郑大叔他们呢?跨过狼藉的地,步过粘着鲜血的尸体,我朝着那个熟悉的地方跑去。 ——大叔—— ——大婶—— 手,刚搭在门上,轰地一声,朝里倒去,浅浅灰尘瞬间浮起。 脑,随着门的倒落,一片空白,地上,伏着两具相叠的尸体。大叔的身上盖压着大婶的尸体,她背上两道重重的刀痕,好深,好深,深到血肉中的鲜红依旧流溢着。曾经,她与我说过,他们膝下无子,以后若是谁先去了……可是,命运却是这般捉弄他们,他们没有等到老去的那刻,却遭遇了这般横祸。他们的生活是朴实平淡,然而平凡的生活并未减淡他们之间的恩爱至情。平日里,我能看到她为自己辛苦回来的丈夫拭汗接物,也能看到他为了自己的妻子,主动烧柴煮饭。他们的爱,好普通,可是他们的爱,也好不普通。 举起皓腕,手上那只凤环,我竟从未褪去过,从争吵到怀疑,从怀疑到互相伤害,从互相伤害到离开北周,我竟从来没有去掉过它。 这一刻,我突然脆弱,突然无助,望着两个近如亲人的人变成两具冰冷的尸体,我,我不知自己该干什么,怎么办?腹间猛地一阵抽痛,我靠着墙,慢慢依下,然而那阵痛却愈加剧烈,下身,腿间,一股热热的细流慢慢滑出。意识,渐渐地,淡了下去。唇瓣间,艰难地唤着:“宇文……我……好怕……” ——搜仔细了,兰陵王殿下说,让我们看有没有活口……—— “是兰陵王……” 醒时已在,无名谷 再睁眼,周围的墙已换上白色,周围的破落已变成淡雅,淡淡的清香拂过鼻间,腹间身下的痛,猛地袭来。眉紧紧一蹙,唇间不觉一声喊疼。 “你醒了?” 放在锦被外,捏着腹间的柔荑,忽而被着一个温暖的手覆在了下面。 “痛……” 顾不及手的主人究竟是谁,我只觉得所有神经都传递着同一信号——痛,一种剧烈的痛。 “孩子……我的孩子……” “它没事。”一句温润如玉的话语,如着冥冥之音响在我的耳边,白色衣袖间,一只拿着淡蓝丝巾的手,正为我拭着额前微沁的细汗。 “是,是你?” 侧脸望去,一张只见一面却难忘却的俊颜映入眼睑,此刻,他没有带着那张银色面具,只是露着他本来的容颜。未想到,再见之时却是在这般情况之下。听着我的问,他淡淡一笑。 “你说孩子,孩子没事……?” “是,孩子没事,只是你现在身子很虚,多服两剂药,疼痛就自然会轻很多。” 我看着他,看着那双淡含忧郁的眼眸,明亮的瞳仁中透着我苍白憔悴的面容,女为悦己者容,而我,并无悦己者,所以也便无所谓此时的样貌。 “这里是?……” “无名谷……” “无名谷?” 我从未听过这样的谷名,无名,无名,难道是说这个谷没有名字么?不过,有无名字与我有何相干,我,不过是这里一个匆匆过客。 “你先睡会儿,我去看看药好了没。” “等等,村上的人……?” “除了你之外,没有人活着……”他轻摇了下头,话语中掺杂着无奈。 “什么?!……不……是的……没有人活着……”意识涣散下的我,明明知道可能性的微乎其微,可依旧无法直面这突如其来的巨变。村上五十多户人家,男女老少,甚至怀中婴儿,居然,居然没有一个活着。 “兰,陵王——”我的齿间吐出三字。 “你,你怎么了?” “是兰陵王做的,郑家村五十多户人家都是兰陵王杀的。” 他错愕地看着我。我知道,也许在齐国,兰陵王的威名受着万般景仰,而且我也知道,远在北周长安城的那个他,与兰陵王高长恭间淡如清水的君子之交,可是,可是我亲耳听到了“兰陵王要寻找活口”的话语。是问,人若不是他杀的,那又何必杀人灭口。 我不知道他屠村的理由,但是,在这个时代杀人,本不需要理由。 “为什么说是兰陵王?” 他疑惑地望着我,莫名地藏着一份不安。 “呵……我听到的……不过,就算是我知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更不用说,替村里的人讨回血债。” “若是给你这个机会,你会要他血债血偿?” 他问着我,而我则毫无犹豫地答着。 “他们对我很好,这是我欠他们的,所以,如果我有机会,我会这么做。” 难道他有,断袖癖 他未再执着地问我,只是出了屋子后,便没有再进来。送药给我的是一名丫鬟,年龄与着小婵相仿。不知道小婵现在在哪里?是独孤府?还是回了皇宫?我不在,不知她又会被吩咐伺候谁?希望她的新主人不会同我一般将她独自丢下。 “郑姑娘,喝药了。” “郑姑娘?”我诧异地看着身前端着药碗的女孩,红扑扑的小脸衬在雪白衣裙,尤似一只不忍吞下的小红苹果。 “是啊,您是公子在郑家村救回来的,那郑家村不都姓郑么?” “嗯……”我淡淡应着,姓文还是姓郑,于我而言,也没有什么区别,当初我是因为气他,才非要把他“宇文”这个姓氏里面文给挖出来。既然,现在我和他没有关系,喊我“郑”姑娘倒也无妨,至少,我可以隐姓埋名了。 “您喝药吧,凉了就无用了。” 微点头,我接过药碗,喝了起来。中药,还是那般苦涩,只是在这接近两年的时间,我已尝过更苦的药汁,舌,如同,心一样,已经麻木。 喝下后,腹间的痛,因着温热慢慢缓释了不少。递还药碗,我继续问着:“你们家公子贵姓呢?” “公子姓高。” 姓高?是高长恭的高?刚才,他在意地问我,难道他和兰陵王…… “你家公子与兰陵王什么关系?” 我盯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眸,时刻候着她瞳仁中随时可能掠过的慌意,只是她却镇定地继续着。 “我家公子除了姓与兰陵王相同外,没有别的相同了。” 我刚刚舒了口气,小人儿却突然又蹦了一句出来:“对了,他们还有一个相同……” “是什么?” “都很好看。不过兰陵王是据说,我没有见过,我家公子一直长的好看,我能见到,可开心了。” 她此刻激动中带着小小花痴的样子,和着小婵一般模样。呵……少女情怀总是向往一个英俊王子能够来到自己身边,但至于这个王子是否会同时带来伤害,她们却从未顾忌。 “不过,我家公子很少在无名谷中,一年也就来个几次,每次不过那么半月来长。” “你叫什么名字?” “大家都叫我冰儿,大概是六年前吧,公子把我从妓院老鸨那里买来的……”冰儿的眼神中,稍纵即逝过一层忧愁,只是忧愁之后,便又是如花的笑靥。她曾经不幸,嗜赌的父亲输光了家里所有的钱,母亲忍无可忍之下离了家,欠了赌债的父亲便把她卖给了老鸨,幸而,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遇到做着苦工,瘦小的她,将她赎了出来,留在无名谷做了丫鬟。 “不过,我家公子从来不风流的……” “那他去妓院做何?” “嗯,嗯,我也不知道。可是,可是我家公子对女人,好像不感兴趣。” “啊?!……他,他喜欢男人?!!!” 我的天,难道他有断袖之癖? 凤环在腕,未取下 “什么……什么男人?!公子……怎么会喜欢男人?!!!……”如着墨玉的眼眸愣愣地看着我,殷红小口大的可以吞下一颗核桃。 “那,那不是你说他不喜欢女人的么?” “嗯……嗯……郑姑娘,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嗯……很久以前,有个很好看很好看的男人来过,和我们家公子可要好了。不过,就留宿了一晚,第二天便走了,……还有,还有一个男的,他时不时会来。不过,非但不好看,还很可恶,每次他一来没多久,公子就准会出谷。” 小小的鼻子皱了起来,那股气愤的感觉,连我这个旁观者都一清二楚。 “好了好了,冰儿,越说越像了。” “唔……郑姑娘,你说的有道理么?……” “你叫我若兰吧。” “嗯,你好些了么?”她关切地问着。 我点了点头,手抚了抚小腹,若是身子不太挪动,时才的剧痛,已经退却不少。 “好漂亮的镯子……”冰儿双眸直直地盯着我半藏在衣袖中的凤环。我微微一叹,朝她羡慕的双眸中投去一丝笑意,她那单纯的模样定是没有在意我墨潭中的那抹复杂,软软的小手轻轻地触在凤环上。见她这般喜欢,我便将手伸了过去。 “哇……上面有个‘兰’字?……” “呵……你觉得好看么?” “当然好看啦,我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银镯子,上面还刻着你的名字呢,是不是定情信物啊?” 定情信物,呵……定情信物,是,这是他给我亲手做的凤环,让我带着它成为他的妻子,他的皇后,可是,如今,他留给我的,只有腹中的孩子,腕中的凤环,而我最期待的忠诚——爱的忠诚,却被吝啬地藏起,也许,帝王本不会有真爱。 “若兰,你怎么哭了呢?” “嗯?我……我没有……”侧过脸,我用着指擦拭着颊边薄薄的湿。 “哦……我去放碗了,公子要是知道我在这里不停地啰嗦啊,啰嗦啊……嗯……还说他喜欢男人,肯定要气坏了。” 冰儿咋咋呼呼地拿起了药碗,跑出了屋子,望着她的背影消失,我突然羡慕起她们只为怕被挨骂这类事情担心的简单。什么时候,我也能过得这般简单?也许,我能有这个机会,可是高长恭却灭去了这唯一的可能。 呵……这,大概就是命。 两日后,我的身子好了很多,虽然还有些隐隐的痛,但为了腹中的孩子,我还是决定下床走动一下。 门,刚一推开,一个背影便转身面对。 “你怎么出来了?” “那你,又怎么会在门外?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呵……”他,淡淡一笑,继续道:“我陪你到处走走。” 他放缓着步,等着我慢慢走动,两个回廊后,我们到了一处毫无遮掩的幽处…… 夕阳美景,同欣赏 新绿的竹,橙色的石,金色的砂,赤色的土,浸没在一片红色的落霞中,淡泛着荧荧光晕。 “好美的晚霞。” “你很喜欢?”身旁的他问着。 “嗯……”感受落日中的那抹红,那份温,能让心安逸地停留在宁谥无扰的环境中,阖上眼眸,若是有人愿意与你携手夕阳,那——便是终生执手的伴侣。 “曾经有人说,晚霞虽美,不过是迟暮下的最后挣扎。”他长密的睫浅浅地环着一丝淡红,俊美的脸庞沐浴于霞,让人痴醉。 “那你呢?” “我不这么认为,想象一下,能和自己喜欢的人,漫步在夕阳之下,携手同老应是最幸福的事。” 第一次,我听到这样的话,同着我心中所想一样的话语。可是,它竟出自另一个人的口中,我当时那般奢望,而最后他却对另一个女人说了“晚霞好美。” “怎么,不是真认为我会和一个男人一起度完此生吧?” “原来,原来你听到了?”我尴尬地抬头看着他,纯净的墨眸中含着淡淡笑意。 “冰儿这丫头,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看样子是真想让我成了断袖,才安心。” “呵呵呵呵呵……不过……不过她说的……” “你还真和她……” 幽静中,淡传着我们扑哧而笑的轻响。 “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 “是,是么……”唇边不自然地动了动,我回道:“谢谢。” “呵……” “谢谢你救了我,还有……”低颌看着小腹,耳缘边不禁微微泛着热。 “你也帮过我。” “我那怎么叫帮,那叫越帮越忙,还把你衣服踩脏了。” “脏了没事,我就怕没的穿了。” “呵呵……”我再一次地被他的话语逗笑起来。 “知道那石头后面是什么吗?”颀长的指朝向一块巨大的石,只是除了比着别的石大好多之外,并无特别之处。 “还是石头吧。” “一起去。”他本想拉我,然而悬于半空的手又放了下来。 石的后面原来并不是石,那巨大的硬物不过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屏障的后面竟是一个小小的石洞。走进去,放着两张小小的软榻,一榻之边是古琴,一榻之边是箜篌。 “古琴?”遍扫之后,我的眼眸落在了古琴上。 “你会?” 我摇了摇头,虽然静鸿阁里放着一具,可是,自从他教过我一次后,琴上的弦就再也没有被拨动过。 “想听么?” “如果不是忧伤的,那就可以……” “为什么认为我弹的,就一定是忧伤的……” 他淡淡一笑。不知为何,我总觉着他的笑中,带着浅浅的忧伤,不由景,不由情,那种忧伤仿似与生俱来,挥抹不去。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愉悦一些的曲子,能让我忘却一些事情。” “呵……” 笑,尚未隐 皇上,我错了!.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20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20部分阅读 ,尚未隐去,指下的弦已悄然拨动。睫,微合,我感着那丝琴弦的撩动,慢慢地,我融入了那如醉之景。 “嘀……嗒……”晨间,一滴露顺着绿叶的经络,慢慢滑下,淌过光润的壁,落入一潭幽幽碧泉中,溅起一颗小珠,晕出几轮水波,缓缓推向远处。 “滴……嗒……”又是几滴露顺着绿叶的经络,慢慢滑下,淌过壁,落入潭中…… 深深地吸着洞内略带冷寒的空气,我的肩上忽而感着一层轻柔的温暖。睫抬起,他的曲竟已弹完,人也站到了我的身旁,将着身上的薄纱披在了我的背上。 丫鬟地位,胜主人 “谢谢。” “你还没有完全恢复,过两日再来吧,这里还是凉了点。” “还好……阿嚏……” 正说着,鼻子就不听使唤地打了个喷嚏,尴尬间,我接过他递来的蓝色绣帕,抹起了鼻。 “谢谢。” “我不姓谢,一起出去吧。” “呵呵……我知道你不姓谢,你姓高。”边说着,我边起着身子,继续道:“把你的绣帕弄脏了,回头我洗了再还你。” “兰……郑姑娘,绣帕是冰儿的。” 正往着洞口而出的我,忽而发现身后的他竟停留在原地没有跟上。 “怎么了?” “没什么,我看下箜篌上的弦而已。”话落,他便走了出来。 只是刚从洞中出来,还没转过巨石,就听见一个细碎慌乱的声音从着巨石那边传来。 “冰儿——” “啊?啊?啊?——公子……公子……冰……冰冰……” “出来吧,都被发现了还跑。” “哦……”巨石后,一个娇小的身影慢慢地挪了出来,梳着小云髻的头低到了胸前,放在身侧的小手不停地捏着衣裙。 “你躲后面做什么?” “本想听公子弹箜篌的,嗯……结果公子弹的是古琴。” “那你为什么不进来?” “不是啊,冰儿听公子今天弹的曲子,好像很开心似的,本来是要进来的,但是看到公子和郑姑娘在一起,冰儿就,就……” “你不是以为我有断袖之癖么?那我和郑姑娘一起,你进来就是了。” 身旁的他,朝我递了个眼色。 “不,不,不是的,嗯,是的,啊,不是的……”涨红的小脸猛地抬了起来,语无伦次地辩驳着。 “呵……”他淡淡一笑。 “喔,公子你故意吓我,哼,冰儿走了,不理你了!”时才的紧张,一下全扫了,蹙了蹙鼻,小人儿扭头便跑了走。 “她……”我想说她怎么一个丫鬟比她主人还要厉害,就这么着,人便跑了开,可是话到口边,却没有说出。 “呵……是不是吓到了?在这谷里,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主人,还是她们是主人。不过,看到她们每一个人,都能从原来的伤愁中重新寻回自己,真的替她们开心。” “冰儿她真的很幸运,因为遇到了你。”我看着他,墨潭中的那丝伤愁并未因着他此刻的舒心而褪去半分,“那你自己呢?” “我?” “你从未觉得自己不开心么?”垂目低颌,我小心地提着裙,步往回廊。 “呵……也许,也许我没有她们这么幸运。” 没有她们这般幸运——是啊,冰儿是简单的,她在还没有经历复杂的时候,便已遇到了他,而他自己,定是在这复杂中,渡过了很长时间,他没有否认的话语告诉我,他内心深处是一种压抑的愁,只是因着刻意的掩盖而隐没在自己强作的欢颜中。 宝宝的对话嗜好再此暴露,亲们请将就…… 腹中之子,已不在 一刻之后,我与他,在静默中回了房。并未停留,他只是关照我要好好休息,不要太过劳累。 之后的几日里,他没有来过,而我的身子却基本恢复如前。每日喝些药,进些补品,时不时地出去晒晒太阳,便无他事可做。 “他的纱……”忽而,我想起几日前在小石洞里,他披在我背上的薄纱一直撂在榻边不远的铜镜前,走上前,取过薄纱,我决定去还给他,毕竟一个男人的衣物,留在我的房中,并不妥当。 手搭在门上正欲打开,冰儿细柔的声音幽幽地响在回廊,虽已压得很低,而话中的内容却依稀可辨。 “惠儿姐姐,你说公子骗郑姑娘,对不对啊?” “说你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要是让郑姑娘知道这件事,那还不伤心死了。” ——吱—— 门,被我推了开,麻木的唇间,颤微地问着:“冰,冰儿,你家公子到底瞒着我什么?” 回廊的那边,两抹淡粉的身影回了过来,一个轻声的惊愕从远处飘过,让我预感着不祥的逼近。 “若,若兰,不,郑姑娘,你听错了。” “是啊,郑姑娘,我们刚才在谈论公子的新曲。” “不,你们撒谎,我听见你们的谈话了。” “没有,郑姑娘,你肯定是听错了。” 我直直地望着她们,两双游离的眼眸出卖着她们的心,她们确实说了那般话,只是那个谎言究竟是何?她们却笃笃地咬着不放。 “不可能!!!……” 用力而出的三个字,响彻在回廊上,倾着我内心中那层重重的疑惑。慌乱的脑中搜索中可能存在的所有答案,我想知道,我害怕知道,我…… “我来回答你。”身后,一个淡幽话语若着细风轻拂在我的耳畔,伴着浅步,他继续着:“你们先去忙自己的事。” “是,公子。” 两抹粉红迅即跑了开去,只留下我,和着身后的他——无名谷谷主,高公子。 “答案是什么?……” 我未去看他,因为他向我撒着谎,为何男人都这么爱欺骗女人?为什么我身边的男人都只会欺骗?难道,难道我就是这般愚蠢么? “对不起,我,我没有保住你的孩子。” 心,轰然一颤,指,猛然一抖,绕着指的纱,伴着一习微风,脱开手的无力缠绕,滑落在地。 “你,你明明说……” “对不起。” “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如果欺骗可以掩盖一切的话,那我宁愿让你们欺骗我,欺骗我此生!今世!来生!万世!!!——” “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骗我?为什么上天要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每次让我拥有后,又要残忍夺去???!!!!!为什么,为什么给了我爱,却要扼杀?为什么,为什么当我准备留下孩子的时候,上天要这么残忍地将它带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愚蠢,一次又一次地被男人骗?!!!!!!!!——” “……兰儿……冷静点……” “我的孩子——放开我——你放开我!!——你们都是骗子!!!——” 疯狂伴着嘶叫,挣扎伴着泪雨,我的双臂被紧紧地抱住。 “兰儿……” “兰儿?呵……我不是你的兰儿……你骗完我一次又一次……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骗我……” 意识在这一刻搅乱着我大脑中仅存的清醒,究竟是他?还是另一个他? 箜篌之音,抚心弦 蓦然间,我被一个力拦腰抱了起来,如此霸道的方式,与着他又有何异?我挣扎着,咬着他抱着我的臂,狠狠地咬着,带着我对他的恨,对他的怨……然而,抱着我的他,却丝毫未松。 迷蒙中,挣扎下,我看到了巨石,只是瞬间,他便带我入了石洞。 “你放开我!你们这些骗子……” 鞋,在我不停地踢动中,已不在脚上,渐渐垂软的身子被他放在小榻上。褪下银白外袍,裹着我浑身发颤蜷缩的躯体,他轻拍着我的背。 “一切都会过去的……” “不,不会……不会!!!……我恨他!!!——我恨他!!!——” “都会过去的……” “不,不会……” 不,他不会从我的心里,我的脑中抹去,当我脆弱,当我痛苦的时候,他的影子总是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恨他,可是,我又害怕自己的恨。我不想要他的孩子,可我却留了下,然而,然而命运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夺走他留给我的孩子,为什么?—— “会的,让岁月冲淡一切在你记忆中的不快……” “我的孩子……我的……” “兰儿……以后还会有的……” 兰儿,原来刚才那声“兰儿”,是他在喊我,而不是远在长安城的他。 “不……” 以后,以后会有么?不,那已深深刻上印记的身,那已为他而碎的心,还能容得下另一个人么?不,永远不会…… 唇中的喃喃,被着一道弦音而止,他,已然离了我的身旁,颀长的指,拨弄着箜篌上的丝丝音缘,如着长流的细水,初上的晨日,无际的蓝天,成群的羔羊…… …… 痛苦,麻木,相随,沉醉…… 连着的几日里,我的耳畔没有他的安慰,只是每日接受着箜篌之曲的轻抚。与其说是他琴艺的绝妙,更多的,则是我尝试放下。孩子,曾是我的羁绊,却也是我对他的依恋,当孩子已经逝去,那我的羁绊,我的依恋,我的怨恨是否也应该随之而去。 五日后的这一天,一个男人来到了无名谷。他,停下了指间箜篌的弦动,与着那个男人出去了一会儿,随后,便又入了石洞。 “我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到了,你便知道了。” 他带着我,出了无名谷。这是我第一次出谷,原来,这便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隐没在青山中的无名谷,若不是一条毫不起眼的幽长小径,无人能够知道其实里面藏着一个别样的世界。 侧坐在他的白色骏马之上,我知道,他生怕我的身体再次受伤。过了一个半时辰后,我与他,来到了一个我难以忘却的地方。 “到了……”他淡淡说道。 原来他是,兰陵王 “郑家村?” 眼前的郑家村,依旧是这般破落,残存的瓦砾,熏黑的墙壁,倒塌的屋顶,散落的器皿,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了腥味漫天的尸体。那一日,那一幕的惨景,依稀可见,坐在马上的身子,微微颤动着。 “先下来。” 他拉过我的手,将我抱下。只是下马之后,便松了开来,我随着他,穿过熟悉的村间小道,到了村落后端,一片土做的坟头入了眼睑——那是……? 提裙走去,我看着那并无留名的木做墓碑,心中忽涌起一片翻腾,待我如亲人的郑家村村民尚未继续他们田园无扰的生活,便已成了这堆堆坟冢。 “大叔……大婶……”我的唇瓣默默地唤着他们,不知他们是否能在世界的另一端听到我对他们的轻唤,此生此世我都报答不了他们的救命之恩…… “哐……” 我的身后,传来一个金属落地的声音。 转过头,身前那个俊美的男人突然开了口:“我就是高长恭,如果你想替他们报仇,就用这把匕首杀了我。” 高长恭?兰陵王?!!!宇文邕的君子之交,无名谷的主人,郑家村屠村的凶手…… “你……你怎么会是兰陵王?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兰陵王。我问过冰儿,她告诉过我,你和兰陵王一点关系都没有,而她说话时的神情没有一丝惊慌,没有一丝瞒意。不……你不会是他……对么?” 凝望着他,我期待着他的否认。 “因为冰儿,惠儿,整个无名谷中,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不……你不可能是兰陵王!……如果你是……你不可能救我!……你不可能……” “我是!” “是”,好一个镇定的答,不带一丝犹豫,不带半分否认。 兰陵王,让郑家村五十多户人家在顷刻间堕入地狱的杀人凶手,血债血偿,那是我曾经对着你说的话。我宁愿你只是无名谷的主人,宁愿你只是救我的恩人,宁愿你只是弹抚箜篌的乐师,宁愿你只是一个与我擦肩而过的陌生之人,宁愿你…… “不……” “银色的面具,亮色的长枪,还有这……”从着颈脖间,他取出挂着的项饰,并不温和的金日打落在项饰上,耀闪着雕刻狼图腾的银辉,“兰陵王的标记。” “兰陵王!!!” 蹙着眉,咬着唇,我弯身拾起地上静躺的匕首,颤微着拔出只有冷寒的利刃,一道若如玄冰的光顿闪在眸前。 报仇,为郑家村全村的人报仇,用他的血祭奠这躺在土中的亡魂,高长恭,你应该为你做过的事付出你应该承受的代价。 ——住手—— 远处,传来一个喝止声,在无名谷出现的那个男人,隐隐地站在了十多米开外的地方,朝着这边走来。 ——站住!!!—— 薄薄的唇边,我第一次感着他身上暗藏的霸气。这种霸气,让我已寒的心更添上了重重凉意——他,的确是兰陵王。 ——杀了我,你就可以替村上的人报仇!!—— 一道寒光划过他与我只有两米之距的半空,穿入…… 放下执着,与仇恨 血,瞬间溅在握着匕首的手上,若如惨笑的红梅,朵朵而开。 红,蓦然映在玄冰利刃的周围,渲着衣襟的银白,滴滴而落。 我,竟然真地刺向了他。 而他,除却唇边的那抹笑,竟连一寸都未后退。 ——殿下—— ——不要过来!!!—— 兰陵王的令,如着传闻中的一般严明,远处的男人硬是停在了远处,未在上前。 颤抖的手,突然抽回,我——我居然真地下了手;我——我怎么可以用匕首去杀他呢?在二十一世纪,我连一只鸡都不会去杀,可是,可是此刻……松开手,掌心中印入纹路的血清晰灼目。 “我……” 摇着头,我向后退着,樱唇半张。 “我……你……你为什么?……”血溅的那刻,我丝毫没有觉着报仇的快感,反而,反而心在那一刻猛然而颤。 “因为我要告诉你,无论是你看到的,或是听到的,都有可能不是真的……” “你说,说什么……” 我,错愕地看着他。 “你太过执着……” “执着?”回首而望,那堆堆坟冢再入眼睑,我默然低语,“执着?……” “如果我说,我不是灭了郑家村的元凶,你会信么?” “可是……” “你,你犹豫了……” 我犹豫了,犹豫在他的问,犹豫在我的答,犹豫在我们之间的话语中。 ——那一日,殿下他看到这边有异样烟火,让我们快骑而来查看,却不料,郑家村里除了姑娘你之外,就不再有活口。—— 那一日,我听见的话,原来,原来他是让下属来看是否有活口。不是杀人灭口,而是要救人……我,我居然,居然误把他当作…… “我……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我……” “不,你没有错,只是太过执着……” 他的笑依旧未去,他的话仍旧淡如清风,他的血继续滴流。 “你的伤……” 愧疚,自责,我的心忽而一阵空荡。 “我没事……” 话语间,他颀长的指猛地抽去胸前我插入的那把匕首,伴着一柱血花的溅出,他的眉微微一蹙。 “高……兰……陵王……” “叫我长恭……” “你……” “我原本和你一样执着,只是,兰儿,学会放下……” “放下……” “我只想告诉你,放下你心里的仇与怨,忘却深藏的恨与痛。” “你的伤……” 颤着身子,我向他走去,眸中难锁的泪,滴落而下。我错了,我真的很错,一直以来我都认定着一个错误,直到此刻,他用着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性命告诉我,我的错是这般荒唐,这般离谱。 “你是这天底下,第一个伤到我兰陵王的人,现在,不知有多少人在羡慕你,笑一下,不要这般伤楚……” 虽然坚持着,虽然浅笑着,可淡淡逝去的唇色告诉我,他的伤并不轻。 “别说了,我们去看大夫……” “呵……” 一阵清风拂过我的羽睫,银白的身影瞬间下落…… ——殿下!—— ——长恭!—— 指间乱倒,金疮药 他,只是跪下,但未倒下,膝上的泥虽污,却不比他衣襟上愈加盛放的红色牡丹那般耀目。 齐国的战神,邙山大捷的英雄,他——兰陵王,居然因我,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而受伤。 “我没事……就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力……”他的唇边,竟还留着一丝玩味。 “我……” “殿下……” “季平,金疮药和你的外袍给我。”略带忧伤的眼眸朝向身侧那个被他唤作季平的男人,淡言道。 “殿下,你的伤……” “我自己会解决……” 短短的对话后,高长恭披上了季平的外袍,接过金疮药,拉起我木然垂放的手,朝着村外的白马走去。季平没有跟来,因着他临走前的令,而没有过来。 一路上,我呆呆地侧坐在鞍上,没有言语,只有恍惚。 “等会儿,别让谷里的人知道我受伤了。” “上药吧……上完药再走……” “呵……” 他若无其事地浅笑着,仿似伤的不是他。 “你,你先上药吧。” 他没有接我话,只是又行了一刻之后,才勒马停下。 “再不下来,我怕你的身上也会粘上……” 侧脸望去,他的额间已沁出细汗,胸前黑衣之内一片红色,染尽胜如白雪的衣襟,在他身上那个眸光还未停留半分,他已下了马,顺手将我扶下。 “你在这里等我,解决后就来。” “我帮你……” “你,是不是想看到我更臭的一面?”一笑之后,他便转身而走。 “长恭,给我一个机会……否则,否则我会不安……” 朝前而走的步,停了下来,如墨长发而遮的脸微侧着,未回首,只听着他低低地话语:“那就来吧。” 靠在树上,他已撤去银月腰封,敞开衣襟,胸前的那道伤,皮肉翻起,血水涌溢。触目的场景猛地抽动心弦,捂着嘴,我闭眼将着手中的药粉,颤颤倒去。 “兰儿,我看,我还是自己来吧。” “我,我……” “给我吧,你倒错地方了。” “啊?”一睁眼,才发现因着我的手抖,金疮药倒到了他的腹部,尴尬间,却只听见他的笑声,手中的药瓶被他接了过去。 “我还从来没用过这药,呃……不……不知道……”指间的药瓶往着那汩汩出红的深处倒去,他俊美脸颊上仅存的一抹笑意被着牵心的痛一擦而去,“不过……不过好像……比你插的……还痛……” “长恭……都是我的错……我不该……” “死不了的……” 叶,飘零而下,落在我与他的身旁,原本在他弯起的膝边跪着的我,被他轻揽在自己的肩畔,淡淡的腥味夹着药的苦涩,弥漫在四周,只是他身上微带的清香,让我滞留于侧。 “不如,在这里,看完夕阳再回谷……” “冰儿她们会担心的……” “现在这样回去,她们更担心……况且……也很难得,在这般情景下看夕阳……” 十日之后,回邺城 夕阳,如着往日一样娇美,也许是上天不忍他俊美无双的容貌变得苍白的缘故,今日的红异常得鲜艳。 靠在他的肩旁,虽然没有落下自己的心,但他身上的宁谥混着深藏的霸气,让我感着一丝陌生,一丝熟悉。 沐着落霞的美,他向我道着他的一切。原来,作为齐国郡王的他从小便被别人看不起。自己的母亲不过是父亲贪恋美色后强行宠幸的一个歌姬,自从他生下后,除了俊美的容貌外,得不到周围任何人的尊敬。说得好听些,他是四皇子,说得难听点,不过是一个低微的庶子,他的母亲,直到死前都因着自己卑下的身份得不到一个封号。他,从未贪恋施舍般的给予,奋力拼搏,冒着生死,立下赫赫战功,不过是为了跳出童年的阴影。原来——这才是他眸中挥不去的忧伤之源。 我问他,为何他要带着面具,他淡淡嗤笑着,告诉我,因为他的容貌,他的对手不愿与他对阵,曾经他也很执着于此,不过,一次无意的漫步中,他入了无名谷,天天享着天赋之作的神韵而染,渐渐地,便将心中的苦楚褪了去。无名谷是他忘却尘世烦扰的地方。若是心境中有着结郁,他就会到无名谷,赏景弹琴,洗却一切。大半月前,齐国大将斛律光竟被天子诛杀,一起共事多年,并肩作战的生死兄弟死于谣言,让着他难释痛苦,于是便到了无名谷,也无意间遇到了我。 夕阳虽好,但是作为凡人的我们却拉不住它红色的拖尾,夜幕星辰终是替代了那个红色。 他,忍着身上的伤,合上衣袍,带我回了无名谷。 然而,一切并未像我们预想的那般低调。刚到无名谷的厅堂中,着着霓裳的丫鬟们便蜂拥而上,他与我尚未拉起的手,蓦地被着几抹倩影分了开来。 “公子,公子,你不是和那个讨厌的男人走了么?” “公子,你怎么回来了?” “公子,你是不是想我们了?” …… 娇柔的声音窜动在我的身后。 “再过个十日,我才出谷。” 十日后,他要离开,我想回头去问,可身后一群女子已开了口:“公子,你别走了,……” “就是,别走嘛……” 呵,他的去与留,与我何干?我继续着脚下的步,朝着自己的房走去。今日,我的心有些莫名的累,可是却没有倦…… 刚过第二个长廊,身后传来他的话语:“你走的这么快,我差点就……” “我只是看见有那么多人围着你……” “那你也不施以援手?” “我……你要离开无名谷?……” “邺城还有很多事未做,离开王府太久,容易遭人非议,我想该是回去的时候。” “那……” “怎么?”慢步而上,他问着我,那醉人的眼眸淡泛着如若星辰的璀璨。 “那,你要好好养伤……” 莫名来客,会是谁 为了不让自己的伤被着谷中的女子们知晓,尽染红色的银月锦袍,被我们扔入了柴房的火堆,直到成了灰烬。 “其实,若是我会洗……” “好了,不用这般自责,衣服而已。”我在二十一世纪用惯了洗衣机和那八四消毒液,在这一千五百年之前如何去除血渍毫无研究。本想让我帮着解决困难的高长恭,看出了我眸中的那丝傻愣,取回了放入我手的衣裳,便带我毁灭了证据。 这一晚后,我天天会在午后去看他,帮他守着门,由他自己敷着金疮药。一日,两日,三日…… 每一日,他都会在处理完伤口后,带我去小石洞教我弹曲。曾经他问我,想学箜篌还是古琴,我的答,没有半丝犹豫,“古琴”。高长恭的强项不是古琴,而远处长安城中的他,才是弹拨古琴的高手。 每次他带着我的指,拨弄在琴弦上,我总感着心中的痛,隐隐的痛,只是我却莫名地依恋在那个痛上。 “叮——”一个杂乱的琴音。 “对不起……”我又一次地将着弦弹到了他的指上,这已不是第一次,好多次,我都笨拙地弹到他。 “慢点来,就会好些。” “也许我就不适合……” “你的指很适合弹古琴,只是你缺了……” 在我的身后,他欲言又止。 “缺了什么?” “你的心……不在这里。” 我的心,我的心不在这里,那,那它该在哪里?我自问着,扪心自问着,只是连我自己都给不了答案。 第八日,高长恭没有让我去替他守门,只是让冰儿告诉我,他今日有重要的事。 我正喝着山间泉水而泡的茶,看着冰儿正要离去,便多问了一句:“公子他出谷了么?” “嗯,公子他出谷了,不过他要回来的,你知道么……”本已跨到门槛半空的脚又抬了回来,甜甜的声音继续道:“我告诉你喔,就是那个很好看很好看的人来了……” “什么?!” 手中的茶杯微微一侧,热烫的水,忽地倾向桌几。 “哎呀,若兰,小心烫。” “喔……”我慌乱地放好茶杯,取出腰间的丝巾擦拭起来。很好看很好看的人?在冰儿眼中最好看的就是高长恭,而那个很好看很好看的人,会是……不,他不会来齐国,他不会,他一个大周的天子怎么会来齐国?不,不是他。可是,若是他呢?若是他来,他会因何而来?为了与高长恭的君子之交,还是……?不,我不能让他见到我,不能……而我,亦不能再见他,绝对不能…… 希望,我的直觉是错误…… 这一日,我的心总是那么恍惚,多次踏到门槛的步,都因着莫名的踌躇而停止。放下,既然我已准备放下,既然我曾经告诉他我是独孤翎的女人,既然我离开了让我心伤的长安,我,为什么还要追逐那个答案?无论是他,又或不是他,对我而言,重要么…… 月上枝头,我正欲就寝,虽然知道即便在榻,阖眼而眠对我而言已是一种奢望,但觉,终是要睡,就好比路,总是要走。 “兰儿,你能拿床锦被么?” 忽而,门外传来高长恭的声音。 “等等……” “送到隔壁厢房来。” 这一日,兰陵王究竟见了谁?是不是他?而如果见到他,那么他又是否见到了兰儿,还是再次擦肩而过,敬请期待明日的番外。 【番外】君王的失手 幽径外的那头,身长玉立的黑影缚手而站,完美线条勾勒的背影仿似这世外桃源中一道天赐的精雕。 风,拂过他绝俊的面庞,撩动衣襟前几缕墨发。 日,染着那冷若玄冰的浅褐双眸,将着瞳仁中深藏的忧愁无情而掘。 心,默默而道,兰儿,你究竟在哪里?纵使踏遍千山万水,倾尽天下,我也要找到你。原以为,你是翎的女人,我会将你忘却,然而,当你离开,我才知道独坐江山却无你相伴的日子,是这般度日如年。各国使节既然得不到你的一丝消息,那我唯有在这里求一个人…… 绿叶沙作,红花瓣落,尘土卷扬,身后一阵狂风席扫而来。睫半落,腰中软剑出鞘而拔,一道黑风旋身而上。离地不过四尺,银色枪芒已如扇而划,灼目寒光从天而落,黑风俯身下冲,剑尖触枪微弯,掌中剑柄一松,腕扣软剑,刃直而取,朝后腾跃翻身退去。银枪紧追不舍,白靴如影而随,幻实难捕。剑如蝶,舞花弄瓣,绕银枪;枪如蛇,挥虹划弧,挑冰绸。 “叮……” 一声轻响,俊眸蓦地寻声而去,手中剑柄突而停滞,银枪之尖趁势而挑。黑影已朝声响之处追逐而去,身后之危荡然不顾。 “等等……” 话未完,他已单膝跪地,手刚触及银色龙环,黑色衣襟已被冰冷长枪直抵胸口。 “若是战场上,我早已取你性命!” 撤枪背身,胜雪白衣随风而扬,薄唇间愠怒道。 “我知道……” 取过地上银环,放入怀中,他直膝起身,淡淡回道。 “你知道?!我看你不知道!换作是别人,刚才一枪下去,你的大周国便可荡然无存,永远从这天下消失!” “可你不会!” “我不会,是因为这里不是战场!若是,我刚才那枪就会取你性命!” “那就取吧,能死在兰陵王手上,也不枉此生!” 高长恭愕然,惊异,他未曾想过堂堂一个周国天子口中的话竟是这般颓丧无志。已经去除权臣宇文护的他,本应是壮志凌云,却为何落得如此毫无斗志?他——还是那一年自己结下君子之交的那个男人么? “我曾经说过,那夜之后,你我不应再见。” “我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周国之大,能者之多,他又有何事要亲自孤身一人,冒着生死之危,来到齐国之土来求他? “共曲后再言。” 宇文邕点颌相应,轻声叹道:“能让兰陵王受伤的人,这天下间几近无人。” 他既然已发现自己受伤,那并非无心,只是,刚才那一刻,他拾起的一个银环似乎比着自己九五之躯都要重要……他,到底出了何事?步在幽径之上,高长恭暗自思付。 辗转回廊,避着丫鬟们嬉笑偷窥,窃窃私语,白衣在前,黑袍在后,两个天下间最为俊美的男人,如影而过,入了巨石屏障后的石洞。 “请——” 白袖轻拂,两人拾榻而坐。 指,刚触弦,忽而,一个痛涌入心头。自从那次教过文若兰弹琴之后,他便很少再拨,而她离去之后,每每经过静鸿阁,他,总思起与她一起的日子。 “弦不妥?” “不是。” 淡若清风的答,隐去了他眸中稍纵即逝的涩苦。 宝宝写的番外,不是真正的番外,只是想把这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用着第三人称,细细道来。 【番外】帝王的缱绻 指,拨动琴弦,心中对你的眷恋,已落入曲中的流泻。这一百多天,对你的思念从未改变,若是可以用这天下换回你,我已毫无怨言。每一日,每一夜,你的身影朦胧浮现,忽隐忽现,每次伸手欲留,却只剩你无情转身,默然而离。高坐宫阙,以为你就在身畔,侧眼而望,却已空空无人。独自徘徊在御书房通往静鸿阁的那条道上,我的心只落下无奈,彷徨,痛苦,心伤。你在哪里?——傻女人,你到底在哪里?!—— 曲,蓦然而终,他的双手已覆于弦上,不再弹拨…… 本是两弦共奏,而宇文邕指下的旋律充斥着悔恨,忧愁,悲凉,凄绝……本欲和鸣的箜篌之声早已在这不觉之中停止了相随。 长睫下的那双眼眸直直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是情!曲中的意境是情!呵……多娇江山却留不住一个天子的万般情愫,究竟是谁能让他沉沦至此?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我的——妻。”良久,他终开了口,弦上的指微颤而抖。 “阿史那?” “呵……你应该很清楚我和阿史那的关系……” 阿史那皇后不过是大周为了与突厥可汗建立战略上的合作,而远嫁长安的一个女人,仅此而已。然而他的妻,除却阿史那皇后外,难道还有别的人……? “那是……?” 问,才开始,而他,却已起身,步到洞口,独望着天际边渐泛的一抹淡红,邪魅的唇边微展着一抹失落浅笑:“其实,晚霞真的很美,若是我还能再有机会……” “你从不会眷恋这种落日之景。” “人,有的时候会有改变。”未回首,他独自轻言。为什么你会这般狠心地离开长安,为什么你会连一丝踪迹都未留下,为什么不把山顶湖景与我共看?兰儿…… “你找我究竟是何事?” “求你找我的妻……” 垂下的眼睑不再孤傲,他,终是躲不过红尘的烦扰。一个“求”已放下无上的尊严,若非失去,他又怎能知道心中的爱已越过那条初设的底线。 一个“求”让高长恭的心猛然一颤,昔日桀骜不驯的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变成如此这般。 “呵……”白衣下的俊美男子摇头嗤笑,清风之语微吐于唇:“你韬光养晦十二年,不就是为了能够真正君临天下?!可如今的你却为了一个女人……若是让我大齐天子知道你独自来到这里……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倾国之危么?!” “我已立赟儿为太子……若是我有任何不幸,他便是我大周新帝,大周可以无我,但我却不能……不能没有她……” “你!!!——宇文邕!!!你还是我当年遇到的那个宇文邕么?从我们穿上盔甲,驰骋沙场的那一天起,就应该知道心里绝对不能有软肋,无论是情,亦或是家,都与我们无关,更何况如今你是堂堂周国天子,你的心只能有江山天下。我一直以来都期待与你在沙场对决的一日……可是,你却……” 拂袖身后,高长恭望着眸前那个男人,心中不由默叹,原来,天下间最锋利的武器,原来不是刀剑,而是情…… “若是我,高长恭有一日抢了你的女人,你会如何?” “呵……那我就夷平整个齐国!!!……” 夷平整个齐国?为了一个女人…… “告诉我那个女人的名字。” “文,若,兰……” 若兰?她也叫若兰?难道……不过,名有相似也不甚奇。 “还有什么特点,倾国倾城,还是……” “没有,她并无倾国倾城之貌……如果她还记着……”他的语不似坚定,她还会带着么?她已狠心离开,可她还会带着那只环么?静鸿阁没有,独孤府没有,那她应该还带着…… “什么?” “她身上有一只和这一样的银环。”取出怀中的那只龙环,他继续道:“上面刻着‘兰’字。” 刻着‘兰’字的环?名有似,而环不会那般相似。从郑家村将她带回的那一次,他看到了她腕上带着刻有‘兰’字的银环。原来,她口中痛恨的那人竟是周国的天子,而面前的他,倾尽天下也要寻找的,竟然是自己救回的这名女子。为了躲避你,竟然怀着你的孩子,都不愿再回周国,也许,在她的心里,恨已经深藏入心。 究竟,我是该让你再见到她?还是将着这个秘密永远埋葬?如今的兰儿,已经从没有你的日子里慢慢走出阴霾,我是否应该告诉她,你可以为她而倾尽天下? 他犹豫着,踌躇着,心里隐隐浮上一层不愿,是为他而虑,是为她而想,还是为了自己…… “长恭,‘醉生梦死’还有么?” 醉生梦死,是他无名谷的一种酒,不过三杯,饮酒之人必定醉睡如死。 “有。” 一个时辰后,无名谷的佳酿——醉生梦死,端到了宇文邕的面前,没有半刻思量,他已抬手饮下三杯。 醉——让他暂时远离痛苦,醉——亦让他梦里寻她。 扶着那个已入梦境的男人,高长恭本想将他带入自己屋中,然而,步过回廊,经过她屋前的那一刻,他终是下了一个决定…… “兰儿,你能拿床锦被么?” 屋内,传着她略显慌措的声音:“等等。” “送到隔壁厢房来。” 再见君时,已无恨 抱着锦被,我步出屋门,高长恭已站在了隔壁厢房的门前。银月洒在他的面庞,俊秀的眼眸如着天上坠落的繁星,璀璨明亮。 “我的一个朋友睡在里面,麻烦你把锦被送进去。我还有些事,先去书房了。” 他的一个朋友?……里面睡着的是那个人么?我……我该进去么?我能进去么?……手紧捏着掌中轻柔的锦被,慌乱的心是那般无绪。我……我好想进去,可是,可是我怕见到他,便不愿再离……我恨他,因他的背弃,然而,我的恨,为何这般无力? “长恭……” 我唤着那淡若清风的男人,却在抬眸间发现眼前已无了他的踪影。月的斑驳落在我的身上,无声的呼唤仿从心底释放。手,搭在门上,心,在那一刻颤抖。 我,?br /gt; 皇上,我错了!.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21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21部分阅读 ,终是推开了那道隔阂,未及榻,我已闻到了淡淡檀香。宇文,真的是你,不需要靠近,我便知道是你。 这么久了,你知道么?你知道我有多恨你?我恨你将我的爱生生夺走…… 我,朝着床榻走去,迈出的每一步,都落着我的恨,遗着我的怨。 榻上,他静静地睡着,密长的睫遮着浅褐双眸,俊挺的鼻均匀地呼着气,邪魅的唇自然地弯着。他在做梦么?这个梦一定很美,只是梦里……一定不会有我。 散开手中的锦被,我替他盖上,就如那夜在静鸿阁临走前一样,轻轻地替他盖上。 “兰……儿……” 摺着被沿的我,蓦地僵直了身子,侧脸朝外。他醒了么?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无措焦急,心慌意乱,然而,身旁却又落了安静。他,不过是梦中的呓语罢了。 “都这么大了,还说梦话。”我嗔怪着他,心中的五味却倾倒而出。你在想我么?你是在想我么?…… 耳,贴在他的胸前,让我最后一次倾听你的心。告诉我,你是否真的爱过我?如果有,那是一天,还是半日,是一刻,还是半分……又或是…… 熟悉的香,熟悉的人,熟悉的怀……曾经,我恨你,可是,如今……那个恨,在刹那间消失……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我宁愿从来没有去过那场拍卖会,如果有的选择,我宁愿从来没有爱上过你,如果…… 可,时间无法倒退,落入北周的我,爱上了一个并不爱我的帝王。无情,本是帝王家……不爱我,不是你的错,爱上你,才是我一世犯下的最大错。 “对不起,我没有保住孩子……” 抽过身,我离了他,飞快地,我朝着门口跑去。 不能回头,我不能,绝不能…… 不能再错,我不能,绝不能…… 忽而,我撞入了一个暖怀,慌乱中,我朝后仰倒,只是腰间被着一个柔力拉了回来。 “你,没事吧?” 轻柔细语响在我的面前。 “我,我没事,我没事……” “真的没事?” “我……长恭,能带我去邺城么?你带我去邺城好不好?带我离开无名谷?……” 他,错愕地看着我,眼神中满是疑惑,莫名的疑惑。 “你要去邺城?” “我要离开无名谷,带我离开,好不好?”潋滟墨眸带着我内心的企盼,求着他:“带我走。” “你没有一丝留恋?” 摇着头,我撒着谎,口中的话语又怎能敌过心中的依恋,可是留下,亦或是与他相见,只会让我更加受伤。逃避,还是,放下,与我而言,都是一样。 邺城路上,两相伴 我一宿没睡,只是等待次日,他离我屋前而去的那个影子。 远远的,我听着他们的对话。 “你交托我的事,我会记着。” “谢谢。” 谢谢,耳畔听到的这个词,会是我此生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么?英挺的身影,划过我的眼眸,留下铭刻于心的那个记忆…… “宇……” 唇,终于没有继续开启。 这一日,他离开了无名谷。 第二日,高长恭带着我,亦离开了无名谷。 邺城,究竟在哪儿,我并不知晓,只是我知道,那里离着长安更远。七月,炎热的七月,烦躁的七月,在一片静默中悄然而至。 路上,刮着狂风,下着暴雨,他护着我,躲在村边的庙中。我抱着他,因为害怕电闪,害怕雷鸣,他会带着一丝玩味的笑看着我,也会替我捂着耳朵逃避声响的惊扰。 “我好怕……” “过一会儿就好了。” 路上,蚊虫肆虐,红斑点点,他寻着草,涂在我的臂上。我看着他,为我涂抹着草碎后的绿汁,冰凉迅速涌遍全身。他带着一抹坏笑,朝我道:“都说美人招蜂引蝶,而你,呵呵……招虫引蚊。” “我都痒死了,你还笑……” 路上,市集商贾,车水马龙,他买了两只面具,一只给了我,一只给了自己。我笑他为什么无缘无故去买绘着老头老太的面具?他说,自己的面具太过狰狞,还是老头这只比较面善,而老太那只是因为我比较啰嗦,和老太婆一样。 “我什么时候那么啰嗦啦?” 我大声地狡辩着。 “现在……” “好你个高长恭!!!竟然敢说我……” 路上,客栈房间,蟑螂横行。我跳着脚,逃到他的房间,大声地呼着“小强”,于是他房中的榻,便被我强占,而他房中的凳,则成了他——堂堂兰陵王的寝具。 “你睡的舒服么?” “你已经问了我第五遍了,前面我才做的四个美梦都被你生生吵醒,哎……” 终于,我与他,到了邺城,虽不是千山万水,但也是一路插曲不断。带着银色面具的他,刚到邺城城门之前,守城将领便立刻跪地相迎:“末将参见兰陵王殿下。” “免礼了。” 一番逼人气势之下,我跟在他的后面,入了城。兰陵王府离着城门并不算很远,他告诉我,那是方便他出城练兵,若是有人攻城,他亦可第一时间到达城门,指挥作战。 正说着,“兰陵王府”四个大字落入了我的眼眸。 兰陵王府,遇美人 门前的家臣刚行完礼,一个略显妖魅的纤腰女子已出了府门,一尾拖地绸裙拂门槛而过,福身行礼道:“心蝶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蝶儿免礼吧。” “谢殿下。” 螓首微抬,朱砂点额,凤眸微挑,犹若盛放牡丹之妖娆媚人。 “兰儿,心蝶是我府上的舞姬,很久以前,皇上赐给我的。” “兰儿姑娘,以后在府上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绛红薄唇微微一弯,迷人醉笑露于齿间。 “喔,谢谢。”我回着礼,淡淡地谢道。 “蝶儿,你去安排一下,兰儿以后会住在听澜轩。” “是。”心蝶浅浅一笑,随着我们一起入了府门后,便独自唤人去打扫。 “谁说我要住你府上的?”走在廊上,侍女家臣们一路而跪行礼,我低声问着拂袖免礼的他。 “那住哪里?”他低低诘问我。 “想住哪里住哪里。” “那也好,不过你得写张借据,免得从我这里取了银两赖账。” “借据?高长恭……你!……”我止了步,狠狠瞪着他。 “出去住,自然要银两,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问我借。”俊秀的眼眸微微一挑,玩味之色淡淡而含。 我默然无语,之前独孤府带出的首饰在郑家村遭遇屠村的时候一起没了踪影。现在的我,吃的,用的,穿的,全部都是他出的钱,故而,若是我真的离了他,想要寻个地方住下,还必须得借钱,而邺城之内,我不过是个陌生人,他,高长恭是我在这里唯一认识的人。要是真的借钱,还只能找他。 “好了,别想了。你住在外面,万一打雷下雨,谁会这么好心给你捂着耳朵?若是再来个招蚊引虫,难道顶着一身红疹去抓药?还有,又有谁会这么大发善心,把自己的床榻借给你……” 这是他一路来,与我一起的经历,虽然很平常,但却难忘。 “我……” “你一个姑娘家不要一个人在外面住。” “一个人住也没什么不好的,再说,住这里吃你的,用你的,我什么事都不做,我……” “住这里,没让你闲着。以后我书房的活,都要你做。” “你已经有那么多侍女,还有……心蝶姑娘,又不缺人。”唇微微嘟囔着。 “呵……”他,淡淡一笑,微微摇头,继续道:“我道是什么原因不住这里。原来有人在这里妒忌别人……” “说什么呢?” 往着墙角瞥眸而去,我逃避着他俯身低望的眼神。 “没什么。心蝶是当年皇上赐给我二十个舞姬中的一个,我还了十九个,就留了她一个。” “……贪恋女色……” “兰儿,我今天终于顿悟为什么连孔夫子这般圣贤会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可恶……” 他,是那般淡若清风,坦诚无藏。我,竟从来不知,那个让北周朝廷畏惧的兰陵王会是这般模样。也许,战场上的他会同面前的他判若两人,但他的心,同着那双带着浅浅忧伤的眼眸,却是真的。 夜市之行,瞬间灭 听澜轩,很美的名,不过兰陵王府并没有波澜壮阔的浪给我听。听澜,不过是屋外一潭碧池的水动声。池中还有几尾鱼,虽很普通,但橙红的鳞游弋在绿水中,亦添色不少,依在窗边,我独自回想。 前年的七月,我落到了北周,也遇到了他,转眼间,已经两年过去。我也到了他的邻国——齐。一切都仿若昨日之梦,历历在目,我经历了他韬光养晦,也经历了他诛杀权臣,然而,我却没有和他再经历过多,也许,情,就会同着这千年前的历史一样,最后成为尘土中一颗毫不起眼的沙。 “呵,我道是今日的书房,怎么无人打扫?原来,你在这里。” 身后,温柔的声响了起来。 “我,我忘了。” 耳缘忽然一热,我这才意识,自己在这府里唯一要做的事,还没有做。许是昨日累了,睡的太沉,一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一直昏昏沉沉地到了现在,似乎整个人就没脱出过倦乏。 “忘了?” “我这就去。”低垂着头,我朝着门口走去,却不料,腕臂被拉了回来。 “不用去了,我让人打扫过了。” “喔,对不起……” “这十多日,我要练兵。” “你要打仗?”我抬眸问他。 “也许吧。从周国那里传来消息,陈国使节再次去了长安,而且带去的礼远高于以往。皇上担心他们两国联盟,所以便加大了练兵的强度。” “周……”无意间,我的唇间冒出了这个字。 “怎么,你去过周国?” “啊?……嗯……没有,我从来没有去过周国。” “要是将来有一天,我们大齐灭了周国,我带你去那里,长安很美丽。” “什么灭了……灭了周国?!” 惊愕间,我张开的樱唇已不知如何而闭。灭了周国,若是真的灭了周国,那他怎么办?不……不可以……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没,我没紧张。你们男人的国家大事,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我……” 否认着,我朝着身后一退,膝,无意间碰撞了椅凳,与着硬硬的木条来了个满怀相抱。 “哎呀——” “不紧张,不紧张,现在也不知道,谁不紧张,谁紧张。”鼻中淡吐了一口气,他微微带着愠色的脸,嗔怪起我,“本想带你出去看看邺城夜市,现在就府中呆着吧。” “夜市?我没事。” 扶着我到了榻边,他看起了我腿上的青印。我没有遮掩,任着他卷起我的裤,因为他待我,很君子,从未有半分逾越。 “不能去了。” 他再次强调着他的决定,一个抹杀我出府逛街的决定。 “无趣。”我喃喃道。 “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若是去了夜市,岂不是要我把你背回来?等我练兵回来再说吧。” 所谓的夜市之行,在我撞到膝盖后才说出了口,当然,也在我撞到膝盖后迅速地取消了。 雨中逛街,送发簪 原本说是去十日,可是不知为何过了十日之后,他还没有回来。不过兰陵王府内,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最为担心。从家臣到侍女,再到那个媚人的舞姬心蝶,大家都做着自己的事,似乎主人回来与否于他们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而我,一个外人,总是担心着他。 八月,转眼间已是八月,府中的几棵桂花树,幽幽地散着香,而他依旧没有回来,几场雨后,黄|色的小花瓣落在了碧池上,鱼儿调皮地顶撞着。 “不是说十天么?” 手中握着刚折下的桂枝,那份淡淡的牵挂又浮上心头。 “十天?好像我是说过十天……” “什么说过,分明就是……呃?……”转过身,胜雪白色衣袍的他已站在我的面前。如此突然的现身,着实吓了我一跳:“你,你……” “怎么?我变了么?” 浮着忧的眼眸依旧那般醉人,只是俊美的脸庞下染上了一层麦色。 “是啊,嘿嘿,你的颈脖都变成巧克力啦。” “巧,巧克力?” “是啊……你看你,肯定是面具带久了,太阳晒不到脸,全晒你脖子了。” 本能的,他摸了下白色衣襟相围的颈项,唇边喃喃着:“是么?” “呵呵……是啊是啊……” “看见你笑,我也很开心。”他的手轻柔地放在了我的肩上,我望着他投来的似水眸光,傻傻的笑尴尬地僵硬着。 “长恭,我……”微微侧过身,他浅浅一笑,手亦垂落而下。 “今晚补上个承诺。记得,别再撞到椅凳。” 这一晚,我倒是没有撞到椅凳,只是,在我们正欲出门的时候,天,莫名地下起了雨。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已经两次了,两次我们都被突然而出的问题阻止了夜市之行。吐了吐舌头,我准备退回屋中。 “怎么?” “都下雨了?去不成了。” “兰儿,下雨并不是理由,只要想,没有什么做不成。” “可以么?” “当然可以。雨小,我可以和你一起打伞,雨大,我可以背你一起走,雨狂,我可以和你一起躲。” 打开伞,他拉着我的手,出了兰陵王府。