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囧囧清游记》 囧囧清游记第1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1部分阅读 综琼瑶《囧囧清游记》 作者:踏荷 第一章 此已非常身 睁开眼,入目是一片花团锦绣金碧辉煌,闭眼,再度睁开,没有意外,依旧是绣着极其繁华灿烂的锦缎帐篷顶端,因为是躺着的角度问题,只能看到头顶。四周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香气,清幽雅淡,越倾懵了,这是,什么状况? 一觉之前她明明还在自己家的大床上看小说,一觉之后虽然还是睡大床,可这华丽丽金灿灿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普通人家的房间啊。 甚至,手臂那处传来的柔软感是怎么回事啊……艰难的转了转脖子,一个清秀婉转的女子一脸满足的躺在他怀里,青丝散在枕上,顺滑,乌黑,眉如黛,唇点朱,肤欺霜,鹅黄的胸抹横出胸涛波涌,绣着孔雀牡丹的丹红掐金暗绿锦被半披在腰际,整一副海棠春睡图。 面对此情此景,越倾嘴角抽搐,满头黑线。 有触感,有嗅感,有听感,五感俱在,所以,应该不是梦啊,可是她真的好想在做梦啊,伸手暗暗拧一下自己手臂,痛得几乎飙泪,好吧,确定肯定及决定不是梦! 再看看自己这双手,保养得不错,但怎么看也不是属于三十刚出头的年轻少妇,而是一双中老年男人的大手,别说白皙纤细,不要葵扇一把就好了。手指上还顶着五个金灿灿翠绿绿的戒子,整个爆发富形象=_= 越倾一惊,难道这是传说中的穿越??手下意识往身下一摸,天雷滚滚而过…… 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现在可以确定她是他了,但是,这个看似娇美的女人是他什么人啊?一起睡的话应该是妻子吧,越倾囧了,翻翻白眼,有气无力捂额,他完全不想要跟个女人来段百合之恋啊。 正有些纠结的时候,一个脚步声轻轻由远而近响起,帐外慢慢的近了一个人影,“皇上,该起了……” 皇上?他?? 越倾愣了愣,身后的女子嘤咛一声,两团软软的东西靠在他的背,一双纤细白皙的小手抚上他的胸口,“皇上,臣妾送您……”尾音上勾,那个婉转,缠绵。 越倾狠狠打了个寒战,这个女人,好媚啊……还好,听起来不像是正宫皇后,小妾而已,这好对付多了。 帐子被掀开,一个清瘦的四十多岁男子恭谨站在一旁,脸上露出几分小心翼翼,又恭恭敬敬诚诚恳恳,满脸堆着温和笑意,伸手轻轻扶起他,一看就是个太监,越倾瞬间淡定了。好吧,既然穿越了,在场三人,一个皇帝,一个妃子,一个太监,怎么看也是穿成皇帝最好吧,起码万人之上无人之下,不用侍候人,不用看人脸色,不用动作,一个眼神下去,立即一群人围上来小心翼翼的把你打理得妥妥当当。 一个发愣定神间,越倾已经被这位太监与那仅仅着肚兜的妃子侍候着梳洗着衣完毕,虽然暂时还不知道他穿到那个皇帝身上,但从被剃得发亮的脑门上可知是清朝,还有这马褂,发辫,无一不昭示这是在清代,可是,清代的发辫是这样吗?越倾有些迷糊,但毕竟不是学历史的,隐隐感觉奇怪而已。现在的他唯一担心的是会不会有人认出他内芯换了,万一出了麻烦,那可就是被火烧泼狗血的妖魔了,嗯,淡定,一定要稳住。 抬眼看了看那个太监,脑海立即浮出一个名字:高无庸。 越倾想了想,微微眯着眼,试探喊了一句,“高无庸。” “嗻,奴才在。”高无庸立即肃手站好洗耳恭听。 “起吧。”越倾点点头,抬脚往外走去,现在暂时可以不用担心,虽然他没有任何关于这个身体的记忆,但一见到某人,那人的身份经历什么就立即浮现在脑海中,这样的话,应该不会容易出错吧。 高无庸,是他的贴身太监——那就是说,可以信赖,当然,也容易败露。不过,天大地大皇帝最大,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质疑皇帝是不是换了内芯的,最多当他抽风吧(某人点头,大家都是真相帝啊。)所以,安全还是有一定的保障。 至于以后,越倾远目中,走一步算一步吧,习惯是可以逐渐养成的,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再不济,他也是皇帝,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中,他应该是大boss,没那么容易被烧死。 门外整齐一排肃立着宫女,一排肃立着太监,都屏气敛神恭谨行礼欢送越倾的离开,越倾抚额,开始头疼,但隐隐也有些庆幸,被送的话最多面无表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如果送人的话,就要弯腰屈膝下跪,还好,他是皇帝,再一次在比较中淡定。 还没走出大门,身后传来一声娇咛,“皇上,臣妾恭送皇上……”越倾脚步一跄,差点没摔倒,这个是令妃,刚才他床上的女人,他“心爱”的温柔妃子。可是,这个样子,这个声音怎么也感觉不到温柔善良出来啊,越倾默默吐槽,头也不回,快步走了出去。 望着紫蓝的夜空,点点星子,深深吸口气,头一次感觉世界如此美好。 身为皇帝,朝九晚五生活是不用考虑的,天不亮就要起床上朝,年年月月日日无假日——哦,新年除外,本来还算做好心理建设的越倾在看到一群大臣山呼万岁,倒地就拜的场面还是吓了一大跳,差点没从龙椅上摔下来。 艰难的僵着身子点点头,一旁的高无庸非常熟练的喊出下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好,不用他表示,一众人就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了。 听了下面一群大臣们的唧唧咋咋咕哩呱啦,越倾表示非常头痛。虽然话是听得明白,但他毕竟不是皇帝出身,很多事很多时候都不知道用怎么的态度来表示看法,好在这时候身体的自然反应非常及时,一句话听完,立即就有“翻译”,说话的是谁,说的是什么意思,想要做什么事,他应该说什么,或者应该怎么对待这件事。 就算是电脑反应再快也要有个时间,光速也是时间吧,因此一场朝会下来,越倾觉得自己头痛欲裂,满脑嗡嗡好像无数蜜蜂在转,胸口闷闷欲吐。几个小时下来,他大概也就知道了几件事,山西官员调动;山东有地震,需要派人赈灾,调查;荆州民乱,请求派兵增援打压,另外就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事了,官员之间的口水骂战都有。 越倾按按痛得一跳一跳的太阳|岤,一旁站立的高无庸非常有眼色立即上前帮忙按摩,不知按了那些|岤位,不过一会儿,感觉头痛胸闷散了许多。叹口气,看看桌上一大叠的奏折,无奈,提笔,不用多说,开始工作吧。 皇帝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奏折上当然全是繁体字,好在有本能,加上他原来也学过,所以看得明白,但同样也要“翻译”才行,看的时候要“翻译”,提笔批阅也要“翻译”,如此一来速度自然不快,一个上午,才恰恰批阅完一大叠,另外屋角还堆着七八叠等着他呢。 这种事还算普通?正常?当越倾捧了杯雨前龙井慢慢品着,舒坦一下工作后的辛劳,吃完饭,消食一下也很正常,要劳逸集合嘛,刚才的美食不错,虽然肉类多了点,但都是天然不添加食品,味道还是很不错的,看来皇帝待遇真好——短短一个上午,就被封建腐败给“捕获”的越倾自我安慰调适中,身侧还有个小太监为他按摩,这种生活,好舒适啊。感叹还没完,一个小太监捧了一盆木牌过来了。 疑惑的瞄眼过去,这是什么来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答案顿时让越倾感觉被雷劈到了:绿头牌,就是那个¥……ap;中国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吧!!苍天啊,大地啊,你还是把我带回去吧,穿越这种福利我真的不想要啊,不管是被人压还是压人,都不是我的菜啊!!越倾心内只挠墙,可惜最后只能嘴角抽搐,摆摆手,让人把这些全收下去,眼不见为净! 小太监愣了愣,好像有些迟疑,又迅速抬眼看了看越倾,这才恭敬的退下去。 原本夜夜当新郎的皇帝会突然修身养性?这实在太惊悚了,当然,没人敢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呃,越倾趴在桌上有气无力抓起奏折,“朕今晚就宿在养心殿了!”颇有几分咬牙切齿味道。 身为皇帝,还是要交代一下行踪滴。 他在这边纠结郁闷,另一边收到皇帝宿养心殿消息的皇后却深深叹口气,总算在纠结郁闷撞墙冲动中稍微有些舒心了。因为同样的,此时的坤宁宫里的皇后也换了个内芯,基本是同时同刻帝后都莫名被穿越了,旧主去了哪,没人知道,至少新主的两个非常不爽郁闷中,同时在各自地儿唉声叹气。 对于此时的乾隆帝而言,不过是女穿男的生理不适应问题,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自己穿的是哪个皇帝;而对于此刻的那拉后而言却是被雷得只想撞墙,看了看身后咬牙切齿不忿又有些幸灾乐祸感叹的容嬷嬷,她只想晕倒了事。好吧,看到坤宁宫,看到娇弱的令妃,再看到容嬷嬷,及两个可爱包子十一阿哥、十二阿哥,再不知道她穿到什么地方,就白混了。 上帝,万佛,耶稣,菩萨,什么都好,那位大神发发好心把我带走吧,在这nc遍地的地方,作为一个普通人非常有鸭梨啊,尤其是“反派的”大boss皇后娘娘,我一点也不觉得穿越是件好福利的事啊。 第二章 莫道本无心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擦! 只有无所事事的人才会有空悲秋怜月顾自嗟叹,对于越倾来说,从早忙到晚,除了吃饭外就是处理朝政,如果连晚上都不能好好睡一觉,那他这个非工作狂迟早会累死的。因为对皇帝诸项事宜不熟,正在努力适应中,因此时间上浪费不少,这点越倾知道也能明白,再郁闷再纠结也只能默默习惯。 人不能改造社会只能适应社会,哪怕他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也必须遵循这一定理。 因此当他睡得好好的时候被人吵醒,一听理由,顿时起床气爆发,如果真是军国生死攸关的大事倒也罢,但一个格格哭哭啼啼的在养心殿外拍门算什么啊??古代女人不是讲究三从四德淑雅宁静的吗?如此彪悍的格格实属罕见啊。 可惜记忆中的这位还珠格格好像挺受宠,既然醒了,看看天色也差不多该上朝了,因此越倾一边愤愤把人传进来一边喝着茶提神准备待会的朝会。 不过一会,就进来一个身着大红锦衣,穿金带玉,杏眼浓眉,面如桃李的姑娘,只是泪流满面,【一进来就直接匍匐于地,泪如雨下,泣不成声的痛喊:“皇阿玛!我已经没有办法了!请你救救我,救救紫薇,如果紫薇死了,我也活不成!我跟皇阿玛老实招了,紫薇不是普通的宫女,她是为我而进宫的!她是我的结拜姐妹呀!当初,我跟玉皇大帝和阎王老爷都发过誓,我要跟紫薇一起活,一起死!现在,我把她害得这么惨,我真的活不下去呀……”一面说,一面哭得唏哩哗啦。】 这一下饶是越倾已有记忆里这是一位活泼可爱的格格形象,也不免目瞪口呆,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岤,“等等,小燕子,你说的紫薇是谁?她是你结拜姐妹??” 一个格格跟一个宫女结拜做姐妹??不是吧,什么时候格格这么不值钱? 见越倾没有按照她的话说下去反而问起紫薇是谁,小燕子又急又惊又怕,“皇阿玛,你怎么会忘了紫薇呢?你怎么可能忘了紫薇呢!!她跟你彻夜下棋谈心的啊,她会弹琴又会下棋,你怎么会忘了她啊,她已经被皇后关起来,不知道受了什么折磨,天啊,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皇阿玛,求求你……”说着不停磕头,“皇阿玛,求求你救救紫薇吧。五阿哥、尔康、尔泰、金琐都在外面等着呢。” 经过这一提醒越倾也想起了紫薇是谁,不过是小燕子身边的一个宫女,但见她此刻这般激动甚至有些惊恐,不免有些不满,堂堂皇家格格居然为了一个奴才这样失态,真的太过份了。 他虽然不是一出生就是皇帝,但也知道这个世界的规矩,皇家就该高高在上,格格与宫女岂能混为一谈。作为一国之君,心情好时对一个宫女略感兴趣,跟她谈谈天,下下棋,无可厚非,哪怕春风一度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是舒缓心情而已;但作为天家骄子却自堕身份去跟宫女结拜,甚至为了她跪地求饶,这就有失体统自甘堕落了。 前者不过是一时兴趣,小小玩闹一下,于正事无碍,而后者就是放弃自身,侮辱皇家尊严,无视皇家身份,对于真正皇家血脉而言是绝对不允许的。 因此越倾这样刚刚过来的新住户,越发小心翼翼不出错,自制自律自敛,免得一时放纵好恶而引发一连串不可收拾的后果。对于这个世界的规矩,他会在可能的范围内选择自己的喜好,却不能纵着身份特殊而搞破坏。存在即合理,破坏比建设容易许多了,一旦破坏这些而无法快速合适建立新的秩序,他就等于是自取灭亡。 虽然还不能真正适应这样高高在上受人膜拜的皇帝身份,但心性所然,越倾还是会认真去接受去习惯,而非忽视漠视儿戏胡来,因此对于此刻小燕子的行为就非常不高兴。尤其是她最后提到的五阿哥、尔泰等人。 其他人是奴才暂时不管,不喜欢最多打发就是了,但五阿哥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小燕子是新收的义女,长期民间生活,不懂皇家龙子凤女应有的尊严也就算了,但五阿哥……心中更为不爽,冷冷一瞪还在哭着求情的小燕子,“够了,滚出去!” “皇阿玛,你怎么这样……求求你不要浪费时间了,紫薇她,紫薇她就不行了……”小燕子吓了一大跳,连哭泣也哽了一下,按照一般情况,皇阿玛应该马上听她的话去救紫薇啊,怎么会叫她滚出去啊。 心中更加害怕,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感觉有些毛毛,今天的皇阿玛好像有些不对劲?难道是那个恶毒的皇后先来告状?越想越恼火,恼火之下就变得理直气壮了,更加大声告状起来。 顿时哭得更大声了,“皇阿玛,你别听那个恶毒皇后的话,她满嘴都是谎言,她存心就是弄死我们的,你快去救救紫薇啊。” “……”我跟个不懂事小女孩生什么气啊,越倾抚额更加头痛,眼一瞪一旁做雕塑状的高无庸,阴测测道,“没听到朕的话吗?把还珠格格给朕轰出去!”马上就要上朝了,难道还放任一个格格在这里哭哭啼啼?这不是明摆着让满朝文武笑话啊(越倾完全不知道他来到怎么一个诡异世界,乾隆早就被笑话成渣了=_=) 高无庸身子一僵,立即招呼旁边的小太监把人拉走,内心默默吐槽,皇上,您对这位格格不是一直都放纵呈抽风态么?怎么这次突然正常起来,叫人很难适应啊。不过,小心偷偷瞄了眼一脸沉郁的越倾,垂手不语。 或许,天要变了吧。 看着被拖出去的小燕子一脸惊惶与满脸的涕泪交错,心内突然软了一下,越倾厉声道,“小燕子,好好想想你的身份,莫要失了体统!” 与格格结拜的宫女么?记忆中那位是小燕子还在宫外就非常友好的女子,甚至为了她能入宫小燕子去求了令妃,也半夜翻墙出去。如果说是个男的,就是所谓的情投意合不离不弃了,但两个都是女的,难道是百合之恋?越倾囧了下,连忙摇头晃去脑海中不该存在的念头。但无论如何可以看出那个叫紫薇的宫女能拿捏住小燕子这个格格,奴大欺主可不是件好事,尤其是这种类型。 只是今日一见越倾便看出这位小燕子没什么头脑,否则真有心求情的话,不该这样莽撞,去皇后那里服个软,说上几句好话,哄哄人,或者骗上两句,那么皇后再怎么着也会自重身份,有所顾忌,不会跟个小宫女计较,如此便可皆大欢喜。可是她居然一大早跑来闹一场,这不是白痴是什么。 如果紫薇真对小燕子如此重要,那么可知两人关系不普通,他虽然不介意小燕子以前曾经有过如此亲密的结拜姐妹,但入了宫就该守规矩,尽一位皇家公主该尽的责任,承担其身份,做该做的事,而不是这样把人接入宫引发麻烦。如果真为那紫薇好的话,不应该暗中把两人关系在帝后前说个清楚明白吗,这样以后也能把紫薇嫁个好家族,甚至暗中为她撑腰,一生富贵安稳无忧。 看在小燕子如此真情真心为好姐妹紫薇担心的份上,就稍微告诫一二吧,希望她能想得明白,也好摆好双方的地位。 越倾摇摇头,转身吩咐上朝去了,虽然对这两人身份开始起了疑心,但到底想着后宫之事给皇后弄明白就行,朝廷的诸项事宜就弄得他一个头两个大了,想想养心殿还堆着的两大叠奏折及今日还有继续增加趋势的n大叠奏折,越倾内心默默流泪,皇帝真不好当啊…… 他的想法很美好,但可惜事实并没如此美好,不到一刻钟,同样郁闷内心流泪的那拉后叶蓉也好想捉狂仰天长啸,看着面前一副愤懑的小燕子,她很无奈也很纠结,熟知剧情的她怎么可能会把紫薇带入坤宁宫啊,那个可是真的格格啊,被那个抽风的乾隆捉住这件事,她可就完蛋了。“小燕子,你到底是听谁说的,紫薇怎么会在这里。” 帝后还没正式碰面,自然不知道双方都换了内芯。 这一发愣间,小燕子已经冲到了叶蓉的身前,【抓住她的衣服,一阵乱摇,“皇后!你把紫薇怎么样了?你赶快把紫薇交出来!要不然,我和你没完没了,我也不管你是不是皇后,我也不管你有多大的权力,我跟你拼命!紫薇被你扣在宫里,已经是千真万确的事,你还睁着眼睛说瞎话!”】 永琪见皇后矢口否认,又见小燕子抓住她猛摇,忙上前一步,大声喝道,“皇后娘娘,你身为一国之后,囚禁宫女,动用私刑,于法不容,于理不合,还请三思。”说着一脸担心的看着小燕子,“【宫女也是人,宫女也有爹娘,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所谓“皇后’,正应该‘母仪天下’!你的‘母仪’在哪里?】请你抱着一颗仁慈的心来宽待小燕子,宽待紫薇吧。” 被小燕子摇得眼冒金星晕头涨脑,再听到永琪这样一番我为你好你不仁慈不是个好皇后的宣言,叶蓉气得差点生生吐出两口血,我擦!真是不临现场不知道,这还珠格格跟五阿哥居然这样颠倒是非自以为是,她明明说了紫薇不在的,却被他们一番折腾,实在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伸手就想把小燕子推开,“你放开我!”但小燕子的力气比她大,动作也比她快,一边喊着一边摇着叶蓉的肩,【“紫薇不会武功,说话连大声都不会,你还说她这个不得体,那个不得体,你是安心要弄死我们!放她出来!紫薇少一根头发,少一根寒毛,我都要你的命……放她出来!再不放,我跟你同归于尽!” 小燕子喊着,就整个扑在皇后身上,双双滚倒于地。小燕子就去勒皇后的脖子。】 这下坤宁宫的人吓得魂飞魄散,这是什么格格啊,居然当面弑后,再也顾不得永琪与小燕子身份,忙忙上前拉人,尤其容嬷嬷最为担心,尖叫着扑过去就抠小燕子的手,不顾犯上不犯上捶打着小燕子,“你松手,松手!” 永琪见一堆人朝小燕子扑去,连忙喊道,“住手,谁敢伤了小燕子,我就要了他脑袋!”说着人也冲过去拼命保护着小燕子。 当场混乱无比。 不知道最后谁揍了谁,谁又打了谁,叶蓉总算在小燕子的双手下逃出来,捂着胸口不停咳,差点窒息而死,好恐怕啊,而一边的永琪早就紧紧搂着小燕子,双手不停在她身上检查,担心的问,“小燕子,有没有受伤,你哪里痛,要不要拿些药膏给你搽搽……”baba 这个时候,刚才趁着一派混乱的福尔康早就蹿到了后殿密室中,看到蜷成一团,小脸惨白,满头冷汗,昏迷不醒的紫薇,【心都震痛了,顾不得其他,就忘形的扑过去,一把抱住紫薇,痛楚的喊:“紫薇!对不起,我来晚了!”】 抱着紫薇走出来,狠狠瞪着叶蓉,一脸悲恸忿怒,“皇后娘娘,你看看,紫薇已经被我救出来了,她就在你宫里受到严刑拷打,遍体鳞伤,这就是你说的没有这个人吗!” 叶蓉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莫名出现在坤宁宫的紫薇,她明明没有把紫薇带过来,也没有跟原著一样对她用刑,可是为什么紫薇会这样狼狈不堪的出现在她宫里呢?原以为没有所谓的夜探事件,就不会出现这一幕,可是……可是……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第三章 是非谁来论 “够了,这是坤宁宫!”被吵得脑门发痛的叶蓉忍无可忍厉声大喝,众人一惊,立即住嘴,哪怕是心有不忿的小燕子永琪暂时也不敢开口。叶蓉到底是皇后,面如沉水,抿着唇,漆黑双眸淡漠的看着紫薇,不言不笑的样子带了几分肃杀沉郁,顿时气势大开,带着一种属于高位者的风范不屑俯视众生般,一甩袖子,右手微抬,最先反应过来的容嬷嬷立即小碎步上前扶着叶蓉的手,搀她到一边紫檀龙凤腾云束腰梅花凳上坐好。然后一瞄旁边呆呆站着的小太监,“还不给皇后端杯茶来润润喉!” “奴才这就去”。小太监忙忙应下,打了个千,转身去泡茶了。 一时室内沉寂一片,永琪怔了怔,没有从刚才的混乱中反应过来,尤愣愣的双手摸着小燕子的腰,小燕子亦呆呆靠在永琪怀里看着叶蓉,这样子的皇后,她有些害怕,就跟今日的皇阿玛一样,语气冰凉得叫人心里发寒。 小燕子是市井长大的,对于察人观色有一定的本领,她虽然不聪明,但对人的喜恶感观还是能看得见,一直来皇后给她的印象多是刻薄狠毒得意又直接,见了她不是说这个不好就是打板子,而皇阿玛则对她是喜欢,尤其是喜欢她的直接,因此怎么对付这个皇后她还是有些办法,但现在这样子,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了。 一贯都被皇阿玛喜欢的她突然就变得不喜欢了,那样子的皇阿玛好陌生,陌生得她不知该怎么做,所以在养心殿门口当永琪问她为什么皇阿玛没有跟她出来的时候,不自觉的撒了谎。 她说皇阿玛不疼她了,她说皇后先去告了状,她说她要自己一个人救紫薇,好汉做事一人当,她不能丢下紫薇不管。被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吓怕又心疼不已的永琪没有多想,立即抱着小燕子信誓旦旦,不管上龙潭下虎|岤他都会陪着。再加上一夜不见紫薇的金锁又怕又担心,哭着哀求永琪小燕子赶快去坤宁宫救小姐,还有心挂紫薇的福尔康等人在旁怂恿着,于是一行人立即打上门去,非得让皇后把紫薇放出来! 明明她们在坤宁宫把紫薇救了出来,可为什么事情会变得这么奇怪,尤其是皇后,怎么看起来这么可怕? 小燕子巴眨巴眨着眼看向永琪,永琪被那样充满信任的大眼望着,心里全是满足与怜惜,也顾不得去想为什么皇后突然变得有气势,把小燕子搂紧在怀里,一脸痛恨的瞪着叶蓉,“皇后娘娘,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你还有什么话说?” 叶蓉拨拨茶盖,喝两口茶,慢慢放下,心情已经镇定许多。 原以为没有自己出手,不按照原著那个愚蠢皇后走剧情,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没想到竟然兜兜转转还来到这一步。昨晚应该没有发生夜探坤宁宫事件的,那这些人又如何一口咬定紫薇在这里呢?而为何伤痕累累的紫薇会出现呢?这些问题都不容她忽视。 她没有什么大志,也没想过要做什么,这个还珠的世界中原本就是大bug一堆堆,皇帝脑抽得不像话,小燕子无敌得可怕,永琪叉烧得恐怖,再加上圣母花等一众人的仁慈善良美好衬托下,她这个大反派不被拖累能安安稳稳躲过一连串的不可思议事件就足以让人念佛。所以她原本之想窝在坤宁宫好好养小包子,调/戏一下小公主,再抱抱老佛爷大腿就够了,幸而现在老佛爷不在宫里,暂时还能对付过去,但是……她想安稳窝着打酱油看戏,别人还不愿意放过她呢。 能悄无踪影的把一个大活人放在她坤宁宫的人,哪天说不定就能做更加离谱的事,这次是陷害,那下次呢?想到那拉皇后去了的十三阿哥与五格格,叶蓉心里一阵后怕。 果然,在这个皇宫里,不争你就死定了。 “五阿哥,你是阿哥,不去办事为君分忧,跑到嫡母的宫殿大吵大闹的,这是你的孝顺么?”叶蓉看永琪居然还光明正大当众搂住小燕子的腰不放,倒抽一口冷气,这——太豪放了吧,虽然知道那两个人情情爱爱的,可这样子,咳咳,就是现代也没这么离谱吧,别大庭广众秀恩爱啊!万一传出去,她这坤宁宫成什么样了! 不等永琪回答,又看着小燕子,捏着帕子悠悠开口,“还珠格格,你平日所为本宫也不多说了,姑娘家就该有些姑娘家的样子,莫让人嚷着夏雨荷不懂教女儿。” 紫薇昏迷着没有反应,永琪小燕子还没反应过来金锁在后面一眼瞄见小燕子跟永琪还搂在一起,小脸顿时又白又红。夏雨荷未婚生子在济南自然过得不怎么好,虽然紫薇也跟夏雨荷一样重于情情爱爱,但到底还是有底线,那句“不要做第二个夏雨荷”道出几分生活的艰酸,紫薇养在深闺还算认识不足,金锁这样的奴仆长期跟他人打交道又怎么不知道别人的鄙视不屑呢。 这下恨上了小燕子与永琪了。在别人眼中那是兄妹啊,居然在嫡母面前搂搂抱抱的,真是……她想解释两句,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又看着紫薇冷汗惨白的样子,对这样的皇后不知是怨还是恨。 小燕子不懂这句话,但也听出不是好话,眼一瞪,“你什么意思,你有脸说夏雨荷吗!夏雨荷被你丢在济南一直不管,你管她怎么教女儿啊!”她本义为紫薇打不平,可这几句怎么听怎么感觉奇怪。 不仅坤宁宫的人均用诡异眼神看着她,就连永琪也不由轻咳两声,小声劝道,“小燕子,别说了。” 虽然被叶蓉点明他此刻不妥当行为,可软玉温香抱在怀里,他实在舍不得放开,又搂了搂,才不甘不愿松开手。 “皇后娘娘,既然紫薇找到了,我们也告辞了。”打个千准备离开。 “哼,怎么五爷当我坤宁宫是什么地儿,说闯就闯?嗯……” “你这个恶毒的……ap;……你想怎样……”小燕子一听立即火了,但永琪马上知道她想骂什么,这背后骂怎么也无人管,当面可不能这么直接,忙轻轻捂了下小燕子的嘴,因此众人只听到末了几句,对于省略内容装没听见。 “五爷与还珠格格来请安,倒也罢了,可这些奴才不懂事,在坤宁宫里乱闯,幸而是在我这儿,万一闯到某些不该去的地方,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事,可就事大了,五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叶蓉盯住福尔康,拖长了调子道。 心里暗想,我不敢动你们这些阿哥格格,动个奴才总得了吧,对于这几个被开了金手指无限运气破坏力极大尤其能在脑抽乾隆面前非常得心的人,她非常无语,只能奉行惹不起躲着走。而对福尔康这个奴才,按她身份要做点什么还是可以的,乾隆再有问题也不会为了个奴才斥责自己吧…… 不过有猪脚光环在,原著中的紫薇也是奴才这个皇后也被骂得狗血淋头,还说出皇后让位的诛心之语,我擦! 叶蓉非常郁闷,可又咽不下这口气。 而这时叶蓉也发现了某个极大的问题,就是现实跟故事不符合。 她没有带走紫薇严刑拷打,可偏偏紫薇满身伤痕出现在坤宁宫;乾隆应该怒气勃勃前来帮忙“讨还公道”甚至还打了容嬷嬷来出气,可眼下呢,连个人影也没见,看来当中一定出现了某些问题了。 她要不要试探一下呢? “这……福尔康与儿臣情同兄弟,又是皇阿玛倚重的大臣,此次实属情非得已,内有别情,还请皇后娘娘三思。”永琪也明白叶蓉的意思,打算拿福尔康开刀,连忙求情。 叶蓉冷哼一声,打定主意拿福尔康做探路石,“放肆,若人人都情非得已,本宫这坤宁宫天天就热闹了。”似笑非笑瞄了眼还紧紧抱着紫薇一副我没错我傲然我有理的福尔康,淡淡道,“传板子!” “皇额娘!”这是惊呆了的永琪。 “你这个恶毒的皇后,你敢打尔康,我叫皇阿玛也打你!”这是小燕子。 “皇后娘娘开恩啊……”这是跪下来的福尔泰、金锁。 可惜,叶蓉这是铁了心的,况且作为一个奴才擅自闯入坤宁宫,不死就是她开恩了,想到刚才福尔康居然趁着一片混乱闯入密室把紫薇抱了出来,叶蓉微微眯起眼,这种熟练,只怕夜探一事还真的曾经发生过。 看来她的坤宁宫有很多问题啊。 皇后要打一个奴才五十大板,谁能制止?不过是主子教训奴才罢了,加上福尔康扒着令妃五阿哥裤脚向上爬,又嚣张自大,整日在皇宫晃来晃去惹麻烦,偏偏都在令妃五阿哥护航下没有事,早就引起众怒了,这下逮到机会还不狠狠下手,于是当日福尔康是血淋淋躺着回去的,紫薇自然就被小燕子带回了漱芳斋。 这一顿板子下来,永琪不服,可又不能上前硬制止,毕竟皇后还是嫡母,况且此时的皇后感觉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他一时找不到理由。 容嬷嬷看着一群人哭哭啼啼的走了,这才松口气,恨恨道,“娘娘您早就该教训那个不长眼的奴才了,什么玩意,哼!” 叶蓉倒没这么多感叹,眼一扫殿内众人,“先不说这个,眼下还有一件事我们要尽快处理。” “什么事这么急?”容嬷嬷不解问道。 “昨夜是谁当的值?”居然胆敢隐瞒夜探事宜,是别有用意还是胆大包天呢?叶蓉审视着众人,里头有宫女也有太监,甚至门口还有几个侍卫,都是应该刚才之事匆匆赶过来的。“本宫倒不知原来这宫里还是有些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刷,全体跪下了,有几道目光默默的瞄向某处。 第四章 大梦谁先觉 庄生晓梦迷蝴蝶,是梦焉,是蝶焉? 一闭眼,一睁眼,面前景色完全改了样。 闭眼前,他是爱新觉罗·胤禛,大清世宗帝,睁眼后,他是钮祜禄·善保,皇宫中一小小侍卫。 不知道是老天搭错了哪条筋,他只记得自己当初不过胸口有些发闷,头有些发痛,眼前有些发黑,怎料一昏睡醒来就成了另一个十七八的青年男子。哪怕看见牛头马面也没这般不可思议,孟婆汤也没得喝就转了世。 而后钮祜禄·善保的记忆一点一滴的慢慢浮现,他才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乾隆年间。 正是他的儿子弘历所在时代。 惊愕之后,放下心来,也罢,只要活着,有什么不好。 他也想看看自己与十三弟兢兢业业呕心沥血励精图治打造出来的王朝交到弘历手上会变成怎样,待慢慢看到之后,气得差点两眼发黑吐血身亡。 当初见他还算不错,自小聪明伶俐,虽然不够稳重,但还是可以,没想到不过十几年,居然变得这般昏庸无能。 政事平庸倒也罢了,好大喜功,恶奢侈华,大兴土木,吏治败坏,贪好阿谀奉承小人,听从妇人浅见,无能无力。 莫名其妙认了个格格不说,居然还大摇大摆带着去祭天!!当年他的太子二哥也不曾去过祭天,圣祖帝这么多儿子,他那些聪敏英勇各异的兄弟也没去过祭天,一个不知哪来的私生女居然去祭天!! 他难道是活生生气回来的? 后宫之事更是一塌糊涂,钮祜禄氏是个老糊涂,帝后失和不管,任由那不着调的混蛋宠信一个包衣奴才,把持宫内事宜,这不是生生打满蒙八旗的脸面吗? 哪怕再不喜欢这皇后,面子上的事总该圆得来,宠信何人他管不着,但是一个包衣奴才居然手掌凤印,掌控后宫,这般不着调,置祖宗家法何在?只怕这个奴才心太大了,养出不该的心思——大清不能出个武则天! (雍正爷,您多思了=_=) 那个还珠格格也是个不孝忤逆的,孝期就穿红着绿喝酒赌博,勾着弘历,带着五阿哥与两个包衣奴才在皇宫横行霸道飞扬跋扈,到处闯祸,居然弘历还满口赞她天真可爱活泼,真是瞎了狗眼! 还有那个那拉氏,真是爽快耿直过头了,以前看她是个好的,端庄淑慎,夙娴礼教,重规矩,无心机,颜色又好,应该符合弘历的眼光,不过十几年,怎么变得今日这样蠢愚不堪,身为一宫之后,居然被个包衣奴才拿捏住,当做枪头使还不自知,带着一个奶嬷嬷满宫去找一个私生女的茬,一点满洲姑奶奶气度都没有。 至于那些个阿哥格格,不要说跟他那些兄弟相比,就连现今身边这个和琳也不如,大概是养在深宫久了,而弘历又是个不省心的,早年把儿子骂得一死一伤,而后又直接捧着那个更加不着调的五阿哥,把其他的阿哥敝如尘泥……其实他们不过平庸些,性子各有乖张,好好教也还能做些事来……或者那些都是被逼出来的? 两个包衣奴才趾高气扬在宫里耀武扬威,被称爷,还与皇阿哥称兄道弟,不敬君,不知礼,不知廉耻,弘历还得意洋洋,有这种皇阿玛,小阿哥们守拙安分也是正常。 越看越觉得这皇宫太过诡异,不过十数载光阴,这个世界居然变得这般不可思议,他到底来到一个什么地方?? 但是胤禛到底是皇帝,很快就定下神,慢慢按照善保的记忆做事,安分低稳,他本是长于这宫里,里头各种弯道都知晓,加上原来善保颇有才华,性子和顺,能言善语,早就被同僚们所认可,渐渐就从一个三等轻车都尉升为御前侍卫,守职坤宁宫。 原是打算冷眼看着这宫里,慢慢再找机会看看诸位皇子性情才干,或给弘历一些箴言,若是弘历没得救,他不介意把这个儿子废掉! 但没想到居然还有更不可思议的事发生。 如叶蓉所想,昨夜的确五阿哥福尔康福尔泰三人来夜探坤宁宫了,只是刚靠近就被刚好值夜的胤禛发现了,他现在武功不差,善保自小习武,是真正的文武双全,一发现有不明人物靠近,立即警示,同时出击。 不想一交手马上就看出来人是谁。 身形不说,就那自诩天下第一高手十足蹩脚模样他就知道那是五阿哥,当下怒气攻心,不说二话直接就一掌拍过去,没想到还没靠近就被发现甚至挨了一掌的五阿哥傻了,当场呆愣住,差点没被盛怒的胤禛给一掌打死,幸好跟随在后的福尔康反应过来,连忙拉起他就跑。 发生这种丑事,胤禛自然下严令侍卫不得说出来,庶子半夜三更跑到嫡母房间,这事宣扬出去,就连那拉氏也被牵连,皇室尊严荡然无存,他自然不允许。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教,坤宁宫的侍卫都很听从他这个头领的话,况且人也跑了,看着上司一脸阴沉寒气四溢杀意满满的样子,抖了抖,同缄默。 因此今早就没把这事告诉叶蓉,没想到叶蓉因为有剧透猜出来,于是众侍卫纷纷表示头痛,主子问话不敢扯谎,但这事,他们的确不清楚啊,因为昨晚就只有善保一人发现的,他们真的一无所知。 胤禛微微眯 囧囧清游记第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2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2部分阅读 眼,看着叶蓉,感觉今日的那拉氏有些奇怪,起码比起之前有些着调,不再愚钝莽撞,可,一句话下来,嘴角抽搐。 有这么直接问话的吗!! 还是蠢物一个!! 叶蓉下意识打了个冷战,抬眼一看,不禁一愣,心内狼血吼吼,好一个清秀绝美的小受啊!!!看这容貌,看这身材,看这冷冽的黑眸大眼,看着白皙得宛如陶瓷的精致皮肤——好想摸摸看。 被看得浑身不舒服的胤禛心下更怒,但面容还是阴寒冷冽,默默看着叶蓉不吭声,他知道自己该自报家门,可是对着这愚钝的儿媳妇就是奴才不起来。 就这样静了片刻,众人也觉得室内气氛非常古怪,叶蓉总算在冰寒刺骨的目光中回过神来,停止不着调的yy,轻咳两声,“那个……”还没说话,室外传来通报,“皇上驾到!”愣了愣,忙起身迎接,心内愤愤骂道这个脑抽龙来得不是时候。 要说越倾怎么会来,坤宁宫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皇帝能不知道吗?不管是什么原因,什么居心,五阿哥与还珠格格闯入坤宁宫,然后抱出一个奄奄一息的宫女,福尔康福尔泰被打得抬出去,这个消息很快就在皇宫里传遍了,各种猜测纷纷扬扬。 越倾下朝一听,马上就赶过去,心里有些懊恼,他没想到那个还珠格格这么疯狂,居然光天化日之下闯入皇后的宫殿,只怕有什么事发生,当然去看个究竟,况且记忆中的皇后那拉氏——是个狠毒小气奢妒的人?靠之!那拉氏是这种人吗?既然是娴妃,当得起娴字的女子会狠毒奢妒??他怎么也不信,看来这个乾隆帝的脑瓜有些问题。 越倾已经知道上的是乾隆帝的身,从这几日的奏折看来,也知道这是乾隆十八年,自然就知道皇后是那拉氏了。 清史略知一二的越倾知道那拉氏是莫名被废,理由是剪发??好吧,他宁可相信野史中是因为劝谏皇帝别去花船而犯上,触动乾隆不知哪根神经而被废黜。不过,他既然来了,就不会做这么不着调的事,虽然对那拉氏没什么看法好感,也不想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不给她撑腰,到底是正妻,不管如何,夫妻打架就关起门来,对外还是得摆出一副恩爱齐心模样。 一进门便看到跪了一地的人,上下打量了会那拉氏,瑰姿艳逸,明眸皓齿,温婉贤淑,雍华艳丽,气度妍华,满意点点头,果然乾隆有问题,“今个儿皇后受惊了。” 听到这种安慰的话,叶蓉一惊,这个乾隆不脑抽??面色不由变了一变,扭了扭手帕,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越倾指了指一旁站着的侍卫,“这是何人?”满屋子只有他一个站在,鹤立鸡群。 还有那浑然天成的雍容气度,即使垂手不语,凝肃如山,森寒氤氲——绝对不是普通人,不由有些好奇。 胤禛心下复杂非常,咬咬唇,打了个千,“奴才钮祜禄·善保。”奴才两字有些含糊不清,心里默默催眠,我只是给皇阿玛请安,不是给那个不着调死小子下跪!! 越倾呆了一呆,眼神错愕,想起这个熟悉的名字,钮祜禄·善保,不就是清朝第一大贪官和珅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面无表情,漆黑的眸子定定看着胤禛,五指握成拳,紧了紧。 要不要杀了他? 这个日后的国家大蛀虫,中国第一巨贪。 冰寒的杀意如漆黑夜空的凉风,一掠而过,无声无息。 第五章 只如旧相逢 杀了他…… 杀了眼前这个人…… 但是,多年在和平社会成长的人真正动手杀人,还是一个完全没有还手能力,将来祸国祸民的大帅哥,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况且,和珅这个人,除了贪污之外貌似也没做什么坏事吧,跟历史上那些权倾朝野的贪官相比,算是特别的了。而和珅本人还是很有才干的,就这么杀了,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乾隆晚年好大喜功、爱听谀言、文过饰非、自诩明君,满朝都是贪官污吏,和珅不过是个中翘首,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乾隆本人,和珅不过是擅长逢迎,巧言媚上罢了……等等,和珅是乾隆晚期才得以亲信宠爱,现在不过是乾隆早期,和珅应该还没出生吧? 如同一盆冷水从天而降,越倾眯眯眼,凝神看着眼前的和珅本人,果然,与历史中的印象不符合,一双眼淡漠森冷,沉凝如海,整个冰山系腹黑男人感觉,这种人能巧言令色?打死他都不信。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一个小小欢呼声,“( ⊙o⊙)哇,原来是和美人耶!果然是萌啊,不过,看这气势,难道不是天然受而是女王攻?”及碎碎念,越倾立即转身,旁边捏着手帕一脸端庄双眼发光弯着嘴角就差没流口水的皇后满脸梦幻色,越倾囧了下。 木然转身,看着脸色更加发黑的和珅,深深吸口气,摆手让屋内的人全数退开,当然,皇后及和珅除外。待到室内只有他们三个了,才站在和珅面前,看着他,“你是谁?我知道你不是和珅。” 胤禛一愣,抬头,非常讶然,他来到这里两个多月了,虽然今日是头一次与弘历真正面对面,但,就这段时间所见的弘历及记忆中的弘历都不像这么眼利,况且,他语中的意思是? 眉峰一紧,思索片刻,漠然的黑眸闪过一丝异动,站直身,“朕是大清世宗爱新觉罗·胤禛,你又是何人?” 雍正帝?果然这气势就是不同人啊,越倾摸摸鼻子,正想回答,一旁的叶蓉眼眸闪啊闪,更加兴奋了,“哇,居然是四四,偶最爱的四四啊……” 四四? 胤禛与越倾对视一眼:她说的是你吗? 越倾很快摇头:绝对说的不是我,十有八九是您啊,雍正帝。 胤禛眉再度紧皱,黑眸跳出几分怒意,越倾立即上前帮忙灭火,“我想现在还不需要换个皇后吧,雍正爷您就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同为穿越者,天涯何处不相逢啊,相见就好,相煎就不必了。旋即正容敛色,“我叫越倾,来自三百年后,很荣幸见到你,雍正帝。” 此言一出,便是说明了自己的情况,与现在的胤禛一模一样,饶是心有准备的胤禛亦是怔了怔,怪力乱神或者借尸还魂或者死而复生不论是哪种都匪夷所思,若是三个月前有人告诉他这事,绝对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如今就连自身也是这样,还能说什么,默然半晌,才道,“那弘历现在何在?” 即使对这个不着调的儿子再痛恨,想着要教训他,狠狠责骂他,即便想过他再这么昏庸下去就废了他,圈了他,也没想过他会……狠狠闭了闭眼,五感交集,也说不出此刻心里到底是何种滋味。 “啊?这个……”越倾有些心虚,虽然并非他所愿,到底是上了其他人的身,现在还当着他的“父亲”面,实在是……沉默良久,摇头,“我不知道,我一睁开眼就来到这里了,那时真正的乾隆皇帝已经不在了,他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停了停,小心翼翼看了看脸色深沉的胤禛,“你知道真正的和珅去哪里了吗?” “……” 听来似乎是反问,但胤禛自然从中听出真正意思,大梦谁人知,此已非己身,无人明其意,到底该怪谁?天意茫茫,真不知如今是梦,还是前尘是梦。 这里两人纠结中,那头叶蓉还在流口水yy中,“居然是四四,偶的最爱,不知道还会不会谁过来的,我想要四八,但也想要四十三……”baba胤禛听得莫名其妙,每个字都知道,为何串起来这么古怪甚至有些诡异,越倾看着他迷惑的眼睛,无奈叹口气,“我个人觉得你不知道这些会比较舒服。” 居然遇到个腐女,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算了,起码有件事不要担心了,现在的和珅是雍正帝,完全不用害怕有贪污问题,而且以他的能力……等等,雍正帝在场那么就是说奏折有人帮忙了!!越倾登时双眼发光,一把拉过胤禛就往外走,叶蓉偏在这时回过神来,连忙也拉住胤禛另一边的衣袖,“等等,你要把偶的四四带到哪里去!” 谁是你的四四! 胤禛大怒,冷眼一扫,叶蓉忙忙松开手,摸摸手臂的鸡皮,呜呜,一时口误而已,用得着放冷气吗?现在是十月啊,已经快要下雪,用不着天然冷气降温嘛……果然四四的冰山系是纯天然的。 “呃,四爷,你们打算去哪里?可以带小的一起吗?”谄媚的笑笑。 越倾胤禛同默,这种口吻,这种态度,你还当自己是皇后吗!!趁着胤禛怒气未发之际,越倾再度上前灭火,拍拍叶蓉的肩,“我们有事出去,你自己留下做个乖乖的皇后啊,皇后该做的事你都做完了?还有,今晚我会过来,咱们再好好聊聊。” 说完,先行一步走出门外,经过这一提醒,他也发现拉人动作太过冲动不妥当了,走出门,摆驾养心殿,留下咬着手帕跺脚郁闷纠结的叶蓉。 一回到养心殿,立即把人打发出去,让高无庸端来茶,先让胤禛喘口气,立即就把他拉到一旁案桌上,笑得那个灿烂耀眼谄媚,“这个,劳烦您帮忙我一下吧。” 高无庸脚步一颤,吃惊的看着乾隆如此抽风行为,心里哀叫,先帝爷,您回来吧,皇上他……太不着调了,之前的事已经够抽风了,如今居然还对一个侍卫这样讨好殷勤,连奏折也放到人家面前,这还是皇帝吗,别是什么鬼魅上了身吧。 (不用喊了,先帝爷就在你面前gt;_ 囧囧清游记第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3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3部分阅读 在深宫沉浸多年,见识极广,眼光又利,却不曾见过越倾这样完全清澈的人,但又犀利,难以摸透,看过去几眼,沉吟片刻,“那你的意思是日后他们都需要旁听朝政,不必去上书房了?” 一个白眼丢过去,“才不是,偶尔而已啦,不过说真的,我不觉得在上书房能学到什么,四书五经?啧,那些考秀才的人还不是学这个,皇子教育跟秀才教育一样有什么意思,而且,雍正爷,你当年是在户部的吧,你觉得上书房学到的东西在户部有多少有用呢?”这种制度其实跟二十世纪的高考一样,同样都是系统学习,但出了社会,基本上老师教的东西都用不上,反而那些基本道理才有用——可惜当时没几个人真正把那些最最基础的东西真正学习努力研究。 算了,这些事要慢慢来,一时急不了。 越倾叹口气,准备开始今日的工作,胤禛看了看他,没再开口,刚才那段话在他心里起了一阵涟漪,听起来无理跟所学相悖,然而却是现实,当年上书房教的东西的确大部分都没什么用,圣人之言的确是…… “皇子教育跟秀才教育一样有什么意思”这句话实在是…… 心里倒有股说不清的感觉。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高无庸来报,七阿哥把奏折奉上,而后端着上来,越倾看了看,而后递给胤禛,胤禛眼色惑然,“这是什么?”阿哥们上折子?是因为早朝的事么。越倾手一摊,笑道,“因为我给他们布置了作业,把上朝的事写出来,当然写什么都行,对某事看法,对某人看法,甚至仅仅写环境也行。” 胤禛眉紧蹙,“所有阿哥都要写?” “当然,不能厚此薄彼嘛。”越倾答得理所当然,知道胤禛问的是十岁的小皇子,笑了笑,“我只是看看他们感觉,没有特定目的,而且就当观后感,没什么大不了,小皇子都上上书房会写字了,写什么都行啦,我又不会生气。” 就怕其他人误解你意思——胤禛默默叹口气,没多说了,看来越倾有时做事不太考虑后果,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也罢,随他高兴吧。 接着一个一个阿哥的折子奉上来,越倾看完都让胤禛看看,年纪大点的四阿哥六阿哥与八阿哥都写得中规中矩,不见什么出色,不过倒也挑不出什么大错,光凭这点就知道这三个人心机不错了。而十一则扬扬洒洒写了一大篇关于朝臣衣饰的问题,最后一句话,大家穿着太奢华了——让越倾拍案大笑胤禛默然无语,同时也感到的确是满朝奢华风气太浓,一定好好整理一番。而之前那位五阿哥则通篇赞美奉承之话,让胤禛脸色更黑越倾扶额头痛,历史上的五阿哥可不是这样的阿谀奉承小人啊,这到底是怎么一个混乱世界,亏乾隆帝还把他当隐形太子——大清不灭朝才怪! 便在这时,十二阿哥的折子送过来了,越倾看完,点点头,“这个十二阿哥看来能力不凡,虽然没说什么建议或看法,但通篇下来,感觉很舒服。是个会写作文的人啊。”说着把折子递给胤禛,“你觉得这个嫡子如何?” 半日不见有回答,抬头看去,却见胤禛满眼错愕,仿佛不可置信般,呆呆的看着那份薄薄的纸,手指微微颤抖,越倾愣了,停了停,伸手推了推胤禛,轻声问,“怎么了?” “……爷离开一下。”胤禛一把抢过折子,就往外跑,匆忙而急促,越倾愣了愣,这个到底怎么一回事?不过,原来冷面皇帝也有这么激动时候啊,真难得,嗯,不知道等他回来能不能八卦一下呢? 正值暮秋时分,御花园都是秋菊,灿如朝霞,湛似金团,花开氤氲,绽如初雾,阳光从茂盛苍翠的枝叶间落下,一痕一痕拖得极长,叶蔓奇草,牵牵绕绕,实若丹砂,异香淡淡,山石壁间,一个人影穿花而过。 不由心中一震,喊了出来,“八弟。” 那人没有回头,就连脚步也没停一停,但是他如何不知那人是谁,快步上前,转过去,捉住他的手腕,那人身影一顿,俊美秀丽的面容,一双极冷的眼,抬眼看过去,勾着唇,淡淡笑意若有若无,眉宇间依旧缱绻了有些冷的笑,清淡空轻。 明明面容不再与当年一样,但看在胤禛眼里,分明是那个轩眉微扬,笑意清淡,始终噙抹温和的八弟胤禩。 真真是大梦初醒,不知今夕何夕,得以重遇。 风抚草尖,空空淡淡。 不知过了多久,属于少年的糯软声线响起,清冷淡漠,“放手!阿其那玉牒内已除其名,皇上这声八弟,不敢当,还请收回。” 第九章 不得于飞兮 “圣祖生前,因胤禩种种妄行,致皇考暮年愤懑,‘肌体清瘦,血气衰耗’,伊等毫无爱恋之心,仍‘固结党援,希图侥幸’,朕即位后,将胤禩优封亲王,任以总理事务,理应痛改前非,输其诚悃,乃不以事君、事兄为重,以胤禟、胤禵曾为伊出力,怀挟私心。诸凡事务,有意毁废,奏事并不亲到,敬且草率付之他人。” 胤禩微微眯了眼,看着窗外的郁郁苍树,却只见石黑苔青,冷冷森森,就连阳光碎片之下的绿树也是墨绿苍痕,透出几分黯淡。 不必阖眼便能记起那冰凉森沉的眉眼,即使耳后的那道刀痕亦是历历在目,他曾经仰着头看着他,也曾经握着拳咬着牙跪在地上求他,一丝一痕早已刻骨,如何能忘。 是他,爱新觉罗·胤禛,他的好四哥,呵呵,四哥…… 天底下有哪位兄长如此对待弟弟的,一责再责,一贬再贬,一毁再毁,圈了他,除宗籍,改秽名,还下诏曰:凶恶之性,古今罕闻。他做错了什么?不过是势不如人,成王败寇,有何可论? 自从走上那条争王储的荆棘之路后,他便有了准备,不是黄袍加身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千刀万剐,若只是圈禁他,哪怕千刀万剐他也没这么恨,可为何要如此欺辱于他。 如此,怎能不恨? 被呕病所累,日日夜夜无法安稳,他原以为又在痛苦中昏迷过去,醒来依旧是那苍白的四角天空,不料竟移了个时空,来到二十多年后的乾隆朝,莫名其妙入了中宫嫡子永璂体内,取代他,活了下来。 惊愕之后,坦然,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好。 他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一年多了,看着弘历那小子如何败坏江山,宠妾灭妻,肆意自大,任性狂为,奢靡烂色,由开始的气愤厌恶到慢慢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横竖弘历也对他不待见,正好合了他的意,本想着等得年纪到了,出宫建府,逍遥自在,真正做过闲王。 闲王总比贤王要好,当年的八贤王名誉满朝,换来的是什么?还不如跟弘昼学学当过闲王,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那些争权夺利的日子,真的很累。 可是没想到,竟会重遇胤禛,换个时空也能重遇,原本沉静清淡的心一下如同被什么勾了出来,就连痛也感觉不出来。事到如今,你还想着兄友弟恭么胤禛!爷不杀你,已经算好的了,看着满园翠绿胤禩淡淡笑了,别来惹爷,如今爷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而这个时候,养心殿内。 越倾看着胤禛仿佛失魂般挪了进来,默默坐下,手拿着奏折,半日没动,好奇且不解,他到底去哪里见什么人了?怎么会这样失措。 想了想,走过去,拍了拍胤禛的肩,“雍正爷,发生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因为太过匪夷所思所以胤禛的身份仅仅只有叶蓉越倾及高无庸知道而已,其余人一概不知,所以越倾觉得按胤禛现在的身份或许遇到什么麻烦也说不定——呃,虽然按照胤禛的能力来说应该没什么麻烦事,但总有个万一吧。 胤禛被他一拍才恍如回神,摇摇头,没有答言。重遇胤禩的喜悦被一盆冰水劈头而降,整个人整颗心都空洞得茫然,犹如做梦般的空无。他知道胤禩会恨他,毕竟当年他的所作所为让人恨也是理所当然,只是,知道与看见不是一码事。 他以为旧事已了,兄弟难得重逢,应该可以重新开始,这一世,他们之间再无争斗的缘由,那些曾经失落在岁月成长中权利争夺中的纯真感情,或许能重新再续,年华流转,权消势退,一切或许能重来。可是,过去的痕迹永远无法消除。 眉宇间落下深深的疲倦与苦涩,越倾看着他累到极点的模样,心里有些担忧,难道是昨天批阅奏折太过了?略微尴尬一下自责道,“对不起,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对不起?胤禛愣了愣,不明白越倾为什么会道歉,而且皇帝道歉——一时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抬起头,就是越倾明澈莹亮的关怀双眼。停了一停,摇摇头,“爷无恙。” “奏折拿反了。”越倾叹口气,指着胤禛手上的奏折,“如果真是累了就休息一下吧,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累坏了,可就划不来,别忘了,我以后还需要你帮忙批奏折呢,再忙也不急着一天半日的,而且,我不认为你现在这样子有心情做事,如果真出了问题,那倒麻烦了。” 精神不集中,做事肯定出错。这样的话,宁愿什么也不要做,总比胡乱来,事后收拾要好得多。 胤禛看着越倾,无语,越倾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私事,如果别人不说最好不要追问,况且他也不认为有权利追问胤禛其他事,两人不过是雇佣关系,甚至可以说胤禛是他上司——他就是一个傀儡皇帝——当然他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毕竟政事上他不如胤禛,乐得少出错。一国无小事,他生怕一个错误的决定误了多少事,甚至夺了多少条人命,因此当遇到胤禛的那刻,真的是松了口气。正因为如此,更担心胤禛的身体健康,要知道雍正帝可是活生生累死的,他不想历史重演啊。 越倾的实话说得非常直接,直接到胤禛无语且无法忽视,默默叹口气,看着殿门,熟悉的场景,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然后开口,“十二是胤禩。” “嗯?十二是胤禩。”越倾下意识跟着说了一句,一时不明白什么意思,“啊,那然后呢?” 胤禛瞪着越倾无辜的脸片刻,从案桌拿了一张白纸,提笔,端正写下:爱新觉罗·胤禩 越倾瞪大了眼,惊讶,“八王爷?他怎么会变成十二阿哥的?” “爷不清楚……大概,跟爷的情况一样吧。”沉吟了片刻胤禛开口,他来此时间才一个多月,并没留意宫内外关于阿哥们的事,更没碰过面,虽然他是在坤宁宫当值。否则早就认出人了,不过也有可能八弟刚刚才来吧——无论如何,能重遇,是件幸事。 越倾登时双眼发光,连忙迭声叫高无庸去把十二阿哥请来,一定要好好的把人请来。 不用问也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八爷跟四爷那可是死对头啊,尤其是康熙末年争嫡的最后阶段,那可是真正的你死我活。棋逢对手的结果就是胜者王,败者寇。 这怨不得谁,但作为失败的一方,遭到那么多的打压,最后屈辱死去,如果没有一点芥蒂就能和睦相处,越倾觉得那是根本不可能。不过,能再次活着,就够了,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恨也罢,喜欢也罢,活着才有说这些感情的条件。 原来十二阿哥真的换了个魂啊,难怪今早他觉得十二阿哥比十一阿哥要成熟呢,真正小孩跟伪小孩还是有些区别的。 不到一刻钟胤禩跟在高无庸身后来了,他没想到胤禛刚离开高无庸就有旨过来,虽然这几日宫内传言和珅很受帝宠,各种流言纷飞,起初他也有些疑惑,以为又是弘历抽风了,或者好色??如今看来,定内有乾坤了。难道是弘历知道了胤禛的身份?所以这几日弘历也有些不对劲。回想今日所见的弘历及他这几日做的事,心里隐隐有些想法,再看到高无庸对着自己那份不与寻常的恭敬,更笃定了。 胤禛,你以为有弘历撑腰就能对爷怎的吗?哼,走着瞧! 进了养心殿,故意打千准备行礼,口中言道,“儿臣给……”果然立即被叫停,“不用请安了,赶快过来吧。” 废话,难道真让八爷给自己请安?那个数字军团迷叶蓉事后肯定会念念碎把自己烦死的,越倾腹谤着,况且,如果别人不知道倒也罢了,既然身份要公开,就不要请安来请安去,面上如常,私下轻松点更好。 等胤禩走到案桌边,越倾也起身走过去,然后微微一笑,“你好,我叫越倾,来自三百年后,很高兴遇到你,八王爷。” 越倾这句话说得太突兀,胤禩没想到会发生这样一件事,更没料到弘历也换了个魂,尤其是那句三百年后更是出于意料,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怔,“什么?你不是弘历,那弘历去哪里了?还有三百年后是什么意思……” “我的情况就跟你们一样,呃,乾隆帝去哪里我真不知道,三百年后啊,就是时间过了三百年,我才出生。” 胤禛:“……” 胤禩:“……”半晌,嘴唇弯了弯,笑了,“爷是爱新觉罗·胤禩,很高兴遇到你,越倾。”没想到这个进了皇帝身的人如此有趣。停了停,“你叫爷来的目的不是单纯只是想认识爷吧。”目光扫过胤禛,微冷。 越倾立即摆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摆摆手,“当然不是啦,我有事请你帮忙。” “何事?难道连世宗皇帝也解决不了。”淡淡讽刺一句某人。 “其实对你来说非常简单,呃,也不能说非常吧,其实是帮我批阅奏折而已。”越倾摸摸鼻子,笑道。脸色有些红,那是惭愧热的。 “什么?” “呐,因为我不太会做皇帝,所以这些事只能拜托你们了,反正你们非常熟悉,况且,今后这个位子就是你的了,先来练习练习吧。”越倾一想到很快就能把烫手山芋丢出去,顿时笑得眉弯嘴翘。噢耶,终于不用头痛怎么来培养皇帝,眼前就有一个最佳人选,什么都不考虑,直接把皇位丢过去就行。 历史上的八爷可是赫赫有名的贤王,心性好,能力强,德才出众,很受大众欢迎,要做个皇帝绰绰有余。 说真的,还好现在胤禛不是爱新觉罗家的人,否则他也会头痛把王位给谁,越倾对于谁继承王位都没意见,两人能力都是超强的,谁当都能把天下治理得妥妥当当。但是他不介意,别人会介意啊,尤其是爱新觉罗家族的人会介意皇位上的是不是他们家的人,现在好了,皆大欢喜。 胤禩呆了,木了,没想到越倾竟然会如此简单轻松把这个皇位给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越倾,退了一步,又站过去,一把抓住越倾的衣服,“你是什么意思!”声音嘶哑,全无宁和平静,就连一对点漆黑眸也透出几分黯淡的死灰。 如果这个皇位如此简单得来,那他上辈子争夺了这么久,使了那么多手段,不成了个笑话。 越倾眨眨眼,不解胤禩此刻的激昂情绪所为何来,解释道,“你是中宫嫡子,让你继承皇位不是理所当然吗?况且你能力很好啊,当起皇帝来应该比我好很多吧。”转头看向胤禛想要他帮忙解释一下,却也看到他同样错愕的眼,“呃,难道不是吗,这里本来就是嫡子继承家业的吧,我把皇位传给永璂有问题吗?我又不是现在就传,只是让他批奏折参与朝政而已,你也是这样啊,等年纪到了再传皇位而已,到时你们一君一臣合力打造大清盛世,有什么不对吗?” 胤禩摇摇头,松开手,“不,你没不对,是爷错了,呵呵……”低低笑着,笑声带着满满的讽刺低嘲,尖锐刻薄,就像一把刀直插心脏,又痛又酸,一张脸惨淡如纸,怵目惊心的憔悴黯淡。 笑声渐渐低沉,沁满了苍凉悲苦。 原来,身为庶子才是他最大的原罪。 第十章 几分芙蓉错 晴空万里,碧蓝如洗。 养心殿内,胤禩默默看着殿外,胤禛则手指在奏折上划过,似在思忖,越倾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些内疚——难道是刚才刺激过头了吗?真是糟糕啊,他就知道自己不适合搞这些算计嘛。 从一开始知道八王爷也来了之后,他就开始琢磨要怎么解开四爷与八爷之间的芥蒂,时间不长,所以只想到其中曾经看过的一种论调,就是八爷因为出身而被打压,所以才故意那样说法。 当然,把皇位让给八爷也是他真实的想法,非常诚恳,非常认真想要这样做。越倾知道自己不是做皇帝的料,越早把皇位丢出去越早造福民众,反正这种事没有办法渐渐培养,受了那么多年的二十世纪平等教育,对于这个社会很多事他都没法判断是非,而位高权重的他一个错误决定就真的血流成河。 这种事光是想象就够可怕了。 只是这时看见两兄弟表情都有些不对,尤其是八爷,除了最初是笑得渗人,一直都沉默不语,这样的气氛太过压抑了啊,没看到高无庸早就贴墙而站努力往透明人方向发展吗?可惜他这个皇帝可没法逃避。想了想,小心翼翼碰碰胤禩的手臂,“八爷,是不是我真的是说错什么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胤禩这次没摇头,深深看着越倾一眼,没有移开眼,胸口一点一滴与时光争夺而平缓温暖一下冰凉下来,宛如回到很久很久以前,那个飞雪连天的方寸小院,狰狞的恨意汹涌得连他也抑制不住。 他不知道越倾是故意那样说或者是无意的,但这样看着,心情竟渐渐又平缓下来,清澈而温暖的眼,溢着关怀与担心,还有纵容。 不知怎的一下就想起了小九小十,他们也曾经那样名昭的把关怀与担心表露出来,那是在皇阿玛叱责自己“柔j成性,妄蓄大志”心灰意冷之际,那时的温暖,那时的关怀,怎么也忘不了——怔了怔,笑了起来,捂着眼,把所有的冰凉湿意逼回去,再度睁开眼,已经是那浅笑温颜的八贤王。 “没什么,爷不怪你。”只是声音略有沙哑。 是真的不怪,是故意也罢,是刻意也罢,不过是点明当年自己刻意漠视的某种现实,撕破了那自欺欺人的面具而已。 只是这样的话让越倾更加内疚不安,说实话,他是存心帮胤禛的忙,毕竟胤禛回来的时候对于胤禩直接否定了他而郁闷,所以他自然想着帮忙说话。在公,胤禛这几天都帮他批奏折,他对自己帮助比较大,在私,胤禛好歹还相处了几天,有些感情,而胤禩不过是刚刚知道,还没来得培养任何感情。因为有私心,所以他更加惭愧了。 胤禩察言观色早就成了本能,越倾这样子他如何看不出来,只是越倾对他说话的时候都是非常诚恳,就算另有目的但也不像阴谋算计的样子——越倾这种太简单的人在他面前难以掩藏任何事——所以他只是好奇,没有不满。 因此,拿起桌上一张奏折,在越倾面前晃了晃,“不是让爷帮你忙吗?还不让位。” “好,八爷,你这边请。”越倾立即起身让座,“这些,这些都麻烦你了。”说着把三大叠奏折全推到胤禩的面前,而后狗腿的说,“我去给你泡杯茶来,龙井明前,你喜欢喝吗?”有人代劳越倾非常高兴,由衷而诚挚。 胤禩莞尔。 胤禛瞥了越倾一眼,懒得再次纠正他应有的态度。只是问,“那你呢?”按照这几日的相处,他不认为越倾是把自己应该做的事丢给旁人不负责的那种人,现在把奏折全丢给他及胤禩,他打算自己做什么?不免有些好奇了。 “我看你们批阅,虽然不懂,但是看看也是可以的,免得真正被人问到哑口无言,那就糗大了。”越倾摸摸鼻子,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果然如此,胤禛嗯了声,就没其他话了,低头批奏折起来。 与八弟的事,的确是急不来,有时候,缓一些或许更好,他一向不缺乏耐心,这次,也应如此。 胤禩还不清楚越倾的性情,倒是饶有兴致看了看越倾,见他真的跑去一旁泡茶,又拿了点心,他注意到越倾是低声问过高无庸那些是什么点心有什么效用才选了几样容易消化又清淡宜口的过来。这份细心体贴,的确很不同。 因为多了个高手帮忙,这日的奏折居然在午饭前就搞定了,越倾又是高兴又是囧,这两位如此神速,他仅仅是看而已,又不用动脑想居然连别人三分一都达不上——这种速度,两位不愧是当皇帝的牛人。 吃过午餐,越倾让小太监按摩酸涩肩膀闭眼养神,一边跟胤禩闲聊,胤禩聪慧敏杰,见识又广,仅仅是闲聊也让人如沐春风,非常愉快,尤其是越倾,心里口头不住的赞叹。 而胤禛则在旁喝茶,闭目养神。不是越倾有意冷落四爷,而是八爷实在别扭,如果四爷开口,他就不开口,搞得越倾一时转头这边,一时转头那边,见他这样辛苦,胤禛干脆闭嘴,反正他也不喜欢聊天。这才让越倾不致夹在这两人中间,辛苦又尴尬。 这里的小太监是胤禛从粘杆处调来的,所以越倾可以很轻松跟胤禩聊天不担心会有流言传出去。虽然一开始胤禩对此冷嘲了几句,但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也觉得这样轻松的聊天环境比较舒服。 可惜这样舒适时间并没有维持多久,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禀报道,“皇后娘娘与还珠格格在御花园有冲撞,令妃娘娘,五阿哥,四格格亦在场,另,四格格似乎受了伤,是还珠格格推撞所致。” “皇后没事吧。”越倾吓了一跳,忙忙起身,“到底怎么一回事?说清楚!” 那个什么还珠格格太过彪悍了吧,连正儿八经的皇家公主也敢推撞,没人教过她应有的礼仪吗?她一个私生女跟人家庶女起冲突,就不怕出事?虽然听过叶蓉说那个还珠格格怎么离谱,越倾也没太放在心上,因为他不像乾隆那样毫无原则宠着小燕子,想着这样的话,没有倚靠的小燕子等人应该不会这样白目了吧。 而且后宫的事,他不想管——皇帝事务就够他头痛了——虽然现在有四爷八爷帮忙,到底他也要把每份奏折看一遍,花的时间可谓不短,哪有这么多时间管啊。 对于同是穿越者的叶蓉,他可以给百分百的信任与支持。 同是天涯沦落人,自然要多些照顾,况且叶蓉也不是不讲理蛮横的,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其实事情真的非常简单,简单到越倾无言,不过是因为当日紫薇被皇后“虐待”昏迷不醒,小燕子气愤不平,想要找回场子来而已,所以当她在御花园闲逛时看到皇后,就上前警告皇后不准再欺负紫薇,否则她就要皇阿玛把皇后杀了——越倾无语,这个稍有常识也知道再怎么着皇帝也不会把皇后杀了吧——于是叶蓉郁闷,她是知道小燕子有些不讲理,打算教训一下,没想到小燕子手脚太快,说着就气恼的冲过来打人,吓得叶蓉转身躲开,这样一躲,刚好出来御花园透气的四格格就撞上了,因为有假山挡着,一时没看清,四格格就被撞到了,扭到了脚。皇后自然非常生气,让侍卫把小燕子拿下,然后令妃与五阿哥刚好出现,于是救场,两方对峙,奴才们没了办法,只能来搬boss。 当然真正来告状的是令妃身边的宫女,本打算上点眼色,如果之前倒也成功,或许乾隆早就过去救小燕子叱责皇后了,可惜现在养心殿都是胤禛的人,全是从粘杆处调过来的,自然没有能进得了养心殿。 越倾很无奈,也很无语,他都把整理后宫的权力交给叶蓉了,怎么还没办法动一个格格呢?算了,自己过去给叶蓉明显撑腰一次吧,让那些看人下菜跟红顶白的太监宫女们真正知道后宫到底谁说了算! 起身,然后看看胤禩,想了想,“八爷,你跟我一起过去好不好?呃,对了,那个……”迟疑了一下,还是咬牙把话说出来,“皇后也跟我们情况一样,那个,来的也是三百年后的人,所以她有些事不太会做,你帮帮她吧。” 八爷顶着皇后儿子的皮,又跟她接触最多,还是让八爷教导一下叶蓉吧——相信叶蓉一定非常非常乐意。 “这样啊……好吧……”胤禩点点头,心里隐隐带了几分黯淡的怅然,来此后一年时光,那拉皇后对他极好,虽然态度冷硬了些,可是那份关心却是真心诚意,让丧母的他多少在这个宫内感到点温暖——没有办法把那拉真正当着母妃,但作为一个侄媳妇还是有些感情,此时听到她不在了,心情有些寥落伤感。 越倾舒了口气,要说宫内的弯道,他也不懂,有八爷在应该好很多,又看看四爷,不知该不该叫上一起去,似察觉到他的迟疑,胤禛起身,“爷也去。” 在听到这事时,莫名的心情有些激动,不知是何缘故。既然不知道,就过去看看吧,反正今日的事也做完了。 于是一行三人就来到御花园,看到还在亭子那边对峙的几人,越倾扶额黑线,喂喂,叶蓉,你就这样大喇喇跟个格格在御花园吵架,好歹也要回坤宁宫吧,这样像什么话嘛。“四爷,你说……”转头,愣住。 胤禛脸色苍白,双颊却透着一种不与寻常的淡红,似乎激动到了极点,双手颤抖不止,黑眸似有莹光闪烁,嘴唇亦颤动着,反反复复想要说什么,偏偏吐不出一个字,敛去了所有的淡漠冷厉刻薄,剩下一股柔韧温和,宛如孩童的本能渴望期盼。 这是怎么了?越倾转头向另一边看着胤禩,同样一副错愕惊讶的表情,不过,又隐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恍惚迷蒙。 似乎听到越倾疑问,垂下眼,淡淡开口,“是十三。”语音如同叹息一般。 越倾瞪大了眼,看着远方站在木芙蓉深处,几许阳光碎片落下,娇俏婉丽,清秀绝俗的少女,惊愕,“十三阿哥??” (改了个小bug及修了错别字=_=) 第十一章 再与故人逢 或许真的是兄弟血缘天性,胤祥似乎察觉到不平常的视线,微微转身,眼角余光往那边看去。 在树荫茂盛假山小路那头站着三个人,其中大明黄袍的是皇帝,然而让他感到莫名熟悉与悸动的却是站在皇帝身旁的高挑清逸冷峻青年,颀长身形,眉宇漆黑深遂,一张脸苍白如纸,全无半分血色,呆呆的看着自己,那神情,那气势,分明是四哥,胤禛! 那一刻只觉天地失色日月无光,什么感觉也不复存在,不假思索就冲了过来,连被拗伤的脚踝也感觉不到痛,站在胤禛面前,“你……四哥?”轻轻开口,就连呼吸也不敢,就怕一呼一吸间,眼前一切不过是梦幻一场,黑亮的双眸全然希冀盼望,隐隐绰绰又浮出几分刻骨绝望。 “十三弟……”胤禛同样的哽咽,只能发出微弱的喉音,伸手就把那个思念到骨子里,怀念到灵魂深处的弟弟抱住了。 身子颤抖不已,却不知到底是谁在轻颤。 他说,四哥,咱们共同进退,你放心,有我在,定陪你到最后。 他说,四哥,对不起,我没办法继续陪你了,这个江山只能留下你一人自己守着了,不过,我会一直看着你,你放心,我也会放心。 曾经发生过那么多的事,曾经有过那么多的谋算阴谋诡计,上一世的运筹帷幄心劳神卒,到如今,能忆起的偏偏是那微薄得只有一滴一点的温暖。谁能知,死后竟然不是见到牛头马面,喝孟婆汤,渡奈何桥,而是来到另一个世界。 两人抱在一起,无言良久,直到胤禛感觉好像有些不太对,猛然松手,低头看着那娇俏的身形,及柔软的身体,甚至带着淡淡幽香,呼吸顿住了,呃,他的弟弟现在是妹妹?? 这一僵硬胤祥自然很快就知道有异,他素来心思敏捷,又与胤禛形影不离对他心思基本一猜就明白,脸色青红紫白交错,嘴角抽了抽,“四哥……”语气无奈又带点恳求。他堂堂皇阿哥一睡之后变成女儿身就够让人郁闷了,怎么四哥偏偏还为此……咳咳,能不能别再提醒他这件悲摧的事了。 胤禩在旁看得热闹,越倾扶额黑线中,好一幅“兄友妹恭”重逢场面啊,为啥他觉得非常有喜感呢?好吧,不是他有不良想法,而是看到一直冷面的四爷突然变得这样尴尬的确很搞笑啊。叶蓉则双眼发光中,就差口水滴答答的流了,一双狼眼死死钉在胤禛抱在胤祥的腰上的手臂,强抑住扑上去的冲动。 感觉尴尬的胤祥转头看了看越倾,这个难道不是弘历,不然四哥怎么会让他知道自己身份,眸清神定,还有些好笑,嗯,这个人不错,心里暗叹一句,再看另一个人,一怔,“八哥?你也来了。” 他的眉色全是惊讶与窘迫,胤禩看着素来爽朗洒脱的十三弟摆出这般无措模样,上下打量一番,看得胤祥红了脸,更加窘,突然心情大好,低低一笑,“十三弟。” 这边兄弟(?)重逢异常兴奋,但那边正怒气冲冲发泄的小燕子不满了,她骂人正骂得上瘾,居然被跑走了一个,这不是不把她放眼里吗,真是可恶,在乾隆与永琪无上限的宠溺纵容下,她有种整个皇宫除了乾隆就她最大的错觉,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是别人的错,她永远不会犯错的念头。因此对于胤祥没有乖乖站着让她骂而半路落跑的行为异常不满,没看到就连皇后也奈何不了自己吗? (叶蓉表示,我只是想听听小燕子骂人的词汇而已,在皇宫中好无聊嘛,有马戏看自然心情好啦) 于是一个蹿步过来,手上执了鞭子,“啪”就朝胤祥抽去,“姑奶奶说话你敢跑,站住!” 胤禛哪里肯让人欺负自家弟弟,尤其他弟弟现在身子比较柔弱,刚才还扭到了,黑眸迸出一道杀意,反手把胤祥揽到身后,护住了他,另一手则抓住了小燕子的鞭梢,微一用力,就把鞭子抢了过来,反手再一鞭,把小燕子抽得嗷嗷大叫。 “住手!大胆奴才,居然欺负主子,来人,把这个狗奴才拖下去打四十板子。”身后跟过来的永琪见小燕子吃亏,立即喝道,一把就搂住小燕子,上下不住的摸着,“小燕子,你没事吧,哪里痛?我担心死了,我马上去拿药给你搽,不要怕,我会给你出气的,乖……” 越倾:“……”五阿哥,你居然叫雍正帝狗奴才,你好大胆,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叶蓉:“……”我想继续看nc马戏表演,可是我又想看四爷为了十三爷一怒虐nc啊,嗯,好纠结好难选择啊。 胤禩弯起了嘴角,看着胤禛的脸色更加黑沉,还有胤祥满脸担忧的看着胤禛,懒洋洋拖长了声音开口,“这就是弘历最喜欢的皇阿哥?这是不是就叫子承父业呢?你还真是会选择人啊,爷好生佩服。” 胤祥眉一蹙,眼底掠过一丝苦涩,他虽然知道八哥他们跟四哥关系不好,可以用恶劣你死我活来形容,但刚才他叫的那声八哥不是没有问题吗?原以为事过境迁,大家兄弟都是死过一次,那些旧事恨事悔事郁事就该随重生而散去,没想到还是……无奈看着胤禩,眼里有几分恳求,“八哥……”看着弟弟的份上,能不能别在外面这样。 “哼。”胤禩别开头,没再多言,果然不论任何时候,小十三对老四都是护得紧,虽然老四对小十三也是如此,就像就只有他们是兄弟一样——不过,看到如此熟悉的一幕让他更加怀念小九小十了,而且心底隐隐生出十二分的渴盼期待,就连小十三都来了,那么小九小十是不是也会来呢?若是能重见他们,要他付出任何代价他都心甘情愿,所以,把那份忿恨忍了下来。 兄弟重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对其他人就没这份耐心了,而且看到眼前如此不着调的两兄妹,胤禛怒意更深,立即扫过去一眼,一群人立即不寒而栗,哪怕正沉浸在两人世界中的永琪小燕子也不由打了个抖,一时停下动作。越倾心中赞叹,真不愧是四爷,这份阴冷森寒,真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哪怕再嚣张的小燕子也不敢喘口大气。 这一眼不过是一瞬间,胤禛对这两人丝毫没任何感觉,低头对胤祥道,“咱们回去再慢慢说。”一只手依旧紧紧的抓住胤祥的手腕。他与胤祥已经六年不曾见过了,如今又隔了一世,总觉得情感复杂异常,有无数的话要对这个弟弟说,自然迫不及待想要两人好好单独相处,慢慢聊。 胤祥巴不得知道更多关于四哥的事,立即点头,“好。” 叶蓉越倾也想远离这些nc,反正小虾小鱼,看戏就好,又兴不起什么大浪,目下这对兄弟重逢戏码更好看啊,于是也赞同,胤禩可有可无,反正没人问他意见。于是众人准备离开,可惜永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居然冲上来,抓着胤祥的另一只手,“四格格,你给小燕子道歉,纯妃到底是怎么教导你的,不知尊长守礼,冲撞了还珠格格连道个歉也不知道吗?还不赶快给小燕子道歉,小小年纪,心肠居然这样狠毒,性子这么尖酸。” 别人还没反应过来,胤禩扑哧笑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诸位皇子阿哥中最是诚直敦厚仁良的十三居然被骂狠毒尖酸,他还是头一次听到。 叶蓉则死死巴着越倾,呜呜,为什么nc闯祸,受害的是她呢,四爷的冷气太可怕了。 身形一动,一只手就捏住永琪抓着胤祥的手腕的手臂脉息,一吐力,永琪顿时感觉整只手臂都被火烧碳灼般,又痛又热,惨叫一声,松开手。 “你……你……狗奴才,居然对爷动手!来人,把他拿下!”永琪痛得泣涕横流,哇哇叫着痛,一边下着命令,全然没发现没人听从命令。因为一众侍卫早在越倾来到之后就把人挥走了,他可不想把四爷八爷十三爷的身份广而告之,免得惊世骇俗,所以此时站在这里只有越倾叶蓉小燕子永琪高无庸与三位爷——就连令妃也一早被侍卫“请”走了。 有正妻在,小妾站着干嘛?越倾可对这位令妃没啥感觉,甚至还有些不喜,所以令妃还来不及表示任何温柔体贴仁慈大方就被赶走了。恼得把手帕扭成一团团,心里开始有些不安,皇上对她是不是太过——疏远呢?跟之前态度相差太大了,哪怕是皇后再有本事也不能短短数日做到这样吧,她没有忽视皇上刚出现时皇后那发亮的眼,就像有恃无恐般嚣张。 (呃,令妃你误会了,叶蓉是看到四爷对十三爷的激动而激动。) 她是不是有什么忽略掉呢? 还是说皇上他——心里掠过一个诡异的念头,立时压下,回到延禧宫内,卧在床上,慢慢思忖起来,也许有些事要好好试探一下了。 “够了,五阿哥,你在上书房学的就是这样孝道吗?对嫡母不恭不敬,对幼妹(越倾黑线一下)不友不慈,给朕回去把《孝经》抄一千遍,没抄完前不准出景阳宫,还有小燕子也是,把《孝经》抄五百遍,同样没抄完不准出淑芳斋。”说完看也不看永琪惊愕与小燕子吃惊的表情,叫来在远方当柱子的侍卫,直接把人拖走。留下一路的咆哮: “皇阿玛,你不能偏心偏听啊……” “皇阿玛,你不疼小燕子了吗?你不要小燕子了吗?” “皇阿玛,你原谅小燕子吧,她只是天真无邪……” 声音渐渐消失,越倾远目,终于清静了,世界真美好。 早知道就直接用特权镇压好了,结果惹恼了四爷,呜呜,不知道明天四爷还肯不肯过来帮忙批奏折呢, 囧囧清游记第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4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4部分阅读 才逍遥了一天而已啊。越倾内心默默流泪,别说四爷会怒,就他听了这些颠倒黑白是非的话,他也怒啊。 话说,这个五阿哥真的是乾隆最看重的隐形太子吧,怎么没头脑到这样白目地步呢?就连对这个世界不太了解的叶蓉与他也不敢这样说话啊。 果然,有对比,才有幸运感。 还好,他是穿成乾隆,若是穿成这个永琪,他要考虑一头撞死算了。 第十二章 未惊谁家意 胤禛与胤祥的关系本就最好,如今兄弟二人竟然能死别重逢,自然欣喜非常,当下不多话,一把抱起胤祥就往坤宁宫方向走去。 冷不防被抱起,饶是熟悉的人胤祥也不免愣了愣,下意识的搂紧胤禛的脖子,“四哥?”为什么突然会——难道是看他现在变成女的就觉得他太柔弱,可也没必要抱起走吧。胤禛淡淡扫眼在他脚踝处,开口,“不是扭伤了么,四哥带你回去……好了,别乱动,又不是没抱过。”说着拍了拍胤祥的后背。 胤祥悲愤,郁闷的朝天翻了个白眼,听到身后传来的哧哧笑声更加窘迫。 四哥,当年爷才三岁好不好,现在都十三岁了,还被人抱着走,丢人啊!! 回到坤宁宫,先是传了太医过来,再三保证胤祥只是扭伤,没有别的伤害,又上了药,太医才擦着冷汗恭敬退了出去,心里感叹,谁说四格格不受宠,只是轻微的扭伤皇上脸色都恶劣成那样了,还有,最近的大红人和珅脸色更差,难道是…… 咳咳,还是做好太医本份吧,八卦先别管了。 因为想要长谈,所以又只留下高无庸把其余的人挥了下去,本来叶蓉有想过让容嬷嬷知道这事的,但胤禩拦住了她,容嬷嬷对那拉的忠诚他一年来看在眼里,不能保证万一她知道这事后会有什么反应——忠奴有时会做出太过激烈的手段,为了避免可能的恶果,还是继续做戏吧,横竖在宫内处处都要做戏。 于是三兄弟便说些各自来此后的事,胤禩来的时间最长,一年零两个月,胤禛一个月,胤祥才二十多天,而他也最悲摧,居然上了四格格的身,说来还是小燕子惹的祸,不知怎的竟然跟四格格在花园中起了冲突,于是一脚把四格格踹到湖里,结果救上来后就变成了胤祥。听到这里胤禛脸色越发黑沉,虽然能遇到胤祥他很高兴,但是自己一直宠着护着的弟弟被个混混般的私生女欺负他就非常不爽了。尤其是,发生了这样明当当的残害皇家血脉的事,弘历那不孝子居然半点反应也没——哦,不是没反应,而是过来责骂了纯贵妃(四格格生母)一顿,说她不会教养孩子,说四格格骄纵刁蛮,没点皇家气派,当下气得胤祥就差没一脚踹过去了。说这些的时候胤祥的脸色有些怪,但胤禩胤禛都以为他是气愤,是委屈,一时没留意,胤禛更是为这个弟弟受了委屈而心疼,十分难得的安慰了他几句。 说完这些,胤禛又指着越倾叶蓉略微提了两句,让胤祥胤禩大概明白这两个,两人都是人精,略微一见便大概知道这两个的性子,只是对叶蓉那时不时发光的眼,诡异的眼神略有不适,其余也没什么好谈的。 室内一时沉默了,胤禛又抱起胤祥,转到内室去,他们之间还有很多话要说,至于胤禩,想必他也不太乐意吧,而越倾叶蓉则被四爷给无视了。胤禩心情有些低落,短短半日之内,居然重遇四爷党,而对自己关怀备至的那拉又走了,一时难以宽怀,所以也就自己回房间发呆了,留下越倾叶蓉面面相觑。 叶蓉拿茶杯大大喝了口茶,握着拳,双眼发光中,“唉,我这辈子总算圆满了,居然能看到四四与八八,还有十三,如果……嘿嘿,如果他们之间能发生点什么不可说的事出来多好啊,尤其是十三爷现在可是个格格,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到时他嫁谁好呢……”听到这里越倾忍不住打断她的yy,“行了,先警告你啊,别在四爷八爷面前说这些,也别笑得这么诡异,到时真出了事,我也救不了你。” 就知道腐女的思想诡异且无序,任何东西任何事情都能yy个兴高采烈。但是,要知道,有命才能有想法,哪怕她心里yy得多爽,也得憋着,万一给这几个爷知道了,一怒之下,会发生什么,就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更惨的可能性是,连他也被迁怒,那他那堆奏折找谁批?纷杂繁乱的朝政找谁管,只是渡过一日那样的恐怖时间,他已经非常害怕了,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代理人啊!! 眼前四爷八爷两个多好的人才,如果十三爷不在意的话,其实他也不在意添多一个人来处理奏折滴~(_)~ “喂,我哪有笑得诡异,人家不过是想到十三爷的今后美好生活而已,你不懂就别乱扣帽子,刚才那一幕多萌多有爱,没点欣赏眼光!还有,越倾同志,你可不能乱点鸳鸯谱,把十三爷给指出去啊,要知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多么有爱的互动啊……”叶蓉猛的站起,双手叉腰,一副神情激昂状。 越倾黑线,连忙转开话题,“行了行了,你爱咋咋的,我不管还不行。”腐女的功力太强大了,他还是别凑热闹为好,“对了,我不是说让你好好整理后宫的吗,怎么连个小燕子也管不了?”居然让她出来闹事,还闹到养心殿都知道,这个皇后叶蓉当得太不称职了。 “废话,你来管啊,小燕子哪有这么容易管的,根本不听话,我只是觉得做了一上午的事有些累,出去逛逛换个心情,谁知道会这么倒霉。”叶蓉非常郁闷,人跟鸟能对话吗?根本就是鸡同鸭讲啊,她甚至一句话也没说,就被人指着骂恶毒不善良之类的话,真是吐血啊。要知道,她不过是普通人一枚,没经历过什么复杂事,自然不懂该怎么处理,即使有那拉的记忆,可是那种粗暴镇压法实在是……只能当戏看了。如果忽略被骂的人是自己的话,其实旁观也有不少的乐趣。 这抱怨有些委屈也有些郁闷,越倾近距离接触过两次小燕子也知道她非常的自私自利,尤其是脑补严重,很多时候自说自话,难以沟通,所以叹口气,安慰一下叶蓉,看看天色,打算去睡个午觉——噢耶,来到几日了,总算能睡午觉了。 内室中胤祥胤禛倒是说说笑笑,不知时日,离别时间有些长,想说的东西太多了,离别的时间不算长,只是一睁眼一闭眼的功夫,竟已隔世,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两人就着弘历这几年的事宜谈论许久,又说些当年旧事,重遇胤禩后,又挑起了胤禛想要与诸兄弟好好相处的念头。 上一辈子,为了那把凳子,为了君临天下,他们兄弟之间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哪怕是说一句话也隐着几个陷阱,野心勃勃,结党营私,全然没有丝毫手足血肉之情,哪怕最后他坐上了皇位,依旧也是对十三之外的人打击镇压,虽然不悔,但还是有些遗憾。而这辈子他不可能再度称帝了,当初的遗憾是否能解除几分?或许受到一点和珅原本记忆的影响,看着他与何琳两兄弟相扶相持同甘共苦的感情让他有些动容,同时也有些感触。 胤祥本来性子就是疏朗磊落仁厚,当年兄弟争位斗得死去活来,除了四爷本来就对他极好外,其余兄弟也对他没有太大打压,明面私下关系都与他极好,加上他被康熙圈禁了十多年,兄弟们对他多少也有些怜惜,因此后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曾对他算计。他也念着诸位哥哥的情谊,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如今一听胤禛这样想法,自然叫好,口称会多些跟八哥讲和,横竖大家再无争斗,和平共存岂不更好。 两人正说着,突然高无庸在门外秉道,“八爷请四爷十三爷过去一趟。” (高无庸其实对这几个突然回生的先帝与皇爷非常纠结,要怎么称呼好呢,见越倾总是x爷的喊,而四爷也无不悦,便试着跟着喊,幸好四爷没说什么,默默擦了冷汗的高无庸总算放下心来。) 两人对视一眼,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居然八弟/哥会请他们过去,虽不明不白,却是个和好的机会,自然欣然笑纳。 走过去,便看到胤禩坐在一旁,食指轻抚着杯沿,低头垂眸,似在沉思,唇角噙了抹浅笑,黑遂深凝的眸睥睨顾盼,温和又隐着几分肃然,望之可亲,实质忿怒,却是丝毫不显。但胤禛胤祥两兄弟又怎会不知胤禩眼下是怒到极点,走上前,胤禛想了想,在他旁边凳上坐下,“怎么了?” 胤禩斜眼朝他微微一瞥,勾了勾唇角,“雍正帝,这坤宁宫守卫你可是都收着。” 明明问句却隐了几分讥诮,胤禛以为他问的是那晚永琪夜闯的事,脸色顿时一沉,嗯了声,心里狠狠怒骂着那不着调的永琪,若是为这事,胤禩发怒也是理所当然,毕竟他同住在坤宁宫,若是被永琪闯了进来,只怕后果难料。 “那你又知道不知道五阿哥到底是为何要夜闯?”五阿哥三个字胤禩几乎是磨着牙迸出来的,这一年来,永琪那高傲嚣张的姿态,自大又不可理喻,给他带来无数的麻烦,若非他只想着低调过一生,早就把那不着调的小子痛揍一顿了,可惜弘历死小子偏偏就宠着他,让八爷又怒又恨。哪怕当年的太子殿下,被皇阿玛怎么宠也没这么狂妄!!现在弘历换了人,他没法骂,干脆拿子债父偿,反正他也对胤禛没啥好感。“好一个天资聪慧的皇阿哥,居然为了个不知哪里来的混混夜闯嫡母房间,雍正爷家好教养。” “那个紫薇的奴才有问题?”敏感的胤禛一下捉住了重点,冷眼扫向叶蓉。 叶蓉抖了抖,抱臂,蜷成一团,粘到越倾身边,“呃,我没有去捉紫薇,可紫薇居然一副受到折磨的样子出现在暗房里。”呜呜,刚被八爷骂一顿,现在又轮到四爷了,她好惨啊,又不是她的错,干嘛一个两个都怪她嘛…… 胤禛脸色不由黑沉三分,他以为那夜把永琪打走事情就完结了,当日在暗房找到紫薇,他也以为真的是叶蓉把人带进去的,反正皇后要找宫女的茬很平常,死了就算了,没死丢回去,难道还要为了个奴才怎样?虽然觉得皇后亲自找奴才的茬有些丢架,但见过几次这样的情况,他也懒得管了,没想到居然人不是皇后带进来的,那又怎么在里头出现呢?一定有阴谋,而且坤宁宫的守卫出了漏洞! 他以为这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已经把坤宁宫守卫收拾得妥妥当当了,没想到……这不亚于生生打了他的脸,当下室内森冷得逼人。 同样忿怒的是胤禩,他更加郁闷,毕竟他来此有一年了,即使不想出头,但也不会让人欺负,所以这一年来他慢慢的把坤宁宫掌握在自己手上,除了容嬷嬷没动,外面的守卫没动,因为那些一动容易引起别人注意。没想到居然还出了这样一件事! 若非他那日去了上书房,又怎会让一个奴才进来搜宫呢?然而偏偏搜到这样一件物。日后会不会还搜到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呢? 经历了血腥争夺无数阴谋的三人脸色更加难看。 “爷会查个清楚。”胤禛抿了抿唇。 “最好不过。”胤禩也是知道胤禛手上粘杆处的厉害,哼了声,“另外,到济南去查一查你那个好孙女的事。叶蓉说,真正的沧海遗珠是紫薇,就是那个宫女,而还珠格格小燕子不过是天桥上的小混混一个。” “你说什么!”胤禛胤祥怔住了。 弘历竟然做出混淆皇家血脉的丑事!! 爷要杀了那混小子!! 第十三章 前事深夜凉 原来当年叫九龙夺嫡是这样缘故啊,而非叫什么九蛇九猫九鸡什么的,三个爷冷了脸,顿时气势大开,满室溢着冷厉森阴煞气,越倾忍不住抖了抖,抱紧了手臂,“呃,那个,先去查清楚吧。”赶快都走吧,别在这里制造冷气了。原本以为就四爷是冷面王爷,没想到就连爽朗派十三爷温和派八爷一旦怒意上来亦是如此恐怖,如果当年的九龙真来了,叫他们这样的平头老百姓怎么活啊……(╯﹏╰)b (天音:放心好了,到时你俩一定活得很滋润。) 胤禛嗯了声,侧眼看着叶蓉,“你是如何得知此事?”没道理深宫中的妇孺之流对这事如此清楚明白,连他们三兄弟都没发现,即便当日的弘历也没察觉到——此事太过不可思议了,自然引起怀疑。 “这个……”叶蓉眼睛四处滴溜溜的转着,看天看地看左看右,就是不敢看眼前的三个爷,这种诡异的事,还真是不知该怎么开口说才好。 “直言便是,爷不会怪你的。”胤禩大为好奇,见叶蓉这般为难尴尬,给颗定心丸过去,又瞄了一眼胤禛,胤祥亦笑道,“是啊,有什么就说出来吧,这事与你很不相关,咱们不会对你怎样的。” 叶蓉咬咬唇,又看了看越倾,得到一个鼓励的眼神,方摊开手,低声道,“嗯,那先说明啊,如果真生气也不能一走了之啊,我可还想日后跟你们继续相处。”没想到叶蓉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三人俱愣了愣,胤祥点头,看着自己白皙纤细的手,苦笑,“爷这样子能走到哪里去?” 叶蓉这才大大松了口气,敛容正色开口,“其实我说的话或许太过诡异,但我保证,说的都是真的,希望你们能适应下来,这个世界不是我们所认识的真实世界,而是某人乱想虚拟出来的世界,确切而言,这是在一本书里,书的名字叫《还珠格格》。”继而简短要结的把内容快速说一遍。 室内寂静一片,怪力乱神,匪夷所思,哪怕是复生亦没此刻的愕然……却又有种合情合理的样子,否则哪怕再过百余年,大清也不致如此荒诞不经。(几位爷,你们对大清皇帝看得太高了吧,难道真以为个个是康熙雍正啊?) “难怪,弘历就不像这般荒唐的样子。”胤禛缓缓吐出一口气,有些喟然,越倾嘴角动了动,低头不说话,历史上的乾隆早期还是不错的,至于后期……算了,让雍正爷高兴一下吧,养出一个这样的儿子做老子的更难过啊。胤禩注意到越倾双眸微闪,显得几分心虚的模样,心下了然几分,想要说什么,眉宇复杂,终究只是闭了眼,什么也没问。 “也罢,哪怕是虚拟的世界,能活着就行,可以重新遇到四哥,八哥,爷已经满足了。”胤祥怔忪片刻,笑了起来,眉眼都是轻宁柔和,“如果还能遇到其他兄弟,还有其他更多熟悉的人会来此,爷会感激上苍的。” 这次大家都没说话了。胤禛看着胤祥莹润的芙蓉面,心下酸软,拍了拍胤祥,对这个弟弟受到的委屈又添了几分心疼。 “既然如此,难怪你会知道一切来龙去脉,那眼下这样,让一切恢复正常便可。”胤禩淡淡开口。 “不错,即便此处不是真正的大清皇朝,爱新觉罗家的血脉亦不容玷污。”多年浸在骨子里的骄傲不论在何处亦是不曾有缺,哪怕换了个形态!胤祥皱着眉,对于胆敢冒充皇家血脉的小燕子透出一分杀意。 对于他们三言两句就把小燕子的命去掉,越倾觉得心惊胆战,毕竟他也是伪皇家血脉啊,目前还是伪皇帝,所犯的罪更大!!似乎察觉到他的不安,胤禩转头,朝他一笑,“放心,爷不会动你的,此事很不与你相关。” 越倾忙忙点头,脸上一红,知道自己太过小人心度君子腹了,登时尴尬不已,嗫嚅片刻,讪讪开口,“那个,可以暂时饶小燕子一命吗?” “为什么?”不仅仅是胤禛胤禩胤祥大为奇怪,就连叶蓉亦觉奇怪,难道是乾隆的记忆影响到他,胤禛对比一下自己的感觉,脸色缓和一些,开口道,“冒充皇家血脉,罪在不赦,为何要饶?” 难道是想跟我一样想看戏——叶蓉顿时兴致勃勃。 越倾想了想,又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解释道,“第一,皇帝认的是义女,而且是汉族的义女,如果这样莫名其妙就换了一个,在舆论上会对皇帝不利的,满汉之间矛盾本来就够大,这样或许变得火上浇油。”私生女什么的都是别人暗中有数,乾隆本人没有承认。当然这种皇家阴私,就算心中明白也没人大喇喇说出来——呃,或许某些头脑有问题的人除外。 “第二,小燕子进宫时间不长,虽然闯过很多祸,但有句话叫养不教,父之过,她之所以这么嚣张,全是乾隆给宠出来的,后来劫狱什么的都还没发生,如果能教一下,或许她能改好。我也不忍心看她就这样丢了性命……要说起来,都是令妃跟乾隆认的女儿,小燕子顺水推舟是不对,但她没这种冒充皇家血脉的意识,也算是糊涂一时吧。”叶蓉只是说了第一部的剧情,所以越倾暂时对小燕子没有太大意见,闹了点笨了点糊涂了点而已,虽然自私,但谁人不自私?如果他不继续那样无条件宠溺小燕子,只怕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么离谱的地步。况且,还有那位真正格格紫薇,也要看看再说。 小燕子长于市井不懂皇家尊严,催吉避凶是人的本能,所以怪她也没用,而紫薇养在深闺,人情世故样样不懂,懦弱无知得可笑,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然而那五阿哥永琪与福家两兄弟就真的是太过了,明明深知皇宫生存的种种,有应负担的责任,有应承担的义务,偏偏为了一段孽缘而欺君犯上,若真是受到蒙蔽也就算了,结果呢,却是为了自身,颠倒是非,搅乱黑白,胡作非为,真真正正的伤长辈的心。所以中午时,他才对永琪惩罚比较重。 胤禛定定看着越倾,良久不语,黑眸凝沉深邃,幽幽一叹,“也罢,既然是你替他们请求,此番应了你便是,只是断不能再有任性狂为之举,爷会派人查清楚这事。” 没想到此人倒还真的有些想法。虽然天真,却有些道理,也罢,如今他才是皇帝,就让他试试自己真正去做一个决定吧。 此时夜色已深,夜风习习,一声腹鸣突然想起,惊破一室宁静,叶蓉尴尬的按着肚子,不好意思笑笑,“我饿了。”众人恍然,因为久别重逢喜悦上涌,几人说了许久,接着又发生异事之变,也就没人顾得上吃饭了,见此,胤祥笑了,“也好,爷也饿了,让人送点吃的来吧。” 叶蓉看着胤祥的样子,扑哧笑了,“十三爷,你这样子称爷真的很奇怪吔。” 胤祥的脸顿时绿了。 —— 夜静,人静。 胤祥走入翊坤宫,悄声问着一旁的小太监,“额娘今日如何?起了几次?吃了什么?睡了多久?如今还醒着么?” 小太监一一回答了,又道,“纯妃娘娘一直等着四格格,说是来了便通报。”说着,进去通报,片刻之后,把胤祥请了进去,而后,走出去,关好门。四格格这个月来一与纯妃娘娘相处便把所有人都挥下去,不知里头说的是什么……不过主子的事,他们奴才们还是别管了。 一进去,胤祥便行礼,“皇阿玛。” 靠在大床引枕上的是一个容貌温顺的少妇,眉宇坚毅,黑眸时不时闪过一丝精光,薄唇抿着,看上去颇有威严,可惜脸色苍白平添了几分脆弱,摆摆手,“起吧,今日发生何事了?”此人正是爱新觉罗·玄烨,不知何故,他竟也来到这个世界,成为了纯妃。昔日的康熙大帝,一息之间竟然变成自家孙子的小妾,这种情况太过尴尬也太过不可思议,而且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付身子极为虚荣,一天基本要睡上八九个时辰,于是康熙一边养病,一边暗中观察四周情况,没过几日,他的十三儿子就过来了——昔日父子,如今母女,此情此景,怎一尴尬可形容。 好在彼此情况相似,为免对方尴尬也避免自身尴尬,两人不约而同对眼前所见诡异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十多日后,才勉强相处愉快。少了那张皇椅吸引力,渐渐亦添了几分慈父孝子的做派,两人说说谈谈,感情比当年深了许多。今日见胤祥良久不来,自然有些担心,每日他都会从四三所过来,请安,做伴,闲聊。派人去打听,竟然是跟那位还珠格格起了冲突,然后被皇帝带走了。来到这里后,听过一系列乾隆的事迹,差点没把康熙帝气死,尤其是那位还珠格格的劣迹斑斑更是叫他难以接受,一日下来自然担心非常。 胤祥把事情前后因果说了一遍,连胤禛胤禩两人身份也说了,还有越倾叶蓉的问题也说了个一清二楚,康熙懵了,揉揉有些发痛的太阳|岤,他一生可谓多姿多彩绚丽辉煌跌宕起伏,却不曾想到会有今日这般异闻。一时间,心中五感交集,不知是喜是忧是悲是叹。 “皇阿玛,儿臣可以把您的事告诉四哥八哥吗?”胤祥小心翼翼问道。即便是他,亦觉把这事说出来非常为难。 康熙闭了闭眼,咽下嘴里的苦涩酸辛,“先捂着,待朕想想。” “儿臣遵旨。”胤祥暗叹口气。 “夜深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康熙摆摆手,这个时候,他只想一个人呆着,好好想个清楚,胤禛,见见倒也罢,除了自身身份尴尬外,对这个儿子,他还是颇为赞赏的,但胤禩……当年为了朝堂的安稳,对他做过种种打压,他对那聪慧的儿子没有恶感,只是忧及前代朋党之弊端才狠下心来,虽然明白当一个人绝望成灰烬时会怎样的疯狂,只是没想到后来竟发生了那么惨烈的争夺……事到如今,只怕他不愿再见朕吧…… ——胤禛。 ——胤禩。 这一世,能不能再续前缘呢? 第十四章 因由重重雾 第二日,越倾很满意的发现胤禛没有因为昨天的事而恼了他,继续在养心殿坐着批奏折,心里又是惭愧自己胡思乱想又是赞叹雍正帝的工作狂态度,果然,一个人的性格习惯不是那么改变的,能十几年来坚持认真专注努力扑在政事上的雍正帝,是不会被任何情绪影响工作状况的。为此,越倾非常佩服。 因为他自己就完全做不到这点。 一同过来的胤禩却是微微冷笑——没办法,他们关系不算好,而且当年每次到了养心殿基本都是他受责,自然有些条件反射。不过,他也是哂笑而已,因为他同样也是过来批奏折,同等待遇。 若是换作前世,他定会借此而寻机结交众臣,并以利益算计一通,然而如今却全无半点这些心思,不可否认,一则是移魂之后,争权夺势的心灰了,否则这一年内也不会沉寂下来什么也不做;二则越倾非常明白的告诉他,几年后他就当太上皇,禅位与他,如此他还需要争夺什么?再则见了胤禛的做事态度,心里多少也有些触动,自然也就改了态度。 越倾才不管这两位爷心里想什么,繁琐的政事有人帮忙,那就是好事一件。于是乐得自在逍遥——呃,其实也没逍遥到哪里去,他还是要把两人批过的奏折全数看一遍,不解的地方会询问,疑惑的地方会翻查资料,如此一来,也是非常忙碌,天天从早到晚都没停歇。基本除了上朝就是养心殿或是坤宁宫三点一线,数日之后,自然引起后宫怨气冲天。 皇后是正宫,皇帝宿在坤宁宫,也没人说什么,只是这样一来,雨露不均,大家自然咬帕摔杯忿忿不平,但同时亦有些幸灾乐祸,无它,之前乾隆可是非常宠爱令妃,一月下来基本二十天都过去,除了初一十五外就没去过坤宁宫了,其他各宫妃嫔也是几个月才见一次天颜,早就习惯了,如今换了个宠爱对象,又是正宫皇后,再不平也无法怨言。于是都把目光投向延禧宫,心里各有盘算。 面对这种情况,越倾暂时不知道,每天看到那盘绿头牌他就表示非常有压力,让他一个女儿心男人身的“人妖”去压别□子,呃,想到就想吐啊/(ㄒoㄒ)/……所以宁愿当鸵鸟,拖到不能再拖的时候再说。至于叶蓉,她则表示压力更大,擦!这些跟她有半毛关系么?越倾不过是来睡觉,纯粹盖棉被睡觉而已,当皇帝不是件容易的事,天天都累得沾枕就睡,就连她想八卦一下四八之间的jq也毫无机会。虽然八爷是住坤宁宫,但知道她身份后,就连面上的恭敬也懒得做,反正知道她不会对自己怎的,每天除了起床后按规矩来请安吃早餐外,基本就不过来,就连请安也是简单利索,叶蓉本来还想借机摸摸小包子的机会全被八爷给掐了。八爷理由也非常充足,他要处理朝政,批阅奏折,没时间陪她玩——叶蓉囧。好在还有十三爷厚道,每日都过来,没包子摸还有个美女看,如此也好——只是对蹭豆腐一事,十三爷给了叶蓉一个异常深刻的记忆,后来哪怕来几个爷,叶蓉也只敢咽口水不敢碰了。胤祥对叶蓉还是非常友好,帮忙她处理后宫事宜。 即便有了那拉皇后的记忆,但叶蓉这个半路过来的移迁户还是很多问题上懵懂无知,胤祥实在看不下去了,指点了她两句,叶蓉顿时双眼发光的把事情全数丢给胤祥处理。 那个雷霆万钧速度,那个铿锵有力慷慨激昂,胤祥扶额长叹。想了想,应下,毕竟皇后所职关乎整个后宫事宜,一个处理不慎,也会引起无数麻烦,而眼见叶蓉是真的无法承担下来,自然也是担忧其中差错。 ……况且当年的侠王总理朝政,意气风发,干才卓越,如今怎会轻易放下。 另外,若是有此缘头也好跟八哥多些说话,一来二去的,联系多了,交往多了,感情也就深了,那么,与四哥之间的关系也不会继续僵下去——再不济也能多说几句话。 如此一来,便应允下来,而胤禩胤禛知道这事后,便把各自手上后宫的人脉全数丢给胤祥,他们就专注前廷政事,后宫给胤祥管吧,横竖对这个弟弟的能力,都是再放心不过。于是五人每日都是一同进出,请安后,各自做自己的事,午餐也改为聚在坤宁宫,叶蓉语,我总得压着你们这些工作狂正常三餐吧,累出病来怎么办?其实是想多瞧瞧几位爷,yy一番,看看能不能培养点什么什么出来。不知道她小心思的几人对她这样关怀还是很受用,便没说什么了。况且胤禛对于能天天见着胤祥也是非常高兴,同理,胤祥亦是如此。 他们毕竟是兄弟,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每日相处时间不短,又是为了正事,即使心中有再大恨意,一点一滴还是消磨去不少。偶尔胤禩也会在越倾询问胤禛的时候插口几句,或者在胤祥与胤禛聊天时说上几句。 这样的微弱改变胤祥看在眼里自然非常高兴,每夜他都回去把兄弟们相处的点滴告诉康熙,他明白康熙嘴上不提,心里还是很想知道四哥八哥的消息,而皇阿玛也不好出去见他们,那种诡异感,就连自己也难以适应,何况是皇阿玛呢。 虽有小摩擦,但基本而言,几人都觉得这些日子还是过得颇为愉快的。 这日,吃过午餐,胤祥把调查到的事说出来,之前紫薇莫名一身伤出现坤宁宫,众人震怒之余又有些担心,于是让胤祥全力调查,胤禛也把宫内粘杆处给了他使用。越倾这时才明白,原来历史上的粘杆处在小说世界中也存在啊,于是叹服又安心。 此事居然是五阿哥的母妃愉妃所为,她见永琪为了一个外来的妹妹,与皇后数次发生冲突,惊心胆战惶恐不安,对于皇后受责她是乐见其成,然则永琪毕竟要唤皇后一声皇额娘,万一皇后抓到永琪小辫子一顶不孝帽子扣下来,那永琪的名声就完了,所以她不是很乐意看见永琪明面上去挑衅皇后,可惜说过几次,都被永琪无视了,或者一旦碰上小燕子的事,就下意识的遗忘了规矩礼节。因此,她就想到这样一出陷害,如果皇后能彻底被皇帝所恶,那永琪就不用担心了;即便不如愿,有个残害宫女名声的皇后,亦为皇帝所不喜,自然也是好事。作为后宫一妃,多年经营自然有些人脉,在那日钻了漏子,就把昏迷中的紫薇送进了坤宁宫,没想到帝后换了个魂,结果就没有了下文。而她见事不可为,也就暂时偃旗息鼓,继续沉默下去。这事,就连永琪也不知道。 叶蓉呆呆的张大嘴巴,没想到原著中根本不存在的愉妃也来插一脚,这个后宫好危险,呜呜,她想回家啊/(ㄒoㄒ)/…… “所以说,愉妃只是心血来潮陷害,没有其他意思。”越倾皱着眉头,虽然知道后宫女人多肯定有争夺,只是知道跟眼见不是一码事,到底是有些心里不舒服,“那,她还会不会做什么?我需不需要做点什么?” 胤禩倒是习以为常,“不必了,一个没有背景的妃子,闹不出什么乱子,倒是你忘了一件事,凤印还在令妃手上,早些拿回来才是。” 越倾点点头,应了声,转头吩咐高无庸过去宣旨。高无庸已经非常淡定的把三位爷的话当圣旨办了,横竖现在的皇帝对这几位爷是真正的恭敬尊从——哪怕当年的乾隆帝也没这份恭敬。因为他不过是明面上的恭敬,而这位则是真正从心去尊敬的。 这段日子来,胤禩深刻明白到作为一个不受宠的中宫嫡子与受宠的中宫嫡子待遇两者间有何差别,那简直是天地之差,云泥之别。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似是悟了什么,有些喜,有些悲。对于叶蓉的毫无心机,倒是多了几分回护。 胤祥:“……”连他也忘了这事,因为这段时间来,但有令,必然行,也就没反应过来凤印不在手上,一时有些尴尬。 越倾若有所悟,“八爷你的意思是先处理令妃?或者是让愉妃给令妃斗,我们在旁边看着不插手,当热闹看?”被几个人提点数日,多少对这些阴谋算计有了几分认识。 “不错,爷正是这个意思。令妃所恃的弘历的爱宠,如今把凤印拿回来,且看看她还能使什么手段,而愉妃为了自己儿子,必定有所动,一招不成或许有后着,她们不动倒也罢,若有手段必要用人,如此十三弟才能借此整顿后宫,哼,如非弘历不着调,这后宫也不会乱成这样。”提起这些胤禩也有些磨牙,他曾受到的冷待,还有那拉受过的委屈,一丝一点又涌了上来,一时有些控制不住怒气。 “浑水摸鱼,一网打尽?”越倾揉揉有些痛的太阳|岤,疲惫的往后一靠。 “没错。”胤祥接腔,“爷虽然接手才几日,亦觉得这后宫诸事混乱,全因主事者压不住,加上弘历又偏信偏听,宠信汉妃,蒙古八旗想必定有怨气。紫薇一事定有其他人也搀夹其中,只是隐得深,事情不管是败露或是成了,不是愉妃就是皇后遭殃,她们可都能稳当安然,然则爷发现那几日,有一个宫女与愉妃的奶嬷嬷多了两次接触,那个宫女偏偏又是永琪宫里的,只怕某些人手伸得太长了。” 听完解释后,叶蓉更加迷糊,她对宫斗真的一窍不通,非常不喜欢,一点也不想碰到啊,拉着越倾的手,非常非常严肃认真,“越倾,你废后吧,我对宫斗无能啊……”啪,头上立即挨了一巴掌,叶蓉哀怨回头,胤祥收回手,吹了吹,冷冷一扫眼过去,叶蓉缩缩肩,“当我说梦话吧。” 见她这样郁闷,越倾也有些感同身受,抱了抱叶蓉,“好了,别这样,你放心,有十三爷在,不会让你插一脚进去的,你放心,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你说我就听,绝对不会把你丢下不管。” ——他也不适合宫斗搞阴谋啊,可是身不由己,唯有顶着头皮上了。呜呜,他也想哭。看着胸口渐渐湿了一片,叹口气,拍拍叶蓉的背,安抚着。 胤祥也觉得自己有些残忍,硬逼叶蓉接受这些,几日长时间相处,对于叶蓉他已经非常了解了,天真单纯的女孩,长在深宫里的确委屈她了,可是,谁让她现在是皇后,没办法逃开这些,纵然现在他能替她担下来,可又能担多久,真的能担下一辈子么? “好了,下次爷不说了,别哭了啊。”没哄过人的胤祥对于惹哭叶蓉,感觉有些头疼。 “我没怪任何人,让我哭一下,哭一下就好。”叶蓉把头埋在越倾怀里,闷闷说着,一开始是委屈是发泄,现在开始尴尬了,揉了揉眼睛,用手帕捂着脸,“我回去洗脸……”说着,跑回寝室去。 看着她的背影,胤禩摇摇头,想要说两句,某个熟悉身影在心里一晃而过,眼底一痕光影闪了闪,微微叹口气,没说话了。 ——哭泣的时候,有人哄,有人疼,也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 当年也有人曾经让他哄,让他疼,如今,那人却不在了……只有自己还在这里想着他,熟悉的地方,陌生的人,真的难以释怀。 胤禛眼眸闪过一丝异色,看着胤禩垂眸喝茶,手微微颤动,似乎想起什么,偏又硬生生压下,却不知道有股黯淡悲凉的气氛一直萦绕于身,分毫不离——这个八弟就跟以前一样,哪怕再苦再痛也是笑着,好像只要笑着,就够了,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眸,氤氲着深沉哀伤不自知。 “昨日从宫中回去,路上遇到一个人,有些熟悉。” “哦。”胤禩神思茫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胤禛这话是对他说,胤祥见胤禛目光落在胤禩身上,顿时眼眸一亮,难道是遇到其他兄弟们?或者八爷党的?胤禛微不可见点点头,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到底是兄弟间血脉牵连,只是一眼便知道,可惜那人没有留意到他。 “那……我们出去瞧瞧?”胤祥大喜。 越倾听了也有些兴趣,虽然不知道两个人眉眼打了什么迷,不过,听到出宫两字还是非常感兴趣,“好啊,好啊,我也出去,来了一个月了,都没出过宫,出去看看也好。”说着撞撞胤禩的手,“八爷,咱们明日出宫玩玩如何?” 胤禩眨眨眼,“为何?” 呃,能说我是好奇这时的街道吗?要知道女人都是爱压马路的,清代马路还没压过,一时好奇也是理所当然吧??越倾忙把求救目光投向四爷。胤禛喝口茶,淡淡开口,“龙源楼是九弟的产业吧,昨日好像遇到旧人,去碰碰运气如何?” 旧人?胤禩眼睛一亮,“好,爷去!” 会是他期待的兄弟吗? 第十五章 旧事难分清 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胤禩干脆坐起身,披了件外套,也没叫人,推窗,静静站着,月色如水,朗朗夜空透出几分清朗,就连院中森郁花木也似笼了层银霜,花砖地上更是如同下了雪,白亮亮的,照得室内非常明亮。 而他心底却是茫然,难得生出一分无措紧张。 胤禛口中的遇到熟人,会是谁?小九?小十?十四?哪怕是大哥也好,无论是谁,都好,正如十三所言,可以重新遇到,已经满足了。因为期待与紧张,胤禩一夜几乎都不曾入睡,临近天亮,才勉强阖眼,不料竟这般熟睡过去,待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烈日高照。 随侍的小太监小顺子听到声响忙进来,一边侍候着胤禩梳洗,一边说道,“今个儿皇上说让您好好休息,不用上上书房了,也不用上朝,还特意吩咐厨房熬了红豆小米燕窝粥,说是等您醒了喝一碗。”最近这段时间皇上终于知道主子的好,开始宠主子了,作为奴才的自然待遇也水涨船高,难免一脸喜色,走路带风。 胤禩默然片刻,“知道了,爷不用了,一人去御花园走走,别跟过来。”说着,也不顾小顺子还在后头扯着嗓子喊,“爷,您的腰佩还没挂上呢,爷,别走这么急啊……”走出房门,?br /gt; 囧囧清游记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5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5部分阅读 ,顺手关上了,看着明媚的秋色,叹了口气。 心里依旧还是有些乱糟糟的。 林木葱葱,繁花遍地,鸟语花香,御花园一年到头都有绚丽美景可观,一步一景,一桥一亭,还有蜿蜒曲折的青石板小道,描金绘彩的长廊,怪石嶙峋,蔓草爬藤,望之心神畅然,可惜胤禩没有疏散多少郁结的心情,或许真是应了那句近君情怯的道理,想着下午可能遇到的人,心里反而更加翻腾,有股说不清的感觉,闷闷的,就像是颗大石压着胸口,就连呼吸也是非常困难。 信步而走,因为心情烦乱,一时也没留意走到哪里,突然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你给姑奶奶站住!我要你道歉!” 这个声音是那个伪格格小燕子,她怎么又跑到御花园来了,明明还在禁足当中的啊,胤禩怔了怔,那与她对峙的人会是谁呢?不过,不论是谁,都不能平白被这个小混混给欺辱了去,这个宫里,哪怕是个奴才也比这个小燕子高贵,想着,皱了皱眉,走快几步,过去看个清楚。 按说那日越倾也没怎么对小燕子,不过是罚她抄《孝经》而已,在越倾看来,就当做练字,修身养性,哪知道小燕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写字,因为她是典型的文盲,性子又急躁,没有耐心,换作她来选,哪怕打三十大板也比写三个大字要好,可惜这些可不容她来选。而越倾又不是乾隆对小燕子那是宠溺有加,哄着,护着,舍不得她委屈,直接下令,让还珠格格在淑芳斋好好抄《孝经》,不得外出,那些原本就受到小燕子气的侍卫这下可就名正言顺的“管理”起小燕子来了。吃喝什么都由专门太监送过来,格格要出去,抱歉,先把皇命完成吧,哦,这样子的字不行,过不了关,请格格重新写过一遍,皇上是让格格“好好”抄经的。唰,涂鸦变碎片。小燕子想要硬闯,那三脚猫功夫岂是侍卫们的对手,左挡右挡,只是用剑鞘就把小燕子给打回去了,只要不出门,不给格格留下疤痕,使些必要手段也是没人出声。几次下来,小燕子也蔫了。而紫薇因为没有好药而一直躺着养伤,对不起,一个宫女哪有什么珍品良药,给点死不了慢慢养的药就够了。见紫薇受伤,金锁又是担心又是伤心,满心都扑在了紫薇身上,哪里还顾得上小燕子。等她受够打击,没办法只能乖乖抄经时,紫薇才勉强养好了身体,金锁才有空把那日的事细细从头说一遍,紫薇听完,半晌无语。 她是天真,但那不是愚蠢,皇后娘娘的话是刻薄,但却并非毫无道理,见紫薇不再为小燕子说话,金锁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把自己之前在宫中听到的流言碎语说了些出来,“小姐,那些嬷嬷宫女们都说小燕子没规矩,因为是外头……养的,所以不正经,成日关着门与侍卫在屋里,不知做什么,太轻佻没点格格气度……又说有其母必有其女,看来她娘也未必正经到哪里去……小姐,小燕子这是抹黑太太啊,太太她苦了一辈子,难道死了还被人这样嚼舌头吗,太太会死不瞑目的。”边说边抹眼泪,说到夏雨荷,金锁也是悲从心来,毕竟当年若不是夏雨荷救了她,她早就死了,救命之恩金锁一直牢记于心,况且夏雨荷除了“情不自禁”之外,行事小家气一点,整日满嘴情爱,也没什么太大问题,对于下人还是很关爱的,所以金锁对夏雨荷还是非常维护。 金锁尚如此伤心,紫薇听了岂不更加难过,眼泪连珠的滚滚而落,“金锁,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娘,都是孩儿不孝,连累你死后英灵,娘……”因在宫内又不敢放声大哭,咬着帕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姐,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怕你生气,怕你伤心,而且……小燕子又跟小姐这么好,我不敢说。”金锁有些怨自己的小心眼,又怕紫薇哭岔气,又是拿水又是拍背,半日,紫薇才抽抽噎噎的停了。 紫薇搅着帕子,抹干眼泪,苦笑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我要为了我娘着想,小燕子她,她也不是故意的,金锁,以后有什么事就早点告诉我,让我也有办法可想,现在,只能劝着小燕子了……”见金锁一副还有话说的样子,摇摇头,“我也没办法,现在只能靠小燕子来认爹,这个皇宫中,真的好可怕,到处是危险,到处是敌人,我现在真不知道除了你,除了小燕子还能信谁了。” 想到那日自己受伤的经历,紫薇尤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全身发凉。那日,一大早就有个小太监口称皇后娘娘有旨,请她去问话,小燕子不在,她不敢去,满屋的人说尽好话那个小太监丝毫不理,连拉带扯就把她拽走了,然后到了个废弃的宫殿,她一见就知道有问题,接着是个容貌严肃的嬷嬷,问她进宫有何目的,问她是不是要勾引皇上,问她是不是要对五阿哥不利,问她还珠格格到底是谁……总之问得都是些让她心惊胆战的问题,她自然绝口不说,那嬷嬷就拿着尖锐的银针往她身上扎,痛得她昏过去一次又一次。即便这样,她也隐隐察觉到,来问话的不是皇后娘娘,因为门口站了个陌生的妃子,背着光,她看不清那人容貌,但清冷的气息跟皇后娘娘完全不同。她以为宫内就皇后娘娘比较可怕(这是小燕子一直说的),没想到原来可怕的人更多。而后,居然她是在皇后娘娘哪里发现的。这件事真的跟皇后娘娘有关吗?小燕子自然满口恨骂皇后恶毒,但紫薇却有种莫名感觉,是不是连皇后娘娘也被陷害了呢?因此,这样看到小燕子把什么事都往皇后身上丢,感觉有些不满。 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只能依靠小燕子了。所以用尽办法劝着小燕子乖乖抄经,她也不是没有试过帮忙抄写,可惜她的字再怎么学也学不来小燕子那歪斜到不成形的字来,门口的侍卫一看就直接撕掉,还说,这是格格对皇上的孝心,让她这个奴才不要多事。让紫薇又窘又气又羞,哪怕是代替,她也是为自己的爹抄《孝经》居然被骂作多事,这让紫薇心情复杂异常。 因此足足花了一个多月,小燕子才恰恰抄好了一百遍,侍卫见情况有所好转,小燕子又称自己把经送去给皇上,才放了她出来。不想小燕子一出门就立即把所有的不快全数忘光,真是如同出了笼子的小鸟,到御花园东跑西逛的,连紫薇迭声叫她赶快去养心殿也听而不闻,只顾快乐的玩。连蹦带跳,还时不时用上她那不熟练的轻功,这一玩乐,就没看路,从假山上飞下来时,就撞到了一个人,好在那人反应极快,伸脚一踢,“你是何人,在宫内横冲直撞,没点规矩!” 小燕子被踢到胸口,捂着发痛的地方揉了揉,跳起来,看过去,站的是一个清俊无双的少女,一袭大红旗袍绣着牡丹飞蝶,艳丽雍容,说不清的冷傲秀逸。眉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痕,柳眉横飞,望如刀锋犀利,黑眸沉凝渺黯,只是一抬一看,便是一派磊落雍华凌厉。 小燕子不由心生怯意,但到底是市井中混惯了的,知道一旦气势消了,就容易受到欺负,咬牙上前一步,“喂,你是谁,胆敢欺负姑奶奶,还不给姑奶奶道歉!” 那人眸色猛的转深,手把玩着腰际的红鞭,唇角勾起一抹极为邪肆的笑,“你胆敢在爷的面前称姑奶奶,你是哪门子的姑奶奶!嗯……” “哼,姑奶奶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就是还珠格格小燕子,是皇阿玛最宠爱的格格,你还不快给我道歉,嗯,还要把那根鞭子给我,不然我就让皇阿玛砍了你的头。”不知者无畏啊,紫薇在旁看得心惊胆战,那人的气度非凡,相比之下,小燕子真的很像泼皮无赖,难怪人家说正经的格格不是小燕子这样,真的是有对比才有差距,连她也不禁自惭形秽,一时又怕又窘又羞,忙上前拉了拉小燕子,“格格,算了,咱们走吧,不是要到皇上那里去吗?” 小燕子若能乖乖听话就不是小燕子了,甩开紫薇的手,就朝那人冲过去,想要抢她腰间的鞭子,“你把鞭子给我,我就不跟你计较。”她想要一条这样漂亮的鞭子好久了,当下心动不已,干脆行动过去。 这时胤禩也刚好走了过来,走得近了,便听到那人说话声音语调,顿时身子一震,这声音,这态度,分明是太子殿下! 刚好那人也转身让开,一侧眼便看到边上的胤禩,猛的瞪大了眼,嫣唇颤颤,眉梢眼角俱是惊喜至极的不可置信,飞快跑过来,一把就抓住胤禩的手腕,“八弟?”定定的看着他的眼,似要找出什么。 朦胧,如水,如雾。 “太子殿下。”胤禩听到自己清淡的声音慢慢吐出四个字,心里早就翻腾不已,辨不清此时是悲是喜是恸是哀,原以为会遇到小九或小十,哪怕十四大哥也罢,想不到居然是太子殿下,他与他之间,真不知该用什么态度来相处。 纵然是已隔一世。 那些恩怨阴谋算计纠葛,宛如南柯一梦。 胤礽看着胤禩犹是笑着,清清淡淡,温温柔柔,却没了最初时所见的那种温暖人心的笑,只是笑,宛如一个面具,手不由紧了紧,“小八……”犹如叹息。 “你……又是你这个恶毒的小鬼,你,你来想做什么!”小燕子一扑空,转过身,就看到胤礽跟胤禩站在一起,想起了那日的事,顿时怒气上涌,莫名其妙就被皇阿玛罚,肯定是这个小鬼搞的,他是皇后的儿子,肯定跟皇后一样坏。 早就听习惯这些不着调的“恶毒”之评,胤禩眼都不抬,根本懒得搭理,胤礽可就没那么好脾性了,“爷的弟弟岂容一只混毛鸟欺负。”柳眉轻扬,嫣唇吐出的是一径的刻薄与张狂,俏丽艳容是肆意的冷厉,“放肆,给爷滚开!”啪的一甩鞭子,褐红鞭影横扫直切,小燕子一声惨叫,跄跄后退数步,直接跌坐地上,捂着脸颊,鲜红的血滴滴顺着指间落下,满眼痛得都是泪水,却是痛得连哭也哭不出来。 “你……你欺负我,我,我跟皇阿玛说去,呜呜……”小燕子还算有些头脑,见自己打不过,一转身就往养心殿跑去。 胤礽冷冷一笑,转头就搂住了胤禩的肩,“小八几时来的?”对于小燕子的落下的狂言根本懒得搭理。来到这里一年光景,终于见到一个旧时兄弟了,心中自是又惊又喜。 胤禩微微一笑,伸手把那只手拉了下来,回握过去,幽深的黑眸闪过一丝笑谑,故意上下打量一番那娇俏动人的身躯,“臣弟来了一年多了,倒是太子殿下,你如今怎么变成这幅样子了?” “这又不是爷乐意的¥……ap;”胤礽炸毛! 第十六章 往昔易留伤 “你这个奴才见了十二阿哥居然不请安,好大胆!”胤礽转头看到紫薇呆呆的站着,眉一蹙,非常不悦,多年之后没想到一个奴才也这样对他弟弟无视至此,当下喝斥道。看来这宫中要好好整顿了。 紫薇一惊,忙忙福身行礼,心里苦涩非常,“奴……奴才见过十二阿哥,奴才见过……格格……”她明明才是金枝玉叶,是十二阿哥的姐姐也是这位格格的姐姐,可是却要跪下自称奴才,这样的云泥之别让她非常难受。而之前不过是听闻小燕子讲诉这宫中的人对她如何如何欺负,可,今日却眼见小燕子如何嚣张,连对自己姐姐弟弟也一副蛮横无礼,小燕子真是因为做了格格才挨打么?心里掠过一丝疑惑,马上又压下,不,不,她不该这样怀疑小燕子,小燕子为了她认爹差点没送命,小燕子只是——只是一时误会了吧。 “请十二阿哥别生小……格格的气,她不过是……她不是故意的,格格天性纯良,活泼大方,想必十二阿哥与她相处久了就能明白的,你……”紫薇为了扭转十二阿哥与小燕子之间的恶劣关系,硬压下心酸心涩为小燕子辩解起来,胤礽可不知这里头的是非,手一挥,柳眉倒竖,冷眼一扫,“好个奴才,爷让你说话了么,掌嘴!” 紫薇心一沉,咬牙,颤悠悠伸手,却怎么也打不下去,她受过“教训”知道宫中奴才与主子的天差地别,尤其现在小燕子又不在,她这个奴才就算死了,也没人知道。胤禩眸光一闪,这个紫薇倒是有些脑子了,手挥了挥,“行了,跟个奴才制什么气。你退下。”