只要想,没有什么做不成。一把伞,两个人,行在幕夜细雨中的邺城。夜市,我们终是没有看见,因为一路上除却我们两个悠哉而走的人,摊贩们都在慌乱地收拾货品,急急地回家躲雨。 “就我们两个了。” “嗯,夜市,夜市,好了,就我们两个夜市。” “不好么?” “什么都没有买到,还好呢?”叹了口气,我望着自己那双已经湿了的鞋,心中一股气愤埋怨。 “谁说没买到?” 一支带着暗银的发簪闪在了我的面前,然而,只是一闪而过,发簪已经被轻柔地插在了我的墨发上。 “你……” “趁你还没有再啰嗦之前,先插上,免得被你嫌弃扔了。” “谁说我会嫌弃?”抬起羽睫,我摸着自己发髻上的簪子,只觉着短短的流苏垂在簪的一端。 “兰儿,其实你……” “什么?” “没什么,你不嫌弃就好。” “奇奇怪怪的。” “雨停了。” 雨,真的停了,在我们的对话中,雨停了。 铜雀台非,锁二乔 雨停后的邺城道上,原本两个身影,变成了一个。我拿着合上的伞,他背着我,走在回府的路上。靠着他,我总觉着一丝熟悉,然而听着他的心跳,我却又感着一丝陌生。 到了房中,他将我放在了榻上。 “把鞋脱了吧。” 脱鞋?脱一世的鞋,曾经宇文邕对我许下过这个诺言,可,可是最终为我脱鞋的还是我自己,也许,这辈子都只是我自己。 一袭白袍的他,并未站起,手轻轻地搭在我的鞋上。 “长恭,……” “怎么了?”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我的话,忽而成了凝固空气的一个源。他搭在我鞋上的指微微地颤动,低下的身没有抬起,而我亦没有弯身去脱。 良久之后,一抹白影闪过我的面前,淡淡话语与着他身上的清香一同留下:“早点休息。” 话存着隐隐的没落,如着他离去的身影一般没落。可是,长恭,对不起,他在我身上已经刻下深深的印记,而我此生都不会再有爱恋,过去的岁月中,我已经伤了几个人,同时也伤了自己。情,是一种毒药,没有解药的毒药,一旦中上,只有苦涩,没有甜蜜。 门,被他轻轻拉上,鞋,被我小心脱下,心中的悸动,被隐隐埋葬。 第二日,高长恭没有留在兰陵王府,听说一早就去上了皇宫,随后又去练兵场了。我独坐在铜镜前,手中望着他昨日给我插上的发簪。它很美,美到我自认为配不上。有的时候,太过完美的东西,总让我觉着高不可攀,就如同送我这簪子的主人一样,他,太过完美。 几日后,他又回了府,见着我的时候,并没有一丝尴尬,反而如着以往一样,温柔,却不忘加些抬杠的话语。 “明晚是仲秋了,一起赏月吧。” “呵,仲秋,仲秋又到啦?”仲秋,仲秋,每次我听到他们说仲秋,我就觉得挺有意思。哎,也难怪,要让他们能像我一样喊“中秋”,还得等到他们后世呢。 “我带你去铜雀台赏月。” “铜雀台?……那不是……” “是什么?” “是曹操当年为了关大乔小乔建的地方喽。” “呵……兰儿……呵……呵呵……”他朗声笑着,差点就剩没有前俯后仰,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谁,谁……谁和你说的……?” “有这么好笑么?我是有证据的,” “什么证据。”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听过没?这首诗?这可是……” 完了,唐朝诗人杜牧在这个朝代还没有出现,我怎么这么傻的吟了首诗出来,我尴尬地朝他笑着。 “诗倒是挺好,不过,我肯定写诗的人不了解曹操,不过是一介文人而已。” “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我是武将,亦凭我的心。” “嗯?” “铜雀台前临河洛,北临漳水,意为虎视中原辽阔之土。曹操他虽战败于赤壁,却壮志未酬,所以才建了此台。怎会与女子相关,呵呵……?赤壁战……” 他,悠悠地叹了口气。三国鼎立的时代与着南北朝的几国割据是何其相似,却又那般不同,他的心,恐也一样壮志未酬。 飞鼠突袭,赏月人 仲秋之夜,出乎我的意料,天居然没有下雨。月尤似明亮,如着银盘高高地悬在幕夜之上。有人说,月是一种诱人忧愁的东西,如果对着月,很容易让人想起伤心的事,也容易勾起自杀的想法。虽然我对后者一直不认同,但是前者,我还是有着同感。 “呵……”我暗自笑着,也许,定下中秋节的宋太宗心里也有着抹不去的过去,背负着骂名的他,定下这个节日不过是慰藉自己而已吧。 “好看么?” “嗯。”我感叹着月给人的愁,但也不否认它的美,带着淡淡忧的美。如同他的俊眸一样,好美,好美。原以为他会浪漫地和我一起在连阙楼宇的飞阁重檐上看银月,却未料,他拉我到了连接铜雀台与金凤台的浮桥上坐着。虽说浮桥是阁道式的,但总感觉着晃。 “干嘛选这里?” “等你坐不稳的时候,可以在我的肩靠靠。” “高长恭!你……” 脸,蓦地一热,狠狠地瞪他一眼,便朝着身下奇高的地方望去,倒吸了一口凉气。 “万一,万一掉下去怎么办?这个浮桥什么时候造的?是曹操造的么?你们维修过么……” “掉下去?有我在,你怎么会掉下去?就是掉下去,也有我这个垫背的。” “垫背的,垫背的。” 我学着他的腔,想着电视里重复不断的垫背镜头,鼻中不觉轻哼一声。忽而,面前一个黑影朝我突袭而来。 “啊————————” 紧紧地,我拽着一个柔软的衣,好舒服的怀,好熟悉的怀。 “兰儿,兰儿……” 好熟悉的唤声,好熟悉,好熟悉…… “我怕……我好怕……好怕……” 风拂过,我的身感着微微的抚,我的发亦觉着轻轻的揉。 “不怕……不怕……飞鼠而已……” 飞鼠?我即将陷入的那个回忆,那个幻觉,忽地离了脑,只是靠在他怀中的身子却依旧保持着原样。 “飞的老鼠?” “呵……长的像,不一定就是……” “飞的老鼠……飞的老鼠……蝙蝠……是蝙蝠……” “我在这里。” “嗯?”微微动了下身子,我抬颌望他,他略显憨傻地回着。 “我记得,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说我是蝙蝠侠,那你刚才喊我,我就应下声。” “呵……蝙蝠侠……” “呵……” 这一晚,我靠在他的肩旁,望明月,看高台,想着过去,思着此刻。直到深夜,我觉着累,他才带我下了浮桥。到了马的身旁,我说渴,他说只有酒,没有水,而我毫无顾忌地拉过酒囊往着口中倒去,独留他一人在鞍边惊愕。其实,我并不会饮酒,在二十一世纪,我也从未沾过半滴,只是喝下几口,我便已觉得脚下轻飘,脸庞绯烫,话亦跟着多了起来。 “长恭……长恭……” “……还以为你会……这下……” 闭上垂重的眼睑,我隐隐地听着他的话,只是想要听的更清,却是那般困难。我,睡着了。 预告一下,下个礼拜就要进入这个卷的后半段,起伏会比较大,暂时温柔几下下子哈。 「注释」古代称蝙蝠为飞鼠。 「广告」不好意思,偶自我广告一下,文中所提的中秋节和宋太宗之间的事情,是真的哈。作为偶另一个小说【江山美人】:红颜非祸水(双星伴月)男主之一的宋太宗,嘿嘿,也是有着大臣们永远都摸不透的心,与着心后一世深藏的爱。 酒后红疹,满脸爬 次日醒来的时候,我已经睡在了听澜轩的榻上,只是除了头疼外,便是浑身的痒,伸出藏在锦被中的纤臂,一个个红点显了出来。 “哎呀,完了,毁容了,毁容了……”我急急地摸着自己的脸颊,只觉着小小的凹凸触着我的指腹,忍不住,我惊呼起来。 “大夫说你没事。”一抹白色的身影从着听澜轩靠池的窗边传来,尚未再揉眼看清,他已到了我的身畔。 “没事?没事怎么这么痒?都是你那个破酒……” “那可是你自己……” “这下完了,以后脸上这些疙瘩都会留下坑坑洼洼的。” “大夫已经开了方子,上了药就会好的。” “不会好的!难看死了,没法嫁人了!!!”拉上锦被,我将着自己的头埋在其中,虽然,我并不奢望再有爱,可若是留下满脸痕印,无论对于倾国之美的旖旎,还是对着普通女子,都是一件烦心之事。 隔着薄薄的被,我听着那一端,他低低的声:“我娶你就是了。” 突然而出的话语,让我无措,不知道,他的话是为了安慰我,还是为了逗我开心,亦或是…… “你,你……走吧,别烦我。” “一会儿上药了。” “上药?!上了也不会好的。” “上药后当然会好!” 猛地,我身上的锦被离了身,他俊美的脸庞露在我的面前,掀被引起的风,拂着他白衣上的墨发,尽散着他完美绝俊的容颜。只是这一次,我感到了他身上那层霸气,咄咄逼人的霸气。 “你,你,你想干什么?” 我怯怯地问着他,穿着薄如蝉翼衣衫的我躺在榻上,而他却靠得我如此之近,在兰陵王王府,他的府邸,在听澜轩,他的地方,他想干什么?不…… “兰儿,我想要你……” ——不要啊,不要啊!—— 我大声地叫着,双臂护着胸前,死死地盯着他接下随时可能做出的事。 “我说,我想要你知道,任何伤都是可以好的,只要你的心想它好!” 他,略带愠怒的眸,直直地望着我,不带一丝闪动。原来,原来他不过是想告诉我这件事。伤,伤是可以好的?可以吗?伤真的可以好么?身上的,还是心里的?都会好么?……会么?…… “你……” “兰儿,难道你就把我想的这么不堪吗?若是我真的想,你早就已经……”我,真的很过分,时才的叫喊,时才的反应,我丝毫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他是君子,他,又怎么会那么做? “对,对不起。” “好好躺着,一会儿上药。” 五日来,他给我的颊,我的颈,我的臂,上着药。那药,如着当时他给我去蚊咬的草汁一样,冰冰凉凉。时不时触到我的痒处,我便毫无忌惮地大叫大笑,他只能由着我毫无淑女形象的那般闹腾。 “好痒……啊……好痒……慢点……” “别动,别动……别乱动……” 终于,经着他五日来的悉心照顾,我因着酒而引起的红疹退了下去。想象中的坑坑洼洼,最后也没有留下,我依然同着往常一样,只是笑,却多过了往常。 滛奢皇帝,访王府 不知不觉中,我留在兰陵王府已两月有余。九月,是我喜欢的季节,不热,也不冷,虽然心中还有那不能完全抹去的愁,然而此时的我已慢慢融入了新的生活。就好像我那日酒后的红疹,原以为会留下疤,而实际上,并未留下任何。也许,心的伤,也是一样。 兰陵王府往来的人并不少,听心蝶说大多是问高长恭借银两的,其中不乏一些朝廷官员。 我曾戏谑地问他:“你开银行的?” “银?银行?” “就说你干嘛老借给别人银两?” “仗打的多了,自然赏赐多了,用不完,别人要急用,就借与别人了。” 他,不是一个骄奢的人,整个府中的布置只能用素雅来形容,虽然与着声名远播的兰陵王不甚匹配,但他似乎很满足于现状。 这一日,我独自走在回廊中,心蝶翩然而来,轻柔地嘱咐我,让我今日不要离开听澜轩。 “嗯。” 我低低地应着她,这是我两个月来大约第四次收到同样的叮嘱。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让我离开听澜轩,只是,既然府里的人让我这般做,我就照做了。 曾经,我问过他:“为什么我每次都要躲起来?” 他总是淡淡地回着我:“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一样。” 我奇怪于他的答案,只是想再要问他,却只能听见轻叹,于是,我想着他许是有着一些苦衷,不便告诉我。 今日,既然心蝶又来相告,我便自觉地呆在了听澜轩。金色的秋,真的好美,无须落日霞光的渲染,那风拂落下的黄叶,便已闪动着灿灿的金。 碧水黄叶,我正沉浸在这绝美的夕阳之景时,屋外,却传来他的声,还有一个陌生男人的音。 “皇上,我们去书房议事。” 皇上?齐国的皇帝?高纬?那个色到不能再色的滛荡皇帝,早在北周的时候,我便听到过关于他传闻。 “长恭,听澜轩怎么到现在都没住上人?朕的宫里都是女人,哪天你看上谁,带回来做王妃得了。” “谢皇上,臣忙于练兵,娶回来了,恐也无法体贴。” “体贴?!哈哈哈哈,女人是用来玩的……体贴?!不过,女人有的时候够烦。” j邪的笑声,虽已隔着听澜轩的门,但仍是那般令人作呕。忍不住,我往着身后退了一步,腕不觉磕碰了窗,发出一声轻响。 门外,高纬的声音再次传了进来:“怎么?朕觉得听澜轩有人?莫非……莫非长恭金屋藏娇?让朕进去看看……” “皇上,听澜轩很长时间没有打扫,尘多易脏,不宜进入,刚才许是风吹了窗子发出了声响。” “哦?” “皇上,我们还是去书房。晚膳时,蝶儿还有新舞献上。” “蝶儿?好……好……我们早些议完,便可用膳观舞了。朕有的时候真后悔,当时怎么就把蝶儿给你了呢。” 话说着,两行步声也渐渐远离了听澜轩。 “呼……大色狼……”我暗自低语咒骂着高纬这变态的皇帝。然而,他时才的话——难道,这听澜轩是给兰陵王妃留的屋子么?那我在这里算什么?岂不是鸠占鹊巢? 这晚,兰陵王府内出现了难得的歌舞升平,虽然我被“禁足”在听澜轩,感受不到琴抚舞起的美景,但我能听着一丝幽幽弦声从着远处传来…… 心蝶遭虐,全怪他 后来,我才知道当晚高纬没有走,他留宿在了兰陵王府,然而并不是一个人就寝,他临幸了心蝶。当我再见到心蝶的时候,她的颈脖处留着红紫的瘀痕。我大声地斥着这个该死的色皇帝,当然也暗自骂着高长恭为何如此无视自己的舞姬受到临辱。心蝶却止了我的骂,她说这是齐天子的脚下,而且她也不是第一次。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不了解那些古代女子,虽然我自己不再是处子之身,而那次,我是自愿的。可是心蝶不同,从着她略含泪光的眼眸中,我知道她并不情愿,从着她身上的瘀痕,我知道那个高纬简直就是变态。 今日,我在书房里打扫的时候,将着心中的怨愤都撒在了他的书上。乒乒乓乓地,整个书房就是我在虐待他的物品。 “可恶……” “色男人……” “禽兽……” ——啪—— 手中的书,被我的袖一拂而过,掉在了地上。 “你在整理……整理我的书房么?” 身后,他的话语响在了我的耳畔。听着他的声,我就来气,弯身拾着书,不去理他。 “怎么了,兰儿。” 怎么了?亏他还问的出口,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人被别人欺负不帮忙,还就这么纵容。狠狠地,我将着手中的书往着案几上一拍。两个熟悉的字,蓦地落入了眼睑——象经,宇文邕写的象经。手,搭在书上,思,突然停滞在这一刻。 “你看过么?” “啊?……我……” “是周国天子写的。” “哦。”也许只有短短的答,才能掩去我的慌措。 “你要喜欢,可以拿去。” “下象棋的书,有这么好看的?” “原来你知道的。” “你!”猛地一回身,我狠狠地瞪着他,继续道:“我今天不想见你,出去!” 说话的那一刻,我似乎忘了自己站着的地方,是他的书房,若是说到出去,许也是我出去。 “你今日怎么像……” “像什么?!泼妇……我就是泼妇……” “好像有点,不过更像刺猬。” “刺猬!!!刺猬也比你好。心蝶这么好,你干嘛把她推向火堆?!!!”愠怒着,我朝着面前错愕的他,凶凶地斥道,“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男人。” “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明明知道你们齐国的皇帝那么色,你还让心蝶去侍寝!!!”我扼不住心中已经压了半日的火,擦过他的身,往着书房外走去,却不料,身子被他拦了下来。 “第一,蝶儿本来就是皇上的女人;第二,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皇上不好的话语;还有……” 呵……这是什么解释?他给我的解释是这般莫名其妙。心蝶即便曾经是,但那也是过去,此刻她既然在兰陵王府,自然就是兰陵王府的人,若是不愿,为何要强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不能说皇帝不好?高纬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好的,想也是历史上遗臭万年的皇帝,虽为同一宗脉,也不至于这般袒护。想着他的话语,又不愿与他在书房争吵,我低低地说了句“我走了。”于是,便绕过他伸出的臂,继续着自己的步。 “难道我让他见到你么?” 带只刺猬,陪若兰 “我……” 肩上轻搭着他的手,耳侧是他的低语:“这是唯一的方法,他,毕竟是我的君主。” 我沉默无语,本想反驳,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也许我忽略了他的身份,他不是万人之上的宇文邕,他不过是藩王,而即便是宇文邕,在诛杀宇文护之前,他依旧有着自己的顾忌。 “因为我太了解皇上,所以才会选择这条唯一的路。其实,你来之前,他也时不时会过来,寻着借口找蝶儿。” “长恭,我是不是有的时候很无理取闹?” 转过身,我抬眸问着面前淡如清风般的男子,长睫下的那双眼眸含着浅浅柔情。 “呵……” “笑,就是是喽。” “你……让人心疼。”轻轻地挑过我时才蹲下时散落在额前的几缕发丝,他的口中淡淡地说着,而我的耳缘也跟着红了起来。 “那我以后,是不是一直得躲着?” “我会想办法的。总不能真的把你一直关着,哪天又像之刺猬一样,我的书又要惨遭毒手了。” “我是不小心弄掉下来的。” “呵……” 高长恭,并不同他的面具一样狰狞,在我的眼中,他具备了一个完美男人拥有的所有特质。英俊的面容,绝世的武功,厚实的家财,崇高的地位,温柔的性格……伸出十指,也许都数不完他的好。只是,我与他之间,总是隔着一道纱,莫名的纱。也许是我的自卑,我真的配不上这么一个男人。 书房小闹过后的两日,他又去校场练兵,只是这一次的时间,并不似那般长。回来的时候,他到了听澜轩,手里还提着一只装着褐色东西的笼子。 “给你带了个小东西。” “什么呀?” “刺猬。” “什么?!……刺……刺猬?!……” “下次,你要生气前,就看看它,看你是不是又要和它一样,全身长刺。” 他玩味地看着我,将着手中的笼子放到了地上。 “我不要……” “不要也不成,那是上天给的,注定让我带着它交给你。” “嗯?” “那日,我在营里,这小家伙就钻了进来,想着想着,我就觉得像兰儿你,就把它带回来了。” “高长恭!……” “你不是要把它取这个名字吧?” “哼……” 刺猬终是落足在了听澜轩,与着孤独的我做了个伴。难道,我就这么像只刺猬么?空闲的时候,我便将着笼子搬到桌上,仔细地看了起来。那双小小的黑眼珠时不时地转悠在我的面前,看似无辜,却又狡猾的样子。 “不知道你能活多久……是不是能一直这么陪着我?” 指拨弄着铁笼,我呆呆地同着不会言语的刺猬说着话。离开北周,呆在齐国,我难道真要鉴证这段历史么,让着自己成为中华五千年中的一颗微粒。 呵……听天由命吧。 周陈联盟,共伐齐 十月,木芙蓉终于在第一场霜降后,展开了它的笑靥。清晨,沐于旭日中的木芙蓉披着白中带粉的薄衣露着少女般的羞涩;媚人舞姿摇曳在微微清风中,惹来空中暖日舍下半分红色,落于瓣间,直到霞红漫上天际,它亦跟着沉醉于那片红中,绯色而现。 我漫步在庭院中,只听着悠悠弦声从着远处传来——他,在弹箜篌。步刚抬出几步,身后便传着心蝶的声。 “殿下他今日心情不太好,郑姑娘不如留步。” 郑姑娘,是兰陵王府中除却高长恭喊我“兰儿”之外其他人对我的称呼,虽然一开始我有些不习惯,但时间久了,便也不所谓这个称呼。 “他怎么了?” “心蝶不是很清楚,只是心蝶听着殿下的弦声而感着那个不悦。” “弦声?”我止了话,听着那个弦声,音很平缓,然而,许是我音律远不如心蝶,所以我听不出任何不悦。 “我去看看吧。”我莞尔一笑,继续走着。她并未阻拦,只是微微低颌。 皇上,我错了!.第2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22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22部分阅读 过几座假山,一条小径,我到了传着弦声的小亭。弦,我听不出不悦,而他微蹙的俊眸,却露着他不似愉悦的心,只是听着我靠近,拨弹着箜篌的手放了下来。 “你,来了?”他强舒着蹙起的眉,朝我轻问。 “嗯,你不开心么?” “兰儿,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问题?想到什么问题啦?” “如果有个人,他占了朋友心爱的女人而没有告诉自己的朋友,若是有一日,那个朋友倾尽天下也要来夺回他的女人,你觉得那个人应该怎么办?” “倾尽天下?……呵……又不是写小说……哪会有人倾尽天下,只为了一个女人。” “我是说如果。” “哦,如果,嗯……如果,如果那个女人也喜欢他,那占着就占着喽。” “呵……” 他起着身,揽过我的肩,轻轻向着他的怀靠去。我茫然地看着他,只闻得他喃喃着:“幸而这次不是……” 我不知他的话到底何意?只是感着他有些莫名的愁,莫名的矛盾。 几日之后,邺城中流传出周国与陈国准备共伐齐国的消息,虽然这类消息并非一定真实,但未必空|岤来风。我不是齐国的御助,故而也不知是否传言有多少真实,但是陈国位于齐国之南,在我还是宇文邕御助的时候,他们就有几次想要联盟攻齐。我能知道如此多的军事要密,并非刻意了解,而是因为他从不避讳我的存在。以往,我不会担忧任何,因为我知道从着战略而言,齐国是周国东,陈国北,想要攻打它无非是战略均分下的利益共谋。而此时,我的心却浮上了忧,因为一旦打仗,他——兰陵王,一定会出战。 然而,我的担忧似乎有些多余,齐国的忧患不在外防,而在内宫。十一月初的时候,高纬那个该死的滛色皇帝八月才立的胡皇后居然精神失了常,后宫兴风作浪的女人们又一次开演了金枝欲孽,她们追逐的那个男人,便完全成了剧中的主角,无心管理自己经营已不甚良好的朝廷。 我时常看到高长恭对着当空明月暗暗而叹,只是每次到了他的身旁,他便又强舒着俊眉,与我谈论起开心的事来。 他,从不把忧愁带给我,因为他,只想与我分享快乐。 打完雪仗,堆雪人 今年的冬季如着齐国的朝廷一般,特别的冷,也许是齐国后宫的阴气实在太重,也让着皇宫中那阵阴冷越过了高墙,吹到了邺城中。我斜靠在听澜轩的窗边,看着邺城的第一场雪。雪下的好大好大,果是如着鹅毛一般落下,只是两个时辰的光景,枝头已垂重弯下,碧池上的冰也已覆上一层白被,隐去了最后一道绿色。 天真的好冷,池中的鱼沉了下去,空中的鸟不再飞翔,连着我与他养的刺猬都开始了冬眠。几日前,刺猬已不再吃菜根,我急急地去找他,他便抱了好多落叶和着棉絮放在笼中,我这才意识到原来刺猬是需要冬眠的。虽然我说出“冬眠”的时候,高长恭显得很茫然,但经过一番我的解释后,他冲我略有所懂地浅笑了一声。一日后,便带来了一件狐皮做的披肩,随后玩味地对我说:“兰儿,你是不是也要冬眠了?” “讨厌!——”我毫不怜惜地朝他身上砸上几拳,可他坚实的身体却纹丝不动。 “下次别教我练琴了,反正我也练不好了,不如教我武功,还可以打你。” “不行,姑娘家还是学琴好。” “老封建。” 他倒真是老封建,毕竟是一千五百年前的人,思想总不可能那般时尚。他哪会知道二十一世纪,很多女子都在学习跆拳道了呢? 抚了抚柔软的披肩,我淡淡地闻着皮草的味道,想着与他一起开心的日子。 “兰儿……” 刚回头,一只白色的小球便朝着我飞了过来,伸出纤细的手臂赶紧去挡,却不料鼻子仍被不幸击中。 “啊……” “怎么了?——” 我蹲下了身子,而他也赶紧冲到了我的身旁,后悔地重复着:“是不是疼了?” “疼,疼,很疼很疼……” “嗯?” “喂,你是兰陵王,你可是有着绝世武功的兰陵王——不疼,不疼才怪呢——” “我昨日去书房的时候,听你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说是如果下雪就可以扔雪球了,今日……” “你,你多大了?真是的……” 我故作生气地朝他蛮横道。听澜轩的嬉闹成了我一人的独角戏,随后的大戏便是我拉着他到了雪地,让他做了我的箭靶,遭受我并不精准的雪球猛掷,以牙还牙。 雪中的他,是那般俊美,墨发飘逸,银白衣袍与着周围混成一色。我放下手中的雪球,傻傻地看着他。 “报完仇了?” 俊眉一挑,他问着我,带着小小的戏谑之意。 “我想堆雪人了。” 堆雪人,他从未听过,不过,我只是做了几个动作之后,他便知道了我想干的事情,于是和着我一起推滚着雪球,只用了三刻时间,他与我合堆的雪人便露了脸——白白胖胖的样子,特别可爱。 “你的手都红了……”我搭在雪人上的手,被他牵了过去,捧在掌中,轻轻地呵着气。我抬眸看着他,低垂的睫下,是他含着润玉的墨眸,明亮的瞳仁中映着我红红的手,和他口中淡吐出的热气。 “长恭,你以后能不要打仗么?” “不打仗?”他错愕于我突然的问中。 “我怕,怕没人和我堆雪人。” “怎么会呢?” “那你记住,明年要和我一起再堆雪人,不管你有没有成亲,都要记住了。” “你今日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心里莫名涌上了一层不安,忽而觉得他与我见不到明年的雪,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长恭,我好害怕……” 醉酒驾马,为迎新 “呵……害怕什么?” “我害怕你打仗受伤。” “呵……除了你,从来没有人可以伤到过我,以后也不会有。你这么喜欢雪,我们可以常来,明年下第一场雪,我们也来,后年,再后年……等我哪天像上次买的那个面具一样老,还来……除非我……” 指,覆在他的唇上,我止住了那个话,知道他从来不畏惧那个字,而我却莫名地害怕。他不再言语,撤下我的指,带着我去了不远处的亭。轻轻掠去我发间的雪花,他与我并肩坐在亭中,等着夕阳落下的那刻。他说下雪后的夕阳特别美,我肯定会喜欢。他是对的,雪后的夕阳有着特殊的暖。红,如着往常,只是暖,却胜于以往,不知何时起,我觉着自己织起的那层纱在慢慢落下…… 冬日,亭中,夕阳,白雪,还有,我和他…… 这一年的春节,我是在邺城过的,他和将士们开怀畅饮后,被季平和另两个侍卫送了回来。躺在榻上的他偏说自己没有醉,可是俊美的脸庞已是淡淡的红色,身上的清香也已背着酒味覆盖而上。 “兰儿……我,我真的没醉。” “醉的人都爱说自己没醉……” “谁说的,兰儿,我,我还记得走前,走前……我答应带你出去看月落日升,迎接……迎接新年……”被酒灼热的手,拉着我的腕,也不顾我还在为他盖着锦被,兀自地带我晃晃悠悠地出了屋。 这一晚,他“醉酒驾驶”带我又去了那个曾经遭遇飞鼠袭击的铜雀台。朗月高挂,我抬眸而望,只是没有等上两刻的时间,他便已经向后仰睡了过去。 “长恭……” “长恭……” 我紧张地摇着他,俊唇中轻轻的声让我顿时落下了心。他,不过是醉睡过去。俯下身,我靠在他的身畔,用着白色的披肩遮在我们彼此的身上,看着他,我渐渐地阖上了双眸…… 次日的清晨,他先醒了,随后亦喊醒了我。只是一夜之寒,让我浑身无力发烫。他抱着我,急急地回了兰陵王府,召来了大夫。自责,不停的自责,出在他的唇间,而混沌中的我,喃喃着和他说,是我自己不小心着凉的。接着的几日,他都没有再去军营,只是一直陪在我的身畔,等我恢复。每一日,他喂我喝药的时候都是那般小心,每一眼,他望我的时候都是如此温情……好熟悉,好熟悉…… 病愈后,他一直很小心我的起居,生怕我会受到新的寒气,再次染病。 “都怪我那日……” “怎么能怪你呢?” “若不是我喝的太多……” “没有,是我自己睡着了。” 他,喝了很多酒,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忘自己的承诺,带我去铜雀台看月落日升。虽然最终我没有看到,但是我看到了他的心。月落日升,也许我的心亦该放下一段深刻的旧情,尝试接受一个新的开始。 莫名来客,齐天子 二月的齐国,在着战争的边缘似乎喘回了一口气,月末的时候,北周的使臣侯莫陈凯来了齐国。与那刚立新后的滛色皇帝而言,这许是他再次挺直腰杆坐着天子御椅的机会。 高长恭出了邺城,去哪里我并不知晓,只道是十日后的今天,是他回来的日子。 然而,从早上等到了中午,我都没有见着他。百般无聊中,我拎起了依旧冬眠的刺猬,与着满身是刺的小东西,说起了话:“你什么时候醒呢?……他什么时候回来呀?……” “好一个丫鬟居然敢在未来兰陵王妃的房中!”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出在了我的身后,转过脸,只见一袭明黄衣袍的男人入了开着门的听澜轩。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着他个子很高。 “你是谁?” “呵……长恭府上的丫鬟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连朕都不认识!” 朕?高纬?我平静的心猛地一颤,身子不由起身后退。他,他怎么会来了兰陵王府?他怎么来了听澜轩?长恭,你在哪里?长恭……我默喊着他的名字,面前这个男人步步逼近的身影,让我压抑,让我害怕? “皇,皇上……”我后退着,寻着铜镜妆台,因为上面放着一把剪,我不曾想过要伤他,只要他不再近身,然而面前的男人却毫无顾忌我眸中的示意。他继续着自己的靠近,一张带着滛笑的面容露在了我的面前,虽亦英俊,却是阴冷至极,我缚在身后的手不禁又是一颤。 “怎么?长恭没教你,见到朕要下跪行礼的么?” “我……你离我远点!……” “远点?!!哈……你可真是有趣……居然敢让朕远点?!” 身子终是靠到了铜镜,手探寻着台上的冰冷,门外传来心蝶的柔声:“皇上,这里……” 纤细婀娜的身影刚入了听澜轩,便看到了他与我此时的情形。 “出去。” 高纬道了一声,调不似高。 “皇上,郑姑娘她是……” “是什么?!丫鬟?!这兰陵王府的人什么时候从上到下都开始欺君了?!!!!——” 他冷冷一哼,大声诘问。欺君?欺君可是灭族之罪。忆起之前高纬临幸心蝶的那晚,他们曾一起经过听澜轩,因为我,高长恭告诉他听澜轩“很久没有打扫,尘多易脏”,若要论罪,确可说是欺君。 “心蝶,从未欺瞒过皇上……皇上,心蝶新编……” “出去!!!……朕今日只想和这个……”他扫睨着我,而我的手已触到了妆台上的冰冷。“丫鬟……好好聊聊……” “皇上……”她柳眉紧紧蹙着,眸中的余光落在我的身上。 “出去!!!否则,朕现在就杀了你!”明黄衣袖拂空划过,薄唇边的话语伴着心蝶的摔倒而落下。 “快走……” 摔在地上的她,一个起身,一双纤手拉住了高纬的衣袍,用力拖住了他靠近的步子。 走?她竭力的唤声,促着我瞬间的决定,松了我即将捏上掌心的剪,朝着门,我急急地跑去。 “滚——” 身后一声娇弱凄喊刚刺入我的双耳,身子便落入了一个怀中…… 兰陵王妃,就是卿 “臣,高长恭见过皇上。” 他,将我揽到了身后,用着英挺的身子挡住我的半边,而我则怯怯地望着此刻令人窒息的对话。 “呵……长恭,你回的挺是时候。” 阴冷俊脸上速浮起一层不悦,抽出心蝶手中捏拽的明黄龙袍,高纬直了直身子,挑眉道。 “臣若是知道皇上亲临府上,一定会早迎圣驾。” “呵……”高纬斜眸冷笑。 “兰儿,快向皇上行礼。”他忽而牵过我的手,侧脸朝我递过眼色。我愣愣地看着他,并不知他是何意?为何要我向他行礼?臣子,难道臣子在君王面前都是这般懦弱么? “兰儿,我们都快成亲了,本就应带你觐见皇上。” 成亲?!我如木鸡一样呆在原地,惊愕在他的话中。我——我什么时候要和他成亲?他的指在我的手中微微动着,淡含忧郁的眼眸中诉着一丝柔情,一份请求。 “我……嗯……若兰,参见……” “算了!”摆了摆手,高纬免了我还未成的礼,略带愠怒地继续着质问:“呵……成亲?!长恭,你未必也太快了些?”滛亵的余眸扫在我的身上,充着贪婪,溢着欲望。若不是站在高长恭的身旁,考虑到他的处境,我恨不得扇上高纬一巴掌。 “那日皇上在这儿教诲过臣。臣仔细想过了,为了子嗣相传,所以臣就……”他淡淡一笑,并未继续。 “罢了!!!朕还有正事与你相谈,去书房!!” 撤了在我身上的余光,明黄衣袍的高纬从着他与我的面前走过,狠瞪着他恶心背影的我,感着耳侧一丝低语:“兰儿,等我回来。” 他与高纬去了书房,而我则扶起了心蝶,我感谢她时才的相救,而她却只留下一抹落寞的笑。没有驻足,也没有让我替她查看有没有伤口,她离了屋子,望着那抹红色裙纱拂过门槛,我突然意识——原来,她一直都爱着高长恭。她没有说过,而我却凭着女人的直觉感到了她落寞浅笑后的心伤。 两刻之后,高长恭回了听澜轩,看到他的第一眼,我便躲了起来。 “兰儿……” “嗯。” “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刚才……” “我的话不止是对皇上……也是对你……” “呵……你不是不知道我已经……” 我不再有着古人最珍视的贞洁,又怎么能配得上他,一个天下间几近完美的男人?呵……成亲,我暗暗自嘲,曾经两次,红色的喜服就要披在我的身上,而那个期待的爱,期待的婚姻却从未真正降临。我好怕,好怕这一幕再次上演,受过的伤已慢慢愈合,我又何苦再次试图步入如若坟墓的爱情死|岤? “我不介意。” 他揽过我的身,将我拥入怀中,他了解我,知道我会抗拒他想要给予的爱,坚实的臂扣住了我意图挣脱的身子。 “可我介意!!!——为什么你没问过,就替我的一生做出决定!——高长恭!!——你没有权利!!!————” 我的身挣扎着,我的心亦挣扎着。 “兰儿,我知道你有过去,我也知道你受过伤,我更知道你从来没有忘记过曾经在你心里的那个人!!但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给你,也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轻柔中带着乞求。他,在过去的九个月中,陪着我走过困难,陪着我越过障碍,陪着我减淡伤痕,亦陪着我步入新的生活…… “兰儿,和我一起看夕阳,堆雪人,望明月,赏星辰,度余生……” 他继续着那份渴求,期待着我的应允。 “长恭,我不值得……” 我不值得再有爱,我不值得再拥情,更不值得被他爱,被他疼……我不值得…… “不,这世间没有值得和不值得。你——就是我,兰陵王高长恭的王妃。” 洞房花烛,提前醉 错愕之下的我,被他的霸气,亦或是他的执着所动,虽然我不知自己对他这九月来的依赖是情还是其它,可是,他眼眸中的期待,臂中的力让我无法拒绝。 三月,兰陵王府上上下下忙碌着我与他的婚事,而我,未来的兰陵王妃却独靠在听澜轩的窗边,望着碧池上柳絮飘落,忽而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曾经看到有人用三月花来形容一世落于感情纠葛的纳兰性德。花飞逝,柳飞絮,纳兰性德的一生就如着三月花一般,渡着如梦人生,幽幽暗放,戚戚凋零。而我,是比他幸运,还是比他不幸?亦或是说高长恭遇到我是幸运,还是不幸? “兰儿,你又在这里发呆?” “我没有。” “没有?呵……瞧瞧,我的兰儿和刺猬一样,是整个王府里最悠闲的人了。” “刺猬又不是人。” “呃?……算我语失。” “本来就是。” “喜服一会儿就送来,你可以试试。” 喜服?呵……我曾经差点两次披上。第一次,他给了我汉人的喜服,还在里面夹了他一世的承诺。然而,到头来我没有披上它,而那张承诺也成了他写下的废纸而已。 第二次,独孤翎与我的婚礼只差两日,却因我的背叛,我的离去,而终是没有沾上那件喜服。被人伤过,又伤过别人的我,能顺利的披上喜服么? “长恭……” “什么事?” “……没,没什么……” “呵……” 他淡淡地笑着,如着暖春中的那抹清风。 三月的婚期定在中旬,然而,前方却突然传来陈国集十万大军北伐齐国的消息,我的心再次忐忑,不详的预感亦不由浮上。 “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和你成亲,时不变,人亦不变。” 短短的承诺,却是那般坚定。他,真的没有骗我,婚期如着原定的良辰吉日顺利地进行着。 这一次,我终于披上了红红的喜服,带上了重重的凤冠,踏着千年前的毡毯,行着古老的夫妻之礼。 紧张,除却紧张,依旧是紧张。喜,满堂满府的喜,可是,可是为何我却没有一丝做新娘的兴奋?连着送入洞房的那个步子都是那般僵硬。我这是怎么了?是紧张过度,还是……? 望着龙凤烛上的黄橙舞动,我的手心里沁出了细密冷汗。洞房花烛,春宵一刻——我,我莫名地畏惧。坐到桌边,我望着斟满的合欢酒杯,手,颤抖地伸过,一触杯壁,我便紧紧拽握,酒溅出两滴,一滴于肤,一滴于桌。猛地,我饮下了杯中之酒。 镇静,镇静,颤抖的手取过另一只酒杯一饮而尽…… 不,我的心为何如此之乱?不,不可以……今晚,今晚我应该将自己交给他——我的夫,高长恭…… 长恭,长恭…… 一杯,接着一杯…… 对不起……宇文…… 愿意等候,心与人 鸟儿啼鸣,暖光拂面,垂重的眼睑微微动着,一个银白的身影落在了我的眸中,莫不是台上的龙凤喜烛,我真得以为昨日的婚礼只是一场梦而已。 “醒了?” “我……”我侧目低望,身上着着一层薄衣,“我……” “喜服再美,不过是装饰,着在身上也不轻,我帮你脱了……” “那我们……”我追问着一个妻子本不该追问的问题。 “呵……我,逼的你太紧……”他侧过身,背过我投去的目光,继续着:“以后,我睡长椅,你睡榻上……” 重重的无奈,夹在他的话中,透着冰冷的气息传递而来。他,他昨晚竟然没有对我……?我醉了,用酒灌醉自己。醒着,我便清醒,我清醒,便只想着他,长安的他,我害怕清醒,所以,我只能醉去。醉去,我便没有感觉,因为没有感觉,他,我的夫君,若是要了我的身体,我也不会有反抗。 然而,他没有……他居然没有…… 我是他的妻,可是,我却还不是他的妻。 “长恭……对……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半刻的沉默,他又转回了身,“不过,记得我睡长椅的时候,别又和那次一样,一个晚上喊我几遍,打断我的美梦。” “长恭,我想做你的妻。” 我扑向他即将离开的身,紧紧地抱着他…… “兰儿,我其实很贪婪……”抚过我微颤的背,他继续着:“心和人,我想一起要……我不会再逼你……我会等,等到那一天……不过,你别让我等太久,别让我等的像那只面具那么老……” “长恭……我……”他最后的笑话,是那般受伤,那般无奈。 高长恭,你好傻,你真的好傻,好傻。 “昨晚你可是把我那份酒都喝了,还好,今日没有出红疹。否则,外人还以为我这做夫君的刻薄你。” 他继续着他的笑话,而我却继续着自己的泪。 “笑一笑,我们才刚成亲,笑一个,笑一个给你夫君看看。”撤下我环在他腰际的手,他轻抬起我的下巴,用着颀长的指,微微推了推我的嘴角。 笑,一个带着泪的笑,笑,一个僵硬的笑。 婚后,我们居然没有同床,那是一个秘密,于外人而言,那也是一个伤痛,于我们而言。我让他睡在榻上,他说他无法控制自己,所以宁可选择硬硬的长椅,这样他便觉得舒坦,安心。 除却此事之外,他和我,如着所有新婚夫妇一样,沉浸于欢乐幸福。只是他给予我的是情,而我给予他的却是回报,无关于情的回报。 隔着兰陵王府的墙,是紧张的邺城,与那焦灼的齐国朝廷。三月出兵的陈国,在四月之初便已攻破了秦州与历阳。高纬几次想让他率兵出战,而他却“病”了。也许,所有人都很诧异为何从无病痛的兰陵王会突然病了,可是,我却知道,他实际上并没有病。 “你为什么不出战了?” “我们新婚,想多陪陪你。” “还有呢?” “没有了。” 其实,他并非不关心战事,每一日,季平都会来府上告诉他前方的军报,有的时候,季平亦会劝他率兵,而他却总是止了季平的话语。后来,我隐约知道了原因。兰陵王——无论对北周亦或是陈国而言,都被视为攻克齐国的最大障碍。早在邙山之战后,他的名已随同他的战绩远播各处,而由将士们传唱的《兰陵王入阵曲》更添着铁马金戈下的他是那般神话。高纬,不是一个明君,作为帝王,他既想让高长恭替他去除外敌的威胁,然而却又十分忌讳高长恭持兵自重,功高盖主,威胁他的王位。而这次陈国大军几次三番地挑衅叫阵要兰陵王出战,更添了高纬对他表面上的依赖,内心的排挤。他了解高纬,所以他就借病推脱。当然,陪着我,他亦从未分过心。 应邀入宫,共赏花 四月末的时候,高纬莫名地给高长恭加封了太保。他谢了皇恩后,微微一叹,便沉默下去。 “你笑笑,笑笑么……” 看着他,站在池边,一双澈眸倒映着碧池里的一潭绿水,俊美的脸庞无一丝喜悦,我靠了过去。 而他见着我的靠近,便抬眸笑了一笑。 “你笑的好难看喔……” “是么?……有多难看?”揽过我的身子,他的唇边滑过了第二道笑容。 “难看的无法形容了……” “兰儿,我有话和你说。” “什么事?” 脱开他的轻揽,我直了直身子,望着他。 “我想处理完一些事后,到无名谷。” “嗯,好啊。” 无名谷是他散心的地方,他想去无名谷,与我而言也很正常。而且,现在我是他的妻,即便是见到宇文邕,心里总也能够坦然。 “我的意思是离开兰陵王府,放下这里的一切,和你一起住到无名谷,赏花望月看夕阳。好不好?……” 他问着我,伤愁的眼眸中满含着期待,无奈。 “你,你的意思是……” 他想隐居,想避开这凡尘乱世的滋扰,他累了么?心,累了么?放下辛苦战功得来的功名利禄,与我共同追寻一个世外桃源的无拘无束?若非我亲耳听到,我无法相信,是出自他——兰陵王的口中。 “你愿意么?” “嗯……不过,记得带上我们的刺猬。” “刺猬,嗯……带两个刺猬。” “你又说我?!” 粉拳砸在他的身上,他露着醉人的笑,与我嬉闹起来。 五月的天显得有些异常的闷热,高长恭不常呆在王府,我想他许是在安排自己的事。我知道他的承诺从未食言过,所以我便等待他处理完所有事情的那一日。 这一日,一道从着宫里来的邀请落到了我的手上——二月新立的穆皇后宴请了所有藩王王妃到皇宫赏月品花,共用晚膳。呵……金枝欲孽攀上后座的女人,若是换作二十一世纪,我会将着邀请当做废纸扔了,而现在,我却不能这般做。 我想等他回来后再去,可是霞云渐染,暮色将下,他却依旧没有回府。于是,我便托着心蝶待他回来后,告诉他,我去了皇宫。 齐国的皇宫,我是第一次进,比着北周的宫殿而言,这里太过奢华,主人的脾性总与着周围的布置有着切不断的关联,高纬奢靡的生活伴着我步入宫殿的每一块景尽显在我的眼前。 我不喜欢华丽的服饰,待到进入御花园时,才发现各位藩王的王妃比着我要美艳很多。 她们本就有着绝世容貌,雍容仪态,再加上精美而做的霓裳,更是如若天仙,散落人间。在她们身上,除了媚人的笑靥外,我见不到一丝忧国的愁绪。呵……齐国淮南重镇各个失守,而那些负伤送命的将士们是否知道,宫中的女人们依旧享受着洛阳运来的成批牡丹。 我止步在曲桥的一边,看着黑夜映照下的湖中月影。 “兰陵王妃,请留步。” 身后,一个公公喊住了我。 “嗯?” “皇后娘娘请您晚膳后,去娘娘寝宫,有事相商。” 有事相商?我与穆皇后并无交往,她找我有何事?我抬眸朝着穆皇后望去,只见她点头递过眼色。 假借试衣,设圈套 晚膳之后,穆皇后首先离了席,各位王妃与我稍作招呼,也都陆续离了宫。两三个公公在离我坐处不远的地方,用着莫名的眼眸盯着我,好似我会突然违了穆皇后的旨离去一般。 “兰陵王妃,皇后娘娘有请。”时才让我留步的那个公公走到我的身前与我说着。 我福身谢过,便随着他走向后宫。齐国宫殿真的很大,幽黑的长廊莫不是靠着灯笼的指引,恐是无法到达想去的地方。几个辗转后,我到了皇后的寝宫,一片华灯闪耀,映着主人不同于后宫其他嫔妃的地位。 “王妃请进。” “嗯。” 跨入屋,一片淡红映入眼睑,尚未环睨寝宫布置,穆皇后的细语便响在了屏风之后。 “若兰,你来了?” “若兰见过皇后娘娘。” “时才本宫与你已共进晚膳,就不必再拘礼节。”她嫣然一笑,露着倾城之美。 “谢皇后娘娘,不知娘娘找若兰为了何事?” “呵……小事。前些日子,宫人们用着吐蕃进贡的锦缎给本宫做了件衣裳。哎……不知最近,本宫是不是吃补得厉害。昨日试了试,这衣裳便不合身了,却又不舍得扔。时才见着你,觉着一定适合你,所以就让着徐公公留下你。” 穆皇后拂了拂袖,身旁的宫女便离了身,仅一会儿功夫后,便取过一件衣裳端在我的面前。好刺目的艳红色,如此上等的冰丝居然被做成这般模样,胸前绣着娇艳欲滴的大朵牡丹和着牡丹后那薄透的质地,仿要勾牵男人的心魂。 “喜欢么?” 看着如此俗不可耐的颜色与绣花,我似乎明白了为何穆皇后会从着奢靡皇帝的众多宠妃中“脱颖而出”? 对着她的问,我当然不予苟同,只是微微低颌,淡展着尴尬笑靥。 “难得若兰你喜欢,不如试试?本宫在屏风后等你。” “娘娘……” 我刚要推脱,穆皇后却已在宫女的簇拥下,从我的身前而过,桌上,留着那件低俗的衣裳。 穿,还是不穿?我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屏风,复而再睨着桌上的红衣,心里一片矛盾。穿上这类庸俗的衣衫,是多么恶心的一件事,而若是不穿,我今日还如何从着皇后寝宫出去?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矛盾,徘徊…… “怎么?朕今晚给你留的侍寝衣裳不好看么?” “高纬?!——” 我转过身,明黄衣袍下的邪魅男人出现了在屏风之边,慌乱间,我后退着。 “你居然敢喊朕的名讳,就不怕朕治你的罪么?……” “你,你想干什么?!” “朕想干什么?呵……朕当然想做上次没有做成的事!”薄唇边的笑满溢着滛亵,充着色欲的眼眸扫睨着我的身。 “皇后她……你们……你们好卑鄙!!!……” 喊我进来试衣是假,骗我入圈套才是真。穆皇后是他高纬的女人,为了扣住那个滛色男人的心,她竟可以用其他女人去拴,太可怕了,后宫的女人,除却可怕,依旧是可怕。 “呵呵……若兰,长恭居然和你成亲之后,未过多久就病了,许是你床底之技甚高,连他的身体都吃不消,不如,不如让朕也好好享受一番。” 皇后寝宫,欲强幸 “你……无耻……下流……” 他的话是这般鄙俗下作,堂堂一国天子非但滛奢,居然还对臣子的妻子,他的嫂子,说这般话,做这般事。 “呵……朕今天心情好……你继续……” 他步步逼近,滛邪唇边漾着无耻笑容。我靠着桌沿向后而退,这里,皇后的寝宫,这里,齐国的皇宫,这里,他的天下……我,在这一切面前是这般渺小,这般无力……慌措的余眸瞥过那抹惹人的红衣。 拉过艳丽霓裳,一个用力朝他那张令人生厌的俊脸扔去,趁着他扯去衣衫的间隙,我急急地跑向门口。然而,门,却不知为何,任凭我多么用力都开不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抬眸看着门的上缘,为什么这扇门只有颤动,却开不了?为什么?———— “开门!……开门!!……放我出去!!……”我奋力地敲着,推着。 “出去?进来了,今晚就别想出去!” 手,继续努力着,而一束拉长的黑影已然映在烛光照亮的门上,我尝试着,做着最后的尝试,推门,继续推门,用着颤颤的手推动着面前这扇无情的门。 长恭,救我,救我……救我……你在哪里?……救我……救我…… 推门的声渐渐缓落,我,难道我真的无法逃过么?不,我不要——我不要—— ……长恭……你在哪里?……宇文……救我……救救我……宇文…… “砰——”明黄之风拂过半空,将我的人一把扯过,压靠在门上,背脊一阵酸痛传递而来,好痛,好痛。 “不要啊!!——” 迎面而来的冰冷双唇,错过我瞬间的侧脸别过,落在了颈上。手,拼命去推,却被他的掌钳压在门上。 “不要啊!!!畜牲!!!——————” “叫吧!——你越叫,朕就越感兴趣!——” 温热之气钻透在颈脖颊边,湿滑游舌舔舐着每一寸细肤,耳缘,脸颊,下颚,细颈。我挣扎着,可是含泪用力的挣扎换来的只是身后的门颤,和着身前那更加肆无忌惮的舔咬。 “啊……” 他的齿,咬落在我的肩上,痛,破着干涩的喉,尖叫而出。 “好滛荡……朕喜欢……” 猛地,钳住的腕被狠狠一拽,身子被着一个力重重斜摔在地。骨,生生地撞在冰冷青砖之上,一阵锥心的痛袭遍全身,身子顿时失了知觉,难以动弹。 “长恭……救我……救我!!……救我!!!……长恭……” 我喊着,声嘶力竭地喊着,盼着奇迹,盼着救我的人,盼着一切可以让我突然逃脱的渺茫希望。 “呵……今天,没人能救得了你……乖乖地服侍朕……” ——嘶—— 身前的衣衫被着无情的手一扯而开,粉白的肚兜半露在外,生痛的手挣扎抬起,而他的身已重重压下。 “长恭……啊……”隔着肚兜,他咬着我胸前的柔软,身子因痛猛地一颤,蹙着眉的额已是一层薄薄冰冷…… “叫啊……继续叫啊……” 他如着野兽一般咬着隐于肚兜之后那片敏感之处,手亦穿过肚兜的空隙探入,肆意蹂躏着柔软上的樱红。 “……啊……不……不要……”身子向上不由一挺,我失控地叫着…… 迷蒙的眸中是高长恭一闪而过的身影,闭上眼,已是他曾经万般柔情的浅褐眼眸。宇文……救我……宇文……救我…… 最后的挣扎,隐没在我唇边无力的唤声中,衣衫扯落的声,在他的滛笑中,传入我的耳……痛,绝望的痛,刺心的痛。对不起,宇文……对不起…… 冒死逼宫,救佳人 “兰陵王殿下……您不能进去……殿下……” “让开!!!————” “殿下……” “滚!!!——” 冥冥中,他的声幽幽穿过那道阻隔,无力的唇微吐着他的名——长恭……脸侧过,绝望中仅存的一丝光亮期盼着他的到来。是你么?长恭……是你么?……救我…… “哐……” 冰冷无情的门,被着一道银色光芒一分而开,一股白风拂地而卷。 “长恭,你怎么来了?” 压在我身上肆虐狂欢的男人,若无其事地直起身,话语间竟无一丝愧意。他,对着我的夫君,竟依旧压坐在我的身上。羞愧之下,我别过热烫的脸,望着冷冷的青砖,泪,穿过长睫的紧锁夺眶而出,顺颊落下。 “放开她!!!” “呵……”高纬冷冷一笑。 “放开她!!!”他愠怒吼道,君臣之礼已荡然无存。 “高长恭!!!难道你就是这般和朕说话的吗?!!——” “兰儿是臣的妻子,也是臣的女人!!!皇上,请你务必自重!!!——臣再说最后一遍,否则——” “放肆!!!你竟敢威胁朕?!!!” 他依旧在我的身上,重重地,压着…… “哐——————” 一道银光划弧飞去,几只花瓶猝然落地,发出刺耳声响。 “你?!!!——难道你想造反不成?!!!!——” “那是你逼的!!!——” “呵……你以为这里是哪儿?!这里是朕的皇宫,你以为带着这个女人能出得了这皇宫!!!出的了邺城??!!!出的了我大齐之土?!!!——” “呵——大齐皇宫?——前方将士生死相博,血溅沙场,而你们却奢靡无度,挥霍荒滛!!!——皇宫?邺城?大齐王土?——若是半个时辰之内,臣无法带着她离开皇宫,那臣的铁骑军将扫平整个皇宫!!!——” 他的话,如铁锤银针般砸下,为了我,为了救我,他竟然逼宫高纬? “高长恭,你!!!——你!!!——为了一个女人!!!——你!!!——”沉重的负载终在那个惶恐间离了我的身,生痛的躯体不由蜷缩起来。 “皇上,如今陈国犯境,臣身为高氏一族,绝不会忘了国事即家事之承诺……?br /gt; 皇上,我错了!.第2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23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23部分阅读 …本想挂帅请战,却未料你做出这般禽兽不如之事!” “国事即家事?……哈哈哈……高长恭,你不必说的这般冠冕堂皇,其实,你心里早已觊觎朕的皇位!!!——” “觊觎皇位?!——呵——臣现在只想带她走!——皇位,过去,现在,将来,臣都不会有任何兴趣!!!——” “你!!!——”至高无上的皇权,在着高长恭的眼中连天上的一层浮云都比攀不上。他的话语让着贪恋一切的高纬顿然失语。 银白衣袍披裹在我的身上,耳畔是他低低的话语:“兰儿,没事了,别怕……” 我颤抖着蜷缩的躯体,用着微薄的力把那层遮掩往着颈边拉去,喉中除却哽咽的阻塞,便是呜咽的痛苦。 “我带你走,一起走。” 酸痛压迫的腰下被着一个轻轻的力托起,我软绵无力的身子顺着他的臂腕落入了那个暖暖的怀中。妖娆红幔相缠的梁慢慢从我迷蒙的雾眼中挪去,璀璨星辰带着高挂的明月洒在我沾湿的面庞。周围窒息的空气中,混着刀戟步靴的声响。 “不想死的话,都给本王让开!!!——” 夺命的危险,在他而言,若如桌上轻着的微尘,毫不起眼。他,兰陵王的逼人气势,让着身旁的杀气,顿退两旁。 “长……长恭……不……” 背负着我,如此之大的累赘,他能离开皇宫么?不,我不能连累你……不能……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他俊美的眸光带着安抚,落在我的心上…… 逃亡之路,情漫漫 步下台阶,远离华灯的刺目炫照,他抱着我,穿过刀林,迈过幽黑漫长的廊道。身后,追逐的步伐从未停歇,也从未靠近。每一个人都想立下功绩,擒获他拿去求赏,然而,胆小的他们只配如鼠般尾随,任何一个都没有靠近他——齐国战神兰陵王。 夜风轻拂,吹动他衣襟前的发丝,凉却我沾湿的面庞。疼,浑身的疼痛,因着高纬时才的摔与肆虐。害怕,依旧害怕,若是没有他,此刻的我已被那个男人践踏。 “别怕……我会带你离开……” 离开皇宫,白马飞驰,青石板,高楼牌,矮民居,穿过大道,骋过小巷,用着他兰陵王的令牌,我们一同离开了邺城,离开了那个地狱般的魔鬼之域。夜色晚,而他的马却毫无停息,蹄声破着一路的幽寂,向着漆黑而行。 “咳……咳……” 他怀中的我,因着喉中的干涩,风的狂掠咳嗽起来。 “兰儿……”他手中的缰绳猛地一收,白驹便立刻停下,“是不是骑得太快了?……” “对不起……是我,是我连累了你……” “傻兰儿,记得我和你说过,一起去无名谷,赏花望月看夕阳,早点去不好么?” “长恭,对……对不起……” 是我的出现,让他的生活失去了平静,是我的出现,让他在沉沦中悲凉,是我的出现,让他放弃了荣华富贵,是我的出现,让他抛开了无上地位,是我的出现,让他陷入如此万劫不复之境,是我……都是我……我不配被他爱,也不配做他的妻。 “再说,我就要生气了。” “长恭……” “身上还痛不痛?……” 我摇了摇头,怕他担心,也怕我的痛会让他放慢行程。 “傻兰儿,骗你夫君……我慢些。” 蹄再起,只是速度却远远降下……这一切,只是为了我,为了我…… 几月前,我为了逃避宇文邕,与他踏上了去往邺城的道;几月后,他为了救我离开邺城,与我再次踏上了这条路。 同一间客栈,同一间房,几月前,他睡在椅上,我睡在榻上,几月后,他睡在我的身旁,然而并非躺…… “不,不要……不,不要……啊……” 半夜,我因着心中的阴影,噩梦乍醒,呓语于唇,冷汗沁额。 “兰儿,不要怕,有我在……” 靠着榻背而眠的他,揽过我颤抖的身,抚着我的背,如着哄婴孩般哄着我。 “怕……” “不怕……不怕……” 同一条街,同一个摊,几月前,他买了两个面具,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几月后,他拉停了疾驰的马,只为停下买一个小孩的笑脸,逗我开心。 “兰儿,笑笑……” “长恭,我……” “以后,我们买好多面具好不好?” 说着,他便戴起了小孩的面具,逗我开心。 同一条路,同一个破庙,几月前,他用草汁帮我涂抹蚊虫的叮咬,几月后,他用着买来的药粉为我擦着身上的瘀伤。 “今天的红比起昨日浅多了。” “是么?” “明天就会变白了。” 他为着我的肩,我的背,我的臂,我的腿,涂着药粉,而那双略含忧伤的眼眸中燃着一丝怨怒。他恨高纬,可他却从不在我的面前提起那个男人。连一句咒骂都未提过,因为他,不想让我思到那晚任何一个片段。 多日之后,我们终于到了通往世外桃源的幽径。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很轻,很轻:“早了两日……” 携手入谷,引醋意 无名谷,世外桃源般的仙域,去年的六月,我被他带入,今年的五月,我再次被他带入。步在同样的道上,我已由他一个路过而救的女子,成了他的妻。 淡淡的花香萦绕着无名谷的幽径,引着我与他慢慢而入的步。他微微一笑,醉人的唇边浅印着隐隐的酒靥:“兰儿。” 银白衣袖的手拉过我的腕,携着我一起进入无名谷的道口。 “公子,公子……”远处一抹淡粉的小人儿跑了过来,口中还不停地喊着:“大家快来,公子回来了!!——” 冰儿,甜甜的声,冒冒失失的性格,无名谷中,除了她,还会有谁? “若兰,你也回来啦?——”她的眼中,只有高长恭——无名谷主,才是关注的对象,至于他身旁的我,她自然不去在意。 “嗯?” 黑亮的瞳仁转了一圈后,落在了他与我的手间,蹙了蹙眉,她紧紧地盯着我们,唇亦撅了起来。 高长恭朝我递了个眼色,抬起携着我腕的手。 “你们?!你们?!——噢——你们,背着我,不,背着我们!——” “兰儿,是我的妻,也就是这无名谷的谷主夫人。”再次侧目,他递过一缕暖日般的温柔。 “谷主夫人……谷主夫人……”她一副落寞的样子,就好比追星族听到了自己偶像结婚一般失失落落。 正嘀咕着,另一些丫鬟也围了过来,只是以往团团围住他的少女们,此刻都面部僵硬起来,笑,亦变得尤其不自然。迎接他的拥抱仪式,一下变得冷清起来,只是半刻,便都称自己有事离了开。 “她们不喜欢我。” “呵……好像吃醋的不止是她们……” “什么呀?……” “你没有么?” “才没呢。谁要吃你的醋?” “我还以为在你心里近了一步。哎……” 他故作苦状,朝我一望。 回到无名谷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木桶里倒满着热水,氤氲的白气浮在桶的上缘,传着淡淡清香。他俯下身,触了触水,点头道:“水刚好,你在里面多泡一会儿,我去书房等你。” 话落后,他便离了屋,独留我一人在房里沐浴。 浸没在热热的水中,我合着双眸,尽享着暖热冲击我脉络中酸痛的舒爽,花瓣混着草药的清香幽幽地入着鼻,让我感着多日来从未有过的放松。 两刻之后,我出了浴,披上他为我准备的淡蓝霓裳,到着书房去找他。门刚推开,他略有一惊,问道:“好了?”手,兀自地收着桌案上的纸,时才握在手中的狼毫因着那一丝错愕,胡乱地放在了笔架上。 “好了。”跨过门槛,我往着他的桌前走去,他却低下了眼睑。“你刚才在收什么?” 一个淡淡轻风,他已站到了我的身后,手环在我的腰际,耳边低语道:“兰儿,我弹古琴给你听好不好?” “古琴?……不好……” “怎么了?” “弹箜篌,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箜篌,是为了我,你才弹古琴的。不如,不如你教我弹箜篌。” 箜篌才是他的挚爱,当我说出这话的那刻,他环在我腰间的手微微一颤。我是他的妻,可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迁就我。终于,我开始了尝试,尝试成为他的妻。 谷幽而音清,风暖而声煦,霞美而弦细,我坐在他的身畔,端详着他弹奏箜篌时的温柔,忘情,醉美…… 他拨弄着弦线,望着我,看着我痴痴的样子,忧伤的眼眸中泛着一丝淡淡的红色,如霞落谷中的那抹余光…… 卿愿做君,真正妻 这一日,他教我学弹箜篌,居然,我发现自己的指能弹出了零落的音,虽然依旧笨拙,可那弦声比着我当时初学古琴时好了很多。其实,有好多事,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他,为了我失去了所有,而我,也应该尝试去做一个好妻子。 因着多日的奔波和身子的疲倦,我早早地入了睡,直到第二天的晨日照亮屋内,我才微微有些醒意。门在这一刻,被推了开。 “对不起,吵醒你了。”他的身没有出现在我的一旁,而是出现在了门边。 “没有,我自己醒的。” “给你看样东西。” 他双手缚在身后,神神秘秘地朝着我走来。 “什么呢?”我抱了抱锦被,看着他。 “你看谁来了?” 我微微抬起腰,探身看着他身后那个秘密。 “别探了,小心身子……”本想给我一个惊喜的他,看着我那般模样,急急地步到了我的跟前,而身后的那个秘密也随之暴露在外。 “刺猬……我的刺猬……” 尚未完全睁开的眼顿时放大,刺猬,那是我的刺猬,他怎么会有我的刺猬? “我陪你这么久,逗了你这么久,都没有见到你这般开心……看来,我还不如一只刺猬。” 他如着受气的孩童般耷拉着脸,口中呢喃着。 “我只是惊讶么……你,别生气了……” “呵……我怎么会和一只刺猬较劲?傻兰儿。” “喔,你又逗我……你告诉我,刺猬怎么来了?” “季平来了无名谷,是蝶儿请他带来刺猬,还有面具……” 心蝶?那个美丽的女人,初入兰陵王府时,我对她的印象并不似友好,可是她却一直将我当做朋友,甚至还曾挺身救我……我知道,她爱他,可是她却从未有过半分奢求,我总觉着她迷人的眼眸中有着自卑,也许,她因自己已非处子的自卑,然而,她又可知,我亦不是。 “长恭,其实心蝶她爱你。” 我决定告诉他,一个妻子告诉她的丈夫,另一个女人爱着他,虽然可笑,可我仍想告诉他。然而,令我错愕的是——他,竟无一丝意外。他知道?难道他知道? “兰儿,你是我的妻,我只会爱你,疼你,宠你……”捋过我的发丝,他轻柔地说着,诉着,“如果可以……” 起床用膳后,他与我在无名谷中,悠悠漫步。松竹生着虚白,蛱蝶展着舞姿,红花露着娇媚,蜻蜓点着碧浔……自然之美,在这动静之中完美地呈现着。 “那只蝴蝶好漂亮……” 我伸手而指,抬眸侧望,蓦然间,我发现他的眼神是那般迷离。他怎么了?为何在他的眸中透着如此之重的伤愁?他与我既然已避世于此,为何还会那般伤愁?忽而,黑色美蝶飞到了我与他的中间,扑闪着美丽动人的彩翅,召唤着我们眸光对它的留恋。 “它很美。”他的唇中淡淡地说着。 “怎么了,长恭?”我依向他的身,他舒着臂将我揽入怀中,一抹缀着斑斓五彩的黑蝶旋舞在我们身前。 “没什么?……兰儿……我真的很想一世和你一起……”他的情,他的爱,如着五月的暖日,灼化着我心中所有的冰冷,他的情,他的爱,如着一剂良药,治愈着我心中所有的伤,他的情,他的爱……我会一一收藏,也会一一回报。 “长恭,今晚,今晚你能和我一起……一起……不……你能让我成为你真正的妻子么?”我终是开了口,颈脖间的热烫迅速窜升而起。 “兰儿,是我等到了么?” 我,伸过纤臂紧紧环着他,环着他…… 雨,忽然,落下,毫无预兆地落下,是天在落泪么?亦或是天在为我们祈福?相拥的我们,继续着紧紧的相抱…… 碧落黄泉,吻落下 “殿,殿下……” 季平的声音随着他的步,急急而来。许是见着我们雨下相拥的深情,他停了话。 “我知道了。” 季平尚未言语,尚未禀报,身旁的他已知了季平的来意。背上的衣衫在指间紧紧相拽后,松脱开来,他低低一语:“兰儿,我出谷一下,马上就回来,在石洞里等我,等我教你箜篌,等我……” “长恭……”他的松开,他的话语,不知为何突然让我如此眷恋,如此不舍。环着他的指,终是脱了开。 “等我……” 宠溺地望着我,难离地看着我,唇,微微一抿,银白的身影便如着一道风般从我的眸前消失。 “长恭……” 雨,继续下着,泪,忽然落下……呆呆地,我站着,心里的慌乱,脑中的空白,让我莫名地害怕,莫名地担心。 不,他只是出去一下,他一会儿就会回来,他要教我弹箜篌,他要和我共赏花,他要和我同望月,他要和我齐看夕阳,他要和我堆雪人,他要和我……成为真正的夫妻…… 他,他是高长恭,他是兰陵王,他是战神,他不会有事,他不会有事……不,他不会有事…… 对了,他让我去石洞等他,是,我要去石洞等他……拖着沉重的步,我朝着石洞的方向走去…… “若兰——不——夫人——公子他——公子他——”冰儿挥着泪,朝着我飞跑而来。 “长恭……呃……”我踉跄着抓着她的臂,急问着:“长恭,长恭他怎么啦?长恭他怎么啦?!————” “谷外来了几十名朝廷士兵,公子他,公子他和他们打起来了。” “长恭!————” 不,他们追来了,他们追来了,他们追到无名谷来了。不——长恭——长恭—— ——腾—— ——小心—— 一脚踩到裙摆,我重重摔在了满地雨水的地上,毛糙的石划破着我的右掌,一道深深的口子混着雨水流出红色。 “长恭!————”我咬着牙,起着身子,朝着前方继续跑着…… 谷外,当我拖着湿湿的身体来到幽径那头的时候,落入眼眸的是满地的尸体,满地的血流…… “回去告诉皇上,他终有一日会后悔!!!”带血银枪如风而收,他的声响彻在充着腥味的空寂之中。 “是,是,是————”跪趴在地上的青服男人,迅速爬起,朝着不远处的一匹枣红高马翻身而上,慌措甩缰,策马而驰。 “滚!!——” 马蹄声在他的一声斥中,渐渐远去…… “呃……”沾染着红花的衣袍微微一颤,手中银枪猛插在地。 “殿下————”一旁同染血迹的季平呼道。 “长恭————” 我,急急地喊着他的名,提裙跑去,他,淡然回首,一抹清风浅笑。 “兰儿……” 他伸过臂,迎过我扑来的身子。身,贴上的那刻,是那般温暖,是那般安全,口中,我喃喃着:“长恭……你没事吧?……长恭……” “我,只是有些累,没事。”他微低下颌,贴在我的发髻上,俊美的脸庞抚触着额上青丝。“季平,你先回谷。” “可是……” “没有可是,你先回谷。” “是。” 一抹健硕的黑影从着我迷蒙的眸前消失过去,我正欲继续那份沉醉,一个明黄绸卷和着一个淡翠的酒斛倒在季平走后的那堆短草之中。圣旨——,曾做御助的我,又则能不识那是何物?怎么会有圣旨?“终有一日会后悔”——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推开他的轻揽,我跑向那个明黄绸卷,身后,是他无奈的劝阻:“兰儿……” “上诏……兰陵王拥兵自重,早有谋反之心……赐鸠酒……酌其为高氏皇族,故家眷免之,押回邺城……钦此。” 手,蓦然一抖,身子蜷颤着,那已然无酒的斛告诉着一个不争的事实——不,你没有喝,你没有喝下,不,你没有喝下…… “长恭,告诉我,告诉我,你没有喝,告诉我……” 雨,停了,莫名地停了;泪,下了,突然地下了。 “兰儿,雨停了。”他,步到我的身旁,指腹轻擦我的脸庞,轻轻道。 “长恭……告诉我……告诉我……你没有喝……你说啊!!……你说啊!!……”我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袖,摇着他的身,问着,声嘶力竭地问着。 “兰儿,我们回谷,好不好?学箜篌……好不好?呃……” 他的眉微微蹙着,他的唇苍白无色。 “不,长恭……你说啊!!!……” 我替他否认着,替自己的心否认着,因为我,我无法接受,无法承认…… “兰儿,你的手怎么了?” “长恭……” “这么大的口子,先回谷……” 我反抗,而他却抱起了我,扔了他平时最疼爱的武器——银枪,抱着我,朝着谷中走去。 “放下我……长恭……放下我……” “不放……” “放下我……” “不放……” 他的步,如着以往一般并不快,以往,他是为了我而故意放慢,而此刻,他已经无法再快。 手,靠在他怀中的手忽而感着一丝冰凉,水滴的感觉。我微微抬起——不,——那不是水——那是血——他真的——真的喝下了——他的唇边,挂着细细红线,我的手上,落着红红小花。 “长恭……长恭……” “满足……满足我这一次……好不好……” 我不再唤他停下,也不再抬眸望他,我只敢,只愿,贴在他的怀中,由着他,艰难地带我回谷。 谷中以往嬉闹的丫鬟们静静地站在两旁,抽泣着看着他抱着我步在那条道上…… “怎么,你们这些丫头们又……又在偷懒……我真是最……最失败的主人……” “是,是公子。”惠儿的声颤颤地响着:“你们,你们都去干活,该,该干什么,干什么……” 他无力一笑,轻轻一叹,继续着脚下的步…… 穿过那条廊,步过那片林,路过那潭水,我们一起朝向那个巨石后的洞天之地。 “兰儿,彩虹……” 他将我轻轻放下,揽过我已颤到瘫软的身子,轻柔道:“上天……上天真的很眷顾我,给我一个这么好的妻子……还,还让我,不……让我们……一起……看到……看到这么美的……虹……” 跨过林谷中的云,七彩的虹现在我的眸前,雨后的虹,是那般美,被雨洗涤后的出尘之美……好美……好美…… “以后,记得小……小心……别,别莽莽撞撞的……” 石洞中,是他不停地嘱咐,不断地叮咛。 “有你在……” 我喃喃着,看着他为我擦拭伤口,为我涂药,为我吹气去痛。 “以后,记得睡觉……睡觉的时候……窗关好……已经……好几次了……” “你会关……” 他拂过我落在鬓边的发丝,继续着断续的话。 “以后,记得别……喝酒……会有红疹……” “你管好我……” 他揉过我的指节,记忆着我手的模样。 “以后,记得夏……” “不要说了,长恭……我不知道,我不记得,还有你……你知道,你记得,不就可以了么……” “呵……呃……” 红色的花,飘落而下,他继续着,依旧继续着:“有,有一样,我在也没办法……” “不,只要你在……” “笑……兰儿……笑……笑笑……”指贴在我的唇角,轻轻挑起,只是一松开,那弧度却又失了去。笑——我怎么还能笑呢?你告诉我——我怎么还能笑呢?———— “你看,我做不到吧。” “不……长恭……你好好休息……” “等等……” 他起过身,走到箜篌前,拨弦而去…… 高山流水,白云蓝天,鸟鸣蝶舞溪潺潺;远离尘嚣,避世桃源,你我并肩同沐霞。 情深似海,爱比穹高,付出一世不求报;天地浩大,共看红尘,乱世繁华烟花踏。 弦未落,一注红色滑过余音喷向箜篌。 “长恭!!!!——————” 指,划过滴血琴弦,银白身影蓦然倒下…… “长恭!!!!——————” 我扑倒而下,跪趴在他的身上,呼唤着,拼命呼唤着他——我的夫君,他——兰陵王。 “兰儿,你,你……爱……过……我……”血,沾染着他白色皓齿,“我……么?” “我……” 手,颤抖着,抹去眼角那滴晶莹。 “输给他,我,我无怨,无悔……如果……有,有来世……我一定……比他早……遇见你……”他,笑了,苦涩地笑了…… “长恭,不,我……” 唇被他的指轻轻按住,明澈忧伤的醉人俊眸望着我,不舍,不舍,还是不舍…… “我……可以……吻你……一下么?” 我涌着泪,木然地望着他。 “……只一下……” 我点头,我闭眸,等着他,等着他的唇,等着他的吻,等着他的情,等着他的爱…… 鼻间,一个淡淡的温热,鼻间,一个微弱的呼吸,我等着,静静地等着…… 然而……然而……那期盼的吻,那等待的唇,竟落在了额上——我眉间的额上—— “我……爱……你……兰儿……”搭在颊边的指忽而松却,甲轻滑过我的下颌,瞬间落下…… “——长恭!!!……长恭!!!——————不要啊!!!……————长恭!!!——你说过,要带我赏花……你说过,要带我望月……你说过,要带我看夕阳……你说过……要带我堆雪人……——你醒醒——你醒醒——你不要骗我!!!————不要睡!!——————你醒醒!!……你醒醒!!!————————长恭!!!——————” 公元573年,兰陵王高长恭被赐鸠酒而死,死时他唯一的妻子——兰陵王妃郑氏一直陪在身旁。 希望喜欢长恭的读者大大不要太过伤怀……历史总是这样…… 【番外】 兰陵王的绝爱 “长恭……长恭……啊!——不要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夜的空寂,响彻在璀璨星辰下的马车。 梦,那是一场梦么?是……那是一场梦,她,撑起了身子,喃喃着。环睨着颤动颠簸的周围。眼,是那般痛,心,是那般痛。手?……手?……一个刺痛,袭上心头。 “长恭。”她的唇瓣微微翕动…… “长恭!!!————” ——吁—— “王妃……王妃……您怎么样?……”拉开车帘,落入季平眸中的是蜷缩一角浑身发颤的女子。帘拉开的那刻,一抹月光斜射而入,映在她的脸庞,蓦然间,她直起了身,扑跪向季平,抖拉着他的衣袖。 “季……季平……长恭呢?……长恭呢?” 她问着,潋滟的眸中映着那份祈盼,祈盼有个人告诉她,那不过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殿下他……”忆起她趴在高长恭身上恸哭而晕,忆起她晕后还紧紧拽着他衣襟的那双手,忆起她眉宇间留着他血的唇痕,半身戎马的季平,止住了话语。 “……他……他想给我惊喜……带我看月亮么?……是么?……他为什么不骑马带我看?……他总是神神秘秘的……” 她的唇微微抖着,只是颊边强牵的笑靥,诉着她不愿接受事实的痛。 “呵……刺猬……面具……他老说我像刺猬,还说……还说我啰嗦……赏月么……还带着它们……” 她一人傻笑,月的银白照着她凄美的面容,耀着滴落的晶莹。 “王妃,你……” “季平……是长恭想和我们捉迷藏么……是么?……” “王妃,殿下他已经走了……” 他无法欺瞒,也欺瞒不下,人,已经走了,而人走之前,已交托他一定要将这个女子送到一个地方。 “走了?……他,他去哪里了?……” “王妃,这,这是殿下给你的信。” 季平的怀中,取出一封信,伸手递过。溢着水的泪眸,木然地看着他,唇角边微微地抽搐着,手,他走前为她上药的手,抖颤着伸过。 “信。”她默念着。 良久,她,终是打开,浅黄间白的纸,在银月的斑驳下,显得异常虚白,凄凉。 [小刺猬兰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不,我一定已不在这个世上。对不起,我没有征求你的同意,选择了这条路。我很了解他,我知道,他一定不会就此了结。我是高氏皇族的人,无论生死,我都必须忠君,这是我的命,也是我的责任。 本以为,我的一生会在铁马金戈,刀戟箭林中了却,可上天眷顾我,让我遇见了你。曾经,先辈们告诉我,铁血男儿不能有爱,因为爱会让一个男人消去身上的霸气。我一直信奉先辈们的话,可现在,我却要告诉他们,爱,不是羁绊,而是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感谢你,让我知道什么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还记得,第一次,我在温泉边见到你,氤氲白气中的那个脸红,让我此生难忘。还有,你在我衣袍后的那个脚印,我一直舍不得给别人洗。当时,我并没有意识,那便是爱。只是见过之后,你的影,我从未忘却。未曾想到,再见你,竟是在那般场景之下,虽然心痛,但我相信那是缘分。 对不起,兰儿,我很自私,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勇气告诉你。其实,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你心里的那个男人是谁。 那一次,他来了无名谷,醉生梦死在你隔壁的厢房。我让你送锦被进去。当你进屋的那一刻,我在暗处看着你的裙隐没在门的另一边。突然间,我感到一种失去你的恐惧。我以为,你见到他,会留恋你们之间曾有的爱。知道么?当你再次出来,让我带你去邺城的时候,我的心是那般喜悦。我真的很自私,如果我告诉你,他来无名谷就是为了让我找你,他为了你,可以立下太子,冒着随时克死他乡,倾朝覆国的危险,到大齐来,求我找你。倾尽天下,他可以为了你倾尽天下,我没有勇气告诉你,因为我怕你知道后,就会离我而去。 兰儿,原谅我,兰儿,求你,原谅我。 我自跨马从戎的那一刻起,披靡沙场,立下赫赫战功,可这一切,都比不过娶你那日心中的喜悦。我本想给你一个难忘的洞房花烛夜,可是,当我进门见到你醉在桌旁,我知道,你的心里没有我。你对他的爱,就好比你手环上那个“兰”字深深印刻。 兰儿,我好想用一生来等你的爱,可是我等不到了。我等不到听你用箜篌弹出曲子的那一天,我等不到和你赏遍百花的那一天,我等不到和你共望明月的那一天,我等不到和你同堆雪人的那一天,我等不到和你携手夕阳的那一天。 我等不到了,但是我希望他,能够等到。 原谅我的自私。 飞鼠侠长恭绝笔] 信,并不平整,上面曾经滴沾过一个男人的泪。那一日,嘱咐她沐浴之后,他便匆匆写下了这封信。他想写好多让她保重的话,然而最后却成了忏悔。他不畏死,可是却不想失去她。然而,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就算死,他也不会让人带她回到那个阴曹地府般的深渊。 “长恭……长恭!!————你好自私!!————你好自私!!————你为什么那么自私地扔下我!!!——为什么?!!!!!” 她疯狂地吼着,失控地叫着,躲在树上休憩的鸟惊飞而起,乱舞幕夜。 “王妃,王妃……” 她,再一次地晕去。也许,晕去,对她而言是最好的选择。晕去,她便不再被着那个痛苦折磨,晕去,她便不再为他的离开而绞痛…… 她,真的不曾爱过?她,真的不曾恋过?也许,这一切,已不再重要。 再至长安,心已死 一路的颠簸,一路的摇晃,我晕过,我醒过,我吐过,我喊过,我亦哭过…… 疯狂中,绝望中,嘶喊中,我跳过车,崴过脚,然而,崴了脚,我又跳了车,伤了手,脚踝间,手臂处,片片瘀伤,条条擦痕,痛么?不,不痛,我的心早已麻木,而我的身同着我的心一样麻木。 “我要回无名谷……我要回无名谷!!……” “王妃,对不起,属下只是遵殿下生前的遗命。” “不,我不去长安……不,我不去长安……” 我的万般哀求,我的苦苦相逼,却依旧动摇不了,身下前往长安碾动不止的车轮。 长恭,我是你的妻,为何你不让我守着你?为何你要这么自私?为何你要把我推给另一个男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残忍?!!!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地扔下我?!!!我已经决定做你的妻子,你兰陵王真正的王妃,可是你为什么生生地毁了这一切?!!! 穿上白色的衣裙,褪下腕间那只刻着“兰”字的环,放入留在马车上的包袱中。我的身,是为你而着的素服,我的发髻,将永远插着你送我的那只发簪,我的心,将永远为你而封藏。无论到哪里,无论去哪里,我都只是你——高长恭的妻子。 六月,夏日的闷热提前来到,马车中的刺猬,发炎的伤口,紧闭的车帘,引得一阵恶臭,而我,却抱着那只笼子,怀着老头的面具,昏沉地睡着,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就这般睡着。 这一日,我隐隐地听到季平冥冥之声:“王妃……属下……走了……保重……” 再睁眼,那个音已不见,而车却停了下,帘外,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随即,一道刺眼的光射了进来。 “里面的人出来,难道不知道入长安城的规矩么?!”一个犀利的声刺入我的耳。 “长安?”我喃喃着,“长安……” “出来,快出来!……臭死了……”那个声不耐烦地说道。 长安?长安……不,我不要进长安……我不要进长安……慌措间,我蜷起了身子,躲在暗暗的角落,口中喊着“不……” “出来!!——”一个男人猛地入了马车,将我拖拽而出,口中咒骂着:“该死的,圣驾一会儿就要到了,你这该死的女人!!拦在这里!!!——臭死了!!——” ——啊—— 脚刚触着地,因着尚未恢复的踝伤,跪了下去,灼目的耀阳,如着利箭直射我的双眸。好痛,好痛,真的好痛—— “起来!!!进城就交铜钱,不进城就快走!!!若是一会儿扰了圣驾,那便是死罪!!” 圣驾?长安?死罪? “我,我没有铜钱……” 我轻轻地回着。 “快走!!——” “我要拿我的刺猬,我的面具……给我……” 刚站起的身,又是一个踉跄,我再次摔落在地,磕碰着发烫的石板。 “疯女人!!——来人,把她拖走,那车子拉一边去!!——” “不……不要啊……不要啊……” 一阵马蹄靴声远远而传,我微侧过脸,透过散乱在颊旁的发丝,看着尘嚣中一抹明黄旗幡飘扬在空。 不,我不能见到他,不,我不能见到他…… “快滚!!!——” 再见君时,已不认 “文若兰?……”远远的,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转眼间,一个青色衣诀飘在我的面前。 “属下参见普六茹大人。” 普六茹大人?普六茹坚——柱国将军普六茹坚?我与他虽然没有任何交情,但也曾同朝同殿两年,对于他的名字,我又怎会不清楚?痛趴在石板上的我,慌措地扫着他背着耀日落下的黑影。他,居然认出了我。我,我该怎么办? “文御助,是你么?”普六茹坚单膝弯下,靠在我的身旁问着。他,不敢肯定。是啊,如今的我,一袭素服,满身臭味,又怎能与一年前在长安皇宫大殿上的那个文御助相提并论。 “大人,民女想要回自己的包袱和刺猬?” “文御助,皇上一直在找你。” “大人,民女姓郑。”我低颌答道。 “姓郑?……”迟疑间,马蹄靴声已朝着北周都城长安隆隆而来,身前的那个男人微微停留,站起了身,“把她带回我府上。” “是,普六茹大人!” “不,大人……不,大人……民女犯了何事?……” 守城的士兵,再次拉拽起我的臂腕,朝着长安城内拖去。 “我……不要入……长安……我不要入……长安……” ————兰儿!……兰儿!!……兰儿!!!……————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统统给朕让开!!!—— 拉着我臂腕的手瞬间松开,人亦发抖着,跪在了地上,磕首行礼。抬眸间,我半耷的眼眸中,是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他不顾君主应有的冷静,疯狂地朝我跑来,镶着绛红蛟龙的黑色衣袍飞扬在半空,尽显着他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这么远的距离,他竟然看到了我,他竟然能够认出已判若两人的我,不,普六茹坚这么近都无法确认是我。他,他为什么能认出我? 这一刻,我还在思,还在惊,还在惑,下一刻,带着淡淡檀香的身已经紧紧将我包裹。 “兰儿……兰儿……我想你想得好苦……好苦……好苦……” 颤抖的身,跳动的心,冰冷的水滴入我的颈后。他,一个九五之尊,毫无顾忌连士兵都已嫌臭的身子,紧紧地抱着,紧紧地贴着。 “你去哪儿了?……你去哪儿了?……兰儿……兰儿……整整四百四十三天……你走了整整四百四十三天……兰儿……” 我走了四百四十三天么?我离了四百四十三天,呵……原来我已经离了四百四十三天,既然我已经离了这么久,那又何必再回来,又何必再回来?…… “民女的包袱,民女的刺猬……”在他的怀中,我喃喃着。 “兰儿……”他抚着我的背,继续着他的低唤。 “包袱……刺猬……” 我用着本不太大的力,去推他,去拒绝他,拒绝那个温暖而熟悉的怀。 “怎么了?……”沉浸于失而复得后的他,在万般舍不得的紧抱后,慢慢地松了手,低问着我。 “包袱……刺猬……” “包袱,刺猬?”他迟疑地重复着,转而令道:“把包袱,还有刺猬拿过来!!!” “是,是,皇上。” 他的话是圣旨,他的命是天令,周围的守城侍卫很快就将着包袱和关着刺猬的笼子送了过来。 “谢谢。”我痴痴一笑,离了他的肩旁,冲了过去,然而,脚踝的那个痛,我再次摔了下去。 “兰儿……” 腰间一个清风而揽,我稳稳地再次落入那个怀中,白色素服 皇上,我错了!.第23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24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24部分阅读 白色素服交缠在他黑色的衣袍中尤为刺目。 “民女谢皇上。” “民女?”他终是听到了我那个自称,邪魅的唇边微微地重复着,“兰儿,你……” “民女拿回包袱和刺猬就走。”我低颌回应。 “兰儿!!!————” 绝对不会,认错人 “皇……皇上……民……民女……” “民女?……兰儿……你到现在还恨我,是不是?……” 慌措间,我瞥见了那双浅褐眼眸,依旧那么俊美,那么冰冷,那么深邃。 “民女不知皇,皇上在说什么……” “兰儿……是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宇文邕,你知道么,我的恨已离了去,当日,你在无名谷的时候,我靠在你的怀中,感受你心跳的时候,我的心里已无了一丝嫉恨。是,你曾经将我当做棋子,是,你在宛馨小筑有一个女人,是,我曾经很在意这一切,也曾经很痛苦,很妒忌,很执著。可是,原谅——于现在的我,已不再重要,因为心,我的心已为了另一个男人而尘封。 “皇上,您认错人了。” 我再一次地否认着,否认这一切。 “认错人?……兰儿……不生气了,好不好?我们回宫。”揉了揉我的肩,他哄着我,低声下气地哄着我。 “皇上,民女已有夫君,请皇上自重。” “夫君?你说独孤翎?在你走后,他已向我退婚辞官。” 退婚辞官?独孤翎,我给你的伤害恐是我今生都难以弥补。为了我,你被他刺伤,为了我,你被我而伤,为了我,你退婚辞官。 “皇……皇上……独孤翎是谁?……”此刻的情形不允许我继续对独孤翎自问着心中的愧疚,因为我不想随他入宫,北周的皇宫,有太多让我难以抹去的记忆,而我,不愿这些记忆——美好与痛苦,再次充斥我的心。 “兰儿,别这样,我知道他曾经和你……”他放在我肩头的手微微发颤,已到唇边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一个男人,他能不介意么?他会不介意么?他会么? “皇上,民女夫君姓高,民女不认识独孤……独孤翎。” “兰儿……” “皇上,民女夫君刚刚亡故,带孝之身,请皇上……” “皇上,臣以为此女子不是文御助,她自言姓郑……” 一旁跪地未起的普六茹坚忽而开了口。 “住口!!!——”他愠怒的声响彻在我的四周。 “皇兄——”身披软甲的宇文宪从着窒息等待的禁军马队中跑至我们的身旁,低声道:“皇兄,不如入了皇城再议。” “兰儿……我们回宫再说好么?”他浅褐眼眸微睨后侧,轻轻地问道。一国之君甩开禁军马队,在皇城长安的城门口,与一个穿着白衣素服,浑身脏臭的女子搂抱拉扯,于臣子,于他自己而言,都极为不妥。 “皇上,民女不是什么兰儿,皇上,您认错人了。” “认错人?!————呵……兰儿,就是全天下的人都认不出你,就是你的容颜尽变,就是逝去多少岁月,我都不会认错,绝对不会认错!!!知道吗?我绝对不会认错人!!!——” 我蓦然沉默,想落泪,可是必须忍着,想承认,可是必须忍着。若是以前,我真的会被他的情融化到不顾一切扑到他的怀中,告诉他,我是,我是你的兰儿。可是,低颌间,我的素服告诉我,我不能,我是高长恭的妻子,我不能再爱上他——面前的这个男人。 “皇兄……” “兰儿……” “您,您认错人了。” “兰儿,我知道我伤害过你,可是我也知道你爱我,你为什么要骗自己?你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我,为什么?” “皇上……” “你若不爱我,你就不会带走它——”他一把拉过我的腕,抬手而起,瞬间,他俊美的面容僵在了那个自信间…… 他浅褐的眸潭里顿染上了一层失望。是,他失望了,因为在我的腕上已寻不到凤环,因为在我的腕上已寻不到让他自认为我依旧爱他的信物。我褪下了它,我已在穿上素服的那一天,褪下了它,因为我,不能再带着它,不能再带着…… 强行带回,君寝宫 “不……不可能……”他喃喃着。 是,他不相信,是,他不会相信。在他的记忆中,我带走了凤环,带走凤环就是因为我爱他。他的记忆没有错,他的坚定也没有错,错,就错在我和他已再次错过。如果没有遇见长恭,我会一直带着它,带着他亲手做的凤环,继续我对他思,我对他的爱。可是我遇见了,我遇见了我这一生,都难以让我忘却的男人。 “兰儿,凤环呢?凤环在哪里了?”他放下了握着的手腕,伸手去拉另一只手。我回拉着,而他却一把拽在了手上,兀自掀开白色的衣袖。 凤环不在,他绝望了,而刹那间,他绝望失落的眼眸浮上了愠怒与疼惜,是,他看到了我腕上,我臂上的伤痕,这是我跳车时落下的伤痕。因为季平一直奉我为王妃,为了避忌,每次上药,他只是递过药瓶,而我,却从来不用,时间一长,有些伤口便发了炎。 “谁做的?……兰儿……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我在他无力颤抖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臂,兀自整理着衣袖,不去答话。 “你们谁做的?!!!!——是不是你?!!————” 他一把抓起时才拽住我臂腕的那个士兵,狂吼道。士兵浑身瘫软,颤颤地回道:“不,不……” “皇兄……” “皇上……” “嘶——”一道银光划空而出,他拔出了腰间软剑,朝着那名士兵挥去,宇文宪一步上前,拦阻道:“皇兄——,你冷静点,那伤痕一看就知道不是刚才弄到的。” “宪,你给朕让开!——” “皇兄,这里是长安城门!” “让开!!!——” 他,为了我手上不过如此的伤,居然这般疯狂,疯狂到失去理智要杀人。 “我……我自己弄伤的……” 轻风淡拂,细语而出。耀着金日的软剑在半刻的停留后,落垂而下。忽而,他转身朝我疾步而来,猛地抱起我,朝着马队走去。 我一阵惊愕,连应有的反映都没有,就被着这个霸道的男人拦腰抱起,除了淡淡的檀香清风外,我只听到耳畔宇文宪的声:“皇兄——” “宣所有太医署御医到朕寝宫!” “民女真的不认识皇上,求皇上放过民女……” “放?……呵……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再放!!!——” 我的身子被他放到了马上,而他自己则驾着坐骑如箭而驰,石板的蹄声一路飞扬,我不敢睁眼,因为此时身后的这个男人已似走火入魔般疯狂。马疾驰而过的风刮在我的脸上,满是擦痛。长安的街道,皇宫的大门,宫内的径廊,除却风响,马蹄,便是马后,稍纵即逝的下跪行礼声。 “兰儿,到了。”马刚停,他便在我的耳侧低语道。 “民女不是什么兰儿……” 虽已到了他的寝宫,可我依旧执着地否认着。 “是也好,不是也好,你都是我的兰儿。” 他继续着他的霸道,将着我的身子从马上抱了下来,直冲入寝宫,宫女太监们还未来得及行礼,他便大吼道:“统统给朕出去!!!——” 背脊刚刚触到榻上的柔软,他便倒在了我的身旁,紧紧地搂我入怀。 “皇上,你放开民女……” 粉掌落在,君颜上 “我很想你,兰儿,我真的很想你……你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不闹了……好不好……” “民女是有夫之妇……” “什么有夫之妇,你的夫只能是我!而我的妻也只能是你!!!——”霸道的话,伴着一个霸道的吻直落而下。 “啪————” 冰冷双唇即将触到的那一刻,我的手一掌打在了他俊美的面庞上,指,连着微烫发热的掌心,颤停在半空。我,我没有想过要打他,可是,可是他此刻的行为让我忍不住这般做。 他错愕地看着我,呆滞的目光诉说着他内心突涌而上的苦涩。 “你……”短短的“你”字,不是愠怒的咆哮,而是失落的低吟,他的脸上,一个帝王的脸上居然落着一个女人打下的掌印。他没有想到,我也没有想到,一切竟会变成这样。 低下眼睑,他痛苦地站起了身,离了榻,淡淡道:“难道,难道你真的就这么恨我吗?” “民女……民女从未恨过皇上,因为民女不认识皇上,若是皇上要怪罪民女刚才的失礼……” “呵……你恨我,你到今时今日都在恨我……” “民女请皇上恕罪。” “你为什么不肯原谅我?为什么?……是,我是把你当过棋子,可是,可是你知道么,若是整个计划会伤害到你,我一定会停手,一定会的……” 他微颤低颌的背影告诉我,他真的会停手,而我的心也告诉我他真的会停手。 “皇,皇上,民女不知你在说什么。民女已经有夫君了,虽然夫君已逝,但是民女也应守节,刚才是民女失礼……” 指掐在我的掌心中,用着手中的痛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能脆弱垮塌的心。 “守节?兰儿……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世上,你只有一个节可以守,就是我——宇文邕,大周的天子!!!我将来驾崩的那天,你就可以开始你的守节!!!——所以,除非我死,只要,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你再到任何一个男人身边!!!无论他是活,还是死!!!—————” “皇上你——”如此霸道的话语,只有他才会说出,如此不计后果的话,也只有他才会道明。 “兰儿,我可以清清楚楚告诉你,我不会再吻你,也不会再强迫你。呵……不认识我……好,那我们从头来过!!——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爱我!!!——” 门外细碎的步,刚刚靠近,便被着他发出的决绝誓言止了住。良久,一片寂静之后,寝宫外才传来了太监发抖轻细的声:“皇上,太医署御医求见。” “传。” 门,被打了开,太医署所有的御医跟在尉迟德的身后,入了他的寝宫。独孤翎,已不在其中,因为他已辞了官。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岁。” “你们听着,御榻上的女人是朕最爱的人,朕要她在十日之内,身上看不到一处伤,否则,太医署所有医官,官降一级,俸禄减半!” “是,皇上,臣等一定竭尽所能。” 宝宝晚上有饭局,提早把晚上的更了,嘿嘿—— 禁足寝宫,无门出 十日,这十日间,他就睡在离我不远的卧榻,而我则睡在了他的御床上,每日接受着御医们的复诊。当然药是他敷的,只是敷的时候,我们彼此都没有言语。而称呼,依旧是“民女”与“兰儿”。 他经常捧着书,坐于卧榻上秉烛而看,然而,这般淡定自若的样子,不过是他佯装做戏而已,假寐中的我,知道他时不时地在看我,因为那书的声音通常在半个时辰内,只翻动过一页。 而我,也如他一样,做着同样的戏。我知道他很关心我,他还很爱我。呵……曾经我怀疑过这种爱,可是现在,我只是觉得,爱来的太晚。 七月,本是一个很热的季节,而他却让人放了很多冰在寝宫,所以我便不再觉得热。今日是第十一日,尉迟德不放心,便又到了宇文邕的寝宫,为我复查。这种担心也许,不仅仅是因为我,更多的则是为着太医署的其他医官。他的话,就是圣旨,虽说治不了,不会杀了他们,但终究联系着御医们的仕途,俸禄。 不过,尉迟德的担心自然是多余的,我相信其实他心里本应自信于自己的医术,大可不必紧张于此。 他正欲离开,下了朝的宇文邕便进了寝宫。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了,兰儿她怎么样?” “伤口已经愈合,而扭伤的地方也已无碍。” “那她的记忆呢?” “皇上的意思?” “朕的兰儿现在不记得朕了,朕不知有何方法可以治愈这种……”他斜眸一瞥,带着一丝愠怒的眼神直入我还为来得及躲闪的眼眸,继续道:“顽症。” “回皇上,臣并未见到文御助受过任何外伤可以导致失去记忆。” 尉迟德就是尉迟德,我本就没有失忆,头上自然不会有伤。然而,就在我思量的时候,尉迟德又继续了他的话语:“不过……” 他的声,忽而压得很低,我几乎听不到他与宇文邕说的任何一字。待到我再能听见他的话语时,便是他告退离宫。 “民女既然好了,请皇上放民女回去。” “兰儿,我说过,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再放!!!” “民女也说过,民女不是什么兰儿。” “是么?” “是。” 我倔强地否认,而他则倔强地逼我承认。 “那你听着,我不管你叫什么,从现在起,你就叫文若兰。这是圣旨!” 我侧脸而去,不去理他。而他则停顿了片刻后,离了自己寝宫。我想他应是去了御书房,这是他的习惯。到自己寝宫,许是为了我而折道。 我下了榻,但我没有出门,因为我知道,我出不了门。在第一日会诊后,我曾尝试从他寝宫里逃出。却未料,他在门外,安排了好些个侍卫看管。我不似坐牢,但却被活活地禁足在他的寝宫中。 揽肩倾诉,君之愁 这一晚,宇文邕差人送我去了静鸿阁,而自己却没有来。我不知道他是故意试探,亦或是觉得我占了他的地方,总之,我回了静鸿阁——一个很久没有进的地方。 才刚到,一个小人儿飞奔而来,一见我便跪了下来。是小婵,没想到过了一年,她长高了些,也更漂亮了,只是那个如着少女般的小小抽泣依旧未变:“文,文御助,您终于……终于回来了。奴婢好想你……” 她颤颤的手,拉着我的衣衫,向我诉着她的思念。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她呢?可是,我不能因着她的泪,她的呜咽,而认她。 “你是谁?” 冷冷的话,在炎热的夏季中让人躁动的心一阵寒凉。 “文,文御助……奴婢,奴婢是小婵啊?”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我继续着自己的冰冷,兀自地跨入了门槛,避着她那让人生怜的眼眸。一切都没有变,静鸿阁的一切,都没有变。我迅速地环睨着这一切,曾经熟悉的香亦入了鼻。循香而去,我步到了那个高台,搭成心型的兰花赫然入目,而那具古琴更是卧放如故。那一晚,在烛灭之后,我曾与他,在这个高台上云雨相缠。我的第一次,就是在这里给的他。 “兰儿,是你么……兰儿……”我的耳畔忽而回响起他那晚的轻唤,缠绵中的低吟亦莫名地萦绕在我的耳畔。 “文御助,这一年多来,皇上经常过来关心这些兰花,所以才长的这般美。” “花美么?”我微微挑眉,淡淡问道。 “当然啦!” “对不起,我不觉得……” 我转身回着小婵,忽而,却发现宇文邕已站在了门口。他,应是来了一会儿,失落的眼神告诉我,他听到了我刚才的话语。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婵跪了下,而我亦跟着跪了下。 “小婵,你先出去。” “是,皇上。” 小婵自是很乖地退了出去,而我因着膝盖有些酸疼,跪着难受也兀自地站了起来。 “我让你起了么?” 他没有让我起,我自是要再跪下,然而,下跪的刹那,我的臂被他拉了住:“我就从未让你下跪。” 他拉着我,确切地说,是扶着我,到了贵妃椅上坐下,继续道:“我今日心情不太好,只想看到你。” “民女一介妇人,又怎能博君笑颜?” “兰儿,陪我一会儿,好不好?”他揽着我的肩,靠在身上,口中继续着:“今日又有几位柱国将军向我进言要出兵齐国。呵……如今的局势,若是我大周自西向东,攻打齐国洛阳的话,看上去是一个十分好的机会。可是,兰儿,你知道么?陈国,一定不会与我大周真正联盟。现在,陈顼已经拿下了淮南之地,我想他的心思不过是取下淮北,而我不同……” 他的话忽而止了住,偷偷斜睨,只见他浅褐眼眸中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哀愁,一声轻轻叹息后,他继续道:“我失去了一个优秀的对手……高纬,不仅荒滛无度,而且还愚蠢至极。长恭又怎会背叛他?……呵……失去了兰陵王,他齐国还有多少分量和我们抗衡?……呵……” 发上美簪,很配卿 他的笑很冷,也很淡,本已凉到根底的心,因着他的笑,更觉着撕心般的痛。长恭,若不会因为我,你也不会……我,我为什么要出现在你的生命中,我为什么要出现在你的生命中啊?……长恭……长恭…… 我猛地推开带着淡淡檀香的怀,背身而站,下颚微抬,让着即要落下的泪停留在潋滟眸潭中。 “兰儿,怎么了?” “皇,皇上,民,民女累了。” “是我扰了你么?我陪你上楼。” “不,不用了,皇上,夜色已晚,您留在民女这里恐有不便,请您移驾您的后宫。”我依旧背着他,躲着他伸手而来的臂。 “后宫?……傻兰儿……呵……遇到你之后,我就没有临幸过别的女人了。……都快同和尚一样了,让我移驾后宫?……呵呵……” 他如风的笑声响在我的耳畔,没有临幸过任何女人,这后宫中的女人们留不住他的心,连身都留不住。是因为我?还是宛馨小筑的那个女人?我不知道,也不必再介意,因为我的心应该继续尘封,对于他,一切都已成过去,恨亦是,爱亦是。 “民女自己上楼便可。” 我低头从他身前绕过,只是再要向前,我停了步,淡淡问道:“皇上,请问楼在哪里?”楼梯在何处?我又怎会不知?可是,此时的我不是那个昔日的我。我只能对他逃避,对他冷漠,甚至对他无情?戏,既然已经演了,那就让它继续下去。 “你不认识?” “民女初次到这里,并不知晓。” “呵……兰儿……先向前,过屏风,就能看见。” “谢皇上,民女告退了。” “兰儿……” 我微微停步。 “发簪很配你。” 发簪很配我?指触在发簪的流苏上,我还记得那次他为我插上了这支发簪,更记得他背着我从邺城空寂的湿道上走回兰陵王府。发簪依在,而送我发簪的那个人,却已离我远远而去。 微微俯身,我背对着他行过礼,捂着发抖的樱唇,朝着屏风后跑去,我不敢停留,不能停留,因为下一刻,我已无法控制那颗心,控制那个情…… 榻上,我扑躺在榻上,好大的榻,好软的榻,可是,可是我的身旁竟已无了他的陪伴。我翻身而望,榻边没有长椅,只有幽黑。抱着锦被,我并未盖上,只是紧紧地封在我的唇上,任着鼻中的热气窜湿锦被。长恭……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想你陪在我的身旁,想你候着我闭上羽睫时最后一抹笑意。 楼梯的那边传着轻轻的脚步,只是到了一半,便静了下去。我未出声,而那个男人亦未出声。也许停留了,也许悄声而走……封捂着唇的锦被一直没有移下,直到意识渐渐离我而去,睡意逐上,手中的紧捏,才慢慢松开。 次日的清晨,我很早便醒了,因为我没有做梦。我好想做梦,因为我好想梦到高长恭,可是,不知为何,自从我到了北周皇宫,我却再也梦不到他的笑,他的人。好像所有和他相关的一切,被莫名地擦去着。 没有唤小婵,我自己下着楼,然而,我下楼的那刻,却听到了密室开门的声音。探身而望,竟是宇文邕。 密室?他来密室?如今大周的天下已是他宇文邕的,为何他还会来密室?他来密室做何事? 霓裳美簪,扔一旁 我下了楼,而宇文邕的身影已出了静鸿阁的门。剩下一抹黑色留在我的眸前。 “文御助,您起了?” 我收了收神,淡淡道:“皇上来这里做何事?” “回文御助,女婢不知,只是皇上昨日就没走。” 没走?他上楼了么?也许上了,也许没上,但无论上与没上,他的心和人,都没有离开过静鸿阁。 “最近一个多月,皇上每日都会来静鸿阁,然后便去上早朝。不过,皇上从您走后,每晚都会来的,有时……”小婵继续道。 “什么?”我竟有些好奇,离开长安后,宇文邕都做了些何事? “皇上有时会在高台上弹古琴,皇上的古琴弹得可好听了,只是,奴婢觉得那曲子好忧伤,好忧伤。” 小婵黑亮的瞳仁中蒙上了一层浅浅的薄雾,望着她,我似感着那支高台古琴弦间拨弹的忧伤曲子。 “文御助……” “对不起,我不是文若兰,至于皇上为何一定要叫我文若兰,我并不知晓。只是我和她,根本就是两个人。” 小婵用着我早已猜到的神情看着我,脑袋微微侧了侧,长长的睫扑闪着,红红的唇瓣抿动起来。 “世上有长得这么像的人么?”轻声的,她嘟囔着。 “我不知道。” 我的话很平淡,因为只有平淡,才能让着眼前这个毫无心计的少女没有怀疑。 “可是,可是您的声音都和文御助一样。” “许是巧合吧。” “喔……”小婵独自喃喃着,满脸失落的模样,好容易才缓了缓神:“那,那奴婢给您端水洗漱,嗯……还有早膳。” 小婵的动作很利落,一会儿就将水盆拿了来,而我也很快的洗漱完,用完早膳。静鸿阁与宇文邕的寝宫一样,有侍卫把守着,生怕我会再次离开。既是如此,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呆在静鸿阁,坐着活牢。除却淡雅的装饰外,这里与着铁牢有何区别? 半个时辰后,一个太监带了两个宫女送来了一些丝制霓裳,还有一根镶着紫色透明石头的金色发簪。 “文御助,这些是皇上给您的。皇上请您换完后,去御书房。” “换完?”我再次扫睨着放在托盘的衣裳与那耀着紫光的发簪,淡淡一笑:“不必了。” 呵……昨晚他还赞美我发髻上的银簪,此刻他却要我换上他送的发簪,他依旧是这般霸道,只想着在我的身上留下他给予的一切。 “可是……文御助,那是皇上交待的……” “呵……那就让皇上交待去吧,我现在就去御书房,请公公带路。” 静鸿阁去御书房的路,我熟悉地不能再熟悉,带路不过是我谎言的继续而已。那领头的太监,怯怯地引着路,而我则走在他的身后。我知道他害怕一会儿宇文邕会怪罪,一路上,我让他放宽心,说若是有罪,就是我一人之罪。 御书房,我终是在那条熟悉的石板上踏过一条新的痕迹后,停在它的门前。推开门,我入了御书房的槛。 “你今日怎么……”暗处的他,转过身长玉立的背,看着我,他失望了,我从头至脚,竟无一处换上他准备的衣饰。话未道完,最后一个“快”字,便隐在了他的唇间。 “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呵……万岁,恐有人不想让我活这么久。” “皇上所赠衣衫及发簪过于奢华,与民女身份不合,若是以后皇上继续赐赠,白衣素服即可,而这发簪,既然皇上已有赞许,民女想也不必再换。” “好……好……白衣素服……不换发簪……好啊……” 君还不如,刺猬重 他嗤笑着,落寞绝望地嗤笑着。我能听的出,他喉间那苦苦的笑意,心,莫名地抽痛,可就是痛,我也要让他,也让我痛下去。我很想告诉你,也许等痛过了,你便不会再有爱。而我,无论痛与不痛,都只是那个已然逝去之人的妻子。 “皇上找民女来,恐不是看看民女是否换装的吧?” “兰儿,我是给你一些东西。” “东西?” “这只刺猬是你养的么?”他转过身,提起一只笼子,笼中带刺的小家伙正蜷起身子,靠缩起来。对着忽而提起的“家”,它许是有些害怕。 “刺猬——”那是溜到长恭帐中的刺猬,我的眸光从他的身上移到了那只笼子。从无名谷到长安,我每晚都抱着它和面具才能入睡,因为只有抱着它,我才有一丝感觉,感觉长恭就在我的周围,感觉他从未离开我的身旁。 走上前,我的手尚未触及笼子,宇文邕却将着笼子放到了身后:“难道,难道在你的心里,我还不如一只刺猬?” “皇上,还民女刺猬。” “……兰儿,……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伤害过你,可是,可是你就这么狠心么?……” “请皇上还民女刺猬。” “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皇上。”我直直地望着那双浅褐眼眸,乞求,祈盼,懊悔,掺杂在一起,揉着那抹复杂,一阵淡淡的风,我跪在他的面前:“求,求皇上还民女刺猬。” “呵……呵……呵呵……原来,我一个大周天子,在你的心里连一只刺猬都比不上!!……呵……呵……” 他仰天苦笑着,质问着,质问着我如磐石一般坚硬的心。是么,我的心会那么硬么?我可以么?他的身离了我的面前,他的笑,离我远去。我抬眸而望,御案上放着那只笼子,也放着我的包袱。 站起身,我颤抖地打开那只包袱,面具依在,长恭生前的信依在,还有,还有那只淡泛着银色的凤环也在。宇文邕打开过包袱么?没有,他一定没有。伸过手,指触在冰冷的凤环上,掠过那个带着深深的兰字,我回首而望那个发着颤声的门。 缘分,我们终究没有缘分,你我之间终究没有这个天定的缘分。 抱着包袱,提起装着刺猬的笼子,我在太监宫女的监视下回了静鸿阁。一回去,我便摒退了小婵,独自坐在案前。凤环,我抬手拿起这只凤环,扔了么?不,我舍不得,我怎会扔了这只宇文邕亲手做的环?我做不到,可我该放在哪里。我环睨着周围,一只小小的凤环该放在哪里? 密室?我可以将它放在密室,虽然早上我曾见宇文邕从头密室出来,但若是我放在密室内,即便他以后发现了,或许也会认为是我——文若兰一年前离开他,离开静鸿阁前留下的。 我打开了密室的门,走了下去,七月的天,于密室之上是那般闷热,而在密室之下则是阴凉一片。我朝着内室走去,那黑色的幕布依旧挡着。站在这儿,我清晰记得第一次,他和我在这里的情形。他是一个有着凌云壮志的君主,因为他曾经告诉我他要为黑布后那些逝去的人报仇。如今,他成功了,他成为了一个真正君临天下的帝王。而我……我低望着手中的凤环,拉开黑布…… 黑帘之后,他灵位 黑色幕布后成排的灵位,已不在原处,只剩一块,触目于中——齐兰陵王高长恭之位。 长恭,为什么这里会有长恭的灵位?指,颤颤地伸在灵位上空,唇,在抖张中唤着那个名字——长恭。 长恭……长恭……你在哪里?……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为什么要抛下我?……带我去无名谷,带我避世尘嚣,赏花望月,雪下嬉笑,霞中共沐?都是骗人的……你都是骗我的……从你带我入无名谷的第一日起,你就知道自己无法与我携手一生……长恭,为什么,为什么我到你离开我的那日,才知道你有多重要?……长恭……你回来好不好?……你回来,好不好?……我等你……我等你…… 手紧紧地捏着冷冷的木,眸前那排字渐渐扭曲,愈加模糊,倚着高台,我抱着他的灵位,瘫软而下,手中凤环摔落在地,顺着青砖滚入一旁的床榻之下。金属落地的声音只是留住了我转瞬的眸光。滚去了,找不到了,那便是爱的终结,宇文邕,我与你的情就好比这只凤环一般,已经不再属于彼此。紧紧地,我抱着怀中的这块灵位,用着体温去传递那份回忆,那片温暖。 午膳,晚膳,我都没有去唤小婵,因为我不饿,我只想抱着,抱着它,就好像他在我的身旁…… 长恭,你就在我的身旁,对么?你,就在我的身旁,对么?…… 久久之后,我才将着灵位放回原位,拉上黑帘。长恭,我每天都会来看你,记得,我每天都会来看,明天我带小刺猬下来看你。 离了内堂,离了密室,我出了静鸿阁。见着辘辘饥肠的小婵独自在外,守着静鸿阁的门,心里不免一阵疼惜与愧意。 “他们人呢?” “嗯?……文……”听着我的声,她转过身子朝向我,福身行礼道,“他们都被皇上喊回去了。” “喊回去了?” 他撤了守卫,撤了牢笼,他不怕我走么?也许他怕,可也许他并不怕…… “你去用些晚膳吧。” “嗯,那您呢。”小婵是个乖巧的女孩,她知道我不想听见“文御助”三字,便努力地克制自己着的称呼。 “我不饿,想到处走走,这些日子都被禁锢着,有些闷。” “嗯……” 月如旧,天如故,只是君已不在我身旁。了无目的地走在静鸿阁前的小径上,我独自吸着带湿的热气,忽而,耳边响起一丝弦音,好悲,好凉,好愁,好苦;以前,我听不懂曲声的意境,而如今,我竟莫名地读懂了。 宛沁亭,一抹银白身影远远地,坐在其中,晚风拂起,衣诀飘飘,墨色长发,掠面轻扬。箜篌——那袖间长指拨弄的弦正是箜篌的灵魂。 月夜漫漫路非长,那日别去成永离,问君现在何处逍,遥问星辰碧落沙…… 长恭……长恭……是你么?迷蒙的眼中,那抹银白的身影立起了身,朝我低低唤道,“兰儿,兰儿……和我一起看月亮好不好?……” 长恭,是你么?我急急地跑去,我发疯地奔去,然而,那站起的身影忽而消失在我的面前,耳畔的弦声亦停了住。 “兰儿,你来了。” 面前的幻影,不,这不是幻影,只是,着着白衣的不是高长恭,而是他——宇文邕,那墨发而遮之后的面容同样绝俊天下,只是它的主人,是他——宇文邕。弹抚箜篌的手指同样颀长,只是它属于他——宇文邕。 “不……不!!!……” 箜篌落毁,宛沁亭 “兰儿,你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弹箜篌?!!……箜篌!……你为什么要弹箜篌?!!”我被着弦声,被着幻影击碎着那颗带着裂痕的心,歇斯底里地叫声,尖划在寂静夜空中。 “兰儿……” “我不要听——不要听——”挣脱他轻轻而扶的臂,我步上前去,猛地向着箜篌推去。“轰——”的一声,箜篌砸落而下,而我因着手中用力过大也向前扑倒去。 “小心——”一抹白色的身影护着我的身,向后倒去,垫在我的身下。 “兰儿,你伤到了么?”他的问轻响在我的身前,恍惚间,我感着自己耳边是他心的跳动,在无名谷的那晚,我趴在他的身上,曾经感着同样的跳动。 为什么?为什么我刚才会失控地推倒箜篌?为什么?……我自问着一个内心深处不愿揭开的答案……因为我怕。我怕什么?我怕听不到他的心跳,我怕见不到他的霸道,我怕他也撒手而去。“他”——不是高长恭,而是身下的“他”。红色鲜血溅染在箜篌的那一刻,长恭倒落而下,永远地离开了我。而刚才他弹拨箜篌的刹那,再次唤起了长恭那曲之后在我脑中刻骨铭心的痛。痛,真的好痛,若是他也像长恭一样,那我…… 一阵细碎的脚步朝着宛沁亭走来,只是太监口中的话才起了个头,便隐了下去,也许来的人看到我与他此刻这副尴尬的场景,便知趣地退了下去。 “我……民女……”我慌措地想起身,而腰间却被他环了住。 “兰儿,陪我一会儿……” 淡淡的檀香混着他的细语,让我的心难以拒绝。 我靠在他的怀中,心,莫名地由着时才的混乱变得宁谥,他的指穿过我的发丝,轻抚着,他的情,随着他指间的柔递过心头。 “兰儿,记得那一年,你从屋顶上掉下来,我想给你垫着还没那机会,现在,你终是还了我一个心愿。” 耳缘边被他略带冰凉的指揉着,他继续着话语:“兰儿,太白山开了好多花,很漂亮,我想你一定会喜欢;对了,遇见你那日,我刚从太白山回来。不过我什么猎物都没有打到。知道为什么吗?” 他,淡淡地笑了笑,“呵……因为我去了冰洞,知道么?一年多了,你刻的字还在上面。呵……那些字还在上面……我独自在冰洞里,祈求上天给我再遇见你的机会,结果,结果真的让我在长安城外见到了你。……虽然,你脏脏的,不过我知道一定是你,远远地,我就知道是你……” 我,静静地听着,听着他的话语,直到半个时辰后,他提出要回寝宫,我同意了。然而,他又让我一同去,我拒绝了。可他,还是带着我一起回了他的寝宫,当然,他用了他的方式——强抱。 到了他的寝宫,他摒退了宫人,我挣扎,可他说他没有非分之想。 “让你帮我个忙。” “什么?” “等等。” 我看着他,一抹坏坏的笑投向了我,只是一个瞬间,他将着腰间的锦带扯落在地,白色衣袍伴着檀香蓦地褪了下来…… “你——” 虽然,我曾经和他有过一夜云雨,可是,此刻他突然褪去了身上的衣衫,让我不免一阵羞赧惊恐。 亲们,此卷即将结束啦,大结局会在下一卷中出现哈…… 留宿请求,被卿拒 侧脸望地,我呆呆地站着,热烫从着颈脖窜到了耳缘。 “你……害羞啦?” 我抿着唇,不知如何答他。 “脸都红了。” 望着地的眼眸余光瞥见他向我靠近的步子。 “你想干什么?!” 我慌措地退了几步。 “兰儿,我……我说过不会动你,就不会动你。你就这么不信我么……?” “那你?” “这个,你拿着……” 他一手伸过,递来一只白色的瓷瓶,我颤颤地从他手中接了过。耳边,听着他朝另一边走了过去。我这才抬起了眼眸,望了望,他已经趴躺在了御榻上。 “兰儿,把药涂在伤口就好了。” 伤口?他什么时候受伤了?为什么他会受伤?为什么他受伤了,会无人知晓?我捏着手中的瓶,微蹙着眉,走到他的身旁,烛光倒影在他小麦色的背上,勾勒着完美的线条,突出着他魅人的轮廓。 “傻兰儿……” “啊……” “左肩后面,倒些药粉就可以了。” 我循光而去,他的肩后露着几个血洞,虽不深,但却已伤及肉中。血未成流,但红色也已染湿了周围。他是刚才受的伤,难道是……?我的心,被着他的伤牵扯着。 “你是不是被箜篌压伤了?!!” “轻点声……傻女人……你再吼?br /gt; 皇上,我错了!.第24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25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25部分阅读 吼大声点,整个皇宫今夜就全知了,而整个长安城明日就会传出我病重了。” “你干嘛……”我提起的声,缓了缓后,继续道“咒,咒自己。” “你整日地吟着先夫,不就是巴望着我死么?” “你……民女没有这么说过皇上……” “傻女人……你就是我的傻女人……”他玩味一笑,不再言语,而我则狠狠地朝他的伤口洒着药。 “你,你能不要这么用力倒么?我伤口就一小点,别浪费了。” “民女没有。” “没有……没有失忆是不是?”忽而,他毫无顾忌肩后的伤口,翻过身坐了起来,直直地望着我,想要将着我内深处的那个答案勾挑出我的眼眸。 “民女不知皇上是何意?” “兰儿……你别这么固执好不好?……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理我?” “皇上的问,民女不懂。” “不懂,不懂,那这你懂不懂?”他拉过我的手,贴向他赤裸的胸口。 “你干嘛?……” 他浅浅笑着,邪魅的唇边轻轻道:“告诉你,我有多想你,多爱你……” “你——”我回抽着手,而腕依旧被他紧紧拉着,本已发热的脸,更加灼烫起来。 “兰儿……晚上,留在这里,好不好?” 他,终是忍不住提出了要求,呵……孤男寡女,伴着挑逗的烛火,自是难以把持,可是我,我选择了拒绝。 “民女已嫁过他人……” “兰儿……” “天色已晚,民女想回静鸿阁。” “兰儿……我睡那边,你……” “皇上受了伤,还是睡的安稳些,民女回静鸿阁了。” “那,那……那我命人送你回去吧。” 他是失落的,在欲火还是苗芯的时候,被我的冷言无情地浇灭了…… 这晚,我回了静鸿阁,久久无法入眠。秉着烛,我坐在案几前,呆呆地望着燃动的烛芯。我,我不能,我不能和你在一起——甲掐着掌心,用着痛,告诫自己,我是兰陵王妃,我只能是他——高长恭的妻子。 趴在案上,我斜睨着书架,青色的书卷中,一抹淡淡的粉色入了我的眼眸。日记本?……我起身而去,从着厚厚的书卷中,将着那个粉色物品拖了出来。日记本?呵……还有这支笔。 “还能写么?”喃喃自语,我拔开了笔套,翻开本子,随意地画了两笔。居然还能出水?呵……莫不是这支笔,这本日记本,我竟已忘却了自己曾经来自二十一世纪。 “日记本……呵……” 当翎之面,折兰花 日记本,记录心事的本子,虽然在二十一世纪,我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但今日,我握起这支蓝色机器猫笔的时候,却忽而有了写日记的冲动。 [建德二年七月,周几不知,晴]写到此,我蓦然间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日起已是个古代人了,一个只知道他年号和月份的古代人,连周几都已不知。而我落笔的时候,居然写的是前秦繁体字,而不是简体字。我的天,我居然已退化到这步田地。退化,就退化吧,我想,我应是回不了那个千年之后的二十一世纪了。 提笔,我继续写着,写着我在宛沁亭遇到他的事,我发疯地推倒了箜篌,也一不小心地趴到了他的身上…… 我没有写到长恭,因为我写不下这个名字,一写起,便忆起,一忆起,便又觉得痛。 写着,写着,我便有了睡意,浅浅的睡意,深深的睡意……眼睑,慢慢地耷合在了一起…… 次日,我被着一个开门声吵了醒,朦胧的眼眸中,一个俊挺的身影入了屋,我撑了撑桌案,背上颈部的酸痛,便袭上了身。 “若兰,你这么睡,对身子不好。” 独孤翎?他迷糊的身影,我虽未看清,但是他的声,我却不会辨错。他,他怎么来了?我莫名地问着自己。一个被我深深伤害的人,正随着脚下步的靠近,朝我走来。 “你……你是谁?”我直起酸痛的背脊,慌乱地收拾着桌案上的日记本,笔,因着我无措的收拾,从着桌案边滚落在地。 蓝色的衣诀,黑色的足靴出现在我的眸光中,带着机器猫图案的笔则滚到了他的面前。独孤翎弯身拾起,伸手递来,“若兰,记得那个时候,你曾让我帮你保存过这支笔,还有这东西。” 垂下长睫,他的目光投向了桌案上的粉色日记本。 “你是谁?” 我问着他,试图拉走他目光的停留。 “若兰,其实,你没有必要装作失忆。” “你在说什么呢?” “若兰,我们根本不是夫妻。我没有告诉皇上这件事,甚至到今天都没有告诉他,因为我想这件事,不应出自我的口。所以,你不必因着我们没有结成的亲,而拒绝皇上对你的感情。” 他,他竟是为了宇文邕,而出现在静鸿阁中。我抬眸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他的面容如着过去一样俊美,而唇边淡上的花般笑靥,也不曾改变。 “若兰,既然我可以放下,我相信你也可以。” 他放下了么?他原谅我了么?他真的原谅我了么?去年,我是那般无情地伤害了他,而没有勇气向他道歉的我只留下了一张逃避的书信。 “你,我,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若兰,知道么?”他微微侧身,继续道:“爱一个人,若是爱得很深,那无论她的面容变得如何不同,无论她是否随着岁月老去,他都会认出她。也许,别人认不出你,但是,皇上他绝对不会认错。” 爱,那便是爱,岁月,面容,都挡不住的感情。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若兰……” “对不起,我要喂刺猬了,它饿了。” 我绕过桌案,步过他的身前,走到刺猬前,提笼而起。 “若兰,不要自己骗自己了,好不好?虽然我得不到你的感情,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有自己的幸福……” 我提着笼子,走到高台。不是毫无目的,而是故意,弯下身,我折下兰花的茎叶,塞入笼中。指掐断茎的那刻,我的心是那般地绞痛,这些花,这些兰花,倾注过他的心血,他的情,他的爱,可是我,却将着这一切毁去。 “若兰,你……” “翎——她不是兰儿,她不是朕的兰儿!——” 第6卷 三位嫔妃,入阁来 「结局卷」:江山天下并肩看,比翼连理鸳鸯羡 究竟宇文邕是否能再次取得文若兰的心?究竟他们之间还会发生什么故事?究竟他们最后是否一起共看那万里江山?究竟宇文邕是否真得会像帝王年表中一样英年早逝? 宇文直,独孤翎,他们的结局又是如何? 爱情,友情,兄弟情,兵变,叛乱,平齐国…… 嘿嘿,敬请期待结局卷啦。o(n_n)o哈哈~ —————————————————————————— 他,他竟在静鸿阁的门口。我,刚才我不过是想告诉独孤翎,我和宇文邕根本就不认识,可是,可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静鸿阁的门口? “她不是兰儿,她不是朕的兰儿!”——这,不就是我想要的结果么?然而,我期盼的这句话为何会如着利箭一般刺入我的心?我好痛,我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好痛,蹲着的身,刹那间瘫软在高台兰花旁。 他受伤了,他的心一定受伤了,他的心一定受伤了?我伤害了他,可我真的想伤害他么?我没有,我没有想伤害过他……我只是想拒绝,可是我的拒绝是不是一定就是伤害。不…… 望着散落在地的花瓣,我莫名地愕然于我自己荒唐的举动。呵……原来我一直想要的结果,竟是这般……呵……竟是这般…… “若兰,你在这里等我。” 耳边,独孤翎道完最后一句话,便随着一阵淡淡的风离了去,留下我一人,独坐于笼边,愣愣地看着面前,我摧下的花。 “文御助——喔——不对,不对,不知这位姑娘,该如何称呼?” “奴婢参见贺兰昭仪娘娘,丘穆陵娘娘,牒云上嫔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门外,传来小婵的行礼声。刚才,宇文邕来的时候,为何她没有出声?是他不让她出声么? 抬了抬带湿的睫羽,我迷蒙的眼中是三个风姿绰约的女人。我瘫坐的身子,无力地动了动,低声道:“民女参见各位娘娘。” “呵……皇上说的真对,你果真不是文若兰。” 她们居然听见了宇文邕的话,那么她们进来,许是嘲讽我这个莫名的女人。 一袭绸裙拖地的牒云芊洛下颚微抬,嘲讽的凤眸斜睨着我,兀自地走在我的面前,步向屏风后的桌案。 “娘娘……” “怎么?这儿,静鸿阁,可是文若兰的地方,刚才,皇上已经说的很清楚,你不是文若兰。所以,呵……”一阵蔑视的冷笑,响在屏风之后。我紧张的心,被猛地揪了起来,桌案上还放了日记本,若是被她发现…… “所以,你离开这个屋子的日子也快了!” 狐媚的女人绕着屏风,又步了出来,修长的指间,空无一物。她——应是没有见到。 “民女不过,不过是一名普通女子,自是不该住在皇宫中。” “当然,就算是文若兰,本宫也总有一天让她在皇上面前失宠。” “够了,芊洛,我们不过是路过,既然这位姑娘,不是文御助,我们也不必相扰。” 如此淡定的话语,出自那个看似娇弱,却又曾经亲手扼杀自己孩子的女人——贺兰晴之口。说实话,至今,我都不敢相信她会自己毁掉那个孩子。 “贺兰姐姐……” “芊洛,贺兰昭仪说的对。今日,我们还需赴约,晚了,恐失了体面。” 牒云芊洛在着一句我并未听清的咒骂声中,随着起身的两个女人,出了静鸿阁。 如今的北周后宫,因为没有了宇文邕,与着冷宫又有何区别?她们恨我,应也是正常。而我,也许真得会很快离开这个地方。若是我离开了,也许她们便可以再拥有他。也许吧…… 翎带兰去,伤心地 我无力地坐着……手,垂落在身的两侧,环睨着四周。我属于这里么?属于过么?眸光扫过那具古琴,呵……他曾在这里教我弹琴。是,我属于过,可是现在,我不再属于这里。呵……我是不是该在他赶我走之前,自己先走? 手,撑了撑地,膝盖一阵酸麻,我向后坐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咬了咬唇,我小声咒骂着。 “您怎么了?” 小婵站在我的身旁,问着我。她没有扶我,只是站在一旁,看着我。是啊,在她的眼中,我不是文若兰,非但不是,而且还是一个残忍无情的女人。算了,算了,一切都算了吧。 我揉了揉膝盖,再次起着身子,准备收拾自己的包袱,离开这个地方,在他赶我走前,自己先离开,免得已碎的心变成一堆尘随风而逝。 “若兰。” 我正侧脸去望话音的主人,而手腕却已被拉了上。 “你,你干什么?” “带你去见一个人。”独孤翎说过,让我等他,可是却不知,他来的这般快。 “见谁?” 我问着他,而他却未告诉我。 “到了,你便会知晓。” 他拉着我,我任他拉着,离开静鸿阁,也离开北周皇宫,我不知要去向何处,只道是一路上竟没有一个侍卫相拦。我,原来在他的心中真的不再那般重要,另一个男人就如此轻松地将我从着他的皇宫中带走。他不闻,亦不问。 呵……我终是伤了你。 长安的道上,道边的巷口,一座宅邸出现在我的面前。好熟悉,好痛心,不,独孤翎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宛馨小筑。不,独孤翎怎么会带我来这里?难道,难道宇文邕到了这里?难道他要告诉我,宇文邕失去我,还有别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一年前的疤,再次裂开,虽然我不再恨他,可是,可是这宛馨小筑的女人,让我心酸,让我心痛。 “不,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你进去后,就知道了。” “不,我不想进。我要走,我要走……”我推着独孤翎环着我腕的指,乞求着他。我不想看到那个女人,更不想看到宇文邕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门,在这时被推了开,曾经我见过的那个丫鬟模样的女子,笑迎着:“公子。” “既然人家已开了门,进去一下又何妨?” “我,我不认识,进去亦多有拘束,还是走了。” “若兰,今日,你必须见这个人,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后悔?我进去了才会后悔。不,宛馨小筑,就是这个宛馨小筑的女人,才让我对他起了最大的恨意,而正是这个恨,才让我离开了他,离开了长安,离开了北周,遇到了高长恭…… “不……” “若兰,你必须见她。” “不……” “请问,姑娘是文若兰么?” 宛馨小筑,真相出 “姐姐。” 什么?姐姐?独孤翎的姐姐?我抬眸望去,绝色倾城的女子倚靠在门边,宛若一朵百合,美却不艳。只是再望旖旎,她的眼眸却是那般黯淡,她——居然瞎了。 “翎,你怎么让文姑娘站在门外?” “若兰,我们进去,好不好?” 我,刹那间如着木鸡一样呆傻,半张着不知如何而言的唇,好一会儿后才木讷地吐了个“嗯”字。怎么会这样?她不该是宇文邕的情人么?为什么会是独孤翎的姐姐?若是姐姐,那她是……? 我就在恍惚间被拉入了宛馨小筑,至于如何到了她的内屋,我已忆不起来。 “若兰,她不愿……” “翎,你先回避一下。把文姑娘交给我,好不好?” 她的声很柔,让人感着舒心的柔,让着我无主的神也随之回了来。 “文姑娘。” “我不是……” “呵……”她淡淡一笑,那唇边的笑靥如着沐于晨露的花一般美丽,“我,是独孤明敬……” 独孤明敬,那不是独孤皇后么?那不是明帝宇文毓的独孤皇后么?那她……可是,可是她不是死了么?她不是在明帝驾崩前已经死了么?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独孤明敬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她淡淡地叹出一口气,樱粉的唇瓣继续着:“呵……其实,我宁愿自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你……” 她黯淡的眼眸中蕴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纤柔的指,搭在我的手背上。 “四弟他,真的很痴情,呵……和他哥哥一样痴情。记得三年前,他来到我这里,告诉我,他爱上了一个女子,可是,他不知该怎么做。呵……当时那个问题是这般难,因为先帝,他的哥哥,我的夫君,就是因为我,才死在宇文护的手上。那一年,我被下了毒,经过很辛苦的医治,毒才排了出去,而为此,我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世间所有的美景,当然,我也再看不到毓的脸庞。可是,宇文护狠心地将着我听到他心跳的机会都剥夺而去。每一天,我都在这里等着毓来找我,找我看晚霞,找我看晨露。可是,那一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他……不过,四弟比他哥哥要幸运,因为他赢了宇文护。去年,他很高兴地告诉我,他要娶他心爱的女子了,我替他开心。他还说,他想晚些接我回宫,因为他怕那个女子吃醋。……几日后,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嫁给毓时那般喜悦的场景,也梦见他对我的轻唤。于是,我便想着了却此生,然而,我却没有去成。呵……四弟答应过毓,要照顾我一生一世,不让我结束自己的生命。他,再一次地阻止了我。而那一次后,那个女子因为没有等待他给予诛杀宇文护时利用过她做出解释,让他赐了婚,赐给了我的弟弟——翎。后来那个女子离了长安,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他很急,他说他不要天下了,他说不要他韬光养晦赢回的天下了,他说要找回自己爱的女人,和她从此过上平淡的日子。我骂了他,替他哥哥,替他父亲骂了他。可是,他依旧是那般执着……” 不——那不是事实。不——那不是事实,他,他和宛馨小筑的女子——独孤明敬之间,只是弟嫂之间的关系。他们之间是那般清白,而我却因着这个清白的关系,误会了他这么久。 “文姑娘,其实,我不用说,你就知道那个女子是谁?” 是,她不用再说,我便已经知道那个女子是谁?那个女子,那个愚蠢至极的女子就是我,就是我! “他前日来找我,告诉我你不愿承认自己是文若兰……文姑娘,我虽然看不见,但我知道你是,因为我相信四弟的感情。” “我……” “文姑娘,你闻到这里的兰花香了么?” “嗯。” 泪,如着雨一般落下,我哽咽地应着。 “四弟说,你喜欢兰花,要亲手种,但是在宫里,又不想让人笑话,于是就在我这里学了起来。没想到,他种得挺好。” “不……不……” 固执之心,难融却 不,我……我居然为了一个本不存在的事,恨了他那么久。不,我……我居然那么愚蠢,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这般作弄我?为什么我那日在宛馨小筑不问他?也许那一日,我出来,他便会告诉我这一切,告诉我这一切,我也许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可是这个世上没有“也许”……长恭说的没有错,看到的,听到的,有的时候都有可能不是事实。他曾经用着血告诉我这个道理。是的,看到的,听到的,也许都不是事实…… 兰花……让我妒忌的兰花,竟是他为了给我种养,才植上的……可我却认为那些兰花是他为另一个女人准备的。我……居然那么傻,那么傻。 “文姑娘,好好珍惜你和四弟的感情。若是……若是有一日,你发现,夕阳无人并肩同望,晨露无人携手而赏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这有多痛,多痛……” 面前旖旎浅浅苦笑,站起身,走到窗旁,扶着窗棂,望向远处。黯淡无光的眼眸曾应是璨若星辰,美若冰钻,只是此刻……看不见了,也许并不是最痛,爱不到了,才是最痛。 是啊,爱不到了,才是最痛。爱,宇文邕我真的很爱你,很爱你,因为很爱,才会妒忌,因为很爱,才会恨,可是,当妒忌已泯,当恨意已去,当真相已出,我才发现,这一切,已经太迟。如今的我,已不再是独自一人,我的心中,我的身旁,总有一个人的影子——高长恭。 “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文,文若兰。” 不忍再留,不愿再听,若是再留,若是再听,只需一刻,我便会承认,承认这一切。不——抬手微触,发髻上的那段流苏轻敲在指腹,仿似一个无力的提醒,提醒我,他的影子,提醒我,他与我的曾经。 “你……你一定会后悔。” “不——不,我绝对不会后悔!——”我竭力而回,后悔,后悔——是,她说的没有错,我会后悔,可是,我愿意承受后悔带来的痛。宇文邕,一定会忘了我,他一定会忘了我…… 跨过门槛,我朝着廊间而跑,却猛地撞在一个怀中。 “若兰……” “不,你们都搞错了,你们都搞错了!我不是文若兰,我不是——” “你是,你一定是,若你不是,又怎会落泪?” “有么?没有,没有……” 独孤翎不再言语,只是带着我离开了宛馨小筑,我知道,他失望了,他本以为他的姐姐可以用着自己的亲身感受来告诉我,不要错过。可是,一切并未如他所愿。 回了静鸿阁,独孤翎在着淡淡叹息后,离了而去,我并未挽留他,众叛亲离,铁石心肠的我,不值得任何人来同情。 走吧,离开静鸿阁吧,乘着自己还有那么些力气,还是离开吧。我涩笑着,看了看高台上的刺猬,朝着桌案走去。 “日记本呢?——日记本怎么不见了?——” 桌案上,除了蓝色的机器猫笔,那本粉色的日记本竟无了踪影。 “小婵!——” “小婵!——” 我连唤了两声,少女的身影才到了我的身旁。呵……遭人讨厌的我,本该受着这个待遇。 “放在这里的粉色物品呢?” “奴婢没有看见。” “有人来过么?” “自您出门后,这里便无人再来过。” 无人来过?不可能,怎么会呢?我的日记本明明在这里放着,不可能不见。挥了挥手,我独自找了起来。 亲们应该猜出接下来的故事了吧…… 帝王无情,冷宫魂 两刻的时间,我都没有找到日记本。算了,不找了,日记本上除却我对他的眷恋外并无其他,丢失了就丢失吧,人都要走了,又何必再在意这些东西呢?走上高台,我跪在兰花边,淡雅的花依旧那般美丽,只是心型的摆放,因着我的狠心,而缺了口。俯下身,我轻托起一朵兰花,凑到鼻边,吸着淡淡幽香。一滴冰露,落在花蕊。宇文邕,若有来生来世,让我们之间永远都不要再有误会,不要再有错过。今生,我们不再有缘…… “把这个女人押到御书房!——” 门外,一阵步靴声朝着静鸿阁而来,我尚未从着令声中反应,几个禁军侍卫已经踏步上台。 “你们干嘛?” “奉皇上口谕,押你去御书房。”说话的那个男人,我略有印象,应是夏侯平。 押我去御书房?用的“押”?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这么做?不,这不会是他下的令?“不——” “把她带走!” “夏侯大人,皇上怎么可能下这样的口谕?夏侯大人……”小婵跪在了我的身旁,拉着夏侯平的衣诀,急急地问着。 “让开!你不过是静鸿阁一个小小的丫鬟,竟敢质疑皇上口谕?若不速速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可是……” “小婵——”我拉过她的臂腕,阻止着她再言下去。她回首望着我,黑亮的瞳仁映着我带愁的面容。 “文御助,奴婢知道是您……对么……真的是您……” 我淡淡一笑,纤柔的臂,被着两道力反扣在身后。肩胛骨处一阵痛,袭上心头,我紧咬着下唇,任着禁军侍卫将我拽起,将我押走,呵……押我去御书房…… 静鸿阁到御书房的路,本非很远,侍卫的步也并不慢,而我却感着一切是那般遥远,是,是我与他的心已很遥远。时才还是艳阳高照的天,变得忽而阴沉下来。要下雨了,七月,盛夏的七月,终是要迎来一场雨……而我,我与他之间是否也会是一场雨。 御书房,三个字,我没有看到,人已被押到了御案前的青砖之上。 “跪下!——”反扣的双臂,被狠狠甩松开来。 “呃——”肩臂猛的甩痛,让我忍不住喊出了疼。 “朕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是不是兰,文若兰?!!!” “民女,民女不,不是……” “呵……”他苦苦一笑。 “原来,原来这么久,朕都是,都是你的一个玩物而已!!!——”一个歇斯底里的吼,随着厚厚的日记本重重地摔在了我的面前。 玩物?不,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我抬眸望去,他淡褐眼眸依旧冷傲深邃,俊逸脸庞依旧绝美天下,只是,只是为什么他会这么说?日记本?日记本为什么会在他的手中? “不,不是这样的,不,宇文,皇……”半张着樱唇,微颤着身体,我极力地申辩着。他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我,我是骗他,我是欺君,可是,可是我从来,从来都没有把他当做玩物?怎么会这样?!—— “帝王无情?!!!呵……”冷笑声破着御书房的那份宁谥,自嘲,愤怒,痛苦响在我的耳畔。 “不,不是……” “不,呵……你既然写了,又何必否认!!!” 写了?日记本?不,不,我写的话,不是这样的,昨夜,昨夜我写的是——我本以为帝王无情,可是我错了…… “皇上——” “把这个女人带到朕的寝宫!明日午后,白绫处死!”他的令,他的旨如着冷箭一般直刺入我的心。处死?——不,不,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皇上——” “朕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帝王无情!!!今晚,朕要你做朕的女人,明天,朕要你做朕冷宫的孤魂!!!!” 究竟为何会如此?究竟日记本为何会在他的手上?呼呼……亲们请静待之后的番外…… 【番外】残忍的尝试(上) “她不是兰儿,她不是朕的兰儿!——” 亲眼看到那个深爱的女子,掐断了他曾为她种下的兰花,花瓣落下的那刻,他的心也随之凉却。他知道,俯身而下的那个女子,就是他的兰儿,他知道,她一直在莫名地拒绝着他,他以为他们之间的隔阂是独孤翎,然而,一切都不是他所想。她竟然明知兰花是他们爱的鉴证,却依旧狠心破坏,她,让他难以割舍,她,让他心乱如麻。 说出这句话,怒远不如失,他难受,他绝望,他不知该如何才能重新再拥有她……彷徨,他的心在着七月的闷热中彷徨。 “皇上——” “什么事?” “草民……” “呵……是不是兰儿怨朕,你也要怨朕,一个草民,一个民女,呵……你们……”他冷冷道。 “皇上,翎已辞官,自不该以臣而称。” “你与朕,自小就是玩伴,朕一直把你当自己兄弟看待,你……” “皇上,就是因为如此,翎才不想让皇上和若兰错失缘分。” “可是,可是你看到了,刚才你都看到了……” “皇上,翎看了,但是翎看到的是你走后,她的泪。” 泪,她的泪,她心痛了,她难受了,不,她还爱着他,她还记着他,他转身要回,而黑色的身影被独孤翎蓝色的衣袖挡了住。 “皇上,你现在去,若兰还是不会认。” “不,即使她不认,那又如何?朕只要留住她,只要留住她……” “皇上,你若相信翎,就听翎一次。翎会带她去见一个人,若是能劝通若兰那是最好,若是劝不通,翎再与皇上商议。” “见一个人?” 俊眉轻轻一蹙,唇边轻问道。 “是,见一个人。” “你是说她……” 独孤翎点颌应道,两双俊眸间的眼色互换,他的心中便知了独孤翎所言是谁。 “朕怕不妥,皇嫂她……朕不想让她再忆起……不,翎,……换个办法……” “皇上,姐姐那边,翎自然不会让她有事,请皇上允翎带若兰出宫。” 他沉默了,他知道,让独孤翎带着文若兰到宛馨小筑见独孤明敬是想让独孤明敬劝慰她,可是他不能这么自私,他答应过他的哥哥要好好照顾独孤明敬。这些年来,独孤明敬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断自己生命,想要追随已入黄泉的哥哥。若是,若是独孤明敬为了劝慰文若兰,而再次忆起往事,萌生去意,那他又怎能对得起自己哥哥驾崩前的托付。 “皇上,她是翎的姐姐,翎一定不会让姐姐有事。”他屈膝跪下,求着宇文邕。 半刻之后,他,默然而许,那蓝色身影再次朝着静鸿阁而去。 “兰儿……” 一刻之后,隐在树后的黑色身影,看着那个女子被另一个男人拉出了门,离了静鸿阁。 “兰儿……” 他轻唤着她的名字,再次步向了她的静鸿阁。 “皇上……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挥了挥手,半垂眼睑道:“小婵,若是她问起,就不必说朕来过。” 【番外】残忍的尝试(中) 小婵退了下,而他则入了静鸿阁。从她第一日住在静鸿阁起,他几乎每日都来。以前每日清晨,他会在这里的密室接受独孤翎的植毒驱毒。不过,若是她还睡着,他便会上楼看看那个傻女人。她,不是一个睡相很好的女子,甚至可以说,她绝对是个睡相很差的女子。也许,在这大周皇宫中,没有其他女子会同她这般睡着。有的时候,偌大的榻,她竟能抱着锦被横睡在上。他喜欢她睡觉的模样,也喜欢她毫无拘束的睡相。 “呵……”想到这里,他浅浅一笑,只是唇边的笑靥含着重重的苦涩。 绕过屏风,他想上楼,无意间的桌案一扫,瞥见了一件粉红的物品放在桌案上。走上前,他取过这个粉红物品,端在手上。轻轻打开,第一页,居然个可爱的画。他不知道,那是因为他的霸道,她才只能将着自己的身体画上面,让独孤翎给她医治。翻过第一页,那已是[建德二年七月,周几不知,晴],白色的纸,蓝色的字,虽是他第一次看见,可上面的意,上面的情,他又如何能不懂?她爱他,她还爱着他,字里行间,没有一个字不是对他的眷恋,对爱的回忆……可是,可是为什么她连自己都要欺骗?他想不通,他弄不明,执着的她,究竟要骗自己,骗他,到何年? 他离了静鸿阁,带着那本粉红的本子离了静鸿阁,回到御书房,他要等,等她的回心转意。 好久好久,他终是听到了御书房门开的声。 “翎!——” 喊出的霎那,他看到了独孤翎脸上淡浮的愁色。他知道,他的兰儿还是没有承认。接着的话,他不再问下去。 “皇上,姐姐她……” “不必说了,朕已料到。”他知道,从他看到本子上的言语时,他已经知道,她想尘封自己的心。 “皇上……” “知道么,在这上面,她已承认了一切——。”他递过粉色本子,无力说道。 独孤翎接过后,略翻扫阅,唇中微微一叹,便又放下。 良久,御书房里,一片静寂。 “皇上,翎有一个办法。” 低垂的眼睑微微抬起,浅褐眼眸已是一片阴霾。 “什么?” “置之死地而后生。” “翎,你别来烦朕,现在谈的是兰儿,兰儿同朕的事,不是谈兵法。” “皇上应该很了解若兰,她不愿意承认,是她固执,也是她的心结未去……” “那又如何?” 他俊眉微挑,心中已略知两三分独孤翎之意。 “生离死别……其实,若兰今日在宛馨小筑还是动情于先帝与姐姐的情,若是能有生离死别,那若兰一定会回心转意!” “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皇上,被爱的人误解,被爱的人抛弃,甚至……” 独孤翎压低着声,向宇文邕述着如何挽回这段感情的办法。御书房一下子又落了安静,直到:“不可能!!!——朕做不到!!——朕做不到!!——” “皇上!……” “不——朕无法对兰儿做这样的事!!——朕宁可,宁可一辈子都得不到她的心!!!——朕绝对不会再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皇上,这不是伤害……” “若是她不承认,她会恨朕一辈子,会恨朕一辈子!!——不!——” “不会的,她不会!” “皇上!只有当人濒死或是永别的时候,才会唤起心底最深的情感……” “不——” 【番外】残忍的尝试(下) “不……”他的抗拒,他的回绝,在渴望追回她心的迫切中终是变得软弱。 他做了,他选择了这个方法,这个残忍到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的方法。他甚至在那一刻想放弃,想去抱起跪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女人。可是,可是一切都已经开始,他,不能停下,在他强装的怒声中,他扔下了粉色的日记本。 她每次的极力申辩,都被他生生打断,他只想快点结束自己的无情,因为他的心好痛,痛到无法再多出一句。 直到她无力的身子被着禁军侍卫押了下去,他才用着最后的力,去摒退所有的侍卫宫人。 门,再次关上,他,再次靠在御椅之上,闭眸心痛。 “皇上。”独孤翎的身影,从着暗处而出。如此对待这个女子,他的心又何尝好过?只是,这也许是唯一的办法。 “出去——” 独孤翎并未再言,他望着黑色衣袍下的那个男人。这么做,是让他能够与文若兰在一起,这么做,也是让他能全身心地将着自己投入政事,这么做,更是为了大周的将来。他,是一个明君,只是没有那个女人,他会变得失去方向。 他坐着,就这么坐着,未饮水,也未用膳,他不见任何人,也不让任何人靠近御书房。仰望着御书房的屋顶,她,就是从着这里落下的。她,会不会更恨自己?她,会不会又哭红了眼?她,会不会…… 天,终于入了夜,雨,终于下了地。 “轰——”一声雷,响在屋外,震的四壁窗户发着声响。 “兰儿……”她平日最怕的就是雷响,她是不是很害怕?情急之下的他,忘却了伞,忘却了雨,过着犀利而下的雨林,朝着自己寝宫而去。 “啊——————” 一声凄厉惨叫声破着雷鸣传出寝宫。 “兰儿,不,兰儿————”远远地,一队太监模样的人匆匆出了寝宫,不祥的预兆顿涌上心,“不————” 浑身湿遍的宇文邕如着一道黑色的飞云直奔向寝宫,耳侧隐约传来宫人们的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您的衣裳——” “让开!!————兰儿————”刚才的叫声让他的心突然的悬起,不,不会的,在他的寝宫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皇上,文若兰已遵圣旨,匕首自了,老奴这就让人收拾。” “什么?!!!————圣旨?————自了?————” 他,疯一般地吼道,手推门的力,几乎将着两道重门击碎。不,那落入眼眸的一幕,让他几近失去了理智。冰冷的青砖上,一个娇柔身子蜷缩在地,白色衣裙已是红花满布,腹中匕首已寻不到一丝冷刃之色。 “兰儿——————” 他冲到她的身旁,将着她的身子抱起,撕心裂肺地喊着她的名字:“兰儿————兰儿————” 闭着的睫,微微抖动,费劲全力地睁开,已无血色的唇颤颤地弯了弯。 “宇……不……皇上,对……对……不起……” “去,去把独孤翎,尉迟德……所有太医署的人喊过来!!!!——————”他含着淡红的眸回望门口,朝着宫人狂吼道。 “我……我……” “兰儿,你不会有事,不会有事,听我说,你不会有事!!!——” “欺君……之……罪……” “不,不……兰儿……不……你听着,我要你好好活着……” 他,君临天下的他,说的话竟是这般颤抖。 “我……好冷……” “不——好好活着!!!,活着做我的女人,做我的妻!!!——” 潋滟眼眸中的泪花,朵朵而滑,虚白双唇艰难地吐着:“我……我已经……已经是你的……人了……静鸿阁……” 静鸿阁的那晚,她否认是他的女人,因为她恨他,然而,事实,真正的事实,她的的确确就是他的女人…… “我……好冷……” 他紧紧地侧抱着她,雨水,混着她腹中流出的血,淌在青砖上,湿着冰冷的地…… 皇上,我错了!.第25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26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26部分阅读 “兰儿——你不会有事……”指腹贴着她惨白的脸庞,颤抖的唇再次地令着:“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我……错……了……你……能原……原谅我么?……就当……就当可怜……可怜一个……要死……的人” 呼吸渐渐弱去,她透着眸中的迷蒙,乞求着面前的他,原谅自己…… “兰儿!——如果你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今生今世,来生万世,都不会原谅你!!!————” “我……爱……你……” “兰儿!!!!————————————” 打赌输了,吃苦瓜 “都说十五的月亮没有十六的圆,我赢了!——” “好,好,算我输了。” “本来就是你输了,怎么能说算呢?赖皮——” “那,那就是我输了。” “记得,一个苦瓜,你要吃一个苦瓜。”指腹放在他唇角边,一个小小的热疮刚刚滋生而出。一个多月来,他一直陪在我的身旁,上药喂汁,送粥递水。我醒的那刻,他俯身用唇喂着药汁,结果才睁眼,便是一个尴尬,而他却是那般欢喜,那般激动…… “呵……兰儿……明年祭月,我带你一起,不再让你一个人等我……” 昨日,是祭月之典,他说要陪我看月亮,我说十六的月亮比十五圆,让他去主持祭月大典。 “我才不呢,那次你还泼我水呢,我有阴影。” 靠贴在他的怀中,我闻着熟悉的檀香,低低喃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管,你就是泼过人家。” “那下次,你泼回。” “呵呵……哎呀……” “是不是伤口痛了,让你别这么大笑了,你老是不听。” “不痛……” “不行,要看下才好。” “这里是宛沁亭……” “那我抱你回去。” 他爱抱着我,说是怕我被轿子颠到,其实他是怕我跑了。 一个多月前,他下的旨让我万般的解释只能隐于自己口中,无法向他道明。躺在他御榻上的我,唯一期盼的是他的到来。我想解释,我想告诉他,一切的一切,然而,雨刚下,兆公公带来的圣旨让我的祈盼,我的期冀化作了一个泡影。欺君——是的,我真的欺君了。死,他真的要我死么?望着那个匕首,我痛苦万分,望着那个匕首,我绝望至极。当冰冷直入腹中的时候,我看到了宫人们的无情而走,当冰冷直入我腹中的时候,我听到门外一个雷响,我怕雷声,可是腹间冰冷的痛,手中温热的血,让我失去了那个怕。唯一的怕,便是我再也见不到他,我想着,我念着,我等着,我坚持着…… 他终于到了我的身畔,他很疯狂,也很心碎,我告诉了他,求他原谅,他不原谅我,因为他要我活着。我很开心,我知道他从未要我死,而我却已无力,他的声渐渐离我远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躺在一片兰花而铺的花瓣中。一个银白衣衫的男人抱起了我,我望着他,他依旧是那般柔情似水,温润如玉,他朝我淡淡一笑,唇边的笑靥如着过去一般醉人。 “长恭……”我轻唤着他的名。 他只是笑,笑着将怀中的我送到了一个黑色衣袍的男人怀中。 他说:“我从未拥有过她,而她自始至终都属于你。” 银白身影如着一道满月银光飞逝在我的面前,留下一句淡若清风的话语:“兰儿,好好活着……” “兰儿!——好好活着——”我的耳畔,再次响起的已是宇文邕的声。 “兰儿……”我的耳中一直都是这个呼唤,而那个呼唤却从未改变,我听着呼唤,我感受着慢慢热起的身,终于,我再次活着,活着见到了他…… 醒后的我,他向我急切地解释着自己荒唐的决定。我知道,他从未想过伤害我。而那个兆公公,在颁了假圣旨后,便自缢而亡。究竟谁要我死,成了一个无解的迷? 这就是天意,也许,是天意让我经历这人世间最痛苦的生离死别,才知道我对他的爱,是那般至深。 独孤伽罗,女儿忧 八月末的时候,天提早凉了。每日,我都睡在他的御床上,而他则睡在离我不远的榻上,因为腹上的伤口太深,至今连直起身子都十分困难。 “若兰,再过段日子就会好了,只是可能会有疤了。” “翎,谢谢你。” 我谢他救了我,我谢他为了我与宇文邕的爱,付出太多太多。 “呵……我还要谢你让我有医可行,有俸可拿。 “你姐姐,她还好么?”宛馨小筑那个绝色倾城的女子,我一直牵挂在心,我比她要幸运的多,因为我可以和宇文邕再在一起,而她心中的那个男人却永远离她而去。 “她还好,只是……”独孤翎的花眸中忽而浮上了一层忧。 “怎么啦?” “只是伽罗姐姐最近心事颇多,身体不太好。” “伽罗姐姐?你是说独孤伽罗么?”她是普六茹坚的妻子,虽然对着独孤姓氏与着普六茹姓氏的夫妻二人,我心里总有着莫名的疑问与不安,但是我去从未问过独孤翎。 “是。” 他淡淡答道。 “她怎么了?” “儿女之事,愁的总是父母。太子还是鲁国公的时候,临幸过一个叫朱满月的女子,那女子是管浣衣事务的……” “什么?!宇文赟他才多大?!他,他怎么可以……” 我错愕的表情映在独孤翎的花眸中,而他惊奇的表情亦落入了我的眸潭中。 “其实,其实我们鲜卑人都很早成家,很早就知男女之事,这……”他的脸颊微浮一层红色云霞。 我抿唇不应,其实宇文邕又何尝不是?他亦很早就有了宇文赟。 “伽罗姐姐担心的是……”独孤翎继续回到了原来的话题,独孤伽罗担心的是自己女儿。六月的时候,宇文赟因为在外花天酒地,所以宇文邕就赐婚普六茹坚与独孤伽罗的女儿普六茹丽华给了宇文赟做太子妃,试图让这个顽劣太子改改脾性,并封了尉迟德最小的兄弟尉迟运做了右管正,来束缚太子。然而,年仅十三岁的普六茹丽华刚入太子府,便发现了原来自己夫君已经将着浣衣女朱满月的肚子搞大。想要论理,却只换回宇文赟的彻夜不回。在太子府受了委屈,自然就向着独孤伽罗诉苦。这女儿是做母亲的心肝,见着自己女儿被夫君冷待,自然心急如焚,而女儿嫁的是当朝太子,她又不能如何?所以,怨气,怒气一吞入肚,自己便生了病。 “男人就是这样!什么都只知道自己快活!!!” 我忿忿道,而屏风后的门忽而打了开,他的声传了进来:“兰儿,我怎么一下朝就听见你在咒骂我啊。” “臣独孤翎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了,翎,朕是不是又哪里得罪兰儿了?”话正说着,人已到了我的身旁。 “恭喜你了,要做爷爷了!”我斜眸一瞥,这讽刺之话说着尤其别扭。 “你是说……”他瞅了一眼独孤翎,继续道:“你是说赟儿?” “鲜卑人早知男女之事!”我又朝他丢了个冷眼。 “翎,你和兰儿说了什么?” 他的矛头一扔,朝向了独孤翎。 “说我腹上会有很长很难看的疤。” “呵……”他淡淡一笑,坐在我的身旁,凑到我的耳畔,轻声道:“我不介意。” 册封之事,被卿否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低声喃喃着。 “我是说以后我们……”耳畔微热的话才到一半,宇文邕咳了两声道:“咳……翎,你不用回太医署做事了么?朕的俸禄是不是特别好拿。” “是,臣先告退了。”独孤翎知趣地接了他的逐客令,退出了寝宫。 “兰儿,我是说以后我们……” “打住!——” “怎么了?”他靠着我在我的背后,失望地问着。 “什么我们以后?” “嗯?……兰儿,你不是想……” “是啊,我就是想!” “那……那你不是折磨我么?……” “什么折磨?” 肩边轻磕着他的下巴,淡淡地,他在我耳侧吐了口气,轻声道:“兰儿,做我的妻,做我的后,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册封典礼。” 盛大的册封典礼不就是一个盛大的婚礼么?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本应是一个神往之梦。而我,已是高长恭的妻子——兰陵王妃。他离我而去才两个月,我又如何能再披嫁衣。若是我成了他的后,那终有一日,齐国的人都会知道他们曾经的兰陵王妃是如此水性杨花,而他——大周天子的颜面将如何而放?我是自私的,也是胆小的,虽然我和高长恭之间从未有过任何男女之事,可这件事除去他与我,并无第三人知晓,若是宇文邕知道,那结果会是如何?我真的不敢想象。我怕,怕我们再次错过。 “宇文,我不想要个盛大的册封典礼,我也不能做你的后。” “什么?!”他磕在肩上的下巴忽而离了我的身,他紧张地揽我入了怀,急急地问道。 “不过,宇文,我想做你的妻。” “你……” 我抚着他微微蹙起的俊眉,望着他错愕的浅褐眼眸道:“我想要一个平凡的你,在你不是很忙的时候,带我去我们的家,过普通人的生活,好不好?” “可是,你若是皇后的话,也可以和我一起回到家里……” “宇文,答应我一次,好不好?”眼眸中祈盼他的同意,期待他的理解。 “不行!我宇文邕娶你,一定要风风光光,而且还要诏告天下,发帖给诸国国君,告诉他们我有个好皇后。” 不,诏告天下,还要发帖,不,我绝对不能让他这么做。 “我不要,我只要一个平凡的婚礼。” “不行!我不会同意!” “宇文!……” “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同意!!!” 他的身离了我的背,也离了榻,虽然背对着我,而他不满的情绪随着他的背影与话语递了过来。 “兰儿,我不会答应!” “就当我求你好不好?” “兰儿……” “呃——”我想起下榻求他,可是刚站起的身,因着腹间的疼痛,而弯跪下来。 “兰儿——”淡淡的风,伴着他急急的转身,“你怎么下来了?痛不痛?……” “宇文,我只想要一个普通平凡的婚礼,答应我,好不好?”我捏着他臂上的衣衫,求着他。 “我先抱你上去……” “不,我求你了。” “难道我一个大周的天子,不能风风光光地娶一个心爱的女人为后么?!兰儿……” 凝望着不解的眼眸,我知道他的心是那般真诚。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不介意……” “我抱你上去。其他的事,等你平静些再议。” 普六茹坚,是杨坚 关于册封之事,他与我始终达不成共识,所以也就耽搁了下来。有道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我拒绝册封的事,除却后宫那几个女人满心欢喜外,身旁的小婵则是成天劝我,都说我住在他的寝宫,怎能没有个名分?况且,这是世间女子求也求不来的事,我怎么会这般傻? 而他也和我陷在小小的冷战中,每晚给我敷药都是一声不吭。随后,他便秉烛研究起儒,道,释三家的经义来,每日都很晚。 “宇文,已经很晚了,明日还要早朝呢?” “你先睡吧。” 我躺在他的大床上,望着烛光斜射的身影,总想着和他和解,可是心却软不下来。宇文邕你知道么?我不想失去这段感情,也不想你成为齐国,尤其是高纬的笑柄…… “我睡不着。” “怎么了?”他思了思,还是放下了手中书卷,朝我走了过来。 “因为你生我的气。”我如着少女一般向他撒着娇,橙黄的烛光打在俊美的脸上,他依旧是那般迷人。 “谁说我生气了?” “你不生气就不会看这么晚了,而且也不理我。”我喃喃道。 “呵……那你答应我不就好了么。”他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发,抚贴在我的脸庞。 “宇文,很晚了,你还是早点睡吧。” “呵……傻兰儿。我想把三教次序定下,正好前些日子,普六茹坚给了我一些儒家的书册,我翻阅一下。你们汉人的书籍还真是多。” “普六茹坚不是鲜卑人么?” 听他的话,我愈加觉得普六茹坚的名字略有熟悉。于是,便问了起来。 “普六茹姓氏是鲜卑姓氏,可他不是鲜卑人,他和你一样,是地地道道的汉人。” “汉人?” “他是先帝赐姓的,原姓杨。” “杨……杨坚……独孤伽罗……宇文!!!——”我的天,我终于知道为何我的心里会有莫名的担心。不,杨坚,独孤伽罗,那不是日后隋朝的开国皇帝和他的独孤皇后么?隋——隋是在北周之后的皇朝? “怎么了?怎么一下子额上有了这么多汗?是不是病了?” “不——宇文,你听我说,你离普六茹坚远一些好不好?把他贬官,不,把他贬为庶民——宇文,你……” “傻兰儿,你不会也和别人一样说普六茹坚,有天子之相吧。” “他不是有天子之相,他就是隋朝的开国皇帝!” 他愣了愣,取过我枕边的丝巾,替我擦去额上的细汗,轻声道:“傻女人,胡思乱想。” “我是一年五百年后的人,历史上的事,我当然比你清楚,我知道的,比那个推背图还要多。” “好了好了,兰儿,睡吧,我不看了,好么?” “真的,历史真的是这样。” “那历史上,我能活多久?”他将我的身子平躺放下,而自己则靠在我的身旁,坐了下来。 “你……” 我,我居然忘了他,三年前,我落在北周的时候,那张帝王年表告诉我他还有八年。那么现在,现在只有五年了。不,不可能…… “宇文……” 忽而,我的心被撕扯般地牵痛,手不由地搭在了胸口。 “呵……不要那么紧张,天命不是你我能定下,所以无论我能活多久,只要你在我的身边,我便一生无憾了……好了,乖了,早点睡吧。还埋怨我睡的晚,现在你的双眼睁得比海中明珠还要大。” 他灭了灯烛,躺在我的身旁,轻抚着我的背,低声道:“兰儿,睡吧……” 定天下后,同隐世 九月,他很忙,也许是因为我和他之间的那个问题还没有解决,他总是将着自己埋在国事之上。而我腹上的伤已经痊愈,疤自然是留了下来。不过,留下也好,至少它能时刻提醒我,我对他的爱有多深。至于那个历史,我真的不敢去想,因为越想,我就越怕,也许,历史不是这样,也许,他会和我一起归隐世外。 “宇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靠在他的怀中,我轻轻地问他。 “什么问题?” “若是……”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是做了什么坏事不告诉我。” “不是,我想问,若是有一日,我让你放弃江山天下,和我一起到世外桃源生活,你愿意么?” 他抬了抬长密的睫,疑惑地望着我,没有作答。 我相信他会为了找我而倾尽天下,但是若要他放弃天下,与我去一个没有尘嚣的世外生活,他做不到。他的迟疑已经回答了我的话。 “我知道了。” “我还没回答你,你怎么就知道了?” “你不说话,就是回答我了。”我动了动身子,微微离了他的怀,然而,他的臂却将我紧揽入怀。 “等我平定天下,好不好?” “你,你真的愿意?你还没有问我为什么……?” “傻兰儿,我想也许是你知道的历史,我活的并不长,所以,你想改了它是么?” “不,不是,我,我没这么想过,而且历史也没有这么说。”唇是颤抖的,声亦是颤抖的,为何我没有望他,他却已看穿了我? “好了,我答应你,等平定天下后,就带你离开这里。” “真的么?” 我抬头看着他那双褐眸,明亮瞳仁中映着我潋滟眸潭。我没有想到过,他竟然会答应,虽然是有条件的答应,但是愿意为我而放弃,我已无憾。若是将来有一日,他无法避过命中之劫,那我也愿意和他一起共赴黄泉,在世间的另一端,共续那万世不变的爱。 “君无戏言。” “宇文,我的伤好了。”一阵薄薄的热浮上耳根,脸亦觉得发烫,羞赧间,我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间。 “那很好啊,我的兰儿就不痛了。” “今晚……” “兰儿,我今晚睡那边,还要看一会儿书,明日群臣们还等我分教。” “那我呢……” “你?……你当然睡我榻上。怎么了?” 我撅了撅唇,便从着他的身上逃离开来,顺势翻到了榻上,钻入了被中。 “你衣裙还没脱呢,这么睡着,容易着凉。”他坐在我的身后,问了起来。 “着凉就着凉了。” “呵……我的兰儿,什么时候学那么坏了?”他靠在我的肩旁,冰冷的唇轻吻了一下我热热的颊,继续道:“你……不想我明日出丑吧?……” 这一夜,他看到了很晚,而次日一早,他便离了寝宫。建德二年的九月,他定了三教的次序,以儒为先、道为次、释为后。儒教是汉家正统教义,他定下儒教想是决定再一次进行大规模汉化。 夜晚,我捂着嘴,傻傻地低喃,该不是因为有个汉人凄子,就汉化吧? “什么事,这么开心?” “没事,没事……” “没事,没事,那昨晚,今天的一起补上了。” 未等我反映过来话中之意,他的身已压了上来…… 【注释】北周建德二年(五七三)九月,武帝宇文邕集群臣及沙门、道士。帝自升高座,为最高裁判官,辨三教先后,以儒为先、道为次、释为后。 谋杀亲夫,临幸时 “等等……”我在很不恰当的时候挤出了两个很不恰当的字。 已落在我颈边的吻没有停下,温热的气息依旧轻吐在我的耳畔,贴着细肤,他低声道:“怎么等?……我都等了很久了……” “不,不是啊,等……” “不行,不能等了,我都等了那么久。” 耳垂边,一个轻咬湿含,我本能地咬了咬唇,忍着口中的嘤咛。 “不要啊,宇文……” “兰儿,今晚,你想也好,不想也好,我都要定了!” 我推着他的身,而他却将着我的臂扣在肩旁,冰冷的唇混着一丝热气游离在我的颊边,颚下。 “宇文……呃……” “兰儿……” “今天,今天真的不……”未完的话消融在他的吻中,因着唇微张,那来不及躲闪的舌一下便被触碰而上。略冷的舌尖缠绕着我的柔软,喉间微微发着低吟,羽睫在颤抖中轻阖而上,起伏的身上,感着他灼热的体温。 “唔……” 忽而,我感着他从我臂间撤下的手放在了我的腰间,不,今晚绝对不行。 “唔……” 我脱逃开他的吻,侧脸微喘。 “兰儿……” “不行,宇文,我来那个了。” “什么?……”他放在我腰间的手蓦地停了下来,身子亦微微离了我的身,沁着薄汗的俊美脸庞一脸窘意,浅褐双眸中满是郁闷之色:“你……你是说……” “我,我身上不方便。” “怎么,怎么会是今晚?” “那昨晚你……” “呃……我完了……”腾的一声,他靠在我的身旁,仰天闭目躺去。 “啊……你怎么了?……”我起着身,摇着他胸前的衣襟,焦急地问着。 “你……你谋杀亲夫……” “谋杀亲夫?我怎么啦?”我慌乱地查着榻上,身上,然而却没有任何匕首或是其他武器,我又何来的谋杀亲夫? “你,你过来。” 我凑身而去,他便在我的耳旁低吟了一句,只是刹那转瞬间,绯烫炽热便从着脖颈直窜上两颊。 “那,那怎么办?” “明日不上朝了。” “那怎么行?你今日又没布置下去,怎么能不上朝呢?会被大臣背后议论的。” “呵……那不是我这个贤良淑德的爱妻搞出的好事么?……” “我哪有,我刚才就让你不要过来,是你自己……” 我红着脸,申辩着自己的无辜。 “也好,我再继续几日和尚生活,这些日子,我要和宪他们商量扩充府兵,屯兵备战。” “打仗?!” “不打仗……你看你夫君这个样子,还能打仗么?” “那要紧么?……” “我,我躺会儿就好了。” 这一晚,他本想临幸我,然而却是这般不巧地遇上了我的尴尬之事,一切便落得更加尴尬,或许这是他做皇帝以来最尴尬的一次经历。事后,他虽说躺会儿就好,但我知道他定是还很难受。我不知道如何去补救,他说让我下次别再谋杀亲夫就好了,不过,他也记下了日子。夜半,入了梦的我,感着他替我盖上了薄薄的锦被…… 太后寝宫,遇他妃 第二日清晨,他还是与着往日一个时辰起了床,不知为何,为着昨晚之事,我总觉得有那么些过意不去,毕竟,我因着月事生生地将他焚身欲火浇了个遍身冷水。 “你,你没事了?” 拉着软软的被沿,我问着那个正在自揽腰带的俊美男子。 “你醒了?” 他束了下腰,转身问着我。 “昨晚……” “傻兰儿,还记得呢,我要去上早朝了。” “你不是说……” “呵……不是怕被说成昏君么?” 他淡淡一笑,不乏玩味,而温和的眸潭中亦递过一丝温柔,走到我的身旁,他俯身吻了吻我的额,低语道:“一会儿让御膳房给你炖些补血的膳品。” “那你自己呢?” “呵……见过有哪个皇帝会饿着的么?”他揉了揉我散乱的青丝,轻声道。 “你什么时候带我一起上朝啊?我可是你的御助。” “怎么,你是想监督我?” “谁说我想监督你,都是男人,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怕男人里也有断袖之癖的么?” “我,我就是想陪你。” “都让人看了两年了,我才舍不得别人再多看你一眼。”指腹贴在我的脸颊上,轻轻抚了抚,便离了榻边,刚要转身却又回了过来:“兰儿,前几日母后她身体不适,你若是一会儿觉着还行,替我去看望一下母后。” “我一个人么?” “今日,我可能还要去看一下府兵操练,很晚才会回来。” “喔……”我失望地长舒一口气。 “别这样,笑一笑。” 他是君王,想做他的女人,自然就得知道取舍。以往做御助的时候,并未了解,而此刻,我却感着了心里那丝记挂。他才刚走,我便已牵挂起他来。 月事的第二日总是非常难受,用了暖暖的早膳,又在午膳后休息了好一会儿,我才踏上去太后寝宫的路。自从我来了北周皇宫后,很少会去后宫,仅有的几次也都是去太后寝宫。后宫漫溢着淡淡的花香,本应是流连驻足的小径,我却加紧了步子。不是我不想停留,而是不想在这后宫中遇到他的妃子。 好一段时间后,我便到了太后寝宫,守在寝宫外的宫女见着我的到来,在行礼后便进去向太后禀报。