紫薇一呆,看着胤禩,咬唇,似要说什么,又咽回去,行了个礼,才慢慢走开,却已经满身冷汗,被风一吹,感觉有些头晕目眩,抓住一旁栏杆,停了停,直到定神,才慢慢走回淑芳斋。 “小八,如今倒是心善多了。”胤礽似笑非笑,看了胤禩一眼,扬起一抹淡薄的笑。 “太子殿下,容臣弟为您引见一人。”胤禩似没听到,拱拱手,潇潇洒洒打了个千,眼底一道精光闪过,无声无息。“或许您会非常高兴的。” 胤礽略感诧异,只觉胤禩说话时似乎带了几分笑谑,难道是另有兄弟也来了,心下一时又喜又急,便问道,“是何人?爷认识的么?” 素来只听他睥睨傲然,满嘴是孤,这声爷倒是首次听闻,胤禩怔了怔,好像刚才他亦是改称爷了,心里有些惊讶也有些感叹,果然是换了魂,人的性情也改了几分,但面上神色依旧不变,说着就引他往养心殿方向走去。 若是被那个雍正爷看到他那高傲狂妄的太子殿下变成女子,该会是怎生一副表情呢?胤禩偷笑着,两人说笑着离去。 此刻养心殿内,越倾黑线不已,小燕子又闯了进来告状,口口声声说被恶毒的十二阿哥欺负,又说被一个奴才打了一顿,脸上是一道鞭痕,血痕犹在,满嘴噼里啪啦只嚷着让他去报仇,就差没说砍了十二阿哥。“十二阿哥没事吧?去看看。”越倾先没理会小燕子,手一挥,让高无庸去看看胤禩的情况。 这很正常,人总有疏远亲近利益浅薄之分,要说小燕子除了给他添麻烦外,还真没什么建设,而八爷呢,可是他心心念念的下一代皇帝讨好尚不及,如今又帮忙处理朝政,自然偏向于他。况且,小燕子每次告状都是毫无道理,不过现在看她受了伤,还是有些怜惜,“行了,让太医给你瞧瞧。”女孩子留下疤可不好,尤其她又伤在脸上,还是早些去医疗吧。要说欺负什么的,漫说八爷根本不屑,即便真是八爷欺负她又如何?越倾表示肯定自己要站在八爷这边。管他有理无理,是飞扬跋扈或者仗势欺人,他都不能拆八爷的台。人家一个正经皇阿哥欺负你一个市井小混混怎么了?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势利。 所以为了小燕子好,他把这事压下去。不料小燕子丝毫不领情,跳起来嚷道,“皇阿玛,你不喜欢我了,你眼睁睁看着那个恶毒的小鬼欺负我啊,你怎么这样不仁慈不善良了……” 我干嘛要仁慈要善良,当皇帝不仁慈不善良才是正确的吧,越倾默默吐槽着。 听到这样辱骂胤禩,胤禛脸色都变了,自家的弟弟岂容别人欺辱,一本奏折直接朝小燕子摔过去,“闭嘴!”因为带了些力道,小燕子一时也没注意,就被打着,冲撞力之下,人也跄跄后退几步,捂着流血的鼻子,“你……你……皇阿玛,这个狗奴才打我,呜呜……” 你骂八爷,四爷不揍你才怪,越倾朝天翻了个白眼,“行了,受伤就回去乖乖养伤吧。”似想起的什么,眉一皱,“小燕子,朕记得罚你禁足抄经的,现在你怎么跑来养心殿大闹起来,这里岂是你任意胡来的地方。”这个也闯进来,那个也闯进来,一个不小心被瞧见他这个皇帝偷懒怎么行,想到这里,越倾脸色也有些难看了。 提到这个小燕子有些心虚,“我就是抄好经才拿来给皇阿玛你嘛。” 看看双手空空的小燕子,越倾抽抽嘴角,“那经书呢?”不是隐身了吧。小燕子立即趾高气扬起来,“都说了是一个奴才打我,然后就丢在御花园那个什么亭里头了。”越倾头痛,懒得跟小燕子多废口舌,手一挥,让屋外侍卫直接把小燕子带回淑芳斋,继续她的抄经大业,然后又把门口的侍卫罚了一个月的俸禄,谁叫他们不经通报把人放进来。因为之前小燕子被乾隆宠得不像话,基本是满宫随她闯的,这次自然不敢拦阻,然经过这一次教训,众人才真正明白,这个还珠格格彻底失了圣宠了。 正在这时,胤禩带着胤礽过来了,在路上遇到了高无庸,于是知道小燕子告状的事,胤礽扬扬眉,不屑冷笑,听罢高无庸的话,胤礽有些奇怪,好像弘历这次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维护小燕子了,侧头看向胤禩,胤禩却笑而不语。 走入养心殿,越倾一见人立即开口,“八爷,你没事吧?”因为今早见胤禩难得睡懒觉,便没打扰他,想着他毕竟是个十一岁的小孩,长身体的时候,多睡多吃也是理所当然,还以为自己“剥削”他过度才让他这般疲倦,一时有些愧疚。 胤禩一怔,随即浅浅一笑摇头,“爷怎会有事。”随即明澈如水的眸光一扫胤禛,站在一旁不言不语,摆明看戏,他就不信能认出他来的胤禛会认不出关系更为密切的胤礽。果然,两人痴然默对,如同木雕泥塑般,不知呆了多久,胤礽才试探开口,“小四?” “二哥……”胤禛神色复杂,眼底翻腾良久,走过去,抱住了胤礽。没想到真的会重遇到二哥,更没想到二哥也变成女子,就跟十三一般,这种情况真叫他心情复杂难辨。越倾巴眨巴眨眼,托颊看热闹。 居然又来一位爷,而且还是太子殿下,这个……现在是格格或者公主?天雷滚滚啊……怎么四爷身边都是男穿女滴??呃,希望到时再出现的爷不会是同样囧况吧。他想要的是能帮忙的皇阿哥啊,不是将来会嫁出去的公主们啊,越倾仰头长叹。 不过,会有能娶她们的驸马存在吗?越倾不淡定的开始远目中。 于是一番别叙短谈,也同时把越倾的情况介绍给胤礽,因为这场诡异的相认,胤禩的心情一下舒畅许多,于是加快速度,三人(添了太子爷一位)很快就把今日的奏折给批阅完,此时还不到中午,于是打算出去龙源楼用饭。叶蓉跟胤祥过来后,又是一阵尴尬欣喜的相认,一行六人只带了高无庸就出宫去了。 叶蓉表示非常高兴,她今早才得知兰馨公主回宫消息,还以为要招待这位远赴蒙古拜祭回来的公主而不得出宫呢,同时也有奇怪,为何这消息昨晚才传回来,胤礽不屑答曰,爷才不想早点见着那弘历,免得抽死他。 即便远在蒙古,他也听了不少关于这位皇帝的风流脑抽事迹,于是一回宫就对小燕子没好感,也因为看不惯弘历的所作所为才借机远去蒙古散心,没想到,她前脚走,胤禩就穿过来,两个刚好错开,不然怎会同来了一年也毫不自知。 胤禩胤禛胤祥表示明白,如果胤礽仍留在宫中,难免弘历真被他抽死了。越倾抹把冷汗,这个,皇帝懒惰点应该不算大罪吧?? 脸上有些烧红,忙把头别开,看着马车外的街道,因为是宫中大车,里头颇为宽阔,六个人塞下足足有余,而高无庸自然在外,赶车另有一个侍卫——暗中守护的侍卫不计其数,到底是白龙鱼服,要注意安全。 此地为京师,自然极为繁华热闹,青砖铺砌的大道上挤满了人,车水马龙,人潮涌涌,飞檐斗拱鳞次栉比,锦衣华服,骑马夸耀,店铺琳琅满目,小摊杂耍处处是,一派喧腾热腾,不愧是北京啊,越倾大大感叹着。 见他左看右看,一副土包子进城模样,胤祥好笑的拍了拍越倾的肩,“真有这么好看?你不曾见过这些么?迟些吃过东西,你就去逛逛吧。”他们早年出门办事,宫外开府,日日都走好几遭,自然没这般迫不及待。只有胤禩胤礽被圈,后来几年不曾出门,但也没越倾这样狼狈相。因为相处时间不短,大家也知道越倾个性直率,于是与他之间相处轻松自然。 “呃,这个,我是没见过,所以……”越倾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为了转移尴尬忙指着窗外,“其实我对他们穿的衣服好奇而已。”没办法,女孩天性逛街多数为了衣服美食,所以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衣服上也是正常。 胤祥大为好奇,衣服有什么好看的? “这个嘛,衣服也是大有文章的,有句话不是叫‘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么,说的就是这种意思,要看一个地方的人生活得怎样,就看看那里的人穿什么衣服,吃什么东西,才知道他们经济条件怎样。要是穿得好,穿得干净,穿得整洁,就说明那个地方人们丰衣足食生活条件很好,要是穿得破旧,又是打补丁,又是肮脏,就说明那个地方生活困苦,要好好查明原因。”原只是打算转开话题让自己不用再这么尴尬,说着说着越倾不由感慨起来,这些话有些空洞,但作为现在他的本职工作却是再应该不过了,只是这条让天下人丰衣足食的路还非常漫长啊。 话一出,四人俱是一愣,与他相处有段时间的胤禛胤禩尚好,只是眼光古怪打量了片刻,胤礽盯住越倾,嗤嗤一笑,慢悠悠开口,“想不到你还挺适合当这个皇帝。一心为民嘛,不错……” “呃,权利越大,责任越重嘛,我这也不是没办法。”纵然头脑不够灵活,但还是听出太子殿下的讽刺之意,越倾挠挠发,有些尴尬,说起来,他一直把朝政丢给四爷八爷管,自己还真没说这句话的底气。“只是,我不懂怎么做,只能靠你们了,四爷八爷,还有太子殿下,请加油。”下一句果然句漏了馅。 胤礽眯眯眼,没有说什么了,转身靠在车厢边。胤禩微微一笑,安慰有些沮丧的越倾,“你能有这个心,已经不错了,太子殿下其实也觉得你不错。” 一句话未完,胤礽抬眼过去,“小八,叫二哥。” “??”不解。 “别跟外人一同叫法,说来爷还不曾听过你叫二哥呢,这里兄弟们都叫爷二哥,别显得你例外。”胤礽瞄一眼越倾,正色道,停了停,伸手在胤禩脸上捏了捏,眼眸越见深邃幽清,“都过一世了,小八可要多些亲近二哥才是,莫非还为旧事恼着二哥?” 胤祥看着胤礽动作,瞪大眼睛愣住了,他也是叫太子殿下的吧,怎么二哥就不提呢?胤禛眼眸低垂,左手食指轻轻敲着右手掌心,若有所思。叶蓉对这一幕双眼发光中,握着拳头,就差没叫噢耶,萌啊。 一个娇俏妙龄少女白皙的手指轻轻捏住一个白嫩可爱小正太的脸,怎么看都是御姐调/教场面,越倾扶额黑线——太子殿下,你调/戏人已经成本能的么?那是你弟弟啊…… 胤禩眨眨眼,猛的一下打开胤礽的手,“够了,二哥,别老是捏爷的脸,这个臭毛病怎么老是不改!” 他自小字体便不怎样,为了这点常被皇阿玛叱责,因此为了讨皇阿玛欢心也为了争口气,便独自留下练字,那日,刚好被路过的胤礽见着了,于是笑着捏捏他的脸,说,如果让他捏一捏,就教他一日习字,他想了想不应,讨价还价,改三日,而后改两日,结果,那日被太子殿下捏了七下,而后手把手教了他一个月。只是那日他的脸被捏得通红通红的,理由又不好多说,只用不留意撞伤支吾过去,但宫内都是人精,自然看出问题,于是笑吟吟看着他,应着是是下次要小心之类。然在他眼里怎么都是嘲笑,之后就没再求过人了。 只可惜,那些笑容,那些手握手的温暖,很快就淹没在重重阴谋算计权势之争中,再无半点痕迹。 如今,想起,竟有些甜意,胤禩瞪眼过去,揉着脸,白皙的脸上两个红痕格外明显,胤礽见了大笑,眼里有些微光——原来他还记得啊,那被埋在岁月中的破碎过往,留下的并不是全是伤害与欺骗,尔虞我诈,还是有些温暖与微笑。 第十七章 一曲语声消 龙源楼,在京城内也算是赫赫有名的酒楼,毕竟冠名为“龙”的酒楼可不多见,若无半分后台,只怕早被人用禁字报上去,如今,基本人人都知道那是属于和亲王弘昼的产业。 因此,六人一踏进去,便闻到一股极其清幽的花香,叶蓉忍不住叹道,“好香,不错,不错。”满屋围了一圈的花盆,菜香,茶香,花香,混杂在一起,竟凝成一股独特的味道,颇为吸引人,一旁的小儿殷勤跑了过来,“诸位客官,可是要用餐?楼上有雅座。我们这儿的有种新泡的茶,菊花普洱,清肝明目,喝了包你眼睛明,心儿亮,看银子也多些不是。”一番话听得众人莞尔,胤礽不知从哪里掏了把折扇出来,一敲小二的肩,“得了,给爷几个一间雅座,回头慢慢说有什么好吃的。” “行,几位爷,姑奶奶,您们这边请咧……咱们这店啊,水里游的,地上跑的,空中飞的,你要啥有啥,报得出名儿就成,就说这当季菜吧,有前个儿才从广东那头运来的冬瓜,做个冬瓜盅如何?里头泡着海参鱿鱼香菇鸡丝瘦肉粉条百合莲子,鲜嫩柔软,清香扑鼻,那味道可是再甜不过了,最适合拿来开胃。”一边走那小二一边介绍着,说话间,来到二楼一间雅室,利索的擦桌倒茶,铺碗放筷。听他介绍,胤礽随意点了几个菜,待到小二出去,才转头看着越倾,眉一扬,“这是为何?” 进来后一直脸色凝重,好像思虑什么的样子,这店有什么不妥么?可他们兄弟几人却没什么发现。 越倾摇摇头,“没什么。”只是隐隐好像有些违和感,一时也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吧,胤礽微微蹙眉,也不说什么,横竖越倾的事与他无关,斜倚在凳上,一手把玩着杯沿,一边与身旁的胤禛随意说些闲话。 前一世,为了权势名利也罢,为了那君临天下的傲气也罢,与其他弟弟极少交往,端着架子,一直都是不屑而冷然,后来,渐渐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年华渐逝,权势烟消云散,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唯有那些曾经发生过的点点滴滴没有忘记,是他在那个四方天空下唯一的温暖,也许真的是当局者迷吧,如今,看着几个兄弟笑谈,竟是一种开怀宽慰,放在当年,只怕想到的又是一场阴谋算计吧。胤礽自嘲笑笑,大概还真是当年太过傲气凌然,除了胤禛胤祉外,就跟其他兄弟极少交谈,现在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份尴尬于胤禩胤祥也存在,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那些阴谋算计重重堆积下的权势智斗,在他们生命中早就烙下印痕,哪怕沧海桑田,哪怕再世为人,哪怕已经释怀,哪怕可以放下,也无法改变性格在岁月经历中留下的那些痕迹,那些事情影响了他们的言行,影响了他们处世待人种种方面,这些都是无法磨灭的,即使是时间也只能一点一滴的消弭,而无法变成白纸一张重新来过。 因此倒显得室内气氛有些古怪了,好在几人都有心与对方交好,没有诚心挑刺之类,哪怕一时失言也故作不知,你一言,我一语,半日才慢慢有些话可说。 叶蓉一边啃着美食一边听些八卦,皇阿哥们说说以前的旧事,这些都是难得一听的大八卦啊,原来太子爷不喜欢吃味道重的东西,一次不小心当众吃到大葱,吐又不是咽也咽不下,结果死命喝酒去压味,然后华丽丽喝醉了,反而惹一场笑话;原来四爷当年小时候胖乎乎的,挺可爱,结果庄太后就使坏,给他套上大红的福娃装,抱着给众宫娘娘拜年,结果一圈下来,多了个外号“送福童子”;还有八爷当年也是因为太过可爱,结果太子爷捏上瘾,后来偷偷趁他熟睡的时候捏几下,醒来后的八爷不明所以,还以为是有毒虫咬,结果喝了一个月的药;就连十三爷也因为太过淘气,把御花园的荷花全拔了,偏还把泥甩到康熙身上——咳咳,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说,小包子神马的,最萌~\(≧▽≦)/~啦啦啦 正听得有趣,一阵琴声突然响起,悠悠传入室内,众人一怔,这酒楼还有人弹琴?琴声清雅,胤礽细听片刻点头,“琴艺尚可,音律雅致,虽流于羸弱,过于空淡,力度不足,但还算不错。” 越倾嘴角抽抽,貌似太子爷您是在批评吧。这时少女轻柔的歌声响起,如同青烟,飘渺又轻无,飘飘荡荡,传入雅室: “三月的花都已经凋谢了, 四月的星星坠落你眼睛, 五月的雨为你下个不停, 六月天空轻轻在哭泣, 等到七月开始下雪, 我知道我这次真的真的伤了你的心, 怎么让你伤心伤了你的心的我的心好伤心, 怎么让你伤心伤了你的心的我的心好伤心嘿嘿, 找不到你我的世界不再美丽。” “噗”越倾叶蓉同喷茶,好在两人对面没有人,只是可惜了一桌的菜全糟蹋了,幸好这时众人吃得差不多,胤礽一眼瞪过去,“你这是作甚!” 胤禛脸色黑沉得几乎拧得出水来,“滛词浪曲,不知廉耻!” 胤祥看了一眼胤禩似笑非笑的神情,安慰道,“掌柜未必故意的,这个……对了,四哥,大清律例,酒肆客栈不允许青楼女子卖艺,为何会有此事?”在九哥的地方出了这种事,八哥的脸色——呃,还是不提的好,那个女子下场肯定非常好看。 呃,这个算滛词浪曲?越倾扶额,忙忙招手,“等一下,几位爷,你们,可以不可以饶了那个女子,她……”不懂礼节?难道是刚来住户?为生活所迫?可又怎么能在酒楼里唱曲呢?一时越倾也找不到个好理由解释。 想不到,居然又遇到同穿者,不过,这位比较倒霉,穿成个歌女。 “为何?”胤禩不解,这个人难道是越倾旧识? “那个,她应该跟我们来自一个地方。”越倾苦笑道,这个女子这样处世的确有些——不先搞懂世情如何,不好好想法立身处世,反而任意胡来,她真把自己当大明星了?在现代当个歌星或许不错,也是一种职业,运气好的还能名利双收,可是在这个世界,可就是被人所鄙视轻视。歌女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青楼女,大庭广众唱伤你心的我的心之类的歌,实在轻佻。 曾经在记忆中优美清雅的歌一下失了色,变得苦涩起来。越倾大大叹了口气,听完他的解释胤禛几个都愣了愣,呃,这个人居然是他的同乡?那——难道是另有缘故,想了想,胤礽敲了敲桌面开口,“既然这样,先把掌柜叫来问问再说。” 无论如何,让一个歌女在酒店唱曲本就违制。 当下没人有意见,于是让侍卫叫了掌柜过来,片刻,掌柜颤颤走了过来,看这几人气度不凡,衣着华丽,他肯定得罪不起,不免有些惴惴不安。听罢缘由,苦笑摇头,“小老儿岂有不知朝廷律例,可是这个白姑娘不是歌女,她也是这里的客人,小的在此开店怎么会有赶客人的道理,她在此住了两个月,白日里就在走廊那头放张凳子弹琴,唱些小曲,因为曲子特别,音律古怪,大家觉得新鲜,都过来听,所以……她交足银子,小老儿也不好赶她走,说过她几次,她不应,小的也没办法啊。” 呃,还有些聪明嘛,居然是以客人身份住店,那么若没事倒容易得到一些庇护,况且酒楼客流量大,也容易赚钱——但这种钱赚得比较危险吧,这里京城重地,有句话说得好,一个砖头丢出去,就砸着五个红顶子三个黄顶子,还有一个七品官,剩下才一个普通百姓。难道她就不怕会被什么人欺辱,以她如今歌女身份,真遇到地痞流氓还好,被个有点权势的抢走也是没人吭声。越倾表示无语。 叶蓉脸色古怪,“呃,掌柜,你说她姓白?叫什么名儿?” “白吟霜。” 晴天霹雳啊,叶蓉趴下,风中凌乱。原来这里不单是还珠世界,还是梅花烙世界,难怪她就说兰馨格格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这时大堂中的白吟霜又换了首曲子,琴音一变,悠扬婉转,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叶蓉越倾同竖中指,(‵o′)凸!不是林青霞别唱沧海一声笑,你太糟蹋名曲,两人差点没吐出来,一把娇柔得风一吹就跑的声音能唱这种磅礴大气潇洒沧桑的歌吗?能吗?能吗?!!简直是令人发指! 大堂里一阵喧嚣叫好,还有嗤笑拍掌,然后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传来那女子一声尖叫,胤禩心中莫名一动,跑出去看,胤礽微微眯了眯眼,也跟了过去,大堂下,一个白衣胜雪的俊俏男子手上揽了一个娇柔清秀的女子,俊男美女相得益彰,一副美景,可这幅美景在胤禩眼里分外刺眼。实话说,白吟霜长得并不算美,但眉宇间笼了一层轻愁,眼眸水意盈盈,一副我见尤怜的模样足以让男子萌发保护欲,此刻正倚在那男子胸口,嫣唇轻启,“白吟霜多谢公子相救之恩……”刚才不知怎的,栏杆突然断开,她一个不小心,就从断口处直接跌下来,正惊恐时进门的白衣男子飞身救了她——英雄救美,四个字顿时闪闪发光。 还有掉落前她没有忽略到,那个白衣男子狭长凤目半眯半阖,目光有些缅怀有些怅然,清朗的声音在喧闹的大堂格外清晰,他说,“好一个‘谁负谁胜出天知晓’。”眉眼含春,嘴角噙笑,风流宛转,所以她才一时看迷了眼,掉了下来。 可惜,那男子半分注意力也不曾放在她身上,漆黑双眸呆呆的看着二楼栏杆上一个十来岁的粉雕玉琢小男孩身上,仿佛神游般慢慢走过去,轻轻弯腰,从怀里掏出一条金链子来,上头吊了一个藏青色的古朴玉环,半跪下,挂在胤禩腰间,“八哥,当日弟弟说过要替你寻一件唐朝古玉,今日终于寻到了,你可喜欢?” 说着,眼泪却已滑落。 “小九……八哥很想你……” 第十八章 人心莫可测 却听见一旁胤礽笑道,“怎么着?两兄弟打算在这上演一出楼台会?爷把兄弟们叫过来看戏吧,倒是难得小九儿有如此美意。”折扇轻敲栏杆,一派好笑。胤禟这才发现有人在旁看热闹,眉峰一敛,“爷的事与你什么相干……”待看清说话者,愣住,食指定定的指过去,半晌说不出话来。 “太子殿下?”哪怕真是狐魅魍魉站在面前也没此刻的震惊,眼前这个娇俏美艳的女子居然是那高傲嚣张狂肆的太子殿下?胤禟一副被雷劈到的样子呆呆站着。 “你……”你了半日还是说不出什么别的来,见胤禟一副惊愕模样,胤禩不由笑了,拉了拉胤禟的衣袖,“行了,咱们进去再说。”还有旧人待叙——虽然小九未必想见那人,但总归也是故人,小十三倒无妨了。 此处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 胤禟自是无不允,白吟霜正想上前说几句,她见胤禟救了人眼角余光瞄都不瞄她,顿时心生不满,又见胤禩锦衣华服贵族公子状,还有胤礽雍华瑰丽一派傲气,心下更是不忿,若非自己没穿到一副好身份,这个公子怎会对自己不动心呢?才刚走上楼,胤禟就拉着胤禩走了, 囧囧清游记第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6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6部分阅读 禩走了,又气又羞,眼睛一转,立即有了主意,反正现代歌曲那么多,她再多唱几首,就不信不能把人引出来,就不信他不会后悔,就不信他不跟自己打转! 想到某些不良画面,心也飞扬起来,重新坐好,调弦,再度弹起琴来。 雅室内,胤禟瞠目结舌的看着另外两个熟人,一时有些发应不过来,“九哥。”胤祥大方站起唤了声,对于自己身份已经开始忽略了。有了新的同伴,自然就会释怀许多。胤禛亦微微点头,“九弟。”目光在胤禩身上停了停,如此一来,八弟会比较高兴吧。 “塞思黑已除宗籍,僭妄非礼,皇上这声九弟,实在不敢当。”胤禟一字一顿慢慢开口,双目定定看着胤禛,一瞬间,又移开,望向一旁的胤禩,似乎笑了笑,继而转开,眼眸沉深冰冷,仿佛堆积了十二分的阴郁邪戾。 同时,嘴角勾起一抹似嘲似讽的淡笑。 胤禛:“……”真不愧是八爷党的,回答都一个样。 或许有过先例,倒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默然无语,胤祥倒有几分尴尬了,因为胤禟没理他,此情此景胤礽也不好多说什么,况且当年之事他也知道,实话说老四那般做是有些过了,胤禟心有郁气发泄一二也是正常,于是室内气氛又开始古怪起来。 这个时候作为最大boss的越倾就出来打圆场了,先自我介绍一下,再说明情况,有人开口说话,气氛就缓和许多,胤禟也不是揪住过往就不放,也就说说自己目前情况,他是在三个月前穿过来的,因为在战场上受了伤,昏迷中被送回京来养伤,如今是富察家族的嫡子福隆安。一提到这个名字,胤禛胤禩便明白他的身份了,原来是傅恒之子,如此很好,就算不是皇阿哥胤禟也没受什么委屈。因为养伤,所以如今留在京城里享受——胤禟语。 胤禛胤祥无语,胤禩倒是颇为赞同,对他而言,胤禟能留在京城便能时时见面了,那样最好不过,于是相互说了说目前身份,然后两兄弟凑到一边细细说起离情别绪。 经过一世生死离别,兄弟间感情更深了。他们两人的情谊胤禛胤礽胤祥都是明白的,便没打扰他们,不过想着在外到底不便,有很多话说出来别人虽不相信却影响不好,于是建议回宫再说。 有越倾这个皇帝在,皇宫养心殿就是他们最好的聊天场所。 越倾表示,只要他们把朝政处理好,在规矩内做事,哪怕翻天也无所谓,他在旁看热闹就行。 胤禟原是个疏朗不羁的性子,举手抬足间自有一股宛然风流,听罢就拉过胤禩,顺手揽在怀里,半拉半抱的走了出去,胤禩如今年岁不大,身段还没长开,这样倒也不显得突兀,胤礽在后头眯了眯眼,手上折扇一转,敲上胤禟的肩,“小九儿,叫二哥。” “??”胤禟满头雾水。 “他嫌你叫太子殿下,觉得不中听。”胤禩笑眯眯解释道,总觉得此番再见,二哥孩子气许多,不过,或许是之前相处时间太短了,心机亦重,因此不曾留意过二哥到底是怎生一番心思吧。 当年旧事,他对胤礽也算做过不少事,一来一往间,也算两讫了,加上刚才那阵笑闹,倒也把心情疏散不少,因此对于胤礽多了些暖意。 “啧,行,二哥不嫌弃弟弟,这声二哥如何叫不得。”没想到当年的傲气太子如今这样兄友弟恭,胤禟愣了愣,很快释怀,八哥都不介意,他自然乐得顺从,嘿嘿一笑,凤目在胤礽娉婷婀娜的身体上瞄了瞄,手上折扇同时抬起他的下巴,“不知道,爷是叫二哥好还是二姐好呢?” “……”胤禩差点没笑岔了气。胤礽咬牙,一手拍开胤禟调戏的扇子,“小·九·儿!” “真不愧是风流的两个人,都爱在冬天拿把扇子装样。”越倾见两个你来我往的相互用扇子调戏,忍不住叹道,真是不见都不知道,原来古代的人还真的喜欢冬天打扇子。“既能摆出风流姿态也是调戏的好道具。”这话一出,两人同时呆住,然后同时看看对方及自己手上的扇子,只觉扇子烫手,想丢又不好意思,于是同瞪越倾。 被两位爷一瞪,越倾也颇为不好意思,居然跟叶蓉一样了,把心里胡思乱想的东西也说出来,正想说几句什么绕开话题,那边正在弹琴的白吟霜见胤禟出来了,立即敛衽起身,小碎步上前,“公子,方才多谢你了,救命之恩不知吟霜该如何报答你。” 胤禟微微一愣,立即就知道白吟霜来意,嘴角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轻笑,凤目微挑,“不必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姑娘以后多加留意方好。”说着又紧了紧手臂,略微低头看了看闷头暗笑的胤禩,“不过是顺手而为,有什么好笑的。” 胤禩手一摊,咬唇憋住笑意,“没什么,不过是感叹小九魅力十足,风流不改,让哥哥好生佩服。” “哼,不过是个歌女。”胤禟还没开口,胤礽不屑冷嘲,上下一打量,“眉太尖,眼太大,嘴太宽,颧骨太高,一脸刻薄尖酸样,小九儿,你品位太差了吧。”胤禟淡淡一笑,抚掌叹道,“不愧是二姐,阅尽繁花不迷眼,弟弟可要好生与你探讨一二了。”他们当年都冠以风流二字,不过是喜欢美色,眼界自然高,但相处间却是针锋相对多,如今既放下旧事,倒打趣起来。 “情爱不离口,算什么窈窕淑女。” “歌女不唱这个难道唱阳春白雪,二姐若有心,要不□□一二?”两人正互嘲着,白吟霜被他们既无视又冷嘲,气怒不已,喊道,“够了,你们可以侮辱我的人,不能侮辱我的歌曲,那是我的心血结晶,更不能侮辱我的人格!我要你们对我赔礼道歉!” ——见过剽窃的但没见过如此光明正大的剽窃者,越倾叶蓉同翻白眼。 “放肆,爷让你开口了么?来人,给爷把这个贱婢拖下去掌嘴三十!”胤礽一记眼刀丢过去,冷厉森寒,被胤禟打趣他是不太介意,不过是兄弟间玩闹,但被一个下贱歌女指着鼻子骂,他就非常愤怒,太子殿下受尽圣宠,哪怕当年被圈禁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一句大话。 “人无分贵贱,难道我一贫如洗身份低下,我就没有灵魂,你就可以侮辱我吗?你错了,你我的灵魂一样高贵,我是站在灵魂的角度跟你说话,因为我们是对等的。”白吟霜仰高头,一副贞烈傲然的模样。 对着胤禛胤祥投过来的诡异目光,越倾叶蓉只想自插双目,懊恼着刚才干嘛要替这个白痴穿越女求情,结果被几位爷看作白痴一员了,呜呜,我对不起二十世纪的人们啊,让你们被百年前的人鄙视了。 你在这个世界跟皇阿哥谈平等?你不如自挂东南枝算了,就是越倾这个伪皇帝也从没有过这种白痴念头。擦!这个世界真有平等吗?不过是在某种条件上的相对平等而已,白吟霜小姐,糟蹋完本国东西你还嫌不够丢人啊,居然又拿《简爱》来糟蹋,名著不是这样用的。 这个女人是白痴,爷跟她说话掉份,胤禟鉴定完毕,懒得理会,抱起笑得差点站不稳的胤禩往外走,内心郁闷,被八哥看笑话了…… 他们不计较不等于事情就此完结,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咆哮,“你们太过分了,居然欺负如此美好善良的女子……baba”一阵旋风般冲过来一个人,紧紧就抱住白吟霜,“姑娘你是多么的善良美好,你说的话实在太有道理了,我非常敬佩你。” “……”疯子扎堆了,这是几个爷的看法。 叶蓉继续风中凌乱,原著的力量真巨大,没想到白吟霜换了个魂,还是能遇到那神奇的贝子爷,算了,也是同穿一场,来自一个地方,如果她能抱得住这个贝子大腿,就放她自生吧。看了看两个紧紧抱着的人,默默走开。 可惜,这份好意被一声怒吼坏了打算,“你们几个仗势欺人,还不给这个姑娘道歉!”皓祯站在胤禟面前,挡着他,又鄙视瞪了眼他怀里的胤禩,“哼,小小娈童也敢这么嚣张,不知所谓!” 娈童!! 胤禩怔了怔,很快就笑了,如春花灿烂,胤祥不着痕迹后退数步,胤禛眉紧了紧,看死人般看着皓祯,胤禟一掌拍过去,“找死!”没人能在他面前侮辱八哥,哪怕当年的老四也不会如此。“哼!”唯有胤礽眯着眼,看着那两人相拥的背影,莫名的烦躁,心里升起一团怒火,却不知是冲谁人而去。 猝不及防皓祯一掌被打翻在地,“你,你好大胆,你知道爷是谁吗?”抬头怒瞪过去,却发现被一双黑遂森寒的眸子盯住自己,冷峻的面容,狭长的凤目半眯,带来极重的压迫感,杀意没有丝毫掩饰,背脊顿时一寒,“你……你……”吓得说不出话来。 “贝子爷,您没事吧?”小寇子慌忙扑了过来,一边急急扶起皓祯,一边朝胤禟怒吼,“大胆奴才,居然敢动贝子爷动手,不要命了!”一边又对身旁的侍卫们下令,“狗奴才,看到贝子爷被欺负,还不动手,想死啊!” 从硕王府带出来的侍卫们相互看了看,无奈上前动手,瞬间酒楼内就出现了十来个黑衣身影,上前挡住,其中一人跪在越倾面前,“启禀爷,此地不安全,还请尽早回去。” 没想到出来玩玩居然发生这么多事,越倾觉得被卷入这场无妄之灾的自己有些无辜,但也知道自己在这里绝对引起更多混乱,也给别人添麻烦,点点头,“行,回去吧。这里留下几个人,把事情解决,嗯,那个什么贝子打十大板丢出去,那个女的……掌嘴十下丢出去,不准她逗留京城。”本来没打算对他们怎样,但居然敢骂八爷,自己找死也就怨不得别人了。 不过是一场争美闹剧,没想到会突然冒出这么多人,京城中的民众大部分都有些眼力,自然知道这种情况最好视而不见,否则,触犯哪个大人物也不自知,于是纷纷走避,不一会,诺大的酒楼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人,白吟霜眼见事情突变至此,心里念头转了几个,紧紧巴在皓祯身上,嘴里却喊着,“都是我的错,你们不要再打了。够了,别再伤害对方了……” 越倾叶蓉齐吐。 便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讥笑,“果然好一出闹剧。”声调熟悉无比,胤禛猛然抬头,眉梢眼角依稀当年旧模样,却流露冷厉刻薄讥讽,虽见场面混乱,人却向前踏进几步,没看其他人,一径走到胤禩胤禟面前,看着他们半晌,轻轻的道,“怎么,一别多年,就不认弟弟了。八哥,九哥。” 第十九章 知君情不易 胤禩胤禟还没来得及表达欣喜与惊讶,一旁的皓祯已经狂怒起来,在侍卫手下不断挣扎,眼睛通红,恨恨瞪着胤祯,“又是你!皓祥!不学无术不知所谓也罢了,居然勾结猪朋狗友欺凌弱小,真是愧为我富察家弟子!还不叫这些狗奴才放了我!!混蛋……” 前一句话落地,胤祯脸色一黑,后一句落地,嘴角一抽,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两个哥哥,郁闷无比,“这是爷的那个便宜哥·哥……”哥哥二字格外说得咬牙切齿,说话的时候还瞥了眼胤禛。 “……”看来小十四两辈子都没能兄友弟恭啊,不过相比下,还是上辈子的哥哥要比较靠谱——呃,兄弟刀刃相见会比较正常?? 胤祥走上前,拍拍胤禛的肩,安慰道,“四哥,先回宫吧,小十四他……有什么话也好慢慢说。”看着一如以往般胤祯只是跟胤禩胤禟他们说话,对自己真正的哥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如此鲜明对比,怎叫胤禛不伤心呢。 这话有理,于是一行人回宫。 叶蓉握拳看着胤祥胤禛的相互低声交谈,又看看胤祯胤禩胤禟那边三人头靠头,双眼发光,越倾无奈摇头,通知她,“行了,八爷还在生气呢,别太明显。”所以别太过分,免得被迁怒。 因为有些警告之意,顿时让叶蓉兴奋的心情一下压了下来,瞄了瞄几个,嘀咕着,“只是想想,又没怎么样,干嘛生气——咦,十四爷好像有些……嘿嘿,有jq味道。”摸摸下巴,笑得神秘兮兮的。 顺着她八卦的目光看过去,越倾半天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这时马车已经过来,一边拉着叶蓉上车一边低声问,“怎么了?”又看着胤祯,颇有些为难,“再多一个人会挤一点,应该没问题吧?” 最大问题是,别在车上打架吵架啊。 因为胤祯脸色有些冷厉,看着胤禛的目光非常不善,就连胤祥上前跟他打招呼,他也是淡淡的应了声——奇怪了,貌似胤祯跟胤祥的关系挺不错的,转世后改了这么多么?就连胤禩胤禟也颇为奇怪。至于那个皓祯大家一致把他丢给粘杆处的侍卫解决了,现在满心都在故人身上,谁还记挂一个莫名其妙嚣张狂妄白痴的贝子爷,也就使得皓祯暂时逃得一命,仅仅是挨了十大板而已,却让他更加嚣张,以为自己依旧是京城里最高贵最得宠的贝子——这厮完全把挨板子给忘了。白吟霜也因为他们的不追究暂时没事,只是被侍卫丢出城外,侍卫前脚刚走,后脚皓祯就赶到了,于是迅速勾搭一起,金屋藏娇鸟╮(╯▽╰)╭后来叶蓉听到这些不得不感叹原著的力量真是强大。 上了车后,胤祯也是靠在胤禩那头,一言一语的跟他们说话,另一旁胤祥低声安慰着胤禛,好在胤禛也知道自己与胤祯的心结不是那么容易解的,并未多介意。仅此倒也罢了,不过跟前世一样,只是居然这回连胤祥跟他说话也听而不闻。这样子的胤祯的确有些奇诡,就连胤礽也觉得不对劲,目光在他身上停驻良久,注意到胤祯虽然故意漠视胤祥胤禛二人,但视线却时不时掠过,黑沉得如同死灰燃尽,再无半分温暖。一丝惊讶三分错愕,之后了然,原来如此…… 真是苦了小十四了。 这一回重逢的人数不少,一番复杂混乱相认及说明各自情况就花了不少时间,叶蓉听罢胤祯说自己乃硕王府的庶子皓祥后,托颊头痛中。众人对这个莫名出现的硕王府表示不解,要知道清朝最忌讳的就是外姓王爷,当年康熙为了铲除三藩费了多大的力气,怎么事隔数年又来一个藩王呢。听到这里,胤礽突然头痛了,记忆中他这个身体也是藩王之后,还好那个便宜父亲死了,否则他如今更加纠结,要知道他是藩王嫡女,日后政治上处境非常尴尬,如今被皇家容养也算除了后患。 “呃,那个,几位皇阿哥,容小的再给你们说一个故事吧。”叶蓉讪讪开口,见众人把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又缩了缩,清清嗓子,才道,“这个故事说的是以所谓白狐报恩为掩饰实际一出偷龙转凤的闹剧。事情是这样的,据说有一个王妃因为多年无子,而侧室这时又怀孕了,于是为了固宠,就想出一招偷龙转凤,于是……baba”(请自行脑补原著剧情摘要)一连串故事说下来,口渴了,说完一摊手,拿起杯子灌了一杯,又继续倒,继续灌。 “竟然胆敢混淆皇家血脉!好个硕王府,真是找死!”胤禛大怒,叶蓉郁闷的摸摸鼻子,又不关她事,她只负责说故事而已,干嘛四爷冷气朝她发啊,真是冻人啊⊙﹏⊙b汗 胤禛自是愤怒,如果这事发生在二十多年前,那就是在他临政时期,居然出了这等不着调的事,岂有不愤怒之理。越倾忙上前灭火,“四爷先别气,这是个架空的世界,发生什么奇怪的事都不关你们几位爷的事,别气别气哈,气也是白气。” 好吧,前一句勉强算是安慰,后一句则就……胤祥不由笑了出来,也过去安抚胤禛,“越倾说得有理,这事与四哥不相关,如今咱们想个安全的法子把这事解决便是了。”若非与胤祯现在的身份相关,直接抄家灭族就是了,还用得多想吗? “那个皓祯是个白痴,不用管他也会自己找死,不过,尚主这种事居然能发生在一个白痴身上,看来那个弘历也是白痴。”胤禟摇着折扇,颇为不屑,同时斜睨一眼胤禛,有些幸灾乐祸,“真不知是否子承父业咯。” 胤禛早就习惯把八爷党的一番冷嘲热讽当着耳边风,被胤祥越倾劝了几句,心情渐渐缓和下来,这时却听到胤礽拖长了声音道,“原来爷还嫁给了这位假贝子啊,世界果然奇妙得很。” “呃,太子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嫁过去的。”越倾忙表态,虽然按照兰馨的年纪,今年就应该嫁了,还有四格格也是到出嫁的年纪,可这两位是什么人啊,能嫁出去吗?嫁到哪里简直就是祸害到哪里。 “爷倒是觉得这样也不错。”胤礽出乎意料的丢出一句话,顿时大家被炸得头晕脑胀,一时回不了神,“你……太子殿下,你说笑的吧?”越倾最先反应过来,小心翼翼询问道,人却躲在胤禛身后,明显打算落跑的样子。“我是绝对绝对不会让你盲婚哑嫁的,你放心吧,肯定让太子殿下你找到一个不错的老,呃,丈夫才嫁出去……”呃,这句话怎么说得这么别扭呢?越倾纠结中。 胤礽森森磨牙中,“够了,爷的事不用你管!爷自会料理。”用得着口口声声提醒他要嫁的事实么?纵然他最后是会嫁出去。 “呃,对不起。”越倾缩缩身子,诚心诚意道歉。 “只怕二哥是另有目的吧。”胤禩微微一笑,替越倾解围道,“若是按爷看法,也就那个硕王府能容二哥下嫁,否则满朝的功勋之家贵族子弟朝廷栋梁就要被折腾了,这不是寒了功臣忠臣的心么。”语到末,倒有些调侃之意。 胤禟嘿然一笑,“的确如此,越倾,你瞧哪家不顺眼,就把爷的二姐嫁过去吧,权当嫁祸得了。”胤礽听了这两人说笑,也不恼,脸上越发笑得甜美,伸手一把抱起胤禩,对他深邃黑眸一闪而过的惊诧越发开怀,“原来小八竟如此了解二哥?真是让爷高兴。” 说着,勾了勾唇角,泛起一抹邪肆的笑,伸手锊起胤禩耳边的碎发,搓了搓,又捏了捏他的脸。 ……你调戏人调戏上了瘾吧,胤禩朝天翻了个白眼,爷这幅小身子还真是太吃亏了。伸手欲推开他,但触手处是一团软软,立即烫手般缩了回来,内心纠结不已——这到底算什么事嘛!胤礽装作不知他小动作,这一试探顿知道他此刻不敢用力推搡挣扎,就理所当然抱住胤禩坐下来了。 见了这一幕,胤祯先是怔了怔,随后嘴角露出一丝讥笑,然后转向胤祥,“二哥的婚事算是解决了,不知十三你的又该如何处决呢?” 没想到只是单纯相认而已,居然莫名就跳到他出嫁的问题,胤祥郁闷又无奈,本来就有些刻意回避自己这个诡异身份的问题,眼下却不容他退避,胤禟的话给他了几分启示,多少他也明白到胤礽的打算,只是一想到自己出嫁,他就非常想吐血,于是白了一眼胤祯,没有吭声。 他与胤祯可谓从小打到大,两人一直是打打闹闹,哪怕后来的后来他们站在不同阵营敌对,也没有真正对对方做过什么,不过是避退而已,因为他们感情太好了,好得要下手都舍不得,不忍心。但后来……不知道为何胤祯今日如此神色有异,胤祥心里也有些不满,也就不理会他的别扭。 似乎知道他不愿意回答,胤祯又开口说道,“我知道,你肯定是打算嫁给胤禛,在你眼里,一直只有他,不曾有过其他……即使是所谓的出嫁,也不过做戏一场,你不肯屈于人下,所以是胤禛的话就无所谓对不对?” 在越倾提到公主出嫁一事时胤祥就想到自身,第一个想法也是嫁给四哥,即便如今身体是女的,作为皇家阿哥尊严也不允许他雌伏于他人,与其这样倒不如嫁给自己兄弟,皇帝女儿不愁嫁,但却不能不嫁。然胤祯这样一番话说下来,语音平淡,语意却犀利至极,胤祥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却不明所以,只是蹙了眉,叱道,“十四,你胡说些什么!你明明知道爷又不是真的女人,岂会嫁人!就算是嫁给四……也不过是……”后面几个字含糊不清,脸上烧红,不知是窘还是恼。 哪怕是虚假的,他也不想嫁人啊!!! 他说话的时候始终都没抬头,便没看见那一霎胤祯眼底透出的绝望至深的死寂狂戾。深深吸口气,胤祯开口,“十三,若是你嫁给我,愿意不?” 胤祥怔住了,呆呆的看着胤祯,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胤禟在旁吹了声口哨,胤禛眉一皱,似乎觉察到什么,厉声喝道,“十四!够了!”再说下去只怕就真的出事了。而眼前两个人,都是他最重要的弟弟,哪一个出事他都不愿意看到。 彷如没有旁人在场,胤祯一直定定的看着胤祥,良久不见他回答,呵呵冷笑,“果然是这样,不论任何时候,不论在哪里,你眼里就只有胤禛,却从来看不到胤祯,你不知道,我有多恨这个名字,明明是叫我,听起来却是叫他……胤祥,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他呢?” “你是弟弟,四哥是哥哥。”胤祥皱眉,不明白胤祯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是乱想什么?你到底想要怎样?”怎么这番话听起来很是像吃醋呢? 胤祯惨然一笑,接口道:“是啊。我是乱想,你问我要什么?”走过去,站在胤祥面前,看着他,似乎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藏在心里一般,突然俯身,便在胤祥全然不及反应的刹那,狠狠吮住了那淡褪了笑意的薄唇。 ——你不明白当绝望也煅成灰烬、一个人便究竟会有怎样的疯狂。 就在四瓣相接之际,胤祥猛然顿住身形,神色一变,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胤祯长长的睫毛轻颤,眼底似有一潭冰凝,绝望而狂狷,漆黑的瞳孔隐隐透出几分血色。一时竟愣住,就这样呆呆的任他在自己唇上咬吮,缠绵,倾压,辗磨,然而不知何时原是放在一旁的手竟环了过来,搭在腰上,被那指尖火烫似的温度激得一凛,胤祥陡然回神,双手一推一拍,猝不及防下胤祯被他推倒在地上。 “你……你到底什么意思?”又气又羞又窘胤祥狠狠抹了抹嘴唇,只觉被咬得发痛,就连胸口也是一阵痛楚。 “胤祥,我喜欢你,真的喜欢……”这句话似乎压在心里太久,久远得连当年的相伴相行之情谊也褪成了模糊的灰白,那些打打闹闹欢笑闹腾的岁月一笔一划铭刻进心底,便再觉察不出其间深深疲惫与倦痛。 明明是告白,可偏偏是一副死哀绝望的样子,“你……”胤祥真的不知道对这样哀伤到死寂的胤祯说什么才好。 “我知道,说出来就连兄弟也没得做了,可是,我还是想说,见到你的第一面就想说了。”胤祯似乎放下什么重担般,看着胤祥,微微笑着,平淡的说着,好像刚才做出疯狂行止的人不是他,“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走就是了。”说完,深深看了一眼胤祥,转身就走。 “……” “小十四,真是厉害啊。”免费看了一场好戏的胤礽摸了摸怀里胤禩的头顶,一副感叹状,胤禩嘴角抽抽,如果你不是一副幸灾乐祸语气,爷会更相信你说的话……下一瞬,眼眸深凝下来,微微垂眼,没想到胤祯竟藏着那样一份心思,他与他相交多年也没发现,真是会藏啊。 叶蓉握拳,“果然有□,欧耶,是青梅竹马的苦恋情深啊,真是萌\(o)/” 越倾无力扶额,“四爷在瞪你,稍微收敛点吧。” 心情最是复杂的是胤禛了,看了看有些呆愣的胤祥,再看着门口,早就不见了胤祯的身影,有瞬间的恍惚,莫名,叹了口气。 第二十章 醉重相与惜 新月如钩,夜色如水,星子点辉。 胤祥看着窗外纵横交错的竹影摇曳,良久,终于还是披衣起身,推门走了出去。今日胤祯丢下一句石破惊天的话直接就甩门走人,独留下尴尬又窘迫的他,面对诸位兄弟,怎么都觉得那全是嘲笑,再加上每日习惯了与康熙报告一日的行程,如今他心绪难安,无法释怀,于是就到胤禟府上躲一躲。 胤禛府上目前是不去了,免得让胤祯知道又生波澜,况且被胤祯那样一说,他也不好当夜就过去,而除了皇宫外,他还真没地去——目前的女儿身体公主身份也让诸位兄弟不敢放他四处去。思来想去,也就只能到胤禟这里躲一下了。 夜色深沉,心口还是郁郁不安,在房中愈发憋闷,便想着到外头走走散散也好。 胤禟让他住的是一间小致别院,庭院不大,三间小屋,错落有致的假山巧石衬着繁花苍树,小桥流水从院西角淳淳流过,水中有睡莲,锦鲤,细虾,一丛绿竹葱葱郁郁,与院外一大片竹林相衬逸翠,夜风习习,仿佛浸泡着竹露水清,花脉苔痕,风中也透出几分清香,月光流泻,就连鹅卵石的圆润也抹了层光华,竹林右方有一石桌,两个石墩,典雅又精致,显出十足胤禟的风味流韵。 在石凳上坐了会,看着满园绿色,月色清淡,不由叹了口气,又想起了今日之事,柳眉微蹙,怎么也想不到他视为最亲密手足的弟弟会起那种心思,一时只觉胸口火烫烫的痛,好像有什么被扯断了,痛得心口一阵阵的发冷。一阵冷,一阵热的。 “怎么?睡不着?”身后传来一句担忧。 胤祥一惊,转头过去,却见胤禟手上拎了件大红的披风斜斜靠在门边,凤目半眯,月色流动中,莹亮光彩,走上前,把披风搭在了胤祥肩上,“是因为小十四?你还在想?”语音上扬,似有别意。 “怎么能不想,他……我……嘿!”胤祥点点头,欲说什么,可惜他此刻的心情翻覆复杂,就连找一个适合的词句亦不能。看了看肩上的披风,“九哥怎么也来了?难道也是睡不着么?” “怎么,许你夜深不寐就不许爷踏月而行了?”胤禟伸手一摊,笑意盈盈,见胤祥眼中有些了然,更是朗声大笑起来。 若真是踏月而行这样好兴致就不会特地过来了,更不会拿件女式披风在手,见他担忧自己,偏却嘴上打趣,胤祥一时不知是笑还是气,只好一记白眼丢过去,紧了紧披风,心中欲烦倒散了些。 虽然是兄弟,两人在前世倒没什么交情,小时候年岁不当,宫中是没有什么兄友弟恭之情谊可谈,继而后来更是因为站的位置所处阵营不同而敌对,谈不上针锋相对你死我活,也不是能舒畅洒脱那么自然无碍。 随意聊了几句,言辞举动两人都有些生疏客气,然后是一片寂静,胤禟低声一笑,站起身来,“夜深了,早些休息吧,别着凉了,你如今的身体可禁不起风凉料峭,万一在爷这里伤风了,只怕有人就来寻爷拼命。”瞄了一眼略微苦笑的胤祥,转身便走。 “等等……” 身后胤祥欲言又止。 “怎么了?”胤禟转身,挑眉,“有事直接说吧,爷还算有些用处。”胤祯的那段告白真的给胤祥这么大打击?不过,纵是旁观的自己亦五感陈杂,何况当事者,只怕心情愈加复杂。这时到是心下有些怜惜他了。 骨肉兄弟,再怎么着也无法相忘江湖,不能无视那些曾经的纠葛。 “有酒么?”胤祥抬头看着勾月,才过竹梢,看样子离夜深还早,不如喝点酒,醉了,也好入睡。 胤禟怔忪,继而点头,挑眉一笑,“自然有。”说着走到门口,叫人送酒过来,而后又施然走到另一张石凳上,一掀衣摆,坦然坐下,“今夜爷就舍命陪君子,咱们不醉无归啊,爷可是叫人拿了十坛上等女儿红过来,不喝个痛快,就别叫这声九哥。” “十坛?”胤祥愣了愣,不过是借酒消愁,但十坛,这个女儿身哪里喝得下这么多,抬眸一扫,便看见一双纯黑清朗的眸子,隐了几分不可察的担忧,顿时心里一松,抚掌笑道,“行,今个儿爷就与九哥喝个痛快!” 富察家的下人极快就送来了十坛酒,胤禟拍开一坛,直接送到胤祥面前,“来。”自己又另外拍开一坛,举坛就饮,胤祥一笑,同样举起一坛仰头就饮,酒洌清醇,闻之欲醉,到底现在身体是个女的,又不善饮酒,喝了几口,就呛住了,咳得满脸通红。 见此,胤禟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伸手拉过胤祥拍着他的后背,“慢慢来,酒多的是,别喝这么急啊……” “哼,爷偏要喝快点。”胤祥一掌推开他,抱着坛子,又是一阵猛倒,结果却是漏了一大半,胸口全是酒渍,下巴上亦是酒珠,月光下闪闪益辉,胤禟看着他脸色绯红,眼眸迷蒙,呼吸急促,嘴角抽了抽,小十三的酒量怎么这么差!! “九哥,为什么十四会……九哥,爷上辈子是不是很好看?”胤祥突然抬起头,定定看着胤禟,眉宇间隐了几分哀愁,又似有些隐痛。 漂亮二字出口,胤禟差点没喷酒,屈指一敲他的额头,“少浑说,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摇摇头,见胤祥摇摇晃晃的样子,只能上前抱住他,免得他真的滑落到地,夜凉地有露水,万一真伤风就麻烦了。他知道郁而不发,悲而深藏最是容易伤己,为了让胤祥发泄出来才故意引他喝酒说话,没想到胤祥倒发起酒疯了——算了,有他守着也不出什么大茬。见他此刻疑惑而迷蒙的眼,好笑的捏捏他的脸,“是啊,小十三的确挺漂亮的。” 胤祥眼神顿时黯淡下来,自语,“原来这样啊……”说着,又狠狠灌了一大口酒,咕噜咕噜,就这样把一坛酒全数喝尽,啪的,一推,碎了一地瓦片。 “笨蛋,胡思乱想什么,要说到上辈子,你们有谁比爷更漂亮。”胤禟一仰头,薄唇带笑,似笑似讽。这倒是大实话,说到九阿哥胤禟,他的美丽可是众所周知,继承了父母极精致的容颜,一双桃花眼顾盼有情,肌肤胜雪,如雪后桃花,阴柔瑰丽,薄唇妍丽,三分犀利三分慵丽三分雍华还有一分娇艳。即使为皇阿哥身份,还是有些不长眼的人想收入内帏好好怜爱,所以一年三百天胤禟都是黑沉一张脸,冰得可以扎人——没办法,一旦笑了,绝对满室生春,桃花朵朵飞,就是一直形影不离的胤禩胤誐也偶尔会愣神。因此他极其厌恶有人拿他容貌说事,如今一提,胤祥不由想起旧事,扑哧一笑。“九哥说的是。那……” 胤禟皱皱眉,实在不想见胤祥一直为了这事伤神,想了想,“小十三,你跟老四……是不是……嘿嘿……” “九哥怎么连你也……”胤祥大恼,瞪一眼过去,“四哥于我不过是敬爱的兄长而已,若是无他,只怕早就没有今日的十三爷了。”语至末,叹息而伤感。眼神变得飘渺而虚空,似乎沉浸在过往的记忆中,半晌才低低开口,“我……十多岁就没了母妃,在宫中又没几个兄长可依,母妃并不受宠,十四与我年纪相仿,可每次见着不是打就是闹,唯有四哥不同,他会手把手教我写字,他会记得出宫替我带桂花糕,会在我不懂的时候教功课,会在皇阿玛面前维护我的莽撞,亦会把我的错事揽在身上……在我最无助的时候陪伴我,在我痛苦的时候安慰我,在我开心的时候称赞我……皇阿玛我一年也见不着几次,对我来说,四哥既是哥哥也是父亲,有他庇护爱惜,才有后来的我。” 胤禟心念一动,喃喃道,“原来如此,难怪难怪后来你会义无反顾帮着他……”他母妃在宫中尚算受宠,因此作为皇阿哥的他待遇亦是不错,然不受宠的皇阿哥会如何,他在八哥身上早已见得多,若非有他与小十的相护,只怕八哥亦是难在宫中安宁度过儿童岁月——不过,后来却不知是他们护着八哥还是八哥护着他们了,不论谁护谁都好,人世多错迁,阴谋算计堆积重重,他们倒真的做到了血脉相连,骨髓相依。这一愣神,就没再听到胤祥后来的几句话,最后只听得他说,“四哥于我,如兄如父,亦师亦友……” “如兄如父,亦师亦友。”胤禟把这几个字翻覆说了几遍,低头看着虽然蹙着眉,但神色安详的胤祥,心底喟叹,能得到十三的这一评价,老四上辈子也算值得了。 摇摇头,不知怎的,亦想大醉一场,于是一手依旧揽着胤祥,一手却取了一坛酒,直接往嘴里灌,今夕何夕,十觞亦不醉,感子故意长。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最后喝了多少坛酒他亦不知道了,只是记得夜凉风寒,感觉有些凉意,就拖着胤祥,半抱半拉的跄跄走进房间。把他丢到床上。 他的手还环抱着胤祥,似乎被硌得不舒服,胤祥动了动,仰起头蹙着眉,“九哥……” 唇角刚好擦过胤禟的。他因为听到胤祥嘴唇动了动,以为他有话要说,便低下头,就这么刚好,两人同时愣住了,一上一下傻傻对看着。 或许是被酒泡大了神经一时有些不清楚,或许是这种唇瓣相贴的感觉太过美好,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两人试探着互相吻着,呼吸热烫得不可置信,偏偏又舍不得离开,似乎在这一刻有什么被点燃,星火燎原,便是一生一世不曾体会的美好。 那种感觉陌生而激烈,缠绵,怜惜,眷恋,只能依靠本能相互交缠,耳鬓厮磨,唇齿相依,情/欲相缠。 一夜烛泪休,被翻红锦浪。 第二日胤祥是被不可言喻的酸痛弄醒的,只觉全身上下都是酸痛不堪,尤其是腿股之间更是撕裂般的剧痛,睁开眼,是陌生的天青色帷幔,绣满了虫草花卉,秀雅精致,桂红的锦被自肩密实盖着,空气中还弥漫一股媚旖的香气。 毕竟早已过了不惑之年,毕竟曾经有过福晋侧福晋格格,早就有妻有儿,眼下这样虽然没有经历过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抬起手臂,眼神古怪万分的看着上头的点点吻痕,哑着嗓子低低一笑,吐出四个字,“酒后乱性。” ——造化弄人,怎么偏偏就发生这种事呢。 似乎察觉到他的清醒,一直坐在房间桌子边的胤禟转过身来,掀起帷幔,看了看胤祥,“醒了,起来吧。”说着,搀起他,肌肤相贴,不知是酒醉余韵还是指尖微凉,胤祥不由身体颤了颤,胤禟似乎毫无感觉,从床头拿起衣服,从肚兜亵衣开始一件件的替他穿上,动作利索,沉稳轻柔,只是着衣,别无其他。 被扶起的胤祥本想说一句不劳费心,可嘴唇动了半日也不知该不该开口,这一迟疑,衣服就被胤禟穿好了。毕竟昨晚他被……要狠了,即使没伤到,也是酸痛得很,使不上力,况且这个身体本身就不是很健康。 或许是因为这种无言的安抚让他心里的好受了些,加上胤禟动作并无亲狎之意,替他穿好衣服,又转身,端了碗黑乎乎的药汤过来,递过来,“好了,喝点解酒汤吧。”胤祥看了看他,接过,慢慢一口一口的喝。 不知过了多久,室内只有轻微喝药的声音,胤禟轻轻揉了揉胤祥的发顶,悠声道,“小十三,看来这回你不嫁给九哥我都不行了。” “……滚!” 第二十一章 往昔默无声 坤宁宫。 胤禩端着茶,边拨着茶盖边喝着新茶,胤禟坐在另一旁,搓着辫梢,欲言又止,见他迟疑半晌也没说出口,胤禩有些无奈了,“说吧,到底是什么急事巴巴的把爷拉过来,还要关起房门说,别是昨晚你跟小十三闯祸了吧。” 一大早的,胤禟胤祥两个就进宫了,一进宫就直闯养心殿,一个拉胤禩,一个拉胤禛,只说有急事,就各自拉到一边说悄悄话?br /gt; 囧囧清游记第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7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7部分阅读 话去了,留下越倾瞪着眼看一室的空寂。 人拉来了,可半晌又不开口,让胤禩好奇更是疑惑,心内也有些担忧了。 如果真是闯祸倒还好,胤禟腹谤着,深深吸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直视着胤禩,轻声道,“八哥,爷打算与十三弟成亲。” “噗,咳咳……”胤禩喷茶。 “因为爷把他吃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意外,我们都不是故意的。” 胤禩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扶额头痛中。好吧,如果胤禟今日是吃了个女人,爱收房爱甩开都随他便,他们几兄弟这种事还见得少么,如果胤祥还是男人,哪怕是意外,压了的话,最多让他出出气,即便要胤禟出点血他也会无视,但是,眼下胤祥既是女儿身又是他们兄弟,这种事——明明昨日才因为十四之事让十三非常愕然,怎么一转眼之后又——让他怎么对十四交代。“那,你打算如何?” “爷说了,会娶他,与他成亲。” “那位爷会杀了你。”想到某个超级维护十三的人,胤禩也有些无奈,虽然对上他也没什么大不了,但为了这种事——心虚啊。 “不会,十三说他会亲自跟他说。” “那……好吧。”不知过了多久,胤禩抽搐的脸终于恢复正常,扯了抹有些苦涩的笑,站起来,拍拍胤禟的头,“既然如此,今后就别辜负十三,否则,爷也不饶你。” “多谢八哥。”胤禟仿佛松了口气,这种事说出来还颇为不好意思,但若不亲自跟八哥说清楚,他亦难以释怀,停了停,看了看胤禩如今小小身体,眼底掠过一丝温暖,“小十三,从一开始爷就不讨厌他,如今发生这种事,不过是以后凡事多让着他就是了,至于其他,还真不能保证。从前咱们两边斗得你死我活尔虞我诈算计不断,彼此也没什么交往,现在这样,或许也不错。”语到末,有些叹息。 既然已经至此,不论事情如何,不管旁人如何,这一生,他们都被牵连在一起了。 若说到对那些旧事彻底放下,那是骗人的,即便重遇到八哥,面对胤禛他心底还是有些恨意,毕竟当年的他是活活苦死的,被那些小人折磨而死,虽非胤禛所授意,却与他相关,如此怎么不恨,然则若论起到底有多恨,他又说不出,因为真正论起自己曾做过的事,有那些后果亦非出格。 恨,是存在的,不恨,亦是真的。 看着向来明朗的弟弟眉宇沉了一份幽晦,胤禩便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只是这事,他也不好开口,因为他与他一样,只能无语的拍了拍他的肩。然后两人默然一刻,俱笑了,旧事多想无益,还是珍惜眼前为重。 “小九,你打算什么时候娶亲?” “这个,怕是要看某人的意见吧。”胤禟也很明白胤祥与胤禛之间的感情,所以这事只能看胤禛态度,只是说话时眼底闪过一抹苦涩,口中的酸意就连自己也察觉不到丝毫,胤禩若有所感看了看他,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好像,这样也不错。 另一边,御花园凉亭一角,胤祥低着头,心理建设良久才抬头对着胤禛吐出六个字,“我要嫁给九哥。” 他的脸颊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淡红,然而说话的时候音轻语定,坦然,虽然有些扭捏,却无不安。 胤禛按住石桌的指节顿时有些发白,停了停,似乎在想什么,似乎在细细看着胤祥,注意他说话的语气注意他脸上的表情。胤祥被看到满脸通红,又低了头,但,很快又抬起头直视着胤禛。 这件事他只能让胤禛答应。 “好。”仿佛过了许久许久,久到胤祥以为过去一辈子了,才听到胤禛彷如天籁的声音,因为太过简单的答应反而让他有些不安疑惑,“啊?四……四哥?”你就什么都不问,就这样答应了? 静了片刻,胤禛才缓缓开口,“你并无不愿,既是诚恳自愿,四哥亦不必多问,总归你觉得好就行。” 一如以往的维护与支持。因为他懂得这个弟弟有多么骄傲有多么冷静,所以就算这事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却是他自己的选择,他自然不会拒绝,不能只顾自己喜欢而否决胤祥的决定;也因为他从他那里得到更多,为了自己,胤祥连命都陪上了,如今不过是让他做他想做的事而已,有何不可。 因为经过最残酷的事,所以更能珍惜现在所能拥有的。 胤祥不由眼圈一红,“四哥,谢谢你。”谢谢你多年来的维护支持,也谢谢你多年来的厚爱关怀。 “好了,客气什么。”胤禛拍拍胤祥的头,触手却是与众不同的发髻,一时僵了僵,嘴角抽了抽,收手,“只是这事到底算是皇家大事,还需跟越倾提一下,免得他懵懂不知出了岔。”至于胤禟意见,他根本没去考虑,胤祥既然能向他提起这事,胤禟肯定是愿意的,不过,待会还是找个时机跟胤禟聊一聊好了。 要嫁弟弟了——胤禛心情复杂非常。 “呃,还有一事,弟弟想要四哥帮忙。”胤祥欲言又止。 “是十四吧,这事让四哥去说吧。”这件事的确让胤祥难以开口,那就让他去说吧,横竖他也想去看看胤祯的情况,他昨日就那样一走了之,让人有些担心。 虽然想不到胤祯居然有那样一份心思,也想不明白他为何会起那种心思,到底是血脉至亲,昨日他离开的背影透出几分不着生气的黯淡萧瑟,心里还是有些抽痛。那个被捧在德妃手心处的傲气嚣张孩子,什么时候竟荒芜成如此黯淡呢? “谢谢四哥。”胤祥顿时松了口气。如今的他面对胤祯的确非常为难,可这件事如果不告诉他,只怕胤祯又会胡思乱想了,这样,更加让他为难啊。 “嗯。”胤禛看了看胤祥脸色,“你回去休息一下吧,四哥回养心殿了,若有什么事,派个小太监过来就是了。”曾经有过妻儿的胤禛不必胤祥开口也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才会有此异变,只是胤祥既然甘愿,他也不好说是什么。眼见天色不早,今日的奏折还没批阅,就早些回去吧。 想了想又道,“回去后迟点东西再睡,免得饿着。” “……知道了。”四哥还是跟以前一样啰嗦,胤祥无奈,想了想,又开口,“呃,四哥,还有一件事,那个……” 还有?胤禛不解挑眉,看着胤祥一副踌躇,更加疑惑了,难道比这事更难出口么?却不催,又重新坐下,待胤祥慢慢整理心情。 “四哥……皇阿玛也来了。” 胤禛瞪大眼,手一按石桌,差点没把石桌一角给掰下来,脸色苍白,眼底神色翻覆,一时不知是何种感觉,“你说什么?那皇阿玛在哪里?”心里隐隐有些不良预感。 “皇阿玛……他……也在宫里……”胤祥咬着牙,总觉得难以把话说出口,吞吞吐吐着才把这个消息磨了出来。 宫里?这让胤禛彻底震惊了,呆呆的站着,皇阿玛也在宫里?这宫中除了皇帝外就不会有男人了,如果是普通侍卫胤祥不会这般吞吞吐吐,难道是?晴天霹雳啊,迟疑了良久,才哑着嗓子问,“是宫妃?” “是纯妃,四格格的母妃。” “……” 第二十二章 旧疴何日消 正事说完,便各自散开,看着胤禛有些踉跄的身影,胤祥难得升起一抹疚意,可是若是他真的……咳咳嫁出宫了,就留下皇阿玛独自在宫内,若无人照顾,他还真是不太放心,即便尴尬也是要把这事说出口。 呃……希望到时皇阿玛不会因这个生他气吧。 