我得了准许后,才踏入了门槛,足还在屏风这边,我便听到了那边的对话。 “太后,皇上都已经很久没到后宫了。” “嗯……” “太后,您就劝劝皇上要雨露均沾……” “不雨露均沾,哀家的皇孙都是哪里出来的?” “太后,您就和皇上说说么,这后宫都变成了冷宫。” “咳……咳……这皇儿的兰儿怎么一直在屏风后站着啊?” 太后跳开对话,忽而喊起了正在窃听中的我。心,不由一颤,脚下的步亦慌措挪出,微微抬眸,透着睫羽,我看见了一袭蓝色绸裙的丘穆陵霁。 “文若兰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了。” “若兰怕扰到太后娘娘与丘穆陵娘娘谈论家常,所以就没敢进来。” “呵……原来文御助还是见着本宫的。”时才还是百般娇柔,恳求太后的丘穆陵霁,言语间,又夹了些冷话。 “若兰见过丘穆陵娘娘。”我福身行礼道。 “大家都是一家人,哪那么多繁文缛节?”话落下,太后便示意我坐下。我亦谢了太后的赐坐。 “皇上听说您前些日子身体不适,所以让若兰过来探望太后娘娘。” “哦……哀家以为皇儿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呢?” 太后赐赠,一本书 “不……不……不是,皇上他一直惦记太后娘娘的。” 听到太后的一声不知何意的话语,我急急地要下跪回话,却又被她扶了起。 “哀家知道,昨日,皇儿还来过呢。” 昨日他还来过,那他来过,还让我一个人来,抿了抿唇,我思付着他是何意。 “怎么?兰儿还不知皇儿是何意?” 纳闷中的我又怎会知晓他的意思,傻傻地,我摇了摇头。 “呵……那不是让你多见见哀家么……傻孩子。” 太后的提醒终是让我呆呆的心开了窍,在这偌大的皇宫中,后宫之主不就是太后么?他让我一个人来,不过是想让我多得到些太后的认可,这样便也少了些非议。可是,没有他的陪伴,我在着“未来婆婆”的面前还是颇为拘束。若非太后是一个爽朗的人,恐是我早就落下了极其不好的印象。 丘穆陵霁见着太后与我有说有笑,而自个儿这个正牌媳妇儿反倒是备受冷落,于是便请辞离了寝宫,免得更添尴尬 她一走,太后便更加开心地讲起了宇文邕小时候的事儿来。恨不得打从生他下来那日讲到他长大。时间过得很快,落日的红光已透过窗格映入了寝宫。太后依旧继续着她的笑,她的话,而那慢落的霞,将我的心勾出了寝宫,落到了对他回宫的期盼上。 “兰儿,兰儿……” “啊,呃,太后娘娘恕罪。”我,终还是失礼地走了神。 “兰儿,哀家听说你一直住在皇儿的寝宫中……” “太后娘娘,我们没有……”我急急地回着话,生怕太后认为我日日粘着宇文邕,夜夜求索取。 “嗯?你们没有……不行不行,兰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虽说皇儿他爱你宠你,但是你也该学着如何去取悦皇儿,这床帏之事怎么能少?” “啊?……”我张大了嘴,愕然于太后的话,我以为她会不喜我一直在宇文邕的寝宫,可是她却这么开放地和我说这些事。心中的羞涩忽而窜了上来,脸发着莫名的烫。 “呵……脸都红了……呵……” 太后在笑声后,又与我闲聊了一番,好容易才起身,步到书架,取出本书递于我的手中,关照我回去了再看。 “好了,早些回去吧。不然,皇儿可要到哀家这里来抢人了。” “是,若兰告退了。” 我俯身行了礼,便退出了太后寝宫。 人,总是有些好奇心,走在后宫的小径上,我不由地打开了书,刚刚退却的红再次涌了上来。天哪,太后赐给我的书竟然是本“黄书”。糟了,我这是扔了好,还是不扔好。扔了,那是对太后的大不敬,可是不扔,我藏哪里去,万一被人看到,我不是糗大了。 我六神无主地走着路,将着书卷紧贴在身旁,怕是经过的宫人们瞅见半眼。好不容易才到了他的寝宫,宫女侍卫行礼后,我正低头跨入门槛,身前却传来小婵的问声:“文御助,您回来了?” “你……你……你吓死我了……” “兰儿,你……”身后,又传来他的声音。 “啊?……” “小心!!——”慌乱中,我差点摔向了青砖,幸而他将着我一把拉了回来。摒退了小婵,他继续道:“怎么这么冒冒失失?” “啊?……我……我有么?……你,你回来啦?……” 吞吞吐吐间,我将着拿书的手往着身后缩了缩。 “你藏了什么?”他走上一步。 “没,没……你,你累了么?……你……”我往后退了几步,与他保持着距离,若是让他知道我拿着这么一本书,那不是羞死了。 “让我看看你藏了什么?” “没,没什么……” “不给看,那可就是欺君之罪。” “呃?……”我刚滞留在他的话中,一个轻风,他却已将我身后的书抢了过去。“你……你快还我……” 刚聚两人,又要分 我跳了几下,想要从他手中夺下那本该死的书,可是他却将手半抬而起。他的身很高挺,我自是够不到半分,情急之下,眸中委屈的泪都快夺眶而出。 “什么书这么紧张?” “我,我……” “我得好好看看。”背过我,他兀自地翻了起来。 “你别看了……” “呵……呵呵……兰儿……你……兰儿……” 望着他笑颤的身影,一股委屈之气伴着脸的绯烫涌上心头。被着喜欢的男人,发现自己拿着一本春宫之图,那种尴尬与羞涩让我恨不得打个洞钻下。 他依旧笑着,而我心里却异常难受,朝着御榻便飞跑了过去,直扑在锦被上,冰冷的被紧贴在我热烫的脸上,一阵冰凉。 “怎么了?……呵……生气了……?” 我闷声不答,只是如着鸵鸟一般将头埋在被中,捂着耳朵。 “别……呵……别生气了,我……我不笑了……好不好?” 话虽是这般安慰,然而他止不住的笑混于他的声中就未停过。羞愤难当的我固执地埋在锦被中,不去理他。 “兰儿,你不是去母后那里了么?怎么……呵……?不行了,我还是忍不住想笑。” “你能不能不要笑了!!!是你母后给我的!!!”猛地拽下锦被,转身冲他愠怒道。 “母后?……这是母后给你的?……” “要不是你母后给的,我早就扔了!!!——有这么好笑么?!!!” 蹙着眉,我愠怒中透着红色的双眸落在他错愕的褐潭中,时才还是玩味笑意的俊美脸庞,浮上了一层愧意。我鼓着气,瞪着他,心里一肚子的委屈尽吐在鼻息中。 “兰儿,我不是故意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咬了咬唇,我并不言语。 “好了,我也不知母后会给你这样的书。起来吧,肚子都饿了?” “不饿。”我赌着气,冷冷道。 “那我怎么听到谁的肚子咕咕叫了。” 瞥了一眼他,捂了捂扁扁的肚子,我继续装作不饿的模样。 “我明日要离开长安,陪我用膳吧。我吩咐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鱼,起来吧。” “你,你怎么要走了呢?” “关陇募兵的事,虽我已下旨让各柱国将军妥善执行,但具体如何,我想可能还是要亲自走一趟。毕竟关陇贵族是我大周兵力的中流砥柱,我不想出什么乱子。” “那我呢?” “军营野地,你去只会受苦,当然是呆在宫中。” “我想和你一起去。” “不行,那边太艰苦,不适合你。” “那你九五之尊都去了,凭什么不让我去?” “兰儿,我只去一个月,一个月后就回来了。” 一个月,只去一个月,一个月后就是十月中了。让我独守在这寝宫三十日,那不是无聊至极之事。况且,我们才刚刚冰释了之前那么多的误会再在一起,他却又要离开我。呆坐在榻上,我满腹难受,心里莫名地结郁起来。 “别这样了,才一个月而已。”他寻着我身旁空处坐了下来,将着我的身揽入怀中,继续道:“兰儿,我也舍不得你,但是扩军之事势在必行。” “我知道了。” 一句“知道了”,将着此刻的气氛再次拉入了沉寂。贴在他的胸前,我感到了他的不舍,他的依恋,却也感受了他的凌云壮志,勃勃雄心。金秋九月,齐国的高纬在陈国逼近的时候不顾自己百姓离开邺城行幸晋阳,整日歌舞升平,滛虐众臣。而周国的他却要离开我,去亲自督察募兵事宜,同为君王,我自是喜欢他。 “兰儿,这本书等我回来后,会还给母后。” “你还说呢……”他突然转变的话题,不过是想将着我心中的愁云悄悄挥去。 “呵……听说很多妃子为了得到皇帝的宠幸,都会看这类书,只是我不知,母后竟然也会藏着这类书。不过,兰儿……”他揽着我,贴着青丝发髻,轻声道:“我只爱你一个人,到老都只有你一个人。” 宫中偶遇,太子赟 这一日,他与我一起用了晚膳,桌上的菜肴中有我喜欢吃的鱼。记得那次,他曾与我一起吃鱼,当时我告诉他鱼眼睛很好吃,所以这一次,他将着两只鱼眼睛留给了我。记得那次,他还曾经因着我对鱼骨许愿而生气,而这一次,他却主动学着我当时的模样,丢起了鱼骨。鱼骨竟站了起来,他许了愿,只是他不告诉我,自己许的到底是什么愿。烛光映着碗碟,让我忆起这三年来与他的分分和和,幕幕往事。我不是一个坚强的人,而落入北周遇到他后,我变得更加脆弱。如今,他不过是离开一月而已,对我而言却似一年,除却不舍,依旧是不舍。 次日的清晨,他离榻穿衣的时候,我只是蜷着锦被中暖暖的身子望着他的背影,不吭一声,直到他着好衣衫,我才蓦地下榻扑了过去,从后环着他的腰,低声求道:“能不能多留一天?” 泪湿衣衫,情化于言,我贴着他的背,湿唇问着,乞着。 “兰儿,记住,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好好照顾自己。” 他未回首,也未多留,撤下我环着他背的交缠十指,离了我的贴靠,也离了寝宫的门…… 独留在寝宫中的我,单赏着淡金的帷幔,轻触着他在榻上留下的余热,开始了我的等待。一个月,一个月后他就会回来,很快的,一切都会很快的。我劝解着自己,也宽慰着自己。 秋日的落叶本就带着一丝愁苦,步踏在尚未被宫人扫去的凋零黄叶上,我感着足下的细碎之声。他已经去了七日了,还有二十三天左右,他就可以回了。我微微轻叹,抬眸望着远处的秋雁,心中不免又是一阵淡淡思念。 “呵……好一副佳人赏雁,纤足踏叶美景啊。” 一个陌生男声从着我的身后传来。转身而望,一位约摸一米七多,少年公子模样的男子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白皙肤色,灰褐双眸,一袭金丝滚边白袍,显得颇为俊美。 “你是……?” 我正疑惑,那男子已步上前来,身后太监亦紧紧而随。 “怎么?本宫认识你,你却不认识本宫?” 本宫?除却后宫中有自己寝宫的妃子外,只剩一人会用这个称呼,那就是—— “文若兰的名字在这大周皇宫,似乎比着我这个东宫太子要有名的多。” “若兰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面前之人果是宇文赟。十四岁的他竟已长得这般高俊,很显然是遗传了宇文邕的优良基因。只是之前?br /gt; 皇上,我错了!.第26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27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27部分阅读 前已听过太多关于他劣迹的传闻,遇着他,我的心便拉起了防线。 “好一个江南女子,怪不得父皇将着我大周后宫变为冷宫,独宠你一人。”宇文赟撇了下唇角,露出一丝邪滛之笑。 “若兰是承蒙皇上错爱。” “错爱?”宇文赟上到我的身旁,抬手掬起我微落行礼的下巴,“我怎么听说……” 凑到我的耳畔,他继续着:“文御助可是尤通床帏之事,勾了父皇的魂魄。” 如此不堪之话,引出了我心中底线上的那道羞愤,一咬唇,我抬手挥去。 “呃……” 掌尚未落在他的脸上,腕被他生生掐在手中。 “怎么?难道传闻是假的?不如,呵……不如让本宫试试。” 我想挣脱,而他却紧紧扣着玉肤皓腕,一阵生疼直钻心头。 “放手!!!” “你不是在这里思着父皇么,既然独守空闺,那本宫正好替父皇满足一下你饥渴之心。” “放开我!!你个变态,畜牲!!!” “父皇喜欢你,不就是因着你的身子么?你若是从了本宫,将来本宫要是继承了大统,许还能续你做个什么后妃之类的。” “宇文赟,你这个不孝子,居然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呵……大逆不道,嗯,大逆不道,说来本宫还要感谢你呢,若不是父皇出去寻你,还不会立本宫为太子。这事别人不知,本宫可是知的。所谓知恩图报,本宫当是用着自己的身体来图报你了。” 叔侄之间,裂痕现 “宇文赟,你若是不住手,我就喊了!!!” “喊?好啊……本宫在想,到时候是和父皇说你勾引本宫,还说什么别的理由。不过,若是你这一喊,恐是这大周皇宫人尽皆知了。” 他的身再近一步,另一手的掌心已贴到了我的腰间。喊亦或是不喊,似乎他比我更清楚我会选择哪一个。这皇宫之内,一个谣言便可传上千里,更何况宫中又有多少人等着这场可以添油加醋的好戏上演。 “怎么?决定不喊了。这样不是挺好,你呢,春闺寂寞,我呢,府上知风情的有了孩子,那不知风情的像个呆人。正好,我们凑成一双,父皇他也不会知晓。”凑上的人正说着,那靠在腰间的手却猛地将着我送到他的怀中。 “放开我!!!” “呵……你的腰果然摸着够舒服,本宫在想,父皇是不是每日就这么……” “太子殿下——” 不远处传过一个熟悉之声,宇文赟身后的太监行礼道:“老奴参见大司徒大人。” “呵……本宫道是谁来了,原来是王叔。” “太子殿下,请你放了若兰。”挣扎中,我侧脸望去,一年多了,当日送我出宫的宇文直似乎添上了一层莫名的沧桑。尚且年轻的他,让我感着在那颗心似乎老了,又或是说愁了很多。 “直——” “若兰?直?……这名可是喊的很亲啊。呵呵……小美人,你的老相好,让本宫放了你。”他唇间溢出的挑衅之词,无不字字针对宇文直。 “太子殿下,你可以说我,但是请你不要诬蔑文御助。”宇文直没有继续喊我的名。 “哦?王叔,你心疼了?” “宇文赟!” 宇文直直呼了他的姓名,与着礼节而言,此话略带不敬,所说他亦有着藩王封号,而如今的宇文赟已是太子,自是不比宇文邕的其他子嗣。 “王叔,你这么激动干什么?瞧瞧这额上,颈下都沁了汗。莫不是刚云雨回来,还想再行美事?” “宇文赟,我是去了太后寝宫,只是碰巧路过。” “喔,那王叔就请绕道回府,本宫继续……” 话语未落,他的手便不自觉地在我的腰间游离起来。 “宇文赟!你再不放她,那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就凭你,大司徒大人,想对本宫这个储君不客气!别忘了去年你为了这个美人上红章的事,亦或者说你为了她,私自破了父皇的令,让她离了皇宫之事。王叔,有些事,是男人所不能容忍的。所以……如今的你,已不是当初助我父皇铲除宇文护的那个卫剌王。呵……父皇此次前去关陇募兵,只有宪王叔随行,你应该有了自知之明。” 一年前,我离开北周皇宫,去了宛馨小筑。虽然事后,我还是回了皇宫,但若是没有宇文直让着宫门守兵,放我出去,也许我就看不到了那一幕。虽然到现在为止,我从未在宇文邕的面前提过当初我胡乱吃醋,怀疑他对我的爱,才离开了他。但破了他的旨,随意放我出宫,许是他们在红章之事后,兄弟之间又一道深痕。宇文邕毕竟是帝王,他又如何能容忍自己的臣子去违了他的圣旨,哪怕那个臣子是他的同母兄弟。 “呵……”宇文直清冷一笑,淡含着苦涩,继续道:“宇文赟,你既然知道她在皇兄心中的地位。那你就不怕日后皇兄得知你今日的所作所为,立刻废了你么?” “你!!!——”宇文赟撤下我腰间与腕中的手,侧身道,“少拿父皇来压本宫!!!” “压?呵……你自小就怕及了你的父皇。用得着我来压么?!” “王叔,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现在是谁在这里喧哗?趁我还不会将此事告知皇兄,立刻给我走!” “好!王叔,今日这笔帐,本宫一定会记得!!!” 求直带己,去关陇 宇文赟冷哼一声,从着我的身前愤然离去。我捂了一下腕间的扼痛,轻咬下唇。 “你……没事吧?” 他走到我的身前,只是伸出的手,在触及我之前,又放了回去。如今,虽然宇文邕没有册封,但是我已经住在了他的寝宫。无论从着身份,亦或是事实,我都已是他的女人。而作为臣子的宇文直,自然不该有着越矩之举。 “我没事,谢谢。” “宇文赟生性如此,以后记得避开他些。” “直,是不是因为我,才会让你和皇上之间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也许,是外面的传言太多了而已。” “传言?” “呵……你很久不在大周,有些事自然不知。”他淡淡说着,人亦步过了我的身旁。 “什么事?” “有的时候,事情传的远了,也自然便会传得不如初始。”他低颌望地,继续着踩着碎叶上的步。 “你的意思是……?” “其实,我还是以前的宇文直,至于为何会有人会道我有谋反的心思,连我自己都不知。呵……” “你谋反?你怎么可能谋反,皇上不会相信你谋反的?当初是你帮助他诛杀宇文护的,你从来都不会追逐权利,也不会觊觎天下,你又怎么可能谋反呢?” 我追上了他的步,侧脸望他。他唇边惨淡的笑意,诉着心中的无奈。那一刻,似乎我知道了有这个果,也许真的是为了我这个因。有的时候,过程亦或是结果,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那个诱因,而我越发的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诱因。 “回到宫里还习惯么?” 他没有答我的问,反倒是问起了我。 “还可以。” “那你的伤?” “我的伤好了,若不是翎救我,恐我现在也没法儿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呵……” “直,我能求你一件事么?” 我的求,让着他向前而走的步,停了下来。 “什么事?” “带我去关陇募兵的军营见他。” “不行。”他未加思索,便回绝了我。 “直,就当我求你。我真的很想去那里。” “你……你想他了?” 宇文直很少会用“他”来称呼宇文邕,一直以来他都将着自己与宇文邕的关系分得很清。他的问,多少带了些苦涩,只是却不乏真实之感。我想他了,那是事实。虽然他才离开七天,我却感着日子是那般之久。而且比起艰苦的军营,这里看似平静的皇宫却是暗流涌动,不甚安全。 “嗯。”回答间,我略带着羞涩,只是眼眸里依旧捎着对他的恳求。 “那好,我带你去。” 他,终是同意了。也许,我的要求,他从未想过拒绝。过去的辰光中,我对他有过怨,但是,他或许真的爱过我。因为我未曾在他的眼中捕捉到一丝欺骗。只是,过去了便过去了,我与他不会再有交集。他知晓,而我亦懂得。 秋风沙扬,至军营 秋风依旧,落叶卷地,宇文直带我出了皇宫,只是为了避忌,我与他是分马而骑。我的骑术还是很糟,所以原本五日的路程,又多了那么两日。宇文邕说的没错,军营是一个艰苦的地方。且不说,那卷扬的风沙,混着闷臭夹着马马蚤的军营让我觉得一阵难受。 远远地,我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与着以往不同的是,他穿着软甲,灿灿的铜色在这不甚明媚的日照下闪着光芒。逼人的英气环身而绕,那迷人的身姿透在薄薄的飞尘中让我不由地展开痴醉的笑靥。他没有看到我,只是在一阵马鞭之后,飞驰而起,身后忽而一匹棕马狂追而上,瞬息之间,他手中之剑便与那棕马骑主所执明刀,划空相撞。 一声碰撞,让我不由一惊。 “他们——” “放心,他们不过是切磋而已。”身侧一骑上的宇文直安慰道。 “那万一皇上他……受伤了怎么办?” 我紧张地看着远处所谓切磋的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演习,手中的缰绳仅是一会儿便被着汗给润湿了。 “呵……皇兄他怎么会输给李璋呢?” 李璋?这个名字我略有熟悉,只是一时间忆不起他是谁。 “李璋?” “是前朝八柱国之一李虎的四子。李虎的第三子便是李昞,不过上月他刚刚亡逝。七岁的儿子继袭了他唐国公的郡位。” “唐国公?”我一边喃喃着,一边望着那尘土中的两人,心里只是牵挂着他的安危。 “是,李渊这孩子虎头虎脑的,将来也应是关陇骁将。” “什么?!……” 前些日子是杨坚,现在告诉我还有李渊的存在。呵……李渊,那是唐朝的开国皇帝么? “怎么了?” “没,没什么?李渊……”我默默道。 “哐————”又是一声犀利之响,吓得我赶紧抬眸望去,幸而是他的剑挑落了对方的刀,我半悬的石才算落下。 “皇兄的骑术与剑法比着以前更加精湛,呵……” “嗯。”我傻傻应着。过去他骑的马虽然很快,但却丝毫没有今日这般带着狂野与霸气。也许,他是顾着我,才放慢了速度。 “大司徒大人,属下替您将马牵到马厩,还有,这位姑娘的马。”过来的是一名大周的士兵,他只认识宇文直,并不认识我。自然只会用着“姑娘”来称呼我。 “我先下马。”宇文直很利索地下了马,随后便来到了我的跟前,替我拉住了缰绳。若是以前,他一定会扶我而下,此刻,他却保持着距离。我淡淡一笑,拉紧了马笼上的缰绳,慢慢翻下。只是马儿却在这个时候不由向前动了一步。 “呃——” “小心——” 我滑下的手落入他的掌中,身子才微稳地下了马。 “谢谢。”心有惊慌的我,抬首谢道。他俊美的唇边便微扬起一个浅笑。 “宇文直!!!——” 正四目而对的我们同时侧向了那个熟悉的声,着着软甲,亮着灿光的身影朝着我们走来,步非常快,快到我的手还未离开宇文直的掌心。 君臣对峙,醋意起 “臣弟参见皇兄。” “若兰参见……”话未说完,臂腕便被他一把拉了过去,身子亦靠在了他冰冷的软甲之上。薄薄的沙扬中,他们兄弟二人对峙而望,只是宇文邕的眸潭中满露着犀利与愠怒。 他,生气了。 “是我让直带我来的。”靠在他的怀中,我低喃着,试图打破这莫名的僵局。 “没问你!!!”他猛地一斥。 “皇兄不必对若兰这般。是臣弟违了旨,私自离了长安,带她过来的。” “呵……”宇文邕清冷一笑,继续道:“怎么?她让你带,你就带了。若是她让你反了朕,你是不是就反了?!!” “臣弟绝无此意!” 淡定的话语中满含着一种欲解释却又无处解释的苦楚,密长的睫微落而下。 “难道我会让直造反么?” 我质问着他,这一刻,我终于意识到宇文邕确实对着宇文直有着芥蒂。而且那个因一定就是我。 他不言语,只是那深邃冷眸直直地盯着宇文直,而扣住我腕的手,却拉的更紧。 “好……你认为我会这么做的话,你就先杀了我好了。……造反?……呵……你想象力真丰富,造反……难道我从皇宫出来找你就是为了造反?……” 他低望怀中的我,剑眉微蹙,唇欲张又合,只是他与我的对视间,少了份重逢之喜,多了份委屈。 “臣弟擅离长安城,请皇兄责罚!” “是我让直带我出来的,要罚就罚我好了!” “好,你们一唱一和,到底有没有将朕放在眼中!” 又是一个尴尬,直到宇文邕的身后轻响起宇文宪的问声:“皇兄,稍后是否还……?” “擅离职守应该判什么罪?” “呃……皇兄,六弟他……” “怎么?宪,难道连你都要为他求情?!” “不是,皇兄,这里是李将军之地,若是皇兄要在这里责罚六弟,会让六弟难以在众臣面前抬头。” “呵……那朕的君令,君威就不重要了么?” “够了!不就是因为我么?宇文直,你带我回去好了,既然有人不想见到我,那我多留一刻也无意义。” 我的话才出,宇文直便已跪在他的面前,低声道:“臣弟愿意受罚,但是臣弟与若兰之间根本就是清白的!” “这一点不需要你来告诉朕!你就在这里一直跪着!” “不,你不能……” “走!!——”对着宇文直的下跪,对着宇文宪正要继续的劝,对着我已开口的阻,他不理不睬,只是将着我拉拽在他的身旁,朝着微尘的那头走去。 “你放开我!” “不放!” 这是我与他之间的短暂对话。是,他已不止一次这般拉着我的手,去往一个地方,他一直这般霸道,一直这般不讲道理。 脚下的沙石微微刺痛着我的脚底,可他却一步未停,拉着我就朝一顶金色华帐而去。几名守帐侍卫尚未行礼,就听得他令道:“统统退下!没有朕的旨,一个人都不许靠近御帐十尺!!!——” “是,皇上!” 军营御帐,大吵闹 那是他的御帐,刚入内,他便将着我拉到了铺着薄杯的榻上,把我按坐下去。随后便去了角落,倒过一杯水递了过来,冷冷道:“喝水!” “不喝!” 我亦冷冷回绝,侧过脸去。 僵持,话语的僵持,手依旧执杯的僵持,我依旧侧脸的僵持。 “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收起了杯,他竟收起了杯,我以为他会一下摔了杯,冲我发火。 “我来错了!”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来这里?” “不知道!” “不知道?!……呵……你是不是很想与宇文直他独处?”他挑眉问道。 “我和直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他为什么一个人送你过来?!我让他看着长安城,他倒好,和你两人像着夫妻般来了这里!我算什么?!啊?!……我算什么?!……” “你,你不可理喻!” 他的妒忌,他的醋意,让着我的心顿凉一半。 “我不可理喻?我不可理喻?……你问问哪个男人看到自己女人和另外一个男人手牵一起,而且还孤男寡女了几日,能……” “我们没有什么。刚才是马动了,直不过是怕我摔下。” “难道他堂堂一个大司徒,卫剌王,这么多年的征战,都不知道牵好一匹马么?!!” “你……你这么不信我?我回去好了!!……” 我起着身,赌气欲离,却未料纤腰已被他一揽而回,身后那道霸道之气轻声道:“来了,就不许回去!” “你放开我!我要回去,回去被你的宝贝儿子糟蹋好了!!!——” “你说什么?”他转过我的身,激动地问着,那双浅褐的眼眸迫切于他问题的答案。 “我说什么?!我说的是我与直清清白白,只有你那个宝贝儿子,才想侮辱我,轻薄我!!!……” “赟儿?” 在我身上的手,微微一松,他很紧张也很恼怒,只是在我的面前他的紧张远多于其他任何感情。 “除了他,还会有谁这么放肆?你还说我……说我和直。若不是那天直替我解围,我……” “那个不孝子!天天在外惹祸,本以为给他赐婚一个大体的女子,他就安分一些,没想他居然——!!!” “那你还立他做太子!” “兰儿,你以为我想立他做太子么?去年,你一走了之,我见到翎给我你的留书时,你知道我有多心痛么?你知道我每日见不到你的人,你知道我上朝之时侧望一旁却已无了你的身影,你知道我走在静鸿阁通往御书房,御书房通往正殿的路上没有你的陪伴,你知道我看到静鸿阁里空寂无你的时候,我有多难受么?是,也许我立错了太子,但是,我要去找你,我去齐国找你,若是我死在齐国,那苦心而营的大周又岂能无主?赟儿虽然生性顽劣放荡,但他是长子……” 长恭告诉我,他会为我倾尽天下来找我,宇文赟告诉我,他是因我之走而立他。我,我才是一切错误的源头。 “宇文,我……” “不许回去,留下来。” “你说我不适合这里,我要回去。” “那是来之前说的,但是来之后,我发现,没有你,我根本睡不着。” “骗人……” “我骗你干什么?” “那你质问我来这里干什么?很明显你就不想我来!” “我不想你和宇文直一起来!” “直他……” 我解释的话语尚未道完,身子却被着他横抱而起,眸前的景物迅速一个转移,只剩下不甚明亮的金色帐顶与他绝俊的容颜。 关键时刻,上茅房 “不许在我面前提任何一个别的男人!一个都不许!” “野蛮!……” “我就是野蛮人!” 正说着,他便已将我放到了软榻上,腰间的那根围带不知何时已被他抽落到了地上,身上的衣衫自是垂散而开。他亦将着自己的软甲褪扔在了地上。 “你,你干什么?” “做野蛮人该干的事!” 话,伴着他身上内衫拂去的声,擦过我的耳畔,起伏的小麦色线条在落入我眸前的刹那,已迫压而下。 “不要……” “我现在就要!”他霸道的气息如着穿过我腰际的臂一般,紧紧环着我的身。 “宇文……” 恳求的话留在樱粉的唇中尚未出口,那带狂的舌已肆虐在我的唇中,寻着交缠的那刻。 “唔……” 我低声吟着,而他的手却已将着我腰后的肚兜围绳解去。蓦地,我感着胸前的裹揽松散开来,他颀长手指从后探入,将着散开的肚兜一扯离身。身前的柔软靠着仅存的衣衫半掩在他的身下。 他离了我的唇,抬身低望。第一次,我被一个男人这般看着自己的身体,虽然我爱他,虽然我已经是他的人,可是,当他浅褐眸潭中映出我上身若隐若现的樱桃之红时,我浑身感着一片热烫,脸亦不由地撇过,口中羞赧道:“你……你别看了……” 他俯下身,凑到我的耳畔,低低语道:“这么小气。” 我咬了咬唇,伸过臂护在胸前,然而,他却并未让它多作停留,手拉过我的臂腕,身子靠向了时才落在他眸中的樱红之处,冰冷的唇在着我灼热的身上舔开了半隐的遮掩,直直地落在上面。 “呃……不要……”一阵轻痒顿袭心头,放在榻上的腿亦不禁微抬。他没有因着我的小小挣扎而停止,反是因那低声的嘤咛加剧了口中的吮咬,手再次穿过腰间将着身下的遮掩一拉而去。失了温暖而护的小腹,轻轻一抬正贴在他的身下,我这才感着他已不着任何衣裤。 “坏兰儿……” 他的唇离了红,从着柔软间顺沿而下,润湿着每一寸柔肤。 “嗯……别这样了……” 我拒绝着,而他继续着自己肆虐的吻,直到停留在腹间那道疤上,湿湿地,他轻啄着那条让我悔悟的痕迹,指却在我的上身轻揉。 “嗯……嗯……不要了……宇文……不要了……” “你不是……又想谋杀亲夫吧?” 他的话,略带着喘息,贴在我躯上的肤已与着我的身融湿在密汗中,不分你我。 “嗯……求求你……” “求……呵……”再睁眸,他的指已穿在我鬓边的发丝中,俊美的双眸中淡透着邪魅,“上次是不是很痛?” 我点颌应着,只是面颊绯烫,因羞涩而微下的睫羽半遮着眸中的躲闪。 “我轻点。” “不……不要……” “兰儿,我很爱你……” “呃……痛……” 身下虽已无了处子之时的那个抵挡,但他的进入,依旧让我一阵生疼。 “兰儿……”我的颈边是他的轻唤。 “呃……” 我咬着唇,忍着身下的胀痛,低吟着,他的手轻轻地揉在我的腹间,缓和着我紧张蜷起的身子。浑身僵硬的我如着一个傻傻的娃娃一般任着他在我身上挑逗的揉动,舔吻,身下的充胀之痛微微淡去,转而的却是一阵痒痒的感觉。 “不……不行了……” “怎……怎么了?……” “我,我想上茅房。” “傻兰儿……” “我真的……” 他封住了我的唇,继续着他的索取,只是这一索取没有一丝他的霸道,沁入心扉的唯有那个温柔…… 床头吵架,床尾和 缠绵之后的帐中缺了凉意,添了心暖,我裹着薄被睡在他的身旁。都说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也许就是因为身体交融,才让着彼此间的缝隙一下又密合而起。他的发丝落在我的鼻间,不经意间,我打了个喷嚏。 “冷吗?” 他拉了拉被,将我的肩藏在软绵中,我朝着他的身靠了靠,轻声道:“不冷。” “傻兰儿,你还想上茅房么?” “不想了……”我埋在他的臂间,低语道,脸又是一阵绯烫,刚才我真的有那种感觉,只是现在却又没了。 “呵……呵……兰儿……我坏坏的傻兰儿……呵呵……”他点着我的鼻,不停地笑着。 “不就是上茅房么?有什么好笑的?” “知道么,从没有一个女人会在临幸的时候对我说这句话,只有你……” 和别的女人上床,他的话顿时让我想起他后宫中的妃子,亦让我想起他与别的女人的云雨,刚刚还浸在甜蜜中的我,毫无流连地转过身,背向他。身后的他亦觉得语失,赶紧侧了身子,从着身后揽住我腰:“对不起,兰儿,我说错话了。” “你有什么错,你是皇帝,本来就有很多女人。” “兰儿,对不起。” 他的吻落在我的颈后,而我却冷冷地一哼后,将着被子拉扯裹紧,不给他留有任何机会再碰我。 “兰儿,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你是皇帝,我就是你暖床的工具,你,你从来,从来就不爱我……” 委屈的泪不由地涌了出来,喉间亦是一阵哽咽。 “兰儿,谁说你是我暖床的工具,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 “就是,就是,我就是……” “兰儿,别闹了,你是我最爱的人,什么暖床工具!胡扯!——” 我默然不语,又将着被子紧了紧。也许,他对我的心真的看得很透,背后的那个话语从着时才的紧张就变得戏谑起来。 “兰儿,给我点被子好不好?” “不给,讨厌。” “给我点了……兰儿……” “不给……” “哎……我真是惨了,肯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扑哧一笑,时才的我将着他身上的薄被一起卷了去,让他独自赤身在外,只能乞求于我,也是对他乱语的一个小小惩戒。 “给你……”我微微抽过一段,朝后拉去,他自是立刻接了过去,只是他一个用力,连着剩下那段包裹中的我,一同拉到了他的身上。暖暖的身子,再次贴在他冷冷的肤上,而上身的柔软更是压在他的胸前。 “傻兰儿,让你给个被子,不是一起把身子也给了吧。” “你,你怎么这么可恶?”感着自己趴他身上的尴尬,绯云再次爬上,他邪魅的眼眸中是我赤在他面前的身子,看到此,我在他的身上砸起了粉拳:“放开我……讨厌……” “讨厌?……那今晚就让你好好讨厌一回。” “你想干嘛?” “一会儿李璋和唐国公府上要设宴。等宴后,我回来好好让你讨厌一回。” 宴席之间,君臣欢 “你说李渊啊?” “嗯。” “他是唐朝的开国皇帝。” “呵……兰儿,前些日子,你和我说普六茹坚是隋朝开国皇帝,那你现在又说,李渊是唐朝开国皇帝。现在李渊才七岁而已,至于么……” 他一脸不信地朝我笑道。他不信也属正常,就连我这个二十一世纪来的人还很惊异于这件事,居然我在北周看到了一个帝王,两个未来帝王。而且那两个未来帝王居然还都是开国皇帝。 “骗你干嘛?真是的。” “好了好了,睡会儿吧,我一会儿喊你起来一起赴宴。” “你不睡么?”闪了闪羽睫,我问着他。 “我有些事要处理。” 他的速度很快,将我放平在榻上后,便着上了内衫,而落在地上的软甲,他只是拾起后放在了矮矮的长条案几上,身子稍稍朝着一个并不华丽的屏风后俯弯下去,翻动着什么,仅一会儿,一个淡淡清风伴着浅金闪动在我的眸前。他已着上了衣袍。 “睡吧。” “你放过直吧。” “好了,你睡会儿。” 他没有再谈到直的事,只是留给了我一个背影,仅此而已。究竟他是为了我而罚宇文直,还是为了他所谓的君令,君威?也许都有,也许都是借口。 疲惫的我,在他离开后很快便入了梦。直到他再次回到御帐中将我喊起,我才穿上了他递过的衣衫,起床与他一同赴宴。宴席间,我看到了宇文直亦紧靠宇文宪坐在客座。我投过一丝惊愕的眼神,而身旁那个霸道的男人却已低语:“不许看他。” “野蛮。” 虽然我称他野蛮,但看到宇文直入了座,我便知道他已赦了宇文直的罪。席间,觥筹交错,酒气满溢,一群男人就在毫无歌舞的环境下,你喝我饮,弄剑比刀,若不是坐在宇文邕的身畔,我总觉着醉了的人,万一一个脱手,那手中之刀岂不是能要了我的小命。最令我瞠目乃至反胃的是,膳用至结束,不知哪里冒出个将领模样的男人,抬出了一大碗血,说是要豪饮。他居然不顾天子之尊,走到毡毯之中取过那人手中的大碗,独自饮下。 “喂……”这口中的喂字还没提到高声,那周围半醉的男人们便大声地拍手,拍桌,喊起了万岁。俨然一副君臣间其乐融融,不分你我的样子。 待到他回到我的身畔,我望了望他唇角边还带着的血,一阵恶心,往着旁边挪了一指距离。身子未坐直,肩已被他揽了过去,众客座之臣,均投来爽朗之笑,看得我一脸灼热。 宴席的时间非常长,唯一的收获,便是我看到了李渊——唐朝的开国皇帝。他,真的如着宇文直说得那般虎头虎脑,只是七岁的他,却有着同龄人没有的老成。我终于能感着自古英雄出少年的原意,古代人较之现代人都比较早成。 以前,他不能喝酒,而后来可以喝了,有我看着,他也很少喝酒,可是今晚,他却很海量地喝了好多,原来他非常能喝,忆起在静鸿阁他能醉去,也许真的是伤极了心。现在,我终于可以和他再在一起,欣慰,甜蜜,虽然也夹着彼此的醋意。 直已踏上,回程路 宴席当晚,他果是让我好好地讨厌了一番,不过,我睡的很香,抱着他就如抱着一只大大的毛毛熊一般,温暖,甜蜜。 次日,宇文直便启程返回长安。他不让我去送,然而,他自己却去送了宇文直。其实,亲兄弟间又哪来这么多的隔夜仇呢?更何况是为了一个本不存在的理由。宇文邕自是知道我与直根本就没有什么,只是他不愿意拉下他的君王之尊来承认这是他的醋意。站在远处,我翘首望着消失在沙尘中的那匹棕色高马,和那马上曾经相近的男人,心里暗暗地祝福着他。 “不是说不让你出来的么?” “他又没看到我。” “回帐吧。” “宇文,若是将来直有个心上人,你一定要成全他们。” “兰儿,只要他的心上人不是你,我自是会成全他们。” 沙尘中已不复他的身影,宇文直循着日下之路,返回了长安。 关陇募兵的事进行地不甚顺利,虽然关陇贵族极力支持此事,但是由于招募的条件甚为苛刻,所以纳的良兵不少,而总数偏低。宇文邕与关陇贵族们为着此事亦是非常头疼,虽然将着条件一松再松,可是习惯于精兵作战的他们总是在最后一关将着大批投军的人淘汰出局。 而在关陇之地的军营中,我亦有些水土不服,而且因着膳食的问题,又瘦了不少,所以宇文邕便带我回了长安。路过太白山的时候,他又提及了我们的家,及着册封之事。我再次拒绝了他,告诉他,我只要做他的妻,不在乎封号,亦不在意其他。 宇文邕回长安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废太子,莫不是众臣相劝,那个不孝子宇文赟早就被踢出了太子府。宇文赟轻薄我的事,宇文邕自是不会对大臣们道明,毕竟这是皇家内事,又怎能落入众臣口舌。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只是用了杖责之刑来惩戒了宇文赟。我自是没有怪他很多,只是觉着那个不成器的太子未来一定是个祸国之君。而他不是我的孩子,他只是宇文邕与一个深宫中我没有见过的李昭仪的儿子。那个被唤作李娥姿的女子是宇文护一早送与他的,因为生了长子,于是便被封了昭仪。至于她是否爱宇文邕,我不得而知,只是我知道她一直置自己于宫中,不愿与其他嫔妃打交道。 十月末,已是入了冷秋之时,偶尔,突袭的大幅降温,让人猝不及防。太后因着时不时而发的疯癫之症与那冷寒之气的侵袭,病在了榻上。宇文邕是个孝子,他自是守在自己母亲身旁,祈盼她的身体日益转好。而我,则依旧住在他的寝宫中,虽然与着宫里的规矩不和,但是他很执着,不让我离开他。静鸿阁,我也常去。凤环,在我努力地尝试下,被我拿着棍子,从榻底又扒拉了出来,重新带在了手上。转而放入的是藏着长恭遗言的盒子。 我望着宇文邕为他而放的灵位。长恭,我没有让他再等我,我们终于再在一起。 腕上再入凤环,我莞尔一笑,感谢他曾经给予我的爱,也感谢他曾经给予我的尊重,最感谢的,还是他送我回到了宇文邕的身边,让我与宇文邕的爱没有更多的等待。 太后病重,替君望 接着的两月中,宇文邕为着募兵的事宜又短暂离开过长安,除此之外,北周钱币重新度量的计划也在慢慢地筹拟中。而我,有的时候也会去探望太后。她的身子时好时坏,不过病的久了,人便似乎憔悴了很多,在她还算清醒的时候,总爱和我谈着她那时候与宇文邕父亲宇文泰之间的爱情故事。在我的心中,总是浮上微微的担忧,是不是人在将不行的时候,总会忆起些往事。 “天那么冷,你就早点休息吧。”夜半,他还在御书房看着奏折。而我披着暖和的斗篷到了他的身旁。 “我不冷,让你先睡,你还不听话跑这里来,瞧瞧,鼻子都红了。” “嗯?有吗?”我挤了挤斗鸡眼,皱了皱鼻,可并未发现有他说的那般夸张。 “兰儿,对不起,我答应你去太白山的家,可是,最近……” “行了行了,你都惭愧好多回了呢。家,以后都可以去,但明君可要天天坚持的。” “兰儿,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做皇后呢?” 他揽过我的身子,抱在他的身上,继续道。 “你当我是妻,不就够了么?”我娇嗔回他。 “今晚睡这里吧,我们都不回寝宫了,好不好?”御书房的榻比着他寝宫中的要小些,睡着自然没有那般舒坦,但是他不想我再在路上冻着,于是便要留下。我自是留了下来,让他可以更加安心地做事,而我只要睡在榻上,看着他俊美的侧影,便能入睡。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间又到了次年的二月,宇文邕去了渭水附近察看凌汛,自然又是与我小别。刚开始,我还是有些不舍,但是看到他更不舍地望我,我便只能推着他出寝宫大门。毕竟我爱他,也希望他的心思不仅仅放在我的身上,更多地还要顾着他的大“家”。而且我知道,他的心也是这般想的。 这一日,我去了太后的寝宫,独孤翎说太后的情况很不好,我自然已经觉着。因为她总是说自己看到了先帝,亦看到了宇文毓。健康的时候,人是不会这般的,也许只有濒临死亡的人,才会唤起心中的爱,心中的忆。我曾经也有过…… “若兰,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太后这边有我就可以了。” “嗯。” “我去吩咐两个宫人送你回去吧。” 因着小婵身子有些不适,所以我便让她休息了,至于其他宫人,我又不太熟悉,故而也不愿意让他们相随。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晚霞的绯红已慢慢被着黑色吞噬,我小心地走在后宫的小径中,老远,我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宇文直。 我正欲喊他,问他是否是来看太后,可是他的身影去不是朝着这边而来。 他去哪里?在这后宫之中,他不是来看太后,又是去向何处?他走的很快,而我却只能寻着他消失的方向走去。 然而,我很快便失了方向,因为我,到了后宫嫔妃住所,一个我不甚熟悉的地方。 迷路期间,遇后妃 “文御助——”身后,传来一个轻柔女声,我转身望去,丘穆陵霁在着宫女的相护下,朝我步来。 “若兰见过丘穆陵娘娘。” “本宫怎能让皇上的独宠如此这般行礼呢?”她冷冷道,言语中不乏重重的醋意。 “娘娘严重了,若兰时才迷路了,所以……” “哦,你自是不认得这里,从你出现后,这后宫就是一个冷宫。而像文御助一样的红人,自是住在皇上寝宫,又怎会知道我们这里的荒地?” “若兰,若兰不是这个意思。” 我急忙回道,不过环睨周围,也许这儿真成了一个荒地。 “哼——是什么意思,你该比本宫清楚吧?” 我未言语,而丘穆陵霁却继续道:“呵——,怎么文御助此刻无语了呢?” “娘娘,若兰不是无语,若兰只是想离?br /gt; 皇上,我错了!.第27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28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28部分阅读 离开这里。” “怎么?皇上不在皇宫,你这么急着回去给谁看啊?” “天色晚了,若兰自然要回去。” “喔……”丘穆陵霁挑眉长吁。平日的她,很少会与我如此对峙,说话亦不会这般刻薄,而此刻她的话却如箭之冷。后宫的女人自是很难应付,而我——一个众矢之的般的女人,亦应及早退去,才能免了是非,也好让宇文邕不会陷于两难的境地。 “绮娘,送我们这位文御助回外头去。” 凤眸一抬,丘穆陵霁身旁宫女便缓步上前,行礼道:“文御助,您走这边。” 我虽怀疑,可这北周皇宫,她也不敢对我如何,因为若是我失了踪,那宇文邕恐是把着后宫翻个底朝天,也会把我找出来。 静立一会儿后,我便谢道:“谢娘娘,若兰告退。” 她清冷一笑,而我在她未完的笑声中,随着那个被唤作绮娘的女人,启了步。 天已暗去,对着我不熟悉路的我而言,只能借着月光,看地而行,自是走的颇慢。 “你慢点。” 绮娘忽而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她想做何事?她走这么快干什么?我紧了紧步,提裙而去。然而一个转弯后,她的身影竟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该死。”我暗暗咒骂道,“这里是哪里?” 我四周环望,已暗去的周围是带冷的壁,与幽深的长廊,只有约摸二十来米的地方有着一点华灯的橙黄。我朝着那边走了过去,想要找一个宫女问问出路。然而,靠近的楼阁外面却没有一个人。 我抬首望去,三个大字跃然入目“涟轩阁”。涟轩阁不是牒云芊洛的地方么?为何外面会无一人?算了,我又何必多管这个闲事,免得那个狐媚的女人当面奚落我。她那张嘴,可是比着丘穆陵要狠毒的多。如今的我,还是应该低调一些,尤其是在宇文邕不在的时候。 然而转身的那刻,门内传出了断续的声。 “嗯————啊————嗯嗯————” 那是牒云芊洛的声,只是那声,那声应是床帏之事才会有的浪叫。她,她怎么会……不,宇文邕不在宫中,而他即使在宫中也不会在涟轩阁。那这阁楼中究竟是何人?—— 当面遇见,苟且事 “嗯……直……啊……” 苟且的滛叫依旧回响,而那不知何物而发的颤声亦夹杂其中。 我步上台阶,靠到门前,才发现,门竟未完全关上。透过门缝,牒云芊洛青丝瀑发垂披在毫无遮掩的背脊,双腿则环着一个男人的腰,而那颤抖的腰则被着一双手紧紧而捏。情欲的欢畅让着牒云芊洛向后仰首,而那起伏的身子,则让我感着她和那个男人对宇文邕的背叛。 “牒云芊洛!——” 猛地,我将着门推了开来,朝着那个承欢的放荡女人喊道。 “啊?——呃?——”她本能地回首而望,惊恐的眼眸中,满是慌乱,额间的密汗还未擦去,胸前娇艳欲滴的粉嫩还未遮掩,白细的美臀还未离去。而我同样错愕在这一刻,因为与她承欢在这北周后宫的男人,竟是他——宇文直。 “你们————” 话,如着醒木一般,敲击着这个弥漫着春色的涟轩阁。那个女人,匆匆地从着他的腿上下来,只是因着时才的交欢过度,腿没有站稳,身子亦摔在了地上。 “芊洛……” 他的声很温柔,诉着他对牒云芊洛的关切,可那声也告诉着我,他很清醒自己在做着什么。 “你们把衣服穿好!——” 我退到门边,将着门牢牢关上。因为我并不想这件事被着后宫传扬开来,虽然牒云芊洛的宫人已被遣走,但她们兴许并不知道里面的苟且与污秽。若是我大声而哗,那这两人的性命恐是难保,而宇文邕的帝王颜面也会荡然无存。 “文若兰,你,你为什么会到本宫殿中?”她的话声依旧带着喘,只是转身而望,她已披上了衣衫。 “这句话不该是你问我?而是应该我问你,还有……”我侧眸而望,那个曾经爱过我,曾经照顾过我的男人,继续道:“还有宇文直,你为什么会和牒云芊洛在这里做这样的苟且之事?!!!——” “若兰,我……” 他本想解释,可那俊美之唇却又闭了上去。 “直,杀了这个女人,杀了她,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那狐媚的女人斜挑着凤眸,教唆着宇文直杀我灭口,好让她的丑事,不会被着宇文邕知晓。 “不……” 他在默然中低声拒绝。 “直,你不杀她,她一定会让皇上知道的,若是皇上知道,你和我都不会活着。直——”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你们还要做?!——” 我打断着她对宇文直凌乱衣袖的不停摇动,质问着面前这个女人。 “直——,快杀了她。” 杀我?其实我本该害怕,而我却并没有害怕,因为我和自己打赌,宇文直绝对不会动我半分。 “宇文直,牒云芊洛,你们一个是皇上的亲弟弟,一个是皇上的后妃,你们……你们怎么能做出如此恬不知耻的事情?你们……你们对得起皇上吗?!!!——” “皇上?……呵……皇上……”时才还拉着宇文直的那双手,忽而无力地落下,她后退着脚下踉跄的步,仰面吟着“皇上”这两字,一行清水从着密睫中溢流而出。 牒云芊洛,深宫怨 颤抖的红唇继续着那不甚连贯的话语,她痛苦的面容诉着心中的积怨:“知道么?……文若兰,是你,是你把皇上从我的身边生生抢走。” 我,无言以对,她说的并没有错。是我,才让得宇文邕不再进入后宫宠幸别人,是我,将着他们的夫君独占在身旁,是我,才让得这曾经芬芳满溢的后宫成了幽怨的冷宫……是,的确是我……可,爱永远都是自私的,我,不想和你们分享他。 “文若兰,知道么?知道我坐到上嫔的位子有多难么?八年半前,因为宇文护的相逼,我放弃了青涩年华中的那个爱,入了宫……”话语间,她粘着晶莹的睫向后微睨。我避过她的发丝,看向后方那个同样痛苦的男人。记得天和五年的那晚,他曾经告诉过我,他有过一个深爱的女人,而那个女人背叛了他。而此刻她眸中的余光,他难掩的表情告诉我,牒云芊洛就是那个女人。 “可是,可是皇上却连一眼都没有留给我……我好痛苦……我好彷徨……你知道么?你知道在这后宫之中做一个小小的御女是多么可怜的事吗?……我跳舞……我练古琴……我学会了象棋……为了他,为了得到他的一次临幸,我费劲了思量,用尽了青春年华。终是有一次,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我对他用了药。他……他才施舍了他珍贵的临幸。是,我是宇文护在他身边的一个棋子,可是在那些年里,我未曾害过他。……呵……我本以为他可以爱上我,我本以为他会让我成为他的皇后,可是你……你的到来……让着我的梦成了幻影……文若兰,是你,是你的出现才会让他变得这般无情。在这三年多的日子里,你知道这后宫有多凄凉么?……皇上他,他除了偶尔会到有子嗣的后妃中停留片刻,从未在这后宫中过过一夜……这里……这里还是他的后宫么?这里……还是他,大周天子的家么?……” 是,是我,才会让着她们的家散去,是,是我,让着她们的夫君离她们而去…… 她的话,她的泪,她情的宣泄,让我生出了怜悯:“但是你们也不能……” “芊洛别说了。”身后的那个男人将她环在臂中,唯恐她的话再次灼伤自己的心。 “不……直,你让我说下去……” 她从着他的怀中挣脱开来。 “文若兰,你可以说我放荡,可以说我下贱,可是你,你了解一个女人深宫中的寂寞么?你知道若是一个女人她一辈子都没有爱的痛苦么?这里是大周的后宫,我的一辈子都要在着皇宫中幽怨地渡过!——我不甘心——不甘心!!!——” 她,虽然媚,却也是美的,让着如此一个女人在这深宫中老去,是何等残忍的一件事。她说的没有错。她不甘心,若是我,我也会不甘心,又有哪个女子会甘心将着青春锁在一个看似很华贵的皇宫中呢? “芊洛……”宇文直再次环抱住了那个绝望哭泣的女人,朝我轻声道:“对不起,若兰,请你原谅她。如果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好了。 “不,直,我伤害过你……你已经不爱我了……你和皇上一样,都只爱这个女人……直……” 那带水的眼眸投向了我,那润湿的唇诉着一个可怜女人的心。 “芊洛,我爱你……我爱你……” “不,你骗我,那一次,去年的那一次,酒醉的你,喊的是她的名字……” 我愕然在他们的谈话中,听着那字字的辩驳,句句的表白。 “你错了,我是曾经喜欢过她,但是,我醒来看到你睡在我身旁的时候,我才感到心里对你的爱依然存在。” “直……” 她紧紧地拉着宇文直的手。眸光落在那十指交缠的不舍中,我感着那曾经错过而又再遇的爱。 唯有一求,保她命 “你们想过和皇上说清楚么?”我知道自己的问很愚蠢,可是在这般情景下,这是我唯一能提出的问。 “若兰……你觉得,你觉得皇兄他会同意么?” 是,他会同意么?牒云芊洛虽然得不到他的宠幸,可是从着封建皇朝而言,她也是他的女人。天子的女人,生必须在后宫,死亦必须在后宫,她是没有权利去选择自己的一生,也没有权利去选择自己的爱。 “我不知道。” 虽然宇文邕答应过我,他会成全宇文直日后的选择,只要那人不是我,他都会同意。可是牒云芊洛,他会同意么? “文若兰,求你,求你原谅我过去对你说的话,对你做的事,求你不要让皇上知道我和直之间的关系。好不好……我求你……”幽怨的女人,在万般无助下,乞求起我的怜悯,因为她清楚,我不会害宇文直,而宇文直亦不会杀我。 “但是你们的事能瞒得了多久么?” “能瞒多久就多久,我只想补偿我对直的亏欠,我只想感受我们之间短暂的爱,我只想直没有事……文若兰……你是女人,你能理解我么?……” 最后的话语是那般的无奈,亦是那般的乞求。是,我是女人,我能理解她的话,感悟她的意。 “我答应你。”若是以往,她与我势同水火,甚至我还曾经因为她而差点毁容,可是,可是此刻的我却寻不到一个拒绝的理由。 “谢谢。” 我听到他们不约而同的声。 “芊洛,你累了,我先扶你回去就寝。”宇文直轻揉着她的肩,浅笑着扶揽那个抽泣的女人,转向屏风之后。直到半刻之后,才又出了屏风,来到我的身前。 “若兰,对不起。” “呵……其实,你不必和我说这句话。刚才,你不是没有杀我么?” “但是,我知道让你为难了。” 我淡淡一笑,对着面前这个深情的男人,我做的事不过是顺道而已。为难?也许吧,只是我知道,若是将来宇文邕知道我曾经隐瞒,他也不会对我如何。这一点,我有着自信,至于是否过头,我不敢妄断。 “若兰,我还想求你一件事。” “直,以前都是我求你。记得过去,我只要一求你,你便会答应。所以现在,你想让我做何事,我也会答应。” “若是皇兄有朝一日知道我与芊洛的事,请你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的命。” 保命?他想让我保住牒云芊洛的命,亦就是说若情况到了最糟的时候,即便他死,也要让我留住牒云芊洛的命。 “我可以么?” “你可以,皇兄他会答应的。” “真的?” “是,你在他心中的地位,无人可以替代。” “直,我答应你。” 爱,也许真的能让人生死相许。呵……我淡淡痴笑,还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如此不信爱的我,居然会在短短三年多,沦陷在一个深爱中,而且,我爱的竟还是帝王。陷于爱的人,必然会了解爱的真谛,我知道直对我的求,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直,若是我可以,我愿意求他放过你们,不是一个,而是两人。 赶回长安,太后故 本来,我是想去斥骂牒云芊洛的j情,而到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遇见的是两个相爱之人的真情。有的时候,爱情就是这般简单。牒云芊洛曾经背叛过宇文直,所以他才在当年我被她欺负的时候,对她唇齿相机,可经历了与我之间出不清的情感后,他最终还是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爱究竟在谁的身上。 我替他们守着这个秘密,也希望这个秘密一直继续下去。 三月之初,太后的病突然恶化,而我,这个没有名分的儿媳,自是守在她的身旁。独孤翎告诉我,也许就是这十天半月的事了。宫中的急件快马加鞭地送往宇文邕那边,而他什么时候能回,大家便不得而知了。 躺在榻上的太后,每日都会望着窗前的那轮落霞,唇中低喃,谁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而我却能了解。 “太后娘娘,皇上……皇上他一定会回来。” 我知道她已感觉自己撑不了太多的日子,而那个还在巡察渭水凌汛的儿子,是她的祈盼。她想见自己儿子最后一眼,她还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和她的儿子说。这一日,她已和宇文直说了很多话,虽然断续,但字字句句含着一个母亲对自己亲子的爱。 “兰,兰儿……哀家……还能……能等到么?……” “太后娘娘,您一定能等到皇上。对了,皇上还有个小秘密没告诉过您呢……” “喔……邕儿……邕儿变坏了……瞒着哀家了……” 曾经风华绝代的面容,只剩下了憔悴与苍白。岁月本未增添多少皱纹的眼角,此刻却已能盛下泪水。 我告诉太后,宇文邕偷偷地在太白山搭了个家,他想带她一起去看看。她笑了,而那因病而浊的双眸添了更多的期盼。听人说,人要是有了很多祈盼,也许就能将着生命再多延续一会儿。虽然宇文邕从未说过带太后去太白山那个家,但我这个善意的谎言只是想做一切的拖延。既然太医署的御医大夫们已经束手无策,那用心理的鼓励,也许是唯一的办法。 两日后,太后的寝宫外,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旋即听到的便是:“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回来了?!我转身看去,屏风的这边很快便出现了他的身影。 “母后!!!——” 黑色的清风伴着淡淡檀香落在榻边,而我亦跟着跪在了他的身旁。 “邕儿……” 榻上的老人,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抚摸儿子的面庞。曾经,她告诉我,宇文邕儿时长的很好看,她特别喜欢摸他的脸蛋。 “母后,是儿臣不孝……” 他凑过身,抬手将着那只颤抖的手贴在面庞,泪,从着他浅褐的俊眸中缓缓滑落。曾经,他的手被自己的母亲而牵,而此刻他的手托住了母亲无力的相贴。 “邕儿不……不哭……天子……应该,该……无泪……” “母后……” “哀家……哀家知道你忙……哀家,哀家不傻……哀家,只留下了……兰儿……” 宇文邕的后妃都在屏风后守着,而我,是唯一进入屏风后,他的女人。 “兰儿,我……” 他侧脸望我,双目中因着时才没有对我留意而露着欠意。 “你和太后娘娘多聊会儿,若兰先……” “呃?……邕儿啊……兰儿为什么老不叫……叫哀家……母后?……是你……欺负……欺负她么?” 太后的话,出我意料地颤传在耳边,我急忙道:“不,不是,皇上从来没有欺负过若兰。” “兰儿。”他递过一个请求的眼色,我自是垂睫低言:“母后……” 气若游丝的妇人,努力地弯着一抹失色的笑,唇边继续着断续的话:“兰,兰儿说,你……你们有个……家……” “呵……兰儿什么都藏不住,儿臣和兰儿要请母后一起去呢。” 没有我的提醒,他的话,他的心竟与我的“谎言”不谋而合,他勉强而展的笑是那么不自然。他生在帝王家,注定“家”这个字对他,对他的母后而言是奢侈。 “那一定……一定……很……美……” “母后!!——” 她的眼睑微微抖动着,噙着泪的双目不舍地望着她的儿子。从他离开她的身诞生的第一日,从他学会走路的第一日,从他骑上马背的第一日,从他征战沙场的第一日,从他自己做父亲的第一日,从他登基为帝的第一日,他始终是她的儿子,无论他变得多高大,他都是自己的儿子,不舍,她的眼眸中是一个即将离去的母亲对儿子的万般感情。 “平……天……下……” 睫,终是在抖动中落了下。 “母后!!!————————” 吼,在她落下眼睑后,响彻在了榻前,寝殿,皇宫,长安…… 「注释」周建德三年(五七四)二月,皇太后叱奴氏病重。三月,周武帝还长安。 伤心之人,离皇宫 太后薨逝对于宇文邕的打击非常之大,那一日,他不让任何人靠近太后躺着的榻,所有的人,都被他令出了太后寝宫,而我亦想留给他一个独自流泪的机会。我准备起身,而他却在那一刹那紧紧地抱住了我:“兰儿,不要离开我……” 他抱着我,我能感着他的痛,他的伤…… “母后她很喜欢我,小的时候……”背脊上,我感着他臂的颤抖,脖颈边,我感着他的泪。其实,无论男女,无论帝王又或是百姓,都无法逃过生离死别,七情六欲,那便是人的一生,也便是人的情感。 “我真的很不孝……” “宇文,不是的,你已经很好,很好了……” “不……” 之后的十多日,他都呆在太后的寝宫,宫人们送入的膳,他几乎不碰,而宫人们送入的水,他几乎不饮。我劝他,可他却只是为了让我不再担心而象征性地用一些而已,半月折腾下,他俊美的脸瘦了一圈,而人亦憔悴了很多。我很心疼,但是除了让他用膳,用饭外,我没有劝过他其他,因为我知道他不会一直如此下去。朝廷庶政,他下旨让太子宇文赟暂为代理,而对于别人诋毁说大冢宰宇文宪在饮酒,他亦以“宪非太后嫡出”而淡然处之。他心伤,可是他尽力让着他的心伤控在自己一人身上。 三月末的一日清晨,他告诉我自己要出去走走,我想陪他,而他却让我回寝宫好好休息。我没有多问,自是遵着他的话,回了寝宫。只是从这一日起连着三日,无论是太后寝宫还是他自己寝宫,都寻不到他的踪迹。整个后宫,一片担忧,而为了避免朝政混乱,消息自然是被封锁而住。 “文御助,您为什么不担心呢?” 小婵问着我,她奇怪我为什么对着空荡无他的寝宫会如此镇静。 对着她的问,我淡淡一笑,而我的笑自是让小婵更为好奇,双目瞪得大大地瞅着我。 “小婵,我不是不担心皇上,而是我知道他没事。” “都不知道在哪里?您怎么知道没事呢?” “小婵,若是宇文宪大人再来找皇上,你就和他说,皇上后日就会回来。” “可是文御助您不是在寝宫么?” “呵……我去找皇上。” “不行,不行,文御助,您去哪里找皇上,您一个人去哪里找皇上呀?” “小婵,只有我,才知道他去了哪里。记住我和你说的话。” 我到了太医署,找了独孤翎,问他借了马。他没有追问我去哪里,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了解我,此时的我,绝对不会离开深爱的那个人,而从他如花的眼眸中,我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天,已染上了红色,落霞虽美,却无法留住我的驻足,我只想在月上枝头的时候,见到他。马鞍的擦动让我双腿的内侧已磨得生疼,而手掌也已被着粗糙的缰绳磨破,我咬着唇,驾着马,终于到了那个地方。 月光打在一个搬着水桶的侧影上,银色照着他完美的曲线,散着淡淡的醉人之气。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那个侧影淡泛着愁苦与悲凉。 听着马声,他立刻放下了水桶,出了篱笆,来到马前,错愕的眼神中,除了璀璨的星辰,便是我带着微笑的脸颊。 “兰儿,你……” “我想你了。” “别动,我抱你下来。” 他走到马前,抱我下了马,揽在怀中低声问着:“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你是我的夫君,这里是我们的家,除了这里,你还会去哪里?” “兰儿,对不起,我独自来了这里。” “应该是我说对不起,让你没了安静。对了,你在做什么呢?” “洗衣服。” “洗衣服?嗯,我得看看,我们大周天子是怎么洗衣服的?” “呃?……” 【注释】十三日,太后病故,武帝宇文邕倚庐居丧,朝夕少食,累旬乃止,命皇太子总理庶政。有人谮毁齐王宇文宪饮食酒肉,武帝以其非太后所生,不加罪。 后宫女子,盼圣宠 笑归笑,但我知道他此刻的心依旧是那般疼痛,我想替他把衣服洗了,可是手刚入水,掌中磨破的伤口,便让我疼地咬住了唇。他翻过我的手,埋怨起我的隐瞒,我躲闪着他带着心疼的斥责,随他拉我到屋中,拭起了伤口的水。 “你又瘦了。”屋中的烛光,让我更清晰地看到了他又再瘦下的脸庞。 “没本事,就别让马跑得那么快。”他继续着关于伤的轻声责问。 “我夫君有本事就好了。” “兰儿,你的腿是不是也擦伤了?”对于骑术及着骑马时可能导致的伤,他很清楚,而我也不敢再隐瞒,只能点头回他。 当然,承认的结果,便是他又一顿的“教育”。我自是不去反驳,因为他在“教育”的时候,也在小心地处理着伤口。因为痛,我还拼命地拉着他的衣袖,让他一轻再轻。 这一夜,我不提让他回去,他亦没有告诉我他准备什么时候回宫。只是我知道,他的心已经定下了这个日子,而我,只需陪他。 次日清晨,他独自拿着一支步瑶,在窗边轻叹,我裹好衣衫,走到他的身边,靠在他的肩旁,低声问着:“起来这么早?” “这支步瑶好看么?” “嗯。” “是父亲当时给母后的,那时候母后特别开心……” “后宫的女子不都希望自己能得到圣宠么?”抚搭在他的衣襟前指,穿划过他的发丝。 “傻兰儿,是不是吃醋了?” 他低望着我,而我亦抬眸望他,手抬起,指抚过他因伤愁而蹙起的眉。 “我一点都不傻,我已经错过一次,就不会再错一次。醋已经在上一次吃完了,以后都不吃了。” “什么意思?”我没有告诉过他,那次我离开他,更多的是因为一个错误的吃醋。 “不告诉你。” “坏兰儿,明日和我一起回宫。” “你决定了?” “国不能一日无君,母后也不会希望我一直这么下去。” “嗯,这才是我认识的宇文邕嘛。” “也就你,能这么老把我的名挂在嘴边。” “你不喜欢,就不这么叫了。” “谁说我不喜欢?” “呃?……” 这一日,我陪他走在太白山的山间小道,密林幽处,溪边嶙石,散去心中的结郁。太白山顶的湖,我们却没有去,因为他想在开心的时候再带我去看湖,我理解他,也不会缠着他。其实,去看湖与否,已不在于它的美丽,而在于意义。既然我已经知道他深爱着我,那么去与不去,何时去,就变得不再重要。 第二日早晨,他带我离了我们的家,收起他伤苦的心,踏上回往长安皇宫的路。马行到山脚,经过一个小小的村落,一个吵骂声响在了耳边,紧接着便是女人哭泣的声音。 “……你干嘛让他……去寺庙啊……” “咱们家……已经……揭不开……锅了……” “不……” 正吵着,一个少年的声音又插入了其中:“我不去……” “你……逆子……” 为君生个,女宝宝 宇文邕扶我下马后往着争吵的地方走去,我知道,他不是普通的八卦,而是想了解一些民生问题。还未到,那名少年已愤愤地走了出来,口中狠狠咒骂道:“年纪轻轻,出什么家?!——哼——” “不知这位小兄弟为何如此气愤?” 宇文邕拦住了那名少年的路,带笑而问。 “你是谁?” 少年抬头望着面前这位一袭白色素服的绝俊男子,警觉地问了起来。 宇文邕浅笑道:“我正巧路过,听到你的父亲,母亲在争执,便想过来劝劝……” “劝?……” “是,但就是不知他们为何而吵,故而问问。”他并未继续再问那少年愤愤何事,而是将着这个话题转到他的父母身上。 “喔……”少年长长一叹,继续道:“其实也没啥,父亲要送我去出家,母亲不让,我年纪轻轻出什么家?!真是的——” “为什么要出家?” “出家好呗,有吃的,有喝的,不用交赋税,日子过得比我们这种田割柴的要强得多。” “呵……那,你有想过当兵么?” “当兵?……那当兵的,要求还不是很多?况且当兵也免不了税?这年头……哎……父亲说的也不是没道理。算了,和你这种富人子弟,也没什么好说的,又不知我们这些穷人家的苦。” “那若是当兵也可以免税,免一家的税,你还会当兵么?” “呵……你说免就免了……傻了吧你?……” 少年露着不屑的神色。 “若是有一日,可以呢?” “好男儿自然是去当兵打仗了,谁不想立下战功?!” “总有一日会的。”他轻拍了一下少年的肩,回到了我的身旁,轻声道:“我们回去。” 回去的路上,他一言不发,似在想着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我从着他与那少年的对话中,感觉到他一定在想和募兵有关的事。 宇文邕回宫后,急召了朝中大臣去议事殿议事。我等了他很久,直到三更天,他才回了寝宫。 “怎么还没睡?”他坐到我的身旁,抱揽纤腰,低声道:“在等我么?” “我睡不着,担心你……”在他的身前,我喃喃道。 “傻兰儿,干嘛担心我?我不是已经被你押回来了么?” “我可没押你……” “好了,睡吧,是不是要为夫帮你脱……”揽着腰的手放到了丝带上,我的耳根刚刚泛热,他的手,却在我的腰间挠起了痒。 “不要……好痒啊……不要……”我挣扎在他的怀中。 “啊什么?……是不是要啊……” 他压在了我的身上,一切静止在他与我四眸相对之中,交融,相合。 “给我生个女儿,好不好?” 生孩子?不,我和他的那个孩子,不——,是我,是我不小心,才把我们的孩子掉了。生孩子?不——是我,是我自己扼杀了那个生命…… 惶恐,心伤,久藏的秘密,难受的回忆,勾挑出我心中的失子之痛。泪,夺出密睫的紧锁,流溢而出。 “兰儿,你不舒服么?……兰儿,你怎么了?……我去传御医……” 失去孩子,君之错 “不……”泪,继续涌出,失子之痛拉扯着心头。指,紧紧掐着腹上的衣衫,却依旧抵不过那已然失去的疼。 “兰儿,你怎么了?……兰儿,你腹痛么?……”他的手覆在我颤抖的柔荑上,递过丝丝关怀。 “宇文,对不起……对不起……” “兰儿,你怎么了?说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有……没有保住……保住你的孩子……” 喉中哽咽着难言的话语,心中再忆着深藏的痛楚,我迷蒙的眸中是他错愕的眼神。 “兰儿,你说什么?……” “静鸿阁那夜……那夜,我有了你的孩子,可是,可是我没有保住……” 阖上眼眸,我不知如何去面对身前的这个男人。是我,是我害死了我与他的孩子。 “兰儿……” 他深深一唤,我只感着身子被他紧紧抱起,贴入怀中。 “兰儿,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的错,让你离开了长安,是我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我没有保住我们的孩子……”我的声颤传在他的胸前。 “是不是很痛?” 他没有责怪,没有怨言,更没有提到那个已经没有的孩子。他只是问着我的痛,抚着我的背,轻声地问着我。 “……好多好多血……对不起……是我……都是我的错……” “不,不,一切都只能怪我,是我没有好好珍惜你,是我没有努力将你找回,是我在你最无助的时候不在你的身旁,是我在你最痛的时候没有和你一起渡过。兰儿……对不起,是我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宇文……孩子……” “不要再想了,兰儿,对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所有一切都只是附加。” “宇文……” “我答应你,只要环境不是那么差,我去哪里都会带着你,不让你再离开我,不让你再一个人受苦。” “嗯……” “兰儿,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害,一点都不可以。” “可是……那个孩子……” “有你,就够了。我们不谈孩子了,好不好?兰儿,等我母后的事处理好后,我教你弹弹古琴,下下象棋,还有去长安街上过过普通百姓的生活。我们一起去买些东西,纸鸢,花灯……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好不好?……” “宇文……” “我们可以买了纸鸢,放纸鸢,到时候一定会飞得很高很高。” 他抱着我,低低地告诉着要和我做的事,一件又一件,一桩又一桩,三更换五更,寂静换鸟啼,他本应困乏,而却因为要安慰我,守到了天明,直到我不再落泪,不再挣扎,垂重的眼睑耷拉而下,意识渐渐消融在他的暖怀中。 四月末的时候,齐国派遣侍中吊唁太后,并参加了会葬,我因怕有人认出我,故而寻了个借口没有随着宇文邕一同出席会葬,他自是没有怪我。而当我问及齐国使臣时,他告诉我,其实他们凭吊是假,过来为高纬的宠妃冯小怜购置周朝华服美珠才是真。 “还是我的兰儿好养活,给她穿什么就是什么。” 御书房内,他边批着奏折,边玩味道。 “老说我。” “我这是夸赞。过几日,母后的棺就要送到永固陵,我打算守孝三年。” 守孝三年?睫微落,心里有种莫名的难受。我知道他很孝顺,可是要守孝三年,那就是说他不能和我再在一起。三年,好长好长…… 罚臣跪在,书房外 “三年。”我喃喃着这两字,而御案边的宇文邕却站起了身,轻抚了下垂披墨发的背。“就二十一日,难道你这也不允么?” “二十一日?……你不是说三年么?” “七日为一年,三年,不就是二十一日?”他继续着在我耳旁的低语。 “我还以为……” “三年?真若是三年,那我如何征伐他国,平定天下。母后的愿望,可不是让我荒去三年。” 原来在这古代中,所谓的帝王守孝,是以日来代替年,虽说守孝不是玩笑之事,但我听着原来是这么解释,心里便又暗暗一笑,至少,我不用等他三年。 四月去,五月至,芬芳的花香送着北周那曾经风华绝代的太后去往了永固陵,皇陵本是禁地,而封陵之仪则是由宇文邕主持,所有的朝中大臣除却宇文宗室成员外必须悉数退出。 他,带着我,进入了永固陵,永固陵虽不是很大,但四壁的石刻,让我感着帝王之气的依稀存在。他跪地在太后的棺前,重吟着自己对母亲恩情的感谢及着对宇文家族平定天下之志的誓言。 停留片刻后,他便带我离了陵内。第一次,我知道所谓的封陵机关是在永固陵的里面。而且是一个块极其不起眼的石头。他告诉我一般的皇陵只能开两次,关两次,以后便再也开不了了。我问他为何?他说过去皇后是殉葬皇帝的,所以只需开一次,关一次即可,现在的皇陵,若是皇帝先驾崩,那皇后则必须在并天后与其合葬。但是一旦皇后葬入,必须得永久封陵。封陵之后,陵内防止盗墓贼的机关才会开启。我忽而感叹起古人的聪明,一个陵的开与关居然还有这么多巧妙的设计。 回到长安后,他便开始了守孝的二十一日,当然朝政,他是绝对不会荒废的,只是在着装,饮食,还有夫妻之事上,他非常注意。而我为了他更好地完成守孝的事,暂时离开了他的寝宫,回了静鸿阁。长恭送我的刺猬在宫人们的悉心照料下,健康地活着,而那些兰花,自然在他的呵护下也从未垂下过枝叶,我躺在贵妃椅上,抬手望着衣袖间那只凤环,想起当时他看到我再次带上凤环时,故作不知却又满心欢喜的样子,我便偷笑了起来。 忽而,门外传来一个喘着气的太监声音:“小婵,文御助在静鸿阁么?” “嗯,须公公,您找文御助么?奴婢进去向文御助通传一声。” 以往,宫人们都是想进便进,但自从我住在他寝宫后,宫人们忽而规矩了很多。我自是允了那个公公的进入。 “文御助,皇上在御书房大发雷霆,几位大臣们都被赶了出来,跪在地上,这都快半个多时辰了,皇上的火气还没有消呐。老奴请文御助过去劝劝皇上。” “须公公,万一皇上冲我们文御助发火怎么办?” 小婵的话让那公公自是将着时才的期盼给吞了下去,焦急的脸上亦覆上了一层尴尬。 “小婵,皇上他不会冲我发火的。就是不知,他为何不悦?” “哦,文御助,好像是说与募兵有关。” 募兵的事,他放了很多心思在上面,想必亦是有些想法与几位大臣一时无法沟通,应不会出什么大的争执。 “我想,我还是过去看看。” 起身后,便随着那位公公去了御书房。未及屋门,几位大臣的身影便落入了我的眼眸,其中竟还包括了宇文宪。宇文宪一直都赞成募兵之事,为何会与他有所争执?到底又出了何事?让他将着几位大臣赶出了御书房。 不信报应,不信命 我的到来,引来了宇文宪的微微抬头。带着一丝愁云,他朝我递过一个眼色。我自是知道,他想让我去劝宇文邕,只是我并不知晓他们君臣间,出了什么问题。淡淡一笑,我浅福身子,回了礼。 门才刚刚推开,里面便传来了他的怒斥:“朕说过不见任何人!!!你们想抗……” 这怒气中的“旨”字还未出,他便看到这个胆大妄为的开门之人是我,好不容易才将着未完的话咽了下去。我关上了御书房的门,走到了那个紧蹙俊眉的人身畔。 “你怎么来了?” 他并未太多的搭理我,我斜眸而望,御案上散落着几本奏折。 “怎么了?这 皇上,我错了!.第28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29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29部分阅读 么了?这么大的火?到时候长疮了,可又要吃苦瓜了。” “竟然连宪都和我作对!!!” “我怎么看着宪他们都跪在外面,一点都不像和你作对的样子。” “那是他们咎由自取!!!” “你看你,我不帮你收拾,你的奏折都乱七八糟的了。哎……”我故意拖长了调子,等着他来接我的话。 “你不是在静鸿阁么?” “我本在贵妃椅上躺着,谁知还未睡着,就被你发火的声音给震醒了,所以就过来看看喽。” “有这么响么?那帮家伙,让他们募兵,到现在就这个结果,我做的决定他们又说三道四!不就是怕报应么?那报我一个人身上好了!!!——我看他们是好日子过久了,仗都不知道怎么打了?!!!!——” 仅一会儿,他便一股脑地将着心中的怨气倾泻而出,而我自是知趣地等他说完,才插上了嘴。 “怎么了?” “我要伐齐!” 伐齐,他终是将着自己为何要扩充军备的直接原因给道了出来。 “嗯。” “但是兵不够,所以我决定禁佛、道二教,让和尚,道士统统还俗,并编为均田农民,精壮的就编入军队,如今寺院这么多,也可供我大周军队屯军粮。有什么不好的?!——” 在这封建皇朝要禁佛禁道,他还不是一般地出格。这古人信的就是佛和道,他这个提议,若我是大臣自然也不会同意。 “你怎么突然之间有了这个想法?” “还记得在太白山下遇见的事么?我已查过,这几年沙门,道士仗着不用纳税,私下在灾年利用百姓的饥馑放高利贷。另外,你知道么,我大周一共有寺院万余座,僧侣有一百万人,我们大周总的编户再不过千万余人!怪不得我募不到兵,都去做和尚和道士,还入什么军?!!!” “宇文,无论佛家还是道家,都有很多信徒,这么做,恐怕失妥吧?” “你也反对?”他抬眸瞅了我一眼,复又低颌望折。 “若是作为御助呢,我肯定反对你。那佛家和道家,可自古都是万人敬仰的宗教,岂是可以灭的?……” “你!” “不过,作为你的妻,我当然支持自己的夫君了。”他如若凝霜的脸庞一下又融了开,身子站了起来,将我紧紧抱住。 “兰儿,你和我一样不信报应么?” 他问着我。 “我信,可是若有报应,那就让我和你一同承受,大不了就是死么?那我陪你好了。” “瞎说,兰儿,我不会有事,你更不会有事。” 拥抱中,我们贴着对方,虽然隔着衣衫,但我们的心却很近,近到我不认为有任何事,哪怕是所谓的报应能够影响我们。生或是死,我们都会在一起。 「注释」北周建德三年(五七四)五月,武帝宇文邕下令禁断佛、道二教,凡二教经典、造像尽行毁除,罢沙门、道士令其还俗。并禁诸滛祀。灭佛是周武帝推行改革,富国强兵的一项措施。时北周寺院约万余,僧侣人数约一百万,占国家编户的十分之一左右,他们不合国家纳税,在灾年寺院还利用人民的饥馑放高利贷,加深阶级矛盾和北周政权的危机。 历史上著名的“三武一宗”灭佛,其中“一武”即指北周武帝宇文邕。当然,嘿嘿,“一宗”就是偶另一个文文的男主。罪过罪过…… 牒云芊洛,有事求 灭佛灭道的事,他还是做了。因为他说,这个世上所有人反对都没有用,只要我不反对,他就自然会去做。我知道他是为了国家,为了平定天下,所以在他背负着满朝群臣压力的时候,我想我必须站在他的一边。 守孝的二十一日,很快就过了去,因为举国灭佛不是件小事,说不紧张是假的,所以他亦经常出去了解民间情况。一项大政策的出台肯定是要有阵痛的,作为反对者的朝中大臣在这个时候似乎又有些作壁上观的姿态。直到六月的时候,各个柱国大将军报上了相当不错的募兵状况后,他们又开始对宇文邕当时的做法有了改观,慢慢地,政策推行的阻力变得小了很多。他的心也自然是宽了,久违的笑才浮上了他邪魅的唇边。 “你笑的好坏。” 看着他舒心,我自然亦是很高兴。 “坏么?今晚回我寝宫吧。” 我钻入了他的怀中,带着一丝羞涩地回着“好”。 用蜜蜂来形容他真是最贴切不过,时才还抱着我甜言蜜语,转过头又去了议事殿与大臣们商讨钱币之事。我再一次地被晾在了一旁,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晾在就晾着吧。 我收拾着静鸿阁的一些东西,准备回他的寝宫。腰才刚刚弯下,身后小婵便跑了过来:“文御助,文御助,牒云芊……牒云上嫔朝这边来了。” 她来了?她来静鸿阁为何?自从上次在她那里见到她与直之后,我便没有见到过她,而直也去了别地。 “奴婢去把她赶走。” “等等,小婵,她是上嫔娘娘,若是她来了,应是以礼而待。” “以礼而待?文御助,她可是坏透了,万一她对您……”听着我要让她礼貌对待牒云芊洛,小婵自是一脸错愕。 “不会的。” 正说着,牒云芊洛便来了,而且只带了两个宫女相随。一进门,她便淡淡一笑,那笑没有一丝敌意,反倒有些苦涩。 “你们在外面等本宫。” 她摒退了宫女,似有话要说。而我也吩咐小婵退了下去。一脸不情愿的小婵撅了撅嘴,退出了静鸿阁的门。 门才关上不过一会儿,我尚未知晓她的来意,那淡蓝的纱裙美人便跪在我的身前。惊愕的我,望着以前嚣张跋扈的女子忽而变得这般软柔,怜悯之心再次涌了上来。 “你快起来,怎么了?” “不,若兰,我有事求你。”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我“若兰”,在以往,我的名总是被她冠上各种不屑,轻蔑的词汇。 她盈盈的美眸中淡泛着晶莹,樱粉唇瓣亦是那般颤抖。 “你先起来再说。”我伸手而扶,而她却拒绝着我。 “若兰,直他不在……” 宇文直不在长安我是知道的,可宇文直是奉圣命到了别处,并没有出什么乱子。她的话,让我有些茫然。 “我,我有了……” “有了?什么有了?” “若兰,我已经有了直的骨肉……” “什么?!” 混乱龙脉,欺君罪 我惊愕在她的话语中,而她则拉着我的裙角跪泣不止。我俯身下去,再次问着她:“你说你有了宇文直的骨肉?” 她用纱袖拭擦着不断而落的泪,话亦变得断续:“是,是……” 搭在她臂上的手,不由落了下来。她是宇文邕的后妃,而此刻却怀上了藩王的孩子。宇文邕这些年来都没有临幸过她,日后她的腹渐渐隆起,纸包不住火,那岂不是…… “你们……” 我的斥责还能有用么?话到了嘴边,没有再说下去,此刻需要的不再是责怪,而是问题的解决。宇文直曾经托付我要保住牒云芊洛的命,而此刻,我还能保住她的命么?滛乱宫闱的罪名,加上铁证如山的隆腹,我能做的是什么? “这件事,我……我不知道我怎么帮你?” “若兰,我求你,求求你,这是直的骨肉,我不想失去……我求求你……给我和孩子一个活的机会……若兰……我求你……” 带湿的指印在我的衣袖上,颤抖的手诉着她对腹中孩子的珍视。我失去过,那种痛,牵心的痛,岂是别人所能知晓?虽然孩子不属于宇文邕,但它也是宇文宗室的后代,若要打去孩子,又是何等残忍的事? “牒云芊洛,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若兰,我有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办法?我不知道在此时此刻,还有什么办法来解决目前的事。 “求你,求你借皇上一晚给我,就一晚……” 求我借宇文邕给她,初听的茫然被心中的再思一下划破,我猛然间意识到她所谓的办法是何等的卑劣,又是何等的让我难以接受。 “不,我不会同意的。” “若兰,我求你了,若孩子是皇上的,就不会有事。” “你太荒唐了!我怎么可以会让你做这样的事?你这么做非但是滛乱宫闱,而且还是欺君罔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起身,背着她,心中满是矛盾。 “若兰,我求你了,这是直的骨肉……若兰……” “不,不可能!”我往前走过两步,拒绝着她的乞求。 “若兰,我求你了,直是皇上的亲兄弟,难道你就愿意看到直的孩子死么?……我死便死了……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牒云芊洛,我做不到!” “若兰……孩子是无辜的……” “不……” 孩子是无辜的,没有来到世上亦或是来到世上,它都与着这世上真情或是孽缘都没有任何联系。它是无辜的,没人有权利去剥夺它生的权利。 “若兰,既然你不愿救我们,那我只有……” 身后一个金属摩擦的声,轻响起来。转身而望,纤细的臂腕已半抬而起,明晃的匕首已落入眼眸。 “你这是干什么?!疯了?!——” 我斥着她,拉住她的臂,阻止着她继续手中在做的傻事。 “如果我死了,就一了百了,如果我死了,皇上他就不会知道我和直的事。如果我……” “如果你死了,那你的孩子也没有了!!!你听到没有,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地对待一个孩子!——” “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你冷静点。” “冷静?!若兰……我没有办法冷静……没有办法……” 宇文直的孩子,他的亲侄子,宇文宗室的后代,滛乱宫闱,欺君之罪……我若不帮她,那么她的孩子,她,还有宇文直都会死。可我若是帮了她,那我犯下的也是欺君之罪。不,也许不仅仅是欺君,而是一种信任的抹杀,一种爱的毁灭。不…… 亲,因个人原因,今明两天有可能变为两更,请亲们谅解。 以病来请,君移驾 一刻后,牒云芊洛在平静中离了静鸿阁的门,而貌似平静的我,心中却是那般痛苦与混乱。我——竟然答应了她。 到了他的寝宫后,那个心跳愈加地剧烈与不安。 很久没有和他同寝的我,本应期盼落日夕阳,可是那慌乱的心,让我却害怕他的到来。然而,他终是在月上枝头的时候回了寝宫。 “兰儿……” 伴着宫人们的行礼,他唤起了我的名,坐在桌边的我,猛然一惊。 “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早?” “早?不早了。我都没有陪你用晚膳,还早?” 他摒退了宫人,褪下外袍到了我身旁,凑到了我的耳边:“兰儿,我好像很久没有和你……” “呃……宇文,币制改革做的如何了?”我脱开他接下的揽抱,起身离了开来。 “嗯?……兰儿,越来越坏了……”对于我的蓦然抽身,他只认为是我的不乖,而并未思着其它。 “我是关心你,怎么就变得坏了呢?” “喔……没变坏……那就……那就乖了……” 我还未解他莫名的坏笑是何意,身子被他两步上前横抱了起来,浅褐眼眸半眯着,略带着小小的挑逗:“乖兰儿……” “哎呀,现在还早呢。” “不早了,都好久了。”靠在他的怀中,我只觉着他正朝着床榻走去,而这感觉并未停留多久,他便已将我放到了锦被上。 “宇文,那个,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的傻御助,现在是春宵之时,别管什么币制,我们只管……” 他的身正要压下,我的人正要躲开,那门外便传来了一句:“皇上。” 绝俊的脸上,剑眉微微一蹙,虽不是愠怒,却又带些尴尬与不悦,口中则淡淡道:“什么事?” “牒云上嫔的宫女来报,说是上嫔娘娘生病了。” “病了?”他低低一语,继续道:“传朕旨意到太医署,让尉迟德去诊吧。” “皇上,太医署已去了人,说是病得挺重。” “挺重的话,就让太医署会诊。” “皇上,牒云上嫔想见您。” “那个女人又想耍什么花样?”低低一语,他微微抬起了身。 “宇文,也许她真的生病了。”我避着他可能投下的眸光,接着他的话语。 “你……”他的指放在了我侧过的下巴,轻问道:“你,不是很讨厌她的么?她以前那么对你……” “不是,我想她也许真的病得很重。” “不去,她能有什么事?……还是,我们……” “宇文,人要是病了,总是想见她喜欢的人,我想她还是很喜欢你的。”我拒绝着他的继续,反而为牒云芊洛说起了话。 “喜欢我?她就喜欢荣华富贵,为了虚荣,她连自己心爱的人都可以随意抛弃。”我惊诧了,原来一直以来宇文邕都是知道这件事的,但至于牒云芊洛心爱之人是谁,我看的出,他亦是知道的,只是不愿说出。 “你若是不去,岂不是会落人口舌,说你无情么?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后妃。” “呵……兰儿,今日的你,怎么变了好多?” “什么,我一直都是我。” “好了,我去一下就回来,一定会回来。”他抚了抚我的额,起身离了榻,侧过脸,展着浅浅笑靥,只是那个转身,让我感着心痛。 阖上睫羽,我的心在刹那间碎去。牒云芊洛根本没有病,这是我知道的,因为她知道若是没有我的劝,宇文邕是绝对不会去涟轩阁的,所以她告诉我,她以重病为由请宇文邕去她那边,而我只要附和宫人的禀报,劝他移驾,至于太医署那边,她自是有办法。这——就是她想要的,让我将宇文邕借给她一晚,让她的孩子名义上成为龙种。即便将来早诞,那也属于正常之事。 我同意了,竟也做了,虽然只有几句话,但话的结果却有可能是爱的终结。 急着回来,撞到兰 躺在榻上,我静静地等待着一个无眠的夜,也等待着又一个没有夫君陪伴的夜,只是此时,我却没有一丝睡意。榻上缠绕的浅金垂幔很美,平日,我从未这么宁谥地望过,今日,心空如洞的我,直直地望着那片垂落。 我究竟是不是做错了?不,我怎么能将自己心爱的男人送到另一个女人的床上呢?我怎么能够这么做呢?可是,若我不这么做,两条人命加上一个腹中的孩子都会殒命。但这么做对宇文邕而言是多不公平,牒云芊洛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我这么做,将来他知道了,会原谅我么,能原谅我么? 不,宇文—— 我起了身子,跑到门边,可是正要推门而出的手却又缩了回来。时才的一刹那,让我有破门去找回他的冲动,只是此刻,我的手又感到了冰凉。 若是我的默然能换回他们的命,也许这事,便也过去了。辰光约已过了三刻,牒云芊洛应是把他留了下来。两滴泪,不由地从着眼角滑落,我抬手去抹,而面前的门却蓦地打了开来。 身子与着被打开的门撞了个满怀。 “哎呀——痛——”我叫了一声。 “兰儿,你哪里疼了?该死,我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去传御医——快——”他的声忽而响在我的身旁,我还未来得及抬眸望他,只觉得眼前金星环绕,身子因着时才的碰撞还发着生疼。 “不要传了!!!——朕自己去!!!——”我就觉着他抱起了我,飞快地从着华灯处的寝宫朝着太医署跑了去。 “我没事。” “什么没事,额上都流血了!——” 血,我的额上有血么?我怎么只觉得疼呢?短暂的对话后,他飞奔着将我送到了太医署,而御医们连个下跪的礼都没有成,就被他吼着要检查。 “独孤翎呢!!!——尉迟德呢!!!!——” “回皇……皇上,尉迟大人被您召去了涟轩阁。独孤大人他……” “他什么他!!!——把他给朕找来!!——还有,你们都在干什么,马上给她查一下哪里受伤了!” “我没事。”拉着他的衣袖,我低声和那个激动的男人说着。 “兰儿,都是我不好,本想给你个惊喜,告诉你我回得多快,可是,我没有想到你在门口。你个傻兰儿……” “我……” “等我也不用到门口,傻兰儿,让御医给你看看伤到哪里没?” “没事。” “不行,好好躺着。” 这一夜,他没有留在牒云芊洛的涟轩阁,第二日听宫人说,他去了涟轩阁后,连杯水都没有喝,只是让尉迟德速至涟轩阁去诊治,而他留下只言片语的关怀后,便离了去。 这一夜,他急急地抱着我到了太医署,将着太医们吓得不轻,幸而,独孤翎及时回了来,紧张的气氛总算是缓了下来。其实我就额上擦破了些皮,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身上也就是有些淤青而已,平时磕磕碰碰多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是爱我,所以才紧张我。 这一夜,陷于他深爱中的我,亦担心起涟轩阁的那个女人,尉迟德在那里诊治的话,会不会知道她怀孕的事。 御医未诊,事却揭 第二日,我回静鸿阁去看刺猬,说是去看刺猬,实际却是一种忧虑中的徘徊。心一直忐忑不安,时刻等待着那个不好的消息传入我的耳中。然而,早膳,午膳都已用过,涟轩阁那边没有任何情况。独孤翎准时来看了我的伤,我便故作随意地问了他,牒云芊洛是怎么了?他说,尉迟德并未行诊,因为牒云芊洛说太累了,需要就寝,而之前的御医则说了,她应是感上了风寒。 尉迟德既然没有诊到她,那么也不会知晓她怀孕之事,而那名御医想是她买通的那位。可是,这一次不行,那下一次她还会如何而做?况且,她应也知道就是自己病得很重,宇文邕对她,不过就是普通的问候而已。 但无论如何,心中悬着的石总算是放了下来。至于何时再次提起,我亦不知。无聊夹着隐隐的矛盾,我坐在高台,抚琴轻拨,虽然没有旋律,但带着回音的弦声,亦能映出思绪的混乱。 “文御助,文御助……” 说是去御膳房的小婵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淡红的唇中断断续续地喊着我。 “小婵怎么啦?跑那么快。” “文御助,皇……皇上去涟轩阁了。” 宇文邕去涟轩阁了,我的手一掌落在了弦上,发出一声音颤。 “你说什么?皇上去牒云芊洛那里了?他怎么突然去了牒云芊洛那里,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听说皇上在奏折中看到一张纸,龙颜大怒,随即就带了好多侍卫,好像还有太医署的御医跟着……” “糟了!” 他一定是知道了牒云芊洛怀孕之事。未等小婵道完,我已飞奔出了静鸿阁,朝着后宫之地而去。那次去涟轩阁纯属意外而入,出来的那刻,我是记得的,可是,此时的我又不太知晓那条路,幸而有个宫女将我引了过去。 长廊的那头,我看到了曾经华灯而上的涟轩阁外,已站了两排侍卫。白日里的涟轩阁是座极美的楼阁,宛如清池中的一朵美莲,藏于这后宫一隅。 我急急地跑到了涟轩阁前面的小径,想要进入,却被侍卫拦了下来。 “文御助,皇上下旨,任何人不得进入涟轩阁。” 我望了望拦住我的侍卫,耳畔却依稀听见里面女子竭力的乞求声。不行,若是进晚了,圣旨一下,那牒云芊洛的命……我答应过宇文直,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牒云芊洛的命。 “让开!” “文御助,请您不要让卑职为难。” “我说让开就让开!皇上若是要怪罪,自然有我顶着,你怕什么?” “文御助!” 我使劲地推开他们的阻拦。他们因怕伤到我——宇文邕的女人,自然也没有用太多的力气。见我使劲地推,便也只能落了下来。 “文御助!——” “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不让我进去,小心我在皇上面前告你们。” 我知道自己的做法很不妥,但是想要进屋,已没有其他方法。侍卫们在面面相觑后,便只能微微福身,让我进去。 推开涟轩阁的门,前面并无一人,而屏风之后,却是他的厉声:“朕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孽种生在后宫!!!” “皇上……不要啊……不要啊……” 牒云芊洛凄苦的叫声,让我焦灼的心猛然一颤,提着裙,我朝着屏风之后跑去。转过屏风的那一刻,我看到了粉色霓裳的她被着两名侍卫押跪在地,双臂反缚在身后,而一个宫女抖着手正端着一碗药,朝着凄喊的牒云芊洛而去。 堕胎药?——不,绝对不可以…… 挥碗落地,求君恩 “不可以————” 我,一个莫名闯入的人,在大家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冲到了那个本来就已颤抖的宫女面前,将着那碗可以扼杀无辜生命的药拍在了地上。 随着碗落青砖的声,我亦跪在了牒云芊洛的面前,将着身后的人挡在我并不坚实的身后。 “兰儿,你……” “皇上,求你放过牒云上嫔和那个……”我的话并未说完,而他时才还是惊愕的眼眸,迅染上了一抹复杂的色彩,他俊美的唇边淡扬着一个莫名的笑,随即而出的便是那个令:“统统到门外候着!” 侍卫,宫人,连同角落边跪着的御医,很快起身退出了涟轩阁。屋内,落下了寂静,只是身后被侍卫松开的那个女子,依旧哭泣不止。 “兰儿……你知不知道这么做,让我有多失望!!” “我……” “昨晚,你催我过来……呵……”他接着的话语在一声苦涩的笑中湮灭。只是从他浅褐双眸与脸庞上的神色,我便知道他在我做出刚才举动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我早已知晓牒云芊洛怀孕之事。 “我……” 我想解释,可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因为我,真的是这般做了。 “你到底把我放在了什么位置?!!!兰儿,你到底把我放在了什么位置?!!!——”他质问着我,那清冷的眼中是万般的痛苦。从我答应牒云芊洛的那一刻起,已经感到了随时而来的此时。可是即便如此,心还是不由地颤动。 “孩子是无辜的……” “那我呢?——你既然知道这个贱人的计谋,居然还让我来。你当我是什么?!——是一个可以随意而给的物品么?!……” “我没有……相信我……我没有……” “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我不知道……”我不知如何去挽回他的信任,只是继续着自己的话语:“可我,知道……知道一个孩子对母亲有多重要?因为我失去过……好痛……好痛……真的好痛……” 跪在砖上,我垂重的睫已封不住曾经的痛与现在的苦,泪,蓦然而下。 “对不起……对不起……” “皇上,求你放过臣妾……” “你给朕闭嘴!!!朕不想听到你说一句话!!!——” 短暂的对话,我身后的女子已然落了声。 “对不起……”我继续着自己的道歉,也许这根本就是无济于事,也许这不过是我减轻自己罪恶的一种方式。 “兰儿。” “对不起……因为我,失去了那个孩子……对不起……可是……求你……求你放过他们……” “兰儿,不要这样……”身子靠在了我颤抖的躯上,吸入淡淡檀香的那刻,我感觉着他传递而来的温情,背上手的轻抚宽慰着我。本来受伤的人,已在安慰一个伤害他的人。 “兰儿,不要再想了,好不好?”如风的细语拂动在我的耳畔。 “宇文……” “我陪你回去。” “不,宇文,求你放过她……” “我先陪你回去。” “宇文,求你答应我,答应我好不好?”我拽着他扶我而起的臂,求着他,迷蒙中是他俊眉蹙起的面容。 君去云阳,兰探监 他,没有放过牒云芊洛,因为他让侍卫将她押入了大司寇的天牢。可是他,却又同意了我的乞求,因为他没有再要打掉那个孩子。在涟轩阁,他对牒云芊洛留下了唯一一句话:“记住,不是朕要放过你!” 回到寝宫,他小心地抚去了我的泪,可是我知道,他并未完全原谅我。因为在他望我的眼眸中隐隐地藏着心痛与伤苦。 “宇文,我……” “我现在不想听到任何解释。这段日子我会离开长安去云阳,你好好照顾自己。” 指穿过我的发丝,唇边道着他的安排。他要离开长安,他想离开长安是为了避开我么?他既不想听我的解释,更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他用自己的温柔去抚慰我,可是他同样用自己的温柔添加着我对他的愧疚。 “宇文,别走好不好?” 突然间,我感到了他要离去,离我而去。 “兰儿,云阳还有很多事要我处理……” “宇文,带我去,你带我去吧。你说过,你去哪里,都会带我去,你带上我好不好?”祈盼的眼眸望着他,渴求他对我请求的同意。 “不,兰儿,昨夜你刚被撞到,身上还有瘀伤,还是留在宫中多加休息比较好。” “宇文,对不起……我……” “兰儿……” 我的唇忽而感到了他贴上的柔软,而身子亦随着他的压下,而倒在了榻上。他的吻很柔很柔,将着我的舌,我的人,我的心,揉入了他温和的交缠中,缠绵,眷恋…… 久久地,他才结束了它。凝望着我,他轻声道:“在宫里等我回来。” “我……” “兰儿,我说过,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这一日之后未出五日,他便离开长安去了云阳,除了额前的浅吻,他并未留给我更多的话语。偌大的寝宫之内,竟又只剩下我一人的身影,每每华灯初上的时候,我只能望着地上那抹斜影,期待着他的回来。 宫里的流言蜚语很快便传了出来,关于牒云芊洛怀孕的事,自是流传于各个角落,而孩子的父亲更是成了宫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我总是有着奇怪,为何宇文邕没有问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难道他猜到了是宇文直么?可他若是猜到了,他又为何从未下旨召宇文直回长安质问?我不知,亦不懂。 我用着自己的身份,到了大司寇的牢中。牒云芊洛被关在一个特别的地方,那里有干净的床榻,被褥。望着那个曾经在宛沁亭不可一世的女人,我突然觉得她已变了很多。未施粉黛的她,坐在榻上,抚着腹,低语道:“父亲一定会来救你和母亲的。” “牒云上嫔。” “是你?”她起着身子,继而苦笑道:“呵……如今,也只有你还会喊我一声上嫔。” “呵……那时,也只有我不喊你上嫔。” 我步入牢中走到她的身旁,扶到坐到榻上。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我没有帮上你忙。” “不要这么说,没有你,我的孩子根本就保不住。若是孩子没有了,那我一人又如何去面对自己,面对他。” 她隐去了直的名字,生怕隔墙有耳,为宇文直带来祸端。 “我知道,我体会的到。” “若兰,你是好人,你一定会再有皇上的孩子。”她带泪的脸庞上递过对我的谢意,那潋滟眸中更是传过一份关怀。 “呵……也许吧……” 我和宇文邕在一起已经很多月,可是却没有孩子,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没想到,我和你居然可以在一张榻上说话,只可惜这里是牢房,脏了你……” “没事,反倒是你,怀着孩子,在这里可是受苦了。” “其实,皇上有让御医来看过,而且独孤大人也来过。”说到这儿,她不禁淡淡一笑,继续道:“独孤大人精通医理,以往每个后妃生子,他都负责……” “啊?他还管接生啊?!” 我猛然一惊,不由喊出了口。 “不是,不是,男人怎么能接生?就是能,皇上会许么?真是的……独孤大人只是负责为产子的后妃候诊。” “呵……”我再次笑了起来,原来独孤翎还是传说中的妇科医生。 说到曹操,曹操到 接着的一段日子,我经常去大司寇的天牢中看牒云芊洛,有的时候还会带去一些糕点和书籍。多日的交往下来,我觉得她并非我想象的那般坏。至少她也单纯过,也青涩过…… 这一日,我刚回寝宫,小婵便又啰嗦了起来:“文御助,您干嘛老去看那个坏女人?” “小婵,你又开始啰嗦了。下次再说,我就把你嫁出去!” “不要不要,小婵不要嫁人,小婵要服侍您,小婵……” 接着的话语渐渐地变得轻了起来,白皙脸庞忽而飘上了两朵红花,这隐去的话该不是“小婵已有了心上人”吧? “小婵,你是不是看上谁了?”我探身问着面前羞赧起来的小人儿。 “不,不,不……” 她一口气回了六,七个“不”字,只是那急忙摇头否认的脸蛋,变得更加地殷红起来。 “不……喔……那我就求皇上把你赐给翎吧?!” “啊,不要,不要,奴婢喜欢大……” “大什么?” “大,大,大……” “皇宫里,好像没有大大大这个男子吧?”我果是没有猜错,她真的有了心上人,只是姑娘家还不好意思说出口。单一个“大”字,会是谁呢?我不禁逗起了她。 “不,不是,是大冢宰……”这话一出口,手便立刻按住了半张的小口,黑亮的眼眸中满是“糟了,完了”之类的神色。 “你喜欢宇文宪?!……呵……宇文宪……” “文御助,您小声点,让别人听着了,一会儿又要取笑奴婢了。” “呵……你是暗恋,还是明恋人家啊?” “奴婢不懂。” “你是偷偷喜欢人家呢?还是告诉过人家了?”她茫然的眼神,让我想起自己的话于她而言太过现代,于是便改了词。 “嗯……”指挑了挑发梢,她蹙了蹙弯弯的细眉,继续着:“奴婢不知道,只是觉得每次看到大冢宰大人就紧张……” 小婵的话,自是道出了她暗恋人家那种小鹿撞怀的心跳吧。 “什么时候开始的,说给我听听嘛。”我将着小婵拉到了身旁,引她说出自己的故事。她真的很单纯,禁不住我假意地逼问,便将着来龙去脉给说了个明白。原来,有一日,她到静鸿阁帮我照料刺猬,却不料狡猾的小东西从着笼子里溜了出来。于是她便追啊追啊,一不小心就与宇文宪撞了个满怀。这一撞就撞出了情愫,而宇文宪自是帮她追起了刺猬,并将它放回了笼中。 “喔……”我长长一叹,继续道:“原来,我的刺猬成了你们的媒人。” “文御助,奴婢喜欢大冢宰大人,可奴婢那是奢望。” “奢望,有什么奢望的?只是宪他已有妻室,你……” “能给大冢宰大人做个侍女也好。” “咳咳……”我不禁咳了两声,这女大不中留真有哲理,这头还说要服侍我,一会儿连做别人的侍女也愿意了。 “文御助恕罪。” 小婵吓得立刻跪了下来,急急地解释起了她的无意冒犯。 “好了好了,我一定帮你问问宪,是不是他缺个什么‘侍女’的?” “文御助,奴婢……” 门外,忽而传来一窜疾步声,我起身去看,那时才口中的“曹操”便在已寝宫门口下起了令:“从现在起,你们四队人守在皇上寝宫外,每日十二个时辰,所有角落都不许有任何懈怠,违令者,军法处置!” 宇文邕的寝宫为何要被围起来?未等细碎的步在周围停落,我便出门问起了宇文宪:“发生什么事了?” “若兰,我只是奉皇兄的圣旨,加强寝宫的守卫。” “皇上?可是,皇上不是在云阳么?” “是,皇兄是在云阳,不过,皇兄离开长安前已下过旨,一旦长安城有异动,那禁军必须立刻加强寝宫守卫,以确保若兰你的安全。” 长安城异动?加强寝宫守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带兵驻扎,长安外 “宪,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面容略带愁色,这是我以往很少在他身上所能见到的。宇文宪是一个出色的男人,除了宇文宗室一贯的俊美外,他的身上有着一种特别的沉稳。 “没什么。”他淡淡地回着我。 “宪,我很了解皇上,没有大事的话,他绝对不会提前做好安排。”是,我了解他,从我认识他起,他会为一切有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危险而做下保护。 “若兰,直在回长安城的路上。” “直要回长安城,和寝宫加强守卫有什么关系?”我继续问着。 “若兰,你听我说,皇兄一定有他的道理。” “道理?……”宇文宪闪烁其词的回答,让我感着事情并非那般简单。宇文直突然不召而回?他想做何事?他的回来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和长安城异动有什么关系?似乎有一个很重要的隐情被宇文宪掩盖了过去。 “直他回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再一次问着先前的问题。 “若兰,直是带着军队而回的。” 带着军队而回?一种不祥之兆顿时浮上了心头。 “你是说……” “直已经起兵造反,现在离长安城不过三十里远,所以……” 宇文直造反?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造反呢?他从来不会在乎功名利禄,他又如何会造反?他难道是为了牒云芊洛么? “宪,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若兰,军情之事又岂能乱言。直这次发兵长安城,就是要夺帝位……” “不可能的,直不可能觊觎皇位,不……绝对不可能……他不可能造反……他怎么会造反呢?宪,你是他兄弟,你会相信他会造反么?!——” “若兰,你冷静些。长安城已布下重兵,皇兄离都时,下旨让我们要留直活口……” “什么?!!——你是说皇上一早就知道直会回来,而且还会……” 我靠在了门上,心,顿时一凉。宇文邕竟早已知道牒云芊洛腹中之子是谁的骨肉。而他也料到宇文直会为此而起兵造反,甚至他还特意离开了都城留给了宇文直这个机会。实际上,不过是瓮中捉鳖,等着宇文直落入他的重兵布置之中。 “皇兄担心直会潜入皇宫伤害到你,所以……” “所以让你们来保护我?!”我诘问着他,“更贴切地说,是让你们来监视我,对么?” “不是,若兰,你过虑了。加强守卫,只是为了你的安全。” “宪,难道皇上是你的兄弟,直就不是了么?难道你相信直会为了帝王之位而造反?!” “对不起,若兰,我想我已经说得太多。现在,我要去尉迟运将军那边商谈一些事情,就不作多留了。” 宇文宪离了寝宫,而他带来的禁军侍卫则守护在了寝宫四周,名为保护,实则将我禁足其中。我反复地思量着,是出去告诉直不要进长安城,还是静静 皇上,我错了!.第29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30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30部分阅读 等待在这里。可若是宇文直真地攻入长安,那他们兄弟的情意还能敌得过那刀戟之刃,无上皇权么?可是,当我走出寝宫不到两步,禁军侍卫便已上前问我要去何处,我的所有行踪一定要向大冢宰回禀。如此之严的守护,恐是连只蚂蚁都无法爬进爬出,更不用说是我这个大活人了。 其实,我并不怪宇文邕,只是忽而感到了君心难测这四个字的真谛。是啊,他已经在这睥睨天下的位子坐了如此之长的时间,早已经习惯了不露声色的安排与决定。不过,作为他的妻子,作为宇文直的朋友,我绝对不可以让他们之间任何一方去破坏兄弟间的那层底线。 费尽心思,出皇宫 出寝宫自然是万般的困难,然而再困难也终是要想办法的,初至的七月,带着它的烦躁催动着我的心。而宏伟的长安城竟打开了它的大门,在宇文宪带着禁军加强守卫的几日后,长安留守长孙览出人意料地弃城而逃。所谓的重兵而守,忽而让人觉得是那么不堪一击。宇文直挥师入了长安城,宇文宪与尉迟运则紧闭宫门,死守皇宫。但宇文直并未去攻皇宫,反而是去了大司寇。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我终于肯定了心中的那个答案,他是为了牒云芊洛而兴兵的。可是,他一定是未找到他想要找的人,因为他没有撤军,而是屯留在了长安。君在外,而王占城,这尴尬的境地不知还要持续多久,才能有个结束? 毫无头绪的我,躺在榻上静思着。独孤翎?——也许他可以帮我。 “小婵,我有些不舒服,你去请翎过来,替我看一下。” “是,文御助。” “让他带个人过来吧,我有些东西要给他,比较多,所以还是带个人比较方便。” “文御助,您有什么东西要给?奴婢可以……” “自是重要的东西。” 我侧过身,不再望她。小婵虽有些迟疑,但终究还是去太医署请了独孤翎。而独孤翎则照着我对小婵的嘱咐,带了一个人来寝宫。 “你来了?” 他淡淡一笑,那个笑靥让我感着他不变的温柔。 “你哪里不舒服?” 我未语,只是递过一个眼色,而翎接过后,便知晓了我的意思,侧脸摒退了带来的人。 “我想找直。” “你找他?若兰,现在的形势,你根本不能去找他。对不起,我不会同意。” “直根本不是为了帝王之位而来的,为什么你要和宇文宪他们一个看法?” “无论是否,我都不会让你去。” “翎,记得那一年么?那一年,我误入了太后的寝宫,差点就死在宇文护的手上,而你,直,还有皇上,三个人联手杀了那个人。救了我,也终于报了仇。我知道虽然那是一个计策,但若直真的想倒戈,那他当时就可以倒戈,而且也可以顺理成章地登基称帝。可是他没有,翎,你是了解他的。他绝对不会反皇上的。” “若兰……” “翎,难道你忍心看到他们兄弟刀刃相见么?” “我……” “翎,直绝对不会伤害我。帮我出宫,我要劝他。” “不可能。” “翎,就当我求你,求你让我出宫,求求你……”下榻跪地,我求着身前这个男人。他是我在时代最可靠的知己,我求他,期盼他给我一次机会。 “求求你……” …… 幕夜中的宫外同样炎热,换过装的我在独孤翎的帮助下离了皇宫。除了那次他们三人杀宇文护的时候,我见过他的飞针,这是我第一次感受他的轻功——原来早已恢复武功的他,竟然是这般深藏不露。他不愧是独孤信的儿子,仅仅凭着这一点,我再次感到了他对宇文护的恨与对宇文邕的忠。为了报仇,为了尽忠,他竟能废弃自己武功,而为了报仇,为了尽忠,他亦能在无比痛苦的尝试中,承受恢复时一切的伤痛。 宇文直在长安的定所是卫剌王府,独孤翎带我去了那里。一路上,因为宇文直的不扰民政策,月色照路的长安显得与平日并无不同。 快到卫剌王府前,我见到了大量的守卫,正要上前,独孤翎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身后传过他的问:“你真的决定了?” “嗯。” “一定要小心。” 我相信宇文直,他亦同样相信宇文直,所以我愿意用着我的命,去赌一次。而他愿意用着他的命,帮我一次。 兴兵叛乱,为红颜 害怕,我没有;但紧张,还是有的,对于我的突然出现,卫剌王府前的侍卫立刻拦了住:“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来找大司徒大人的。” “哐————”侍卫的佩刀已划空出鞘,那警觉的眼神直盯着我的身,打量着我——这个月夜而访的医官。 “大司徒大人,岂是你相见就见的?快走!!!——” “呵——如果你不让我见他,那后悔的一定是你!” “你!!!”侍卫一步上前,手中佩刀更是半提而起。 “住手!”侍卫侧身望去,而我亦看到了声的主人。那是宇文直府上的家臣夏侯风,我住在卫剌王府的那段日子,与他多有接触。 “文御助?”他反复打量着我,终于道出了我的名。 “我是来找大司徒大人的。” 他蹙了蹙眉,显得颇为惊愕。谁都知道我——文若兰,是宇文邕的女人。而谁亦都认为他——宇文直,正在准备夺位。