想到还要这这事跟皇阿玛交代,还有自己即将“出嫁”的事,胤祥又开始头痛了,正有些苦恼时,忽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转头一看,是胤禩,胤禩才转过假山,便瞧见胤祥坐在亭内发呆,愣了愣,只说了一句,“十三。”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刚惊闻胤禟与胤祥的事,现在又看到本人,此情此景怎一尴尬可形容。 况且,想起十三之事,他也觉得五感复杂难以释怀,堂堂一个皇阿哥变成女儿身就已经非常郁闷了,难得重遇兄弟,结果一个向他告白,一个还把吃干抹净,这——偏偏两个都是八爷党的,叫他这个八爷头头实在难辞其咎。 两人一立一坐,四目相对,一时实在无语。花木森森,泉响水凉,就连微风也带来几分馥郁幽香,鸟鸣蝶舞,园中一派明媚秋色,却是无心欣赏。 最后还是胤祥笑了笑,“八哥,坐吧。”胤禩微微一笑,应了声,“嗯”也就上前,坐下,看着桌上的两杯茶,目光闪了闪。两人虽然因为近日相处多了些言谈,到底这时也不好说些杂琐碎事,相顾无言坐了会,胤禩起身,“时候不早了,十三也回去休息吧。” “知道了,有劳八哥挂心。”胤祥嘴角抽抽,这应该算是头一次见他这个冷清含笑的八哥真正关心他吧,不过,这个时候,倒有些……咳咳,也罢,各自回去各自忙,也好过坐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方起身,骤然想起某事,停了停,“八哥……”眸色微变,看着胤禩,欲言又止。 “有事?” “四哥他……你如今是否还在恨着他。杀兄弑弟屠戮异己,我知道你们都觉得当年是他有负于你们,可是抚心自问,当年的事你们是否真无辜么?当日他登基之后,内忧外患,你们在外散布流言,阳奉阴违,制造事端,若换作是你们,岂能不怒岂有不打压之理。从前咱们是分属两派勾心斗角,但后来四哥继位你们也该停歇下来,有那种后果你们也不算委屈吧……弟弟知道这番话八哥是觉得刺耳,亦觉得弟弟是在维护四哥,可弟弟是全心维护四哥不假,对八哥也是一番好意,弟弟实在不想再见到你们如今还为了旧事争斗不休,大家都重活一世了,还有什么仇恨放不下呢?弟弟……就要离宫了,这个宫里如今只有四哥八哥,二哥大概也差不多时候离开,你们可否好好相处,别让弟弟一直揪心好吗?” 一番话款款而谈,似在心里压得久了,一腔心事密密麻麻的堆积在眉间,愁痕深深,压得极重,面上有些祈求也有些期盼。 胤禩眼底漆黑一片,定定看着胤祥,半晌不语,良久一叹,“你倒是为了他,生死全不顾,满颗心都扑在这里头了。” 胤祥愣了愣,听出胤禩语中的钦羡,微笑道,“当日是他护我一世,如今自然也该如此。”又看了看胤禩的脸色,不见有恼怒憎恨之色,有些放心,又添了一句,“八哥也不必如此,九哥十哥与……十四对你何曾不是全心竭力。” 往事今昔忆起,还是有数不清的话难以辨明的情绪,一时两人静了静,只有园中依旧鸟鸣不绝。 “小十三,八哥不想骗你,若说能放下那些旧事,如今还不行,若说恨,倒也不至于了,往后只是这样罢了。”说着胤禩微微摇了摇头,似想到什么,眉心一紧,闭了闭眼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故来只见他这位八哥是笑着,或轻笑,或浅笑,或黠笑,或笑谑,或别有深意的笑,却不曾如此这样淡淡说着,在阳光碎片下,在深深浅浅树影下,在凉风习习中,苍白了一张脸,沉郁,感怀。 胤祥只觉胸口一痛,要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反而胤禩睁开眼,拍了拍他的肩,“小九颇有些任性别扭,以后,你多些包容他吧,两个人……这回当真要好好相处才是了。” “……八哥。”胤祥连忙讨饶,这句话,他听起来很别扭啊,还想说什么,骤然间神情一凛,手上抓起一个杯子就往假山的右侧摔去,“出来!” 风过回廊,轻柔空静,过了一会,越倾摸着鼻子讪讪一步一挪的蹭了出来,“呃,那个,我只是在这里休息坐坐而已,不是故意偷听你们的说话,这个……不知者无罪哈。” 胤禩:“……” 胤祥:“……” 越倾其实真的很无辜,一大早两位主事爷就被拉走了,他一个人早就习惯只看奏折不批阅,所以自然无聊,加上心底又存了某些事,便想着难得有假一日,出去走走也好,说来他这个当皇帝还真没欣赏过御花园景色呢,每日除了早朝就是看奏折,可是忙得很。于是便信步而走,也没让太监跟随,走走停停,不知不觉有些累了,刚好瞧见假山那里有个凹进去的洞,洞口不大,仅容一人,一时好玩,便走了进去,里头居然还有一个石桌一张石凳,刚好就歇脚,没想到还没喘两口气,就听到八爷跟十三爷说话的声音,这种时候他走出去可就尴尬了,于是唯有偷听了。 当然,偷听到差不多,一时不慎发出声音,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好吧,被当场捉包的确非常尴尬,越倾望望天,望望地,见还是被瞪,于是干脆开口,“十三爷,其实八爷这样已经很好了,人生多变迁,世情艰难,曾经经历过的种种不是那么容易就忘记的,因为那并非自身亲历,所以很多时候旁观者的不能感同身受说说大话反而让当事人难受,所以我觉得,即使前事不忘,如今不过是有憾无恨,已经足够了,十三爷别强求太多,要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世事难料,就顺其自然吧。” 对于几位爷当年的旧事,越倾知道的不过是文字上的记叙,并不曾旁观亲临,然则这两个月的相处多少也有些明白他们的复杂心情。更加是不好插手了,要说过错,那是双方都有,要说恩怨是非,亦难说到底是哪方更多些,还是留给时间慢慢解决吧。 胤祥怔了怔,有憾无恨,这四个字虽然新鲜,倒也贴切,不知怎的神思一远,便想起了当年两方针锋相对的场面,一句话也是使了几个圈套,如今竟能看见四哥八哥两个坐在一起宁和安静喝茶,即使没有聊天,也算平和。 岁月静好,平安随心,足已。 胤禩身子微微一颤,抬起眼来,黑漆深邃的眸色里一痕模糊的光影微不可察的一震,缓缓移转,终是消失在低垂的眼睑下。 拂了拂衣摆上的微尘,“若有事,小十三大可来告诉八哥。”言罢,又深深看了一眼越倾,转身离开。 见自己几句话就把胤禩“赶走”,越倾有些不安,不知所措的看着胤禩的身影,又朝胤祥道,“我……我又说错话了?八爷生我气了?” 胤祥见他款款而谈,正有些感触,立即就见他变色惴惴不安,嘴角抽了抽,眼底几分好笑,“八哥才没这么小气,你多心了。行了,别胡思乱想,爷回去休息了,你歇歇也回养心殿吧,四哥已经过去了,待会记得劝他多吃点东西。”想起胤禛处理政事时不眠不休的样子,胤祥也有些无奈。 这个毛病只怕四哥是改不了的,好在如今有八哥在,多个人分担责任,四哥也能轻松些。难道是因为这个八哥才渐渐开始有些改变——想到这里,不由多看了几眼越倾,这才离开。 越倾默然,也打算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句话,“没想到你还有几分眼力。”几乎把越倾吓得魂飞魄散,呆了半日,颤颤转头,原来是胤礽,斜倚在假山上,抱臂悠然笑道。 “……太子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今个儿御花园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躲起来听壁角的。 胤礽扬了扬手上的书卷,“爷不过是来看书,没想到……”说着,摇摇头,眼里掠过一丝辨不明之色,他还真没想到只是休闲一二,居然听到这么多的秘事,尤其是皇阿玛居然也在宫中,只怕之后的父子相会有几分尴尬了。 拍拍惊吓过度的胸口,越倾犹有余悸,“不会还有其他人偷听了吧。”胤礽一记白眼丢过去,“瞧你一副小气样,真不明白之前怎么有那种勇气对小八说教。”摇摇头,默然片刻,忽而叹口气道,“此处是爷当年躲清静之地……”眼里几分缅怀,几分喟叹。 看着眼前这个明媚的少女,眉目间隐隐还藏了一些有些倦的傲气,便可知当年的太子殿下是何等傲气凛然意气风发,其后却是——一时间越倾心里也有些柔软。“旧事也罢,就看今朝了。” 一句话明说胤禩,暗地隐隐也像在劝他,明昭双关,胤礽身子一震,抬眸看去,越倾眼里是淡淡的关怀,鼻子发出一声冷哼,“也罢,爷总归要多谢你替小八解了心结,此番也算认了你,以后有事直接跟爷说便是了。”一句话说到最后,也露出笑意,说着,负手昂然,慢慢离开了。 越倾摸摸鼻子,颇为疑惑,“八爷的事为啥太子殿下要道谢呢?” 想了想,不明白,到底是不放心,又钻进假山里寻了一通,果然里头还有一个小小的天地,不是特意钻进去在外头是看不见的,半丈宽,仅容一人,里头有个小锦墩,四面是石壁,光滑,头顶是天空,阳光明媚照下来,温暖怡然,自成一方小天地,果然是躲人好地方。却再无半个人了,越倾这才放心,打算回养心殿去。 这一天注定了是个偷听偷窥的好日子,越倾还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一个小太监飞奔而来,见着他,立即跪叩,言道皇后有事急着找他。越倾感觉奇怪,叶蓉可算是第一次这样大张旗鼓的来找他了,忙问道何事,小太监却也不知,只知道是要找人而已。 于是越倾便由小太监带路,走着走着,越倾更觉奇怪了,因为走的是御花园里,看样子是通往某个景点,一点也不像是坤宁宫方向啊,难道是谁欺负叶蓉了?但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么?在胤祥的手段下,整个后宫都被控制得挺好,至少不会有莫名其妙的人在宫里走来走去,自然之前非常喜欢在御花园制造偶遇机会的令妃就断了好几条争宠的线路,气得她在延禧宫撕帕摔碗。不过,即使她想使旧手段也毫无入手的机会,因为越倾跟乾隆完全不一样,他还在努力摸索处理朝政的事,每日基本在养心殿呆足七八个时辰,除了早朝外,睡觉也是养心殿,偶尔去坤宁宫,别处一概不去,就算想偶遇也要有路线吧。若是跟往常一般送汤送点心去养心殿,一概被四爷的人丢回去,“妃嫔岂能来养心殿,难道不知后宫不能干政!”一顶大帽子扣上来,气得令妃吐血,于是两个月过去了,她还是无法见着越倾一面。至于用老招十四阿哥发热七格格想皇阿玛了之类,全让十三爷给挡回去,有病找太医,有事自己解决不要所有事都麻烦皇帝。好吧,如今一来令妃没辙了,就连跟越倾叶蓉交手机会也不曾,全被几个爷挡上了。 从此可见,有了这几位爷,帝后的生活还是非常轻松滴。 绕过两座亭子,走过三个小桥,又穿过四座假山,走过长廊,经过几个宫殿,终于来到一丛花木繁华的树林深处,小太监指了指前面扒着假山垫高脚抖着肩不知在看什么的叶蓉,“皇后娘娘吩咐奴才请皇上至此,而后就让奴才退下了,皇上,您看这……” 皇后娘娘的命令太过诡异,而她的动作也实在是……咳咳,奴才不得妄议主子,小太监忙压下心里不敬的念头,跪在一旁。 越倾嘴角抽搐,把小太监挥退,然后走上前,拍了拍叶蓉的肩,“看什么……”话没说完,叶蓉一惊,差点跳起,看清楚是谁后一把就捂住越倾的嘴,做了个噤声手势,朝假山那头努努嘴,“快来听壁角,绝对让你雷得销魂。”说着硬把越倾拉过去,压在假山上。 越倾黑线,这算什么啊,有强迫偷听的么?我刚才无意偷听就够郁闷了,怎么这个叶蓉如此彪悍啊。 不料抬眼一看,顿时楞住。 只见烈日炎炎,树荫合地,假山之边一张石凳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准确来说,是那个男的把女的紧紧搂着,双手环腰,眼对眼,头抵头,一副深情款款状,然后是那个男的酸到不能酸的口吻: “……紫薇,相信我,从现在开始,我只疼你一个,宠你,不会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会做得到,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不欺负你,不骂你,相信你,有人欺负你,我会在第一时间来帮你,你开心的时候,我会陪着你开心,你不开心,我也会哄着你开心,永远觉得你最漂亮,做梦都会梦见你,在我的心里只有你。” 越倾叶蓉同风中凌乱。 天雷滚滚而过,这到底是神马世界啊,都被穿成筛子了,怎么一步一个穿越人士啊,你这是玩我吧,居然大放天雷啊!! (‵′)凸!! 第二十三章 何处不意外 越倾觉得很沮丧,叶蓉更加沮丧,从一段偷听来的对话可以看得出来,紫薇对这个“伪”福尔康更加情根深种了,原本如果细细跟她说明情况或许还有办法把紫薇掰回“正道”,但现在——好难啊。 而且,如果对方不是福尔康的话,就单纯以同穿者而言,其实那个人也不算太离谱吧——堵人还知道稍微避开,没有跟之前的福尔康一样大摇大摆的当御花园是自家后花园。 于是帝后两人相视片刻,然后各自回宫了。 ——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可惜,世事总是出乎预料,当越倾一走进养心殿,迎面便是一本奏折,还伴随一句冷哼,“不知所谓的狗奴才!”还好他躲得快,抹了把冷汗,看着胤禛黑沉的脸,小心翼翼问了句,“呃,发生什么事了?四爷你好像在生气?” 那是非常明显的发脾气吧,胤禩朝天翻了个白眼,嘴努了努,示意越倾自己看,不解之余越倾就捡起那份奏折看了起来,然后黑线扶额就想叹气。 “这个,也是熟人,这些,咳咳,他虽然是有些异想天开,但是在我们哪里不算出格。”在清朝跟皇帝提三权分立?好吧,不是你脑袋有问题就是我脑袋有问题,君主集中制可是历代政权的主要体系,尤其在少数民族掌权时期,你还敢提这种不可能制度,到底是胆大包天还是无知无畏啊。越倾真想仰天长啸,为毛每个穿越的人都那么异想天开来让社会跟着他来转啊。 胤禛一怔,随即了然,嘴角抽抽,“又是与你的情形一样。”在接三连四的见过这么多的先例后,本就淡定的雍正爷更加淡定了。 越倾无奈点头,刚才跟本人见过面——虽然是暗地偷窥,马上就看到他的奇思妙想,好头痛,为什么就不能来一个真正能帮的上他忙的人呢?他只是想有人帮忙而已,不用绑在皇帝这个痛苦的位置上,这个愿望很难吗?很难吗?!! 胤禩冷眼看了看两人,却见越倾脸色微红,唇瓣微颤,显然有些尴尬,倒不好沉默了,于是开口,“既然如此,不如见见再说。”脸带微笑,有些安慰之意。他可以感觉到越倾的心软,对于同样情况的“同伴”越倾总有些特别纵容,他们也好,叶蓉也好,甚至龙源楼那个莫名其妙的歌女亦一样,如果没有做太过分的事,越倾都不会计较。 这种性子实在不怎么好,不过,倒也不会太软弱,因为越倾懂得分寸,知道什么样的事是可以纵容什么样的事是绝对禁止,因此他不介意在某种程度上维护越倾——因为越倾对他们态度实在是太大方太纵容了,偶尔他们也该回报一二。 这个主意不错,越倾立即让高无庸把福尔康叫来。 “奴才福尔康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福尔康进门,恭恭敬敬跪下行礼,一看就比之前那个知礼懂事,胤禩与他见过的次数最多,当下脸色也变了变,有些愕然,看到一向嚣张自大狂妄的奴才如此认真行礼,那种感觉真难形容。 “起来吧。” “嗻。”福尔康又是规矩的起身,垂首,敛容,肃礼,越倾点点头,看来这个人还不算太白痴,可为什么就——嘴角抽了抽,清场,留下一贯的透明人高无庸,四爷八爷,这才问道,“你到底是谁?” “奴才不知皇上何出此言,奴才福尔康。”福尔康顿时跪下,脸色有些苍白,看样子被吓得不轻。越倾摆摆手,“行了,别装了,我也不是乾隆,这样你可以说了吧,不然我就不会看到你那份奏折叫你过来问话。” 福尔康一震,猛然抬头看着越倾,脸色白了青,青了紫,紫了黑,黑了又红,最后憋了一句出来,“天王盖地虎。” 我靠!我又不是土匪,需要对上一句宝塔镇河妖啊?!!越倾黑线无比,“你还不如长江长江我是黄河呢。行了,别废话,你到底想怎样,直接简单给我说明情况。” 一听这种熟悉的调子,内芯换成柯余新的福尔康顿时心内一松,站起身,“兄弟,你早些说啊,我也不用白磕这几个头了,这几位是?”正想埋怨几句,就感觉一阵凉意,看着胤禛黑沉的脸及胤禩灿烂的笑,莫名打了个喷嚏,冬天来得好快啊。 “这位是雍正爷,这位是八爷。”越倾指着两位介绍道,柯余新顿时两眼发光,“哇,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皇帝啊,老子发大了,雍正爷你好,小的是柯余新,来自2010,baba”一段滔滔不绝的介绍,听得胤禛黑线头痛不已,越倾彻底无语,胤禩喝茶看戏,高无庸淡定远目中。最后柯余新终于说够了,实际是被胤禛的冷气给冻回了神,摸摸头,讪讪转头,“呃,这位您是八爷?”想了想,骤然一惊,“阿其那!” “狗奴才,你说什么!”胤禛大怒,手上茶盏直接就朝柯余新砸去,柯余新躲闪不及,痛得惨叫一声,摸摸额头,还好没出血,却不敢瞪,嘀咕着,“这不是您老下的旨么,怪我做什么……后人都这样叫法的啊……” 这一句柯余新说得极为小声,几乎听不见,然确实无辜,听在胤禛耳中,却不啻一副极苦极苦的汤药,一饮之下,舌根僵硬,几乎便将血也呕出。从来不曾知道,当那个名字从别人口中提起,会是如此滋味,下意识看了眼胤禩,面色平淡,不喜不悲,顿时心口一痛。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我问,你到底怎么想?永琪的事,是你出的主意吧。”越倾见两位爷脸色不好,又怕柯余新再度无意揭人伤疤,忙制止他的废话,直接问出来。 这段时间永琪非常安静,安静得有些过了头,原本越倾为了培养诸位皇子的能力,除了八爷每日带着去养心殿批阅奏折外,其余皇子同一待遇,每天上书房学习,三五天去旁听朝政,听完交观后感,然后年纪大点的,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都派点事做,八阿哥旁边跟随看看,十一阿哥太小,就让他乖乖上课,至于三阿哥就尽量养身体——之前虚耗太过了,越倾又不是乾隆,知道三阿哥是心病后,派高无庸带了太医去他府上,然后婉转的道歉,一阵激动后,三阿哥自然乖乖养着身体等着以后替君父分忧。原本叶蓉会担心五阿哥因为小燕子之事给他捣乱,没想到五阿哥倒不致如此,除了尽数抄经上交,就没做过什么特殊事——朝政的事他眼高手低还真是一事无成。 柯余新点头,把他自来到这里后的想法竹筒倒豆子般全数说出来,说来他来到这里还算拜叶蓉所赐,就是那五十大板的后遗症。虽然是男人,但也知道还珠格格的故事,当知道自己穿越到这个诡异的世界,柯余新只想买豆腐撞死,但好死不如赖活,于是就想办法先养伤,然后稳住永琪,劝说曰,只要他办好事讨得乾隆欢心才能有办法救小燕子出来,让他别太过频繁接触小燕子,别常跑后宫,多些办实事,效果嘛,就是念咒一般多了永琪也算听话,但说到做事什么的,他就帮不上忙了——福尔康本来就没本事,他则搞不懂这个世界的办事规则。而后他也渐渐发现这个乾隆跟故事里的非常不同,于是决定试探一下,当然,心中的美女还是要泡滴。简单一句话,他只想三妻四妾过自己小日子,什么朝政完全不懂也没兴趣。 非常朴实的愿望,至少在这个世界每个男人都有这样的美梦,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不过他是爱美人不爱事业。 越倾叹口气,“行了,既然你知道分寸,就按你自己想法过吧,别掺和到永琪的事来。”他真觉得那个乾隆头脑有问题,哪怕永琪真跟小燕子两情相悦,也别当真把还珠格格赐婚给五阿哥啊,那可是明摆着皇家乱囵啊——哪怕你搞个遮眼法移花接木也好啊,如此白痴的皇帝大清真能不灭国吗??!! 现在他真觉得那个五阿哥永琪非常有问题,一个普通人都看得出来他这种举动很不合理,千方百计让他多办事少泡后宫,可他居然一点也不觉得有问题,还要人家提醒才这样做,万一没人提醒会不会又故态复萌呢? “行,那没问题,对了,我还是不习惯跪来跪去,以后没事能不能少宣我进宫?”柯余新突然想到一事,忙提醒越倾,越倾瞪他一眼,“你一个奴才没事进宫不是挨板子吗,既然你不愿意就别进来。”呜呜,他也想离开这个皇宫啊。 这倒是……于是问题解决,柯余新开开心心的出宫回家了,他心头最大的疑惑解决,心里高兴得不得了,更得到一个最大的免死金牌,越倾说明了,只要他以后按这个世界规矩办事,不要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是不会对他怎样的。 有老乡果然好办事哈。 看着柯余新逍遥的样子,越倾牙痒痒,真想扑上去啃他一口,让他知道被人噎是什么滋味。知道这事没什么,胤禩胤禛也就懒得理会了,最多是见到越倾郁闷样子有些好笑而已,不过,胤禛想起方才那句,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又不好说什么,直到把奏折全数批阅完,起身,走到胤禩面前,“八弟……”却不知该说什么。 胤禩默然,继续喝茶,眼也不抬。 胤禛的一双眼渐渐黯淡下去,面上虽没变化,到底眉心苦涩深了些,越倾看了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偷偷退后半步,呜呜,他也想走人啊,这种气氛,太压抑了,都怪那个该死的柯余新,好的不说偏提起那个名字来,让他这种无辜受到鱼池之殃的人情何以堪啊。 “爷去看看十四,你要一起去么?”胤禛突然开口,却是难得一次发出邀请。毕竟昨日胤祯之事太过突兀,他们几兄弟担心也是正常,尤其当初胤祯还是八爷党,去看看也很自然。 胤禩依旧低头喝茶,半晌极慢极慢的颌首,“那就有劳你了。”言下之意是拒绝同往。 胤禛一怔,却也知道自己问得唐突,虽有沉郁,但还不算什么,微微一叹,便打算转身出去,胤禩却在此时偏过头,“代爷向小十四问好。”胤禛猛一回头,眼底阴郁顿时散了几分,明朗许多,点头,“好。”快步走了出去。 越倾眨眨眼,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这样,算和好了么? 第二十四章 片语亦真意 硕王府此刻正是一派热闹,胤禛过去时,就连门房也没在,铜门大开,直通内室,里头喧哗不已,却不见一个人影,门口则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看热闹人群,正三三两两指指点点,不由微微皱起了眉。 就算是藩王,到底也是王爷,如此治家,让百姓们知道,还不指定如何编排皇家呢。要知道八卦是人人都爱,很多时候反而是些捕风捉影的事更为让人津津乐道,大门打开,里头只有叱责声,还有喧哗声,却没有守卫,非常明显就是教训人——虽然不知道教训下人还是什么,可这种事不能关起房门做吗,明摆就是落人口舌。 胤禛的脸顿时黑了,冷厉一眼扫向围观群众,跟随其后的侍卫们连忙上前赶人,见有官兵来了,普通百姓自然一哄而散,看热闹也要有命看才是,这个官爷看起来不好惹啊。 硕王府发生何事胤禛并不想管,准确而言,他懒得管,因为胤礽有心要“嫁”进来,可见那个贝子爷真的把他气大了,既然做哥哥的要自己动手出气,弟弟只有尽量满足他的小小愿望,不过,这样混乱的地方,胤祯只怕会受些委屈了。 再想起之前养心殿内的事,还有今早胤祥对他的请求,胤禛无奈叹了口气,还真是麻烦啊。 然则两个都是弟弟,就算再麻烦也得硬着头皮去做。想着,脚步不由加快了些。 走了几步,总算看见一个下人,端着水盆,似乎要去哪里的样子,“胤……皓祥在哪里?”皓祥?突然想起这个名字,脸色更是黑了三分,那个婢女不过是做粗活的三等婢女,何曾有幸见过高官,被四爷这样一冷脸,顿时吓得水盆也摔了,如风中弱草,全身颤抖不止,泪水直流,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最后勉强向右边指了指,整个人缩成一团。 右边?那边喧哗声最大,胤禛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立时快步走过去,一进角门,看到一个岁若四十的男子正高举着鞭子使劲抽打胤祯,胤祯不知是痛还是傻了,只是呆呆站着,丝毫不躲,身上衣裳已经破损,沁出丝丝血痕,边上站着一个富丽豪华的妇人,正叉腰指着胤祯破口大骂。 顿时气得吐血,不假多思,飞身纵过去,一把抱起胤祯,挡开又抽过来的鞭子,身影一晃,一手拽住鞭梢,一扯,就把那个男人扯得跄跄几步跌倒在地。 低头看着依旧有些呆愣的胤祯,面上绯红,眼眸迷蒙,脸颊亦有一道鞭印,衬在绯红的脸上格外刺目,原来他喝醉了,难怪躲不开。心里不知是何种感觉,胤禛反手搂紧了胤祯,又气又怜,“怎么不知躲?不痛么?” 胤祯似乎还泡在酒中,脑袋有些不清,只是呆呆的看着胤禛,心里一片血红的痛,面上却没有任何反应,愣愣的回了一句,“有什么打紧,再痛也不过这样,又比不上心里痛……”停了停,骤然才发现自己是被胤禛抱着,脸色顿时由红转青,青又转白,白又转紫,死命挣扎起来,“你放开爷!放手!” 胤禛自然是用了劲,胤祯又是酒醉朦胧,哪里使得出力来,挣了几挣,眉梢隐隐有些慌乱与气恼,“你到底要怎的!”却还记得不能在这里说出胤禛的名号来,脸色更加烧红。 “你身上有伤,别乱动!”胤禛历来沉稳肃然,气势凝重暗沉,就是面对十三也是一派淡然,如今却是难得一番低斥,偏偏又夹了几分关怀,让胤祯一时愣了愣。 他们两人只是低语,那边的硕王却非常气愤了,本来么,他好好的在自己家里教训儿子,哪知道莫名其妙冲进来一个人阻止了他,还胆敢把武器收拾了,就连自家儿子也被搂在那人怀里——这种情况看在一个父亲眼里何等刺目。立即厉声喝骂道,“皓祥!你又勾结什么猪朋狗友了,就连阿玛也不放眼里,这等忤逆不孝!” 胤禛本看在他如今是胤祯生父的份上懒得跟他计较,且又在胤礽面前挂了号,早晚是死,只想着早些带走胤祯,不料这狗奴才居然胆大到毒打胤祯出言辱骂,真是找死!冷眼一扫,“大胆奴才,竟敢颠倒黑白是非!” 硕王爷顿时浑身坠入冰窖般,那样的眼神,岂是狠戾杀伐,简直就是如看死物,不屑一顾。这人到底是谁? “你……你到底……是谁……”牙关打架,半晌才磕磕碰碰挤出几个字来。 胤禛才懒得理他,低头对胤祯道,“跟爷回府。” “凭什么!”胤祯已经回过神来,虽然身上刺痛刺痛,但他到底是当年的大将军王,遭受欺辱场面被胤禛瞧见就够呕了,还要跟他走,自是万万不肯,仰起头,恨恨瞪他一眼,偏却又不够他力度大,怎么也挣不开,“够了,你放开爷!” “要么自己上马车,要么爷把你打?br /gt; 囧囧清游记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8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8部分阅读 打晕丢上去。” 胤祯磨牙,心内恼怒更甚,可偏又势不如人,胤禛的话他自然相信,想了想,低了头,“让爷跟这里的额娘说一声。”如果真被他打晕丢上车,那就丢脸死了,他宁死也不肯的,因此只好选择自己过去了。 哼,过去便过去,看他怎么恶整回来!胤祯只想狠狠咬上几口某人来磨牙。 这边兄友弟恭算是达成协议,那头硕王听罢更加愤怒,再怎么说皓祥也是他儿子,哪怕是一无是处惹祸懦弱无能的庶子,哪怕再怎么样,到底也不会让别人把自己家儿子带走,传出去他硕王府的脸面就全无了。顾不到害怕,上前大大踏了数步,指着胤禛,“够了,你这大胆狂徒,青天白日直闯王府,眼里还有王法没有!来人,将此人拿下送官!把二少爷……带回小院去,不许出门,哼,丢人现眼!”说着恨恨一剐半个头埋在胤禛怀里的胤祯。当下是又气又怒,还有一股他也说不出的烦躁与恐惧。 “来人,处理好。”胤禛只是喊了一声,立即有粘杆处的人从旁边过来,跪下一叩,然后就站在胤禛身前,也不说话,见有人过来阻拦就拦下,来一个丢飞一个,来一双打倒一双,硕王爷最后只能无奈又气恨的看着胤禛抱着胤祯扬长而去。 胤祯独自进了小院,不知跟里头的人说什么,胤禛站在院门,看着破旧荒芜的小院,眉越发紧皱,更觉得把胤祯带走是件再好不过的事了,要知道胤祯当年可是名誉满城的双骄,傲然嚣张,在皇宫也是横着走的主,今日竟然沦落到被一个不知哪来的藩王鞭打,胤禛真是又气又怒又痛。哪怕当年兄弟再不对付,也不曾有谁对谁下过这种狠手,即便后来他圈禁了胤祯,却也要下人以郡王身份来礼遇,不得半点怠慢不敬,如今看来实在是受尽委屈,黑眸眯了眯,看来他们待这个藩王府太好了,否则就不会让他们有此胆量欺辱皇家阿哥!(四爷您忘了别人可不知道十四爷的身份啊) 半晌,胤祯方出来,又停了会,看了胤禛一眼,说,“让一个人过来照顾额娘吧……爷走了,她更苦了。”可想而知硕王那混蛋肯定会把这些都算在翩翩头上,这次他莫名挨打也是皓祯那狗奴才挑拨的,若不是他身份所限,又因醉意心死一时没反应,才受了他几鞭。 若非怕被人翻出来说什么忤逆之类,早就把这家子全灭了。 这句话有些像请求,胤禛停了停,又看了眼胤祯,这才点头,“可以,待会让粘杆处派个人过来。”看来胤祯这辈子也还是有个爱护他的额娘,心里掠过一丝他也分不清的异样。 “哼,那些人,爷非得灭了他们不可!”放松下来这才感觉到身上鞭伤狠狠作痛,胤祯抽了口冷气,恨恨骂道。胤禛无语看了看他,提醒道,“二哥要嫁进来。” “……那死不了总可以吧。” “可以。先回去上药。”四爷的小气护短睚眦必报一贯就有。说着就上前继续要抱胤祯,胤祯后退一步,瞪过去,“够了,爷可以自己走,不准再抱!”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抱来抱去像话吗? “你不是身上痛?” “……爷又不是走不动!” “那,走吧。”胤禛上下打量了会胤祯,没再坚持,转身走在前头,胤祯对着他背影死劲瞪了几眼,才跟过去,心里不知怎的竟有些淡淡的失落。 回到和府,胤禛把胤祯带到厢房,又让人送来热水香汤,再拿来一身自己的新衣,从内到外,干干净净,“先洗漱一下。”说着,便离开了。 热气腾腾的浴桶在屋内显得非常温暖,胤祯站在桶边,眼眸复杂,不知不觉伸出手指在水面一下一下划着,泛起一阵涟漪。此番兄友弟恭印在他眼里,格外刺目,他记得上辈子的自己在胤禛眼里永远都是在打闹无理取闹桀骜不驯任性妄为,现在这样,算什么?是因为昨日他对胤祥做过的事吧——想补偿还是想说明什么? 伸手掩住眼,半晌嗤嗤笑了起来,原来,一直都是胤祥在护着他啊。 “先搽点药……”胤禛推门而入,话咽住了,他以为过去一个时辰胤祯应该梳洗完,没想到他还泡在桶里,水雾袅袅,半趴在桶沿的人也被这突兀闯入而惊大了眼,长长的睫毛向下垂,黑邃的眼睁得大大的,因为水雾之故显得有些朦胧,挺直的鼻梁下嫣红的唇微微张开,全身因为有水汽蒸熏而有些红润,刚洗过的发柔顺的贴服脸颊而下,没入水中,整个人透出舒适怡然的味道,与往日的桀骜截然不同,一时愣了愣,突然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下意识低了视线,下一瞬怒气四溢。 “这是什么?”胤禛半眯黑瞳,阴鸷森寒的目光直直射到胤祯身上,准确而言是他身上的一道道伤痕,鞭痕,刀痕,拳印,剑印,交错纵横,于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目,尤其是胸前右边一道从肩至腋下的刀痕,还有些皮肉翻出,可见多么怵目惊心,大步一跨,走到胤祯面前,伸手轻轻触了触。 胤祯已经回过神来,微微侧脸,似笑非笑,带了几分讽刺,“自然是伤痕,怎么,年老昏眼了,连这也看不清。” “是他们做的?”睫下深深的眼里一霎时逸过某种意味,漆黑的焰色却不知究竟是愤怒亦或是痛楚。 他那个骄傲的弟弟竟然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受尽虐待,一瞬间,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呵呵,原来庶子就不再是儿子了,爷还真想知道那个混老头知道皓祥才是他真正的儿子,那个狗屁奴才不过是偷龙转凤不知哪里捡来的贱民会是什么表情。”胤祯挑了挑眉,冷笑道,那皓祥竟是生生被他那个父亲打死的,真是好笑至极,用手臂掩着眼,似乎也要掩去某些东西,“由此可见,皇阿玛倒是心善多了……至少他没把庶子全一棍打死了。” “皓祥?!!哼哼,那奴才大逆不道,居然胆敢用皇子的名谓……” “哼!爷倒是蛮喜欢这个名字。”胤祯睁开眼,冷冷的瞪着胤禛,打断他的话,“只要不是叫胤祯,叫什么爷都高兴!”仰起下巴,漆黑的瞳仁被阴霾深深填满了,倔强中又隐了几分死寂的哀伤。 他一句话说罢,胤禛倏地变了脸色,深深凝视着他,默然无语,“你……你看够没有,要不要爷站起来让你看个足!”见他一直沉默看着自己,胤祯被他那种眼神看得心慌,又窘又气,恨恨瞪过去,忿忿骂道。胤禛叹口气,道,“水凉了,早些起来吧,厅里有些点心,吃了再休息。”言罢,转身离开。 见他就这样离开,胤祯恨恨一拍水,激起一道道水痕,面上落了点点水珠,“可恶,爷到底在想什么啊!” 如同叹息,亦如同自伤。 第二十五章 君心何人知 起身,着衣,推门,外室果然有满满一桌的美食,精致点心,尚在红泥小火炉上冒着热气的碧茶,胤祯看着桌面上摆放的百合翡翠羹,莼菜蛋花汤,麒麟鲈鱼还有一小碟的酿豇豆,眼底翻腾良久,勾了抹嘲讽的笑,坐下,扶筷,慢慢的吃了起来。 胤禛在书房内翻阅这十几年来的宗卷档案,都是从宫内越倾给他开了方便之门他让人取了来的,虽然有和珅的记忆,但还是很多事情限于身份无法得知,因此自互相坦白身份后他就理所当然去拿了过来查阅。 对于弘历当政之后做的事,有太多需要一一补救,眼下不过是处理目前发生的政事,而之前的错误与失误及亏损却不是一时半刻能补救回来,即便有胤禩在旁相帮,到底是事情堆积太多,要一点一点的来补。 况且事后补救要比事前预防或事中辛苦麻烦很多。 每看多一点胤禛都忍不住恨骂早就不知魂飞何处的弘历,若非有他有胤禩有越倾来到这个世界,只怕不出十年大清就被折腾得差不多了,就连国库也没余多少银两了。 再想想胤祥才说的事,脑海中浮现皇阿玛那邃远冷厉肃凝的黑眸,立即打了个寒战——康熙大帝的积威深重可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而心底亦有言不出的悔意,居然为了这么一个不忠不孝的东西而毁了皇家这么多兄弟,若早知会如此,当年哪怕把皇位让给八弟也好给这个混蛋……希望皇阿玛不会因为那混小子而气坏了。 正纠结不已时,突有所感,抬头看去,胤祯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自己不知在想什么,“十四?”疑惑的开口,胤祯眸色一黯,飞快又抬起,冷冷一笑,“四哥,有劳你挂心了,只是,胤祯喜欢的东西全是假的。” 言毕,转身就走。 这句话来得太过诡异,饶是素来淡定的胤禛也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到底是怎么回事?想了想,走了出去,在厨房那头果然看到了胤祯没有吃完的菜,那些都是前世他所喜欢的,所以他才特意让人做了出来——喜欢的东西是假的?为何胤祯会对他说这句话。 是坦白或是别的意思呢? 一时胤禛陷入了难得的纠结中。 然则这事又不好直接问胤祯,他看得出来,胤祯对他,依旧如前世一样,疏远而冷淡还带点微微的怨恨。这些感情一直都存在,让他无法忽略,其实他并不明白为何与十四之间会如此,犹记得小时候他还抱过那白胖胖软乎乎,只知道笑着抓着他的手,要他抱要他喂要他陪的小包子一样的十四弟。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呢?那些温暖的日子会渐行渐远。揉了揉眉心,胤禛颇为头痛。 然则让胤禛更为头痛的事第二日继续发生,胤祯虽然是住在和府,胤禛也吩咐下去把他当第三个主子(第二个是和琳,目前在宫学努力读书中(╯﹏╰)b)但按胤祯的性子自然是没事不会过来见他,只要胤祯好好养伤,他也不会强求他做什么。 受了那么委屈的十四怎么能不好好养养呢? 与平常一样,四爷八爷在养心殿处理政事,越倾在旁认真看奏折兼偶尔咨询一下,即使他不用下决定也要清楚事情来龙去脉滴,正是一派肃然认真气氛时,养心殿里突然闯进来一个人,身后还有两个侍卫惶恐的跟着,见越倾惊讶的看着他们,忙跪下请罪。 闯进来的人是胤祯。 高无庸知道这几个爷的身份后,就对养心殿的侍卫太监们下了道命令,只要这几位爷说的话一概照做——皇帝不会有意见的,所以见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也只是略微意思挡了下,不敢真正动手,于是就被胤祯闯了进来。 “为什么要瞒着我!”胤祯一进来直接冲到胤禛面前,吼道,眼里有些通红,忿恨而委屈。 “什么事?”胤禛微微皱眉,不明白胤祯指的是什么,对于胤祯没有在和府好好养伤有些不满,脸冷了下来。 越倾忙把侍卫挥了出去,看来十四爷是气急了,才会这样失了分寸,不过,到底他在气什么?心内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胤祥他……他要嫁给九哥是不是真的?”半日胤祯才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字吼了出来。 呃——好像还真的忘了把这事跟小十四说了,胤禩愣了愣,开始有些担心了,毕竟当日十四的告白众兄弟都看在眼里,只是事隔两日十三就与小九在一起了,这——好像是有点对不住小十四啊。况且胤禩心细如发,一瞬间感觉到胤祯那黑沉的眼底仿佛破碎了什么,黯淡得叫人心悸,一如那日的哀寂如伤。 多年都跟随在自己身后的骄傲明朗直率少年一下变得这样,到底不忍心,只是,这种情况,他还真不好说什么,呃,这事就给某人处理吧,毕竟他们是亲兄弟,八爷不厚道的想着,朝凳背靠了靠,不着意躲了躲。 胤禛默然了片刻,点头,“是真的,不过,目前这事没几个人知道,所以还没说。”看了一眼同样惊愕瞪大了眼的越倾,又看向胤祯,心里有些复杂,他们没想过要瞒胤祯,只是没能选在一个比较好的时机对他说而已。 “在你眼里是不是就只有一个弟弟……”苦涩笑了笑。 “十四,你才是爷的弟弟。”胤禛低喝一声,音里有着他也未曾觉察到的挫败。 “够了!爷不会再相信你!”胤祯转身就走。 分明心死之哀。 胤禛抿了抿唇,脸色冷得让越倾忍不住缩了缩,又朝八爷那边挪了挪,半日,小心翼翼开口,“那个……要不要跟去看一看,十四爷的心情好像不太好,万一……”一句话没说完,胤禛猛然站起,就追了出去,这才松口气。 从养心殿出来,胤祯只奔西三宫而去,他自然知道皇家格格住在何处,穿过层层宫殿,及大大的御花园,又抓了个小太监问清胤祥如此在何宫,被他凶狠的脸吓着,那个小太监巍巍颤颤指了地点,见他凶神恶煞冲了过去,忙爬起来跟总管报告去了。 这日胤祥难得没有去坤宁宫也没去翊坤宫,毕竟那日与胤禟那个之后身体有些不适,这种不适应又不好跟其他人提,更不好见其他人,于是躲在自己寝宫“养病”。此时正坐在院子里看书,忽听到有急促脚步声,似有人闯了进来,心中诧异,刚一回头,看清这“入侵者”,不由一呆。 “……十四?”那日的尴尬又浮了上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才刚一开口,眼前黑影一晃,蓦的被胤祯紧紧抱住,隔着几层衣衫,依然能听见剧烈的心跳,感到胸膛强烈的起伏,紧紧搂着,像是要把自己揉进他的体。 “为什么……”不知过了多久,胤祯才哑着嗓子开口,他颊边血色似乎须臾之间便褪了个干净,侧脸棱角分明,微微现出了犹如蜡质的苍白,脸颊边的那道鞭痕格外刺目,“为什么我就不行呢?胤祥……” “明明我们一直都在一起的,以前……我眼中就只有你,只有我一直一直看着你,我故意与你打闹故意找你麻烦,都是想引起你的注意,想要你多看我几眼,不要每次都只看四哥,我跟四哥争,争了那么多,斗了那么久,从来就不是为了皇位,我只是想要你看着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看看我。” 胤祥狠狠闭着眼,压下心底的苦涩与微痛,轻轻推开了胤祯,他没有用太大的力,然胤祯还是被他一推就跄跄退后数步,眼底黯色更重。与胤祯那心如死灰的肆无忌惮不同,他还是有所顾忌,多年的情谊不曾丝毫忘却,只是有些事到底不能放纵,宁愿无情一时,也不想伤害一世。 “十四,你说你这么多年来一直看着我,你当真确定看的人是我吗?” “……你!什么意思?!!” 胤祥微微摇头,眉宇温柔,垂眼片刻,抬起,看向门口,一笑,“你是为了引起四哥注意才跟我打闹的,你真正看的人是我还是四哥呢?胤祯,你当真分得清楚?” 胤祯如遭雷击,顿时身子一震,呆呆看着门口处匆匆赶来的胤禛,看着他额前的薄汗,再看着他眼底的担忧与脸上的震惊,眼色剧变,忽然嗤嗤大笑,笑得弯下腰,笑得眼通红,猛然抬头,死死看了眼胤祥,转身就走。 “十三……”胤禛看着依旧微笑的胤祥,无奈叹气。胤禩也因为担心匆匆赶了过来,见此,也愕然无语。便在这时,从屋内走出来一个人,折扇轻摇,一派潇洒写意,偏却脸上挂了无奈之色,轻轻用扇柄敲了敲胤祥的肩,“小十三,你这招祸水东引有些不地道啊,人家雍正爷一直可是很护你的啊。” 这话一出,就连他也对胤禛有些悯意,当然,该恼的还是恼,多年怨念可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四哥,十四就拜托你了。”胤祥没有搭理他,转向胤禛,认真而诚恳。 胤禛:“……”眼下这样,爷还能怎样? 不愧是怡亲王手段还是一样的犀利,一招就把自己的事摘了出去,胤禩胤禟无语,心下暗道,虽然换了身子,到底还是十三爷,轻视不得啊。胤禛却知道胤祥不会平白无故说这些话,只是不明白他之意,但还是点了点头,胤祯是他亲生弟弟,难道他真能放下不管,又见胤祥一脸倦色,知道为了这事他其实也颇难受,让他好好休息,便回去了——还有一个人要看看才安心。 胤祥默然垂眼,其实他并非胡说,胤祯当年的确与他关系密切,然则每次都是在胤禛在场他才故意撩拨,感觉好像是特意让胤禛看到一样,所以,那些冲突另怀他意亦非不可能,他真正所注视的人是谁,只怕连胤祯也分不清吧。眼下,他只能借这样的晦昧不清之意混淆他们了。 总好过胤祯一直都哀伤下去吧。 能放下,就好了。 第二十六章 谁意语蹉跎 老酒当归枸杞鸽。 鱼肉蛋花荠菜汤。 荷香三鲜素。 两人相对而坐,一人吃饭,一人喝茶,俱是无言,吃毕,胤禛看了看依旧慢腾腾喝茶的胤祯,垂眼,“你喜欢吃什么?” 胤祯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虽然心情非常复杂,然则他却不自禁就回了和府,神宇混沌,连自己走到哪里也没发觉,待回过神时胤禛已经回来了,这样倒不好离去了,于是胤祯默默对自己发脾气。坐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 “胤祯喜欢的东西是假的,那你喜欢什么?”胤禛淡淡开口,又恢复平素的沉凝,面上看不出喜悲,指了指桌上的一汤二菜,“若是不合口味让厨房再做别的。”胤祯闻言,抬头看去,迎向胤禛的目光,清冷凉透,抿了抿唇,几番启唇,最后只是怅然一句,“爷没胃口。” “那也得吃!”胤禛不满斥道。明明身体不好又有伤在身,居然还敢不吃饭,死撑。 胤祯心里别扭,又有郁气,却不敢拂袖而去,死死咬了下唇,发泄什么似的,大口大口扒饭,胤禛见他这样,无奈叹口气,伸手压住他的筷子,“算了。”别吃出病来,待会让人做点面食容易克化之类的东西送过去。 本来没胃口的胤祯听罢立即放碗,示威式瞪了眼过去,继续喝茶,却又被胤禛挡住,“只是喝茶胃易伤,吃些点心垫点。”说着让人拿些绿豆糕,芙蓉酥之类的简易酥软甜点过来,胤祯磨磨牙,最后只能拿点心磨牙。 然后继续无语,胤禛也不为意,提醒一句记得搽药就转身回书房了,胤祯看着他背影,郁闷得无以伦比,最后唾骂一句没出息,却又转回房间,发呆了。明明一开始自己气到极点不打算理他的,明明是他欺瞒自己,为什么最后变成这样兄友弟恭的良好局面啊!! 两人间继续别扭着,横竖胤祯又不会太过分,自己有些分寸,胤禛又懒得计较,于是勉强还算是和平。 经过胤祥的一番劝说,最重要的是讲了自己即将出嫁的事,康熙终于松口把自己身份告诉其他儿子们,当然这种事要胤祥去说,他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看着面前娉婷的窈窕少女,心里更加纠结了。 居然要嫁儿子——好吧,相比而言,嫁过去的是另一个儿子就不会那么郁闷了,再怎么着他们爱新觉罗家的儿子也不是平白受委屈受欺负的。同时心里有些庆幸,还好他不用嫁——至少不是真正的自己去嫁。 为什么皇阿玛的窘况要爷去说啊,爷自己的事本来就够复杂了,胤祥腹谤归腹谤,最后还是乖乖遵旨,找了一个天气不错的日子,把一众兄弟叫进养心殿,尽量用简洁明了的言语快速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晴天霹雳,全体皇阿哥齐囧,只有预知事实的胤禛还能保持脸上的平静,其余众人真是脸色丰富多彩,之后,自然是认亲,过程是混乱诡异的,曲折复杂的,经过上世的种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好在几个皇阿哥多少都有些不动声色的腹黑,至少在对着那张贵气逼人的芙蓉面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 分别一一再度叩拜康熙,康熙亦是心情复杂,没想到居然还能重新见到这么多儿子,上一世为了那张凳子,父不像父,子不像子,兄不像兄,弟不像弟,这辈子总算大家都看开了,当年华老去,他也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权势名利是永远争不够的,哪怕君临天下亦有得不到的遗憾,只是那时的他已经没有办法停下了,幸好,今生的儿子们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即使未能完全放下,也不再那么执着了。 胤祥每日都跟他汇报每位兄弟的行程状况,因此对于他们目前现状康熙都非常清楚。有心弥补父子关系的康熙放缓的声音一一与众皇阿哥闲聊几句,情况有些可笑,但好在彼此都不在意那些表面,毕竟每人都与上一世模样不一样,纵然各自情况不一,到底也各有尴尬处。 最后还是见康熙身体不好,露出疲色这才退开。纯妃身体本来就差,康熙过来也没能把她身体养好,一日倒有七八个时辰是睡觉,好在除了身体虚弱些倒也没什么大毛病,只是不能费神只能慢慢养着。 原本听到康熙来了大为兴奋的越倾立即蔫了,还以为又来一个大帮手,好助力,没想到居然……(gt;_ 囧囧清游记第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9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9部分阅读 ,蜡白无色的脸几乎要被掩埋一样,透明得下一瞬就要消失,再看见他那样淡笑着,轻声说出一番话来,脑中嗡的一声,好像全然空了,恍恍惚惚眼前这人跟某个身影印在了一起,某个遥远的记忆突然就跳了出来,深刻得如同烙印。 那是在胤禛尚未登基前三个月之时,他们正斗得你死我活,某日,胤禛突然邀请他出外踏青,当时他是冷笑,以为等待他的是一场阴谋算计,便应了下来,只想看看他要做什么,不料,当真就只是踏青并驾而已。 一路俱是无言,山色濛濛,草木葱郁,望之心旷神怡,让他满是警惕的心也不由放松了些。 最后,勒马于山丘之上,胤禛看着山边的落霞,倦鸟飞返,双眼纯黑,似乎隐着某种悲伤与痛苦,直视着自己,他说,“胤禩,命中注定你我生死两难全,以后,保重……”一字一顿分明在阐述什么,夕照残血,就连人也似乎沾染了一层怵目惊心的红色,寸寸刻骨。 原来,他早就知道他的结局。 八爷党权倾朝野,他这个八爷党首领又如何不死,怎能不死?一颗心蓦就酸涩起来,混乱得光影陆离,便分不清喉间的一点叹息究竟是为了认命的无奈还是释然的感慨。 “胤禛。” 胤禛骤然一惊,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胤禩,自从他登基之后,这声称呼已经再也听不到了,就算重生,胤禩对他也是你啊你的,再不然就是雍正爷,似嘲似讽,全无半点今日的肃然宁和。 一转身,便对上胤禩清澈明朗的黑眸,眸色氤氲,似隐了某些什么,不可辨识。 胤禩想要说什么,停了停,又道,“你蹲下来一点。”这幅小身板还真是!¥…… 他心思阔达坚忍,素来随和,眸一定便添了三分笑,温和清宁,然则极有决断,既有断,便收起了种种复杂情愫,双眸清澈如水,一瞬不移的看着胤禛,他半屈膝,似跪似蹲,四目相视,皆有种恍然隔世的怅然。 “胤禛,对着爷,叫出那个名字来。” 那个名字?胤禛愣了愣,很好就明白过来,袖角不自觉一动,压住满心的苦涩叹息般慢慢说出三个字:“阿·其·那” “啪”因为越倾一番话众人各自有所思,便没留意这边胤禛胤禩的异样,待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才注目过来,顿时有些发愣,“四哥……”“四哥!”两个焦急的声音响起,胤禛没有任何反应,胤禩微微挥了挥手,浅浅含笑,却是神宇清宁,“这巴掌早就想打了,如今,真爽。”甩了甩有些痛的手,直接越过胤禛,走了。 胤禛看了看右边一副咬着舌头说错话懊恼状的胤祯,薄唇微弯,“没事了。”又转头对着满是担心的胤祥笑了笑,“真的没事了。” 已经没事了。 瞬间只想放声大笑,那个月华溶溶下含笑的少年,以为在岁月的算计中,利益的权谋下渐渐失去了,终究再无结局,然则想不到居然峰回路转,一生一世繁华尽,临心问心意未消,他终于又再度回来了。 第二十八章 灵犀若几许 胤禩抿着唇眯起了眼,看着熟悉的殿门花木,原来那时跪着接旨谢恩所无意瞄见的阳光下一闪而逝亮点并非花眼。 也罢,重活一世,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淡淡一笑,眼眸低垂,心神却早已飘远,回到那载满欢笑与泪水的时空。 突然感觉肩上一重一暖,还不及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抱了起来,胤禩撇撇嘴,无奈朝天翻了个大白眼,“二哥……”侧眼看去,果然是一张芙蓉婉媚面,笑意吟吟,眉目流转光影,“咱们一起回坤宁宫吧。” 真搞不懂为何自相认后二哥总喜欢抱自己,虽然这份身子是小了点,但他年纪也不大啊,这样子,实在是又窘又囧。“一同回去便一同回去用得着抱着爷么。”实在无奈,若是没有其他兄弟在就算了,但当着众人的面,这一幕实在是¥ap; 胤礽微微侧头,溶溶朝霞里一痕模糊的光影微不可察的一颤,缓缓移转,终是消失在低垂的眼睑下,要问原因他自己亦不自知,只是看着胤禩那瘦小的身体缓缓前行,心里有些微颤而已。 或许是与记忆中的某个破碎片段混淆了而此刻有些混乱,或许只是心内某种不为人知的情感一时压抑不住,即便披了张娇弱女儿身皮依旧想要叹息的某太子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只是手上的劲使大了些。 “谁叫小八现在这样子很有趣。”另一只手顺便捏了捏那开始长肉的滑腻脸颊。 “所以就可劲着欺负爷是吧。”胤禩一掌拍开。 “小心……” 路上嬉闹的最后结果就是一个踉跄站不稳向前倒去,再怎么说胤礽现在穿的可是花盆底,立足点不容易稳固,况且太子爷目前的身体也不过是十三岁,也算不上什么孔武有力者,女子天生本来就力弱,这一闹,两人都倒霉了。 见自己向前倒下,胤礽来不及做什么,一个侧身,硬生生倒向旁边,用身体替怀里的胤禩挡住。他只是闹一下,可没想让胤禩受伤。 然则胤禩反应比他更快,本就双手搂着胤礽的脖子,当下张开手臂,直接下移,垫在了胤礽的背后,“嘶”撞力加压力之下,本来就皮薄肉嫩的手背顿时磨破了,胤禩眉皱了皱,没有吭声,只是看着胤礽,“二哥?没事吧。”说着就从他怀里出来,拉起了他。 另一边看到两人玩闹不慎跌倒的胤禛胤祯胤祥忙过来,也是一脸担心,“二哥小八/八哥你们没事吧。” 两人同有些尴尬,各自摇头,异口同声:“没什么。” 相视一眼,各自别开眼。 胤禛看了看胤礽又看看胤禩,眉皱得紧紧的,那样大力的摔倒会没事?还有八弟的手干嘛一直藏在背后,还不及问出口,一个清洌的声音响起,“八哥,你没事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音落,一个人影也扑了过来,直接就抱住了胤禩,上下左右打量着,一把就抓住他的手,倒抽口冷气,“你,你,你这个样子还敢说没事!” 看着跳脚的胤禟,胤禩微微心虚,“又不是爷故意的……嘶……”眼眸一转,故意低吟出声,胤禟也顾不得别的,一把横腰抱起胤禩,就往坤宁宫赶去,嘴里尚念叨着,“不是故意还弄这么一出来,要是故意你还想怎的,真是的,明明身体不好也不安静的养着,偏要左弄点伤右弄点伤出来,你是故意的吧,真是孩子气……”怎么九弟重生会变得如此爱念叨啊,这是怎么一回事?胤禩无奈看着胤禟的念念碎。 一同感到疑惑的胤禛胤祯胤礽看向胤祥,胤祥嘴角抽了抽,这跟爷有半毛关系吗?干嘛个个都看爷啊。 (天音:十三爷,你夫君的事不问你问谁啊?) (十三:“滚!”) 而康熙则无奈的看着众人,也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儿子们的性格全都改了,算了,不争吵更好,改就改吧,总归没什么大碍,于是就回翊坤宫了,叶蓉自然跟了过去,这几日她都乖乖跟在康熙帝身后看他处理宫务,顺便偷师学习学习,或许是有事做的缘故,康熙帝的精神反而好了许多,也没之前那么多的昏睡了。至于朝堂的事,他已经办了大半生了,也累了大半生,早就倦了,如今有儿子代劳,何乐不为。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普通的老年人,有一个想轻松一下享享福的心情非常正常。 坤宁宫内,几个兄弟相对而坐,胤禟抓着胤禩的手,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另一边,胤禛也发现胤礽走路样子有些不对,叫来了太医,果然扭伤了,于是难兄难弟同被其他几个兄弟批。 “二哥,你也不瞧瞧自己现在什么样子,干嘛老是要抢着抱八哥啊,这不,就出事了,要抱也等你有力气再说啊,爷也知道现在八哥这样挺可爱,也想抱抱,但是,总得量力而行吧……”胤禟边上药边埋怨着。 “爷还挺庆幸啊,居然让小九如此惦记着。”胤禩似笑非笑的瞄着胤禟,胤禟顿时打了个哆嗦,讪讪笑笑,“爷说说,说说而已,又没抱过,干嘛不瞪二哥,呃……爷什么也没说……”呜呜,八哥很记恨的,被他记住就惨了。 胤禩淡淡一笑,转头不说了,对于这位曾经被连累致死的弟弟,他一向是舍不得说什么,只是,太过宠的话,还是不行——都被他取笑了。然则又不经意看到他眼底的那抹苦涩,知道他又想起了小十,默然无语。 曾经形影不离的三人,如今缺了一个,的确是挺不适应的。 似乎察觉到什么,胤禛胤祥看了看有些低落的胤禩,同站起,略说了两句让他好好养伤之类的话,就出去了,各自还要事要忙,至于胤禩,就因伤暂歇一阵吧,毕竟他伤到的可是手。见他们一走,胤祯略微说了几句注意保重之类的话也追了过去。 口头上是不说什么,但实际上胤祯还是一直跟在胤禛身边,偶尔也帮忙处理政事,这对越倾而言,多个人好办事,胤祯却不知为何自己到底是何种心思,心情复杂诡异非常,只能借些政事让自己忙碌起来,忙得什么也不用想最好。如此,也算是皆大欢喜。只是胤祯胤禛就真正是同住同行同吃同睡了,让胤祯既感觉怪异却又不好说什么。两兄弟间的认识从别扭开始,渐渐加深了。 这也算是一种比较好的收获吧。 胤禟唠叨了一阵,又转过头念叨了一下胤礽,他算看出来了,二哥的确比起上一世好相处多了,只要别太刻意刺他,基本上都不会怎样,尤其是对八哥还是挺护着的,对八哥好的人他自然也会对他好。然后,看看天色,差不多到午餐时间了,只好恹恹的告辞。 他家现在的那个阿玛对皇帝那是忠心耿耿更是规矩得不行,于是他在宫中也不好待太久,免得把他那个阿玛气大了——真是,若是告知他自己身份就好了——腹谤一下,还是出去看看店里的事吧。 财神九的老本行还是丢不下啊。 摇着折扇,胤禟悠悠披上雪狐围脖,又喝了口暖茶,再度又告诫两个要乖乖养伤不能跑出去玩(九爷,你还真把八爷太子殿当小孩啦=_=b),这才缓缓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去了。 胤禩抹把冷汗,听到旁边也是长吁一声,转头看着同样一副受不了表情的胤礽,忍不住笑了。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胤礽,最后视线落在被裹高一层的脚上,“二哥,看来以后你还真是要量力而为了。” 胤礽:“……”停了停,突然启唇一笑,“既然这样,小八就替二哥想个法子吧。” “什么法子?” “让爷名正言顺安安静静的嫁进硕王府。” 胤禩眼底蓦地一震,怔怔望着胤礽眉眼的宁和,隐隐似藏了抹精明的锋利森寒,若有所思。“太子殿下,您是当真要嫁进硕王府?”长眉微挑,双目微眯,不知怎的,原本听到这个消息过于惊愕而急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胤礽微微一笑,他心中早已有了断决,当下自然大方坦然任他研究,点点头,“不错。”胤禩同样一笑,“既然太子殿下有旨,臣弟自然遵令。”两人均是眯眼浅笑,相视了片刻,终是胤礽败下阵来,侧头看了看窗外的森繁花木,阳光下,深深浅浅的绿影葳蕤,就似他心头某个念头,蔓延得无边无际。 “胤禩,等你长大了,自会知晓爷为何会这样做。” “二哥,爷上辈子活了四十五年!”胤禩咬牙切齿。 “爷说的是你这辈子。”胤礽故意看着胤禩小小的身体,又拍了拍他的头,“小八啊,爷等你长大啊。”音里似乎藏了某种说不清的意味,胤禩身体一僵,隐隐绰绰似明白了什么,瞪了他一眼,反手就抬起了胤礽的下巴,指腹有意无意摩挲着,“行,爷就想个好办法,让二姐能顺顺利利的嫁出去。” 重音故意放在“嫁”上头,胤礽嘴角抽抽,好吧,哪怕这是计划一环,但听到还是有些不爽。磨磨牙,哼的一把拍开他的手,转身回自己房间了。 胤禩眯着眼看他别扭的样子,总算出了口郁气,抬手看着自己藕节般的小胳膊,无声叹了口气,爷要多久才能长大啊。 —— 翌日,众兄弟又齐聚养心殿,越倾瞪大了眼,看着胤禩,不解问道,“借口考察八旗贵族子弟而把他们宣进宫来,然后把太子殿指婚?”可是,皇宫不是不能随便让人进来的么?在宫外找个地考察不好吗? “不错。”胤禩点头,睫眼清俊,转头间便不觉带几分凝重的冷然意味,食指敲着桌面,“如今的八旗弟子不再如当年勇猛彪悍,能征善战,只凭着祖宗父荫,拿着银子,游手好闲,华衣美食,好逸恶劳,不思进取,每日里三五成群,手提雀笼雀架,终日闲游甚或相互赌搏,肆无顾忌窝窃、窝娼、窝赌,长期这般下去,大清江山可就危已。‘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前车之鉴万不可大意。” “八弟的意思是好好整顿?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胤禛立即明白他之意,只是此事他当政期间也想过办法,然则痼疾盛积,尤其是八旗子弟不少与皇室血缘亲近,地位崇隆的,当了王公大臣,什么亲王、贝勒、贝子、镇国公、辅国公之类比比皆是,牵一动而发全身,他纵有心亦无力。 胤禩叹了口气,此事他如何不知道是难之又难,然则如今八旗子弟的腐朽堕落已经动摇到大清国本,若不下定决心去整顿,只怕后患无穷,看着越倾,凝重而沉滞,又坚定执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心去做,总能慢慢改变,你们不是打算留下一个大烂摊子给弟弟吧。”越倾一名女子亦有如此大勇气担负起本不该她担负的责任与烂摊,没道理他堂堂皇阿哥八贤王不如他! 对于那日之事,诸皇阿哥均绝口不提,免得越倾面对他们时会尴尬。越倾暗地嘘了口气,也为他们的体贴而感动。 被胤禩这样一看有些莫名其妙的越倾愣了愣,然则其他人都知道他这是何故,心内一时复杂难言,还是胤禛先开口,“既然八弟有此意,四哥自然襄助,试试又何妨。”果然,要治理好大清还需他们众兄弟齐心协力才是。 “八哥的吩咐,弟弟自然听从。”胤禟长期在京城经营店铺,自然对此更为了解,也更能明白此事之难,然则再难的事只要八哥一句话,他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胤祥胤祯胤礽同点头支持,尤其是胤礽,丢了个有意思的眼神给胤禩,胤禩微微一笑,戏谑道,“既然如此,咱们可要好好想想怎么选才是,免得二哥嫁不出去就麻烦了。” 胤礽:“……” 于是众人七嘴八舌出主意,越听胤礽的脸色越黑沉,他是另有目的不错,而且这场选“秀”也有故意让他们出糗的样子,但,可不可以问些正常的问题啊!! “对了,我们怎么从这么多的纨绔弟子中选些人出来,要比较代表性才好吧,总不能瞎眼一把抓啊。”