我的到来究竟是何目的,他自是猜测不出。踌躇之后,他便进屋去禀。 石狮之中,金匾之下,身穿软甲的他,出现在了门槛之前。不知是月的凄凉,还是再见的尴尬,他的面容是那般复杂。四年前,那个阳光开朗的宇文直已不复存在。如今的他,让我难寻笑意。 “你……怎么来了?” 他步到了我的面前,问起了我。 “直,牒云芊洛她很好,孩子也很好。” 我既然知道他攻长安的目的,自然不需再掩饰任何。 “若兰,你知道她在哪里吗?你知道吗?” 拉着我双臂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个答案,可是我却无法给他。 “对不起……” 长密的睫垂落相合,那手中的力亦慢慢地消了下去,口中轻轻地吐着几字:“你走吧。” “直,听我说,不要再继续攻城了。无论是你,还是我,亦或是皇上,都很清楚你为何而来?” “若兰,这是我和皇兄的事,我不希望你牵扯在内。” “直,到今天,你还能称他为皇兄,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真的反他。” “若兰,你还是回去吧。双方交战,生死难卜,无论是他,还是我,都不会希望你受到伤害。” “不,只要你依旧执着,那我也会执着地跟着你。” “你这是何必呢?” “皇上答应过我,只要你选的人不是我,他都会答应。” 他望着我,只是望着我,唇边在久久的凝望后,微微弯起,久违的笑,竟是那般苦涩。 “你真的很傻。” “呵……” 凄然的笑,才出一半,忽而传来几骑马蹄与着一声: ————嗖———— “若兰——” 翎的声,他,角落中的他,尚未离去,白色身影在我的眸前飞过。 “若兰——” 直的声,他,面前的他,不顾一切地将我扑倒在地。 “呃——” 不远处,一个隐痛轻吟淡传而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清亮的声:“回宫!” “大冢宰大人,尉迟将军下令……” “君令在上,不得伤害大司徒大人,难道你们忘了么?!统统回去!!!不想死的都回去!” 身后,卫剌王府外的侍卫亦冲了上来。 “你们也退回王府!!!——”宇文直起了身,同样下着令。 撤兵长安,往荆州 “若兰,和我回宫!”那个男人,用着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支冷箭,冰冷的箭依旧插在他的臂中,那鲜红的血不住而流。 “宪,对不起,我不能。” “若兰,你知道你和……”他斜眸望着我身旁的那个男人,继续道;“大司徒大人在一起,对皇兄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宪,我的心一直都在皇上身上。无论我在哪里,他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静默中,一抹淡淡的清风拂过宇文宪臂上滴下的血,掠过独孤翎侧脸而望的眸,擦过宇文直落寞孤寂的心…… “直——”宇文宪对他的称呼再次回到了兄弟间的言语,“不要伤害她。” 宇文宪离了,独孤翎走了,而我则依旧留着。 大家的立场不同,大家的身份不同,可在时才风拂过时的那个短暂瞬间,大家又似乎都在为另一个人考虑。 接着的几日中,宇文直的军队并未能够攻破宫门,而所剩的粮草却支撑不了二十天。宇文直想在长安的商户中购买粮食,却发现所有的粮店关了门,而店主人却都莫名地失了踪。愁云在他的眉间朵朵而过,粮草问题已着实困扰着他。同时,另一个问题,似乎也从未离开过他。那晚的冷箭,似乎是朝我而射的。虽然宇文宪让那些偷袭的人以君令为重,不要伤害宇文直。但无论是独孤翎,还是宇文直当时的反应都告诉我,那支箭是朝着我而来的。或许,宇文宪也感觉得到。可这又是谁要将我置于死地呢?我在皇宫住了那么久,可从未受到过伤害,为何一出皇宫,就会有人要下手?是让我死,还是让他们兄弟因我死,而激化矛盾呢? 这一日,一名侍卫来报,说是在离长安约摸二十里的地方,出现大量周兵。战报未过多久,尉迟运竟开了宫门,带着禁军冲了出来。战况的突然变化,牵动了整个战局变化。 宇文直做了一个艰难而痛苦的决定——撤军。为了避免烽火波及百姓,为了避免与二十里外的大军相遇,他选择了撤军。 “若兰,你留在长安。” “不,我和你一起走。” “若兰……” “其实,你也知道,那支箭,或许真的不是朝你而射,难道你觉得我在长安城也很安全么?”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 他想我留在长安,而我则想着在一路上能劝他放弃,更重要的是,如果我在他的营中,那么他一定是安全的。虽然暗的,有人用箭射我,但若是明的,我想还没人会冒着被宇文邕诛杀的险,而要我的命,要宇文直的命。 离开长安的那刻,我看到他回眸而望的眼神,不舍,心痛,交织缠绕。 “直,她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相信我,也便是相信宇文邕,相信我,也便是相信他的哥哥。 他未再回首,只是下令前往荆州。 长安城,离我愈加的遥远,长安城,离他愈加的遥远,略带疲惫的军队,从着宏伟的长安城门朝着荆州之地,加紧撤去。 解散军队,只为兰 军队的前行速度并不是很快,因为天气的炎热与粮草的不足,不少士兵染了病,而我亦没有能够逃脱病痛的侵扰。一路上昏昏沉沉,只觉得意识若有若无,全身忽冷忽热,乏力酸痛。 “她不能再随军了。” 迷糊垂重的双眸透着军中大夫的背影,而耳畔依稀地听着他与宇文直的对话。 “若是放慢行军速度,她是不是……” “您是知道的,皇上已御驾率军朝着荆州而来,若是我们再放缓,恐怕……” “你先下去吧,容本王再好好想想。” 一声轻轻叹息后,军医官离了营帐,而我则努力地开着口:“直……直……和皇上……好好谈谈。” “若兰,你好好休息。” “既然……他追来了,那……就……谈谈吧。” “谈?——” “是,谈……” “他愿意么?他会么?他会把芊洛还给我么?他……” “会,一定会!……”发烫的柔荑搭在他的手背上,他黯然而下的眼睑迅速抬了起来。 “若兰,你的手好烫!这样下去,你会……” “直,你为什么……老是这么倒霉?上一次……上一次就是你照顾我……这一次,又是你……” “呵……若兰……是我连累了你。” “不要……不要这么……”脑中的意识再次涣散,密长的睫不由我控地慢合而上。 我晕了过去,因为病得很重;军停了下来,因为我病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军营中只剩下了我,还有他。 “他,他们呢?” 我无力地问着,透过他俊美的双眸,我看到了自己憔悴苍白的面容。 “大家都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爱,我不能如此自私……” 犯上作乱,失败的结果无外乎就是死,宇文直不愿意继而行军,故而解散了军队,也是留人生路,这一切,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一个病到无法再承受颠簸的女人。 “直……”我撑着身子,唤着他的名字。 “你起来干什么?” “躺得累。” “若兰,再坚持会儿,我想皇兄就快到了。” “我……没事,只要你……和皇上没有事。” 宇文邕的军队来得很快,在午后耀日的铺路下,我听到了大军而至的声,亦听到了营帐被包围的音。 我笑了,因为他来了。 宇文直亦笑了,因为他的心终于可以释怀。 ——里面的人快出来!!!—— 对于孤立的主帐,周军的将士不敢随意而入,这恐怕也是宇文邕的意思。因为他知道,里面除了宇文直外,还有我——他的女人。万一,双方起了冲突,也许,受伤的那人会是我。 “我带你出去。” 淡淡一笑,他轻轻地将我抱起,垂落的墨发,微展的笑靥,凄然的唇间继续着:“其实,一直以来只有他才能治好你,照顾好你……” 将兰交与,君之怀 八月初至的艳阳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直直地灼向我的双眸,在宇文直怀中的我,不禁抬起了酸痛的臂去挡那耀眼的光芒。步靴声和着刀戟声响彻在我的耳畔,晃动不止的人影更是倒映在宇文直的身上。 他走着,直到我再次听到那个人的声:“宇文直!!!若是你今日敢伤害她,朕可以立刻让你身首异处!!!——” 他,误会了。 我,正要开口。 “皇兄,若兰病得很重,请立刻传召随军御医。” “兰儿!——” 宇文邕独自步到了我们跟前,因为光,我没有看清他的面庞,但是他身上带着的淡淡檀香,让我感着他的靠近。 “把她给朕!!” 我从着宇文直的怀中被小心翼翼地递到了他的身前,他柔长的发丝落在了我的颊上。沉醉的那一刻,我听到了那个霸道的旨声:“将这个乱臣押下去!!!——” 侧脸而望,已跪在地上的宇文直被两名大周将士反臂而缚,拖拽而起,淡淡一笑,虽染着金日的灿亮,却是那般伤愁。 “择日……” “不要,宇文不要,他是你亲弟弟,不要……”我费尽了最后的力气,抓住他的衣襟,乞求着他,“他……他是你弟弟……不要……” “择日朕要亲审!!!——” 笑,在已无血色的唇边微微扬起,他的改口终让我提到心口的石落了下来。我可以睡了…… “兰儿!……” 也许,宇文直说的没错,宇文邕才是治好我,照顾好我的人。在他的身边,我好的很快,我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他的呵护,亦或是有他的爱,再回长安皇宫的时候,我已好了八成。而宇文直在削去藩王,罢去大司徒后一直被押在大司寇。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拉着他的衣袖,怯怯地说着,希望他能原谅我在那个情况下,和宇文直一起离开长安。 “傻兰儿,没事就好。” “你……还生不生我气了?” “我从来就没生过你气。” “宇文……你别离开我,好么?” 他揉了揉我的发,宠溺地回着我:“我可不敢再走了,指不定哪天,我的傻兰儿又做了什么事,让我的心提到了这里。”他比划着自己的焦急,那故作笨拙的样子,让我不由地笑了起来。 “宇文,我们一起过仲秋。” “还仲秋呢?已过去五日了。”他点了点我蹙起的鼻,笑言道。 “过去五日了?啊?!……” “你身子还没好,不适宜走动,所以我就……” “那明年吧。” 我的话语不免含着一丝失望。月虽每月都圆,但仲秋一年不过一次。 “兰儿,你现在想看月亮么?虽然不圆,但我看着还是很亮。” “那你许我看么?” “傻兰儿,我有这么霸道么?” “怎么没有?……一直都是……” “呵……” 秋后处斩,宇文直 他扶着我起了身,其实我并无那般娇弱,只是躺的时间长了,身子有些虚而已。很慢地,我们步到了寝宫门前。 “等会儿别跳。” “你当我是小孩子?走个路还是可以的。跳?才不会呢。” 门,被他推了开,我的双眸愕然于面前的景。 朵朵兰花,伴着幽幽清香,映入瞳仁,沁入心肺。月色而染的花瓣淡放着银光,那摆着大大一个心型的花盆间缀饰着橘红烛灯。好美,好美,淡雅的花,被着寄情的红托衬其中,是那般醉人…… “宇文……” 望着面前的一切,我感着他为了我而百费思量。 “喜不喜欢?我好不容易搬了那么久搭成的,夜晚可能会暗些,便只好自作主张放了灯,想你……” “宇文……我……好喜欢……” 人,虽未跳起,但心,已经澎湃。兰花橘灯深情寄,月下殿前旖旎依。 “傻兰儿……呵……” 靠在他的怀中,我环着他的身,呆呆傻傻地笑着。我愿意此生此世,来生来世都做他的傻兰儿。 “记得那时候,知道那时候为什么我老说你傻么?” 我摇着头,不知缘由。 “你我之间可是有契约的,若是说你傻,你就可以有花,多说一次,你就可以多拿一盆,其实,我觉得这买卖真的不错。” 契约,是啊,我们之间还曾经有过那张可笑的纸。忽而,我感着下巴被一个轻轻的力托起。 “兰儿,此生今世,来生万世,我都只爱你一个人,任万物具迁,星斗转移,都不会变。” 月,虽不圆,而我与他却在编织着那圆月的眷恋。 几日后,我的身子已完全康复,而他亦开始了大量的朝政军务之事。偶然间,我去了御书房,看到了他在御案上大司寇来的奏折,上面正催着宇文直兴兵叛乱的结案。本来,我是从不会去翻阅他的奏折,但是对宇文直之事的关心,让我忍不住去拿。一本,又一本,字字句句中的含义都只有一个——死。 这一晚,宛沁亭内,传来悠悠琴声。身长玉立,飘飘衣诀的他,静坐其中,把琴而抚。很久他都没有这般独自弹琴,心中的苦涩,透过弦的拨动淡淡传来。我循着音的凄宛,踏着声的无奈,走到了他的身旁。随风而起的墨发拂过他绝俊容颜,掩去他脸上一切情感,而琴板上滴落的水,让我感着他的心痛。 “宇文,你……” 琴声落,我问着他。 “兰儿,无论我做什么决定,请你一定要支持我。” 我未问何事,而从他的浅褐双眸中,我知道他已知晓我想问何。我点着头,因为我知道,他绝对不会让我失望。 次日,宇文邕下诏,大司徒卫剌王宇文直犯上作乱,危及社稷,依大周律例,秋后处斩,其部下党羽就地收押,送回长安,等候发落。 永远都是,你四哥 金色九月,秋风瑟瑟,鸟儿啾啾,我站在一驾马车前,手握着一双洁白如玉的柔荑,浅笑道:“芊洛,路上一定要小心。直,可是盼着他的大胖儿子呢。” 斜眸挑眉朝着牒云芊洛旁的宇文直递过一个眼色,口中继续道:“是吧?直——” “只要是芊洛生的,儿子,女儿,我都喜欢。” 他的唇边终于露出了曾有的笑容,清冷不再,阳光又现。 “看不出,你思想还挺开放的。” “呵……” “这次一别,我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你们?……也不知道,你们生的到底会是儿子,还是女儿……” “若兰,你觉得是儿子么?” 她拉过我的手,贴在她隆起的腹上,隔着素衣,我感着那里的温热。 “它坏得很,不告诉我。不过,我知道,它一定是个男孩。” “若兰,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和直活下去的机会,也谢谢你给了我做母亲的机会……” 潋滟眼眸中难锁的泪水顺颊而落,身畔那个爱她的男子将着娇柔的身子揽入怀中,轻轻抚慰。 “你们该谢的,不是我,而是……” 我回首望他,黑衣束身的他,在我带泪的笑中,步了过来。 “四哥,我还有资格这么喊你么?” 宇文直的眼睑中已勾出红色,而他面前的那个男人终是在一个点颌后,伸过双臂。 两个男人,在风的摇曳中紧紧相抱,他的话接着宇文直的问:“直,无论你到哪里,我都是你的四哥,我们流着同样的血,此生都不会变。” “谢……谢……” “好好待芊洛。” 他拍了拍宇文直的背,结束了那个拥抱。 “直,谢谢你教我识字,教我写字……”相别的痛苦,总是那般揪心,而女子的哭泣,更让这难分的我们久久不愿离去。 “兰儿,别拉着直了,你就算我不吃醋,也要想想人家芊洛,怀着孩子的女人可是不能随意生气的。” 哭声中传过几声勉强的笑。 “你们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书信给翎或是宪,他们都会转给我。” “会的,等我们安顿好了,就会给你们书信。” “时辰不早了,早点上路。” “四哥……” “皇上……” “直,来世我们还做兄弟!” 再次的拥抱,再次的话别,宇文直抱着牒云芊洛上了马车,而自己则挥鞭策马。轮,开始了它的碾动,渐渐地,落叶中两道长长的痕印通向远方。 “宇文……” “他们一定会幸福。” 远处,忽而传来牒云芊洛的声:“若兰——记得我说的话——” 我点着头,回应着马车中那个我曾经的“仇人” “兰儿,芊洛她说的什么?” 他好奇地问着我,而我则已觉着耳边的热烫。 “她说……” “脸都红了,什么好事?” “我不告诉你。” “哦,你又欺君。” “没有。” “没有?没有的话,还不说……” 宇文直与牒云芊洛走了,他们的未来一定是幸福的。 其实,当日诏书颁下的时候,我已知道了上面的内容,同时,我也知道了那个计划。要将宇文直救出大牢虽非易事,但有了宇文宪的帮助,自然就变得容易很多。而独孤翎则以太医署太医中大夫的身份假意向宇文邕称牒云芊洛身有急症,不宜关在牢中为由,得到旨意,提她出了牢房。秋日处决自是做了,只是被施刑的不过是大司寇中的另一个死囚。那个杀人放火的死囚犯,倒也是做了一回藩王处死的替罪羊。 他与直,同血同脉,兄弟之情永不会断。 他与我,同榻同眠,似海之爱又怎会让我伤心? 小婵嫁与,宇文宪 十月的枫,十一月的山茶,避不过寒冷的侵袭慢慢地褪下了红妆,而高长恭送我的刺猬也开始了冬眠。万般都可以褪去红色,而唯独一样不会,那就是喜事。我问了宇文宪他缺不缺“侍女”,谁知,我这个媒婆还是做晚了。宇文宪受伤的那段时间,小婵时不时就去关心他,自然而然地,宪就成了这皇宫中的“常客”。 “宇文,你说宪和小婵他们……?”我趴在他的身上,吹弄着他的发丝。 “那日还撞见他们在廊边转角……” “呵呵呵……”好不容易躲在一角亲昵的两人被个不知趣的皇帝撞到,肯定是万般出丑,尴尬不已。 “我可不是故意的,那日走得急,哪知道他们在那里……呵……不过,宪当时,那个脸,我看比小婵还要红,快笑死我了。其实,你知道我比他们还难受,连笑也不能笑。” “呵……不如,我们做个顺水人情……” “我想过了,过年的时候,让他们把喜事办了。” “好啊,你最近是不是很累?” “对不起,最近事情多了一些,让你一直等到很晚。而且答应你的事,到现在还没有做。” “我没事,只要你别太累就好了。” “兰儿,早点睡吧。” 他轻轻将着被往我肩上再拉了拉,每晚他都怕我冷到,实际上,在他的身旁,我又怎会冷到。 宇文宪纳小婵为侧室的日子,终于是被大家盼到了。小婵是个很懂事的宫女,这些年来的相处,让我真的很难割舍。被宪接走的那刻,她抱着我紧紧不愿放手。这是她第一次忘却主仆间的差异,把我当做一个亲人,这般抱着。我很开心,也很不舍,但我知道宇文宪一定会对他很好。偷偷地瞥了一眼宇文宪双眸急急地样子,似要告诉我,这个穿着红妆的女子可是他宇文宪的新娘。 “宪,记得好好对小婵,否则,别怪我到你皇兄那里告你的状。” “若兰,我对小婵是真心的,我怎么会亏待她呢?我……”宇文宪仿要将着他对小婵的所有情话当着众人之面,一股脑的全吐而出。幸而被着羞涩的新娘子拉了拉衣角后,才住了口。 晚上的喜宴,宇文邕带着我一同出席。本来,宪纳侧室根本不需要圣驾亲临,可是宇文邕知道我与小婵的感情,所以便移驾去了他府邸参宴。 喜宴相当的隆重,看着府中细巧的布置,与宇文宪正室的贤惠,我的心便放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宇文邕借着些酒意,揽着我低语道:“宪都可以给小婵一个婚礼,你难道就这么忍心不给我……” “宇文,你爱我,这就够了。”压着他的唇,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他每一次提到,都会让我心里复添沉重。 “兰儿。”他撤去我的指,将着唇间的吻,落在我的柔软之上。 “还在御辇上呢。”我推了推他,趁着一丝间隙嗔怪道。 “呵呵……我就想在御辇上……” “不要啦……不要啦……痒啊……痒……” 他捉弄着我,又挠起了我腰间的痒。御辇上,我们是清白的,不过御辇停后,他又是那般霸道地将我抱入了寝宫…… 兰已怀上,君之子 不知是小婵离开我后觉得有些挂念,亦或是冬日里有些惧冷,我总觉得身子不似往常那般舒服,可总也说不出个什么问题来。因着齐国的局势越走越差,北周想攻打齐的计划也已提到了案上,宇文邕经常和大臣们商讨此事,整个一月,也不过回了寝宫几次而已。我轻吐着气,那淡淡的白色慢慢地融在了冷清的空中。 “参见独孤大人。” 门外,忽而传来了宫人们的行礼,随即一名宫女小声步入,向我禀道:“文御助,独孤大人来了。” “快请他进来。” 终于,有个朋友来看我了,才见着独孤翎在屏风后的身影,我便赶紧站起,只是蓦地起身,让我眼前忽而一黑,身子不由己控地往后一倾。 “若兰——” 身子被一个力托了住,闭了闭眼眸,我看到了独孤翎的身影,只是不甚清晰。他扶着我靠在了榻背。 “你脸色真的很差。”他伸过手,在我的额上瞬间地停留了一下。 “大概是起得太快,没事的。” “我这个御医在这里,有事没事,还容得你自己定论。” 他笑了笑,伸手替我把脉。 “对了,你怎么今日想到来了?” “没有皇上的旨意,我怎能随意到寝宫来?是大司……”他微微迟疑,改口道:“他来了信,我交给皇上,皇上看后让我交予你。不过,皇上也很关心你的身子,他说今日早晨离开的时候,见你的脸色不太好,因你还睡着,便没有问。” “来信了,快给我看看。” “光顾着和你说话,正事都没做,先好好地让我把脉,刚才我好像……” 他示意我不要再言语,我这个病人亦只能乖乖听话。 “若兰,你有多久没有来月事了?” “啊?——”望着那个脸上突堆笑靥,问着我隐私的男人,我的耳边蹭地热烫了起来,嘴也变地吞吐:“这,这个,好像有一段日子了。” “你有喜了。” “什——什么?……” 我错愕地看着独孤翎,他激动的神情比我还要兴奋:“若兰,你有孩子了!” “怎么……我,我好像……” “若兰,我绝对不会诊错,你真的有孩子了。” 我有孩子了?我有他的孩子了?我的唇边忽而展起了一个大大的笑。我终于有了他的孩子——“皇上知道一定会很高兴。” “皇上?……翎,能让我自己告诉他么?”宫里的规矩我是知道的,这有孕的事应由太医署的御医回禀宇文邕。只是,我想亲自告诉他这个消息,于是便求起了独孤翎。独孤翎怎经得起我的乞求,自是答应了下来。他给了我宇文直的信,本就开心的我见到宇文直说牒云芊洛为他生了儿子,我便惊叫起来:“翎,是个儿子,他真的生了个儿子,太好了!!——太好了!!” “小心,若兰,别那么激动。” 独孤翎见着我忘形的欢叫,立刻喊住了我:“你现在有孕在身,可不能这般样子,孩子还不大,要有很多事情注意……” 君要亲征,伐齐国 独孤翎果然是个经验丰富的妇科大夫,牒云芊洛的话一点都没有错。可有一点牒云芊洛却没有和我说清楚,就是独孤翎还是一个很啰嗦的妇科大夫。我和他认识这么久,却从未见他如今日一般啰嗦。勿说是饮食睡眠,就连无关紧要的一些小事恨不得都一次与我讲清。 他很激动,也很开心,言语间,就仿佛这个孩子是他的一般。望着他不停的唠叨,我忽而感到了自己对他的亏欠。 “翎,你什么时候也娶个女子吧?” 我突然的插话,让他止了口。原本欢快的气氛,一下又变得凝重起来,独孤翎稍稍躲过我投去的目光后,笑了笑:“一个人过惯了。” 我不再继续那个尴尬的问,重新将着话题,归到了孩子身上。 “这样吧,孩子生出来,让你做干爹,好不好?” “什么?” “呃?”我思了思,想出个更为古代的词汇:“做义父。你做孩子的义父,好不好?” “义父?孩子生出来,不是皇子,也是公主,怎么能喊我义父?这与礼不合。” “什么与礼不合?我说合就合,呵呵……” 我冲他傻傻地笑着,也许,这不能算是一种补偿,但是,我知道此生或是来世,我都不能给他任何补偿,因为我爱的,只有一个人。 当日,独孤翎给我开了些养胎安神的药,他很小心,药的选择也非常注意。晚上,我本想告诉宇文邕怀孕的事,然而直到很晚很晚,他才回来,一见到我还醒着,他便关切地问着:“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等你,我想……” “兰儿,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从他浅褐双眸中淡透的神情,我知道他一定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与我分享。 “什么事?” “如今齐国民不聊生,国势凋残,而我看过府兵的招募与各柱国报上的情况,现在应是我御驾亲征的最好时机。刚与大臣们商议过,准备让人去出访齐国,再探一下情况,随后便准备征伐之事。” “御驾亲征?” 他要御驾亲征北齐,时才的喜悦即刻被着担心替代而去,手不由搭在了腹上。御驾亲征北齐是多危险的一件事。我才刚怀孕,可他却要去伐北齐。 “是啊,兰儿,我要先平了北齐。北齐之后,我便要一统天下。” “宇文,我……” 我朝他而望,祈盼他留下的神色已是满溢于眸。他理了理我略有散乱的发丝,继续道:“兰儿,别这样,你担心,我便会放心不下。若是放心不下,我也打不好仗。我答应你,为了你,我都不会让自己有事。好不好?” “宇文……” “兰儿。” 他如着以往一样,封住了我还欲开口的唇。天下一统是他的夙愿,可是为何这个决定要在这个时候做出?我,我该怎么办?是告诉他,还是瞒着他?可若是我说了而影响他出征北齐的事,那我自己的心又如何能过意得去?可是,那是我和他的孩子,没有他在我的身旁,我真得难以支撑。曾经失去过,而现在既然有了,我又怎能不再自私一次? 轻轻告诉,怀孕事 待他的吻结束后,我再想与他多言几句,他却已面带倦意地躺在了榻上。唇角边留着的一丝笑意,让我不忍再去烦扰他。 第二日,他很早便起了床,如以往一样,把锦被帮我叠好后,他便离了寝宫。接着的几日,他没有回来过。我曾去过御书房,宫人们说他在议事殿,我又去了议事殿,宫人们又说他出了宫,我只能驻足在宫中。也许,他是真的很忙,若是以前,我一定会怀疑他在宫外有个女人。但是经过那件事后,我不会怀疑他对我的感情。因为我已经习惯了忙碌的他,那就是他,一个勤政的皇帝。 坐在宛沁亭,我抚了抚腹,低语道:“你会是男孩,还是个女孩呢?如果你是男孩,一定要和你父亲一样出色,如果你是女孩……呵……那也要和你父亲一样,有双好看的眼睛……” 我迷恋他浅褐的眼眸,因为它总藏着一些秘密。 “兰儿,你在这里。”还刚回首,他已站在了我的身后,“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什么呢……是不是想我了……”凑在我的耳畔,他低语道。 “哪有?” “呃?……怎么了?不开心了么?是不是我冷落了你?” “不是,我只是看湖而已。” “兰儿,我带你去看湖,好不好,明日就去看湖,然后在家里过上几日。” 他心情很好,从他的话语中,我便能感着那份愉悦之情。 “不知道我的兰儿现在骑马是不是还那么差?” “骑马?!——不,宇文,我不能骑马。” “不能骑马?你怎么了?怕出丑么?……呵……” “不是,我……有……了。” 我低颌望地,语声很低。 “兰儿,你怎么说话轻起来了?” “我,我是说我有了。” 我的话依旧很轻,我想抬头,可是任凭我多努力,我都只会盯着青砖低语。 “有……有了?……有了?兰儿,你有了?……啊?你有孩子了?!——你有孩子了?!!!——你有孩子了!!!——”他时才还是反复低喃,忽而整个人变得异常兴奋起来,人亦半蹲在我的面前,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激动地问着我。 “嗯。” 我点了点头,回应着他的问。 “我要做父亲了!!!呵!!!我要做父亲了!!!——我要做父亲了!!!————”他开怀的笑,不带一丝拘束,不携一点做作,让我感着那?br /gt; 皇上,我错了!.第30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31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31部分阅读 那笑声就好似一个孩童成就了一桩了不起的大事一般。 “轻点声。” 反倒是我,看着他的笑,让着周围经过的的宫人吓得赶紧跪在地上,满是尴尬。可是他却并未停歇自己的激动,步到亭近水的那段,大喊了起来:“我要做父亲了!!!——————————” “轻点,轻点……”我起着身,拉着他的衣裳,阻止着他,“你都做爷爷的人了,还……” “不一样,不一样,那是你和我的孩子,是你和我的孩子。一定是那晚上,呵……一定是那晚上……” “别喊了,都羞死了……” 我的埋怨还没有落下,就听得经过的宫人们几声细小的笑声。 “可我要当父亲了!!——”他不顾不理地将我小心抱起,缓缓地步在御花园通往他寝宫的小道上,展着合不拢的笑靥不停道:“我要当父亲了。” 我在他的怀中,拉着他的衣襟促他别喊,而他却依旧不停,甚至步过一段地方,遇见下跪的宫人便说:“朕要当父亲了。” 宫人们亦赶紧跪下行礼道:“恭喜皇上……” 男孩女孩,无你重 “呵……呵……”抱我到了榻上,他还不住地在那边独自笑着。 “你又不是第一次……” 我还在埋怨他毫无帝王之风的傻笑,他却已轻轻地贴到了我的腹上,兀自地说着:“呵,肯定是个女儿……呵,一定是个女儿……” 我蹙了蹙眉,一般男人都期盼自己要个儿子,他怎么老是女儿,女儿的? “干嘛老说女儿,儿子不好么?” “儿子好,儿子当然好了,儿子以后就得像他父亲一样……” “呵……”我刚笑到一半,他却继续了一个让我哭笑不得的话:“到时候娶一个像你这么傻傻的妻子。” “你……讨厌……” “嘘……轻点,被孩子听到不好,影响它父亲的形象。” “你看你刚才一路上,简直就是龙颜尽毁了,还形象呢?” “有么?”他抬了抬身,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绝俊无双的脸庞。 “怎么没有?” “兰儿,我觉得还是女儿好。” 说了半宿,他还在关心着男孩还是女孩的问题。 “生女儿就和我的傻兰儿一样。” 都说狗嘴里吐不出个象牙来,我总觉得这怎么龙嘴里也没有个好好的龙牙吐出,一有机会,他便喜欢说起我傻,仿已经是个习惯一般,改也改不了了。 “和我一样傻,有什么好的?”我略有不悦地嗔怪起来。 “有什么不好的,到时候就嫁一个像我这样的夫君,岂不是很有福气?” “哼,你就知道故意抬高你自己,过分!” 朝他蹙了蹙鼻,狠狠地瞪了一眼。 “兰儿,兰儿,别生气,千万别生气,有孩子后千万不能动怒。”他轻抚起了我的身,带着一丝愧意地劝慰着我。 “那你还说。” “兰儿,其实对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有孩子,那便是我们爱情的见证,看它出生,就好像可以我们的爱再多了一层,看它成长,就如同看我们一起走过的路。我爱的是你。你生男孩,或是女孩,我都喜欢,但是爱,我只能自私地留给你一个人。” “宇文……” 我想要他抱我,他便抱了;我想要他探到衣衫内去靠近那个生命,他便做了。久久地,我与他感受着那个来之不易的生命。 “兰儿,我不去了。” “什么不去了?” “我要陪你,陪你到孩子生下。” 他为了我,想要放弃机会? “可是,伐齐的事……” “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战机以后还会有,而你却是第一次生孩子。” “宇文,你放弃得了么?”他追求的那个人生目标,他又如何能轻易割舍放弃?让他这般为我,我总觉得亏欠不已。 “让我做个好夫君,好父亲。” 好夫君,好父亲,他一定会是,但会不会因为要做这个好夫君,好父亲,而成不了一个好皇帝,好天子呢?我是不是该更大度地让他不仅留在小家之中。 “宇文,我可以自己把孩子生下来。” “不,我要陪你渡过最痛的时候。我要的,不是孩子的第一生啼哭,而是你,兰儿,平平安安。在你痛的时候,我可以陪着你。对了,你可以咬我,我不会说你谋杀亲夫的……” 胎教老师,君来做 三月的时候,宇文邕在得知我怀孕前派去的伊娄谦、元卫两位使臣到了北齐,随后便带回了那边的情况。果如之前所知,齐国应是气数已尽。其实,外部局势已很明朗,等的就是宇文邕的一句话,一道诏书而已。然而,他却因为我,而停滞了手上的一切,除了正常的上朝之外,他每日都在我的身边。 我起身,他就起身,我去哪里,他都跟着。我同他说,想要胎教,他自然是很奇怪于我的话语。 “就是在孩子还没有出生前,给它启蒙教育了。嗯……比如说音律之类的。” “音律?” “是啊,不如让宫廷乐师来这里每日弹琴吹曲……” “不好。” 正躺在他怀里,享受着暖日呵护的我,忽而听到了他拒绝的话。记得,这该是他知道我有身孕后的第一次拒绝。 “怎么啦?” “你为什么不想到我?” “你……” “这是我们的孩子,音律……我每日可以抚琴,为何要让别人来?” 我差点就忘却了他自己就是一个精通音律的人,被他这么诘问,我反倒是没了话语。 “兰儿,你的主意真好。以后,我每日给它读象经,然后弹琴,随后……” 他一股脑将着所有的安排如着胎儿教育课程一样,全列了出来。而自己则好像是这些教程中唯一的全才老师。 对了,兰儿,还记得你以前给我唱过一个曲子。” “怎么了?” “你再给我唱唱么?” “我又唱的不好,干嘛叫我唱?”忆起以前的事,我和他的经历岂是能够一言道尽,而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不过是我当时借着曲子,来传递对他的情,可是那段苦,也只有我们彼此相知。 “不是,我觉得好听。” “不好听。” “好听,快唱快唱。” 我拗不过他,还是唱了起来,而他却很开心的样子,抱着我细细地听着。起初,我并不知他为何要我唱了三遍这个歌,待到他吩咐别人把古琴拿来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只是想把它谱出。 他很完美,文好,武全,音又通,只是这么几遍,他便已知晓曲子的旋律。拨弹琴弦的指毫无一丝陌生地流泻出曲调。原以为只有二十一世纪用钢琴才能奏出的曲,在他的指下,却同样流畅,只是在略带现代的调子里,不乏一丝古风的味道。 夫君伴在身旁的日子确实让我格外幸福,怀孕中的女人本有的烦躁在我的身上一点儿都没有,也许如他一样的夫君,在二十一世纪几乎也难遇。我很开心,自然身子也养的不错。转眼到了七月,我的小腹已隆了起来。 这一日,他下朝的时间要比以往晚,我多少有些担忧。腆着腹,我慢步在廊中,因着七月的日,不再温柔,所以适时的时候,我也要避开灼热。 忽而,我听见了他与宇文宪的对话。 “皇兄,我们不能再等了。” “朕可以让你们去,但朕不会去!” “皇兄,募兵而来的将士最想见的就是皇兄,如果皇兄不出现,那士气大落,出征齐国一定……” “你不用说了,朕要陪兰儿。” “皇兄……” 兰与孩子,等君还 “兰儿……你怎么来了?为什么没有宫女陪你?”打断了紧随其后的宇文宪进言,他几步上前到了我的身旁。 “若兰参见……” 在有旁人的时候,我还是需要行礼的,君臣之分,帝妾之别,这一点,即使他不想,我亦要做到。 “都说了多少次,还这么不乖,宪是自己人,你不用行礼,不顾着小的,也要顾着大的。” 我微微一笑,他紧张的样子让我觉着他冷峻外表后的温柔。有道是不顾大的,也要顾着小的,到他口中总是颠个倒。 “你今日下朝晚了会儿,所以我就过来看看。翎也说了,多走些路,对孩子好。” “那独孤翎也说了,不要走太多。” 他扶着我略显笨拙的身子,回首道:“宪,你先下去吧。” 宇文宪自然是暗下眼睑,本想再言,然而许是见到我隆起的腹,又不知如何狠下心让他去征伐北齐,故而只能站于远处,不再言语,听到宇文邕的逐客令,他便福身欲退。 “宪,等等。” 宇文宪驻了足。 “皇上他……”我侧眸而睨,身旁这个俊逸的男人其实有颗征伐天下的心,不过因为我,因为家,他才无法将这个心展示于他的臣,他的兵。也许,让这一切不再尴尬下去的只能有一个人,那就是我。 一个笑靥后,我继续着:“他会御驾亲征。” “兰儿?” “若兰?” 他惊愕在我为他而做的决定中。 “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想一统天下。如今的齐国已经到了国不将国的地步,正是你征伐的最好时候。其实,战机不是常有,你应该去把握它……” “不,兰儿,不可以,我承诺过你,我一定要陪在你的身边。如果不能陪你生下孩子,那我怎配做你的夫君?!” “你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夫君了,天底下没有一个夫君会如此对待他的妻子。可是我希望你还是一个好皇帝,因为天下需要一个好皇帝。” “兰儿。” “我和孩子都不想成为你的羁绊。如果我的夫君,孩子的父亲只是一个好夫君,好父亲,却不是一个好君王的话,我们同样会伤心,会难过……” “兰儿……兰儿……” 他揽过我的肩,抚着我的臂,低唤着我的名。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孩子也会平平安安。等你凯旋回来的时候,我若还没生,你就陪我。我若生了,那就和孩子一起等你。但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在孩子生之前,就攻下齐国,是不是?” 抬眸间,他浅褐的瞳仁中映着我红红的双眸,而他的眼睑如我一样红,谁不想自己的夫君陪在自己身旁,直到孩子诞生。可是他不一样,除了对我的责任,他的肩上还有北周的社稷,北周的江山,北周的一切。 “兰儿,我会的,我一定会在孩子出生前回到大周,回到长安,回到你的身边……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到。” “嗯,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 御驾亲征,君离兰 次日,宇文邕下诏三日之后御驾亲征伐齐国。我知道他下这个决定很困难,很困难,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放下心中的羁绊。我知道他努力了,为了我与他的孩子而努力,也为大周而努力。 三日后的清晨,我一宿未睡,只想等他离开时,感受分别的细碎声响。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我醒着,我只想默默地等,等他起身,等他为我摺被,等他更衣,等他离宫,等他从长安出发。 他起了,也许他也一宿未眠。昨夜我们是相背而眠的,不是因为闹别扭,而是因为我们彼此都不愿,也不舍对方离开自己,害怕再望一眼,便不愿再离。 他起了,也摺被了,只是在我的背后,他低低地语着:“兰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想回他,但是我却无法这么做,久久地,我只感着身后不似匀称的呼吸…… 一刻之后,他终是离了榻;一刻之后,我终是落了泪。他听到了么?或许,他听到了……或许,他没有听到…… 伐齐的队伍非常浩大,北周一共派出了十七万人,从这个数字,我亦可以看到他一举灭齐的决心。十七万人中,宇文邕亲帅了六万直指河阴,我知道很久以前北周曾经被齐国在洛阳大败过,而当时宇文邕亦参与了那场伐齐之战。洛阳邙山,我想是那个人让着周军伐齐成了梦魇。此刻,他已不在,昔日邙山大捷的辉煌亦将从齐国的身上淡褪而去。 大军是以柱国陈王宇文纯、荥阳公司马消难、郑公达奚震为前三军总管;越王宇文盛、周昌公侯莫陈琼、赵王宇文招为后三军总管,而申公李穆帅二万于河阳道为宇文邕阻隔外援。 宇文宪亦帅军二万黎阳,侯莫陈芮帅二万军守太行道,断去并、冀、殷、定之兵,而那个将来的隋朝开国皇帝普六茹坚也帅三万大军冲着渭水入了黄河,水路而攻。常山公于翼帅众二万出陈,汝。 这一切,是独孤翎在每日给我把脉的时候告诉我的。他讲完之后,还告诉我这些柱国将军的战绩过去可是如此那般骄人。我知道独孤翎是不想让我担心,更不想因为我的担心而影响到孩子。 “翎,我没事。” “若兰,你比我想的要坚强。” “是么?我很软弱么?” 我问着他,也许,过去我真的很软弱,动不动就会落泪。可是,此时,我必须学会坚强。 “不是。” “那你还说?对了,你说我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你的面容还是那般秀美,我想大概是个公主。” “秀美?……呵呵……我还秀美?……” “怎么啦?” 我惊异于他的话,他则错愕于我的问。 “没什么,我觉得好笑。” “看见你笑,我便放心了。对了,最近,我听说有后妃会到寝宫来。” 他淡淡一笑后,略带警觉地问着我。 “是啊,阿史那皇后也来过了,贺兰昭仪,丘穆陵她们几个都来过,不过每次,都是你走后才来的。怎么了?” “若兰,无论谁来过,亦或是给你什么,吃的也好,用的也好,不要吃,也不要用。” “我知道了。有你在我身旁,像个守护神一样,恐怕也无人能够下手。” 我虽与独孤翎说着这般话,但我自己亦是有这份担忧。以往宇文邕在我身边的时候,他是不会让任何后宫的女人踏足这里半步,而他走后,似乎所有的人都已来过这里。二十一世纪电视看多了的我,自然对着不知心藏何计的后宫女人们还是有所忌惮。毕竟,我腹中的孩子也许会让她们的地位降至最低。 荷花之蕊,很清甜 八月,御花园湖中的荷花已竞相开放,娇艳欲滴的红色衬在墨绿的叶中,显得格外美丽。难得的凉风轻拂在碧波之上,吹过一丝清爽。 停留了两刻,我望了望宛沁亭外,那夏天的日又要探出它耀人的光,怀着孩子的我,自然还是需要避开烈日的,于是便吩咐起宫女,回寝宫休息。 “文御助这么早就走了?” 远处,一淡紫色纱裙的女子朝我步来,身后并无宫女陪伴。随着步的靠近,我看到了那人的模样,微微点颌行礼:“若兰参见贺兰昭仪。” “免礼了。你现在怀着皇上的骨肉,要好好小心才对。” “谢谢。贺兰昭仪,怎么只有你一人?” “这皇宫里,每年的荷花都开得格外夺目,想着一人独赏呢。你知道的,有人相随,虽偶有关心,但终有些不便。” 她扶着我,又回到了宛沁亭的长椅上,言语间,不乏一些伤愁。 “你也喜欢荷花?” 未等我开口,贺兰晴已打开了话匣。 “还可以吧。我比较喜欢……” 我虽说不是一个馋嘴的人,但是较之荷花,其实我更喜欢的是它的花蕊——莲蓬。生于江南的我,最喜欢的就是莲蓬里那新鲜的莲心,脆中带着清香,亦带着一丝沁肺的甜味。 “喜欢什么?” “呵……我喜欢吃莲蓬。” “呵呵呵……原来文御助是喜欢吃啊?……莲蓬?……” “其实,新鲜的莲子比着御膳房用来炖膳品的莲子好吃多了,对下火应是特别有用。” “是么?我只道是荷花的美,却未知新鲜的莲子是何味道?” “可惜,我没法取得莲子。若是皇上在的话,我许是可以请皇上在荷花凋去的时候,让人采撷莲蓬。但是,此时……” 话提到此,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 “前方捷报频传,你也不必过虑。皇上他自小便征战沙场,今日伐齐,有各柱国将军同往,又岂会不胜?倒是你,要小心身子。” “嗯,我知道了。” “一晃眼,十月就到了。”贺兰晴曾来看过我,当时我便告诉了她,大约十月孩子就会出世。没想到,她还记着。 “是啊,日子过得也挺快的。” 贺兰晴的手,轻搭在我的手背上,如若樱桃的唇边,继续道:“十月挺好,天亦不似这般热,皇子出生后,也会比较容易照顾。” “皇子?” 提到皇子,就会涉及皇位,听着后宫女人讨论皇子,我总是有些担心。 “怎么了?难道你不想要个皇子么?” “不……”我抚了抚隆起的腹,低声道:“皇上和我,都想要一个女孩。” “不是我说你,皇上这么宠爱你,怎么会要一个公主呢?” 贺兰晴的话语很是关切,让我差点就忘却了这个女人当初曾经扼杀过自己孩子。也许,是宇文邕弄错了。她对我的话中,全无一丝敌意。 “我不知道。” “呵……天又热了,你还是回寝宫吧。我在这里多留一会儿,也要回去了。” “嗯,若兰告退了。” “小心些。” 我莞尔一笑,在宫女的相伴下,回了寝宫,而她依然独自留于宛沁亭。 再遇太子,命中劫 八月终是过了去,九月伴着金色的细风慢步而来。孩子在腹中长的很快,现在的我已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勿说是我本身在宫中的地位,就是在“公共场所”,也是一个大家避之的“熊猫”。 下个月,我就要生孩子了,有喜,也有紧张。喜的是,孩子终于可以出来了,不需要我这个做妈的,整天拖个庞然大肚,带着它到处晃悠。紧张的是,这毕竟是我头胎,而远在沙场的宇文邕,也许真的赶不回来陪我生下“它”。说不伤心,不难过,那是假的。没有自己的夫君在一旁相守,那苦,那涩,又是如何而尝?只是我,不能让他分心。 踩在作响的落叶中,我抬眸望着远飞的大雁,手中拿着一封信,那是牒云芊洛来的信,她长篇累牍地诉着一个怀孕女人该做的事,而字里行间中亦淡传宇文直对她的深深情意。看的出,他们和自己的儿子宇文甦过着平淡却又幸福的日子。宇文甦的“甦”字亦透着他们对重生后生活的美好祈盼。 “呵……” 我淡淡地笑着,忽而身后传来了一个声。 “一个人很寂寞吧?” “宇文赟?” 我的低语与我的判断在笨拙的回首中,确定了下来。 “你们都先下去,本宫要与这个,咳……这个庶母好好谈谈。”拂袖之后,几个宫人便退了下去。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来者非善类,而之前,我又曾经在宇文邕面前告过他的状,他今日竟然破了旨意,私自来了御花园,让我不由紧张起来,手心中,细汗微沁。 “怎么?本宫和庶母谈谈心总是可以的吧?” “太子殿下,你好像不该在这里?” 俊逸的脸上微滑过一丝不悦,只是霎那后,他的唇边再扬起一抹滛邪之笑。 “那不是拜庶母所赐么?不过,父皇御驾亲征,连着大冢宰齐王叔也跟着去了。喔……对了,那个大司徒卫王叔也死了。呵呵……这大周之内,也就是本宫说了算。” 话说着,我已看到了他慢慢朝我靠近的身子。 “太子殿下,若兰身子不适,不耽误殿下在御花园赏景,先行告退。” 我小心地向着一旁退去,然而,笨拙的身子却抵不过他的快步:“怎么?跑这么快?这肚子里可是怀着我的皇弟,或是皇妹?” “太子殿下,一会儿独孤大人还要至寝宫为若兰把脉,请恕……” 话才不过一半之多,手已被他一把拉了过去。 “把脉是么?本宫也学过些。” “放开我。” 我想挣扎,可是身子却不允许我这么做。 “为什么别人有身孕都不如你呢?” “你放手!你若不放手,我就喊了!!!” “你又来这招,上次就没喊,你当本宫记忆不好,还是怎的?” “宇文赟,我警告你,你若是再碰我,我就不会放过你!” “是么?……那就试试吧?……” 未等我反映,他已两步到了我的身后,坚实的身体紧贴着我的背,耳边继续着他未完的话,“不知道有孕的你,是不是依旧可以挑起本宫的兴致?” “混蛋!!!——” 正要转身,另一手却已被他抓了过去。 “呵……本宫就喜欢你脸红的模样。”话说着,他的唇已落在了我的颈间,一个冰凉夹着一个牙咬的痛,直钻心底。 “放开我!!!——” 已然不顾自己的身子,羞愤中的我挣扎起了在他掌中的手。 “别动!!——” “放开我!!!——宇文赟!!!——你这个畜牲!!——” “呵……畜牲?……呵……” 双手被他反缚在一手中,隆起的腹传过一阵痛,口中亦喊了出来:“——呃——啊——” “很好听么?继续……呵……” 痛继续袭着我,而他的手却已游离到了我的衣襟,指探入其中的那刻,我用尽全力挣脱着他一手而抓的束缚。 “————啊————” 我的眸前忽而一片橙黄,身子重重地敲击着落叶而铺的地,叶伴着微尘轻拂而起,腹中下身猛地传来一个痛,腿间亦是一股热烫。 “该死!——” “————啊————痛————”锥心剔骨的痛,让我大声地哀叫着。除了细碎纷乱的步声,我听不到任何,耳膜中除了自己的痛叫,已无其他。 因痛而出的泪,泉涌而出,宇文邕的笑,宇文邕的眸,宇文邕的手,模糊地印在我的面前。 “————呃……————宇……——” 想呼他的名,然而却连一个“宇”都已无法唤出。痛,好痛,好痛…… “文御助——文御助——快来人!!!……” 【番外】保大还是保小? 一个时辰前,他将着牒云芊洛的信交给了文若兰,因着前方战场传回宇文邕的旨意,独孤翎需要赶紧加派几名御医到阵前做军医,所以便提早离开了寝宫。周军已连下四十多座城池,战事虽于周军有利,但死伤恐也不少。独孤翎回到太医署后仔细列出了军医官的姓名,又批下了随行而带的药品。 手中的狼毫才刚刚放到架上,一个太监便踉跄着跪倒在了他的屋门前:“独,独孤大人……不好了……文御助她……” 文若兰?三个字猛地敲击入他的脑中,未等说完,他便已到了太监面前,一把抓起衣襟大声道:“贺兰晴将她怎么了?!!!”经常出入后宫的他又怎会不认得来报的太监是贺兰昭仪宫中的人? “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在哪里?!!!说!!!——”他努力地扼着自己的焦急与愤怒,然而难控的火依旧灼伤着他的心。 “在……静鸿阁……昭仪娘娘说……皇上寝宫不能……” 衣襟上的手,已蓦地收了回来,太监的身子因着力的突然撤去,朝后倒了过去。独孤翎取过自己药箱,狠狠地扔下一句:“到前厅将太医署的御医全请到静鸿阁!快!——” 一抹白色的身影如着风一般消失在了地上之人的眸中。穿过廊,踏过径,他疾行在大周皇宫之中,直到入了静鸿阁那刻,他听到那个凄然喊痛的声,见到那个流着血躺在高台中的女子。 不远处,贺兰晴正颤望着自己粘着鲜血的双手,身后的宫人无不站在一旁,被着眼前之景吓得慌措失神。 俊逸的双眉紧紧地蹙着,他告诫着自己一定要冷静,此刻能救文若兰的人,也许只剩下他一人,若是他再慌乱,那这个女子将永远离他而去。 “若兰——” 他步到她的身旁,跪在她的身前,只是靠近那刻,眸光中落入的苍白脸庞,让他向她手腕搭去的指竟不由地颤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连着病人的脉都没有搭到。 “——呃……——” 她痛苦地吟叫着,万箭过心的疼已折磨去了她一切的容颜,除却白色,依旧是白色。 “不,我不能这般下去,我是一个大夫,我是一个大夫,她是一个病人,她是一个病人。” 指,掐嵌在掌心中,齿,将着颤抖的唇咬碎,心,不停地重复着克制的话语。 她呻吟着,混着血水的腿擦着地抽动着。 他闭上眸,静心感着那紊乱跳动的脉搏。 “快去找稳婆!!!快!!!——热水!!!快去!!!——”收起指的那刻,他令着周围所有能唤动的人。然而周围的人,却都已吓傻在一旁。 “快去!!!——” “独孤大人!——”门外,几位御医跨槛而入,一见如此场景,赶紧上前。 “快去找稳婆!!!——我要施针催产!!!——快去!!!——” 他对着自己的属下下着令,一名御医见状赶紧出了静鸿阁去唤宫中的稳婆。而另几位御医则劝阻着:“独孤大人,施针催产太危险了!这万一龙种不保,可是大罪!——” 太医署御医们的话并非无理,施针催产在这宫中是几乎不能使用的方法,因为这一方法极有可能将着腹中的胎儿夺去。而且这偌大皇宫中,又有谁能下得了这个手,去进行这个危险的尝试?那是龙种,是大周天子的龙种。若是换作历朝历代,都是保胎不保妃,当下之际,应是想着如何去保住这个孩子,而不是这个女人。 “不能等了,施针催产!你上去拿锦被,你去拉屏风,快!!——” 独孤翎下着令,而身旁的御医们依旧跪地未动,他忽而意识到了他们的怯弱,是的,他们怎能不怯弱? “怎么?我说的话难道你们听不懂么?!” “独孤大人,若是龙种不保……我们……” “死,我,独孤翎一个人顶着。现在立刻去做!!!——” 一个厉声之后,他的身畔传来一个微微的声:“……保……孩子……” “不,若兰,听我说,有我在,你不会有事。忍着点,过会儿也许会更痛,忍着点,你行的,你一定行的!!!——”他俯身而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此刻,不再是生与不生孩子,而是生与死的抉择。独孤翎选择了保大,因为他知道远在沙场上的那个男人一定会选择保住文若兰,即便是自己死,他都会让文若兰活着。 “……不……”孱弱的声中,伴着她的乞求,她想留下她与宇文邕的孩子,那是她与宇文邕爱的鉴证,那是她唯一能留给宇文邕的寄托。她不舍,不舍那段情,不舍那段爱,不舍那个人,不舍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她感受不到生的希望,如果可以,她要将着生命的延续留给那个人,如果可以,她要让生命的延续继续代替她在那个人的身旁,听他抚琴,看他一统天下,如果可以,她想让生命的延续告诉那个人她真的很爱他…… 屏风拉上,热水端上,稳婆就了位,锦被垫在了她的身下,亦盖在了她的上身。 “若兰,我不会让你死!” 那是他的信念,亦是他下针前对自己定下的目标。 银针入肤,女子的叫声撕心裂肺在静鸿阁中,然而唇间已染鲜红的那个男子,继续着手中的银针…… 细汗沁在额前,白色的锦袍因着汗而紧紧相贴,女子的尖叫绝响在屏风这侧,而稳婆亦不停地鼓励着她生下孩子的信念。 半刻之后,她不断而流的血止了住;两刻之后,她已开始了孕妇生产时的凄叫;一个时辰,复又一个时辰,在痛苦的煎熬,扯心的伤疼中慢慢渡过,时间开始了它吝啬的走动,直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那个用尽全力的女子在落下泪后,晕厥而去。 “独孤大人,是个公主。” 稳婆抱过了婴儿,几缕黑色的胎发湿湿地贴在脸上,红红的小脸上是一双半眯的浅褐眼眸。 “公主。呵……真的是个女孩儿。” 她已睡去,痛并着累,让她已无力支撑着去看女儿第一眼。他如花眼眸中难抑的泪,终是替着孩子的父母落在了它的身上。 “独孤大人,是否立刻通知皇上?” “是!”他答着,迅而又道:“快马告知皇上说,文御助诞下公主,母女安好。” 他不能告诉宇文邕这里发生的其它任何事情,否则,他知道那个男人会不顾一切地从着战场冲回长安。 她终是生下了那个孩子——母女平安。 亲们,宝宝今日有两件大事要做,一是做报表干活,二是要在周五挖新坑「江山美人」:红颜非祸水2。 所以,宝宝今日只能两更,先奉上第一更。 托病而回,见若兰 “……宇……文……宇文……” 好黑好黑,好痛好痛,远处一道白色的光束落在地上,我慢慢步去。一滩红色的血迹刺目地侵入我的双眸,忽而,我的腹间一阵疼痛,锥心的痛。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我的腹为何如此平坦,为何如此平坦?不——血,好多血——宇文,宇文—————— “兰儿……兰儿……你醒了么?……” 冥冥中,我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努力地睁眼,一道刺目的光透过密长的睫跃进眼睑。干涩的眼在无力的挣扎中,再次张开,一个模糊的面容落了进来。手,在颤抖中被着一个温暖紧紧地握着,耳畔轻传过断续的声:“兰儿,兰儿……” 那是他的声,那是他的声,我努力地再睁大了一些。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兰儿……” 再望他,浅褐的双眸中已红丝晕染,曾经冷峻醉人,此刻却是浮肿一片,而那邪魅的唇边亦是短须而出。他好憔悴,好憔悴,真的好憔悴…… “宇文……我们的孩子……对不起……” 我抓着自己已经平坦的腹,想着时才梦魇中的血,忆起晕厥前的凄叫,哭泣着。 “兰儿,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离开了你,是我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了你。” “孩子,孩子……没了……” “孩子?……呵……傻兰儿……傻兰儿,是个女孩儿……” “我生了么?——”痛,是那般锥心剔骨,啼哭——我好像是听见了啼哭,可是,可是我没有看见孩子。 “傻兰儿,都是我不好,你肯定是痛坏了,不记得了。都是我不好……”他抱起了我,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女孩儿……女孩儿……呵……我们有个女儿了……宇文,我们有女儿了。” 一时间,身上的痛仿又褪却不少。 “是啊,是个女孩儿,是我和你的孩子……” “她长的什么样子?胖还是瘦?像你么?对了……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她的鼻子好看么?……” 忽而,他默然无语,只是搂着我。 “说啊……” 我促着他。 “我,我没仔细看。” 什么?我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他居然没有仔细看过一眼,他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好好看过。 “我,我那么痛生的孩子,你……” “兰儿,你知道么?我一回来就到了你的身旁,看见你那般虚弱,那般憔悴,我的心都已经破碎到无法看见其他任何。对不起,我没有看过女儿一眼,因为我的眼里容不下别人,只有你,我只想看到你醒,听到你说话,我好怕,我好怕你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会和我说话。对不起……” “宇文……” 我竟错怪了他,错怪了他对我的爱。 “回来?你,你打完仗了么?” 他怎么会回来了?他不该在齐国么? “没有,我打不下去。翎快马送信,说母女平安。可是,你明明是下个月生的,怎么会平安?我就逼问了送信的人……我,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夫君,亦不是一个好皇帝。我托病回了长安,留下将士在那里杀敌……对不起……” 为了我,他竟然托病回了长安;为了我,他竟然做出了背弃军队的事;为了我,他付出的太多太多…… 「注释」公元五七五年九月,北周武帝在伐齐途中,突染疾患,提前返回长安。 并未说出,太子赟 “兰儿,是不是赟儿他对你做过什么?” 抱着我,他问着。我想告诉他“是”,可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是,我恨宇文赟,恨他对我的轻薄,恨他对我的羞辱,恨他差点害得我失去孩子……然而,我却不敢说。不是胆子的怯弱,而是因为他。 为了我,他托病而回,为君,他已失信于他的臣,他的将士。可若是因为我,再让他在这个档口上废除太子,亦或是杀了太子,那势必会遭来群臣的反对,那他的君威一定会降至冰点。 不,我不能说。我不能将着这件事原本地说出。 “是不是?——” 他又问了一遍。 “宇文,我……” “贺兰晴说见到你之前,看到了宇文赟从御花园慌张而出。那个逆子,他一定是对你做过什么?!!” 贺兰晴?那日我听到了“文御助”三字,现在想来,好像是贺兰晴救了我。 “不,我……只是……和太子发生了些口角。” “口角?” “宇文……我有些累,想……休息。” “累?好好,兰儿,你躺下睡会儿,一会儿,我就让人把女儿送来……” 见我称累,宇文邕便未再追问下去,只是将着我轻轻地躺放在了榻上,小心摺被。其实,我虽很累,但却毫无睡意,因为我已经睡好了好久好久,睡得我的身除却乏依旧是乏。 “宇文,陪我好么?”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睡过,虽无人告诉我,但是他的疲倦,做妻子的又怎会辨析不出? 递过的眼神也许没有一丝柔情,然而浑浊无力的眸光是我对他唯一能传去的关切,他浅浅地笑着,靠在我的身旁,小小翼翼地睡下。 “兰儿,我不累。” 他不累,只是在这句“不累”后的一会儿,他便已阖上了双眸。紧张的心,担忧的心,忽而放了下来,久未入眠的他很快就睡着了。 也许,我们不算是一个合格的父母,因为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好好地看过自己的女儿,可是此刻,我只想看着他好好地睡上一觉。 好静,好静…… 两个时辰后,他醒了。 “兰儿,你饿么?” “不,不饿。” 不知为何,我并不觉得饥饿。 “今晚,我可以看着你,喂你用膳了。我去让人准备晚膳,我们三个人一起用膳好不好?” “三个人?” “傻兰儿,你忘了,我们现在有女儿了。” “她还小,不能用膳。” “呵呵……” 他傻傻地笑了笑,起身整着衣袍,离了榻。身影抹去前,他回首道:“兰儿,我去抱女儿。” 我躺的地方是静鸿阁,至于为何会在静鸿阁?我毫无记忆,只是在我痛到无法支撑下去的时候,我看到了迷蒙中的兰花,看到它,哪怕是模糊,却让我感着他?br /gt; 皇上,我错了!.第31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32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32部分阅读 他,感着他的心,感着他的爱,感着他就在我的身旁。 一家三口,暖融融 孩子被他抱上了楼,从未想过一个男人会这般小心地抱着孩子。看着他绽放的笑靥,我的心亦流过一丝暖意。 “呵呵……兰儿,给你看看。” 他递了过来,而我则小心地接了过去。小家伙并不老实,在父母双手交替的那刻,她竟动了起来。抱到身前,我终于看到了那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她好可爱,眼睛和你一样是浅褐色的。” “呃?我眼睛是浅褐的么?” 他喃喃自语着,许是平时看的铜镜都是黄|色的,他并未多加注意自己的双眸是何种颜色,而周围的人亦不会在他的面前多加评论,毕竟帝王之貌,即便再俊美,也只能是私底下议论的话题。被我一道破,反倒有了些羞赧。 “她长得好像你。” “我怎么觉得像你?”正说着,孩子小手便在嘴边拨弄了一下,红红的唇瓣无邪地咧了开来。“呵……你看你看,她笑的时候,和你一样,傻傻的……” 我斜眸瞥他,而他似无看到我对他抛过的“怒火”,只是一个劲地朝着孩子看着,颀长手指不自觉地伸到孩子的小手上,让她软软的指节环住,“你看,她抓住我了。好大的力气。” 小孩的力气又怎会大呢?只是他自己开心的成了一个孩子,晃动着指,不停地逗着她。 “宇文,你给她想过名字了么?” “名字?……”忽而,他停住了手上的小动作,愣愣地看着我,“没,我还没想过。” “那你记得想。” 他应了下来,转而继续逗起了小孩:“父皇那时候抚琴你还记得吗?以后等你大了,父皇教你抚琴,教你习字,教你骑马……” 如着当时胎教一般,他又开始了难得的唠叨,孩子还那般小,勿说是说话,就是将着目光停留在一处都很困难。 “兰儿,做我的皇后吧。” “宇文,你为什么又提这件事?” “兰儿,我们现在女儿都有了,难道你还不要名分么?” “我不要,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兰儿,那以后孩子如何称呼你?” “妈妈。孩子可以喊我妈妈。” “什么?” 俊眉蹙了蹙,他书着“莫名其妙”四字的表情告诉我,他从来没有听过“妈妈”这种称呼。 “在一千五百年后,都是喊妈妈的,全世界几乎都如此吧。因为妈妈的口型容易发,小孩儿就容易学。” “是么?”他似懂非懂地轻碰着孩子的粉唇,低声喃喃着:“记得喊妈妈……” 给孩子取名的事,似乎成了他的头等大事,每天除却批阅奏折,他就开始翻阅各种典籍。几日下来,他便已写了一堆名字,供我而选。望着层层而堆的纸,我感到了他对孩子的贴心,然而,我的心却隐隐地觉着一丝不祥。 “怎么了?你都不满意么?没关系,我再想。” “不,不是……宇文,我有事要问你。” “事?兰儿,你有什么事便说好了。” “你何时回战场?” 我突然而出的问,让着面前这个沉溺于家中温暖的男人凝住了面容上的笑。 “兰儿,我舍不得你,还有孩子。” 一定做个,好父皇 是,他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孩子,其实,我也舍不得他。彼此的情,彼此的爱,是否真的能逾越江山上的那片天空?帝王,是他的角色,亦是他的责任,当他没有很好地去演这个角色,当他没有很好地去尽这个责任,那他就愧对了“帝王”二字。 几日后,我终是知道了他回来的后果。他非但没有攻下洛阳,其余所有柱国将军们攻下的城池亦因缺了他的君令均以消极弃守而终。可以说齐国在战事上未占半分优势,让齐国得以喘息的不是别人,而是他——北周的天子。因为他的病讯让着整个局势发生了变化,而他根本没有生病,这一点也许只有几人知晓。可是,既便如此,我的心里都难脱那份内疚,那份自责。 女儿的名,最后定了下来——宇文子涵。其实,他想了很多名,刚开始他总在女儿的名里加上“兰”字,但后来,他又说“兰儿”只能是我,所以便又重新寻起了名。我不愿他在这些事上流逝更多的时间,于是,便选了宇文子涵。他问我为什么?我说觉得好听。其实,取名之事虽重,但却不如他回到正轨重。 日子过的很快,这一年便在着不知不觉中从指缝滑去。建德五年迈着大步朝我们走来,新年的时候,宇文邕请了大臣,宗室一起共渡。宴席间,我曾与小婵离席片刻,短暂地诉了些思念,却未料撞上宇文赟借着酒劲又在调戏宫女。虽最终没有得逞,但此事依旧传到了宇文邕的耳中。就在二月,宇文邕下诏遣太子宇文赟巡抚西土,上开府仪同大将军王轨、宫正宇文孝伯从行。虽说是让其待势讨伐吐谷浑,实则是让这个忤逆子到苦地方好好思过。 然而,宇文邕给了宇文赟一次又一次的机会,他都没有好好把握,反而越来越毫无忌惮。 六个月后,他才前脚刚入长安,后脚就被王轨告了一状,说是他与太芓宫尹郑译、王端在军中戏狎,多有失德。宇文邕非常不悦,下旨杖责了宇文赟及郑译,兴许一棍子是打不死那些脸皮厚的人。一月之后,宇文赟再度戏狎,以致宇文邕派下东宫官记录下宇文赟每日言语动作,每月奏报。 可即便如此,宇文邕都没有废去太子。每次他想这般做,总有大臣相劝。其实,我亦知大臣无非是因为宇文赟的年纪,而且他岳父普六茹坚亦是他的坚强后盾。 “兰儿,我们再生……” “你想……” “没,没什么,生孩子很痛,我不想你再受苦了,早些睡吧。” 他想与我生个皇子,可每次他的话总停留在一半。他不喜欢宇文赟,可他没有办法,他想要和我生个儿子,可是他又不愿我们的孩子作为王权的牺牲。而且,他非常爱我,不愿我再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生育,他都不愿。 再至九月,一岁的子涵已经开了口。只是她喊的,不是“妈妈”,而是父皇。并非因为她见的我时间少,而是因为我每天都教她喊父皇。 “她喊的真好听。” 他一手就能抱起子涵,而另一手则揽我入了怀。 “呵……” “最近有些忙,所以……” “宇文,有子涵陪我,她每天都要和我咿咿呀呀说很多话,我一点都不闷。” “她说什么?” “她说她想要个好父皇。” 话,并不是子涵说的,因为她还很小,说不了长句。好父皇,不仅仅是对她,而是对着北周的天下。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是你的负累。 再次出征,伐北齐 宇文邕知晓我的意,亦知晓他曾经犯过的错,在月中的时候,他再次将着东伐齐国的提议道了出来。恰恰八月的时候,高纬又再度去了晋阳,并在邯郸大肆建造起行宫来,引起了不少民怨,征伐总是需要名头的,这一次的名头依旧是高纬昏庸,朝政腐败。名头是有了,而大臣担忧的则是他们自家君主。 我伴在他的身旁,祛除着他对我的一切眷恋。我告诉他,我爱他,无论海角天涯,我的心都在他的身上。所以,我让他带着我的心,去打下江山天下,总有一日,他可以睥睨天下。 他俯身问我怀中抱着的子涵:“子涵,父皇要去打仗,以后你就替父皇照顾妈妈。” 子涵还小,也许因为她是女孩儿,看到好看的人或物,总是会笑盈盈。见到独孤翎如此,见到她的父皇更是如此。甜甜地,她笑着:“父皇……父皇……” “宇文,记得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了,为了你,为了子涵,我都会小心。” 我相信他,他一定会小心。 经过一个月的军队集中强练,粮饷准备,宇文邕终在十月初的时候再次下诏讨伐齐国发兵十四万五千。他自为统帅,以越王宇文盛、杞公宇文亮、隋公杨坚为右三军;谯王宇文俭、大将军窦泰、广化公丘崇为左三军;大司徒齐王宇文宪、陈王宇文纯为前军,直指晋州。这一次,他没有再向洛阳下手,而是改变了战略,朝着齐国相对薄弱的晋州出兵。 临行前,我们并未多语,他在我的额前留下了轻轻一吻。我知道吻虽轻,而意却重,爱,并不在于一线之间,而在于我们跨越千年的心中。 他出发了,带着十四万五千人马发兵齐国。每两三日,我都会去了解前方军情,只要有捷报,我都会和子涵说:“父皇很厉害,又下了两个城池。” 她总会讨好般地摇晃着脑袋喊“父皇,父皇。” 高纬非但不是一个明君,且还是一个极其荒唐的人。宇文邕的大军踏入他领土时,他竟还有闲情逸致与冯小怜在天池行猎。以致不过多日,前方就传来齐国守将崔景嵩降服于宇文邕。国有此君,亦能长久? 十月的秋,不仅对于百姓而言是个丰收的季节,对于远在他国的大周军队而言亦是一个屡收城池的季节。 直到十一月的微寒踏来,大军的压境攻城才让着“声色皇帝”高纬脑子清醒了些,他终于率了援军赶到平阳。我担心宇文邕,每天,我都在金日下,银月前,为他祈求上天对他的佑护。 他比我想的要聪明好多,留了一万人在晋州死守,而自己退到了玉璧,等各路兵马八万余人齐结玉璧时再回援晋州。齐军还在攻打晋州,却未料腹背受敌。可笑可叹的是,高纬竟还搂着冯小怜作壁上观,以此为乐。 十二月,长安迎来了第一场雪。皑皑白雪中,我带着子涵步在上面。她很开心,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雪,拼命地,她踩着白白软软的雪,将着小小的足印留在其中。他那里的天是不是也很冷?他是不是也见到了雪?希望他一切都好,也希望他在花儿再放的时候回到长安。 亲们,宝宝今天外出,所以更晚了。希望亲们见谅。 再入邺城,已变样 十二月,因着冯小怜的一声娇柔之喊“我军大败”,齐军大溃,死者万余,所有军资器械,委弃山积。而宇文邕则带着周军乘胜进入了晋城与守军会合。古有褒姒烽火戏诸侯,今有冯小怜一喊定乾坤。所谓红颜祸水,也就是这般来的。 建德六年的新年,我独自与子涵而过。长安城依旧如着以往新年一般繁华无限,而我却毫不贪恋。远方传来一个令我都觉得瞠目的消息,高纬竟禅位给了年仅8岁的太子高恒,自己做起了太上皇。如此可笑的事,便成了新年里收到的第一则黑色幽默。而宇文邕亦率领大军直逼向了邺城。 邺城,一个曾经熟悉的地方,一个曾经有人等候我心的地方,一个曾经有着美好与梦魇的地方。三年半多了,那里是否依然如故?铜雀台上的那座桥是否依旧晃动?我不知,不了。 周军不过兵临城下数日,齐国就乱作一团,一会儿想立广宁王高孝珩为帝,一会儿太皇太后,太上皇后逃了,一会儿新登基的小皇帝亦逃了,一会儿高纬自己率了轻骑奔逃他处。半月之内,齐国王室逃的逃,走的走,只剩下拼死而守的将士留于城中。宇文邕自是很快地将齐国的都城收于囊中。 好容易安定下来的宇文邕给我写了很长很长的信,信中,他诉了对我的思念,亦寄托了他对我的关切。我抱着已经有些调皮的子涵,慢慢地读给她听。她不懂,可是却笑呵呵。他是一位非常仁慈的君王,入城之后,他对齐国的臣子们以礼而待,并封予北周官衔。 “子涵的父皇是个好皇帝。” “妈妈好……” 子涵很久没有看到她的父皇,日子一长,她少了对“父皇”的称呼,多了“妈妈”的甜甜而唤。不过,有一个人会让她亲昵不已,那便是独孤翎。他是个细心的男人,平日里经常会做些好玩的手工给子涵玩,所以子涵与他亦很亲热。 五日之后,长安又接到了宇文邕的圣旨,他让人接我与子涵去邺城,而独孤翎亦被安排在了随行之列。安排独孤翎在我们母女身边,除了担心我们舟车劳顿外,更多的是保护我们。 在马车中的每一日,我都和子涵倒数着到邺城的日子。从十月他走,到今日,我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见到他。 多日之后,护着我们母女的车队到了齐国故都——邺城,听着守城侍卫的话语,这里已被宇文邕改名叫做了相州,越王宇文盛则做了相州总管相州——曾经的邺城,依旧如故,砖亦相同,楼亦相同,连着城门都相同。只是如今的城墙之上,已不复齐国的大旗,取而代之的是随风而振的“周”。 离城门很近的地方便是兰陵王府,当年,他曾经告诉我,离城门近,可以防止强敌。可谁又知道,到头来赫赫有名的兰陵王竟死在自己帝王手中?而又有谁知道,我才是让他万劫不复的那个人?掀开车帘,我等待着兰陵王府在我面前而过的刹那,我等待着挑起我思绪的瞬间,终于——那四个字,在我迷蒙的眼中一晃而过。 “停车!——” 终是忍不住,我喊出了口。 “吁————” 赶车的将士拉停了马车,随行的人马亦应声而停。 “妈妈……” 子涵浅褐的眼眸直直地望着我,熟悉的颜色让我忽而感到一丝犹豫。 “若兰,怎么了?” 独孤翎掀开车帘问起了我。 “妈妈……哭……” 以前,都是我说子涵哭,而今天却是她这般说我。 抬眸间,羽睫上的晶莹让我略显无措。望着落泪的我,他并未多言,只是放下了车帘。 良久,在兰陵王府前良久,我未下车,亦未行车。 邪恶的宝宝跪求亲们对宝宝新坑的点击,收藏,订阅,地址请见“沙发”。 抱过子涵,等候兰 一声叹息,一滴泪,君已与我两相隔。昔日的景象如着影院中的胶片一般滚动而放,车轮停止的这块地方,曾经印着长恭与我的足迹。 “妈妈。” 子涵爬在车里,望着我。那双浅褐眼眸带着宇文邕的影子,如今的我终于回到了宇文邕的身边,成了他的妻子,更做了母亲。长恭,谢谢你,谢谢你给我安排的一切,也谢谢你对我们的成全…… “继续吧。” 我唤着车队继续向前,因为长恭说过,有一个人一直在等我。是啊,现在那人——我的夫君,已在昔日齐国的皇宫等我。 一刻之后,车轮停止了转动。只是我尚未起身,车外已传来了他的声:“兰儿。” 只是那清朗的喊,被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给一淹而没。 帘被他掀了开,伴着暖日的射入,他绝俊的面庞入了我的眼睑。 “兰儿……” 未待我开口,怀中的子涵便灵巧地喊起了“父皇。” 我以为她已忘却了喊“父皇”,没想到她比我还喊的快。这小小的身子一骨碌地从着我的怀中挣脱了出去,往着车外爬了过去。 “子涵乖,父皇抱。” 他单膝跨在马车上,一手抱过子涵,小家伙甜甜地笑了起来。 “兰儿,小心点。” 原以为他抱了子涵便会离开,可他却没有,伸出的手,和着只属于我的那抹笑,等着车上的我。 手,搭在他的掌心上,我下了马,只是瞬间,睫上的亮闪被细心的他发了现。 “怎么了?兰儿,你哭了么?” “没,我没……” “妈妈哭。” “子涵,妈妈为什么哭?是不是想父皇了?” 他拉着我的手,轻抚着我的指节,而人则问着子涵。 “父皇。”小家伙不懂那么多事,只是扑到了他的身上,撒起了娇。 “兰儿,一路上你一定是累了。我让人准备了祛乏的花浴,一会儿带你去。” “宇文,这里还有好多人呢。” 他玩味地朝我笑了笑,便拉着我的手,抱着子涵往宫里走去。 齐国的皇宫让我留着心悸,在他掌中的手不觉间沁出了冷汗,而入宫门的步亦变得沉重。 “兰儿,不舒服么?” “没有,没有,我们进去吧。” 奢侈的宫殿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虽然这金碧辉煌的主人已经换作了身旁的他,但留在这里让我生厌的气息似乎总也挥之不去。 他忽而止了步,凑靠在我的身旁,贴到耳边:“兰儿,若是累了,我一会儿帮你沐浴。好不好?” 原本低落中的我,被他一说,热烫便不由地升了起来。黛眉一蹙,我低声道:“子涵还在呢。” “子涵交给宫女,我只想单独和你一起。” “是不是在这皇宫里,你也变得滛奢起来了。” 心里虽甜,可口上亦不能饶过他。 “我怎么可能和高纬一样呢?只是,我们很久都没有……” 雕栏犹在,朱颜改 氤氲的白气中,带着淡淡的花香,闭着长睫的我,感受着他为我洒下的热水,暖暖的细流寄托着他对我的情与爱。 “还记得那次么?” “什么?” “就是你污蔑我偷看的那次。” “你又提。” “我只是觉得日子过的很快。” “宇文,我也觉得好快好快,你说如果我们能留住时间该有多好?” “兰儿,日子是留不住的,不过,无论有多快,我都和你在一起,老了也在一起,下一世,再下一世,下下世,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呵……傻宇文……” “好啊,辱骂当今皇上,看我怎么惩罚你。” 水珠四溅,我如着一尾未着鳞片的鱼,被他拉出了木桶,褪去的衣袍将着湿漉漉的身卷了个遍。本想着挣扎的手,亦裹在了里面,不能动弹。 “讨厌——” “每次你都这么说,呵……” 一抹坏坏的笑后,垂幔轻落,暖帐锁春。 红霞浸没着金色的皇城,华灯而上的齐国宫殿安排了宇文宗室的晚宴,他携着我的手,入了宴席,路上我很紧张,很害怕,我怕在这里遇见一个齐国的人。 “怎么啦?是不是刚才没有睡够。” “没什么,我只是想子涵。” “呵……她似乎有些累,已经吃过睡了。” “你怎么知道?” “刚才你还睡着的时候,侍卫过来禀报的。说是子涵与翎玩了一会儿后,就吃了东西睡起了觉。” “那就好。”其实子涵与独孤翎在一起,我一点儿都不担心,真正担心的只是一会儿的宴席而已。 “子涵好像和翎很好。” “怎么?你吃醋了?” “吃醋?呵……胡思乱想。” 他斜睨了一下我,带着一丝小小的戏谑。 齐国的宫殿很大,虽然我来过,但除了心中深藏的惶恐外,我并不认识路。过了大约一刻的时间,我们才到了御花园。 这里,我曾经用过晚宴,不过那一次,我落入了高纬的圈套。亭台楼榭,曲幽径长,本是流连之处,而我却毫无心思。 “兰儿,宪他们都在等我们了,看样子,我一有红颜,就特别容易晚到。” 他的话并不带责怪,只是为了让我不带表情的脸颊上捎上一丝笑意。 亭外的空地上,宇文宪等人见着我们携手而来,自是起身行礼,而他只道是家宴,便免去了大家的礼。 三个多月的征战在所有的人脸上都书满了那层艰辛与艰辛之后的成功。月下,大家举杯而饮,弥补着三个多月来没有好好吃上一顿的遗憾。星在闪,酒在饮,我忽而想起了一首词。记得那是南唐后主李煜用来形容自己悲惨境遇的——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虽我痛恨高纬,但是朝之变终是让人伤感。记得当年,长恭说过,高纬他一定会后悔,我想他许是真的会后悔。 “皇兄,你果然同往日一般神勇,当晚,你独自带兵闯入东门,那个危险……”忽而,宇文盛举杯站起,大声道。 “盛,你喝多了,快坐下。” 宇文宪赶紧起座止了宇文盛的酒话,狠狠地把他拉回了座位。 “我没醉,我清醒着呢,皇兄……” “坐下了,没醉没醉——” “宇文,当时……”听到宇文盛的话,看到宇文宪的阻止,我将着目光投向了身侧的他,而他却很快地把眼神从我的身上挪了走,靠在杯壁的唇边,轻言道:“兰儿,我回去和你解释……” 正道着,远处传来一个禀报声:“降臣高纬,高恒带到。” 兰陵王妃,就是她 高纬?不,他怎么会到?不,我不能让他见到我,绝对不能。 “宇文,我有些累,先走了。” “兰儿……” 我,并未顾忌他的颜面,亦未因着他的唤而停止脚步,银色的长裙顺着红色的毡毯,快速地离着。然而,然而这一切,我在慌措中做的这一切却被着一声“问候”瞬间击碎。 “兰陵王妃,别来无恙?” 一抹斜长的黑影挡住了我低头望地的视线,那让我此生都难以忘却的声,如针般刺入双耳。 “你认错人了。” “呵呵……我高纬一生这么多女人,又怎会认错呢?更何况我们曾经……” “住口!” 我紧紧地屏息低颌,周围的觥筹交错刹那间落了静。 “降国上皇高纬……” “降国国君高恒……” “参见上邦皇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未传免礼之声,身旁,白色衣袍的高纬与其子高恒跪地未起。 裙下的足,正要再行,落静的身后传过他的问:“是不是真的?” 睫,锁不住泪的滴落,沾湿的唇,在风中颤抖,几年来我一直担心的事终是发生了。再瞒,再隐,再否认,都是一种错上加错,我不乞求他的原谅,望着夜空中的那抹银月,我感谢上天给了我与他的再遇,再爱……这一切,已经够了。 “是,我是高长恭的妻子,是齐国的兰陵王妃。” 转身间,我道着自己的答案,目光的相碰,在瞬息间被着一声巨响所击碎。 他,将着面前的桌连同菜碟,酒斛掀倒在地,红色的毡毯滚落着器皿,滴落着酒。 我,跪落在他的面前,等候着乌云后的电闪雷鸣。 “皇兄息怒,请给……” “住口!!!——” 宇文宪的劝声被着他的吼淹没在愠怒中。声,离我是这般近,而心,是否还能离我毫无距离,我已不再奢望。 “全给朕退下去!!!——” “皇兄,若兰她也许……” “走!!!——” 细碎的步,在这死寂的夜空中,离了我的周围。偌大的晚宴之所,独留下他与我的身影。 “对不起。” “对不起?……呵……今时今日难道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将着一切消散吗?” 他的声如我一般颤抖。 “我……我爱你……” “呵……我真的很愚蠢,竟然认为那人是独孤翎……高长恭!高长恭你对得起我吗?!——” “不!对不起你的人是我,是我……是我对不起你们两个!!——是我,害死了长恭……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求他带我离开无名谷到邺城。若不是如此,他就不会因为救我而要娶我,更不会因为不让高纬糟蹋我,而逼宫……是我,是我害死了他。……是我让他万劫不复……到头来,他却未得到我的半分。……长恭他,他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从来没有过!!——” 我是夫君,你是妻 一串疾步,一个紧紧相抱,我的身被淡淡的檀香裹入一个暖怀中,我以为开口的那刻我会失去,我以为再被他相拥会是一个奢侈,我以为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已无法挽回。 “兰儿……” “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说了。” “长恭没有对不起你,真的,我没有人证……可是,可是我们真的没有过……没有过夫妻之实……我和他是清白的,是清白的……相信我,相信我……我求你……” 我无凭无据要他相信成亲的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这,这与登天来比,哪个更难……哪个更难?苍白的乞求在他的面前是这般的无力,我竭力的辩解为了自己,亦为了长恭,更为了挽回他的心,可是,我能吗,我能吗?!—— “我……我相信你。” 抱着我的臂,更紧地将我而环,耳畔边继续传递着他唇间的温热:“兰儿,我信你,我相信你,我不需要人证,亦不需要证明,我只要你亲口告诉我。你说的话,我都信……” “宇文。” 垂落的手,贴上他的背,紧紧地拽着微带褶皱的衣袍,我,我竟然,竟然会被他原谅…… “知道么?那一晚,我攻入邺城东门后被齐国围困,当身旁的将士死了一批又一批,当城楼上的箭如雨而下,当血迅速如河而流,我想的是什么?我想的是你,是你——兰儿……在我濒临绝境的时候,我想的是你,我答应过你会好好的活着。所以,我一定要冲破,我一定要打下齐国,我一定要和你一起睥睨天下……” “对不起……” “兰儿,不要说了,是我吓到你了,是我的冲动吓到了你。这些年,你一直都不愿接受我的册封是这个原因么?” 在他的怀中,我低声地道着“是”。 “兰儿,你好傻好傻……” “宇文,我怕不被你原谅,我怕失去,我怕你因此不要我,我怕……我好怕……” “怎么会呢?傻兰儿……” “当年,我跟着你去了宛馨小筑……可是,可是当时,我看到你揽着独孤明敬,我以为你们……所以,当长恭给我机会让我留在你的身旁,我却拒绝了。因为没有了孩子,因为我无法面对你,因为……因为这一切,我求他带我走……对不起……” “不要说了……” 他止着我的话,只为我不再继续痛苦的回忆。 “宇文,让我说完,好不好?……他,他死后,便让人送我回你的身边……我以为,我以为心已尘封,我以为红尘间的所有已离我远去,可是,当你生我的气,当你扔下日记本的时候,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兰儿,我们不说了,我们不要再想了,好不好?” “宇文……” “我们回屋里,地上凉,冷着就不好了。” “嗯……” 在他的相扶下,我起着身,而麻木的膝却蓦地弯了一下。 “是不是痛?我抱你走。” “可是……” “可是什么?做夫君的抱自己妻子不是应该的事么?” 月,在经历了一场风波后,依旧云淡风轻,朗朗而照…… 「注释」公元五七七年一月,宇文邕率军突破邺城东门,遭遇齐军围杀,死2000余将士,而他自己几次差点就死在阵中。 齐国灭亡,周统北 次日,宇文邕下诏追加已故齐国大将斛律光及大臣崔季舒等赠谥,并加以改葬,其子孙各随荫叙录,并归还其所籍没的家口田宅。此外,他与我带着子涵,去了高长恭在邺城外十里的墓。 他的墓建得很美,只是透着白云蓝天的镂花围墙,无不淡传着一丝凄凉。 “长恭,谢谢你把兰儿还给我。” 墓前,他不再是北周的帝王,而碑上的人亦不是齐国的兰陵王。他与他,只是越过国界,越过敌我的朋友,仅此而已。 “我对不起他……” “兰儿,别这样。我想长恭一定不希望看到你在我的身旁流泪。” “宇文。” “笑一下,就算不为我,也为一下他。” 以前,我只道他喜欢吃醋,却从未觉察原来爱亦可以改变他。如今的他,对我的爱已到了没有怀疑,没有间隙的地步,任何人,任何事,都已无法将我们分开,我眷恋于此,亦贪恋于此。 尴尬间,我勉强地笑起。 “长恭,这是我和宇文的孩子,她叫子涵。”接过了宇文邕怀中的子涵,我垂睫低望着她道:“子涵,和伯伯说谢谢,好不好?” 子涵很爱美,虽然她不知道在这墓冢中葬的是谁,可许是高长恭俊美的气息从未离开过属于他的这片土地,她竟露出了如花的笑靥,薄薄的小嘴若月而弯:“谢谢,嘿……” 待我们回到邺城的宫殿,宇文邕又下诏拆毁高纬的游宴行宫,瓦木诸物皆悉以赐民,山园田产各还原主,余下地则赏赐北周从官将士。 “兰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高纬。” “嗯。” 我相信他,相信他对我的承诺。高纬,高恒才刚刚被押入邺城,以礼相待,亦是一种战略上的需求。毕竟刚刚交替了政权,无论是安抚大臣,亦或是平定百姓心中的恐慌都是必须的。 二月的寒虽未退去,而周军在齐国的战场上却迎来了属于它的暖。宇文邕派出宇文宪与普六茹坚的大军将着逃亡在外,重新募兵的齐国广宁王高孝与任城王高湝生擒回了邺城,而且还俘斩了三万余人。 齐国所辖地方行台、州、镇,除东雍州行台付伏、营州刺史高宝宁外,其余全部归于北周。宇文邕的这次伐齐总计得州五十、郡一百六十二、县三百八十,共有户三百三十三万二千五百。 除此之外,后梁主萧岿闻知北周已平了齐国,便亲自到了邺城,表示臣服于大周朝。 红霞浸染的邺城城墙之上,他揽着我的肩,望着城内忙碌的百姓依旧如故地穿梭在邺城——现在的相州,一抹笑隐隐地映在了他邪魅的唇边。 “晚霞中,也同样能睥睨天下。” “宇文,我知道你一定行的。” “兰儿,下一个目标是突厥。” 「注释」:公元577年2月,北周武帝一统北方,从军事上而言,北周武帝的这次北方统一,为中国历史上著名的隋唐盛世打下了坚实基础。事实上,之后的隋唐盛世虽曾出过杨坚与李世民,但终未将北方的少数民族一统而下。另外,武帝的这次统一,同样也坚定了以鲜卑族为代表的陇西贵族在军事上的绝对领导地位。当然,以黄河为中心的中原地区经济核心亦基本定下。 征讨突厥,皇后忧 突厥——一个让人生畏的民族,然而,宇文邕就是这么一个人,越难的地方他就越要去尝试。这好比他身上留着的鲜卑族血一样,带着狼性。三月,当初春重新光顾齐国的都城之时,它的主人已换成了我的夫君。他提早结束了在邺城的逗留,与我,子涵一起先行回了长安。其实,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处理完毕,但因着邺城曾经对我刻下的记忆,他便提早带我离开了那里。 离开邺城前,我曾经寻过季平与心蝶的踪迹,然而却一无所获。不知他们是否去了无名谷,与那边的姑娘们继续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亦还是他们都有了各自的去处。我祈求上天,让好人一生平安。 回到长安,他自是受到了百姓的热烈欢迎,本想低调的我,被他揽放到了身前,许是我这张脸,还算比较能让大众接受,百姓们的脸上并不一丝厌恶,反而每个人都很开心。 “看他们多喜欢你?” 他边朝着两侧的百姓递送着自己永也用不完的迷人“秋波”,边在我身后低声道。 “哪有?他们是喜欢你。” “傻兰儿。” “爱屋及乌,我就是那个‘乌’了。” “什么乌?你是我的兰儿。” “呵……” 幸福的人,总是带着笑,因为那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情感流露。我便是如此,只要能和他一起,我都是幸福的。 九个月后,正与子涵在御花园玩耍的我,被着一双手蓦地蒙上了眼。 “猜我是谁?” 猜是谁?他的手心,他的檀香,他的声音,勿说是我被蒙了双眼,就是捂住鼻子,贴住耳朵,我都能辨出。 “父皇,抱……” 微微的轻叹,被着我的一声扑哧打断,遮着我双眸的手亦放了下来。子涵最爱见的就是她那绝俊的父皇,一见他来,自是积极主动地要他“抱”。故而,她父皇拙劣把戏还未被我揭穿的时候,已提前被她终止。 “子涵,你喊的可真是时候。” 一手抱起伸手待宠的子涵,他轻轻吻了吻小家伙的额。 “父皇。” “今日怎么下朝这般早?” “没什么事,便早些过来看你。” “看子涵。”他的话自是漏了怀中那个咧嘴而笑的小家伙。 “对对,看子涵。” 对着女儿的纠正,他只能采取承认,否则等待他的就不是那个笑。 “呵……” “兰儿,明日一起去太白山好么?” 太白山,那是一个我们已很久没有去的地方。 “我听你的。” “子涵去。” “子涵不能去……” “要去。” “不能去。” 两双浅褐的眼眸直直地望着对方,开始着女儿对父亲的权威挑战。圆嘟嘟的小脸上布着一层重重的不满。 “子涵,妈妈也不去,好不好?” “子涵去。” 她依旧执着地喊着自己要去。而宇文邕的脸亦满是不悦。我知道,太白山对我与他意味着什么。太久太久,我们没有单独在一起过,难得而出的闲暇,他自是想与我寻找那份曾经的回忆。 “子涵,妈妈抱。” “不。” 也许是被宠的太多,小家伙很倔强,有的时候,我觉着她的性格既像我,亦像他,又或是像我们两个。 “臣,独孤翎参见皇上。” “干巴巴。”未等独孤翎起身,宇文邕怀中的小孩停止了瞪眼,转而喊起了独孤翎。我教了她很多次,叫独孤翎“干爸爸”,可她每次就喊“干巴巴”。 “免礼了。她怎么样了?” “谢皇上,阿史那皇后只是心情结郁,身体并无大碍。” “呵……”他淡淡一叹。 “翎,阿史那皇后她怎么啦?” 从他的叹中,我已知晓他不会告诉我答案,自然,我只能将问题问向了独孤翎。 “若兰,突厥佗钵可汗是阿史那皇后的亲叔,皇上准备征讨突厥,所以……”独孤翎微微斜眸,止了接下的话语。 原来,阿史那云在为宇文邕征伐突厥的事而难受,毕竟自己的丈夫要去讨伐自己的亲叔叔,与情理而言确是两难。只是,宇文邕又怎会轻易放弃这统一大业? “翎,自佗钵可汗继可汗位以来,处处视我大周为儿国,甚至公然挑战朕,接受所有齐国逃将,加官进爵。如今,我大周国势渐长,亦是与其对抗之时,朕是绝对不会放弃!” “父皇凶。” 子涵又插嘴评论了起来。 “臣自是知晓皇上的用心。阿史那皇后那里,您可不必忧心。” “忧心?……翎,有件事,朕很忧心。” “嗯?” “替朕照顾几天子涵,朕要和兰儿离宫几日。” “子涵。”独孤翎才低低一唤,粘人的小家伙便激动地在宇文邕的怀中闹腾了起来。 “干巴巴抱。” “呵呵……” 亲们,今明两日的更新会减少,周三,也就是七夕的时候,宝宝上大结局。 同踏雪路,共回家 次日,子涵被独孤翎领了回去,虽这与北周的规矩不合,但是翎很喜欢子涵,而子涵也很喜欢翎,和他在一起,她经常忘了我与宇文邕的?br /gt; 皇上,我错了!.第32部分阅读 欲望文 皇上,我错了!.第33部分阅读 皇上,我错了!. 作者:肉书屋 皇上,我错了!.第33部分阅读 的存在。 小电灯泡被领走后,虽然我有些不舍,甚至还有些埋怨宇文邕,但是靠在他的怀里,我便又融入了那份温暖。 “上马吧?” “怎么只有你的马?” “想和你近些。”轻啄了一下耳缘,他便抱我上了马,自己则贴在我的背后飞身而上。 去往太白山的路并不陌生,他与我一同去过,而我也独自骑过。只是那么久之后再去,总觉着有些兴奋。村落依旧,路依旧,山林覆雪,松挂凌,银装而裹的太白山与着别季颇为不同。 马蹄踩在无人走过的道上,留下深深印记,回首而去,就好比我与他走过的一段段路,曲曲折折,却又清晰印刻。 “宇文,快到家了。” “是啊,一会儿就到了。” “我们下马吧。” “怎么了?” “没事,我想和你一起走过去。” “雪很深,你等我抱你下来。” 我点颌应着,候着他的安排。忽而,我感觉着自己似乎已经很依赖他,而且还沉醉于这种依赖。 脚落下的时候,只听见“嘎吱”一声,雪便顺着靴的边缘陷了下去。 “小心点。” “拉紧我手。” “慢慢走。” 他的声声嘱咐轻响在我的耳畔,而他的人,他的手却从未离开过我。有他在,我又怎会受到伤害?终于,我与他在一步一迈中到了家门前。蓦然回首,两排深深的足迹已跃然入目。 “宇文,你看——” “兰儿,这好像我们曾经的经历,坎坎坷坷后,最终步到了终点。” “宇文……” “傻兰儿,我真后悔当初说喜欢你的泪。瞧瞧,现在锁也锁不住了。”话说着,丝巾已在我的眼角边轻轻地擦拭。 “我们进屋吧,里面还要打扫呢。” “呵……” 淡淡一笑后,他与我推开了我们久违的屋门,一片红色跳入眼睑,好多喜字已步在每一个角落。硕大的对烛亦放在了台上。 “这……” “几日前,我来过。当时地上的雪不如现在那般厚,不过也只能慢慢骑……” 原来,原来他早已计划着这一切。 “我有一个傻兰儿,她不要册封,不要大婚,所以,我只能给她一个小小的名分,无名的婚礼。” “宇文,我……” 虽然宇文邕从邺城回来后又问过我册封的事,但已经习惯于在他身旁的我却似乎对着任何的名分已然无意。 “先脱鞋。里面湿了吧?” 湿,他不说,我倒不觉得,而他一问,我却感到了雪已钻入靴中,湿了脚趾。他俯下身,为我脱了靴,取过一块布为我擦拭着脚上已化成水的雪。 “对了,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 走到墙角的暖炉边,他取过一个盒子,打了开来,里面放了几根蘸着些土黄的小木棍。 “这是我从邺城皇宫带回来的。据说是宫女们取火用的。” 取火,再望一眼,两个字便跳入我的大脑。 “火柴。” “火柴?” “这是火柴,呵……原来火柴是在你这个时候发明的。”我瞪大双眸看着一脸茫然的宇文邕,他并为完全理解我的话语。 “我去取火,这东西虽小,不过还是需要借助火石才能燃起。”说着,他将我侧放到了榻上,用锦被裹住了我的脚。自己则去了屋外,开始了“火柴”的使用。望着他从红幔中隐没的背影,我更觉着他身上那份不似帝王的温柔。 「注释」:根据记载最早的火柴是由我国在公元577年发明的,当时是南北朝时期,战事四起,北齐腹背受敌进迫,物资短缺,由其是缺少火种,烧饭都成问题,当时一班宫女神奇地发明了火柴,不过我国古代的火柴都只不过是一种引火的材料。 因为有你,霞才美 搬回的暖炉放在屋中,我冰冷的脚,在他温暖的手中,自是热了起来。他取出了两套衣装,那是红色的喜服。 “做我的新娘。” 虽然,那双浅褐的眼眸已不是第一次这般望我,然而我却依旧能感着自己的羞涩。 “我……” “不许说不,我这就帮你都换了。” 不过是几秒的停顿,他却霸道地替我做了回答,手亦替我褪去了身上的衣裳。 “怎么这样?” 我低低地反抗着。 “穿上它,你就是我的新娘了。” “孩子都有了,你还……” 邪魅的俊唇微微一撇,只是稍停的手,又继续地将着红色的喜服穿到了我的身上。这是我第二次穿上喜服,比着第一次,我没有一丝沉重,反而被着欣喜填满了心窝。 “看我的眼光多好,你身子的每一处我都记这么清楚。” 他仔细地望着眸前一袭红衣的我,兀自地夸耀起了自己,亦顺带赞赏起了我。 “宇文……”被他这么一说,灼肤的热烫不由地烧起了面颊,“别说了。” “傻兰儿。”标志性的亲唤,更让我觉得无措。 “给你梳个汉人的发髻吧。” “啊?……” “我去宛馨小筑学的,虽然没上过手,不过,你就相信一次你夫君,好不好?” 虽说他也曾经替我插过发簪,可要拿我的头发做他的chu女表演,我自是很紧张,倒不是因为舍不得自己的青丝被他蹂躏,而是怕他弄不好后,心生郁闷,毕竟这是属于女人的活。可是他执着于要给我梳发,墨发如瀑而落,手中的梳子已开始了他轻轻的整理。他的动作很轻亦很柔,让我丝毫感觉不出梳子与发丝间的相擦。 “重不重?” “不。” 轻到我都已阖上了长睫,享受他给予我的温柔,他却依旧还在问我。久久地,他似雕琢一件精品般弄着我的发髻,直到半个时辰后,他一句激动的话,才将我从着浅寐中唤醒。 “好了好了。” 铜镜中,我看着他为我而挽的发,虽不能与宫人们平日的梳发相比,但出自他之手,却犹让我惊叹。 “我怎么觉着有点歪?” 铜镜后的那双俊眉不由蹙了蹙,低喃起来。 “哪有?是你站歪了,一点都不歪。” 其实,发髻确实是有一些歪,只是我并不想他重新来过,所以便在扯了谎后,拉着他离开了铜镜,他便未在追求,许是心里已甜滋滋地享受起了我抛于的满意之笑。 这一日,他亦着上了喜服,在橙黄跳动的红烛面前,与我一起以天地为证,成了亲。 虽说仪式很简单,亦无人旁观,但我与他却同样享受着所有喜结连理的新人一样的快乐与幸福。我真真正正地成了他的妻,而他真真正正地成了我的夫。 次日,一夜春宵之后的我们去了冰洞,那是他曾经给我做刨冰的地方。我寻着冰凌上的字,却已找不到踪迹。 “没有了。” “许是我们写的东西被老天妒忌,把它擦了。” “那怎么办?” “以后我们一直来写,与老天比速度。” “呵……” 幽默的因子在他的身上是隐性的,只有当我们一起的时候,它才会在主人清冷的脾性中跃出。 这一日,他又给我做了刨冰,不过这次我没有独食,而是与他一起分享了那份甜蜜。 太白山顶的湖,他在第三日带我去了。湖面很静,若如白玻,偶尔掠水而过的鸟,是这静中唯一的动。然而,在我眼中,这片湖水并没有想象的那般美丽,也许我对它的期望过高,也许这湖本就不是那般极致之美。不过,我没有失落,因为播撒美韵的其实并不是景,而是心。他只会同爱的人一起看太白山顶的湖,而我就是他爱的这个人——这也就够了。 耀日褪下灼目的金,红袍顺着苍穹上的那抹蓝慢慢披上,倒映着白云的那面大镜终被着落霞的美景吸引而住。 “宇文,晚霞好美。” “因为有你。” 随军同往,灵州去 新年前,他给了我一份最好的礼物——高纬因谋反被他下诏赐死。其实,究竟高纬会不会谋反?是不是真的谋反?又有谁会知晓?而这一条罪正是当时他强按在高长恭身上的“莫须有”。 浅褐眼眸在告诉我这一消息那刻的微微一动,我便已接过了他递来的信息。 “宇文,谢谢。”靠入他的怀中,我低低语道。 “傻兰儿。” 冬去春来,很快迎春花又接来了属于它们的季节,而我亦收到了直的来信,牒云芊洛又有了身孕。 “你说这次是女孩,还是男孩?” “男孩。” “为什么?” “希望甦儿有个弟弟。其实做哥哥的感觉挺好的……”遥望碧空下的远方,长睫下的深邃中淡泛着一抹晶亮,我知道在他的心中,宇文直有多重要。碍于已作“历史”的事实,他无法再见到自己的亲生弟弟。也许,这辈子就天各一方,直至终老。 “我们也可以再生一个。” “不,我不想你再受那个苦。” “我不痛。” 转过我的肩,微抬起我的下颌,如雪中暖日般的眼眸传过一片温柔:“等我平定突厥后,就陪你一起渡过那个痛,好不好?” “嗯。” 北周尚未踏上征伐突厥的长路,对方却已犯境。四月即将结束前,突厥兵临幽州,烧杀抢掠,百姓死伤无数。其实,攻幽州是假,挑衅北周是真。宇文邕本就需找个名头去征讨突厥,如此一来,便师出有名。古人有的时候真得很风趣,打仗还要先找个名头。 “我陪你去。” “兰儿,突厥部凶残异常,到时一定是场恶战,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 “可我想陪你。” 我乞求着他,因为知道是恶战,我才想陪他,因为知道他没有必胜的把握,我才想陪他,更因为知道今年就是帝王年表中的第八年,我更想陪他,无论生死,都要陪他。 “兰儿,留在长安,和子涵一起等我。” “不,求你,带我去。” 潋滟眼眸中的那份哀求倒印在他不舍的瞳仁中,久久的凝望后,微颤的唇终是应了我:“就到灵州,你在灵州等我,我不会让你去更远的地方。” 灵州,是北周的土地,灵州,比长安更靠近突厥的地方,灵州,离他战场更近的地方。我同意了,至少到灵州已是一次松口,或许到了灵州后,我可以再求他。 五月,大军终于从着长安城郊出发,如同上次伐齐一样,他是总帅,自率一军,其余柱国将军各领四路。 我自是与他在一起,而子涵将被放到宇文宪的齐王府上由小婵照顾,因为她的“干巴巴”独孤翎要随军同行。然而,临别的时候,她百般哭泣,因为我,她的父皇,她的“干巴巴”都要离她而去,无奈之下,独孤翎便被特准两日后再赴云阳,她立刻止了大哭,“抛弃”了爹娘。 风,振动着“周”旗,蹄,彻响在空中,带着信念,带着鼓舞,带着对北方土地的祈盼,北周开始了它征讨突厥的难卜之路。 【大结局】在地愿做连理枝 未隔几日,大军抵达了云阳,因着前方军情的变化,宇文邕下旨驻军云阳,等待新的决策。 云阳的行宫很简单,说是行宫,其实只比普通民居大不了多少。这一日,宇文邕与群臣商议军情,尚未回来,而我则留在房中,随意地翻着些书卷。忽而,传来一串敲门声。 “谁啊?” 放下书卷,我步到屋门,只听得那边传来低低的话语:“是我,贺兰晴。” 贺兰昭仪?她也来了云阳?疑惑的我,打开了屋门。 “若兰。” “若兰参见贺兰昭仪。” “不必多礼了,我找你有要事。” 要事?看着她略带焦急的模样,合上门,我请她入了屋。 “不知……” 问未出,转身间,她已从怀中取出一封函,递了过来。 “先坐吧。” 我招呼着她,手则接过了那封信。“阿史那云”四字跃然入目,阿史那皇后的信? “若兰,这是皇后娘娘请我托你转交皇上的。” “交给皇上?” “我想你也知道当今皇后是突厥人,而突厥佗钵可汗是她的亲叔。” “嗯。” 睫羽落下,我似有所明白那封信函的大致内容——她想让宇文邕放过她的叔叔。贺兰晴望了望我,继续道:“皇后娘娘亦书信给了佗钵可汗。” 阿史那云原来不止希望宇文邕放过佗钵可汗,同样也希望佗钵可汗放过宇文邕。原以为阿史那皇后并不爱宇文邕,而现在,我忽而感着她对这个男人安危的在意。 “我能了解皇后娘娘的尴尬,这封信,我一定会交给皇上。” “谢谢。” 正说着,门外传过轻轻的脚步声,他回来了。 “皇上回来了,我去开门。” 放下信函,我走到门前,轻拉了开来。 “宇文,你……” “小心!!————兰儿!!————” 绝俊的容颜才刚入目,他的身已重重压下,一声低沉的“呃……”响在我的耳畔。 “宇文……” 因着突然的变化,我双眸紧紧闭上,再睁时,他的俊眉已微微蹙起,而浅褐眼眸间却溢流着“还好,你没事”的信息。然而,一滴冰冷在他望我的同时落到了我垂落在地的手上。 “宇文,你怎么啦?” “贺兰晴!!——” 他蓦地起身,抽出腰间软剑直逼贺兰晴,刹那间,他背影上的那抹红色刺入我的双目。 “呵呵呵呵呵——————”一个女子凄笑的声尖响在屋内。 “是谁指使你刺杀兰儿?!……” “指使?!——呵呵——你把我拓跋芷青看得太低了吧?!” “什么?……” “宇文邕,当你们宇文家族从我哥手上拿下这片江山的时候,有想过今天么?有么?!啊?!——这江山本就属于我们拓跋氏的!!——” “你……呃……你不是宇文护派来的么?……” “宇文护?!呵……他比你蠢,到头来是谁做了谁的棋子,他都不知。知道为什么我要打掉那个孩子么?!……试问,天下间又有哪个母亲会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子?……呵——就因为它是你的孩子,它是你们宇文家的孩子,我绝对不会让一个流着宇文家血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 “你要报仇可以……可以找朕,为什么要伤害兰儿?!……” 横在贺兰晴颈边的刃已微微颤抖,而他背上的血顺着袖箭不停落下,画出片片红花。 “因为我要你亲眼看到你最爱的人死在你的面前!!——我以为那道假的圣旨可以要了她的命,却没有想到你竟然去了那里!我以为宇文直与牒云芊洛的事,你会以欺君之罪杀了她,可你连罚都未罚她!我以为派去的人能一箭杀了她,挑起你和宇文直的生死对决,可宇文宪竟然挡了箭!……呵呵呵呵呵呵……” “不会的,贺兰晴你撒谎,你曾经救过我和子涵。”我努力起身,却发现自己已毫无力气,胸口因着手的撑地,涌着钻心的疼痛。 “文若兰,你这个傻女人!救你?当日,宇文赟调戏你,我是看到的。本来我想不作声,可是忽然间,我有了更好的安排,就是让你的孩子与宇文赟争抢皇位,呵……让宇文家的人为皇权而内斗!——可是,你却那般不争气,生了个女儿!——” “住口!贺兰晴,朕今日……” “————嘶————”贺兰晴一把握住宇文邕靠在她颈边的剑刃,抹颈而去,蓝色霓裳伴着红色飞絮飘落在屋的中间。 “宇文邕,你……输了……文……若……兰已碰……过信……毒……” 拖着已布鲜血的身子,他望着桌上那封信,蓦地拉过已奄奄一息的女人:“解药!!朕问你解药!!!!——————” “无……解药……除非……一命……换……一命,你的秘密……呵呵……你……输了……呃……” 蓝色霓裳的女人在笑声中失了最后一口气。 “皇上!!——” 我的睫越发地沉重,耳膜在望到一个熟悉身影时,听到了断续的声。 “不要管朕!——救——救兰儿——!” “若兰,若兰……” 冥冥中,我听到了一个召唤,好远好远,好似隔了千山万水。 “若兰,醒醒……” 是他么?是他么?……宇文,我不能死,我不能离开你,我不能……我要睁眼,我要活着,我要…… 努力着,挣扎着,我抖动着睫羽,干涩发痛的瞳仁中倒映一个俊美的面庞,只是那俊美的面庞不属于我要找的人。 “翎,皇……皇上呢?!……” “若兰,你不要激动。” “皇上呢?” 我再次重复着,没有见到宇文邕,让我的心猛然颤抖,不可能,我中毒了,他不可能不在我的身旁。他的伤是不是很重很重? “他是不是……伤得很重?……” “若兰。” 他的眼眸总是那般真诚,他的眼眸总是藏不住任何谎言。 “皇上呢?!……我要见皇上!!……咳……咳咳……” “若兰不要这样,皇上他没事,他没事。” “不,你撒谎,我要见他……” 我本无力,我本孱弱,可我要见他,那手中的力竟莫名地大到可以推开独孤翎。顾不得掀开锦被,我带着踉跄,下了榻,而身后的那个男人却将我一把拉回。 “若兰,你先冷静一下,皇上他不过是被袖箭伤到,没事的。” “让开……我要照顾他……让开……” 腰被紧紧环住,我往前的身子被独孤翎死死地拉回。在挣扎与劝慰中,在反抗与轻斥中,我听到了他的声,迷蒙的双眸亦看到了他的影。 “兰儿。” “宇文。” 环着我的臂,蓦地松了开,我拖着无力的身子扑向了他的怀中:“宇文……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宇文……” “怎么会呢?……呃……我只是……只是受了箭伤……” 话说着,只是没有道完,他已靠在了门上,紧蹙的眉间满是细汗,而那脸颊竟与纸般苍白,曾经邪魅醉人的唇已成暗灰。 “宇文,怎么了?你是不是很痛?……我们进屋里。” “不……我……想和你看一会儿晚霞……” 他拉着我的手,依门坐下,那手从未这般无力。 “宇文。” “嘘,兰儿,陪我看一会儿,就一会儿……” 长密的睫在他浅褐的双眸前微弱地颤抖着,我静静地靠了过去,依着他的安排,靠了过去。 天际边,已无了蓝色的踪迹,落日披着的红袍染遍了每个角落。远处,“周”的大旗依旧随风而振。 久久地,他都没有开口,只是轻抚着我的指节,不停地轻抚,不停地轻抚…… 直到星辰替下了天上的那抹红,他才艰难地开着口:“兰儿,回……回长安……等我……” “不,我要照顾你,我要照顾你。” “傻兰儿。”侧过脸,他的唇边已挂上了泪的晶莹:“都……都是男人,男人照顾女人……夫君……照顾妻……子……” “不,不,让我照顾你,让我和你在一起!” “我还要去……去打突厥……你,你先回去……” “你说过,让我到灵州,还没有到灵州呢?” “大……大军改道了,兰儿……听话……先回长安……我会来找你……” “不,不要,不要!” “翎,带她走!”他斜睨着屋中那个男人,下着旨意。 “皇上!!” “别……别忘了……你对……对朕的承诺!!……” “是!——” 一道白影,将着我的手一把拉过。 “不——翎——你放开我!!!————不!!————” “兰儿,我……一定……会……去找你……” “你骗我!!——你骗我!!——”我嘶喊着,而独孤翎却用力将我拉了起来。 手与手,指与指,慢慢地脱离着,脱离着…… “不!!——————” 他的指节在我离开的刹那微微地向上勾起,似要抓住,似要挽留,可最后却已抓不到一丝,挽留不住一分。 “我……会去……找你……君……无戏言……” “若兰走!!——” “不!——————————不!!————————————不!!——————————”几近擦地的身,望着他渐渐远离的影,熟悉的面庞离我远远而去,泪水肆虐,他的样子愈加地模糊,而我已破的喉依旧扯喊着他的名:“宇文——————宇文————————” “……兰……儿……” 黑夜中,已如行尸的我,被独孤翎带离了云阳,然而,我们并未回长安,而是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小镇。 半月后,宇文宪把子涵带到了我的身旁,一见到我,她便扑入了我的怀中:“妈妈……”而我,却无力抱她,更无力应她。 “子涵,干爸爸抱。” 一月,一年,两年,三年,每一日,我都和自己说他会来找我,可是,可是他却没有。 每一日,我都问独孤翎他什么时候来找我,而独孤翎却从未答过。 日,东升西落,月,西起东没,我知道,他永远都不会来找我,可是我,总是编着理由来骗自己,骗子涵。 “妈妈,子涵要父皇。” “父皇打仗去了。” “哪里打仗呀?” “突厥……” 每每望到她的那双浅褐眼眸,我的泪便不由落下,对着她,我总想起给予她这双眼眸的那个男人。 北周,终在宇文赟的手上尽毁,他滛乱了父亲的后宫,亦杀死了宇文宪,更禅位给了自己的幼子。然而,上天却只给了他一个早死的结果,剩下的,只是杨坚屠杀宇文宗室的灭门血案。 独孤翎是独孤伽罗皇后的亲弟弟,自然不会受到牵连,而我与子涵因为他,亦不会遭到杀戮。终于,我们走出逃避宇文赟追捕的阴霾。 七夕的那日,我求独孤翎带我与子涵去宇文邕的陵,他没有拒绝。 坐在马车上,我望着帘外的景,一切都是那般灰淡,怀中的子涵闭着卷睫睡了起来。两个时辰后,车轮停在了下来。 “到了。” “嗯,子涵睡了,就留她在马车上吧。” 他点颌应着,接过我的手,扶我下了车。苍穹下,他的陵孤独地立在中间。泪落着,步行着,快及陵时,我低声道:“翎,我有样东西忘在了车上,你能帮我取一下么?是紫色丝巾包着的。” “我去取,你在这里等我。” 他转过身,而我则朝着那抹白影低喃道:“对不起,翎。” 步到他的陵前,我触动着只有宇文宗室才知道的机关,门,便打了开来。入门后的那块小石便是永远锁上陵墓的钥匙,记得他和我说过,皇陵只能打开两次。这——便是第二次。 “翎——替我照顾子涵!!——————” 白色的身影飞奔向我,而那句唤声在门关上前的刹那响起————若兰!!————不要啊!!————垂下眼睑,我不再回首,慢挪着步,低声道:“君无戏言?……你终究是戏言了……” 缓缓地,我摸着壁,继续着脚下的路。黑,于我而言已无一丝可怕,因为,他就在我的身旁。 “你不来找我,就让我厚颜一次……” …… 终于,我摸到了他睡的地方。 “呵……让我找到了吧?……” 靠向冰冷的石,我阖上了双眸,笑,浅浅地浮在唇边。 “这一生一世,来生万世,都没有人,可以把我们分开……”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月亮代表我的心。我的情不移,我的爱不变,月亮代表我的心。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叫我思念到如今…… 亲们,今天是七夕,这个故事的穿越是七夕,结束亦是七夕。宝宝衷心地祝愿大家有情人终成眷属。 关于结局,也许你并不喜欢,但是宝宝自己认为是最适合这个故事的。稍后几日会上一些小的番外。大家有什么想知道的也可以告诉我。 完 本书由(酷小牛) txt小说电子书站提供下载 欢迎到 shubao2 下载更多精彩小说 酷小牛小说群:164138390 265133527 皇上,我错了!.第33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