越倾突然想到一事,有些头痛。 “哦,没事,咱们先把某个最大的京城纨绔大爷找出来,让他来想名单就是了。”胤禩不以为意笑道,眼眸在案桌上停了停,继而又瞄了眼胤禛,似笑非笑。他还算厚道,然则不厚道的兄弟大把,胤禟以扇掩嘴,笑得那个开怀,“没想到小弘昼挺会敛财,爷要去讨教一二才是。” “弘昼的性子到底像谁啊,莫不真的是一脉相承?”胤祯看着胤禛越发黑沉的脸,故意拉长调子笑道。 ——希望弘昼这次的生丧不会真的变成死丧吧?越倾瞄瞄桌上的请帖,再看看四爷黑得如墨的脸色,扶额黑线,心里只想哀吼,几位爷别再继续火上浇油了好吗,偶快承受不了四爷的冷气啦。搓搓手上的鸡皮,又悄悄往旁边缩了缩。 弘昼,您请走好。 第二十九章 数载问生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个道理弘昼从小就非常明白,所以他一贯都做得很好,不管外头风风雨雨只是做好他的王爷,逍遥自在,无拘无束,高兴了拎着鸟笼上街逛逛,不高兴了办个丧事给某人添添堵,多么快活的人生。 然则,后来他无数次郁闷后悔自己为何会在十七年办那场生丧啊,结果——那逍遥快乐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ㄒoㄒ)/…… 自小一起长大,弘昼跟弘历的感情其实还不错,至少在天家算是难得的了,毕竟皇宫里是不会有小孩的,容不下天真与单纯,哪怕再深的感情在权利皇位之争下也渐渐被抹尽。弘昼尽管与自家四哥感情好,但也非常懂得这个道理,因此他尽可能的折腾,尽可能的荒唐,标明自己的对大位没兴趣,只有这样那个小心眼的弘历才能真正容得下他这个和亲王。 当然他对弘历的了解也算比较深,怎么说好呢,太过自大太过骄傲,乾纲独断,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告,因此他也只能扮演荒唐王爷这个角色,然则,这段时间来,弘昼觉得自家四哥有些不太对劲,好像——清明了许多?难道又是一时抽风?不解的同时也兴起一丝探究之心,于是,老样子,办生丧! 胤禛胤祯与胤禩胤禟去的时候,和亲王府门前正是车水马龙一派繁荣,来往官员虽然衣着带白,但脸上都有些无奈及苦笑,三三两两打着招呼,看样子非常熟练。胤禛的脸色更加黑沉了,胤禟笑眯眯的转动着手上的折扇,“看样子挺热闹的哈,爷也凑凑热闹去。”说着,拉起胤禩的手就往里头钻。 “小九。”胤禩无奈,任着他拉自己进去。说起来他也明白弘昼这样做的原因,看在眼里倒也是有些同情,不过,若是当年胤禛登大宝之后他也这般做的话,最后下场会不会好一点——脑海才冒出这个诡异念头立即又摇掉,圣祖的八阿哥可丢不起这个脸,他真敢这么做,不用胤禛表示他也没脸活下去了。 若是有胤祥在的话还有人劝一下,但如今的女儿身不好随意出宫,所以在场全是看戏的兄弟自然乐得看热闹,胤祯算是厚道,毕竟当年他也见过弘昼几次办生丧,不过是冷笑不语,看着胤禛满眼都是讥嘲与笑谑。 当四人走进去,看到诺大的金漆棺材大喇喇摆在正堂中央,而弘昼则坐在里头,穿着寿衣,手上还拿着一碗面,边吃边指挥,“那边,哭厉害点,爷可是死了,怎么不哭得劲些。那里,烛火快灭了,赶快添上,气氛没了就没意思了。”而一旁的总管则淡定的跪在旁边捧着来宾们的礼仪一一念着,棺材前则跪了一溜的和亲王府下人,其中包括五福晋,永壁永瑸都哭得一脸泪水,嘴里喊着,“阿玛啊……呜呜……”“王爷啊,你怎么就去了呢……呜呜……”胤禛当场没气疯了。 狠狠闭了闭眼,用力紧了紧拳,这才压抑住一脚把那个不孝子踹出去的冲动,沉着脸,走过去,这种阴鸷感,就连胤禩胤禟胤祯三兄弟也有些发寒开始考虑是不是以后要注意,真把胤禛气疯了,他们也没好果子吃。 “啊哟,这不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和珅吗,你也来瞧爷啊……”弘昼正吃得开心,突然有些凉意,抬头一看,顿时乐了,出言调侃了几句还不及说什么,脸色一顿,打了个冷战,不敢说下去。 胤禛瞪了一眼这个不着调的儿子,压低声音,“你找个地方与爷单独谈谈。” “是,儿……”弘昼不自觉回答,一个儿字出口顿时反应过来连忙压下,不可思议看向胤禛,这种感觉只能是皇阿玛,难道……胤禛若不可见点点头,弘昼当下不敢怠慢,马上恭敬起身,亲自把胤禛引到了后花园,立即跪下,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儿臣拜见皇阿玛。皇阿玛,儿臣好想你啊……”这次是当真的两眼泪哗哗了。 看着面前四十多的儿子一脸哭泣相,胤禛只觉太阳|岤突突的痛,一脚就踹过去,“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啊,荒唐王爷这个名号可是传遍天下了,整日不务正业,专整些歪门邪道,居然还办生丧,怎么就不办一次死丧!”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弘昼,继续开骂,仿佛要把所有自重生以来的怨气全数发泄一般。 “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错了!”弘昼伏在地上不敢动弹,一个劲的叩头,在他皇阿玛面前一切辩解都是不可能的,只有乖乖认错才有出路。 现场版的三娘教子多热闹啊,一众无良的叔叔们捧着瓜子在旁看得兴高采烈,最后还是有些感同身受的胤禩出来打圆场,“行了,小孩子骂骂就够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还要出去走走。”弘昼顿时感激的抬头看去,这是谁啊,居然如此胆大在皇阿玛发飙的时候发言啊,一看才发现原来皇阿玛身边还站着三个人。 “你八叔。”胤禛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发泄大半日,他也慢慢缓过劲,其实他也知道这一切不能全怪弘昼,但看到满屋的白幔那气就不打一处来。为君者最忌就是权大欺君,当年的八爷党就是因为这个才被他逼得半死不活,经历那血腥风雨的弘昼以“荒唐”为名韬光养晦低调疯癫也是理所当然。 八叔?弘昼呆愣了。“八,八,八,八叔?”一副活见鬼的样子看着面前粉嫩的小孩,明明是他十二侄子啊,怎么变成八叔啦?而且皇阿玛居然还跟八叔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他没眼花吧?不是做白日梦吧?? “是八叔,什么八八八八叔。”胤禟一扇敲过去,似笑非笑看着弘昼,“爷是你九叔。别乱喊啊……”拉长的语调,让弘昼不自觉打了个寒战,乖乖喊道,叩了个头,“侄儿拜见九叔。”又转向胤禩补了个叩头,“侄儿拜见八叔。” “爷是你十四叔。”胤祯瞄了瞄他。 “侄儿拜见十四叔。”这个还好点,弘昼抹了把冷汗,十四叔跟他关系还算不错,之前也曾来过看他办生丧,应该算习惯成自然了吧。 这番行礼后,总算把刚才的郁结散了开,胤禛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把事情丢给他,告诫他好好的调查清楚,见他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无声叹了口气,便打算离开,弘昼忙把自己最大的疑惑问出口,“皇阿玛,四哥他……”见皇阿玛如今这样,看来四哥是知道皇阿玛及皇叔们的身份了,可为毛不告诉爷啊,这不是存心看爷的热闹吗/(ㄒoㄒ)/……内心只锤打名为弘历小人的弘昼郁闷着。 “弘历他……如今爷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了……现在宫里的皇帝是别人,他是个不错的人,别想着找他麻烦。”胤禛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走了。 虽然很是恨着把大清江山搅得一团乱的弘历,然则听了叶蓉的故事,知道他们这是在一个虚幻的故事世界中,那恨意也消了不少,但看到如今朝堂上满是阿谀奉承小人,贪官污吏比比皆是,让他又恨又痛,再看到如今弘昼这样荒唐,心下五感堆积,一时也说不清到底是何种滋味了。 弘历不见了——弘昼呆呆站着,犹自梦一般茫然着,就连胤禛现在自称为爷而非朕也没听清。 看着他那份失了神的模样,胤禩拍拍他的肩,才与胤禟胤祯一同离去了,血肉兄弟,那份感情自然不与平常,况且弘历对弘昼也算真心的友好,就让他独自呆一会吧,这种事,他们还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要知道移魂夺魄这种事,也并非他们所愿。 不知过了多久,弘昼才仰起头,看着天边浮云缕缕,湛蓝无边,忽而淡淡一笑,心里平静下来,也罢,以四哥做的那些事,皇阿玛废了他也不为过,如今,只盼他在不知名的地方过得好吧——嗯,要不要替他拜拜神? 还有皇阿玛跟八叔九叔十四叔怎么就一下子关系良好起来呢?呜呜,他想十三叔了,一直来就只有十三叔对他最好啊,八叔九叔他们——还真没什么感情。当年他懂事时八爷党与四爷党已经斗得眼都红了,一见面不是冷嘲热讽就是针锋相对,他们这些小孩不躲快些还得了,如此关系怎么好得起来。 郁闷了一会,又纠结了一会,弘昼总算回过神来,忙让人把灵堂的布置全撤下,然后乖乖去书房整理自己掌握的资料,开始认真办事了。 这是皇阿玛重生后第一件交给他的事,万一搞砸了,他绝对相信以后他都不用办生丧了,直接办一场死丧就行了。想到自家皇阿玛的手段,弘昼不自觉又打了个寒战,喝了口暖茶,低头继续看资料。 只怕以后再无那样逍遥自在的日子了,对于胤禛把手下人压榨的水平弘昼可是深知得很。 …… 作为皇阿哥,出宫一趟并不容易,尤其是尚未分府年纪小的阿哥,因此胤禩这次跟着出宫最大的目的也是想去看看胤禟的那些店铺产业。对于财神九皇子的名号越倾非常重视,一般来说古代都是非常轻视商人,重农轻商是主流思想,像胤禟这样爱好搂钱的皇阿哥非常罕见。然则商品的流通顺畅就像是人类血脉流向一样,非常重要,哪怕生产力发展得再快,若无商品的流通社会也发展不起来。所以越倾非常爽快让胤禟好好的发展他的商业,他虽然有些后世的商业知识,但也知道在这里是行不通,所以只能放手让懂得如何在规则范围内做的人去做。 胤禛虽对此不以为意,但也不反对,胤禟现在哪怕赚钱再多也不是像当初那样支持胤禩争位,那么随他高兴又如何,不是所有皇阿哥都对政事感兴趣滴。 只是一路行来胤禟都低着头,默然无声,与他重生之后的唠叨形成极鲜明的对比。胤禩想了想,走前一步,拽了拽胤禟的衣袖——他身高目前只能拽人衣袖而已——引起他注意后,才低声问,“是不是想起小十了?” 刚才弘昼问起弘历的事,及他面上的一丝伤感一丝痛愕及缅怀,实在让人难以不产生联想,当年八九十三位爷可谓是形影不离,在京城内无人不知何人不晓,如今少了一个,实在难以习惯。 自从知道胤禩也重生后,胤禟花费了无数人力精力财力在寻找胤誐身上,可惜至今一无所获,那苦闷实在难以言语。如今听到胤禩提起,有气无力点点头,转身就抱住了胤禩,把头放在胤禩的肩上,“八哥,我好想小十,当年咱们什么时候分开过,那个人性子又直,做事又莽撞,若是没有咱们看着,只怕闯多少祸出来,离了眼,我实在是难受。”说着,无意识的抬眼,望向此时他们所站的酒楼后巷子中普通人家连绵不绝的屋檐飞角,日光清淡,他笑得亦是淡淡,一滴泪,无声无息,落下。 同时也砸在胤禩的心里。 “八哥,你说咱们还能不能再见小十。” “当然能,肯定能的,没道理咱们都来了,那小子躲了去。”胤禩拍拍他的背,无声叹息。这也是他心底最深切的盼望,只要能重新遇见小九小十,哪怕要他付出什么代价,哪怕坠入十八层地狱,亦是无悔。 胤禛胤祯则站在巷子口的另一边,神色复杂看着相拥的两兄弟,虽然路过行人指指点点而有些尴尬,却不想上前打扰他们。 那种相拥才能得到的温暖,他们亦懂。 突然似看到什么,胤祯上前一步拽过胤禟,双眼发出某种光芒,“九哥,你看……”胤禟被他一扯顿时回神,被看到当街出糗也有些恼意,但听到他语中的兴奋,好奇顺着他手指指向看去,一看,便是呆住了。 一匹白马从街的尽头飞驰而过,马上有一个傲然嚣张的少年,放马跑街也不勒缰绳,灵活的控制着马从人行疏小处跑过,那神色飞扬洒脱,映着日光,格外夺目。此刻也许是高兴,正朗声大笑。 笑声一串从街尾撒落街头。 “小十……” 那一刻,所有的景色忽然淡褪消弥,却只有怒马鲜衣,漫天灿烂日光。 当日怆然一别,于我们不过是数月不见,原来,咱们易隔数十载时光了。如今,你很好,我也很好,八哥也很好,大家都很好。 如此,甚好。 第三十章 年少与谁同 愣了一会,见胤誐跑马就要转过街角,胤禟急了,拔脚就要追上去,胤禛见他莽撞差点撞到旁边的小摊,一个蹿步上前就拉住他,“放手!”胤禟急得要踹上一脚,再不过去小十就真的不见了。 “爷让粘杆处的人过去拦人了,你有什么信物递过去。” 经过胤禛这一提醒胤禟也回过神来,他是跑不过四条腿的马,还是让粘杆处的人去拦人比较好,忙上下摸索着想要找件什么出来,可惜他上世的东西全部都没了,这一世也没想过要把旧物寻回来,就算有带什么配件亦是新的,忙求助的看向胤禩,胤禩眉微蹙,他也为难,作为圣祖八阿哥信物的东西他如今身上还真的没有,眼眸一转,立即想到主意了,“找个地写两个字给他。” 字?对,自己的字迹小十绝对认得出,胤禟忙把手上的折扇递过去,“这个,小十一看就知道了。” 幸亏某日心血来潮在扇面画了幅“春桃闹春意”并胡乱写了几个字上去,不然,只怕是要写血书了——那就真的把小十给吓着。 虽是放纵跑马,但也没走多远,感觉时间过了许久,仿佛一世,感觉时间才过去一眨眼,从街口快速跑了一个人过来,就连马也忘了骑,满脸的喜悦与希冀,全然的盼望,大口大口喘着气跑到四人跟前,不假思索就冲入了胤禟怀里,脆生生的喊道,“九哥!” 眼泪哗啦啦的流个不停。 “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是这个脾气。”胤禟伸手拍了拍胤誐的头,当日的紫禁城双霸,如今终于重聚了,“看看还有这个是谁?” 胤誐身子还有些颤,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把头抬起,抹了抹眼泪,登时纯黑的眼亮了起来,又扑到胤禩身上,“八哥!” 可惜胤禩现在的小身板实在不够力,被他一扑跄跄几步,就摔倒在地,两人骨碌滚成一团,当下胤禟又是好笑又是缅怀,忙忙把两人都拉了起来,“怎么还是老样子,急起来什么也不顾,撞了九哥不算还把八哥撞倒了。如今爷不怕你撞了,可八哥还不成。”说着揉了揉胤誐的发。 记忆中神采飞扬的嚣张少儿郞,最喜欢就是扑入兄长怀里折腾,小小个子偏生力度大,不把他撞倒不依,于是两人常常身上粘满了草屑叶沫,满身郁香只敢溜着宫墙边儿走,生怕又引来母妃的责备。 三人又说又笑,一时竟忘了身在何处,彷如回到那曾经年少青葱飞扬的岁月,见旁边行人指指点点,胤禛走上前打断这番兄弟重逢,“要说什么回宫再说吧。” 如此熟悉的感觉让胤誐一时懵了,胤禩指了指胤禛,“四哥。” “十弟。” “……”面无表情看了他半晌,胤誐转头,“哦,四哥好。”继而又抱着胤禩迭声的问道,“八哥,弟弟好想你啊,八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八哥,你来了多久啊,八哥,你现在住哪里啊……” 胤禛:“……” 胤禟低低叹了声,握紧了胤誐的手,“小十。”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味道,便连当年飞扬嚣张峥嵘的坚硬棱角,也被年年岁岁朝朝暮暮的囚禁四方天,打磨得圆润而平滑,若还是当年的小十,早就一脚踹过去了,哪里还摆出这副忍耐的模样。 回养心殿后,告知越倾这事,对于又来一个皇阿哥越倾表示欢迎,于是运用非正常手段很快就安排坤宁宫多一个侍卫,还是随来随走逍遥自在光吃俸禄不用干活的一等侍卫。当然以胤禩胤禟而言这还是太委屈了自家弟弟,但也无奈。然则当叶蓉知道胤誐如今的名字,顿时瞪大了眼,如被雷击。苍天啊,大地啊,如来佛祖啊,上帝啊,救救我吧——怨言不断,听她又再度抽风,越倾也懵了,扶额黑线中,不是吧,又来一个诡异故事? 新月格格,一个不可思议的小三打败正房,为了某人所谓的真情,全家莫名变成nc支持某人抢人丈夫,夺人子女,父女版的真爱无敌故事。 天雷滚滚而过…… 听完故事后,众人看着满脸郁闷的胤誐纷纷表示理解,不过,如今有boss越倾在,应该不会再度上演这个不可能的格格“下嫁”某位将军自愿为妾的故事了吧。越倾想了想,觉得有些问题,按照叶蓉所说的故事,那么他现在应该已经看到这个诡异的格格了,可自从两个月前收到端州民乱派兵镇压之后,就没了下文,再怎么走也不至于两个月也走不到京城吧? “难道是有新的穿越者也来到这里,然后发挥蝴蝶翅膀作用?”叶蓉一副想看好戏的跃跃欲试表情。 呃,真的蛮有可能,越倾想了想,点头,于是胤禛让粘杆处的人去查一下,便把这事丢开了,他们又不是故事里的那个nc皇帝太后怎么可能做出让皇家格格到奴才家借住的事——大清的脸面全没了。 胤誐则开始每日往皇宫跑,尤其是坤宁宫,胤禩可是住坤宁宫的,而下午则跟着胤禟去逛店铺,日子逍遥自在,比起当年更加满足。三人这般形影不离,让胤礽直笑谑小九与小十就跟成了亲一般,没见过兄弟这么亲热。 翘了翘嘴唇,笑得极为惬意,瞄了胤祥一眼,颇有些幸灾乐祸。 胤祥则眉弯眼眯,纯黑的眼眸一刹闪过某种意味不明的光芒,明亮得在晴空叶影中,格外的怵目,“那么二哥的意思是要替弟弟嫁给九哥了?” “……小十三还挺能耐嘛。” 雨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 越倾领着一众阿哥在御花园的西北角缓缓走着,身后跟了一大串的八旗贵族子弟,当然都是弘昼名单上的人,是拿来敲打的。昨日刚落了一场秋雨,清风微凉,夹着薄薄水汽,越倾似乎走累了,来到一个略大的院子中,这时院子里早摆放了几张几案,还有一溜的屏风,隐隐有些幽香,不知是花香还是别的什么香气。越倾坐下,身旁的十二阿哥也坐下,然后看了看一众恭谨状的八旗贵族,心里暗暗发笑,明明大家都知道这是为何,偏偏要装作一本正经,实在是——囧。 然后按照昨日大家商量出来的问题,一个一个丢出去让众人回答。问了不过是四书五经上的内容,也有对子,可惜这些都不是越倾所擅长的,即使有乾隆的记忆,也听得他只想打呵欠,不过看着胤禩的脸色,看来里头还是有些人不错的,当然,其中就有暗中观察的胤禛胤祯胤禟胤誐——总要找到路子来好好锻炼这些人才是。 听罢,越倾突然开口,“朕有一问,今有雉兔同笼,上有八十八头,下有二百四十四只足,问雉兔各几何?”古代最著名的鸡兔同笼算术题,我照搬出来了,你们就好好回答吧。不料满场哑然,越倾囧了,不是吧,全是只懂做干滴湿滴,连简单的几何运算都不懂?这可是《孙子算经》中的浅薄问题啊。 问题一出,胤禛愣了愣,别有深意看了看越倾,他自然知道答案却不明白越倾为何会问这题,然则看到满场无人回答,脸色顿时有些发黑。换作是户部官员,只怕这种问题两三下就该答出,眼下这些虽然无官职在身,难道多年所学竟连这点小问题也不知道! 胤禩则与胤禟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胤誐早就无聊的扒在胤禟肩上打瞌睡了,若是必是武艺他还有些兴致,这些东西,从上一世他就不擅长,别说这一世了,没人逼他学,更是懒得动。 过了大半个时辰,才有人回答,“回禀皇上,奴才算得,有兔子三十四只,?br /gt; 囧囧清游记第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10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10部分阅读 ,鸡五十四只。”居然还是和琳出来回答,越倾看了看胤禛,嘴角抽抽,口胡!要知道文理并存才是王道啊,只懂吟诗作对神马的,根本不算文艺出众吧。越倾郁闷了,纠结了,有些炸了,深深吸口气,表扬了几句和琳后,突然笑了,如春风拂面,但不知怎的,胤禩胤禛胤祯胤禟甚至在屏风后的胤祥胤礽皇阿哥们统统打了个寒战,“朕还有一问,若是有一日,路过某座山腹,突然发现前方有大火烧山,此时听到有人呼救,当如何?” “自当救人。” “大火焚天,灼热烧骨,林子被大路分成两边,一边是女子呼救,一边是男子呼救,救何人?” “妇孺体弱,男子体强,姑嫂溺而援手,权也。”站出来一个男子,思索片刻回答道,余下已经开始有些议论纷纷了。 “男子乃古来稀子老者,女子身怀六甲,男子手上还抱了一个不足三岁幼童,救何者?” “这……当救老者与幼童,毕竟,毕竟……”另一个人略微踌躇开口,一时自己也说不出个子所以然出来。难道老人跟小孩该救,孕妇就不该了吗?同样是两条人命。 “若是那老者是蒙古人,幼儿是汉人,而孕者是满人,又救何者?” “……救满人。”这种答案好像比较好对付,毕竟在场基本都是八旗贵族,都是满人,当然先救自家人。 “不,奴才认为先救人,何者容易救则先救何人,不论满人或汉人或蒙古人。”突然一个面色沉凝的男子踏步上前,深深一礼,回答道,只是他语气中有些怅然有些黯然,更多的是坚定。看来他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得出的答案。 越倾深深看了他几眼,不错,在一众看起来小白脸的二世祖群中还有些锐利,看起来像是军将之后,正想多问几句,一个白衣男子就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肩,“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无情,女子天生就该怜惜,你怎么不救那个可怜的女子,你就没学过老吾老及人之老的道理吗?”然后转向越倾,拱了拱手,一副傲然正气的模样,“皇上,臣以为,人都是平等的,你是那么善良那么美好那么慈祥,一定能明白天地间最深刻的感情就是爱,有情天地,有情人间……baba” 满场皆惊,一脸惊悚的看着慷慨激昂的硕王府的贝勒爷皓祯,他,到底在说嘛??全部一头雾水中。 越倾僵住,嘴角只抽,看了看屏风,只想把这个激昂滂湃不知所云的人给丢出去,你说你,作诗对对子不见怎么出色,算术更是答不上来,难得我出个脑筋急转弯的心理问题,你也能坳成莫名其妙的回答,这种人我怎么选为驸马啊!!!!太子殿下,您太会为难我了吧!!!!能不能找个别的来代替啊?我不想被人说自己头脑有问题啊!! 正咬牙切齿中,突然从墙头跳下两个黑衣人,手执长剑,高呼一声,“刺客来也!”明晃晃的剑锋便朝越倾刺去。 “?!!”越倾顿时惊了。 第三十一章 何人曾问心 反应最快的还是胤禛,一个手势,暗隐在四周的粘杆处暗卫立即活动起来,或者四处巡查有无同伴,护住皇宫安全,或者直接站到屏风之后保护里头胤祥胤礽叶蓉的安全,或者小心翼翼寻了个隐藏地方注意在场情况时刻准备保护越倾的安全及其他几位爷的安全。 同时,他也向前几步,站在了胤祯的面前,不着意把他护在身后。 好在在场还是有人反应算快,一个箭步上前缠住刺客,和琳、多隆最为拼命,不过那皓祯反应还算及时,顿了一顿也抢身过去,抽出剑打了过去,只可惜不知道是他武功不怎样或者故意捣乱,次次都打向明明差不多可以擒住刺客的多隆和琳,给他们捉刺客的工作增添无奈的麻烦,最后还是多隆一脚踹开他,才顺利把刺客反剪双手按倒在地。 而另一名刺客,早就被胤誐一脚给踹飞了,谁叫那厮刚好站在他面前,胤禟还没来得及反应,胤誐文不行,若论武,圣祖诸多阿哥他还真能排得上号,加上这世也算是将军之后,平日里舞刀弄剑至少两三个时辰,再有现在又被胤禟胤禩护着,越倾胤禛胤祯胤祥胤礽等纵着,那性子更加的骄纵。别说刺客了,哪怕真踹飞一个宫女太监也没人说他什么。 不过,胤誐疑惑的看着那黑衣人,他真是刺客?除了吼了一嗓子外,根本就是直接站着发呆,愣愣让他踢的吧? 什么时候这宫里刺客来得如此简单?什么时候这刺客也如此诡异了? 虽然有些疑惑,但看到胤禟紧张的检查自己上下有没受伤,一副担心状,顿时笑开了怀,“爷没事,哼,只是个不上桌面的小毛贼,能奈爷何?”说着又担心的看了看胤禩那头,“咱们感觉过去看看八哥有没吓着吧。” 一眼看过去,正瞧见越倾把胤禩护在身后,一副紧张状,面上虽然强制镇定,然则还是露出一丝害怕。忙与胤禟疾步走了过去,这几日的相处,他也看明白了越倾这人,因为他非常容易看清,干净,懒散,但非常负责,也非常认真。虽然有些小心机,但在经历过康熙末年风风雨雨的十爷眼中,却还是非常的单纯。 但眼见他处于危机关头还是如此护着八哥,心里还是很承他的情。 哪怕他是有私心,有用意,想要“压榨”八哥才对他好,然则,这种单纯至极的心思没什么不好,上辈子他们心心念念的皇位,今生来得如此简单,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这时胤礽胤祥也顾不到暴露身份,直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胤礽甚至悄悄把腰际的鞭子解了下来,警惕着四周。 不管是越倾或是胤禩,都不允许在他面前受伤! 圣祖太子殿的杀意,如海一般无声无息蔓延开去。 胤禩愣了愣,就被越倾推到了身后,用身型把他掩住了,心里掠过一丝他也说不清的异样,那可是真正的刺客,真正的刀剑无眼,他——垂眼,不语,骤然似察觉到什么,转头,胤礽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凝视着有些混乱的场面,淡淡开口,“你放心。” 纯黑的眸子不见一丝光亮。 而在这时,把刺客擒下的和琳顺手也拉下他的面巾,一扯,顿时呆住了,“五阿哥……”只觉手上火烫得厉害,不知道该松手还是继续拧住他的手臂,而永琪一脸痛苦的呻吟着,口里还吐着狂妄之语,“狗奴才……还不松手……爷要杀了你……”另一边也有人把第二个刺客面巾扯下,是福尔泰。 一时全场无声,这种情况叫什么?所有人恨不得立时化为空气,哪怕之前正在狼狈躲着的八旗子弟们也呆呆的,动作僵硬定在原处,次场此景怎一诡异可言。 越倾的脸全黑了,头一次有种杀人的冲动,虽然他是莫名侵占了别人的身体,可一直来除了懒散些,他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吧,为何会有弑父如此大逆不道行为光天化日之下上演呢,难道这五阿哥注意到自己不是真正的乾隆,想要为父报仇?然后故意借此机会试探甚至下手?(天音:越倾,你想太多了╮(╯▽╰)╭)如果真是这样,他该怎么处置这五阿哥?心里有些空洞的茫然,麻木的站着,一时不辨身在何处。 见他一副失神状,以为他被吓着了,胤禩在他手腕捏了一把,低声,“回养心殿再说。”不论是什么情况,都不能在外面说,尤其当着一众八旗子弟们,看来他们还有很多后续手尾要做了。相比较而言,胤禩对五阿哥的nc度认识得比其他人都深,会出现这诡异的一幕原因,他应大概可以猜得出来,正因为猜得出,脸色更加不好。被胤禩一提醒,越倾也回过神来,的确大庭广众不好说什么,深深吸了口气,下令让人把五阿哥与福尔泰带下去,实际是让粘杆处的人去询问来龙去脉,然后又让其他人全数退下,这才跟着一众皇阿哥回养心殿休息去了。 粘杆处的人手段就是高,不到大半个时辰,已经把事情前因后果了解得一清二楚,恭敬写上报告递上来,看完,越倾嘴角只抽,黑线无比转头看向胤禛,“皇帝可以揍儿子吗?”磨着牙,又气又恨,忽而又狞笑起来,“老娘真想踹他一脚啊!有这种光明正大弑君弑父的儿子,他确定不是乾隆抱养回来的吗?这到底是怎么一个混乱诡异的世界啊!!我真要疯了!!!” 第一次见他发飙,众人纷纷安慰起来,再怎么说越倾来了之后也是诚恳认真工作,莫名其妙就摊上这样一个nc的儿子,憋到现在才发飙已经很善良的。胤禛目眦尽裂,磨牙半日,黑着脸说,只要你留他一口气,爱怎么就怎么着。这种“好孙子”他不屑要! 整件事情竟然与小燕子有关。话说当日越倾见小燕子一出来就冲撞了八爷,护短私心就把小燕子赶回淑芳斋抄经去了,小燕子本来就不识字,要整整齐齐抄经基本算是要她的命,自然每日都在发飙,砸东西,想办法冲出去,闹脾气,骂人什么的,把整个淑芳斋弄得比大闹天宫还热闹,给宫内无聊的众嫔妃们演了一场又一场的好戏。从这次事件之后,大家都已经明白,小燕子在帝心中失宠了,既然是一个不受宠的私生女,谁还会跟她客气,虐待倒不至于,宫里顶红踩白情况太普通了,所以不知不觉间,淑芳斋就变成一个冷清无人踏足之地,侍卫什么的下手也就狠了起来,谁叫小燕子口无遮拦,把人得罪惨了。而紫薇一开始还是好言好语安抚她,然则时间一长,也不高兴了,就算古代女子不出闺门,但好歹还能出房门吧,小燕子如今这样,简直跟被圈禁了没两样。整日困在一个地方,人的心情自然差,态度自然恶劣,然后又被人冷眼,吵架,被揍,然后心情更差,态度更恶劣,无限的恶循环下去,昔日好姐妹也渐渐产生芥蒂。尤其紫薇渐渐从宫女明月彩霞口中听些八卦,大概明白一些宫中的事,更是胆战心惊,为自己之前的无知而深深懊悔着,于是对福尔康的想念更深,于她而言,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嫁给福尔康了,这个格格——只怕皇阿玛也是不肯承认的了。 小燕子情况变得如此糟糕,心陷佳人的永琪自然担心,然则福尔康变正常了,又借着不能再入后宫一事(跟越倾说了要明哲保身,然后华丽丽的得到一份与nc隔绝的旨意)与他极少接触,少了一个出主意的狗头军师,永琪越发如困兽,每日只顾着在淑芳斋跟小燕子对吼几句(侍卫们表示鸭梨好大,每天都听狼恶心对白神马嚎滴╮(╯_╰)╭)也没有上上书房听课或到朝堂做事。当然越倾知道这些,好在淑芳斋地点偏僻,狼嚎神马的也不吵到其他人,除了大力赏赐那里的侍卫外,表示一概不管。总比他出去丢人要好吧。然而时间一久,嗓子就痛了,而且永琪也深深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只能听声音,看不到样子,他好担心小燕子会不会瘦了会不会受委屈会不会抄经抄得手痛之类,但是越倾根本不鸟他,他找过几次想说什么都被丢回去抄经,知道求情这条路无用后,于是想到一个好主意。就是做一件大大的好事,让他的皇阿玛高兴,一高兴肯定有赏赐,他只要求把小燕子放出来,这应该是很简单的事吧。所以,当他知道越倾有意宣八旗子弟进宫考察后,立即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假扮刺客,试探八旗子弟的忠心与武功。 于是御花园那诡异且搞笑的一幕就华丽丽上演了。 越倾本以为不管小燕子,毕竟她除了贪心贪钱,冒充皇家血脉,又疯癫,自以为是,我行我素,不听人言,也没什么破坏,既然乾隆认了义女格格,就当养个人咯,又不费什么钱,没想到小燕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把个好好的皇阿哥给扭曲成如此一种诡异状态。 我不管你们情情爱爱神马的,但别破坏到我,也被破坏到这正常的世界啊!!! ‘五阿哥为表孝道,留在景阳宫抄经!孝经,佛经,四书五经,宫规什么反是适合皇阿哥抄写的东西都给我抄一千遍!抄到我满意为止。还珠格格暴毙,然后把小燕子给我塞到他宫里去,就说赏赐他一个宫女!”一字一句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就连朕也气得忘了说,高无庸忙躬身应下,出去传旨了。 这种惩罚不算高,所以一众皇阿哥都表示没意见,胤礽还眯了眯丹凤眼笑道,“既然五阿哥如此有孝心,不如多赏几个宫女给他。” ——二哥,您还能再黑点么,这招够狠了! 要知道当年九龙夺嫡众阿哥斗得再厉害,手下得再黑,也没人敢如此大逆不道,对康熙有过任何不敬的念头。就算胤礽有“帐殿夜警”之举,其实有没做过什么还真没人知道。如此大喇喇的举剑刺君的儿子,还真是杀了也不为过。 处决完毕,见越倾还是一副恹恹状瘫在凳上,双眸无神,拧着眉,垂眸,抿紧了唇,众人心里也有些觉得对不起他,毕竟没有经历过斗争风雨的人一下受到这种激烈刺激实在不好过,尤其是搭上这样的儿子。 记忆中自己的弘旺一不高兴也是这样郁闷的窝在床上,浅浅拧眉,抿着嘴,一声不吭,只是看着自己,一问一答中全没了平日的欢快。一刹那不自觉的胤禩把越倾与自己儿子重叠在一起,心里一下酸软几分,上前,拍了拍他的手背,如同当日宽慰儿子一般。 越倾身子一僵,这才察觉到自己失态,不好意思的咬了咬下唇,还不及说什么,胤禩已经轻声开口问道,“刚才那段救人的事,是你自己想的?” 之前的问题都是他们选择出来的,后来的算术及那个心理问答是越倾一时心血来潮问的,此刻听到疑惑,点点头,“是啊。”总觉得八爷刚才看他的眼神过于悲怆,似乎想起了什么旧事,三分的柔和关怀之中,倒夹杂着七分说不出口的怆然苦涩。一时不忍,忙忙转开话题,“有什么不对吗?” 胤礽笑道,“这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你这问挺有趣。”胤誐一旁也点头,“是啊,是啊,若是问起爷,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呢,对了,答案是什么?”他自己暗中想了半日,还是觉得非常为难,救人容易,这男女老少该怎么区分呢? 这种心理陷阱的道德问题,哪来的绝对答案,越倾抬头看了看一众阿哥,眼眸一转,顿时有了个好主意转移自己的郁闷心情,竭力按住嘴角的弧度,轻咳两声,“我还有其他相似的游戏,大家要不要玩一下,很有趣哦。”如同拿着棒棒糖哄小红帽的大灰狼。 他如此语气自然引起众人的注意,然则见他一副双眸发光的兴奋,又想起刚才那个似含深意的问题,想了想,应了。 就当哄他一回高兴吧。 于是越倾兴奋的拿了一大堆笔墨纸砚出来,人手一份,然后笑道,“非常简单的游戏,你们每人在纸上写下五样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呃,人或是事物都行,要记得,是心中最最重要的存在,不可或缺的存在才行。” 胤礽一怔,抬眼看向越倾,虽然还没想明白他真正含义,然则已经察觉到里头大有深意,下意识看了看一旁低头细思下笔的胤禩,恰是时胤禩也抬头,四目对视片刻,终是无声无息继续低头写着各自心中认为最重要的存在。才写了两个字,胤礽骤然瞪大了眼,紧盯桌上的两个字,目光由疑惑而迷惘,由迷惘而震惊,然后从最深最深的某处,徐徐亮成两泓清泉。 同时,嘴唇亦弯成一道漂亮的弧度。 原来如此。 一旁的胤禟突然嘿笑出声,“小十,你怎么也把爷的名字给写出来了。”胤誐忙忙一把用手盖上,气恼,“九哥,不许偷看!”一脸不自在的把纸藏在身后,又侧头去看胤禟桌上的纸,“你瞧了爷的,爷也要瞧你的——啊,不许遮!”一番笑闹,墨砚都打翻了,越倾扶额,胤禩黑线上前劝架,一手一个把人拎开,他力度不够,但威严尚存,胤禟胤誐还是一贯的乖乖听话。看着一个七岁小娃娃训着两个少年青年,这一幕无论多少次也是非常诡异啊。 唯有某人勾起唇角,脸上是一派的得意与骄傲。 最后还是越倾出来打圆场,说各自看好自己的东西就行,不用给旁人看的,这才平息一场幼儿吵架及小孩训话。 然后越倾说,“如果有一天,必须要把这五样东西抹去一样,你会选择哪一样。嗯,用笔把字涂掉也行,或者撕碎也行。” 胤禩胤禛同时一凛,抬眼看着越倾,眼底翻覆莫测,良久良久才低头,沉思许久,才终于抹了几个字,那一刻,仿佛亦从心底抹去了什么,一瞬呼吸有些困难。 然后,是第二样,第三样,第四样。 轮到第二样的时候胤禟胤祥胤祯也同时反应过来,呆呆看着越倾那笑得轻松自然的脸半晌,似乎从中要看到什么,半日才深吸口气,好像做了某种决定一样,狠狠的下笔。只有胤誐到要抹去第四样才跳脚,大口大口喘着气,双眸通红,就像跟人打过一场架般,狠狠瞪着越倾,突然一拍桌,“爷不玩了!这什么狗屁东西。”说着就要扯碎面前的纸,撕到一半,却又停下,一把揣到怀里,抬脚蹭蹭的跑走了。 胤禟胤禩对视一眼,俱是无奈好笑与感动,不用猜,里头最后剩下的两样最重要的东西肯定是他们两人的名。 室内静得叫人窒息。 “爷想知道,这个……游戏可有名字。”似乎过了良久,才听到胤礽那清澈傲然的声音。 “问心。”越倾坦然回答,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一般。 不知怎么一烫,心底说不出的什么猛然涌将上来,似乎整个身子都被突然间填得满了,“问心,好一个问心。”目光定定看着越倾,突然朗声一笑,“如此,多谢了。”说着,又侧头看了看某人一眼,起身,走出养心殿。 门外,云淡风轻,正是一派好景致。 第三十二章 何曾慰君心 第二日,柯余新上门来磕头请罪了。 他非常郁闷,非常悲摧。要知道他虽然没有真正看过还珠格格,但多少被各方电视台荼毒这么久之后也大概知道些剧情,五阿哥最后是定居云南了,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什么都跟大位无缘,既然这样,他还抱他大腿干嘛?况且如此不着调的皇阿哥,不离远点,怎么死都不知道。自重生后,他就无数次的对家人洗脑,再三强调五阿哥已经失了帝心,皇帝不爱,皇后不亲,不用再亲近他了,福伦一开始也半信半疑,而后渐渐认真观察,果然发现自己大儿子没说错,要知道其他皇阿哥们都已经开始入部办事了,其中有些还颇受皇上褒赞,但五阿哥——好像还真没有什么出色表现,顿时心生冷意了。虽然福家与宠妃令妃挂上勾,但好歹也是朝堂重臣(福伦你太自我感觉良好了),若是傍错对象,日后只怕就危机重重了。而且,令妃好像最近没那么受宠了,福家的确是要慎重考虑以后才行了。在涉及家族利益的时候,福伦还是有些头脑滴,这让柯余新抹了把冷汗。要知道,古代不像二十世纪那样,哪怕犯再大的错,二十年后又是一好汉。这里动辄抄家灭族,连坐株连神马的都平常,所以哪怕他什么不做,也很有可能被连累啊。果然不负他所望??就真的被连累了。 越倾也无奈,没好气的看着柯余新,“你就不能管管那个福尔泰吗?光天化日之下刺杀,他还有脑子没有啊?”哪怕真要当刺客也要半夜三更吧……啊,呸,他好好的一个皇帝,不会被人刺杀的! “你以为我想啊,我有教过他远离nc珍惜生命,可是他身为五阿哥的侍读,没法远离啊,要知道主子有命令,他这个奴才也违抗不了,我问过他了,他说他劝过五阿哥了,可惜没劝成功,后来没办法,他也就吼了一嗓子,没敢动手。”柯余新忙解释道,越倾让他去刑部大牢探望过福尔泰,他才得知事情真相。 因为最近只顾着劝解自家父母,又忙着了解这个世界规则,与五阿哥极少接触,忙着躲他,没想到一个不留神就出岔了,要不是越倾是皇帝,他们早就脑袋搬家了。 回想一下,好像福尔泰的确没动手,越倾无力挥挥手,“好吧,那就把你弟弟领走吧,下次,别让他再继续做这么没头脑的事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赦,他可要受点皮肉苦头咯。” 柯余新忙忙点头,也知道越倾这个身份的艰难。想了想,嬉皮笑脸凑了上去,“我说,你能不能按剧情走,把紫薇指给我啊?”那可是个水灵灵的大美女,想到那不着调的福尔康也能尚主,没道理他这个算正常范围内的人不能娶她吧。 “你觉得皇家格格可以下嫁给奴才?”越倾一眼瞪过去,看到柯余新可怜兮兮的模样,抽抽嘴角,认真看着他,“如果紫薇不是格格呢?你还要她么?”皇家最多只能认一个义女,他又不是乾隆,看到一把扇子就认女儿,私生女好听啊? 这样是委屈了紫薇,然则皇家的格格岂是好当的,基本都是要远嫁蒙古和亲,或许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恩典吧。 柯余新愣了愣,皱眉想了想,然后点头,“要,我只要美女。” 真是理直气壮的理由啊,越倾黑线满头,忍住踹人的冲动,“滚,想要娶紫薇就拿点本事出来,再怎么说她也是皇家格格,你养得起人家吗?” 这个问题——柯余新愣完以后倒开始真的认真考虑起来了,他的愿望是三妻四妾,但养妻育儿可是要白花花的银子,为了以后光辉灿烂的未来,首要目的是挣钱! 于是这件事就以还珠格格暴毙,五阿哥被禁足景阳宫,福尔泰打五十大板,革除侍读身份,永不再用宣告一段落。越倾对这事不以为意,没怎么放在心上,不代表别人不这么想。当数日后康熙知道了这事,气得差点没吐血,于是拎了胤禛到翊坤宫一通怒骂。 对于这事胤禛一点不意外,所谓子债父偿天经地义,况且是他皇阿玛骂,这非常正常,于是乖乖俯身聆听。胤祥急得要命,却不好劝,只能陪着一旁跪着,悄悄使小太监去给哥哥们报信,只盼人多同跪,让皇阿玛心情好些,不会像当年那样一骂就是大半日。毕竟如今康熙的身体不算好,而这事四哥确实无辜啊。 胤礽胤祯听了这事也赶了去翊坤宫一同陪挨骂。 胤禩原还听胤禟胤誐的让胤禛挨挨骂,但听到胤礽也赶了过去,立即劝胤禟胤誐也赶过去陪着,免得以后被康熙翻出来秋后算账就不好了。两人虽然想让胤禛多挨些骂,但想到自家皇阿玛的迁怒,也打了个抖索,乖乖过去陪挨骂了。 只是一众兄弟都在心底狠狠把永琪骂了个狗血淋头。 果然康熙很快就迁怒了,骂完胤禛骂胤祥,骂完胤祥骂其他阿哥们,连带康熙朝的各种杂事晦事旧事也翻出来臭骂一顿,那个滔滔不绝连绵不断。 居然一点也不觉得累吧,足足骂了两个时辰还不肯停歇,直跪得一众皇阿哥们双腿发麻,身子发僵,只能偷偷挪了挪,生怕等下一站起就东倒西歪——皇阿玛您真是宝刀不老啊,变成这副样子还能骂这么久。 最后还是越倾发现情况不对,要知道胤禛可是工作狂,每天都会拉着胤祯来养心殿报道,胤禩与胤礽更是日日不稍离,可今日怎么都到中午了还不见人影呢?好奇的让高无庸一打听,顿时不淡定了,忙赶往翊坤宫,一进门,太监宫女什么都在院外侯着,里头隐隐有些声音,却无人敢过去。问了问,里头已经这样两个多时辰了,扶额黑线了。 “康熙帝,您看,时间不早了,是不是让太子殿四爷八爷九爷十爷十三爷十四爷他们回养心殿呢,这政事还需要他们处理啊。”越倾先对康熙行了一个礼,小心翼翼开口。 康熙看了他一眼,感叹道,“果然还是你比较好,朕的这些儿子个个不省事,就会气朕!逆子啊!”又狠狠瞪了地上一众人,对于越倾他还是比较满意,性格行事什么都不错,尤其与弘历相比,那更是好上数十倍,一想到这点,康熙更加生气了,指着胤禛大骂起来,“你说你怎么教儿子的,弘历自大狂妄,昏庸无能,好大喜功,恶奢侈华,大兴土木,吏治败坏,就连那永琪也是没头脑的,光天化日之下弑父弑君,他眼里还有父君么……”继续噼里啪啦一通怒骂。 越倾开始还劝几句,听了一大半后,郁闷了,咬咬牙,一拍桌,“够了!不要再说了。” “你……”康熙懵了,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还真没人敢这样打断他的话,一时无语愕然,就连地上跪着的诸阿哥们也是愣愣的看着突然发飙的越倾。 “千错万错都是那个永琪犯的错,这事与四爷什么相干,拿他出什么气。即使要说什么子债父偿,我这个身体就是弘历,永琪他父亲,您亦是四爷的父亲,这么算下来,错误一人分一份,谁都有错,骂了这么久也该够了。儿子不对,做父亲的是应该好好教,光是骂有什么用,况且如果我没记错,好像弘历小时候是养在您身边的吧……”那个语外之意不言而喻,说到这里,停了一停,大大喘了口气,越倾继续说道,“语言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亦伤己,况且我看几位皇阿哥都非常优秀,你当年骂得那么狠,伤了这么多人,您就没有后悔过吗?我们那里有句话说,生气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您这样为了那么一个不忠不孝的孙子而折磨这些既孝顺又优秀的儿子们,值得么?您这样生气,伤脑伤心伤神伤肝伤肺,郁结内伤,仅仅是为了那样的一个不着调的孙子,值得为他伤害自己吗?” 空气顿时一滞,康熙呆了一呆,指节发白,抓住床边的雕花柱子,瞪直了一双眼,“你……你……”满腹各种复杂难辨的情绪骤然涌上心头,卡在舌底,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见他这样,众皇阿哥急了,忙忙叩头谢罪,让他保重,莫要再生气了。越倾双眸坚定的继续看着他,一瞬不眨,大有对峙之意。 莫名的心头竟有些酸暖,康熙摆摆手,“行了,都退下吧。” “……皇阿玛。”依旧惴惴不安。 “康熙大帝,请您好好休息吧,多多保重自己,身体是您的,别在为不相关的外人伤了自己。”越倾继续劝说。 “好了好了,朕要休息了,都出去吧。”康熙深深看了越倾一眼,重重哼了一声,嘴角微微勾起。见他这样,众阿哥才真正松口气,叩安出去了。 刚走出去,越倾立即身子一晃,在他身后的胤祯忙伸手搀住他,察觉到他微微颤抖,疑惑问道,“这是怎么了?”他们跪了大半日还没他这样腿软的样子呢。“康熙大帝的气势果然厉害,我都吓软了脚。”越倾讪讪答道,这才摇摇晃晃站好。 众人无语望天,你刚才那气势哪里去了。 经过这番事故,当下也没了什么心情,加上又是午休时间,于是大家分散各自找吃的,各自找地休息一下,跪了那么久,身体还真有些受不了,尤其是胤礽胤祥两人,目前两个都是女儿身啊,天生就比较体弱,这时都有些脸青唇白了。越倾先回养心殿休息去了,其余众人各自走各自的。 刚下了一场初雪,地上尚有些雪珠,风一吹,便带了几分凉意,此时御花园除了几株寒梅吐蕊,就是一派冬意,参差有些绿叶,大多是苍白枯色,走走间,几分萧瑟可见。胤禩低头不知走了多久,突然低声问道,“二哥,当年皇阿玛骂你时,是什么心情?” 胤礽一震,看着胤禩微颤的身体,伸手捏了把他的脸,感受那冰凉之意,语气轻而缓,“不记得了,好像一片空白吧。”强自压下心里一阵刺痛,面上如常淡笑,又捏了捏胤禩的脸,“爷连皇额娘也不曾见过,克母,嘿,克母——或者真是生而克母吧。”话未说完,胤禩就已经转过身来,直接扑到他怀里,低着头,紧紧搂着他的腰身。 “‘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那一刻,真的想死,若不是放不下小九小十,若不是不甘心,若不是不忿,若不是念着母妃,执念为她争口气,只怕早就化为白骨了。”这番话似乎从喉咙挤出来一般,断断续续,哽咽模糊。 半晌,胤禩才站直身,松开紧搂的双臂,黑眸如星,定定看着胤礽,“胤礽,爷打算要那皇位,你可愿意帮我。” 四目相对,一时寂静如许。 “凭什么?”挑眉,似笑非笑。 “胤禩,就凭胤禩这两个字。”勾唇,弯起一道魅惑的弧度。 “不够,小八,暂时只有这个是不够。”微微摇头,低声一笑,如同安心的叹息。 “那,若是以后分量足够了,二哥可别后悔。”胤禩上前一步,抓住胤礽的手,紧紧的,不放开。 那是一种势在必得的坚决。 第三十三章 因由各有意 宫内最近最大的事情就是兰馨公主下嫁硕王府了,其余事情一切平缓安静度过。如果是公主下嫁,自然要多番准备,费心思,可惜这次非常明显是嫁祸,所以大家都表示淡定,至于朝堂上的人怎么想,皇阿哥们还需考虑他们么? 于是趁着有些时间,越倾便把紫薇带了进坤宁宫,打算把她身份说个清楚明白,好了解这事,还珠格格“暴毙”了,淑芳斋的人自然要另外分派,其余人倒好办,按例就是了,然则紫薇这真格格倒麻烦了。 紫薇跟着小太监惴惴不安的来到坤宁宫,上一次她也是被人叫到坤宁宫,虽然后来不知道到底去了哪座冷宫,然则那备受折磨的痛苦还是午夜梦回痛得一身冷汗,如今又来一次,同样是原因不明,同样是孤独一人前来,更是害怕了。然则这是懿旨,她又不能违抗,略微劝了几句金锁,就颤颤的走了进来,俯身行礼,“奴婢见过皇上,奴婢见过皇后娘娘。”低头,不敢开口说什么。 越倾没打算跟她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你就是夏紫薇?夏雨荷的真正女儿吧。” 紫薇身子一震,泪睫盈眶,猛然抬起头,【凄楚的看着越倾,温温婉婉,清清脆脆的说:“我娘跟我说,如果有一天,我能见着我爹,要我问一句:你还记得大明湖边的夏雨荷吗?还有一句小燕子不知道的话:‘蒲草韧如丝,磐石是不是无转移?”】 越倾黑线,狠狠瞪一眼一旁掩嘴低头闷笑的叶蓉,嘴角抽了抽,“朕已经派人去了济南把这件事查清楚了,你受苦了。”略去紫薇这样一幅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娇娇弱弱的模样,其实她的确也是受了挺大委屈——连皇帝这个爹都差点拱手让人了。“不,紫薇不苦,有皇上这句话,紫薇值得了。”紫薇立马哭了出来,越倾看看叶蓉,再度黑线,好在之前哄小孩也算有些水平,轻声缓语哄了几句,说了几句闲话之类,又问了之前她在济南的事,一来二去紫薇也慢慢收了抽泣,把自己的事一点一点说了出来。 见人不哭了,越倾大大松口气,瞄了瞄叶蓉:别旁听了,赶紧把人带回去调/教。叶蓉正当戏看着,看得热闹,一愣,扁嘴:干嘛又是推我这里啊。 越倾摊手,你是皇后,不给你管,给谁? 叶蓉郁闷,只能放缓声音,把紫薇带走了。后来看看,紫薇除了懦弱些,情情爱爱重些,没主见,单蠢天真一点,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慢慢对她态度温和了不少。然后又找机会告诉她,皇上这次不能明目张胆再度认女了,所以她被认在那拉家族某个人的名下,当做那拉家的人出嫁,目前还是容她守孝。紫薇听了半晌没抬头,最后沉默点头,只说要把金锁带走,最后又小心翼翼问了叶蓉,她可以知道指婚对象吗? 经过后宫一阵日子的洗礼,紫薇心里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看着小燕子从一开始的倍受宠爱到后来的渐渐无视,再到莫名“暴毙”,明明小燕子没死,只是不知被拖到哪里去,但是却下令说她死了。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那种骤然从天而降的噩梦般混乱场景依旧给她留下深刻的记忆。那日,突然淑芳斋的大门被打开,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来了两个嬷嬷,一人一手抓住小燕子她们手劲非常大,小燕子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最后竟晕了过去……她们眼神犀利,一瞥,她与金锁就吓得动都不敢动,眼睁睁看着她们把小燕子带走,之后,就有人来传旨说还珠格格暴毙,宫女太监都要另外分派。原来后宫真的很可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于非命,小燕子“死”后的日子,她与金锁战战兢兢躲在淑芳斋相依为命,那段生死不明的日子真的非常难受非常痛苦,因此在心底紫薇对皇宫有种恐惧,而唯一的渴盼是福尔康真情厚爱的救赎,但这些她却丝毫不敢说出口。 叶蓉想了想,因为紫薇这段时间在后宫也算安分,就安慰她,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略微暗示一句,也许有惊喜。 惊喜?难道是尔康吗?紫薇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与迷茫,与金锁离开了皇宫,之后终其一生也没再踏入半步。这也算是她的一种幸运吧。 紫薇的事总算平稳尘埃落定,虽然四爷对此没什么看法,越倾还是上前报告一声,目前大家都在郁闷着硕王府的事,那日前去宣旨的太监受到的惊吓,让众皇阿哥们非常郁闷。话说,哪怕是皇后养女也是皇家堂堂公主吧,肯下嫁于你这个异姓王府毫无封号的贝勒,已经是天大恩宠了,你不好好领旨谢恩居然还敢大声咆哮自己不爱公主,就算公主强嫁给他也不会幸福的baba 切!要不是太子殿想玩玩,大家想把异姓王真正抹杀掉,谁有空听你的疯言疯语啊,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口,真是nc啊。众人接受了叶蓉的解释,这就是一个诡异扭曲无与伦比的nc世界啊。 然则想到胤祯目前身份正是这硕王府庶子,同投向怜悯的目光,有那么一个“哥哥”你真可怜啊,胤祯嘴角抽抽,无视之。 同样郁闷的人在硕王府此刻也有些无语望天,白吟霜姑娘正在房内郁闷纠结中,莫名穿越到清朝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主角光环迟迟不落到她头上呢?要知道晴川可是能糊弄康熙,依仗疯癫咋咋呼呼就能把众多皇子从太子到十四阿哥一网打尽,所有人都对她深情无悔,她也不求自己有这么厉害,况且这是乾隆朝,能勾引到一个稍微英俊点,十八抬大轿娶她为嫡妻的贝子爷贝勒爷就行了,这要求很难么? 不是所有穿越到清朝的女子上个街,不论是酒楼饭馆还是首饰店衣店哪怕古董店当铺也能遇到皇阿哥的吗?虽然知道上妓院遇到的几率最高,她还是不敢去,最多是去酒楼唱歌而已,却半个皇阿哥也遇不到。她也不求能遇到真正皇阿哥,康熙不是几十个儿子么?子生子,起码有百来个亲王皇族子弟吧,但为什么她天天出门都遇不到一个啊!是遇到一个贝子爷,可惜,没啥实权,而且头脑也有些问题。天天抱着她说什么梅花仙子滚床单,切,要老娘有钱用得着哄你吗?还仙子捏。 摸摸自己的脸,应该长得不错啊,温柔如水,她又有些头脑(?)算是聪慧,有才有貌,应该一堆皇子哭着喊着要娶她才对啊,但为什么一个皇族弟子也遇不到呢? 这时门帘一掀,皓祯走了 囧囧清游记第1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11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11部分阅读 来,一来就看到白吟霜坐在窗口发呆,手上捏着一朵梅花,白衣飘飘,一副随风而去的娇柔模样顿时扑上去就搂住白吟霜,嘴里不住喊着,“吟霜,我的梅花仙子,我辜负你了,我辜负你了,可是请你别折磨自己了,为了我,请你好好保重吧。” 白吟霜有些郁闷,她只是想用书上的老招以花瓣占卜自己下一段恋情而已,怎么就变成折磨自己了呢? 因为白吟霜的颇有手段所以皓祯早就把她纳了入府,并升为姨娘,下人称之白姨娘,硕王爷福晋等没管这事,硕王世子纳一个通房姨娘的算什么大事啊,这个时代很正常啊,因此便没有了梅花烙的“母女美好相认”过程,目前两人还算甜腻阶段。然则当白吟霜知道皓祯被皇家看上准备当驸马后,开始不淡定了,公主啊,跟她相比肯定一个天一个地,听说以前那些当家主母什么的都会把丈夫之前的小妾通通杀了(看过野史知道点常识??)那到时真是叫天不应了,不如,赶紧另外找个男人吧——要知道穿越主角光环可是无敌的,哪怕她嫁过人,也有皇阿哥喜欢,人家从妓院出来都没人嫌弃,她不过是当过一次小妾而已,不说的话应该可以蒙混过关吧。况且她也有穿越女的温柔善良品性啊(把自己男朋友拱手相让出去,让他攀凤高飞,多么温柔悲天悯人善良美好啊),所以一定有下一个皇阿哥贝子爷什么的等着她去嫁。 嗯,对了,记得有些人好像是在寺庙见到四爷的,既然上街行不通,要不试试去寺庙?或许也有不少皇阿哥之类喜欢去寺庙的。不过在找到第二春之前,要捉牢这个皓祯的心才行,让他为自己的委屈继续埋单,继续供给自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主意一定,白吟霜脸上挂了一幅楚楚可怜的笑容,似笑似哭,半仰着头,眼泪莹着满眶要掉不掉,咬着下唇,她知道这副样子最让皓祯心疼,只要她有所求绝对答应,扑到皓祯怀里,“皓祯,你如此怜我,我怎么会让你担心呢?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不敢有奢求,只要远远的看着你,我就够了,真的,够了。只要你好,我一切都无所谓。” “吟霜,天啊,你是那么的善良,你是那么的美好,为什么要让公主插在我们中间呢,难道世人就如此容不下这美好的爱情吗?” “不,不,不,皓祯,请别苛刻这冷漠的世间,因为有你,我才感觉自己是活着的,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别为了我而触犯公主,只要你好,我就好。” “吟霜,你真是太善良太美好了。” “皓祯,你才是那么厉害那么不凡……” “……” 腻歪一阵后,白吟霜终于提出自己的建议,出去上香,为了他们的爱情祈福,也为了未来的公主祈福,于是又得到一通善良美好的赞美,这才与皓祯两人腻腻歪歪恩恩爱爱的一同坐车到京城郊外最有名的寺庙去上香祈福了。 不料,出师不利,才从王府拐了个弯,马上就遇到交通事故了,皓祯向来是趾高气扬目空一切,就算出门也是嚣张飞扬,有其主必有其仆,所以赶马的车夫同样横冲直撞,拐弯也不勒绳,曾经撞飞不少人,但都在硕王府的声名下压了下去,可惜这回踢到铁板了。 同样嚣张的人就是胤誐,他在京城跑马基本不用勒绳,一来他的马上品,不会轻易伤人,且也不容易受惊,二来他自恃骑术高强,根本不屑,再之后有众位哥哥护着,更加气势嚣张了。虽然气焰高涨,但也从没真正惹过事。说来这次碰撞事件他也完全无辜,同样是拐弯,谁也没留意对方,同样横冲直撞,自然容易撞上,但在最后一刻,他拨转了马头,实际并未真正撞上。 “狗奴才,你是怎么骑马的,撞到贝子爷你有几条命陪啊!”那马夫几乎吓出一身冷汗,就缰绳也忘了扯,直接冲到墙上,狠狠撞了一下,马车也被巨大惯性带得撞了几下,里头的人自然滚成一串葫芦,害怕被骂的车夫当即恶人先叱喝出来。 “啪”立即就被甩了一马鞭,胤誐狠狠瞪过去,“你叫谁狗奴才啊——”一双黑眸凌厉如刀,顿时把那个车夫吓得不敢吭声。 堂堂圣祖十阿哥,当年称霸紫禁城,今日竟然被个狗奴才叱喝,实在是让胤誐气闷。待到一个更加嚣张的声音从马车传出来,他更加郁闷了。 这真是个黑暗郁闷的日子啊! 第三十四章 无常自有间 “什么?十四爷你也要出征回部?”养心殿内越倾瞪大了眼,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呆呆的看着胤祯一副淡然的模样,无语片刻,再看看胤禛,呃面无表情啥也看不出来,扶额有些头痛。 如果是别人倒好,看看有没有是否野心不小,或者是热血昂然,或者满怀壮志,或者纯粹热爱战场,按照各自情况来决定,可这——这位是十四爷啊,他能放出去吗?不是说看不起他或者怎的,刀剑无眼,谁能保证站着出去就能站着回来呢?就连九爷那原身当日也是战场受伤才移了魂。若是出了什么事,这几位爷不生吃了他才怪!可,眼睛转了转,四爷可是十四爷的同母同父嫡亲兄弟,如果他没反对难道他是赞同?如今他们几位又不需要军功来增加夺位的筹码,怎么还有上赶着去战场的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不过,好像最近几日四爷与十四爷之间有些怪怪的?正狐疑间,胤祯抿了抿唇,略有些别扭开口道,“一则,爷也算是硕王府的人,日后,不想被牵连只能赚些军功来换……”唔,这话有理,不过也不算大不了的问题吧,只要先把十四爷出继了,那他跟硕王府有半毛关系?用得着避开吗。“二则,爷不想看着公主出嫁。”公主出嫁?看着顿时脸色有些尴尬的胤祥越倾无语了,这个,好吧,就按十四爷所想去做吧。 “什么公主出嫁?”殿外传来一个大喇喇的声音,同时胤誐一脸怒色的走了进来,嘴里哼了声,胤禟亦脸色不好,但还是小声劝着胤誐。 “你们受委屈了?”胤禩见两人脸色都不好,顿时猜到缘故,更加诧异,同时亦是透出几分寒意,他的弟弟什么时候又任由旁人欺负了。胤禟摇头,颇为郁闷的瞄了眼胤礽,“我说二哥,你当真是要嫁进硕王府?” 话一出,众人便知这事跟硕王府相关,胤誐非常不爽,即便当年被圈禁也没半个奴才敢对他不敬,哪怕暗地下绊子明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如今居然被个不知哪里来的藩王之子指着鼻子骂狗奴才,怎不气得七窍生烟,虽然他是狠狠抽了几鞭过去,那口郁气依旧散不开。 重生之后,感觉发生最大变化的便是这旧时太子殿今日的二哥,然则想想,他与自己一般都是被圈禁了十数年,再多的棱角再大的乖戾也慢慢被磨平,看了一眼过去,胤礽微微一笑,“那是自然,圣旨都下了。”他如今最不缺乏的就是耐性了。 眼睫低垂,眸色黑遂,掠过无边的杀意。忽觉手背一暖,抬头,扬起一抹真正怡然的浅笑。 见此,胤誐挠挠头,扁了扁嘴,又看了看胤祯,“对了,十四,你之前不是说要教训教训硕王府的么?”那小气刻薄的老四不会这样按兵不动吧?连兄弟都下得了狠手,没道理平白放过外人。胤祯无奈,眸色复杂的瞄了眼胤禛,“有下手啊,三天一次上吐下泻,五天一意外受伤,两个老的都躺床上了,谁知道那家伙什么鬼变的,居然还能上串下跳。”胤禛派了粘杆处的人暗地做手脚,他都知道。自从住进和府,胤禛做任何事都不瞒他,哪怕是粘杆处的人来也是当着他的面做事,让他心情复杂难言,若是当年他也这般只怕——暗叹一句,“行了,十日后爷跟着出征大队出发,没事别找爷了。”说罢转身离开了。他还要回去收拾行李什么,如何让他拿个名正言顺理由出征就给其他哥哥们善后了。 夜色微凉,胤禛拿了一个包裹进房,胤祯没有回头依旧站在窗边发呆,似看月色也似在回避他。胤禛看着他的背影有片刻没有开口,直到胤祯突然打了喷嚏,才皱了皱眉,“夜凉风大,别站窗边。” 胤祯依旧没有动,也没有回答。胤禛默默叹口气,“你当真要去出征?若是为了躲我,大可不必这样。” “不是。”胤祯急急转过头,见胤禛有些无奈的注视自己,脸色一红,微微侧头,要说躲避什么的,倒也不算,只是,略有尴尬。打从那件事后他心情不好便借酒消愁,胤禛也是知道这点所以没有阻止,只是叮咛了两句,不准空腹饮酒,免得伤脾胃;不准酗酒喝得不知时日,小酌怡情,哪怕消愁也要有度,而后亦吩咐厨房随时做些下酒小菜点心给他。酒入愁肠最是易醉,那日不知是否一时喝高了,醉眼朦胧,走到胤禛的房间倒头大睡,待胤禛处理好政事从书房回来便看到一个醉猫躺在自己床上睡得正香,一时无奈便由着他了,嘱咐厨房温着醒酒汤,和衣便倚在桌上倦极而睡着了。待胤祯醒来时已是将近五更,揉着朦胧的醉眼便看到床前桌上躺着一个人,顿时大吃一惊,待看清何人,心里如同打翻五味瓶,百感交集。 月华流转如水,笼得整个房间都朦胧如雾,自重生后胤禛对他的好,一点一滴的都记得,只是,不知该如何去面对,拿了件外衣本想替胤禛披上,只是月色淡薄,那人嘴唇淡红,温润如玉,长长睫毛下是深深的烟色,比起白天的冷厉严谨添了几分脆弱,眉间微蹙,也不知担了什么心事,在梦中亦不得宽怀。 就这样呆呆的看着看着,不知为何,胸口突然阵发紧,便如鬼使神差,不自主的又凑近些,也许是鼻息过烫,胤禛极为敏感的皱了皱眉,猛然睁眼。 瞬间顿住。 胤祯匆匆丢下外衣夺门而出,胤禛看着地上的湛蓝衣裳半晌无语,只以为胤祯的脸皮薄不好意思(猜到理由没猜到前缘),也没多想,便不为意,然则之后胤祯就开始躲他了,哪怕是去养心殿也是各走各的路,让他不解之余又狐疑那晚难道真发生什么事么?却没想到胤祯竟提出了要去出征,一时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对于那晚的事胤祯亦是心情复杂,便是蠢顿无知也不觉得兄弟间这样的态度是应该的,然则——微微垂眸,“爷只是想出去好好想一下,一个人单独想一下,那日十三哥说的……”话到此也觉得异常尴尬,轻咳两声,“好歹爷当年也是皇阿玛亲封的大将军王,并非没有出征远战过,如今又有兆惠为主将,他的能耐你也清楚,我不会有事的。” 军令如山,他亦非莽撞无能之人,自然会以令行事,当主将的有能力有实力就不会轻易拿全军士兵的命胡为鲁莽争功,而他自然就不会轻易出事。况且战火纷飞生死无常,更容易沉淀人的感情,也许看多了生生死死,流血刀锋,想法会渐渐改变,有些事,需要用心考虑,有些责任,必须担负。 这一次,他会好好想清楚回来的。 见他这样坚持,胤禛也不好再说什么,胤祥胤祯胤禟这三人之间也的确有些尴尬,这些都不是一时半刻能散开的,就任时间慢慢磨平吧。于是收拾了一大堆的疗伤各自药物,衣服吃食什么的,满满一大包裹让胤祯带走,众人也纷纷嘱咐几句,拿了些出门在外可能用得着的东西给他,胤祯对着如山峰一样的东西头痛,最后只选了一小半出来,才随军走了。 自重生后,众皇阿哥们都把前世恩怨是非丢到一旁,虽然无法做到毫无芥蒂兄友弟恭,好歹也算是和睦相处,尤其越倾又为了政事把他们捉到一处,日日相处,又毫无争斗,(小别扭之类不算)感情比前世好了许多,胤祯这一走,大家都有些不自然,烦愁了几日,好在政事繁忙,只能丢开,认真办事起来。 大军开拔,尚有无数问题跟随而至,粮草啦,军需啦,人员调派,而这次越倾与四爷八爷商量过,借上次御花园考察众八旗弟子表现不力为由,丢了一大堆的纨绔弟子随军,就连弘昼也把永瑸派了去,当然他是知道自己皇阿玛与叔叔的用意,哼,既然自己当不成无所事事的米虫了,那自己家的儿子也别想继续偷懒下去。见和亲王也如此,其余亲王贝勒贵族什么的还有话可说,只能乖乖让自家浪荡儿子从军去。兆惠虽有皇上圣旨压着,但面对这堆无法无天只知游手好闲又背山硬硬的特殊士兵表示鸭梨很大,好在渐渐有胤祯帮着镇压,又经历真正战火洗礼,慢慢把他们调/教过来了,让一旁的胤祯暗自佩服,越倾果然说得没错,经过真正战争就不会有所谓纨绔弟子,不是死就是活,活下来的不会有孬种!而养心殿里的越倾可不知道十四爷的这番感叹,因为这段时间他可是忙得脚不沾地的。这场战争是带走了一些人,但京城里纨绔弟子可是数不胜数,其余那么没有权势同样游手好闲的八旗弟子更多,要动他们还真不能掉以轻心,他们想到一个练兵的主意,又经过一番讨论,决定废除八旗制度的某些不合时宜的规定,例如八旗兵丁生计日渐拮据这个问题,不能像之前一样只是不断派钱——弘历大手大脚惯了,可越倾可是知道金钱的重要性,女子天生就比男人懂得计算,尤其是金钱上。所以他最早提出就是废除不准离旗这一规定,废除旗人不得从事农工商业这一规定,而其他则慢慢来改变。要想富,先自强,光靠国家供养,那不就成养猪了吗?面对越倾如此振振有词,胤禛胤禩哭笑不得,然则也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于是就想了无数计谋来一点一点改变这一状况,又像康熙请教。但朝堂上顽固派坚守祖宗规矩的人不少,他们位高权重,人脉又广,真是动也难动,于是一众皇阿哥都为这些而繁忙不停。 就连午饭也吃得不稳,叶蓉只能吃午饭时才能见着他们,这日突然开口,“对了,你把两个公主指婚,没有经过老佛爷,这下惹麻烦了。” 越倾一阵,从饭碗抬起头,呆呆看着叶蓉,“老佛爷?” 兰馨被封为固伦和懿公主,七个月后下嫁硕王府的富察氏皓祯。 四格格被封为固伦和嘉公主,七个月后下嫁傅恒之子富察氏福隆安。 按例两人都不是固伦公主,应该算和硕公主,但越倾觉得封高点也是当然,两位内芯可是堂堂圣祖皇阿哥啊,固伦公主已经算委屈他们了。硬压着满朝的哗然把封号贯彻下去,知情者表示了解,不知情的,皇帝死压不松口,他们也无奈,毕竟一个是皇后养女一个是皇贵妃之女,不过是高升一级,既然皇帝宠爱,就算了。 越倾封公主的时候顺便也把宫内几个时候到了的妃嫔身份提了提,就是康熙芯的纯妃提高分位为皇贵妃。基本皇贵妃与皇后极少同时出现,但叶蓉毫无鸭梨,康熙嘴角抽搐,但也知道越倾是想让他不必对其他妃子行礼才这样做,于是缄默,其余人还能怎样?除了撕帕摔碗又不能强压皇帝也升自己分位啊。不过志同道合都觉得大概是看着纯妃身体不好了,想让她,嗯,临死前有点风光吧。毕竟在宫内纯妃身体不好可是众所周知的,即便康熙来了后,这身体也没好到哪里去。 而这些越倾都是自己下的旨,此时叶蓉一提,才想起后宫还有个大boss,乾隆他老娘,皇太后,目前去了五台山祈福。因为越倾继承到的记忆是要遇到某人才有相关他的记忆,没碰到前完全不清楚,甚至没提到也没印象,所以对这位皇太后没有任何记忆,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反应。这时,黑了一张脸。 “是啊,我早上收到信,说太后老佛爷准备回宫了,这下想起来,你嫁公主及晋封妃嫔都不告诉她,她肯定要找你麻烦。”叶蓉颇有些幸灾乐祸。但见越倾及一众阿哥都是脸色黑嘿,不解,“怎么了?她就算要找你麻烦也没必要担心吧,一个皇太后而已,多哄哄老人家就行了,不行的话我来帮你哄吧。”那拉记忆中皇太后还是蛮喜欢她的,所以她顶着那拉的皮来哄应该容易吧。尊老爱幼是一种道德礼仪,她并不介意花些时间来哄这位老太后,而照越倾个性来说,他也应该不介意的啊,怎么会这么差的脸色呢? “老佛爷,她是老佛爷,康熙帝是什么!雍正帝是什么!朕又是什么!谁给她这个胆量称老佛爷的啊!”越倾不淡定了,皇太后回来他不介意,这个身体的母亲是应该好好孝敬的,但老佛爷,天!如果这个称呼是这个太后自己想到的,那他未来的日子一定很波澜迭起。朝堂的事够多够累了,他不想后宫也这样累。 “老佛爷不是太后的专属吗?”叶蓉满脸疑惑,“我记得慈禧就是老佛爷啊,之后的……有什么不对?”看着众人一副看白痴的眼光看着自己,忙不敢再乱说下去,越倾无力扶额,“小姑娘,你被戏说野史电视给荼毒了,老佛爷是清朝皇帝的特称。嗯,历史上历代帝王除了有‘庙号’、‘谥号’和‘尊称’以外,有些帝王还有‘特称’。如宋代皇帝的‘特称’叫‘官家’,明代皇帝的‘特称’叫‘老爷’,而清代皇帝的‘特称’则叫‘老佛爷’。至于慈禧老佛爷的来源是她无胆称帝又有野心,一众阿谀奉承的小人看出她心思,故意弄出来的,她这才心安理得的垂帘听政。事实上,清朝就她这个太后敢称老佛爷,应该算是半个武则天野心吧,可惜没有武则天的一点手段。空有野心,毫无能力,结果就……”摊手,后果就是中国真正被列强瓜分,清朝灭亡。说起慈禧,真是不恨她的人都少。 朝代更替是历史的自然规律,非常正常,只是这样丧失主权的屈辱历史实在难以承受。 想到那百年的黑暗历史,顿时没了食欲,越倾闷闷的放下筷子,掌握最高权力的人如果不能慎重严谨的对待权利,就意味着灭亡与疯狂,而且还是生灵涂炭的毁灭。叶蓉见他一副恹恹,身上还有一股深切无能为力的疲惫,十分不明,她刚才是不懂老佛爷的意思,越倾只是解释而已,怎么会变得这么辛苦呢?想了想,小心开口,“那个,我知道了,呃,这件事我会好好去办的,呃,你别不高兴了。那个,最多太后要骂人的时候,全推我身上好了。”越倾这阵子有多忙她不是不知道的,只想拿件事出来轻松说笑,没想到搞砸了,呜呜……她真是笨啊。 越倾一怔,摇摇头,心情也好了很多,有这么多人关心他,就无谓纠结太多了,况且这个世界目前他算最大的,有这么多出色的皇阿哥帮忙,他就不信中国还能有那段屈辱的历史。微微一笑,“没事,只是感叹一下皇帝不好当而已。行了,这件事就你来负责吧,嗯,还是要找个阿哥来办理接待的事宜,就三阿哥永璋吧。”永璋之前几乎被乾隆骂死,虽然最近心结解了,身体好了很多,到底伤了底子要慢慢养,但又怕他心思过重,静养的同时也给他点不费力的小事做,接待皇太后回宫,早有惯例,不用费什么精神,就给他办好了。 “也好,后宫我来整理,前面的还是要有阿哥帮忙才是。”叶蓉没意见,对这些便宜儿子都是一视同仁,反正顶着后母的皮,也要宽爱些才好。 一番讨论后,准备恭迎皇太后回宫,但有胤禛在场,众阿哥自然又是笑谑讽嘲一通,这次除了胤禛胤禟胤誐,几位阿哥都要去迎接这位名义上皇玛嬷,真是恨不得让胤禛也去,可惜外臣最多是跟在后头,他们这些公主阿哥就躲不了。 一时胤禛收到无数冰冷眼刀。 第三十五章 往昔记无伤 太后还没回到皇宫,增援荆州民乱的大军就先回朝了,那是很正常的,毕竟大军早在两个半月前就出发了,一来一回,加上打仗,也不过一个多月时间,如今都拖多了一个月,自然是时候该回来了,再不回来皇帝也要起疑心了。 荆州民乱其实算是端亲王的自作自受引起,鱼肉一方,跋扈自恣,横征暴敛,导致哀鸿遍野民怨沸腾,这才发生民乱,朝堂派了兵马过去,正规军一压,顿时四处逃散,而这时端亲王也携家族自尽与城同亡,独留下嫡子克善与长女新月出去求助。大军下救端王最后血脉,又留下一部分兵力协助新官整顿荆州,其余者班师回朝。 这些是明面上的资料,不管民乱起因是什么,端王这一局还算判断正确,这下为了朝廷脸面克善与新月都会被荣养不致赶尽杀绝,亲王是不可能继承,但多罗郡王亦是衣食无忧。 因为有了叶蓉的告诫,越倾就有了警惕,接见时都是选在养心殿单独进行,呃,四爷八爷不算外人。努达海上前恭敬行礼,然后跪在地上,把战事后果什么都简短有序的细述一番,有条不紊,清楚明晰。 看起来不像叶蓉说的那么没头脑的人啊?越倾有些狐疑,但更多的是高兴,知道分寸,头脑清醒的人总比为了情不自禁的爱而抛妻弃子疯疯癫癫的人好多了,实在是没得比。政事上他已经够忙了,还要准备皇太后回宫——表面他是人家儿子,总得做些工作吧——根本没空去管这些nc情情爱爱神马滴。 于是这就对努达海看顺眼了,就答应了他接下来的请求,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然后偏头看向胤禛,“粘杆处的报告还没来吗?这个努达海挺正常的啊,一点也看不出来有哪里不对劲。” 在没有网络没有传媒通讯的时代,粘杆处真是一个良好的机构啊,快捷方便纯人工天然无添加的信息员网络搜索员,要知道什么一声吩咐很快就有答案。 就是培训人员的时候比较麻烦些,忠诚什么的,能力什么的,学的方方面面其实都很多,很复杂,因此越倾只享受成果不负责训练过程。而且有胤禛这个最初创建人在场,又何须他这个半吊子的人强出手。 “应该差不多了。” “你没留意到吗?”胤禩微眯双眼,看着殿门之外,若有所思,“那人对你的神情恭敬不足,略显忿恨,而看到爷在场的时候明显愣了愣,不像普通反应。”缓缓而谈,眼光锐极。 有这么多反应吗?越倾完全没看出来,不过既然八爷这样说,那就肯定有这回事,那这样说来,这个努达海有可能真是穿过来的,不过,既然懂规矩,那穿就穿吧,只要不惹麻烦,他这个半路移民户也不会对他怎样。 胤禩斜睨他一眼,实在无奈,都说得这么清楚,他居然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努达海肯定对弘历有恨! 胤禛微挑眉,不语。反正有他们在,这个努达海就是神魔鬼怪也无妨,总不会让他翻出波澜出来。 这时,粘杆处的人把报告送了过来,看毕,两人眼底都有些激动。看来,又多个兄弟了。越倾也过去看了看。 原来这出征平乱大军迟了一个多月才回来是另有缘故的,话说自从救了那端王府的世子格格后,那将军就亲自照顾两人,可谓是事事上心,亲力亲为,尤其是对那格格温柔体贴,每日不是陪着骑马就是聊天说笑,宽慰其伤心欲绝的哀绝心怀。夜夜看星星看月亮看雪,谈诗论词谈人生哲学谈理想梦幻……冬天整夜不睡跑去装风雅看星星看月亮的结果就是伤风感冒病倒了。结果这一病就是一个月的卧床不起,努达海是昏迷不醒一个月,随军医师看过,只是普通感冒而已,就算路过的城市找到的名医看了也是同样缘故,开了很多治伤风的药,内治外治各自办法用过,也毫无用处,依旧昏迷不醒,好在没有其他症状,应该不算传染病,大家只能停下等他,一边慢慢回京。 至于那个格格,她同样也是病倒在床——不是努达海那样原因不明的昏睡,而是她弟弟克善的手段,非常有可能看到那种三更半夜跟个男人出去谈诗谈心行为十分不齿才下了手脚。不过之前没什么反应,好像还很高兴的插了一脚,后来有次同样感冒了,才开始做手脚。 感冒能让人穿越?真是个诡异的方法啊。 而从粘杆处那边查回来的关于克善世子的言词,跟他们记忆中的大哥胤褆有八成相似——从此应该可以推论出来,那人应该是大哥。 按照正常程序,目前这克善世子应该是在坤宁宫拜见皇后,于是三人齐转地方,恰好也差不多到饭点了。 果然不负两人的期盼,克善就是胤褆,有胤礽这最熟悉的对手在,才一进门马上就认出来,况且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这一世即使披的皮再奇诡(女的男的小的老的都有)兄弟间基本一眼就能认出,哪怕再疏离的多看几眼也认得出。 于是赶紧把泪哭包的新月格格哄出去,留下胤褆,一众人各自说了身份,便开始叙旧。胤褆被圈禁二十多年,早就看破权势之争,而且这一世又是藩王之嫡子,更为君主所忌,能逍遥是最好不过,原本有些谨慎的心再看到这么多兄弟时彻底松了下来,再看到昔日的高傲嚣张的太子殿变成个女人,那无与伦比的诡异感实在是难以言语啊。于是这种违和感更把当年旧事的种种纷杂冲散,互相嘲笑几句。 新月格格倒与原著无二,叶蓉只是知道一点剧情,当看到那一脸哀戚穿着白衣,飘飘欲倒,两眼泪汪汪,小脸苍白的格格对着自己不住叩头口称要住到努达海家里,真是五雷轰顶,彻底无语。 好在胤礽反应及时,一记冷眼刀过去,顿时把人骇住,然后让身后的侍女利索上前,一手搀起新月,一手不着痕迹的点住她的哑|岤,说着带格格下去梳洗,路途遥远,好好休息之类的话,就快速把人拖走。 这时坤宁宫的人才总算从呆愣中回神。 怪事年年有,今年大不同啊。因为要接待端王后裔,朝廷早有意思要荣养他们,尤其是世子,最好乖乖呆着宫里,直到长大成|人再受封留在京城直到终老。于是后宫有些分位的妃嫔都出席这次会见,毕竟要介绍一下新人。没想到会……于是众人一致认为新月格格最好为父为母祈福跪经,没事就不要出来闲逛了,孝期行为需谨慎啊。如此一副愁云暗淡,泪盈于睫,满嘴男人的格格,还是别出来膈应人了,胃痛嗄。 反而克善小世子言谈自如,不卑不亢,举手抬足自有一番贵气,大方得体,恭敬中微显谨慎,又是顶着七岁的娃娃脸,实在惹人心疼。 被众摸了一把小脸,安抚一番后,各妃嫔才纷纷告辞回宫,路上尤三两交换着对这性情各异的姐弟的看法。胤褆抹把冷汗,真是无奈,上一世就算小时候也没这样“出卖色相”,换了一世倒不得不弱智许多了。 自然让胤礽胤祥一番嗤笑,好在另两个顶着女子的皮,也笑不久,越倾胤禩胤禛三人也来到坤宁宫了,便看见他们说说笑笑,气氛和平又温馨。 吃过饭,胤禟胤誐又过来,再得知康熙亦来了,胤褆已经淡定得不能再淡定了,好在这副小儿身体撒娇也不成问题,与几个兄弟略谈几句,就过去翊坤宫去给康熙请安了,然后两父子好好谈心。 上一世遗留下的问题,是需要一番详谈才解开彼此心结。不再对皇位起争斗之心,又经过二十多年的沉淀,自然有很多东西一一渐渐看清,于是就更为期盼那些本来就该拥有却没来得珍惜的东西——亲情。 越倾见胤褆如今日日跑翊坤宫对康熙尽孝道,非常慷慨大笔一挥,打算封他亲王世子,(正式称号不是平常的称呼)但克善拒绝了,他不想搞特殊化,免得引麻烦。好在这时候的后宫基本被胤祥胤礽控制,于是克善日日给纯妃请安这事无人敢开口八卦,亦不敢乱提。 胤褆这时年纪尚轻,便日日过去膝下承欢。胤礽胤祥胤禩自然也是如此,不过两人都有政事需忙,胤禩为下一代君主,所要做的事更多,偏他年纪尚小,容易疲倦,胤礽不忍见他辛苦,小小年纪就熬坏身体自然多些偏帮,胤祥则要忙着两个公主出嫁的事宜,反倒胤褆口称对政事不感兴趣,袖手旁观为多,偶尔见他们实在忙不过来才帮忙一二。 或许是经一事长一智,权利的诱惑足以让兄弟反目,父子争斗,所以他宁可全数放弃,一开始就大方的丢开,只在偶尔才帮忙,这样反而更能保持兄弟间感情的长久。 这边胤褆的事算告一段落,然则努达海那头胤禩尤不放心,联系其拜见越倾时的神情及看到自己时的愕然,想了想,有个大胆的推论,便让胤誐过去试探一番。 “我去试探?”胤誐挠挠发,十分为难,要叫他一拳过去还容易,这种玩心理的事实在不是他能擅长的,就再算活多五十年也是办不到。要知道性情基本是从小开始形成,而且容易定型,很难改过来。 况且他自己本来也不是骥远原身,虽继承了他的记忆,也没继承到他的感情,所以对这位基本长年不在家的“父亲”没什么感觉,这几日是碰过面,但都是摆出一副普通父子相处面孔来——客客气气,平平淡淡,疏疏离离。 “很简单,你直接自报身份就行了。”胤禩也知道这个弟弟的个性,根本没指望他会怎么做,明白的告诉他做法。“就这样而已?”胤誐眨眨眼,狐疑着,胤禩摸摸他的头,这幅样子的确可爱,“乖,就这样,去吧。” “好,八哥明天等爷的消息啊。”胤誐顿时兴冲冲的出门了,越倾看着胤禩,又看看胤誐渐远的背影,嘴角抽搐,八爷,您当训犬啊,十爷,您真听话。胤禩喝了口参茶,微笑不语,越倾缩缩脖子,低头,装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关注手上的奏折。胤禛根本连头都懒得抬。 一回到将军府,胤誐便去找努达海,下人告知他在后院练刀,胤誐也知道他最近每天都会练习刀法,关于这点他倒颇为赞同,于是走了过去,看了一会,努达海感觉有人看着自己,回头,立即收手,“骥远,你回来了。”语气平淡,只是因为出了一身力,略有喘息。 “嗯,爷……我有事想跟你说,能不能让下人都出去。”胤誐瞟了一眼一旁捧着手帕水壶的下人。努达海疑惑看了他一眼,挥手让下人全数退开,又亲自锁了院门,这才站在胤誐面前,“什么事?”好像没有感觉他刚才话里的有种嚣傲之意。 “你到底是谁?” “……什么意思?”努达海停了一停,身子瞬间绷紧,一直注视他的胤誐立即明白,果然,是同样的人啊,八哥没想错。更是心下定了几分,“爷没有怪罪你的意思,爷只是想知道你是谁。” “你……你也不是骥远?”那人迟疑了会,突然明白过来,双眼半眯,瞬间迸出一道寒光。 “爷乃圣祖十阿哥,爱新觉罗·胤誐。”胤誐微抬下巴,神色肃然,骄傲自豪。 那人呆了呆,半晌才反应过来,“啪”的就跪下地,重重叩了三个头,“孙侄永璂给十叔公请安,不敬之罪,请十叔公见谅。” “永璂?”这次换胤誐呆住了,永璂不正是如今八哥身体的那个名字吗?他居然是十二阿哥?那,八哥会怎么样? “是,孙侄是爱新觉罗·永璂。” “……” 这无与伦比的诡异世界啊!! 第三十六章 旧故恨难消 自身情况诡异,而后重新遇到八哥九哥及一众旧时兄弟,之后又是越倾叶蓉,皇阿玛,遇到的与己相似状况的人不少,然则都不曾想过会有同身异魂的情况出现,呆了半日,胤誐才反应过来,一把就拉起永璂,“走,跟爷进宫去!” 被他一扯微微跄了几步,永璂因跪着有段时间,一时膝盖发麻,走了几步忙止住,“十叔公咱们进宫做什么?”心里却隐隐绰绰升起某个念头。 “见八哥去。”胤誐答得不假思索,见永璂一脸不明白,又解释道,“你在养心殿见过十二阿哥吧,那就是八哥,这么奇怪的情况爷要告诉他才行,万一……呸,才不会出事。”从没碰到这种奇诡的事,就怕灵魂会受到冲撞,八哥会不会因此发生什么事就麻烦了,虽然,他暂时没能看清,可八哥最会装,以前哪怕痛得要晕倒亦不会显露出来,由来只是笑着,痛也好泪也好全部自己咽下,唯一一次失控就是良妃娘娘死的那次,死死咬牙,不发出一丝哭音,却泪流满面,不曾停止,最后连血也流出来,吓得他跟九哥拼命的安慰,最后还是九哥一掌劈晕了才算停止。之后他就更加为八哥担心了。 “八叔公?”永璂呆了呆,因为曾经面对面,所以他也早有预料另有魂入了那十二阿哥的身体内,如今他已经不是那不受宠爱人人无视的十二阿哥了而是将军努达海……移魂一换这样也不算离奇。不过,倒没想过入了魂的竟然是自己的长辈,那曾经满朝称誉最后死于非命甚至驱逐宗籍的八叔公。虽然不曾碰过面,但多少有些感怜自身之叹。 走了几步,胤誐嫌不够速度,就让人把马拉了过来,准备骑马进宫,永璂这也反应过来,但见四周有不少下人,不敢喊十叔公,略微喃喃一声,扯了扯胤誐的衣袖,语音讥讽,“就这样进宫可以么?皇上会怪罪下来的吧。” 身为武将外臣无宣进宫可是大罪,尤其是他那个小气刻薄冷厉的皇阿玛,永璂脸色一冷,旧事碎片在脑海一掠而过。 他非常非常讨厌皇宫! 胤誐摇头,“没事,爷随时能进宫,况且这事要早些解决才行。”转头看到永璂脸色不好,隐了几分忿恨冰冷,就如当日他见到胤禛的那一刻,甚至更重,心里疑惑,难道弘历那小子对永璂做过什么吗?可八哥也没说过啊,越倾……哦,对了,现在皇帝不是弘历那小子了,嗯,这算试探吧。主意一定,拍了拍永璂的头,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现在的皇帝不是弘历了,也是跟你我一样的,没事,他不会怪咱们。” 永璂脸色剧变,眼底狠狠一震,呆呆的站着,就连反应也给不出,任胤誐拉他上马,直冲皇宫。霎时,就如同被掀开了什么,以为已经被遗忘的记忆在脑海清晰的再度上演,那些种种,好像才刚刚发生。 ——那美好善良的令妃嚣张横行后宫,哄得他皇阿玛只听得见她的话,其他人的话全数当耳边风,尤其是他皇额娘更是被斥为刻薄狠毒善妒,皇额娘做错了什么?不过是不懂曲意奉承太过耿直罢了。 一场打猎莫名其妙就认了个拿了扇子的疑似刺客女子为格格,任她不学无术霸道后宫,拳打侍卫脚踢嬷嬷的格格还能得到不学规矩无法无天的宠爱,他那皇阿玛疼那个混混疼得无比,就连做她错事也全变成别人的错。 欺君,私带宫女进宫,混淆皇家血脉,劫狱,偷运后妃出宫,明晃晃给皇家抹了一层又一层的颜色,这种格格居然半点事也没有,就连那个犯下种种大逆不道大罪的五阿哥亦被封为了荣亲王,甚至他为了那个弑君的混混抛弃了皇宫抛弃了所有浪迹天涯去了还能倍受荣宠。 而他,则因为皇额娘直爽不得皇上所喜,连带自己也倍受冷落,每次见着不是叱责就是无视。论身份,他是中宫嫡子,凌驾所有皇阿哥之上,可偏偏他却最惹皇上厌恶,最后的最后只是光头阿哥死去。 他的皇额娘最后竟然为了劝阻皇帝封一个妓/女为贵妃而遭到废后如此严酷的打压,郁郁而亡。 他如何不恨! 只是,只是乍然听闻那个恨着的人消失不见了,就连魂魄也不知散到哪里 囧囧清游记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12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12部分阅读 散到哪里去,一时呆呆,有种茫然的空洞。 就像心腔满溢的什么骤然被刺破,突然空空落落,失魂无依。 终于赶到了皇宫,胤誐下马,把腰间的令牌翻给门口守卫看过,这是越倾特意为几个爷打造的令牌,见令几可等同见君,所以胤誐带着永璂进宫也没半分问题,直到踏入养心殿,见着那熟悉的面孔,永璂才恍然回神,看了看越倾,慢慢低下了头,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 胤誐直接蹿到胤禩身边,不等其他人疑惑他来得如此突然如此急促,就开始上下左右打量检查胤禩身体状况起来,边摸还边噼里啪啦开口问道,“八哥,你没事吧,八哥,你有没有哪里痛,八哥,你头会不会晕,八哥,你手会痛吗,八哥你站起来转过圈吧,八哥……” 见他这样紧张慌乱的样子,胤禩略一思索便猜到原因,好笑又带几分惊讶,但面上丝毫不显,拍了拍胤誐的头,“行了,爷没事。”继而转向一旁的永璂,微微一笑,“你是永璂吧。” “孙侄永璂给八叔公请安。”永璂立即跪下,严谨认真行礼。 只是这称呼,实在是诡异啊,胤禩也不由嘴角抽抽,胤禛越倾同惊讶的看着地上那人,“你……永璂?” “……爷正是。”儿臣二字在舌下压了许久,终于还是咽下,换了个爷字,永璂没有抬头,只是站了起来。见他没用儿臣,越倾就知道了他已经知道自己身份,但他不知道永璂对弘历的那份刻骨恨意,只以为他是因为自己侵占弘历的身体而不爽,毕竟这可是他皇阿玛啊。抹抹鼻子,讪讪开口,“呃,朕,咳咳,我不是你皇阿玛,那个……” 这种情况不好解释啊。 “爷知道,所以,我才不恨你。”永璂的一句话犹如一枚炸弹投下,越倾愣了愣,到底做过了什么才让做儿子说出恨父亲这句话,要知道这可是封建的父权至上社会啊。就这样静了片刻,永璂站起身,纯黑的眼眸看着越倾,犹如死灰中蓦地跳荡起一束辉亮然的火光,有种全心的期盼希冀,隐隐又藏了深深的绝望,“我,皇额娘她……”唇舌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就这样停住了。 越倾见他死死攥紧拳,满满的渴求却是连询问不敢说出口,心下又酸又怜,复杂难言,轻咳几声,“对不起……”几句话在舌底绕了数圈,最后还是只能说出这无力惨淡的道歉。移魂夺魄非他们所愿,他也好,叶蓉也好,此时的出现对这位苍白的少年是种最残酷的哀恸。 心底那痕隐秘而痛楚的什么刹那间鲜血淋漓。永璂脑中猛地嗡嗡直响,不由自主退了半步,沙哑着声音“哈”的一声长笑,道:“对不起!要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是我对不起皇额娘!是我害苦了她!”顿顿,像是觉察到自己语音中含混沉不可抑的哭腔,捂脸,无声的笑,双肩不停抖动,整个人就如风中残荷,一碰即碎。 尖锐惨淡自嘲的笑渐渐死寂,只余下蔓生不尽的无奈黯然。 直到他发泄得差不多了,越倾才走上前,安抚般拍了拍他的头,“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不过,我也只能这样补偿你了,你想要什么?我尽可能的帮你完成。”永璂猛然抬头,无声看着越倾良久,哑着声音问,“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不用说请求,有什么你尽可说,我尽力而为。”如果不是事关国家大事,自然没问题。这个就算她给这个身体家属的一点补偿,虽然用钱做交易很俗,但人生在世,往往就是这么俗。 “请别让令妃生下十五阿哥。”一字一顿,如血如泪,恨意滔天。迁怒也罢,私愤也罢,不管这是个怎么奇怪的世界,他只希望日后荣登大宝的不是令妃的十五阿哥永琰!是其他任何一个兄弟都无所谓!反正那个永琰登基也没做出什么贡献,少了他更好! 在皇宫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学会了隐忍,学会了藏拙,学会了演戏,却怎么也学不会不恨! “令妃?那是谁?”越倾茫然。要知道皇帝妃嫔不少,环肥燕瘦春花秋月各擅风情,他本来就对后宫没啥印象,除了叶蓉康熙外基本没记熟脸,就算不得已宠幸妃子也是随便翻个牌子让人送来养心殿,一时便没记起令妃是谁。 永璂见他脸上疑惑不像作伪,知道他对令妃是真的毫无印象,记忆中宠冠后宫的令妃娘娘居然如此没印象,只想放声大笑,下一刻却又感觉一阵侵骨的苍凉幽冷袭涌上来,喉间一烫,竟似是要呕血的模样,忙用袖子掩去,低咳几声。 一旁的高无庸这次总算不当透明人了,上前一步回话,“禀皇上,您说令妃娘娘态度过妖,不喜,所以撤了她的绿头牌。”言下之意是你根本看不上人,当然记不得了。这一提醒越倾马上想起了,立即打了个抖索,他觉得即使后宫妃嫔为了争宠各施手段无可厚非,但这种妖娆娇弱的样子实在令他倒胃,加上刚穿来时的恐怖记忆,让他更为不喜,好像还真说过那句话。呆了呆,“既然这样,嗯,把她的绿头牌给毁了吧。传旨,令妃殿前失仪,贬为令嫔。” 看来这个令妃以前一定欺负得永璂非常厉害。 “谢谢。”永璂略一颌首,越倾摆摆手,“不用,小事而已,对了,这个后宫如果还有谁曾经比较照顾过你,你想多些报答她们的可以告诉我,我虽然不能做什么,但提提分位让她们过得舒服些还是可以的。”停了停,又小心翼翼开口,“想见皇后吗?”其他皇阿哥他已经让高无庸传旨的时候顺便去叫了过来,毕竟算是一家人嘛,认认亲也好,康熙帝就不用了,他有感觉永璂会说些让人爆血管的事,康熙帝身体不好,脾气也不太好,为免他老人家气大了,还是以后慢慢缓着说比较好。 永璂的目光煞那间黯淡下来,迟疑了会,点头,“也好。”音里有着他也不知道的惨然与释然。 一时众位阿哥来到养心殿,一番纠结复杂的认亲之后,永璂看着叶蓉,良久无语,也许是身体深处的记忆所影响,叶蓉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心里升起一股她也说不清的温柔慈爱,明亮的眼眸是真真切切的关怀,“……永璂。” 永璂身子一震,跪下,似乎用尽全身力气从魂魄深处般,恭敬叩了三个响头,被这样一双眼温温淡淡看着,满腹的辛酸霎时烟消云散。很多话蕴在心里,便永远也不必说出口。 他的一双眼渐渐平和,虽然面上没事什么变化,但眉痕的苦涩散了几分让众人还是有些宽慰,略说了几句闲话,胤禛问道,“弘历可是做过什么不着调的事,让你如此忿恨。” “回皇玛法的话,并非孙儿永璂大逆不道忤逆犯上,只是……”永璂压下满心惊恐,跪下狠狠叩了三个头,实在不知该怎么开口,做儿子的指责父亲,本身就是不孝。况且他从小也听很多关于这皇玛法的严厉冷酷,一时惊惶失措,呐呐不敢开口。 “爷并无指责你之意,这弘历……嘿嘿……”胤禛冷笑几声,他也看得出永璂的年纪绝对不止胤禩如今明面上那般才十岁,活得久,看得多,那也更知道弘历之后还做了什么不着调的事,把他儿子都气得恨他了。“说吧,皇玛法不会怪你,直言便是。”皇家有抱孙不抱子的传统,这样一看,反倒觉得永璂不错,语气也缓了许多。 永璂肩头微微一颤,似松了口气,偷眼看了看胤禛脸色,还有胤禩那微笑的鼓励,定定神,把自己上一世生前的事捡了几样重要的来说,乱认格格,混淆皇家血脉,宠爱混混,偏听偏信,无端指责嫡妻,小燕子五阿哥等人私带宫女入宫,劫狱,偷运后妃出宫,给皇帝带绿帽,欺君,假传圣旨,种种犯上大逆不道之举,最后还为了要封个妓/女而废后……没有火上浇油落井下石,语气平淡直述,饶是这样,也把殿内之人气得七窍生烟。 越倾非常相信,如果弘历当真站在现场,绝对绝对被他的皇阿玛与叔叔伯伯给生吃了。 感觉身上寒意深重,不觉又缩了缩。 第三十七章 故梦无此声 忿恨纠结郁闷这种事接二连三。 要杀了某人的冲动也是有一亦有二。 这么多打击下来,胤禛已经淡定许多了,深深吸了几口气,闭了闭眼,咽下满嘴的苦涩血腥,看了看地上恭谨跪着全身微微颤抖的永璂,还有一旁似乎缩肩微冷的越倾,眉宇复杂,动了动唇,没开口,起身,离开。 如果面前跪着的是弘历,绝对肯定会踹死他,然则两人都并非弘历,不过是无辜之人,尤其是越倾,顶着弘历的皮,让他此时心情实在是复杂难言。 唯有眼不见为净了。 罪魁祸首不在,只有受害者两名在场,饶是心中再有恨意也不好向他们发泄,于旧事胤禩胤誐都还有些不甘与怨恨,然则与眼前的永璂一对比,顿时觉得其实他们已经算是不错了,起码,也是自作自受吧。种其因,得其果,不冤。而这弘历居然只凭一己之私,肆意凌虐嫡子嫡妻(继妻也算嫡妻,上了玉蝶滴),亲j佞,好奉承,把个好好的大清江山弄得日渐腐败。当年败在胤禛手下,他们不甘却也心服,然则这永璂面对如此“父亲”怎么不恨。 有对比,就有了优越感,看着胤禛略显瘦削的身影,不自觉的同叹了口气。 一出声,两人对视一眼,胤誐有些尴尬的挠挠发,胤禩一笑,屈指在他脑门一敲,“行了,先回去吧,你刚才匆匆把永璂拉来,只怕他他拉家的人会着急,回去跟他们好好说说,别鲁莽。” 胤誐微微扁嘴,有些不悦,“八哥,爷上辈子活了五十八年,比你还长命,哪有这般不知理。”说着,别开头,有些负气。他现在好歹也是他他拉·骥远,别的不说,至少不能给他他拉家带来祸事。之后尽其为子(呃,现在“他父亲”变成侄孙,这个辈分还挺纠结的)的孝心,为家族弟子的责任,也就足了。反正没了天家皇子的身份约束,这辈子,他真的轻松多了。 按他心性的确也不太适合长于皇家。嗯,等有机会,一定让越倾让自己领兵出征,他的志愿可是当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见他这样,胤禩好笑的又敲了他一记,“行了,八哥知道了,咱们的小霸王是长大了,好了,跟永璂回去吧。”这样子,动不动就别扭还敢说自己长了五十八岁,真是……继而转头看着地上的永璂,温和一笑,“永璂起来吧,以后不必这般多礼了,四哥不会把弘历的帐算到你头上的,日后跟你十叔公好好相处吧,嗯,小心些。”在私下态度如何随他们了,有外人时还是遵守父子关系为上,否则胤誐的名声就毁了。 说来这两人的辈分关系,的确挺复杂啊。 见永璂起身,恭谨应了声,又开口,“还有一个人,想问问你如何处置。”永璂疑惑抬头,胤禩按按太阳|岤,“就是容嬷嬷,她是你皇额娘的心腹,你可愿见她一见。”虽然他们都尽量遵照“旧人”的性格身份行事,到底不愿压了本性,多少会一点一点改了回来,况且身边又有一大堆的同道者,自然也就心安理得了。然则身边那些旧心腹随身嬷嬷太监之类都敲打过,或者重新换了,只有越倾身边的高无庸真正知道他们的身份,其余不过是以为旧主改了性情而已,有疑惑也不敢吭声。而这容嬷嬷,实在是叶蓉不舍对她下手——其余人都被胤礽胤祥给敲打过。要知道忠仆难得,但正因为忠才麻烦。现在永璂来了,也许就能把这麻烦丢出去了。 永璂愣了愣,“容嬷嬷?”心里立即浮现那看似严肃实际温和的老嬷嬷,对他永远是关怀体贴,对皇额娘永远是恭敬尊重维护照顾,眼圈一红,自他出宫建府后,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在见到皇额娘与容嬷嬷了。他故来心思细腻,略一想便知胤禩的深意,点点头,“多谢八叔公体谅。” 于是召来容嬷嬷,把各人身份对她大体说一遍,然后直接问她,想留在坤宁宫或者跟永璂去将军府。容嬷嬷多年对那拉皇后爱护有加,此时乍然听闻噩耗,差点没惊死过去,半日才幽幽回神,下死眼看着叶蓉,脑海空白一片,叶蓉讪讪低头,颇为尴尬。她是看出皇后十二阿哥最近性子都改了不少,以为他们总算在黑暗吃人的深宫中渐渐成长了,醒悟了,不再一味单纯下去,还有些欣慰,没料到会是最残酷的答案。 最后她选择了跟永璂去将军府,眼底深处是一片悲恸的哀伤。 重重朝叶蓉叩了三个响头,之后颤颤开口,“老奴今后不在娘娘身边,还请娘娘保重,娘娘但请放心,有老奴在一日,定保十二阿哥安全。老奴会日日为主子念经祈福,还会为娘娘念经皇上八王爷祈福,保佑诸位身体康健,凡事遂心,年年如愿。” (只告诉了容嬷嬷越倾叶蓉及八爷的身份,其他就不多说了,没必要╮(╯_╰)╭) “容嬷嬷,保重,你年纪也不小了,日后也多多照顾自己,永璂就拜托你了。”在一起也有两个多月时间,对于这位忠心耿耿略显唠叨的嬷嬷,叶蓉也是有些感情,但亦知道一旦把事情说开,两人的相处会尴尬,所以她对容嬷嬷这个选择不会意外,只是有些伤感。然后赐下一堆物品,才让三人离开。 今日发生了这种事,大家心情都有些不好,政事已经处理完毕,此时天色近晚,霞光给云层染上一道道五彩的晕边,逶迤漫开,胤礽便拖着胤禩离开了。 见他脸色有些不好,又想起刚才按了按太阳|岤,“没事吧?” 胤禩一怔,“什么?” “你脸色不太好,刚才是不是头痛了?没想到他他拉·努达海居然是永璂,嘿……”胤礽似想到什么,摇了摇头,虽然重生一世,然则这身份,这模样,他实在不敢去见昔日的儿女,如今只怕是孙子孙女了吧。当年他连累他们过深,如今又这般,相见倒不如不见的好,只是冷不防见着这样子的永璂一时有些感慨。马上又想起胤禩的脸色,干脆停下,探探温,还好,没什么。 这样一番下来胤禩岂有不知胤礽心思的理,含笑摇头,拉下他的手,放在掌心,重重握了一下,十指交缠,“放心,没事,不过是昨夜睡迟了些,你也知道最近为了八旗生计事宜咱们都忙了些,不过是一时失觉,今日多睡会就没事了。”见胤礽还是没有舒眉,眸色一转,故意重重叹了口气,“只是一想到二哥要嫁了,心里不爽啊。” 胤礽顿时脸黑了。 胤禩扑哧笑了。 “小八这是在吃醋了?”胤礽看了胤禩半晌,突然开口问道,黑眸亮如琉璃,溢彩流光,似笑非笑,唇边勾起一道邪肆的笑,仗着身子略比胤禩高半个头,靠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故意吐了口气,看着那白玉的耳朵染了层红艳,满意笑了。 胤禩微微一颤,退开一步,仰起头,“怎么,爷就醋不得?”语音上扬,含笑的温润黑眸此时蕴着胤礽不曾见过的光晕,三分羞恼三分恣肆还有几分他亦看不清分不明的情愫,一时便怔住了。 胤禩同时逼近一步,伸手把胤礽耳侧的一缕细发锊回去,“其实,我挺期待看到二哥着大红嫁衣的,虽然,有些遗憾。”遗憾什么,不言而喻,胤礽大窘,咬牙,略去他的头一句,“不是说昨夜失觉么,还不回去睡觉!” “二哥陪我?”似笑非笑,又略带紧张。 “……行!”继续磨牙g —— 同时,养心殿内的帝后二人大大吁了口气,然后同囧。片刻后,越倾埋怨道,“你干嘛不早些把这些事说出来啊,害四爷又多生一场闷气。”气过一次还不够,再这样接二连三的气下去,只怕胤禛这冷面皇帝的气势他也挡不住啊。 “我哪里知道这些的啊。”叶蓉无辜,她也是受害者吧。越倾怔了怔,有些疑惑问道,“你不是知道关于那个还珠格格的剧情吗?”为什么十二爷说的这些会不知道? “我也就知道第一部而已啊,那个还珠格格拍了有三部这么多,我当年看完第一部感觉怪怪的,就算是戏说野史偶像剧也太过疯癫了,不是很喜欢,所以接下来的那些没去看了,不过倒听说过后来那两个格格犯了什么死罪逃亡到民间,但后来乾隆又饶恕了她们,还赐婚什么的,最后好像五阿哥跟还珠格格浪迹天涯了,皇后断发。哪里知道这里头的东西,真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啊。”说着,摸摸自己的头发,好在是越倾过来,不然她这个皇后为了一个妓/女而被废,实在是——她干脆自挂东南枝算了。 “三部?”越倾嘴角抽搐,这种疯剧居然这么受欢迎,实在难以理解啊。揉揉有些发痛的太阳|岤,算了,反正这些事不会上演,他就不必自寻苦恼了,还是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吧,“好吧,算你无辜,你也回去休息吧,我继续看奏折了,还有一大堆没看过呢。” 看着桌面的厚厚数叠奏折,叶蓉瞠目,“呃,这些你都要看完?” “废话。”越倾一记白眼丢过去。 “你全记得?” 越倾连话都懒得说了。叶蓉佩服万分,转身打算回坤宁宫,她自己作为皇后的事务虽然大部分都有胤祥替她做,但见越倾这样负责态度,心里有些发虚,决定以后自己也不能再这样偷懒了,胤祥几个月后要嫁出去了,到时她怎么办?没走几步,想起一事,又转过头,“对了,今日你翻了牌子吧,我已经用了印,如果累就早点休息吧。” 在得知越倾身份之后,叶蓉就用皇后身份做了个蛮横决定,只要越倾召了哪位妃嫔,一律当宠幸过。之前皇帝召妃嫔未必会xxoo,所以就不会盖印,因为只有盖了印,日后怀孕才有凭据。如今她才不管那些妃嫔心中有没怨言,自然是越倾的心情为重,总不能让御史又拿这事让越倾头痛吧。反正皇帝召了你,你得不得他的欢心是你的问题!要知道人是有私心的,尤其是女人,更是小心眼,她就是偏心越倾,别人又能如何?况且敬事房的太监早就被胤祥控制在手里,更是不敢多言,后宫的妃嫔也不会到处跟人说皇帝召了我去只是喝茶聊天没有xxoo吧,于是,总算皆大欢喜?? 但每次叶蓉都看过越倾的脸色,多叮咛几句。 对于她这份用心,越倾非常感激,但同时也有些窘,点点头,“你放心吧,我自己的事自己明白。”叶蓉又看了他几眼,“那你自己多些休息吧,别太累啊。”这才离开。 另一头,永璂胤誐才转过街角,便看见将军府的大门打开,门口站着三个女人,老中少一个不少,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心里泛起一股复杂。催马上前,将近门口,翻身下来,雁姬上前一步,细细看着两人的脸色,眉宇微舒,“爷,你回来了。”转向胤誐,拍了拍他衣裳的微尘,又拉了拉他的衣领,“好了,先进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说。” “阿玛,您跟大哥这么焦急进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一身银红旗袍的娇憨少女扑了过来,拽住永璂的手臂,小脸扬起,不知是急还是好奇,双颊微红,眼带不解,略有些担心。 “好了,珞林,回屋再说,别让你阿玛哥哥累着,还不下来。”一旁的老妇人含笑的嗔怪开口,眼里有些宽慰,“雁姬已经吩咐下人准备了热茶与热菜,都是你们爷俩喜欢的,进去在说,回来就好。” “娘不必担心,不过是有些事务罢了,让您与雁姬担心了,请放宽心,儿子不会有事的。”永璂眼微红,来了这里后,一直都受到他他拉的这家人关怀,那真诚的关怀爱护就如当年他皇额娘一般,心里掠过一丝酸痛,脸上却是微笑,他何曾有幸再度享受如此美好的亲情,真的,非常满足了。 转身看了看胤誐,想说什么,停了停,最后还是轻轻开口,“骥远,回家吧。” 回到这个已经开始融入他心里的家吧。 “嗯。”胤誐也颇为为这家的关心所感触,虽然再世能享受当年不曾有过的亲情,与皇阿玛及几位皇兄间也开始有些融洽,但这种温馨的亲情当然是多多益善啊。而且,以他的身份,对他们好些也是理所当然。 走了几步,永璂突然想起身后的某人,忙止步,在其身后跟着的容嬷嬷看到这家人如此关心永璂脸上露出宽慰的笑意,她看着当年的十二阿哥如此受冷落,不为人喜,孤独寂寞心里非常忧心与悲伤,然则这些又不是她这个奴才能管的,只能尽量对他好,如今,真是太好了。“这位是容嬷嬷,坤宁宫里最有头脸的嬷嬷,我见珞林年纪不小了,刚好容嬷嬷准备出宫便把她请了回来教导珞林。”永璂忙向老妇人及雁姬介绍道,这个理由他在路上已经想好了——勉强算是个说得过的理由。 雁姬身子一震,怔了怔,转身,看着身后面容严肃眼带温和的老妇人,黑眸闪过一丝诧异与惊愕,很快收敛错愕的神情,上前对着容嬷嬷一礼,“今后小女就请容嬷嬷多多教导了,她年纪还小,不懂事,又有些调皮,还请容嬷嬷多多见谅。”容嬷嬷忙还礼。 他他拉老夫人也止步,微微颌首,珞林一跺脚,娇嗔道,“额娘,人家哪有调皮啊,大哥才整天向外跑,他才不懂事呢,我……”抿了抿嘴,看着众人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一偏头,哼了声,“我,容嬷嬷,珞林向您问好,今后,多谢您的教导。”却转身向容嬷嬷规矩严谨的行了个福礼,等容嬷嬷还了一礼,也不理会其他人,抬脚,蹭蹭的跑远了。 “这丫头,被我宠坏了。”雁姬苦笑摇头,略带无奈。 “女孩子娇惯些也没错。”他他拉老夫人微微一笑,对于这个孙女她一直都非常宠溺,“珞林规矩在人面前还是不错的,自己家里撒撒娇也不算什么。” “没事,爷……我早就习惯这丫头没大没小了。”胤誐对于这个便宜妹妹还是挺喜欢的,尤其是她那无拘无束的性子,很对他胃口。 “雁姬不必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永璂接触珞林的机会不多,但也知道这个便宜女儿对他颇为敬仰,这可以看出雁姬养女儿还是不错,而且这几日的相处,他也觉得这个名义上的夫人其实非常有满洲姑奶奶气势,端正大方,沉稳细致,言谈爽利,心里便有些欢喜了,自然会多些维护。 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容嬷嬷不觉红了眼眶,默默抬头,皇后娘娘,您看到了吗?如今十二阿哥过得很好,非常好,您应该宽心了。 第三十八章 各自有私心 第二日,朝廷上就一派腥风血雨,准确来说是胤禛大刀阔斧的对某些贪官污吏举起了砍刀,一刀割一肉,毫不留情,其锋利的言辞,冷厉的眼眸,森寒的态度,就连越倾也有些发冷,何况其余之人,当下无人敢逆其锋芒。 颇有一种雍正时期的冷厉快意。 就连礼部献上引接太后的程序礼节什么也被炮轰了一大顿,说什么没有这种规格,太后回宫不需要满朝文武百官亲王郡王全数引接,于理不合,于礼不妥,礼部本就该知理知礼之处,居然犯这种低级错误,不可原谅。看着皇座上面沉如水的皇帝,礼部官员吓得叩头请罪,心里嘀咕着,最初他们也劝诫过皇上,可皇上偏偏一意孤行,非得要给皇太后最高的礼节,就连老佛爷也称呼上,还有什么违礼逾制的没发生过呢? 这事是三阿哥永璋负责,虽然他也是按照旧时礼节去安排,但见胤禛黑着脸炮轰,也忙出来认罪。 和珅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心腹,基本他说的皇帝没有不同意,大家已经开始有所察觉,只怕这番话是皇上示意的吧——不过皇上,你此一时彼一时的,让奴才们(臣等)很难适从啊。 但,最近两个月来貌似皇上办事清明了许多,又想起刚才所办之人,亦是巨贪尸位素餐之徒,一时各自有些心思不提。 越倾明白胤禛这是在发泄,不过,就算发泄郁气也是有理有据,越倾当然支持,要知道郁而不发最是伤人,况且他发作的那些人亦是罪有应得,不过之前想先压着慢慢来,钝刀子割肉也是一样的痛,况且一下改变太多让人生疑,但偶尔下下狠手也无所谓。 但一回养心殿便看见永璋诚惶诚恐过来请罪的模样,越倾囧了下,只能好言安慰了几句,让他重新按照真正礼节规章再把事情安排一下,并无责备。永璋偷眼看了看越倾,低头,心内依旧忐忑不安。这算是他病愈后第一次办事,万一真的搞砸了,只怕这次就真的没有翻身之地了。 然则明明都按之前几次办的,怎么这次偏偏就——皇阿玛到底是故意或者真的改了态度呢?心下飞速翻过各种怀疑,又联想起自己母妃一派最近好像颇得圣意,四妹妹被指了傅恒家,满朝上下谁不知道皇帝对傅恒一家的荣宠啊,还有母妃又升了份位,看来,应该是后者了吧?还是找个机会入宫与母妃好好谈一谈才是。 心里各种念头悠悠而转,面上不敢表露,只是低头,又听完越倾吩咐,精简一些,并且要照正常规矩来,这才恭敬退下。 对于这个便宜儿子实际是曾孙康熙倒有些头疼,既哀其懦弱不争气,又气弘历的偏心刻薄,把个好好的儿子骂成那样。于是只能冷处理,反正永璋又因心病极少入宫请安,见面一次不过说几句让他好好保重的话。 到底是曾孙,心下有些悯意,态度算是放软不少,若是当年他儿子这样,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见他又过来惴惴不安问着此事,康熙表示更加头疼了,只能温言宽慰几句,让其不必多想,只好好为皇帝办事就是了,余下自己多看看,多想想。 永璋想了想,亦只能如此,与康熙说了几句家常闲话,这才跪安。 时值寒冬,天冷地动,路途难行,好在皇太后去的五台山离北京并不远,越倾想想她一个老人家在外面过年也不好,于是就又派了人马前去迎接,务必把皇太后安稳平和的接回来。 时间一天一天就这样悠悠而过,一切都显得安稳有序,在胤祥胤礽两人联手整治的后宫中,不会再有莫名其妙的事发生,当然因为临近新年,一切都忙碌许多,正是在这样一派宁和忙碌的气氛中,太后回宫了。 天高云厚,阳光温和,这是个晴朗的冬日。 一大早越倾就领着叶蓉及后宫妃嫔,格格,阿哥,及亲王福晋,皇子皇孙黑压压的几排人整齐站在太和殿门前迎接。 皇太后一下轿越倾忙与叶蓉迎上前,行礼,然后寒暄了几句,譬如皇额娘辛苦了,儿子不孝,还连累你辛苦去为大清祈福不得好好在宫中舒适养福之类的话,皇太后微眯了眯眼,不急不缓的开口,“为大清祈福,何来辛苦二字。”语音冷淡,有些疏离。 饶是不懂宫斗听不懂讽刺之类的叶蓉也能明白这个皇太后不太高兴了。于是瞄了瞄越倾,忙低头,上前恭敬的对皇太后道,“皇额娘,一路辛苦,媳妇已经把慈宁宫收拾好了,您清修辛苦了。” 忙帮忙解围着。 皇太后又看了看皇后,双目闪过一丝精光,她从五台山上听说过这宫中莫名来了个民间格格,心中顿时大怒,一听就知道肯定是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儿子吃后不抹嘴的后遗症,即便要认,也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公布天下啊。这不是生生打皇家的脸面吗,直气得她在五台山也不得安稳,吩咐下人多多把皇宫的消息传来,越听越气,没料到只过了一个多月,皇帝居然对那个还珠格格没了兴趣,这下她也松了口气,看来皇帝不过是一时新鲜而已。然则一个月前的事让她感觉不太对,皇帝给四格格及养在皇后身边的兰馨格格指了婚,封为固伦公主不算,居然没把这事告诉她!而且给后宫妃嫔也升了份位,倒不是说不对,但却根本没跟她提过,之前曾提过要给令妃升贵妃,虽被她压下,但这次不经她同意就封了个贵妃,当时她还以为是令妃那贱婢使了什么妖魅手段又迷惑了皇帝,没想到升了份位的贵妃是纯贵妃。一个身份资历都够,而且身体不好,这贵妃之位也算尚可,只是为何全然不与她提起呢? 这一切让皇太后感觉莫名的不安与惶恐。 要知道她虽然贵为大清最尊贵的女人,但一切都建在她儿子这个皇帝身上,如果连赐婚封妃这等大事都不跟她提,可见当中肯定有什么问题,只是一时她不知情而已。 越倾只是一时忘了而已,哪里知道皇太后已经把各种可能性在心里转了数遍,开始对他产生某种怀疑了——呃,其实这种怀疑某种程度上也对。 微微点头,把手伸给叶蓉,“皇后好像清瘦不少,这段时间也辛苦了吧。”面带微笑,一派和蔼。 叶蓉忙不迭的摇头,又看了看皇太后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媳妇在宫内养福,怎么会辛苦呢,倒是皇额娘一路奔劳,天气又冷,您看是不是先会慈宁宫歇会?” 皇太后一溜眼一旁的皇阿哥格格,满意点点头,让众人起身,胤礽胤祥胤禩纷纷在心底痛骂这钮祜禄氏,让爷给你行礼也不怕折了寿!至于康熙,所有人一致表示,他好好在翊坤宫养身体就行,这种小事不需他出马,开玩笑,众皇阿哥要对弟弟/哥哥小妾行礼已经非常不舒服了,况且这昔日皇帝的公公要对儿子的小妾行礼呢?就连胤禛也不敢啊。 因为众人怨气,胤禛身为外臣,也不许他推脱,硬要他也来迎接,胤誐胤禟两人自然躲了。 这时忍不住回头朝某个方位同狠狠瞪一眼,胤祥还好,只能面无表情,毕竟大家同等待遇啊。 胤禛已经淡定无比,经过这么多的打击,神经变得粗犷无比,心里却掠过一丝宽慰,幸好他这样子不必被其他人看到啊。 一个娇俏的小姑娘从轿边走了上来,刚才她去躲开皇帝皇后及其他人的礼,这才对皇帝皇后两人行礼,这人便是一直跟随在皇太后身边的晴儿格格,亦是异姓王所谓的愉亲王之后,身世与兰馨极为相似,同样自幼父母双亡,被荣养于深宫,只是一个跟在太后身边,一个跟在皇后身边,两人相处机会不多,感情也非常平淡。 于是又是一番寒暄问话,这才准备往慈宁宫走去。 没走几步,从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一个身影,速度之快,可谓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众人差点吓了一跳,直直冲到皇太后身前,重重叩首,“永琪给皇玛嬷请安,请皇玛嬷救救小燕子吧,孙儿与……唔唔……”其他人还没反应,倒是胤禩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眼刀飞过去,一旁的粘杆处侍卫顿时上前,一拉一扯,顺手点了哑|岤,就把永琪给拉起站好,全身僵硬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冷不防一下,皇太后也吓住了,大大喘了口气,叶蓉生怕老太太吓出什么病,忙上前帮忙抚胸顺气,“皇额娘,您没事吧?”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半日才忍怒道。 她一贯看好的孙子怎么突然做出这么不着调的事,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重重吸了口气,瞪了眼永琪,又瞪了眼越倾,朝慈宁宫而去。 即便有什么疑问,她也想回去好好问个清楚明白,毕竟这是她最看重的孙子。 况且她注意到,皇上对永琪的态度似乎有了改变,至少面对这一幕除了惊愕就是不屑与冷漠,这让她更加心惊。 看来,她离宫的这段时间,宫内真的发生很多事。 对于脱离了自己心中的事情,她渐渐有更多的不安与害怕,黑眸闪过一丝异色,只怕,要真的好好调查才行了。 胤礽气得脸都红了,他治理的后宫居然出了这样的闹剧,怎不叫他气恼,如果不是顾忌外人在场,绝对一鞭甩过去!自从确认彼此身份后,他就找人重新做了条鞭子,虽然不是跟上辈子那般看谁不顺眼就甩谁,也算是一种防身武器,毕竟现在的女儿身容易吃亏。 况且,优势也很多,至少现在,他想抽某人也不愁没武器。 到底是气不过,手已经摸上了腰间,趁人不注意,抽上一鞭应该没问题吧? 胤祥见胤禩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黑线扯了扯胤禩的衣袖:八哥,劝劝吧,好歹这里还有其他人。被看笑话可不好。 胤禩挑眉:又不是爷的孙子,与爷何干。 胤祥无奈:八哥,过后任你怎么弄他都行,现在就忍忍吧。 胤禩想了想,又看看一行人逶迤向慈宁宫方向,放慢了脚步:行,但爷不去慈宁宫。 ——你是中宫嫡子,能不露面吗?!!胤祥欲哭无泪,但,看看胤礽的动作,立马点头:成交! 胤禩抬手按住胤礽正欲一鞭抽过去的手,微微摇头,胤礽抿了抿嘴,深深吐口气,又朝胤禛方向狠狠剐了几眼,这才扭过头。 这时皇太后皇帝皇后已经走入皇宫,除了阿哥格格妃嫔都默然跟随在后,外臣们三三两两散去了,纷纷低声对刚才之事交换意见,而亲王福晋什么的,则眼露鄙视,只怕这个五阿哥真的失心疯了,居然大庭广众说这些不着调的话,看来,当真魇住了,有些事,要重新计较才是。 胤禛望天,一会绝对要压这个孙子去太庙跪着,跪到他懂事为止! 第三十九章 几曾识风雨 慈宁宫,华丽精致尊贵雍华的正殿,皇太后端正坐好,一旁是晴儿与她贴身心腹桂嬷嬷,一旁是叶蓉,越倾斜站在左下首,下面是按照份位站着的后宫妃嫔格格阿哥们,皆是屏声静气,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满室馥香。 胤祥嘴角抽抽,这慈宁宫他亦来过,然则却没想到隔了几十年,此地变得如此奢靡华贵,这已经是叶蓉再三精简的布置,若是按之前,真不知会奢华成何等地步,难怪国库会空荡一清。 弘历你小子,真是败家啊!! 皇太后似乎也察觉到殿内不若昔日精美,眉不可察蹙了蹙,又冷眼瞥了叶蓉,见她低首恭敬状,嘴角捺了下,看着一众妃嫔格格阿哥们再度严谨尊敬行了请安礼,才挥手叫起,然后问了几句阔别温寒,就把人都赶走了。只说“人太多了,明个儿再一一请安见吧,皇帝皇后留下便行。” 莺莺燕燕纷纷再度行礼告辞,也知道这种时候基本是皇帝宿坤宁宫的了,不敢跟之前请安般多抛媚眼,因为人比较多,所以谁没来谁来了一时也分不清,让胤祥本是吊起的心放了下来。 要知道八哥现在的身份可是中宫嫡子,这种场合不在非常不给皇太后面子啊。 然则他还没松口气,令妃,呃,不令嫔就出幺蛾子了,摇摇晃晃的走在最后面,一双盈盈水眸还含情隐怯的瞄准越倾,让越倾只想吐——也许有男人会喜欢这种娇弱温柔型女子,可越倾只是个普通女人啊,见了美女或许欣赏一下,但一个明摆着正在勾引你的羸弱小三,实在难以忍受啊。 令嫔这番动作不算隐晦,所以还是很多人看到了,感觉会有好戏上演的妃嫔们也放慢了脚步,嘴角俱是上扬——原来的令妃这招可能很得皇上的心,但现在皇上明显对她失了兴趣,不见这几个月来从未召过她一次吗,就连延禧宫偏殿一直被其打压的白贵人也召过去养心殿,就偏偏对她视而不见。现在再来这般动作,肯定有好戏。 皇太后自然也看见了,登时脸拉了下来,又瞪了眼叶蓉。 ?br /gt; 囧囧清游记第1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13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13部分阅读 叶蓉非常无辜,这关她什么事啊?把头低得更低,嗯,这白狐滚边镶得挺漂亮,原来白色真是白搭色啊,除了搭在红色衣服上好看,就是这瑰丽雍华的皇后服上也挺漂亮,嗯,下次事事藏青旗袍上镶点试试——结果在皇太后恼怒的目光中神游天际去了。 她的用意是让皇后开口斥责令妃的不规矩,她倒是忘了令妃已经被降为令嫔了,但却没忘皇帝对这个令妃很上心,不想因为这点又与儿子离心。但皇后这样不给面子,实在让她更加气恼。 好吧,叶蓉真的无辜,她完全不懂皇太后那火辣辣目光的用意,没经过宫斗的人神经超大条的。 胤祥看出来,但不想管,只是翻了个白眼。暗恨这令嫔太过胆大,居然众目睽睽之下挑逗皇帝,看来,原本懒得管那些妃嫔,毕竟是侄子的女人,以后可要好好整治一下了,叶蓉越倾只怕没这种经验。 越倾是满心扑在政事上,对于后宫是非根本懒得管,而且也没皇帝把后宫的事宜当正事管的理,否则要皇后干嘛?古代可是非常讲究男主外女主内的。这样两人都有事做,不致其中一个无所事事反而生闷,产生无限麻烦。 当然后宫的这些女人对越倾来说,并不是什么美好存在,见着了,说不上高兴或开心,但,终归是“他的女人”,彼此若能相处融洽顺利,多少会有些愉快,总比相见两厌要好。所以越倾无奈,只能开口,“好了,都回去吧。”对于令嫔的哀怨目光视而不见,言下之意是让人别想着看戏了,赶紧滚! 好吧,既然皇上开口,众人也不敢再多留,万一在皇上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就得不偿失了。但没走几步,突然令嫔突然身体一歪,“啊”的一声,宛如弱柳扶风,以一种极其柔美的姿态慢慢的倒下——倒在了舒妃的身上,把舒妃气得脸都发白了。 她根本什么都没做,这个贱人是故意陷害她的吧!!你众目睽睽之下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太幼稚了吧! 同样脸色发白的是皇太后,同样被气得无语,她今日刚回来,这个贱人就在她慈宁宫玩这一手,是存心挑拨皇上与她的母子关系吧!同时偷眼看了看越倾,越倾倒是非常平静,一挥手,“还不把令嫔送回延禧宫,没看到人都倒下了。” 把人拖走,眼不见为净! 室内一时沉默了,皇太后则是闭着眼,似乎平息怒气,亦似在思索什么,叶蓉偷偷大松一口气,一想到以后每日都要开始这样的寒暄赔笑,脸皱了皱,无奈又郁闷起来,越倾则觉得有些尴尬——虽然他没做什么,但记忆中的乾隆则非常吃令妃的这一套,所以每每都因此而冲过去抱住她,安慰她神马滴,现在事件重演,那感觉,非常诡异啊。 为前身埋单真不好受。 三人各有各心事,静了良久,晴儿把行李收拾整齐,又把慈宁宫的皇太后寝室再度检查整理一番,这才施然走上前,在皇太后身侧站着,轻轻为她垂着肩,缓声轻语道,“老佛爷,您刚回宫,一路奔波,您不累么?还是好生休息一下吧,您这样板着脸,整个皇宫上下都没一个心安,大家都会难过,您又何必呢?” 越倾叶蓉齐囧,这个晴儿,应该很会察言观色吧,为啥说出这么貌似挑拨的话来啊?不过,更为诡异的是皇太后的脸色居然转好了,她拍了拍晴儿的手背,一脸感叹,“还是晴儿知道心疼哀家,比起某些人,好多了,哎……” 那个哀怨,一愁三叹九回肠。 叶蓉忙跪下:“都是媳妇的错,让皇额娘受委屈了。”不管什么理由,先认错吧。 越倾淡淡一扫晴儿,再看着叶蓉,伸手把她扶起,“这事与皇后不相关,只是……晴儿,你先出去,其余人也都出去吧,让朕与皇额娘好好谈谈。” 虽然听到这声老佛爷很囧,但这称呼喊了几年了,倒不好一下否定,免得让人生疑,只能听而不闻了,让其余人不必再喊,至于慈宁宫——就随皇太后喜好吧。 晴儿微微吃惊,但不敢多问,忙应声是,与桂嬷嬷等一众宫女嬷嬷离开了,皇太后眼眯了眯,心中暗惊,看来皇帝与皇后之间感情不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不过短短数月功夫,这耿直僵硬的皇后怎么就受宠起来了? 帝后不合是天家大忌,然则皇帝太过宠爱某人亦是大忌,哪怕那个女人是皇后亦如此。前有慧贤后有令妃,如今又冒出个皇后来,让皇太后有些错愕之余亦担心。之前明明都看着那拉不受宠,她性子耿直又简单,憨直无心机直言不讳,所以让乾隆甚为不喜,这种人也容易捏在手心,但如今看来——莫非之前她看走眼了,皇后只是太过会装? 皇太后这一想,便产生无数阴谋论,但面上丝毫不显,直直看着越倾,“永琪这是怎么了?当场咱们不是说得好好的,皇帝别是又听旁人说三道四了吧,这孩子自幼便是个懂事孝顺的,又聪明又博学……”一番滔滔不绝的赞美之话正欲倾诉,被越倾一声哀叹打住。 “永琪他,嘿……皇额娘,儿子真不想说。”越倾生怕皇太后也抽风了,说出什么美好高贵这类的话,忙止住,故作悲愤郁闷状,瞄了眼高无庸,示意他出来解释。 “到底怎么回事?”皇太后这次是又惊又疑,皇帝这般模样倒不像作伪,难道这永琪真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来? 高无庸上前跪下,尽量用平直简单的话把永琪这段时间的事一一说了出来,重中之重是把那御花园的“弑君”故事说得详尽些,夸张些——这也是胤礽的交代。 “什么?永琪他居然如此大胆?皇上,你没事吧?”皇太后这次当真是惊恐了,她所持的不过是皇帝的孝心,万一这皇上真的——她这个皇太后就没眼下的风光了。越倾摇摇头,又点点头,“皇额娘,这事,您就别管了,朕,唉……”一副慈父的悔恨与惋惜。 于是两母子在一起互相劝慰了会,叶蓉知道这种时候自己不插嘴最好,就算再白痴也看得出皇太后对她有些不满了。奇怪了,之前那拉记忆中皇太后对她态度挺好的啊,难道自己露马脚了?可,她好像没说过什么话吧,正纠结中,殿外突然传来桂嬷嬷的禀报声,“启禀皇上,太医院的钟太医有急事。” 急事?太医?越倾想了想,“宣。” 一个五十多岁花白胡子的老太医颤颤走了进来,先给皇帝皇太后皇后行了礼,然后跪着禀道,“奴才刚才去给令嫔娘娘诊了脉,娘娘,她已经有喜了。”一句话下来,皇太后顿时高兴,皇家添丁本就是喜事,况且乾隆的血脉并不多,马上喜道,“赏!” 于是一连串的流水赏赐下来。 叶蓉当然也要跟风做个顺水人情,赔笑道,“的确是喜事,该赏呢。”边说着赏赐,边拿戏谑的眼去看着越倾,见他脸色不好,微疑。 要知道越倾虽然不喜欢压人,但也不会太过抗拒,因为他懂得自己背负的责任,不喜欢不代表不会去做,而且他有些完美主义,要做就会做好,所以其实后宫诸妃嫔对越倾还真没太多怨言——除了皇帝极少压人外。因此有个孩子应该不至于脸色差成这样啊。 越倾心里膈应得慌,要知道他来了后可从没压过令妃,这样可见那是前身的债。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呃,那就养吧,毕竟后宫妃嫔有个孩子好傍身,但这个孩子——长大的那些不算,还没长成的就稍微有些——下一刻,心里一凛。 三个月?令嫔怀孕三个月为何太医院不报!要知道妃嫔最少也有一月一脉,她之前是令妃,起码五日一脉,没道理三个月都没人知道她怀孕啊。 “只是,令嫔娘娘身子弱,又中了毒,只怕这喜脉不稳。”然后又用专业的水平,深入浅出的背完一通药书,说明这幅身子就算怀孕也未必熬得住到生产时,以后要好好养胎才行,否则一个不小心就流产了,连大人也未必保得住。 中毒?三人大惊,虽然个人心理都觉得令嫔是借机勾引皇帝,装虚弱装病,甚至借怀孕来引起皇帝的爱怜,然则没想到这次不是装的,而是真的病了,还不止是病,而是毒,稍有不慎一尸两命。这下都呆愣了。 难道这次他们真冤枉了令嫔? 听到皇帝的子嗣有危险,皇太后勃然大怒,一拍桌,“皇上的孩子最重要,不管如何,一定要保住孩子,每日过去请脉,留两个人到延禧宫守着,孩子出了什么事,唯尔等是问!”同时怀疑的目光在叶蓉面上转了转。 当初皇后与令妃斗得那么狠,虽然次次都是皇后吃亏,如今皇后难道聪明了,但若连皇上的子嗣也下狠手,这个皇后——只怕要好好敲打一番才是。 见钟太医躬身正欲出去,又问道,“令……令嫔她怀了几个月了?” “回老佛爷的话,令嫔娘娘已经有了三个月的喜。” “什么!三个月才探出喜脉,你们太医院到底是干什么的!”皇太后先是发作了一通太医,转向叶蓉,“皇后,皇上的子嗣最为重要,你莫要为了一己之私而罔顾为后之责任!皇宫之事,还是要多些上心才是,莫让哀家失望!” 这几句倒有些诛心了,而且还当着太医的面上发作皇后,叶蓉忙再度跪下,请罪,“皇额娘息怒,都是媳妇的不是,以后会多多上心的。” 虽然叶蓉很是知机认错,但皇太后还是说了大半个时辰,让她这样一直跪着听训,其中指桑骂槐刺探讽刺隔山打牛什么一套套的,真是绵里藏针,不见血刃啊。越倾明知这是皇太后借机发作试探,却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时不时赔笑说上几句好话,这种时候,他如果为叶蓉说话,下次叶蓉受的苦更多。 要知道婆媳关系恶劣的话,夹在中间最辛苦的是儿子啊。 一番发作后,皇太后总算停歇下来,人老易倦,无力摆摆手,又喝了口茶,才把两人打发走了。 走出殿门,看着太医已经走远,原本站着外面的宫女嬷嬷都进去侍候太后了,叶蓉这才弯腰微微揉着膝盖。 越倾忙过去扶着她,看她脸色不好,不好意思问道,“痛不痛?我让人把轿子带过来点吧。”叶蓉忙摆摆手,“别,万一传入皇太后耳中我就变成恃宠而骄了,还是免了吧,走几步也好。”看着天上不知何时开始飘洒的雪花,愣了愣,“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或者说错了什么?皇太后好像不喜欢我的?” 闷闷,而且委屈。 越倾觉得有些理亏,但在外面又不好说,只能拍拍她的肩,暂时安抚着,“不是,不是你的错,我……你先回坤宁宫吧,等我回来再说。” “哦,你要去哪里?” “延禧宫。” 第四十章 雪落迹无形 延禧宫。 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 其实情况也没这么荒芜,只是与越倾最初来时候的富丽堂皇相差甚远,加上又是寒冬腊月,树木枯枝,只有墙角数枝寒梅吐蕊,青石板两边是片片落叶,宫殿外挂着豆红的帘幔,流苏丝丝垂绦,在风中飞舞着,看起来有几分萧瑟。 一个青衣宫女站在走廊转角处,手上捧着一碗药,看到越倾,顿时大喜,疾步走过来,跪下叩安,“奴才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而后仰起略显白皙的小脸,黑眸盈盈如水,泫然欲泣,又哽在喉中,重重又叩了三个头,“奴婢斗胆,请皇上看看娘娘吧,娘娘她……她一直念着皇上……可是……” 欲言又止,悲切而担忧。 分明是一个忠仆形象,越倾不知怎的,心里竟然有些酸涩,点点头,踏步走了进去,那垂眸的宫女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得意,立即又压下,恭敬跟了过去。 殿内寝宫的情况也与越倾记忆中相差甚远,没了那么多的精致光辉灿烂的金银玉器,也没馥香满室,只是淡淡的药味,娇红的纱幔下一个女子躺在紫檀雕花大床上,阖着眼,似睡似醒,呼吸若有若无,青丝散在雪白枕上,神态淡逸——一副温润如水模样,比所有病人都要得娇弱动人。 越倾看着令嫔,眼神怪异,若是在殿外还感觉她有些可怜居然中毒了,但现在那份怜悯之心全数云散。就算真的是中毒,也能借机勾引皇帝的女人,真是可怜不得。 因为越倾与叶蓉都对乾隆喜好富丽堂皇品味不予置评,两人都喜欢清雅一点,温暖一点的带着家居的感觉风格,因此坤宁宫也好,养心殿也好,布置都稍微偏向柔和朴素,把之前很多古董玉石什么都收了起来。而现在连延禧宫也这般布置,如果说令嫔没有心机,就连叶蓉也不信,所以越倾更加郁闷了。 他可是难得有心好心过来看病人,不管令嫔是不是使手段,也是中毒卧床的病人啊,作为其“丈夫”自然应该过来探望一番,然则,现在这样,感觉很不爽,加上几个宫女又在旁边喂药,拭汗,温言安慰什么,字字句句,言行举止都含着对令嫔的尊敬与爱护,还有她们对皇帝的仰望与期盼——喂,你们勾引也太明显了吧!越倾无语。 然后默默转头,看着身后一直跟随的某位太医,他微微点头,表示这里没有问题,这才松口气。 要知道是药三分毒,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在药里又出什么幺蛾子,令嫔这番不知是自作自受还是误中副车,但是其养育的三名皇子皇女却更需维护,万一又出岔怎办?他可没办法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就如此深埋在皇宫血腥争斗中。 于是干脆下令,既然令嫔身子不适,需要静养兼安胎,那么七格格由仪嫔养育、九格格由慎嫔养育、十四阿哥就让舒妃抱养,然后走人。 让一众延禧宫的宫女嬷嬷太监目瞪口呆,怎么皇上会是这种反应?他难道不是应该怜爱娘娘的无辜,然后痛恨给娘娘下毒的幕后黑手,再好好安慰娘娘,两人亲密腻在一起的吗?怎么会变调成这样啊!! 回到坤宁宫里,一众皇阿哥都已经在场了,也已经把今日所发生的事全数了解,基本一致都认定此事跟令嫔脱不了关系,具体缘故则交由粘杆处去查了,不多时便有结论。只是这皇太后,只怕多年养优处尊,心大了,竟然忘了自身身份。 “对不起,让你受点委屈了。”越倾知道皇太后这样做的缘故,感觉挺对不起叶蓉的,经过几位皇阿哥的解释说明,叶蓉也知道这种婆媳关系麻烦,摆摆手,“没事,不过就是个更年期的老婆婆而已,我最多挨挨骂,她也不会真的对我怎样,就当尊老咯。”说着一摊手,无辜得坦然,“其实她骂什么我也听不明白,而且我可以神游天边左耳进右耳出嘛,没关系没关系。” 就如刚才那样,不是明确直白的话,她还真不懂那些所谓的绵里藏针讽刺呢。 这还真是句大实话,越倾看了看她,扑哧笑了,然则还是有些担心,“如果她真的对你太过分,就告诉我,或者告诉八爷四爷太子殿他们,让他们给你出个主意。”小问题的话,就如叶蓉所言,当尊老吧。 继而转向胤禛,“那个五阿哥呢?我该拿他怎么办才好?”骂了没用,教了也没用,罚也罚得狠了,这么大的人,人生观世界观自有一套,听不见别人的劝告,他能怎么做才好?本来打算在皇家白白养着就算了,可偏偏又自己冒出来闯祸。你说你年纪不小了,就算跟父亲有问题,自认受了委屈,要跟奶奶告状什么的,也该知道打小报告是私下的事啊,居然大喇喇当着外人的面,这不是丢脸吗!就是三岁小孩也不至如此无知吧?? “爷让他跪太庙去了,迟些,你问问缘故,然后,随你。”言下之意是放弃这个孙子了。 越倾愣了愣,跪太庙?呃,好吧,有四爷在,完全不用考虑这事的可能性。但要怎么处置啊,真头疼啊。 算了,等他跪几天,头脑有些清醒再问问情况吧,到底这个永琪是哪里感觉委屈啊!口胡,他这个差点被杀的皇帝都不委屈,杀人未遂者在那边喊冤什么啊! 因为事情有些郁闷,各有其不爽处,加上因为迎接太后回宫,政事停歇一日,所以众人便纷纷各自离去,好在之前受到的刺激不少,也不算太过郁闷,不过略微心闷一些,好在亦是各有各安慰处。 走出殿外,雪落得更大了,如果说上午还是雪花飘零,现在就变成大雪,搓绵扯絮,纷纷不停,胤祥走了几步,身子一滑,差点没摔倒,幸而走在他后头的胤禟眼明手快一把扯住他的手臂,“小心些,雪滑难行。”尤其是现在胤祥又穿着女子的花盆底,更是难行雪地。 “……没事。”胤祥身子颤了颤,发现自己半个身子挨着胤禟,这一扯一靠,因天冷穿的衣服多,看起来倒像是整个人被九哥搂着一般,顿觉尴尬,想要推开,那俊逸傲然的脸便在眼前,黑澄晶亮的眸因雪气而盈了几分光彩,目光一触,便离开,心中一滞,再也不好说其他话出来。 其实,这份尴尬只是他自己而已,胤禟倒似不曾发生过什么事般,对他的态度与其他兄弟无二,该说便说,该笑便笑。呃,除了对胤禛还是如以往般针锋相对,硬拗着来,对其他兄弟倒没多少计较了。 然则那夜之事到底曾发生过,纵然没什么记忆,亦留下一道涟漪,让他实在难以释怀。 再加上十四之事——胤祥微微垂眸,心里苦笑。 胤禟似察觉到他的不自在,不着痕迹松开了手,举扇在他头顶遮了大片大片飘落的雪花,“要不让人把轿子送来,也免得走得一身雪,凉了反而不好。” “哪有这么不济事。”胤祥微微一愣,摇头道,忽而眼波流转,看着那扇子,清浅的笑意染上黑眸,“怎么大雪天的九哥亦打扇,你倒是不嫌冷,也不觉得奇怪,爷瞧着挺怪异的……什么时候九哥多了这么个毛病?” 胤禟默然不语,只是抬手又抖了抖扇面的雪,半日,嗤笑一声,“是么,爷倒没留意,习惯了。”停了停,凤目半眯,似笑非笑挑了挑眉,“怎么觉得小十三挺像看热闹啊?” “……九哥你多心了。” “行了,别废话,轿子来了,回去喝碗姜汤,驱驱寒。”因为雪大了,生怕这“姐妹”身子易受寒,胤禩一出门便让高无庸去叫顶轿子过来,自己则倚在胤礽身旁,看着这一幕,沉默不语。 见两人离开,胤礽这才侧头问他,“怎么了?” “没,只是觉得小九与小十三之间……或许真需要慢慢来了。”看着天地一片白茫茫,胤禩反手搂紧了胤礽的腰,“咱们回去吧,天太冷了。” “……也罢。” 回去后胤祥喝了红糖姜汤又想起刚才胤禟为她挡去雪花,笑了笑,另外弄了点金雀的毛来,使人做了把玉骨金雀毛绘花草羽扇出来,送给了胤禟。好歹冬日也弄把看起来温暖的扇吧。 胤禟接过,试着摇了摇,唇边勾了抹笑意,道了声“不错”便不以为意了。 因为有了之前五阿哥莽撞行事,昔日的请安皇太后脸色不太好,淡淡的,让众人略跪了一阵子,叶蓉知道她还在发泄便装鸵鸟,其他人更不敢出声,这一日就这样静静的过去了,好在皇太后的身份高,捧她的人多,没几日,就被一众妃嫔的好言赞语给弄得笑开了颜,于是心情好了,其他人自然也好过许多。 经历了三朝的皇太后自然不是容易如此喜怒表面,然则多少要借机敲打一下宫女诸妃嫔,包括皇后,显示其身份,这自然要摆些姿态出来,吊吊胃口,这才容易拿捏得住人。经过八爷一番教导后,叶蓉也知道这点,所以最多是扮可爱装憨彩衣娱亲而已,没关系,尊老就是了。经过几日后,慈宁宫总算开始有些欢声笑语了。 而这时越倾也把五阿哥永琪叫到了养心殿,开始解决他的问题。 “永琪,你让朕很失望。”看着因为数日跪叩,脸色灰白,眼窝深凹,憔悴的永琪,越倾心里也有些感叹。 “皇阿玛,您也曾经爱过,您是那么慈祥那么温柔那么善良,您一定明白儿臣与小燕子之间的爱情,请您成全儿臣吧。”永琪一边说着,一边重重的叩头。“请你救救小燕子吧,你不是说过她是你的开心果,小燕子也是儿臣的开心果啊,没有了小燕子,我这一生就如同死水,再也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了。” “成全你们?”越倾凉凉一笑,“朕不是已经把小燕子送给了你吗?你还想让朕如何成全?” 永琪马上抬起头来,“儿臣此生只爱小燕子一个,请皇阿玛允许儿臣娶小燕子为嫡福晋!请皇阿玛把那些宫女教导一下吧,她们实在没规矩,没有了小燕子,儿臣也不活了!”虽然他不知道到底为什么皇阿玛突然不喜欢他了,竟然把他困在景阳宫不断的抄书,不许外出,虽然有小燕子相伴,但是却把小燕子贬为宫女,这可怎么行,小燕子应该是他的嫡福晋,受尽万般宠百般护,岂能如此低微任人欺凌。而后皇阿玛又源源不断的送些宫女来,那些宫女个个不怀好意,专爱往他床上爬,饶是他对小燕子真心一片,痴心不悔,亦中了几次圈套,跟她们春风一度,此后景阳宫便衍生无数的矛盾麻烦争斗了。 胤礽送宫女去的时候可是明确说明了,只要谁有本事生下阿哥,就封为侧福晋,也说得非常明白,送她们过去就是爬五阿哥的床,任她们使任何手段,能生下阿哥就行!——太子殿,您能再黑点么? 这种天掉馅饼的好事几位颇有手段的宫女自然争先恐后,各施各法,这个才气逼人娇柔可亲,那个温柔似水体贴入骨,那个又娇憨可人卖痴撒娇,那个又娇媚艳丽容颜出色……女儿香,风流骨,缠得五阿哥叫救命,怒得小燕子只想杀人。可偏偏这些又是皇帝赐下的,不能轻易动,而永琪多少有些怜香惜玉,对于自己的女人有些心软——于是滚床单,小燕子吃醋,宫女扮柔弱,永琪头疼,接下来继续滚床单,吃醋,柔弱,头疼,无数次n循环。整个景阳宫鸡飞狗跳热闹纷呈。 感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永琪最后想到一条好计谋,皇太后向来最喜欢他,最疼他的,只要跟皇太后求情,说明自己与小燕子的深情,一定就让皇太后下旨把小燕子指给他当嫡福晋的,这样,那些宫女就能——嗯,小燕子地位高了就不会太计较了,他可以把那些调/教好的宫女放到边边的。 “嫡福晋?一个区区混混也能嫁入皇家?爱新觉罗·永琪,你到底把皇家尊严放在了哪里!”越倾怒了。永琪既然非要小燕子不可,那他不就把小燕子给了他吗?可他却连自己家宅的事都闹不清,还胆敢来要挟自己! “皇阿玛请原谅儿臣吧,儿臣实在是不能没有小燕子。”永琪继续磕头请命。 “永琪,朕已经成全了你的爱情,那么,你能不能成全朕的责任!” 第四十一章 何似话无悔 有所得必有所失,这是最正常不过的道理。 皇家子弟自小锦衣玉食,受到良好的教育,得到最好的供予,所以他们也必须付出自己所有的一切,皇家利益至高最上。即使不少人也会憧憬期待男女之间的爱情,但是更懂得自己担负的责任,不少的公主远嫁蒙古,埋土其中,就是为了维系蒙古与皇家的利益,十多岁的少女怎么不会期待未来的良人呢?但为了皇家,不甘亦依旧披上锦服远嫁过去,终身不曾回来生长养育的皇宫。 无可奈何,亦贯彻到底,把泪与血都深埋在心里。 相比之下,既得陇就望蜀的永琪真的让越倾生气了。坦白说,他自己也没在皇帝这个位置做得有多好,然则他却明确自己的定位及身份,不会强求做不适合他做的事。当然这样非常累,也很辛苦,可是他没有抱怨的余地,因为,既然享受了皇帝的待遇就不拒绝皇帝的责任。 他是不想杀人,尤其是那些并非真正十恶不赦的人,所以即使永琪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好,小燕子也闹得他头痛,但还是尽量去为他们着想,既然要爱情,那就给你,但是别为了这个遗忘自己身为皇子的真正责任。因为他的“改革”诸位皇阿哥都开始上朝听议事,多少也有些懂理,眼界开阔了,自然更明白肩上的重责与负担。 即使是年方十一岁的十一阿哥永瑆也开始有些问题疑惑,虽然略显幼稚,但却见法特殊,呃,都是跟金钱相关,每每让胤禟好笑又有趣,直呼要好好见识这个小侄孙。 胤禟与永瑆都算是迷财阿哥,不过一个是赚钱,一个是节流——也称吝啬。 个性特异这很正常,只要能认清自己位置,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想要什么就去努力,想要获得就要付出,这样的人正是越倾所欣赏的。哪怕身子甚差的三阿哥永璋也开始慢慢转变过来,即使还有几分小心翼翼,但行事态度上放宽了许多,其余四阿哥六阿哥八阿哥亦各有性格,做事各有手段方法,总体而言,越倾也算满意,唯有这个五阿哥,实在让他头痛。 最后只能圈了了事,没想到居然还…… 永琪一震,呆呆的看着越倾,他自小到大便从乾隆那里得到无数称赞与美誉,有种隐形太子的傲然,总觉得宫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有兄弟姐妹都不如自己,无论自己做任何事都是正确的。虽然这段时间来感觉皇阿玛对自己的宠爱淡了些,却也没想到会如此一落千丈。越倾的那句话几乎可说是放弃了,对他的放弃。 这下永琪慌了,忙定了定神,再度向越倾叩头,“皇阿玛,请您抱着一颗宽厚仁爱的心来支持一段世间最美好的爱情……”啪,一个茶杯直接砸到他头上,把他接下来的一段话给打没。 捂着胸口大大喘了口气,越倾冷冷的看着永琪一副惊愕无辜,他真的受够了,每次请求都是仁慈善良神马的,这个五阿哥就不能改个词吗?况且,他自认对这个五阿哥已经仁至义尽了,小燕子冒充公主,他没杀,还把她送给五阿哥成全他们的爱情;五阿哥做事不搭调,他无视,放任他的不务正业无所事事只顾游玩;五阿哥明晃晃的弑君忤逆,他也放过他,勉强算是接受他的借口,只是罚抄书而已——没想到有人会没脑成这样! 有些错误可以原谅,有些错误却不能一而再的重复,人如果看不清实事,那就干脆放弃吧。 “永琪,朕的耐心已经用够了,对你,朕无话可说,你也不必再多说废话,朕给你两个选择,其一,乖乖回景阳宫抄书,并把景阳宫的事处理好,无逾不得出宫门一步,否则,格杀勿论;其二,朕放你走,你爱去哪里去哪里,朕眼不见为净,当然朕也并非无情,所以你也可以把你想要带走的东西拿走。” 要爱情还是要责任,这是最后的选择。 永琪呆了呆,良久良久,眼中不停掠过各种情绪,痛苦,悲哀,茫然,无措,震惊,恐慌,不舍,眷恋,爱慕,及深刻的空洞。最后落下两行泪,重重的朝越倾叩了三个响头,“皇阿玛,儿臣不孝,儿臣愿带小燕子离开。” 或许真是生死不舍的爱恋,这么多年来,只有小燕子在他身边的日子他才真正觉得自己是活的,是温暖的,哪怕小燕子给他带来无数的麻烦,也是甜蜜的麻烦。哪怕要为此离开皇宫,离开一直宠爱他的皇阿玛,他也无悔。只是一想到小燕子会受到委屈,会受伤,他就如同窒息般的痛苦。 越倾深深看了永琪一眼,摆手,“既然你做了选择,那么三日之后,便离开吧,朕会派人送你离京,离开了,就别回来了。” 永琪与小燕子之间是孽缘还是深爱越倾不想理解,也不愿理解。他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就行了,爱美人不爱江山吗?如果不悔的话,倒也是一段佳话与美丽传说呢。只希望出去碰壁受伤后不会哭着鼻子回家吧。 要知道,很多东西一旦放弃,就再也握不住了。 三日后便传来五阿哥生病的消息,当然皇上派了御医过去抚慰看护,还赏了些药品,看起来一切都没什么太多的变化,无人知晓处,京城大门外,一辆普通的青帐马车上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痴痴看着宫门方向良久良久,才慢慢离开。 因为给了永琪五百两银子当今后的消费,所以越倾便把这事告诉过四爷就丢开了。当然也把这事跟皇太后提起,私下自然费了些言辞,又把认错格格小燕子之事细述一遍,她的嚣张,她的胡作非为,她与永琪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永琪为了小燕子屡次犯上忤逆,甚至夜闯坤宁宫,弑君……没有丝毫的夸张仅仅评述也把皇太后气了个倒仰。因此不用见面就对那小燕子没了好感,然则对于皇帝这么快就放弃五阿哥稍有不满。 “皇额娘心中是儿子重要还是孙子重要?”看她因为不满把坏情绪发泄到后宫诸妃身上,越倾淡淡的问了一句,皇太后立即再无动作。 她所倚仗的自然是皇帝,尤其是现任皇帝,可不是下一任的皇帝,如今既然皇上放弃了这个孙子,她再不愿也只能压下满腹的不满了。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堵。 要知道,任何人都有私心,有偏见,自家的孩子就是好,坏的全是外人带来了,在宫内召了几个太监宫女仔细问询过后,皇太后终于知道这些事都是真的,但又不能再怎样,于是把气发泄在福尔泰身上,把人宣了进来狠狠打了五十大板。虽然越倾已经知道福尔泰的无辜,但面子上总得有所动作免得大家以为这种不着调的事发生也没事,因此福尔泰被革职在家,成为无业游民,柯余新自然趁机好好教导弟弟,朝正常人方向发展,要知道这个处处讲究门户家族的地方,一个不小心会株连神马滴,他鸭梨不小啊。 知道这事后,柯余新怒了!这是赤果果的迁怒啊!混蛋老太婆,你不好好在五台山吃斋念佛跑来找我弟弟岔!还是你那个“好孙子”惹出来的事,居然让我弟弟当替罪羔羊!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于是找机会进宫跟越倾哭诉了。他之前是独身子女,现在好不容易多了个弟弟,而且还算乖,还算听话的弟弟,别提多高兴了,一家人正努力好好摆脱nc向小康奔跑,没想到封建势力一下就把他的美梦给打破了,顿时真是七窍生烟啊。如果真是福尔泰的错,他扛下来就是了,可明摆着不是嘛! “好了,别说了,我也没办法啊。”越倾头痛,虽然他是同情福尔泰的这场无妄之灾,可他又不能怎样。 柯余新嘴角抽了抽,磨了磨牙,其实他也只是纯粹抱怨而已,这种事的确说到天边也没办法改变,强权本来就是无理。民与官相比,赢得了吗?但,还是不甘,还是有怨气。却,只能忍了,认了。 闷闷的“嗯”了一声,突然转向一旁处理奏折的胤禛与胤禩,正色敛容认真道,“四爷,八爷,请问我可以稍微放肆一点吗?” “什么意思?”胤禩略微好奇了。在他看来,这个柯余新还算懂事,不知道该不该做的事不会去做,也懂得一些克制,难得一次请求,便有些兴致。 “我想勾引晴格格!” 胤禩,胤禛,胤礽,越倾齐黑线无语:“……” 柯余新挠了挠发,有些讪讪开口,“反正那个所谓的晴格格能配给反贼私奔神马滴,倒不如便宜我,我也不是骗婚之类的意思,之前好像她对福尔康挺有好感,我用点手段……呃就是说些甜言蜜语哄哄小女孩之类没别的意思哈……”对着胤禛飞过来的眼刀慌忙解释道,又想了想,“我记得那个皇太后好像很中意晴格格,既然她如此不讲理的迁怒,我就把她最中意的人骗走,要知道女人基本都比较护着自己爱着的男人,我倒想知道日后当晴格格反过来指责或者对皇太后说重话的时候,她是什么心情!”语到末颇有几分咬牙切齿恨意。 原来如此,胤禩撇撇嘴,继续喝茶处理政事,对此不置可否,跟他无关,尤其想到每日他还需按制给所谓的皇玛嬷昏定晨省他就牙痛。如果能气一气这个太后,八爷表示无意见。 胤禛想了想,神色淡漠,“随你,别坏了宫中规矩便可。” 这个钮祜禄氏越发老庸昏聩了,让她受点教训亦好,免得老是给越倾叶蓉添麻烦,但是,冷眼一扫柯余新,“你别想尚格格,身份不够。”柯余新倒不介意,一挥手,“没事,我只要美女,驸马什么的不是我的菜。” 见他这番吊儿郎当状,胤禛有些不满,“你来就只为此?”言下之意没事就滚。 柯余新嘿嘿一笑,从怀里小心掏出一个东西,“当然不止啦,我可是另有目的的,呐,这个就是我这段时间来呕心沥血辛苦成品啦,这个叫肥皂!是洗涤用品,非常简单方便,正是家居旅游的好产品哦。” 看着他手上那块透明的略带香气的方块,众人略疑惑,这个有什么用? 越倾嘴角抽搐,“不是吧,只是肥皂而已,我还当什么呢。” “喂,你少瞧不起这肥皂了,可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啊!要知道现在大清用的可是天然的皂荚或绿豆粉之类的东西,我这次发明了肥皂,肯定引起一阵轰动的。不过嘛,我是想跟你们说说,有钱大家一起赚哈。”柯余新立即反驳道。 轰动?至于么,不过是另外一种洗涤用品而已,现在还不是一样有东西可以洗干净,不过,肥皂倒也是不错,起码用料简单,推广容易,而且也是日常消耗品,薄利多销,非常好赚。越倾想了想,也有些兴趣了,于是让人请胤禟过来,还是由这个财神皇阿哥来准备这事吧。 胤禟听完其功用及制造方法,沉吟片刻,摇摇头,“可以做,但数量不宜太多,而且要做就做得漂亮点,太普通反而不好赚。” “为什么?我还想全民普及呢,在我们哪里可是家家户户都有的啊。” “普通人家哪来闲钱买这些,买吃买喝的都不够了。”胤禟冷笑一声,因为乾隆的好大喜功,又爱夸耀,其实普通民众生活并不理想,很多还是挣扎于温饱线上,他是做生意的,只是略一比较账本出入,地点,货物,等等就看得出来,这种情况比起康熙末年更严重,如果不是胤禛胤禩这几个月的努力挽回朝政腐败,只怕别说用这种奢侈品,就是饭也吃不饱。看到柯余新顿时垂头丧气,嘴角一翘,勾了抹笑意,“只要做得漂亮些,这钱还是很好赚的。” 贫富差距啊,这点大家都明白。 于是定下今后的前进目标,胤禟对柯余新的小玩意非常感兴趣,便拉了他到旁边开始细细询问一些东西了,之前不曾听过,也许以后用得着。 第四十二章 无计悔旧恨 细雨微微,北方的冬季基本是雪花飘零,极少有雨丝,这一场细雨落下,空气中更添了几分寒意,越倾跺了跺脚上的泥,感觉有些冷,又搓了搓手。 他这是从慈宁宫往养心殿走回去,做了皇帝后,衣食住行样样精致,三步路也有轿子坐,养优处尊得叫人无言。正因为太过精细养荣反而对身体不好,因为时间还算宽裕,所以在皇宫中他都极少坐轿,次次都是带着高无庸慢慢来回的走——虽然之前有遇到无数送秋天菠菜的妃嫔,在叶蓉的告诫及越倾的无视后,渐渐少了,因此每日这样看看御花园美景,散散步,放松心怀的同时也能锻炼身体,越倾非常喜欢这项活动。 跟在他旁边的是叶蓉,因为皇太后回来 囧囧清游记第1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14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14部分阅读 ,宫内诸位阿哥格格妃嫔都要在皇后的带领下对她晨昏定省,胤禩之前还能扮扮小孩,如今众人身份皆知,自然懒得去,而胤礽更不用说,傲气凌然,昔日那钮钴録氏要见他还得瞧他乐意不乐意,如今要对她请安问礼,一两次倒也罢,日日如此自是不愿,于是这重责便落到叶蓉头上,过去陪笑陪玩陪说,顺便替两人请假,皆让众人忽略过去这事。 刚好每次就跟越倾一同回养心殿,皇帝都是早朝后才来请安,这时皇后妃嫔的请安也告一段落了,格格阿哥则时候更早,因为他们要读书学习。 之所以越倾直接出面,是向外显示帝后的和睦,妃嫔们虽有些怨言,却也不敢表露,况且再怎么说帝后和睦也比当日那般皇上满心只捧着个包衣奴才要舒服得多,而皇太后也非常和蔼的笑着点头,然则叶蓉却发现她眼底的平静冷光,心里暗暗警惕。 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是听不懂那些绵里藏针的讽刺冷嘲,但别人态度如何多少还是有些知道的,如果皇太后真有那拉记忆中那么喜欢她,护着她,亦不会对令妃执掌凤印一事视若无睹,更不会对皇帝三番数次当面给皇后没脸,斥责而冷眼旁观,最多是事后宽慰其几句——这有什么用,结果皇帝还不是照样不喜皇后。如今再加上皇帝亲自来接皇后,叶蓉感觉她眸光更冷,默默叹口气。 婆媳斗争神马滴,真是郁闷啊╮(╯_╰)╭ 虽是寒冬,然则园中洞壑宛转,怪石林立,水池萦绕,寒梅修竹蔓藤珍草一步一景亦是不错,雨滴落在叶面,一圈一圈涟漪,安静怡然,刚转过长廊,越倾愣了愣,在阑干上斜倚看雨的人是十三爷? 下雨天的怎么跑出来了? 长廊曲折,雨丝朦胧,蓝袍锦服,玉面芙蓉,被雨打落于地的是粉色鹅黄的不知名花瓣,细细从长廊铺到树下,细微还顺着北风落在胤祥的衣服上……婉约如画,心里立即浮出一段旧时读过的诗: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似感觉有人过来,侧头,一看,一怔,“是你们。”又继续看着檐下的雨滴发呆。 被捉包了,越倾叶蓉讪讪对视一眼,慢慢蹭了过去,“呃,天冷又下雨的,十三爷还是回屋吧,这样很容易伤风。”劝了一句,见她神色有些疲倦,想了想,恍然过来,“是不是九爷又跟四爷吵起来了?” 自从胤禟发现柯余新知道某些小玩意的做法,便对他起了好奇心,而柯余新不好常入宫,便登门拜访,有钱赚柯余新自然高兴,于是把自己知道的一些小东西画了出来两人一起研究。见此,越倾干脆把胤禟丢到户部去,九爷你就管钱吧,顺便方便你做事。反正胤禟现在是傅恒家的人,又是固伦和嘉公主驸马,管理户部不算神马大问题。然则又想起历史中和珅也是管户部,当年的胤禛亦是管过,因此大笔一挥,也让四爷过去。 结果,这就捅了马蜂窝了。 胤禟与胤禛间本来就有些不对付,尤其是成年旧事更是宿怨难平,虽然因为移世重生又与胤禩胤誐重逢而减了些,到底心中还有恨意,怨难平,少见面倒还好,如今见面机会增多了,就爆发出来了。 不论胤禛说什么胤禟都会反对,你说一,我偏二,你向东,我往西,若是别的胤禛不理他让让便是了,但论起公事政事却是寸步不让,针锋对芒尖自然是争斗不止,鸡飞狗跳吵吵嚷嚷,热闹得不得了。 胤禩胤誐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好的了,偏帮的自然是胤禟,胤礽胤褆则袖手旁观看热闹,叶蓉也每日捧着瓜子到养心殿看两位皇阿哥的斗智斗嘴——即使听不懂也看个热闹哈,因为她是四爷党,偶尔也帮帮胤禛,不过,因为是公事,她听不懂,所以最多是看两人吵得眼红时端茶倒水献献殷勤兼转移他们视线。 然则这事最为头痛的却是胤祥。 胤禛是他最重要的亲人,对他的尊敬与崇拜几乎是刻入灵魂,可以说只要一句话哪怕双手奉上性命他也无怨无悔,然则这一世又阴差阳错与胤禟发生某种关系,再怎么着也会相伴一生,所以他希望四爷党与八爷党真正和解。见此,心里非常郁闷与纠结,明明八哥都不计较了,怎么九哥还这般孩子气,事事时时都斗个不停,他开始还劝上几句,但次次如此他也无力了。 然则胤禟亦非不懂分寸,找茬都是在公事上,虽然是别扭争吵,但也算有理有据,看法不同而已,最多是吵的时候冷嘲讥讽旧事几句,但搁不住次次都这样啊。再小的事也能吵上半日,这——叫人很无奈。 胤祥苦涩一笑,“日日如此,事事如此,只怕终有一日会毁了这些,又再次重演上世的憾事。”这番心事似在心里堆得久了,一时不察便吐了出来,愣了愣,捂眼,又是低低的苦笑。 原只是几分不甘不暝的冷然,日日夜夜的这般算计,这般争斗,一点一点阴郁堆积,九哥也好四哥也好,两人眼底都开始有些阴霾,摩擦渐深,亲近渐远,一问一答俱是冷厉刻薄,忘了自身。 嗯,果然是摩擦大了啊……真是个郁闷的用词,叶蓉表示理解,婆家与娘家关系恶劣,作为媳妇的感觉最辛苦,这点她深有体会啊。她是担忧,却也不知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于是把目光投向越倾。越倾郁闷了,怎么每次有事都找他啊…… 想了想,挠挠发,“对了,其实我挺好奇的,当年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争皇位的呢?一开始大家应该不是都爱争这个的吧。”要知道胤礽可是周岁就被立为皇太子,而他本身亦是才华横溢深有赞誉,其他阿哥到底是什么时候起的争位念头呢? 胤祥眉心一紧,看了看越倾,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亦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当他懂事时,那种无形的争夺已经开始了,虽然明面上皇太子还是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然则诸位阿哥私下有些不甘与争夺,最初是想争什么呢?争皇阿玛的一点点关注?争其他兄弟眼中的一点妒忌羡慕?说到底还真不知道一开始争的是什么,而后,更是仿佛着了魔障,心智俱魇,一步一步卷入身不由己的血腥风雨争位中去。 当年的经历惨痛无比,输的,死无葬身之地,赢的,得到天下失去所有,全都已如疯魔,如今怎堪再重演一次! 看了看胤祥黯然神伤的模样,越倾望天想了想,“那个,或许我有个办法让九爷能稍微有些理智,但不保证肯定让他解了心结……”一语未尽胤祥已是站了起来,黑眸晶亮看着越倾,似有祈求,“真的?那就请你尽量放手去做吧,要爷怎么做都行,只要九哥别再跟四哥斗了。” “呃,我只是试试而已,不保证的。” “行,有个办法总比什么不做要好,说吧,要爷怎么做?” “十三爷什么也不用做,呃,准确来说,一定什么也不要做,包括不要开口说话。明白了吗?” “……爷答应你。” “记住,一定一定哦,不管听到我说什么你都不能开口说话,不能动怒……”原本在旁看热闹的叶蓉一下警惕起来了,“喂,喂,你要干嘛?你打算干嘛?你要干坏事吗?不准欺负四四啊!”双手在腰上一叉,显出几分不满来。 我欺负四爷?我敢吗?我能吗?我有这本事吗?越倾无语望天,“什么叫我要干坏事啊。”叶蓉见他一副无辜状,嘀咕着,“那你干嘛再三叮咛十三爷不准开口不准生气啊,摆明要对四爷做什么嘛。” 这下你怎么突然聪明起来了,越倾无语,然后转向胤祥,“十三爷帮忙点住她的哑|岤,别让她说话免得出乱子。” “好。”胤祥怔了怔,顺手一点,叶蓉瞪大了眼,呜呜几声,却说不出话来。越倾拍拍叶蓉的肩,安抚着她,“乖,一下就没事了,别捣乱啊。”见此,胤祥更为疑惑越倾到底打算用什么法子或说什么出来,居然如此谨慎的再三叮咛,连叶蓉也不准其开口呢?说定之后,越倾深深吸口气,两手握拳,“好,咱们一起走回养心殿。”看着他一付风萧萧易水寒的模样,胤祥叶蓉对视一眼,更为讶异了。 养心殿内,胤禛正与胤禟斗着嘴,呃,或说吵架中,虽然一个拍桌瞪眼,一个淡漠冷然,胤禩胤誐在旁捧杯喝茶,小声说着什么,胤礽胤褆则无聊在趴桌,神色平静,见惯不怪了。胤祥嘴角抽抽,怎么还没吵完,都过去一个度时辰了,越倾默然不语走过去,坐在案桌前,拿起堆着的奏折看起来,彷如无视。胤祥拉着叶蓉到另一旁,装喝茶聊天。 过了一会,胤禟总算停下,接过胤禩递过去的茶,咕噜喝了个底朝天,越倾朝胤祥丢过去一个眼色,胤祥微微点头,知道他开始了。 越倾轻咳一声,托腮看着胤禟,“你们想不想知道历史上是怎么评价四爷雍正帝的?” 话一出,众一惊,不明他为何突然有此语,却也知道肯定非无的放矢,胤禟冷笑一声,“好啊,说来听听如何,让爷知道后人如何评论这大清的世宗帝?”他知道越倾是为了给胤禛说话,对他这段时间的找碴不满,言语间便带了几分刻薄。 “这个嘛,因为我也不是学历史的,只是概略知道一点,而且历史也只留下只言片语,褒贬不一,毁誉参半,所以我所知道的除了历史的一些,更多的是世人口中的野史啦,传说啦,故事啦或者某种感观印象。” “据说雍正帝是个暴君,无情寡恩,猜忌残忍,喜怒无常,性格阴鸷。”说着的同时瞄眼胤祥意在警告,胤祥大大深吸几口气,才压下满腹的怒火别过头透气,难怪越倾再三叮咛他不许开口,原来如此!难道四哥在人眼中是如此不堪么!!真是气煞人也!!! 胤禩胤禟胤誐胤礽胤禟同默,看了看胤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叶蓉想要开口反驳,却被胤祥死死压在凳上动弹不得,而且又被点了哑|岤说不出话来,又气又急差点要抡拳了,越倾置若罔闻,停了停,又开口: “传说雍正‘谋父’、‘逼母’、‘弑兄’、‘屠弟’、‘贪财’、‘好杀’、‘酗酒’、‘滛/色’、‘怀疑诛忠’、‘好谀j佞’,因为执政严苛,出现很多酷吏,又大兴文字狱,导致伏尸千里,屠戮万千,分毫不计生杀。” “还有一句好像是说,野心大,居心险恶,手段残酷吧。” 胤禩皱了皱眉,听到此处已是难堪,眼角余光瞄见胤禛脸色淡漠,心里浮出几丝苍凉悯然,纵然当年两方斗得不死不休,然则对于彼此性子却是再熟悉不过,胤禛何曾有如此恶劣而残忍,这番冷言几乎就是直接把脏水全扑过去,况且其中有些——暗暗叹口气,不忍再听。正想对越倾叫停,却见他眼底依旧清澈干净,一怔。越倾此人从来不会如此,这样异常,只怕是另有目的吧,侧头看了看胤禟胤祥,一呆愣,一隐忍,顿时明了,感觉手上一暖,回手握了过去,把暖意微笑深深藏在心里。起身,与胤礽一同先行离开。 他一走,胤褆耸耸肩,别有深意又瞄了瞄越倾,也走了。胤誐看看胤禛再看看胤禟,想说什么,却又哑了嗓子,叹了口气,始终没有开口。 胤禛咬了咬下唇,漆黑的冷眸微微眯着,一张脸却是全无血色的绝白,眉间眼底近乎隐忍的冷厉绝然与之前一派的淡然镇定有些不同。看着身侧的胤禟,凝眉,忽而冷笑一声,“爷做过的事仰俯无愧于天地……千古功过,要如何说便如何说。”转身便离开了。 胤禟似乎有些麻木,呆了呆,才愣愣的由着胤誐把他拉走了,最后胤祥也只能深深看着越倾,心里有着哀寂如灰的悲凉,四哥明明为了大清,为了天下兢兢业业日夜勤政,虽然对八哥他们是过于严戾然则其中缘故却难以明辨,从来争斗就是残酷无情,怎能只把这些算到四哥头上。他驭下之道虽冷酷然则却是为了务实惩贪肃吏,皇阿玛当年留下的朝堂可谓腐败颓然,贪污舞弊,结党怀j,欺罔蒙蔽、阳奉阴违、假公济私、面从背非,他若不严,何以治天下,尤其当时八哥他们又……为何如此认真整饬朝政,清肃贪污,国库充盈,稳定政事最后累得吐血的四哥竟被后人如此批判,真是何其不公! 似察觉到胤祥愤怨的眼神,越倾摸摸鼻子,“呃,那个,没事了,呃,我是说,明天就没事了,你放心吧,九爷他应该听进去了。”胤祥怔了怔,听进去了?忽然似明白什么,又恼又气瞪了他一眼,身子一软,仿佛全身力气尽数消弭,差点跌倒。停了停,恢复了些力气,又瞪了眼越倾,然后为叶蓉解|岤。 叶蓉一可以活动了,压了许久的怒气爆发,直冲过去抡拳就想揍越倾,嘴里直嚷着:“混蛋,你居然敢诋毁我家的四四!他都帮了你这么多忙,每日辛苦替你处理朝政,没功劳也有苦劳!!何况四四本来就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背负骂名处理康熙朝的吏治败坏,没有他辛苦的努力哪有所谓的康乾盛世啊,早就被乾隆那个败家子给亡国啦!!!人家都累得吐血而亡了,你居然……我揍死你算了!!!”但拳抡在半空又停了下来,双目通红的瞪着越倾,眼泪哗哗直流,突然就蹲了下来,抱膝呜呜哭着。 “为什么会这样骂四爷,他明明,他明明很好啊,非常好,非常好的一个皇帝,哪有你骂的那么坏,你才坏,他都累死在案桌上了,你还想他怎么做啊,呜呜……” 胤祥一呆,眼圈骤然酸涩得可怕,眨眨眼,把泪逼了回去,走到叶蓉身旁,轻轻抱住了她颤抖的身子,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越倾这样说是另有目的的,谢谢你,谢谢你对四哥的体谅与关心。” 即使真有那么多的恶言讹语,四哥还是有很多人支持他,关怀他,胤祥心下渐渐回暖许多,叶蓉咬着下唇,抬头,袖子大力一抹眼角,把泪与气抹开,狠狠瞪着越倾,“你不说出道理来,我就揍死你!” “别急啊,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先抑后扬。” “先抑后扬?”叶蓉愣了愣,懵了。 见她不再激动,越倾这才上前拉叶蓉起身,又朝胤祥微微一笑,“我这也是为了九爷跟四爷好啊,你也知道这段时间他们有多不对劲了,虽然小吵小闹无所谓,自家人能增进感情,但吵多了,吵过了,就容易变成伤,而且旧事不理清,只怕今后麻烦会越来越大,再演变回当年的九龙夺嫡,那就不是一场灾难可形容了。” “有那么夸张吗?”叶蓉不信的瞄瞄越倾,抽了抽鼻子,“别是你为了脱罪故意夸大其词吧。” 越倾微微苦笑,“最初时候所谓的九龙夺嫡大家也不过是为了争夺一点东西,并非为了那张凳子,可是后来,后来那些骄傲与雄心渐渐变了模样,不是说争名夺利不好,只是争到最后红了眼,疯狂失魂,忘了本心,反而是一种残忍。我想到了最后他们只能不死不休方能停止,可最初的时候,他们真有想过制对方死地吗?应该没有的吧,那么,在这种又将出现阴郁黑暗苗头前把旧事拎出来,脓血挤干净,痛是痛了点,总比重蹈覆辙要好吧。” 听到这里,叶蓉也大概明白过来,皱着眉,沉吟片刻,“这样真的可以解决以前的事?就算这样,你也说得太过分了吧,四爷,四爷他也会伤心啊。”自己辛苦一生,陪了命,陪了所有,竟换来这样一番话,肯定伤心肯定难过,难道就不能换些委婉点的用词吗?想到刚才越倾说的,心里还是不满,又瞪了眼过去。 “总要试试吧。”越倾双手一摊,极为不负责道,“人总有些怜悯弱小的心理,面对弱者会在不自觉中有些同情,即便心里有再大的苦再多的痛,在听到别人比自己更痛更苦时,会好受点,有对比,就有幸福,这样也容易产生同情与关爱。”况且,胤禟之所以忘不了过往,最重要的是诸位皇阿哥中他死得最惨,如果他看过的历史没错的话,胤禟是被圈禁后折磨致死的,也难怪他对胤禛如此怨恨。 然则现在他听到胤禛得了天下后也不好过,幸灾乐祸后或许会慢慢清醒过来,现在只是为了旧事茫然,痛苦,只能用点重药试试了。 “而且,我这番话不仅仅是说给九爷听,也想让八爷知道,要得到什么必须先付出,然则付出再多未必也有收获,也许当你倾尽一切,努力诚恳认真,反而会得到恶毒批判与残酷打击,甚至是扭曲的误解。若是没有这些思想准备,是当不了皇帝的。” 皇帝不好当,做得多做得少做得对做的错都有无数不同的声音,任何一件事在普通人眼里未必重要,但放在皇帝身上或许会有不同的看法,甚至会变成残忍与专制。 叶蓉怔了怔,似乎看到越倾身上那望之不尽的重负与责任,沉沉的,直坠入心,一时沉默,半晌,起身,抱住越倾,“别想太多了,你其实已经很好了,真的。” “是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皇阿玛也说,这个大清交给你,他放心。”胤祥也上前安慰道。这话倒是不假,然则这是个非常高的称赞,越倾怔了怔,忙忙摆手,“没有啦,康熙帝太看得起我了,我没那么厉害。”又转向叶蓉,“放心,我没事,真的,没事。” 胤祥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越倾只以为他是在安慰她,然则胤祥却明白皇阿玛说这话的真正意思,越倾或许真的非常适合当皇帝,哪怕他能力不够,然则他非常知人善用,不仅知人,更是自知。识人,亦信任,有他在,诸位皇阿哥间感情好了许多,御下之道颇有手段,这就是个当皇帝最好的能力。 想起这些日子来他所作所为,及偶尔不经意说的话,做的小动作,心里突然掠过一个诡异的念头,若是,若是当年有他在,只怕那场掀起无尽腥风血雨惨淡黯神的明争暗斗权势之争亦不会上演。 “对了,你之前是干什么的?”叶蓉小小叹了口气,转了个话题,感觉气氛有些压抑。说来她还真挺好奇的,对于历史越倾好像知道得挺多,至少比她多,而且也很会压榨人,一知道她是学会计就马上让她把一些会计知识传授给四爷九爷,柯余新则是把自己所知的说出来任九爷去芜存菁,这段日子被压榨得喊天喊地的,而她好像还没说过自己是干什么的。 “这个嘛,其实我是老师,虽然只是一个音乐老师。”越倾有些怅然。 难怪你那么爱说教! 第四十三章 为君故无惜 “你是老师?”胤祥怔了怔,偏头看了眼越倾,心里有些愕然,虽然他是知道越倾前世为女子,但却因为他素来行事理智果断,为人坚定平和,不太容易记得他的身份,然则,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曾是教师。却见他神情坦然,不见有什么诧异。 越倾笑了一笑,淡淡道,“十三爷,在我们那里是实行全名教育,不论男女老少通通都会学习,所谓达者为师,我不过是专于音乐上某种方面,所以就勉为教师。”当然,作为初中音乐教师,是个非常轻松惬意的工作。 叶蓉小鸡啄米的点头,“是啊,是啊,我们哪里男女都有工作,并没这里要求的那样男主外女主内。”又大大叹了口气,“如果是以前,我爱什么时候出去逛街,从天亮走到天黑,整个通宵疯玩都没问题,可现在,想出这个皇宫还真是不可能,只能宅了。” “呃,是这样吗?”胤祥觉得太过不可思议,女子也能随意乱跑,还能做教师?越倾摊摊手,“国情不同,这没什么好说的,习惯就行。今天的事十三爷你也累坏了吧,不如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或许还有一番事故呢。”胤祥顿时心里一凛,敛了心神,点点头,“也罢,那你们也好好休息吧。”便走了出去。 室内只剩下越倾与叶蓉,他一走远,叶蓉忙问道,“明天还会有事?还有什么事?难道这么凶骂了四爷还不够,你还想接着骂?”眼一瞪,伸出手在越倾面前晃了晃。 越倾好笑的摇摇头,继而又微微一叹,“这个倒不好说,反正我只能尽力而为,至于九爷他能否解了这心结就只能看天意了。”人心最难测,况且他的确也是算计了九爷,若是他恍过神来,只怕自己就惨了。 不过,若能日后少了一场纷争,认了这次谋算也不值什么。叶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看了看殿外的淅沥雨丝,郁闷且担忧,“九爷他们真的能想清楚吗?他们不会幸灾乐祸过头而得意忘形了吧,这样四四未免太可怜了。”垂下眼睑,默默的蜷在凳上,心里非常难过。 “放心,九龙夺嫡过来的皇阿哥可没这么愚笨。”因为曾经位高权重,所以懂得克制,懂得珍惜,懂得反思。虽然偶尔被复仇与怨恨迷了眼,冷了心,但经过了生死一世,多少还是有些改变的。 “唉,真希望九爷他不会再算旧账了,四四他很辛苦的,人家很心疼啊。”叶蓉大大叹了口气,很久以前她就是四爷党了,不容得别人说四爷的坏话,所以这次穿越最大的收获就是能亲眼看见四爷,能够亲眼目睹他的勤政努力,真是死而无憾了。没想到接二连三的会出现其他数字阿哥们,兴奋是兴奋,但后来渐渐发生冲突倒不是她所乐见的,只是她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让他们放下成见,友好相处,只能自己郁闷,好在,现在总算有些曙光了——虽然,过程很让她心痛。 那一夜,谁也没法安稳入睡,夜难成眠,各怀心事。 翌日,巳时,远处的厚云压得低低的,细雨霏霏中沁了一层阴冷,灰褐色的天地濛濛一片,看不清,养心殿内已经点上了高烛,光影明暗处,对坐着九个人,俱是沉默不语,空气中有着压抑极深的郁闷。 偶尔胤禟抬眸看向胤禛,只是一瞥,立即滑开,眼神一时明亮,一时黯淡,几番欲开口,却又说不出来,只是反复开阖着手上的折扇,清晰的声音在殿内格外刺耳。 见此,越倾考虑了片刻,决定还是由他来打破僵局,做事有始有终嘛。清了清嗓子,“四爷,我想问你一句话。” “你说。”胤禛淡淡回道,眼也不抬。 “听了昨日的那番话,你可曾后悔?史书有如刀锋,既可杀人,更能使人遗臭万年。”越倾站了起来,慢慢走到胤禛面前,静静的看着胤禛,黑眸深沉不见一丝光亮,一字一顿,仿佛剖开什么,尖锐得怵目惊心。 胤禛没有回答,静静的与他对视片刻,然后又瞄了眼胤禟胤禩胤誐,摇头,“朕不曾后悔!虽然褒贬自有春秋,然朕一生仰俯无愧天地,或许有憾,却不曾有悔!”神宇间隐隐浮了层哀恸悲凉,仿佛伤透了,却坚定执着,同样一字一顿,音清,肃然。 胤禟猛然一震,抬头,看着胤禛,倔强傲然的黑眸闪过某种异芒,“爷……胤禛,若是说爷不恨你,那是假的,只是,若说恨,亦不见得多深,虽然爷做不到一笑泯恩仇,但也做不来其他……往后,便如此吧。”经历过那么多的敌对,算计,阴霾,残酷伤害,林林种种堆积下来,已然成伤,若真能一笔抹掉,只怕他自己也无法相信吧。这不是小气,不是吝啬,不是固执,而是一种慎重与严肃,对于岁月过往的慎重。 无法真正做到的事,就不要轻易许下承诺。 胤禛转过头亦看过去,目光依旧冷凝淡漠,“无妨,若是小九要恨,便恨吧。” 他话音才落,胤禟黑凝的眸光似乎有什么沉了下来,隐隐绰绰生出几分释怀与安宁,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却冷哼一声,侧眼,“爷说了不恨便不恨!”颇有几分的赌气的咬牙切齿味道。 叶蓉见两人总算和好,顿时喜逐颜开,拍掌叫好,“太好了,终于没事了。”说着又讨好的朝胤禛笑了笑,“这才是我心爱的四四啊,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蓦地似想到某些不合时宜的东西,忙忙住了嘴,“四爷就是厉害,我非常佩服!” 这句马屁还真是……众看着她,无语。 平时叶蓉嘻嘻哈哈口无遮拦,这番话让人哭笑不得,但也不算出格,胤禛也只是嘴角抽了抽,没有说什么,越倾看着他们一派轻松自然的模样,敛了笑容,深深吸口气,“四爷,你还记得昨日我说的吗?后世对你的评价是褒贬不一,毁誉参半,昨日只是说了贬,谈了毁,剩余的那半你还想听么?” 不等其他人有所反应,越倾已经慢慢的开口,把昨夜辛苦回想了足足一夜的资料一点一点的说了出来,“有人评曰:‘自古勤政之君,未有及世宗者。’雍正帝一生可谓以务实勤政认真严厉治天下。四爷虽然在位才十三年,然则却对康熙帝晚年的积弊进行一番严厉的改革整顿,一扫颓风,使吏治澄清、统治稳定、国库充盈、人民负担减轻。上承康熙,下启乾隆之治,若无雍正十三年,便无乾隆的繁华盛世。” “雍正十三年来严厉明察循名责实,整饬吏治清理财政,大大矫正康熙以来宽纵的弊端,雍正一朝吏治清明,臣下莫不奉公守法,吏治之隆是清代之最历代仅见。” “又有人评曰:‘其英明勤奋,实为人所难及。’记得有史记载,四爷一生批阅奏折无数,留下的御批超过一千万字,几乎等于日写五千字,励精图治,勤勉务实,可谓是最勤劳的皇帝。” “创立军机处,推广奏折制度,使皇权得到高度集中,处理政事迅速而机密,能使皇帝洞察下情,以便制定政策,也使官员们相互监督;改革稽收政策,推行摊丁入亩制度,减轻百姓的负担实行耗羡归公和养廉银制度,既减轻了人民负担,又保证了廉政的推行,铲除腐败的根源;为了充实国库,对贪官革其职、抄其家,决不宽赦;施行的改土归流亦是一种进步的措施,打击和限制了土司的割据和特权,促进了民族地区的经济文化发展。” “雍正十三年,有让人称道的政绩,亦有局限过失,尤其是文字狱的盛行,株连广众,处刑严酷,苛戾过度,也引起流弊。” 最后,越倾深深凝视着胤禛的眼,微微一笑,“有句评价我挺喜欢的,‘雍正帝的刻薄是真刻薄,但不寡恩;冷酷是真冷酷,但非无情。’” 原是在旁听热闹的胤禟目光渐冷渐寒,这番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替胤禛辩白,更是夸奖甚高,难道他昨日是故意算计自己?一念至此,怒意顿生。 看着越倾侃侃而谈,再看着一旁叶蓉小鸡啄米,怒极反笑,“越倾,你竟然骗爷!好,好,好……”三个好字出口,反手一扬,折扇便画了个圆弧,夹着冷厉杀意朝越倾直袭而去。 盛怒之下,他竟生了杀意。 胤祥大惊,心头一凛,未暇细想,身影一闪,直直扑过去,站在越倾面前,胸口恰恰抵住胤禟那夺命的折扇,便在这时,一声惊喝,“九!住手!”戾芒几乎穿胸而过,却又截然顿住…… 这番变故骤起,众阿哥都有些愕然,幸而胤禩尽知胤禟性子,傲烈过甚,清洌易折,虽然谋算定筹谈笑深沉,但心底有一丝如孩童的通透,为了所护之人不吝生死,更是不容一点欺瞒。早有防备,幸而及时喊出口。眼见其此时眉梢眼角堆积十二分的倜傥戾恨,冰漠深沉,不由黯然一叹。 正因为这段时间他对越倾有了好感,更难以承受这种“背叛”。 “九哥,都是我的错,是我让越倾想法子解了你们的心结,要是你气不过,就怪我吧。”胤祥捂着胸口,咳了两声,忙忙解释道。 虽然明知此刻胤禟心里极其难受,但亦不忍见他一时怒气对越倾做出不可挽回的憾事,胤禩上前,慢慢从他手上抽开折扇,“小九,听八哥的话,算了。”胤禟眸色复杂,黑沉凝重,深不见底,却一声不吭,亦毫无动作。 越倾轻轻推了推胤祥的肩,从他身侧走了出来,“九爷,我不能说自己并非无心,但,我没有骗你,骗任何人之意。” 露出一个似讽似嘲的淡笑,胤禟勾了勾唇角,眸色染了一层疏离与黯淡,凶戾之气一掠而过,“越倾,你果然是个皇帝……” “我的确没有骗任何人,昨日我说过了,对四爷的评价是褒贬不一,毁誉参半。有光就有影,有黑亦有白,但世事并非只有黑与白,即使是一只手也分手心手背。我之所以先抑后扬,是想让你们能稍微冷静下来,但并非是我故意骗人。” “而且,我说那些有野史,有传说,有民间故事。这些夹了多少水分,你们都应该很清楚的。”其中还有些是你们编排出来的,能流传到后世,这本身就非常罕有了。 “你既然能听得入对四爷的谴责,为何听不入对他的称颂呢?” “九爷,人有私心这很正常,人有偏好这也很普通,但不能为了一时私心,一时偏好而罔顾事实,我是对你们使了小手段,这点我道歉,但,最终目的却是希望大家能真正和睦相处。九龙夺嫡伤害太大了,能不重演这种悲惨,无论做什么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心甘情愿!” 胤禟深深的看着越倾,良久良久不语,最后,转身离开。 “爷说过不恨,便不恨!”最后,留下一句话,让殿内的人皆松了口气。胤祥捂着胸口瞄了胤禩一眼,微微埋怨着:八哥,你说九哥有些任性别扭,爷看他是非常任性非常别扭吧。却从心底真正松了口气。 胤礽胤禩胤褆看着越倾,各有所思,胤誐只担心着频频看向殿外,迟疑了会,还是冲了出去,他担心九哥啊。 胤禛黑眼氤氲深凝,静静看了越倾半晌,低声一叹,“多谢。” “不必谢我,我为的也不是你。”越倾摇摇头,看向殿外,敛了笑意,神情有几分怅然神伤,目光悠远,似已神游天际。 曾经看过一句话,一个中国人就是一条龙,三个中国人只能是三条虫了,若是九个中国人在一起,便什么也不是。这句话让她非常气愤,气愤之下却是哀伤而无奈,甚至还有种悲恸的苍凉。 九龙夺嫡,受到伤害的不仅仅是康熙一朝,经过那场腥血淋漓的夺嫡之战,虽然胜者为王,然则为了打击朋党,稳定政权,雍正帝采取了一系列的严苛残酷手段,这些本无可厚非,然则,却丧失了太多的贤臣良将,若是当年诸位阿哥能摒弃旧怨,携手合作,只怕雍正一朝更为繁盛,大清衰亡始于乾隆朝,但根由却是因为康熙末朝的这场残酷纷争。诸位阿哥各自为政,暗地争斗不休,互相敌对,诸方都难免意气用事,置国家社会利益于不顾,使政局变得日益混乱,政治变得益发腐败。从东汉开始,唐,宋,明,清俱是一直无止休,朋党之争果然毁朝不止。 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时空,哪怕是平行时空哪怕是镜面时空哪怕是虚构时空,只要他活着,便决定不允许那屈辱黑暗的百年历史重演。所以,倾尽手段亦在所不惜。 胤禛一怔,未料到越倾如此回答,细想之下,亦觉得他意有所指,只是暂时不明,眼眸略转,看着他,“即使如此,爷也多谢你这番好意。” “四爷。”越倾突然开口。 “何事?” “请你做大清的贤王,可愿?” “好!” 第四十四章 初意见春归 此事便就此揭过不提,胤禟还是一如之前那般,照常找茬,照常斗嘴,然则眉梢眼底都少了阴郁忿恨,只有淡淡的黯淡,他性子略显乖张,言辞冷厉,偶尔想到某些旧事就骂上几句,余下亦不曾做过什么。胤禛本就冷清淡漠,极能容忍,且又与胤禟等把话说开了,于是只当耳边风,该怎么做便怎么做。 横竖不会再发生那般惨烈的旧事,还有什么好计较的,不过是胤禟闹闹小孩别扭,他做哥哥的还斤斤计较不成? 倒是胤祥开始了对越倾叶蓉的好奇,准确而言是对她们曾经受过的教育,经历的事情,所处的社会制度开始好奇,一一细细追问着。而听了几句后,其他阿哥们也有些好奇了,于是同问之。 虽然大部分还是有听没懂。 毕竟很多东西都是日常所见,要一一说出来还真的难以说个清楚明白,连她们自身都很多东西搞不懂呢。譬如现代基本人人都懂电脑,但有多少人知道电脑如何制作,又如何管理,如何修理,如何编程。就算是应用,大部分人也只懂得其中一小部分的操作,大部分的功能还是不清楚与不了解。 这到底要怎么跟古代人说明呢? 况且依赖电脑太过,很多东西都没有真正会掌握了解,信息太过通便,所以已经习惯不怎么去记忆了。再加上很多物品的词汇,每个字大家都认识,但一旦合起来,除了越倾叶蓉外就无人认识了,而两人也说不出个子所以然来,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代沟啊代沟。 半调子的人最忌不懂装懂还指手画脚,那很有可能会弄成大麻烦,任何事外行领导内行,绝对会出错! 不过大家当故事轶闻说说笑笑也是一种打发时间的不错方法。 至于听进去多少,又有什么东西被他们采纳归类改变运用就不关两人的事了。 两人都被清朝的首次新年给忙坏了,即使都有帝后的记忆,不算完全陌生,可本人却是没有经历过,自然好奇,再加上是外来户,生怕自己一时不慎搞砸了这些仪式,那就问题大了,于是自打入了腊月,越倾叶蓉就没真正放松过。 急补礼仪规矩,准备庆典事宜,管理一应祭祀仪式,林林总总,把两人累得够呛。 小年前,越倾便依礼“封印”,正式揭开了庆祝新年的仪式,但是越倾郁闷,他倒宁愿在养心殿里办公啊,毕竟那还比较轻松,因为他只是看奏折,真正批阅奏折的可是四爷八爷他们呢。 接下来是一系列的过年庆典了。 祭灶神,太庙祭祖,越倾暗暗抹汗,认真诚恳的给太庙诸位爱新觉罗家祖先请罪,再怎么说也抢了人家子嗣的身体,心虚啊。 真正辛苦的还是从除夕开始,凌晨寅时左右,皇帝就要起床到宫殿各处拈香行礼,鞭炮声中邀请各处神佛来宫里过年。午刻,到三大殿之一的保和殿举行赐外藩蒙古王公来朝的筵宴大礼。皇帝驾到后,依次进行燕礼、奏乐、进茶、进爵、行酒、进馔、乐舞、杂技、百戏、宴毕谢恩等礼节。宴饮结束后,宫里还要举行皇帝的家宴,帝后及宫眷也要分别诣太后宫行辞岁礼,吃煮饽饽(饺子)等。 一番礼仪下来,整个人累得都虚脱了,毕竟帝后都需要正装出席,从头到脚全副武装金碧辉煌,整个珠宝活动展览台,难怪一副严谨肃然状,想说说笑笑都没那份心力啊。而且天寒地冻的,就连吃食也是冰凉冰凉,让越倾叶蓉极为郁闷。 除夕之后还有元旦,天还没亮,越倾就要到祭神祭天,之后是祭祖,这时天才蒙蒙亮,越倾又要急急赶到太和殿,因为文武百官齐集在太和殿广场给皇帝拜年,宣表赞语一大通后,百官叩拜,之后午宴,各种乐舞,百戏表演,之后还有家宴。 新年一开始,皇帝的工作就马不停蹄的忙了起来,越倾揣着十几斤重的珠宝到各宫去拈香行礼,直到开笔才总算可以停歇下来,累得他连喘气也顾不上,只怕有哪一步做得不对。同样作为后宫之主的叶蓉也忙得不可开交,宫宴什么的都是由皇后负责啊。接见命妇,亲王福晋家眷,脸上都笑得快僵住了。 对两人来说,这个新年就 囧囧清游记第1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15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15部分阅读 个新年就是整一连串的典礼,祭祀,接见朝贺,宴会中匆匆而过,比起之前的新年,真是累啊…… 相比之下,诸位皇阿哥可是过了一个异常轻松写意的新年,之前身份所拘,加上又各有谋算,装作一副兄友弟恭样,事事时时都惦记着如何在种种典礼中有所得,如今,谁还会计较这个。另外胤禟胤誐胤褆胤禛又非皇族身份,更是没了那么多的规制,更能真正去享受这难得的新年。 胤礽胤祥公主身份倒还好,只有正式除夕元旦家宴才出席,余下各自逍遥快活,胤禩麻烦点,他到底是中宫嫡子,很多典礼都需要出席,好在旧年做惯了,没了那些谋算,亦轻松不少。 于是一众皇阿哥除了去给康熙请安承欢膝下,谈笑言语外,各自愉快寻乐。 胤誐自然是日日去找胤禟,满京城的玩,永璂自然不会拘着他,而雁姬竟也如此,由着他日日夜夜往外跑,看热闹,寻乐子,除了交代一句不许酗酒不许惹事外,就没多管了,胤誐略觉奇怪,但见雁姬忙得脚不沾地,就丢开不理这些微奇异处。 两人自小交好,出入形影不离,说说笑笑亲密无间,倒也不避旁人。只是某日居然在郊外某处以桃花灿烂著称的寺庙里遇到了胤祥,顿时有些吃惊,胤祥愣了愣,倒坦然,“在宫里待得闷,出来散散心。”反正他暂时也无聊,在他们联手管理下,暗中出入宫廷倒也简便,多年皇阿哥生活,对目前只能宅在后宫数指头的无聊日子,非常不适应啊。 胤禟看了看他,若有所思,“是因为只有你一个人吧,二哥他们……”想起自己这段日子入宫所见,八哥与二哥之间的确是多了许多默契与温情,摇摇头,勾了勾唇,笑得极为舒心怡然。 不管旧事如何,现在这样挺好,至少八哥看上去很开心,那就足够了,最初的时候,大家所想要得到的不过是开心舒然的生活,只是后来渐渐的失去太多。如今,这样,挺好。能开开心心愉愉快快的过日子,谁不乐意呢? 胤祥柳眉一蹙,似想到什么,白皙如玉的脸颊泛了抹淡淡红晕,想开口,却又吞了回去,胤誐倒霉想这么多,咬了一大口的米团子,对胤祥笑道,“反正你也没事,不如就跟爷一起逛啊,人多热闹啊。” 于是两人行变三人行。 知道胤祥很快就变成自己的“九嫂”,胤誐多少也有些恶趣味,惯来是任性的主,自然就有些无法无天,时不时的凑过去喊一声“九嫂”,时不时的又故意让胤禟与胤祥做些亲密的动作,让两人拉手,喝茶,吃东西什么的自不在话下,最让人无语的是某次竟然把两人撞到一起,呃,某处地方紧密相贴。 让胤禟又恼又无奈,看着胤誐顶着那无辜的脸只冲他笑,想揍人偏偏下不了手。 胤祥更是尴尬,原本“嫁人”只是权宜之计,然则被胤誐这样一闹,多少也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不管怎么说,两人相处自然融洽些,也比这样客气疏远要好,毕竟日后可是要过一辈子的。一辈子,想到这个词,谦和舒朗的怡亲王不自觉的红了脸。 于是两人关系开始有些尴尬了,这尴尬只是胤祥单方面而已,胤禟仿佛不知道,照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该玩便玩,该闹便闹,倒有几分像是兄友弟恭般的亲切。只是私下里松了口气不提,到底是从兄弟变成夫妻,怎么说也是不太自在。 但如果太过把这种尴尬表现出来,就伤人了,尤其是小十三,只怕他更委屈吧,好在多年的宫廷生活,皇阿哥们都习惯带着面具,做到面不改色还是非常容易的。 冬尽春回,百花盛放,蝶艳蜂舞,气温渐升,初夏而至。随着时间渐渐的过去,尴尬了一段时间,见胤禟没有什么异色,胤祥暗暗唾弃自己变成女人后,心理也脆弱了许多,又庆幸九哥不曾发现自己的异样,慢慢的,自然许多。虽然新年假期已尽,但两人间比起之前多了不少相处的机会,亦同时对彼此感观多了直接的看法。 随着婚嫁仪式渐渐临近,胤祥又有些心情复杂了,是喜是悲是无奈是感叹,连自己都分不清,于是跑到同是待嫁新娘的胤礽身边,多个人郁闷纠结也好。 在闲聊时偶尔对胤礽提起这事,胤礽嗤笑,别有深意的看了看他,一副宽慰状,“小十三总算长大了。” 胤祥:“……” 无语之后是暗暗恼怒,他可不如外表那般才十几岁,而且也不是真正的天真不懂女娃! 胤礽好笑道,“怎么不是这个理,你自己倒说说,之前你眼里除了老四,何曾有过其他人,如今开始会看着小九,不算长大么?” 结果半日胤祥说不出话来反驳。 直到胤禩走了过来,坐到胤礽身旁,胤礽顺手递了杯茶过去,“怎么今日回来得这么早?可是有事?” 胤祥注意到胤礽递过去的是自己的茶杯,愣了愣,胤禩倒习以为常喝了口,然后递还过去,微微一笑,“是有件事,想告诉你,便回得早些了。”转向胤祥,“小十三怎么过来了?可是八哥扰到你们?” 他进门时便注意到室内气氛有些压抑,以为两人是在商量什么事。这后宫还是由着胤礽与胤祥管着,叶蓉不过是旁听而已,皇太后那边,更是插手不上。 “没什么,我不过是想到一些事,发了会呆而已。”胤祥忙摇头,嗯,至于某些细节地方的发现,就装不知道吧,不过好消息应该大家分享,如果他把这事告诉胤禟,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想到胤禟对胤禩那极为偏执的感情,心里莫名掠过一丝郁闷。 胤禩倒没追问之意,只是挑了挑眉,胤礽朝他眨眨眼:等会告诉你,小十三开始好玩了。好玩?被太子殿冠上这个词,胤禩表示替某人悲哀,当然,同时他也觉得有戏可看得的确不错。 胤祥回过神来,便瞧见两双同样异色的眼,嘴角抽搐,起身,“既然八哥回来,弟弟也不好留下当电灯泡,就此辞了。” 电灯泡是何意叶蓉告诉他们的,虽然不知道所谓电灯泡是什么,但其意却是人人明白,微有恼意的胤祥不淡定了,刺了胤礽一句。胤礽历来傲气,面上笑容不改,抬眼,似笑非笑的看过去,“哥哥也不好留你了,免得小九在宫外等急了,进来抢人倒不好听。” “二哥!”胤祥磨牙。 “你刚才不是说小九在义熙楼等你吗?”胤礽无辜的反问,胤祥继续磨牙。 胤禩在旁含笑看着两人斗嘴,见胤祥真的转身离开,开口道,“你出去告诉小九,准备一下,五日后与越倾一同南巡。” “什么?”胤祥瞪大了眼,忙转回身,不可置信的看着胤禩。 “对了,这次你也跟着去吧,出门在外总得有个人照顾小九才好,横竖你们也快成亲了,就当做是互相照顾吧。”胤禩继续笑眯眯开口。 “八哥!”爷过两个月就要跟九哥成亲了,这个时候你居然叫我们出门!这算什么事啊!!胤祥真正郁闷了。 第四十五章 此时此刻情 夜寂静,暗暗苍穹浮云,月色荡漾,天淡银河垂地。 胤禛翻了会书卷,看了下历年堆积的政事要点,又喝了口热茶,此时已是四下一片寂静。从手边拿起一叠信纸,展开,提笔,慢慢写起今日的琐事来。 起头的便是:“十四”二字。 上一世他的确也算是得偿所愿,坐拥天下,然则却是双手空空,高处不胜寒,若无十三弟的倾心相对,只怕早就心冷如冰。身为皇家子嗣,所负责任深重,从小便要习文学武,无一时能松懈,而皇宫是天下最冷清最残酷的地方,自他四岁那年把毒药灌入试图毒死他的那名小太监口中,便深深明白了这个道理。 有些事,无论如何也无法视而不见。 一生之中,虽然所求甚多,真正想要的不过是一份真情一点真心相待,可惜,层层阴谋算计下,除了冰凉还是寒冷,那曾经握着的薄弱温情真心渐渐失去,因此乖戾偏执得无法再全心去相信什么。 后来,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手足相残针锋相对,机关算尽,种种残忍打击之后,更是悲戚难言。如今想来,虽然无悔无恨,到底有憾,亦觉可悲。 那日胤祯出发前,曾经踟蹰扭捏的问了一句,“可否写信”,见他有些惊愕,忙忙又添了一句,“我想知道十三的事,呃,你的也行。”说完立即低头,一副恨不得咬掉舌头的模样。他亦不知为何自己会莫名说出这样一句话,然则想到这段日子来胤禛对他的照顾,那些温情那些关怀,便鬼使神差说了出来。 但见胤禛平淡冷漠的脸,还是有些无措,于是同样冷着脸。 胤禛看着他,然后点头,“好。”而后,当真每日都会给胤祯写信,有时是说说十三的事,有时是谈论政事,有时是让他保重,注意身体,有时是聊些琐事,甚至还会把其他诸位兄弟的事一一告之,更多的是一句一句的细致叮咛嘱咐担心。 胤禛不曾想过当日所建的粘杆处竟然会用来做这种事。而且还是私下里的传信,一封封都是家信。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只是需要一点理由。 对胤祯而言,虽然旧事未清,到底是兄弟血脉,单独出门在外,看多了生死鲜血,淡淡的亲情格外珍贵。那一封封的信,言辞冷清,渐渐的暖和了有些僵冷的心。 当然胤祯亦会回信,只是限于戎马倥偬,回以一两句而已。 一来一往,兄弟间感情自然比起当年深了许多。 不知不觉间写了一大篇,桌上的烛花爆了一下响,胤禛这才有些恍神,低头看了看面前整整四大页的信,心中掠过一丝疑惑,难道自己有些老了,竟变得如此唠叨?却还是添了几句,这才把信封好,敲敲桌面。 从窗口立即飞进来一个黑影,胤禛把信递给他,而后,那人亦从怀里拿了封信,恭敬的放到桌面。 胤禛眼尖,立即就发现那信边缘有丝黯红色,眸目一冷,“十四爷受伤了?” 粘杆处送信之人淳淳冷汗中,嚅嗫了半晌,才慢慢点头,十四爷可是再三威胁不准把他受伤的事说出去,可,这主子问道,岂敢欺瞒啊。 “伤在何处?可严重?刀枪所伤或是火药创伤?不得欺瞒,一一禀来。”胤禛眉一簇,淡淡一扫粘杆处之人,一股无言的冰意弥满室,根本不需威吓,一眼就让人心生寒意。 虽然知道打战必定有所受伤,但是一直来胤祯回信都是报喜不报忧,同理,他亦如此,但却要求粘杆处的人把事实告之,不许隐瞒,当然,同样的事也在胤祯面前上演。这让粘杆处的人非常为难,这种夹在中间的传话筒非常难做啊。 想了很久,纠结许久,最后只能选择,若是没有发现就不说,被发现只能详细说了。没办法,这已经是最能解决问题的方法。主子不能隐瞒,但十四爷同样不好对付啊。 听罢,胤禛眉皱得更紧,因为他能明白胤祯这般辛苦隐瞒是为何故,他是担心是心疼,但不能阻止胤祯继续留在军队中,更不能阻止他上战场,眼神黯了黯,让人再带些疗伤圣药过去,好好照顾他。 他只能如此了。 只是看着月色,一夜无眠。 此时遥远的西边,胤祯看着刚收到的信,嘴角勾了勾,下一瞬,眼前一黑,倒抽口冷气,“十四爷!”一旁的医者担忧的看着他的惨白的脸,一边洒着止血药在他半裸的胸口断箭出,一边还有人用温热的帕子拭去他脸上的豆大的汗珠。 都是被逼出来的冷汗。 “继续!”胤祯咬咬牙,下唇早被咬得血肉模糊一片,深深吸口气,“别停手,继续拔。”一旁铜盆里是两枚沾着腥血的箭头,而他身上还有两处伤口,一处断箭未曾料理。“可十四爷,您……” “爷受得住,快点!” “嗻!”医者深深吸口气,一边小心翼翼的大把大把撒下止血药,一边又把切成片的老参放到胤祯嘴里,凝重的再度嘱咐一句,“十四爷,请凝着这口气,一定要守住,奴才拔箭了……”了字刚落,手上利索一拔,顿时鲜血喷薄而出,饶是他迅速的撒药,止血,也被溅了一脸的血。 胤祯眼前一阵发黑,时不时的有些白光闪过,身体渐渐发寒,他却深知自己决定不能睡过去,死咬牙顶住,不知过了多久,连痛也麻木了,才听到耳边飘渺悠远的声音,“十四爷,已经好了。”极缓极缓的吐了口气出来,微微一笑,“还好,爷还活着。” 目光落在一旁厚厚的沾满了血,已经破碎不堪的信札上,缓缓的闭上眼。 眼底黯淡的绝望之色渐渐笼了层氤氲不明的暖意,在看过那么多的血气森森,淋漓白骨中,隐隐透出一痕破碎的清明。 没想到是那些东西居然救了自己一命。 四哥所给以的一点温暖,因为舍不得放下,因为在繁忙冰凉残酷腥血的战斗中唯一能感觉到的温暖,所以一直带在身上,没想到竟然会由它挡了自己心窝的那一箭。 因为如此么?所以才会那一瞬眼前浮现的是冰冷淡漠的脸而非那温煦怡然的脸。 是茫茫天意么? 既然舍不下,就干脆握紧吧! 午时,坤宁宫的侧殿内。 胤禩手上是一卷书,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他身后是一张软榻,胤礽正舒服的午睡中。越倾此番南巡为的是河工,准确来说是黄河泛滥,他去视察情况,兼了解救灾之事,反正朝政有四爷八爷帮忙,他不在问题也不大。重要的是,后世他曾经听过叔叔讲过抗洪救灾的某些事情,有些想法,但纸上谈兵又太过空洞,所以就拉了重视河工的康熙帝一起出外实地考察。 同行的有胤褆胤祥胤誐胤禟,胤禟胤誐可以照顾康熙,胤祥胤禟两人亦可辅助越倾,胤禛胤禩胤礽留下处理朝政,当然表面是弘昼摄政,这安排倒也合理。还有傅恒,和琳跟在一旁保护,粘杆处派出人手暗地守护,这样白龙鱼服也还让人放心些。 只除了叶蓉有些头疼,要知道胤祥胤礽再过两个多月就出嫁了,可现在居然出外!接下来的那些礼仪公主府诸事岂不是全由她来做?她可是完全不懂的啊,要知道那拉也没办过固伦公主出嫁这等大事。胤礽嗤笑一声,“用得着这么委屈么,爷帮你就是了。”叶蓉顿时大喜,“太子殿下您真好,您真是太好了。”胤礽无语。喂,你就算是拍马屁也不换个词吗?! 皇帝不在,日常朝政还是依旧。在经过胤禛胤禩整治大半年后,已经清明许多,再无之前的混乱不堪,当然还是有很多的尸位素餐权贵及贪官污吏,但这些都不是一时半刻能肃清,唯有慢慢解决了。 这样休闲的时光就多了。胤礽因快要“出嫁”,胤禩心情不好,所以胤礽便日日拉了他去一旁哄,胤禛见兄弟间感情渐深,但却是因为这种缘故,真不知该高兴好还是郁结好,唯有不见为净。 心里掠过一丝异样,某个熟悉的人影浮光闪过。 白日既要帮忙他们出来政事,也要帮叶蓉处理后宫诸事,还有公主备嫁诸事礼仪,所以三人中反倒是胤礽最忙,因此胤禩便每日拉她到侧殿午休片刻,自己则在旁看看书,清风徐来,美人在怀,倒也是轻松惬意。 又翻了几页,胤禩侧头看着好眠的胤礽,薄唇微启,心里掠过万般情意,终是无语,这种温情脉脉的时刻,放在上一世,只怕怎么也不信,如今,却是日日可见,时时相伴。有时午夜梦回总有些莫名怅然,不知如今是梦,或者前世才是一场梦。 他不曾想过自己与那嚣张傲然的太子二哥会如此,然则,当明白自己感情的刹那,心里却是满满的欢愉与狂喜。 旧日繁华,数不尽的风流,怎堪今时片刻的相守。 看了片刻,胤禩微微低头,伸手在胤礽的眉梢虚空描了瞄,而后慢慢的印上一吻,沿着秀气的鼻梁,一点一点往下移…… 骤然,停止。 “何事?” 门口站着胤禛,一脸的复杂,看着胤禩,黑眸闪过一丝异色,他还没开口说话,侧躺的胤礽按了按太阳|岤施然翻身坐起,伸手揽上胤禩的腰,头也搁在肩上,“行了,有事直接说吧,老四别是就来看爷的热闹吧?” “什么时候醒的?”胤禩微微侧头,黑眸弯了弯。 “呵呵……刚才你偷亲我的时候。”胤礽轻笑,凑到耳边缓缓的开口,灼热的气息若有若无的扫过耳廓,“爷的味道小八满意吗?” “不错。” “咳……”胤禛实在忍不住了,出声提醒。这二哥倒也罢了,本来就是喜好美色,颇有些放浪不羁,但如今怎么连一向温雅的八弟也变得这样——你们还真不把爷当外人啊,要腻歪要卿卿我我就关起房门,爱弄多久爷都没意见! 胤礽半支起身,掩嘴打了个哈欠,“说吧,到底是何事?”若无要事,这规矩甚深的老四肯定不会跑来,不过,这样逗弄他倒蛮有趣,他们两人尚无事,这老四居然红了耳梢,呵呵,不知道前世那些子嗣怎么生出来的。 “刚收到急报,越倾遇刺。”胤禛敛容正色,微微凝眉,冷厉沉肃。 “什么?”胤禩胤礽一惊,皇帝遇刺了? 第四十六章 一夜倾风雨 “滴嗒”雨滴落在青石板上,于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夏雨来得急也来得快,一眨眼便已是满天雨水,茫茫水雾。 “请爷来这边休息一下吧。”傅恒把灯笼挂好,点上篝火,又用随身携带的包裹布整理出一方干净的地,这才恭敬的过来请越倾休息。一行人没估算好路途,在距离杭州城的二十多里外的半道上宿野外。纵是初夏微热,夜里也有些寒意,和琳带了两个侍卫出去打野味,傅恒与胤禟便把干粮什么拿出来,并铺好“床”。一旁的纪晓岚则把马车赶到屋檐下免得淋湿,顺道和另一个侍卫一起去找些马料喂马。 有外人在,胤禟还是非常自觉的定位自身,既是移魂隔世,那就要放下皇阿哥的架子,真正融入到新的身份,况且,有康熙帝在场,做这些琐事也理所当然。 一边的胤祥胤褆亦已经整理好另一个干净地方,扶了康熙坐下,胤誐又拿出腰侧的水囊,倒了些水出来,用携带的铜壶烧开,撒了些姜末,递给康熙,“喝点姜茶驱寒吧,下了雨,水汽大。”出门在外,他们不敢叫康熙的名字,但又不好叫其他,那更尴尬,便支吾了事。好在傅恒和琳与另外三个侍卫都是谨慎认真严谨之人,不会随意靠到女眷身边。 康熙的身体实在不算好,这次他听说越倾是出来巡察河工,便不顾其他人的劝阻,执意要跟出门,因此众人都有些担心。 此次出行一共十二个人,越倾作为老爷不消说,康熙便是夫人了,胤祥则女扮男装是少爷,胤禟同样是少爷,胤誐胤褆是伴随,纪晓岚是先生,傅恒和琳是侍卫,另外还有三名是打手,算是声势浩大。至于暗中还有多少人跟着就更是数不尽,还有似紧似松的另外跟了两批人,一批有太医文武大臣各几位,十人一行;一批是侍卫也是十人一组。距离他们不过数十里,有事马上可以赶到,有事也能快速去办理,但明面却不是跟他们一起。 毕竟没道理几十个人会一起出门的,大家族搬迁也不是这样啊。 康熙低低咳了声,哑着嗓子道,“不用了,你们喝吧,别着凉了。”胤誐皱了皱眉,“这怎么行。”似乎觉得自己声音有点高,停顿片刻,又讪讪低了下来,“您还是喝一口吧。”康熙的身体让他们都不敢放心,脸色苍白,唇色殷红,双眸更是黑亮逼人,就像——回光返照。 一旁的纪晓岚刚好抱了一捆干净的稻草进来,也搭声劝着,“骥远说的是,夫人您还是喝点姜茶暖暖身吧。”把稻草铺到地上,又从包裹里拿出两件棉布外套铺上去,再把刚才的毯子铺好,放上枕头,这才转身对着越倾道,“爷,地方简陋,还请将就一下,雨湿地凉,铺些稻草夫人会舒服些。” 开始的时候他与傅恒都不明白这个身子极弱的纯妃娘娘为何跟着出宫,就算是皇上宠爱,她那身体不该在皇宫好好休养吗?但又劝说不了,唯有暗暗皱眉,一路走来才慢慢明白,原来这纯妃娘娘对河工极其熟悉,一言一语针砭其中,看法意见都是有条有理,出口大多是发人深思之措施,难怪皇上会带她出来。 说实在的,一开始他亦以为皇帝这次私访又是一种猎艳之旅,不过是换了名头罢了,这种事为臣的劝过数次,亦无可奈何。没想到这次居然来真的,衣食住行皆简单朴实,每到一地都亲上堤坝去视察河道,即便遇到有不法之事亦没有表露身份,不过是拿了牌子让人快递回宫,再度处置。时效是慢了些,但他们的安全却是能保障,跟之前那般一有事就抖身份,实在让他心惊胆战。 而且每次巡察后亦寻些老河工,听听他们意见,又与纯妃讨论一番,也会听取他们的看法,议论几次才定下措施规划一一让他写清,在封卷送回宫内,让留守的和亲王处理(其实是四爷跟八爷处理)。 如此认真诚恳努力的态度把他吓得一愣一愣的,常常以为是梦中未醒,暗暗祈祷着上苍,就让吾皇继续这样抽风下去吧。(越倾:……) 因此他对纯妃的态度非常和蔼,当然康熙等也是颇为看重这聪慧敏锐,尽心忠厚之臣,见他也来劝,不好再辞,就着胤誐的手,喝了两小口,感觉胃里翻腾不已,摆摆手,压下满腹的不适,“我先休息了,你们也喝点吧。” 出门在外,自然不会太讲究,所幸诸位都不是不曾吃过苦的,当然不会为了这种小事斤斤计较,越倾见他脸色不好,放缓声音,“好,那你休息吧,我们明天一大早赶去杭州,到那里再好好逛逛。”胤祥过来,伺候康熙睡下,眸色黯淡,慢慢的走到外面。 胤禟看了看她略显萧瑟的身影,唇边露出一丝苦涩,想了想,跟了过去,傅恒见此,眉毛跳了跳,欲开口,唇动了动,还是咽了下去。一路走来,他怎么看不出皇上对这四格格极好,加上纯妃娘娘又如此,只怕日后……也罢,让福隆安那小子多些开解四格格吧,年少轻狂,多些感情总不是坏事。况且,皇上与纯妃娘娘似乎也挺中意让两人多些相处,想必为人父母的,也是想让他们好过些吧。 本以为深宫里的公主多少有些傲气凛然,四格格傲气虽有,但更多的是一股飒爽英气,穿起男装,倒成了个翩翩少年郎,磊落和悦,毫无扭捏,实在让人喜欢。这种媳妇,好。就连纪晓岚也是眼热不已,私下只冲他抱怨,还拐了好几坛美酒,这种亏,吃得! 雨声淅淅,打在油纸伞上,渐渐变得清脆,夜色沉沉,已是初更,无星无月的夜里到处是一片的暮色沉霭,浓浓淡淡深深浅浅的灰暗,依稀可见树影湿漉漉,彷如于砚上抹了痕的沾了迹的石青,看不透边缘。 “在想什么?”胤禟走了过去,顺手将纸伞往胤祥头上推了推,见他这样郁郁,心里有些怜惜。 “没什么。” “到底怎么了?” “我……我只是担心皇阿玛。”胤祥本欲不说,但见胤禟眼底的深忧,一时不忍,便开口,柳眉微蹙,似泣似悲。胤禟顿了顿,他与康熙间的情意倒没那么深,前世亦是君在先,父在后,再加上康熙曾对胤禩的怒斥诋毁更是把那淡薄的亲情给抹去,在他心里,八哥十弟是最重要的亲人,其余,不过是面子上兄友弟恭罢了。这一世虽然大家放下种种暗斗算计,真正做到兄友弟恭,到底是感情不深。况且这辈子他亦不好常跑后宫,所以跟康熙亦是感情淡淡。此番康熙这样担心是担心,但却没有胤祥这般担心。 只是眼下见胤祥这样悲伤,心里有种难以说清的感觉,隐隐酸痛起来,素来口舌伶俐,此时却连一句安慰也说不出,半晌,轻轻搂住了胤祥微颤的身体,“放心吧,没事的。”口中说着自己也不信的安慰。 就这样静静站着听雨,雨声中,仿佛天地只有两人。 骤然间神色一凛,松手,反手把他往庙内一推,顺手握住腰侧的长剑,这时庙外匆匆赶进来三个人,为首的便是和琳,沉着脸,肃然,进门,行礼,“此地不妥,只怕有碍,还请爷多加小心。”越倾神情一冷,看着双手空空的和琳,傅恒忙上前打了千,提议道,“以防万一,爷还是把他们叫过来吧,多些人多份安全。” 林间寂静,纵使雨声淅沥,但以和琳的身手也不应该找不到任何的野味回来,还有这寂静得有些过头的山林,实在是有些担心。越倾点点头,“嗯,就按春和所言吧,今夜大家小心行事,撑过一晚便好。”虽然感觉不对,但夜深雨大赶路更加不妥,只好谨慎些了。 只是这变故来得太快,傅恒刚把信号弹发出去,随着一声大喝:“狗皇帝,纳命来,我们要为大乘教死难的信徒报仇!”从庙外蹿出十几个黑色的身影,执刀持剑,杀气腾腾。傅恒与和琳交换了一个眼神,“各守一方,别让贼人冲进来。”亦持剑纵身上前缠斗起来。 越倾忙把康熙叫起,纪晓岚亦走了过去,以身挡住两人,从袖里掏出一大把的小小纸包,分别塞了几个给越倾及康熙,“这是臣跟李太医拿的毒粉,极为歹毒,见血封喉,但敌我不分,还请慎用。” “……”越倾接过,感叹,果然还是文人较毒啊,见众人眼神肃然,纪晓岚亦有些颤颤,开口安慰道,“不妨事,爷也能自保,呵呵,爷还有个绝招未曾使出来呢。” “是什么?”纪晓岚边注意四周的一片打斗,一边回话,见越倾如此轻松,他自然也放开心怀,陪他说笑起来。 “撩阴腿!”越倾得意道。 纪晓岚,“……”康熙,“……”越倾嘴角一撇,哼,少看不起撩阴腿,如果熟练的话,这可是对付大小色狼的最佳手段,现代女性必备招式! 这般一问一答,那边和琳傅恒胤祥胤禟胤褆胤誐与三名侍卫已经纷纷跃出庙外,与一众黑衣人打斗起来,这种情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况且他们还知道皇帝在里头,岂有不拼命之故,真出了事,九族亦难幸免。众皇阿哥们更是脸色难看,康熙帝可是在里头呢,这般明晃晃打着弑君旗号,还是头次遇上,眼底杀意更是冷厉森寒,手上动作丝毫不慢。 信号发过,数十里匆匆而过,不过片刻,暗中守护的粘杆处暗卫,还有另外两群人也赶了过来,这边便多了二十多名援助者,这下立即形势逆转,不消多少时间,便把来人尽数擒下,一一捆好,分批审问,同时跪下请罪。 一旁的大乘教信徒被俘后皆破口大骂,言辞忿忿,怨恨而敌视,其中有一名是他们认识的,那是个温婉可亲的少女,中午时他们还在她家茶馆停歇过,那时她端着热茶,笑语盈盈,一派落落大方,眼下却狰狞厉色,憎恨愤怒。 越倾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眼眸黑得深沉,眉间是疲倦与痛楚。 胤禟见他这样,愣了愣,以为他是没见过血,吓到了,上前一步,低声道,“你进去休息吧。”越倾呆呆看了他一眼,茫茫然摇头,又茫茫然看了看地上的残血断臂,风雨冲刷之下,满目都是血腥一片,仿佛整个院子被鲜血浸满了,揉了揉太阳|岤,似乎回过神来,“我没事,我到外边走一走。”说着,也没拿伞,如游魂般走了出去。 这下众人都知道越倾的异样,想要追上去劝一句,却不知该如何劝,于是同看向康熙。康熙低低一叹,神色复杂,“我去看看,你们把事情都解决。”声音平淡,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打了个冷战。 撑伞走了一会,果然在树下看到越倾,已经被雨水打湿,茫然的看着灰暗的天空,沉郁感伤,似听到声响,没有回头,“我没事,站一站就回去了。”半晌不见有答,回头却见是康熙,忙忙拉他到树下避雨,埋怨着,“你不是身体不好吗,干嘛不躺着休息,受寒了怎么办?淋雨了怎么办?”一边用手去给他捂暖略冰凉的手,也顺带把雨伞接了过来,侧伞,尽量遮住他全身。 “是不是见血了,有些害怕?”康熙看着越倾,缓缓开口,凝声道,眼里有着悯然与关怀。 捂着手的动作一僵,半晌,越倾才继续动作,声音有些幽冷,“不是的,我手上也有血,所以不怕,只是,后悔而已。”停了停,深深吸了口气,眼底破碎了某些情感,压低了的声音,便如同哭泣的悲恸,“我以为把旧疤割开,让脓血挤出,痛一时总比痛一世要好,捂着会一直一直痛,那么不如就痛个干脆。可是,我不知道,一时的痛会这么痛。我已经很努力很认真的做个皇帝了,虽然我有些懒,虽然我有些笨,虽然我很多事不懂,可是,我自认还算对得起大清,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他们竟然这样恨着我,费尽心思也要杀了我……我应该没做错什么事吧,我还算好吧……我害怕,我担心,我觉得很累,可是我却不得不尽量努力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我已经尽力了,可以说是问心无愧……为什么还会遇到这种事……不过是刚刚认识的人,这样我就觉得很痛,当日我说的那些话……四爷肯定更痛,我太自以为是了,我太自私了,我坏死了,叶蓉没骂错,我真的太坏了……” 仿佛终于到了最痛处,那沉寂如死哀的痛楚涌了上来,无从躲避,无从放开。 原来他竟然在毫无知觉的时候残忍的伤害了自己最尊敬的人,甚至,还洋洋得意。 康熙眼底狠狠一震,看着他慢慢的落下晶莹泪珠,忍不住伸开手,紧紧的抱住了越倾,“不是的,你很好,真的很好……” 一个拥抱,只是温暖,别无其他。 第四十七章 生死安可怖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可惜一众人皆无心欣赏这初夏时节的杭州美景,因为那夜淋了一通雨,越倾与康熙都感冒倒下了,当夜两人还强自撑着,上了马车后便各自倒在一边装睡,还是胤褆感觉不对,一摸,烫得惊人,立即让众人匆匆赶往杭州。 随行的李太医亦上前探脉诊治,幸而是受凉发烧而已,喝了两剂药,人也从昏沉中醒来,感觉好多了,越倾才发现这是在一间精致的房间内,窗外有个小花园,此时柳青依依,垂绦迎风飘摆,阳光溶溶,显出几分生机盎然。 只是,这是哪里? 似察觉到他醒来,门“吱呀”被推开,胤祥端了碗药进来,顿时惊喜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叹口气,“总算醒了,喝药吧。” “呃,我这是怎么了?”越倾喝着药,不解问道。 胤祥丢了大大白眼过去,“你还好意思问,不知道是谁伤寒发热,都晕了两天。”一敲越倾的头,“不舒服就早点开口,这样一晕倒,倒把大家唬得人仰马翻,差点没把人吓坏,如果不是李太医说是疲倦过度,睡上几日就行,就要赶回京里了。” 呃,是这样啊,越倾不好意思笑笑,把药喝完,又想起康熙那虚弱的身体,他也跟着自己淋了一通的雨,急急问道,“那康熙帝呢?他没事吧?” 闻言胤祥一顿,眼神黯然,摇摇头,满心满嘴都是苦涩,“皇阿玛他……还是老样子,时不时的昏睡,虽然没有着凉,却一直不见好。”又停了停,才开口,“现在在隔壁休息,那日的事让粘杆处的人处理了,待你精神好了,再详细跟你说。” “他也只能多些休息了。”越倾暗叹,其实康熙帝如今的身体大家都有数,但亦无可奈何,太医都说了,只能静养,不过是熬日子罢了。 “是啊。”胤祥心情非常不好,重生后,他与康熙相处的时间最长,因此感情亦最好,所以眼睁睁这样看着他一日一日虚弱下去,实在是难受,可偏偏没有任何办法。 静了片刻,越倾一抹脸,“对了,这里是哪里?”感觉是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可一路行来都不见有此安排,即便是因为他昏睡了,也不该这样啊,肯定是另有缘故。“是不是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胤祥赞许一笑,“不错,在进杭州城前,我们遇到了永琪。”提起那个不着调的侄孙,语中便带了几分讽刺。 “永琪?你是说五阿哥,可他不是被逐出……呃,他现在就住在杭州,这是他家?”越倾一惊,没想到居然会遇到永琪,真是意外啊意外。他还以为一生都不会再见着他呢,只是半年就又重遇了,真叫人不可思议。 胤祥点头,施然起身,“不错,所以你安心先休息吧,余下的慢慢再说。” 昏睡初醒,的确精神不济,越倾不好意思笑笑,又喝了一碗胤祥端过来的菜粥,重新睡下了,足足睡了一日一夜,第二日才有精神起来了解事情。 照例胤褆胤誐去照顾康熙,胤祥胤禟纪晓岚傅恒在旁讲述及议论,和琳则与另三名侍卫在门外守着,既防人靠近偷听,亦是守卫。越倾靠着引枕,揉了揉太阳|岤,“你们的意思是有内j?” “奴才正是此意,然则暂时无法查明到底是何人。”说到这里傅恒顿了一顿,虽然他相信这次出行的人对乾隆都是忠心耿耿,然则这种忠诚却无法真正保证,人心最难测,亦容易被收买。但出行之人都是由他与纪晓岚挑选,跪下叩头请罪,“奴才有失皇恩,竟然出了此等误失,还请皇上降罪。” 纪晓岚也忙跪下同请罪。 越倾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忙摆摆手,“这非尔等之罪。”见两人还是称罪不已,一旁的胤祥微不可见点点头,暗暗一叹,“既如此,罚俸三个月,回京再论,余下你们可要将功补罪,不得再出纰漏。” 两人端正叩谢,这才恭敬起身。 从粘杆处的审问中知道那些大乘教徒是有人告诉他们皇帝的路线,越倾等虽然是轻衣简装,但也算是一行浩荡人马,走在路上不打眼,但也不普通,有心人还是容易探出他们的行踪。况且又有人告知,这样安排埋伏倒容易多了。 只是,到底是何人告诉的,他们却说不出来,因为那些人是蒙面黑衣。于是接到线报后,他们暗中探访一番,确定了皇帝果然在其中,这才伏击。可惜,最后功亏一篑。 越倾感觉他们还算保密上路,所以傅恒等的看法有内j可能性极大,要知道除了熟悉他面容的人,平常人哪里知道他是皇帝呢?他可从没有暴露过身份,就算处理贪官污吏,也是让人快马把证据送回京城去办,眼下这样,只怕就危险大了,还是尽早回京吧。 这一提议众人皆无异议,毕竟皇帝身边侍卫还是太少了,有事的话非常麻烦,即使要查内j,回京亦可查,没必要留在险地。正说着归程,门外传来和琳遥远的通报,“永琪来访。”越倾一怔,五阿哥怎么来了? 不过这是他的别院,倒也不奇怪,于是挥手让他进来,胤祥胤禟对视一眼,眼底俱有些冷意,对这个永琪,他们皆是疑惑警惕多些,能那么偶然遇到,又刚好是他的地方,怎不叫人心生疑惑呢? 从粘杆处调查可知,永琪自从被驱逐出京,就慢慢落户在杭州,有了越倾给的五百两银子,日子过得还算可以,才半年功夫,再挥霍也有限。而后,在杭州结交了一些?br /gt; 囧囧清游记第1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16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16部分阅读 些朋友,上个月开始做起生意来。看起来好像挺普通,可怎么都觉得其中有些问题,但一时查不到,唯有慢慢看着。 永琪进来叩头行礼,“儿臣见过皇阿玛,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是。”永琪起身,看了看越倾,先是表示了自己对旧事的一番怀念,对乾隆的崇拜尊敬,念念不忘,而后又是洋洋洒洒的说了自己的近况,声音激昂高亢,险些声泪俱下,越倾有一句没一句的陪他聊着,如果永琪不再做那些诡异的事情,其实他不介意扮演父亲的角色,在一个半时辰,胤禟表示几番不耐烦赶人后,永琪终于说出自己来意,愿尽地主之谊领越倾畅游杭州。 越倾:“……”真不巧,他们正打算走人。 胤禟倚在窗口,有一下没一下用扇柄敲着窗框,侧身,凉凉一笑,“永琪有心,可惜……”说到这里,故意一顿,看着永琪瞬间收缩的瞳孔,狭长的丹凤目似笑非笑的瞄了眼过去,“咱们就要回京了,过几日便是爷的大婚,到时还请永琪捧个人场。”眼底波光冷厉非常,永琪打了个颤,好像心底的所有秘密都被看穿,一时冷汗淳淳,竟然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才讪讪告辞。 他一走,胤祥冷冷一笑,“果然不安好心。” 傅恒皱眉,他是看得出来这四格格对五阿哥是轻蔑不屑,皇家阴私自是不到他开口,然则自己儿子怎么也在皇阿哥前一副如此嚣傲模样,但越倾在此,也不好教训儿子,只有暗中狠狠瞪眼过去,胤禟莫名其妙受了一记白眼。 纪晓岚在一旁若有所思,瞄了瞄越倾又瞄了瞄胤禟胤祥,最后,沉默不语。 这次永琪的拜访没人放心上,至少表面没放心上,依旧准备着回京事宜,没想到当夜,永琪又再度上门拜访了。越倾正与康熙在屋内探讨着关于杭州一带的河工事务,听到此,有些头疼,朝胤祥抱怨着,“这五阿哥不是非得要我去逛街才肯罢休吧,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逛的,真是。” “……”问题是这个吗?胤禟胤誐胤褆胤祥纷纷朝他翻了个白眼,不过想到五阿哥那锲而不舍的模样,均觉有异,和琳又道,这次他还带了其他人来,其中一个是还珠格格,另外还有五个人不认识。 若是带小燕子来,也说得过去,但带其他人来——康熙点点头,“让他们进来吧。”说着喝了口温茶,摩挲着杯沿,“总得瞧瞧他存了什么心。”眉间眼底是冷凝的森寒,越倾眉一挑,也觉得五阿哥另有目的,既然这样,就看看情况吧。 与上午一样,永琪进门便先请安,越倾看了看他,也不叫起,目光一直注视着跟着他后面的数人,小燕子眼睛依旧滴溜溜的转,一副闪烁的模样,而其中更有一名精练男子死死盯着自己,眼底深沉,看不清何意,但却感觉一阵危险。 “皇阿玛?”跪了半日不见叫起的永琪不解抬头,在这么多外人前叫我皇阿玛?你还有脑子没?越倾头痛,小燕子一把拉起永琪,嚷着,“永琪,你干嘛还给这个妖精跪啊,他可是假的……” “什么假……”越倾一惊,眼前一道寒光闪现,那精练黄衣劲装男子从袖中猛地滑出一柄三寸来长的匕首,抬手便向他胸腹间刺落!快而狠戾,厉斥道,“妖孽!别妄想亡我大清江山,纳命来!” 这一惊变,越倾没来得及反应,幸好身体本能一退,仰身一个铁板桥恰恰避过这刀,下一瞬,刀如影随,一刺落空,那人快速变招,刺向越倾腰侧,这下就扎实被刺着了,越倾眉一凝,一脚踢过去,那人一脸痛苦,捂着下档后退数步。 另一边,除了小燕子永琪外,其余五人亦抽出匕首,朝屋内其他人攻击,胤禟速度最快,持扇划了个弧度,狠戾飘忽,朝最近的人刺去,胤褆胤誐胤祥速度亦不慢,一边一个把来人缠住,傅恒惊得差点魂飞魄散,谁曾想到五阿哥竟然带人光明正大弑君!这闪愣片刻,那边劲装黄衣已是喊着他的名,“春和,替朕拿下这妖孽!” 再度一愣,看着越倾捂着鲜血淋漓的腰,再看着满脸狰狞之色的黄衣男子,一时有种做梦的茫然,不知过了多久,耳听一句大喝,“护驾!”抬眼看去,却是纪晓岚拿起凳子朝那黄衣男子丢过去,人也气喘吁吁的站到越倾前,心里一凛,踏步,亦抽出腰间的长剑,向那黄衣男子刺去。 屋内这番变故,和琳第一个发现,立即顾不得别的,听到声响不对,踹门而入,见了这样,立即拔刀上前护住越倾,另外三名侍卫亦同时赶了过来,与闯入者交战。 越倾深深吸口气,压下腰侧的疼痛,第一个反应是看看康熙有没事,却见康熙阖眼躺在地上,顿时大骇,直扑过去,“康熙帝……”伸手去试他反应,还好,只是不慎被撞倒在地,没有外伤也没内伤。康熙摇摇头,下一瞬目光变色,“我没事……小心……” 越倾一个翻身,手上依旧搂着康熙,避开一记长剑。 他这一喊,黄衣男子愣了愣,竟停了下来,其他几人也纷纷被众人擒下,只有那黄衣男子呆呆看着地上的康熙,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那婀娜多姿身形,但眉宇间的凌厉清冷沉凝却是依稀可记,手上长剑“叮”落地,喃喃开口,“……皇玛法?” 至此,来袭者全数被擒,永琪则抱着小燕子,一脸惊慌,目光在越倾及康熙面上不住的打转,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越倾平静的吸口气,温润漆黑的眼一片沉静,淡然开口,“九爷,把他们交给粘杆处带回京吧,这事总不好拿出来讲。” 胤禟点头,淡漠如冰,走出门,吹了声口哨,过了片刻,地上出现两个黑衣暗卫,低声吩咐一遍,那些人早被点了哑|岤,动弹不得,亦说不出话来。就连那黄衣男子亦同样待遇,他听到越倾如此叫福隆安,眼神大变,呆呆的任由人把他带走了。 而后,胤禟看着越倾腰侧的血,有些担心,眼底亦升了几分温度,“我先去把太医叫来,你别乱动。”继而转头看着傅恒与纪晓岚,“还请两位别把今日之事说出去。”音调平静,但眸色森冷,双目牢牢盯住两人,不曾稍离,眼底纯黑,如团烈火,亦如寒冰。 两人下意识点了点头,这才转身朝胤祥安抚一笑,胤褆胤誐已经赶到康熙身旁,小心翼翼扶起了两人,把两人安顿到凳上,又劝着他们先各自回房休息,等太医过来包裹伤口。胤禟亦走出去请太医过来了。 傅恒神色复杂的看着胤禟远去的背影,那些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可他也知道,那些话他必须忘得干干净净。自己儿子的性子改了,做父亲的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一直没往那边去想,如今,亦不能再想。有些事,只能烂在心里,永远永远不能问。 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皇上……你好自为之吧。 第四十八章 惘然意未故 漆黑的一片,仿佛置身在一个无底的深渊,安静,可怕的安静,仿佛下一瞬就有什么会跳出来,等待又等待,还是什么都不曾出现。这就是爱新觉罗·弘历所渡过的一个惶然不安的夜晚。 到底是怎么会从一个皇帝沦到如此落魄的地步呢?他亦不知道,好像就这么一闭眼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原本富贵堂皇舒适的龙床来到一个简陋粗鄙的客栈木床上,最初时候他惶恐过,惊愕过,绝望过,从皇帝变成一个江湖落魄客,而且算是借尸移魂?反正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而皇帝还在京城高高在上的坐拥三千后宫,临绝天下。到底是哪个妖孽对朕用了如此诡异的妖术,哄骗了世人,他绝对不允许大清江山被妖孽灭亡。弘历握拳对天发誓,哪怕是借着其他力量……就算是借助反清组织也要把那妖孽消灭。大清是朕的!朕不能对不起列祖列宗!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吧╮(╯_╰)╭) 做了十几年的皇帝,弘历还是有些头脑,他目前的身份是萧剑,与皇室有着血海深仇,虽然他不认为自己那件方之航反诗灭门案自己有做错,既然有悖逆之心,就得承受其后果,但透过这事借助外力来对付那妖孽还是不错的。因此无中生有、浑水摸鱼,反客为主,使了几条计谋便把红花会的一些骨干精英握在手上,再使了一记借刀杀人,没想到那妖孽如此大命,气得他咬牙,后来见永琪说那妖孽要回京了,才铤而走险打算亲自去杀了那妖孽。萧剑的高强武功还是让他很有把握,没想到…… 那妖孽惊慌之下的一声“康熙帝”,会是他皇玛法吗?还有那“九爷”,会是他家的九叔吗? 弘历对此充满了期待,亲人啊,如果,如果他们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就不需实行如此曲折的手段了,他很快就能重掌大权,很快就能恢复皇帝身份。哼哼,妖孽,你给朕等着! 只是,为何九叔与皇玛法都没来找自己?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被那个妖孽迷惑了?等了不知多久,沾沾自喜的弘历开始惶恐起来,还是说,那句话是妖孽故意用来迷惑自己的?他皇玛法没有回来,可是,那种沉寂冷厉凝然傲狂的气势除了他皇玛法还有谁能模仿得来,再过一百年他也没法忘记,所以只是一眼,他就能确定。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厮华丽丽的把康熙帝受伤的事给忘了,更把自己差点一剑杀了康熙帝的事给忘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吱呀一声被打开,耀眼的阳光立即从门外穿了进来,全黑的屋子突然有了光亮,一瞬让他眼前有些模糊不清,眯着眼看着门口披了一身灿烂的人,那人缓缓走了进来,如同闲庭信步,只是面笼寒霜,俊逸的脸上有些狰狞,看起来如同修罗,魅惑,恐怖,阴沉。 弘历浑身发冷,当即不敢吭声,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走过来,一脚踹过来,剧痛从腹部漫向全身,直接被踹飞撞到墙上,后背又是一阵剧痛,肯定有一根肋骨断了,他低低咳着,匍匐在地上,那人又一脚踹过来,再度把他踢飞撞到墙上,滚了几滚,满身尘泥,才刚刚喘口气,见他那人又走了过来,吓得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就扯住他的裤脚,“九叔,再踢朕就没命了……” 说着,吐了口鲜血,太阳|岤突突的胀痛,眼前一团团的漆黑,全身更是痛到极点,大口大口喘着气。 胤禟冷哼一声,又在他身上踩了一脚,这才负手而立,面色冷厉,森然开口,“如果可以的话,爷真想踹死你,弘历!” 他与康熙帝之间的确是没多少父子亲情,但对于这位皇阿玛还是非常尊敬,重生后康熙的改变他也渐渐看在眼里,因此亦添了几分暖意,如果时间允许,或许他也渐渐真正享受一段和睦的父子亲情,然则这一切全被弘历这个混蛋给破坏了。 昨晚的刺杀事件,虽然被他们全数压了下来,但两个大boss都受了伤,越倾看起来最严重,腰侧中了一刀,有些微毒素,好在有李太医,喝下药,疗养一阵就无碍了,真正麻烦的是康熙。不知道是受到刺激还是那一剑的余势,下半夜起他就陷入昏迷中,李太医吞吞吐吐的回禀,要准备后事了,纯妃娘娘这次已经油尽灯枯,哪怕用珍贵的药养着,用独参汤吊着,也不过熬上两个月。 胤禟恨恨的瞪着弘历,如此,怎么不恨!老四倒也罢了,毕竟当年旧事爷也不是全占着理,如今还斤斤计较倒显得爷小气了,可这小四子,死小子,哪怕爷废了他,也没人说半个不字!眼底杀意寒戾刺骨,弘历不由僵住了,再也不敢动。 可是,他却非常委屈,还有淡淡的愤懑,九叔,跟您有仇的是皇阿玛,不是朕,你把火发到朕头上,朕很冤啊…… 虽然不知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早早化为尘土的圣祖九阿哥胤禟会死后重生,还是在傅恒,他心腹大臣的家里,但还算有点高兴,再怎么说,也是爱新觉罗家的人,是亲人。 而且大家相同情况,感同身受,一定能明白他的处境吧。 想到这里,又高兴起来,拖着疼痛不已的身体,爬了起来,跄跄站直,“九叔,您怎么会在这里?” 胤禟冰冷的眸子一闪,又踹一脚过去,“爷怎么会在此?还不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他跟那永琪勾结,故意引他们来此,而越倾又刚好身子不适,加上心善,才被他们得手,居然胆大包天到弑君,皇阿玛怎么会昏迷不醒!这忤逆不孝的混蛋! 未料到胤禟如此说法,弘历呆了一呆,很快就反应过来,“朕只是想杀了那妖孽,恢复我大清江山,哪里知道九叔您也来了,若早知您也来了,朕就不会想到这个法子。”然后一脸期盼的看着胤禟,“那……皇玛法是不是也……” 他不提康熙还好,结果让胤禟更加生气,爱新觉罗家的偏心眼一贯存在,他不会认为是弘历不知道康熙的身份,也不会认为是越倾的无心之过,把满腔怒火与郁闷全发泄到弘历头上,又一脚踹过去,好在这次记得稍微控制了点力度,但全踹到关节处反而让弘历痛得满地打滚,嗷嗷哀喊。 便在这时,一个人闯了进来,“老九,皇阿玛醒了,先过去瞧瞧。”眼角余光半点也不扫地上狼狈痛苦不堪的弘历。 胤禟停下毒打,眼眸一亮,“真的?皇阿玛他醒了?没事吧?”欣喜而担忧,毕竟康熙的身体一直都不好,这番劳累刺激,更是……看着同样红着眼圈的胤褆,心里也是一阵酸痛。他们整整守了康熙一夜,直到气愤不过他才来找弘历的茬,否则众人谁还想着他。 胤褆眸色一黯,终是摇摇头,没有回答,只是眼底是浓浓的痛苦,让胤禟无法忽视,胤禟深深吸口气,“那爷过去看看。”说罢,又狠狠瞪了眼缩成一团的弘历,“把解药拿来!” 差点忘了正事,越倾中的那刀可是抹了毒药,虽然不是什么剧毒,但有解药更好,免得太医到处寻药。 原想问为什么九叔要对那妖孽这么好,但见他一脸的阴冷狠戾,顿时不敢开口,乖乖从袖里拿出两个绿色瓶子,“红的两粒,绿的一粒。”莫名的打了个寒战。皇家之人向来就是冷血无情,除了自己看重的人外,余下的,哪怕死在眼前也懒得看一眼。 所以他现在非常明白,那个妖孽在九叔眼里很重要。不过,叫九叔为老九,又同称皇玛法为皇阿玛的,会是他哪一位叔叔呢?偷偷看过去,暗暗揣测。 经过胤禟这番狠手,让弘历认亲的看法夭折了,那些长辈可完全没把他当小辈爱护啊!皇阿玛,您快回来吧,儿臣不要承担您的过错啊!! (你很快就知道九爷还算对你和蔼滴,见过四爷,你才知道啥叫地狱╮(╯_╰)╭) 两人不再废话,匆匆离开,在门口似乎想到什么,胤禟叫来粘杆处,“把他押回去见你主子,然后把这几日的事细细告诉他。”言罢,就走了,留下一脸惊愕与担忧还有惶恐的弘历。 天啊,这些是粘杆处的人吧,他们主子……是皇阿玛? 雍正爷的余威尚存,对这位冷厉严肃的皇阿玛弘历可是打心眼里的害怕与惶恐,尊敬是尊敬,但更多的是惊恐。 回到康熙临住的小屋,不仅仅皇阿哥全在,就连原本卧床休息的越倾也在,都在劝说着康熙别急着赶回京城,如今她身体虚弱成这样,太过奔波劳累更容易添病,且他也未必承受得密集的赶路,还是休息几日,养好精神再说。 康熙闭眼养神,却没有开口,他知道这些儿子们的孝心,也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正为自己好,可惜,他已经非常明显的感觉到体内力量的一点点流失,就如冷眼旁观着自身的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死对他来说并不可怕,毕竟是死过一回了,而且,能弥补上辈子的遗憾,能真正体会天家不曾有过的亲情,还能认识如此一位特殊古怪的后世之人,他已经无憾了。 只可惜又要让那些担心他关怀他的人再度痛苦一次了。 缓缓睁开眼,看了看围在床边眼眶通红的几位儿子,强撑起所有的体力,一一拍了拍他们的肩,“好了,都别说了,赶快回京,朕想看着你们几兄弟的婚事,总不能拖到三年后吧。”如果他真的有个万一,那岂不是耽误了保成胤禟胤祥他们三个。 众一怔,顿时更加难过,“皇阿玛……”胤祥看了看胤禟,五感陈杂,颊侧隐隐有些发烫,忙侧开头,担忧的看着康熙,“皇阿玛,您别说这些话,儿臣,心疼……” 最后还是越倾一锤定音,“行,那就明天出发,不过康熙帝要一直好好休息,不准劳累,咱们慢慢回去——你总要真正看着太子殿与十三爷出门吧。”他虽知眼下情况复杂,但也看得出康熙的情况根本坏到不能再坏了,总不能真的让他在这里出事吧,哪怕死也该死在皇宫,否则会有无数麻烦。想必康熙帝也清楚这点,所以才不顾自己身体状况提出这事。 有时候,明知道有些事太过残忍,还是不得不去做。 既然有了决断,便不再拖沓,众人齐心协力,尽量弄来一辆舒适平稳宽大的马车,让康熙与越倾两人躺在里面,胤祥胤褆等诸位阿哥亲自侍候,其余则警惕四周,并尽量打理路上一切事宜,务必把不适减到最低。 纪晓岚与傅恒经过那场不可思议且诡异莫测的刺杀事件,已经明白了自己与皇帝正式挂了勾,根本不能起其他心思,不过,这皇帝的确不错,至少政事清明,手段柔厉各有(八爷施行仁政,四爷施行酷法,所以看起来是宽严相济)比起之前的皇帝,有过之无不及。 况且他们背后各自有自己的家族,一旦站错了队,做错了事,祸害的可不是单人,那就——干脆把那事忘了吧,皇家阴私,为人臣子的是不该掺和,只除了傅恒时不时用有些复杂的目光看向胤禟胤祥,还有其他几人,大概也不是表面的那些人吧。 只是,终生也不能宣之于口。 皇阿哥们才没管这两人的纠结挣扎,他们一直心忧康熙与越倾,康熙上路后便继续陷入昏睡,李太医再三保证,他只是身子弱,这样睡法更好,其实不过是人体机制对外面危害的一种自我保护手段。虽然听不懂,但既然太医这样说,也只能悉心照顾了,每日当然还是灌下无数珍贵药材与独参汤。而越倾则是伤口发炎了,烧得迷迷糊糊,路途颠簸,伤口挺深,一时难以愈合,加上毒素沁入体内,降低了免疫力,虽然尽早吃过解药,可他身体已经四十多了,当然不如年轻人。 好在情况没恶化,两人不过是昏睡而已,待一个半月后马车悠悠回到京城,都已经恢复大半了。胤禛跟胤礽胤禩跪在一旁等待他们,小心翼翼引接入宫。康熙自然是送入翊坤宫,虽然不曾辛累,到底是远行,还是有些疲倦,之前杭州之事胤禛他们都知道,不过是眼下懒得处理,先顾好康熙与越倾再说,要训子,什么时候不可以啊。 所以当粘杆处把弘历带回京,胤禛见都不见,直接让人把他丢到太庙,先慢慢跪着吧,至于永琪小燕子,二话不说,直接圈了。其他参与这次刺杀的反清组织的人,打入大牢,让粘杆处慢慢的询问,务必撬开口,把其背后的势力理清。 越倾自然是先回养心殿休息,然后还要去慈宁宫给皇太后请安,做儿子的出门这么久回家后对父母汇报一下才行,免得他们担心。大家都一脸疲态,所以没有废话,各自离开。 没想到半夜时分,匆匆进来一个太监,对守在翊坤宫的众阿哥叩头,而后禀道,“皇后娘娘差奴才与几位爷求救,皇上被皇太后斥责,罚去太庙跪太宗,皇后娘娘称皇上身体不好,请几位爷赶紧过去看看。” 越倾被罚跪太庙,到底怎么回事? 众阿哥面面相觑。 第四十九章 风雨夜晦冥 胤禛当即与胤誐匆匆赶往慈宁宫,想去探个究竟,而胤禟胤祥则去太庙,废话,以越倾目前那尚且虚弱的身体哪里受得了在地上跪一夜,赶紧阻止才行,同时也有头痛越倾那太过认真的性子,那不着调的太后叫你跪,你做个样子不行吗,干嘛非得真的跪啊,又没犯错。虽然还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但一致都认定错的肯定是钮钴録氏,绝对肯定不会是越倾的错!至于其他人则暂时留在翊坤宫看顾又陷入昏迷状态中的康熙。 一路过去,不断的询问那报讯的小太监,可惜他位卑言薄,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两人只能暂时压下好奇与遗憾,过去问问叶蓉。 忽有急促奔跑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两人对视一眼,均有些凝重,这个时候,不该有人在御花园如此奔跑。难道又发生什么事吗? 过了一会,匆匆过来一个嬷嬷,见着两人,顿时眼神一亮,上前行了个礼,“奴婢叩见四爷,奴婢……”胤誐不待她说完这些便嚷道,“行了,那些个虚话少说,到底怎么回事?”这个人是粘杆处训练出来的顺嬷嬷,专门放在叶蓉身旁替她打点宫中一些杂琐事,更是提点她注意某些规矩及说话技巧,及替她留意后宫的其他妃嫔对叶蓉暗中的下手。 虽然十三爷与太子殿大体控制了整个后宫,但也不可能真正把每个人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要知道人心叵测,最是难以控制,不过是大体上把握住,不出什么差错,有事能快速解决,私下每人都各有其手段及算谋,那也是非常正常。人心有私,为了自身利益家族权势怎么可能不做些什么呢?只要别犯太大的错,其实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宫与前朝本来就有千丝万缕的关联,很多事情都无法真正做得到,哪怕有再大的权势也无法控制一切。 所以见顺嬷嬷竟然离开叶蓉匆匆忙忙,便知有大事发生了。 “皇太后密宣了履亲王允裪,庄亲王允禄,諴亲王允秘,怡亲王弘晓四位亲王入宫,皇后娘娘方得到的消息,令各宫门户紧闭,非奉旨不得随意进出,只是不知该如何做,请各位爷示下。”顺嬷嬷恭敬开口。 经过重重阴谋之后的两人心中一凛,眼色戒备,这皇太后难道是想逼宫?相视一眼,均有几分冷意,胤禛略沉吟,“你去翊坤宫,把此事详尽告诉八爷,说爷的意思,让太子到宫门前把人劫下,免得添乱,爷依旧去慈宁宫。”又转头看向胤誐,“小十你去丰台大营瞧瞧,只怕她调兵入城。” 胤誐一怔,想了想,摇头,“不必了,那钮钴録氏没这种脑子,只怕是想借着几位弟弟的势。”停了一停又道,“爷还是随你过去吧,好歹爷也有些本事。”低眉敛容,从腰间抽出利剑,紧绷了身体。 胤禛看了他一眼,黑眼微眯,“也罢,自己留心。”他遣胤誐去丰台那边也是为他好,如果钮钴録氏真是布下天罗地网,此去慈宁宫可谓危机重重,然则胤誐所言也有道理,她可没这般本事。就让他去看看那钮钴録·鸾莹打的是什么主意! 顺嬷嬷叩头应声是,便匆匆赶去翊坤宫了,胤禛胤誐亦赶往慈宁宫,到得跟前,宫门外有个黑影,就着月色一看,竟然是叶蓉,跪拜在门口,而宫门紧锁,里头鸦雀不闻。似听到声响,叶蓉急急回头,见到两人,眼泪滚滚而落,忙起身,冲过去,“越倾呢?他没事吧?” “九哥与十三过去了,你别担心。”胤誐锊起袖子,抹了抹她脸上的泪,“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过来请安的吗?越倾怎么会……”停了停,说不下去,又瞄了瞄胤禛越发冷凝的脸,安抚的拍拍几乎吓僵的叶蓉。 拉了拉衣襟,叶蓉怯怯的看了眼胤禛,身子颤了颤,有些站不稳,又打了个哆嗦,摇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本就是陪着越倾来跟皇太后说话,才说了几句,不过是些路上琐事,见闻轶趣,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后来,后来皇太后问了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越倾便说是两个公主即将出嫁,皇帝亦不能离朝太久,又牵挂皇太后,所以才回来。结果皇太后就生气了,说他虚言哄骗,不孝。又说什么明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还一意孤行白龙鱼服,结果遇到凶险之事,若是日后再这般漫不经心,凶歹恶徒岂不更嚣张。越倾自然顺势说了句,让皇额娘为儿子担心,是儿子的不是。结果她就让越倾滚去太庙在列祖列宗灵位前思过。我都吓呆了,怎么样都有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感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那皇太后的眼睛有些凶狠,看着越倾的时候好像不爽,赶紧给你们送信,自己就留在这里替越倾请罪。刚才有个小太监偷偷告诉我,皇太后密宣四位王爷来慈宁宫,我想大半夜的,这种情况很奇怪,才打发顺嬷嬷给你们通信,不过那小太监说是一个时辰前的事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你们说,是不是越倾的身份被看出来了,所以……”叶蓉难得精明了一次,有些担忧的看着胤禛。 “好了,这事你不用管了,都累了大半夜,回去休息吧,放心,没事的。”胤誐又拍拍她的肩。黑眸闪过一丝异芒,看来这钮钴録氏的确是知道某些事了,又看了眼胤禛,胤禛点头,“你回去休息吧。” “哦,好的。”叶蓉点点头,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膝盖,慢慢的扶着刚才随着胤禛他们过来的小太监的手回坤宁宫了,她知道,现在的她还留下的话,肯定是大累赘,给人添麻烦,就算再懵懂无知,也不会看不出宫内有变,所以,最好她就是乖乖躲着,别出事,别给人制住麻烦。 看着叶蓉的背影融入黑夜中,又听了听四周声音,胤誐深深吸口气,看着宫门,眯着眼,“四哥,咱们踹门进去吧。” “……好。” 随着一声激烈的“砰”踹门声,两人就这样扬长而入,慈宁宫内的太监宫女嬷嬷都吓了一跳,呆呆看着宫门就这样被人踹开,一时没有了反应,胤誐走上前,随手就拎起一个太监,“太后在哪里?” “……内殿……”小太监呆呆的答道,下一瞬反应过来,尖叫,“护驾……来人……”胤誐一记手刀过去,把昏迷的小太监往旁边一甩,“没你们的事,别乱喊。”胤禛冷眸一扫,神态狠戾森寒,顿时满室冷僵。 不管那些被吓住的太监宫女嬷嬷,两人小心谨慎的走入内殿,有些多年侍候深宫的老嬷嬷老太监感觉有些诡异,那人,好像先帝爷啊,面面相觑片刻,最终,不敢动作,而且,此刻他们亦发现一个问题,能这样大摇大摆踹门而入的,宫内侍卫毫无反应,只怕——还是别乱动的好,免得祸及自身。慈宁宫内侍候的宫女太监嬷嬷大多是雍正时期的旧人,皇太后一则是用惯了他们,二则也是念着他们各有缘由留在宫中一生略赐些悯意,博个仁慈的名,谁料会有这么一日。 话说这皇太后其实的确算是在逼宫,为的自然是换了魂的弘历。也许是母子天性血脉相连,打从五台山回来,她便发现了皇帝有些不对劲,当然,明面上越倾是不容易被捉到错,他可是有完整的弘历记忆,但某些细节上还是会带了自己的喜欢及小动作出来。毕竟一个人是没有完全可能一世扮演其他人,这个世上最熟悉弘历的自然是他母亲。皇太后曾经小小试探过几次,却无所获,虽有狐疑但不便动作。这时,令妃,哦,令嫔怀了身孕,且刚好中毒,于是她便去探望过一两回,结果,令嫔哭得如泪人,言词中均哭诉皇帝变了,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皇太后心中咯噔一下,若有所悟,弘历的性子她一直都清楚,耳朵软,又好谀言,喜欢柔弱的女子,所以前头的高氏还有如今的魏氏都是他心尖上的人,作为母亲的虽然不喜却也不得不承认枕边之人的确最熟悉不过。难道真的有如此诡异之事?恰在这时,从某种暗地渠道收到了一封信,自称爱新觉罗·弘历的信,信中一一把自己的事说出来,自小到大,无一遗落,然后说,自己中了某种妖术,被移魂夺舍,如今身在外面,不得进宫。皇帝多年弘历起码还是有些不为人知的暗地手段的,越倾并没留意,应该说,他的记忆只有去回想才知道,平时不接触是完全不知道的,因此便给了皇太后跟弘历之间的暗中传信。于是他们定下计谋,怂恿那妖孽出外,弘历借机杀了他,然后回来重登皇位,皇太后经过多年宫斗还是清楚一事,既然换了魂,弘历可就万万做不回皇帝了,那就只有五阿哥登位,到时再接弘历回来荣养,也算回归正途,养心殿上匾后藏的可是永琪的名。所以后来皇太后都是跟越倾演戏,在弘历及永琪的一番巧辩后,她不信五阿哥那所谓的弑君,反而信了是因为看到永琪太出色被他看出破绽,才故意逐出宫的。只是没想到越倾居然这么好命,安全的回来了,当下又是心忧弘历又是害怕越倾。于是就借了个名头把他赶去太庙,想着让列祖列宗镇着,又急急去宣诸位王爷进宫“清君护江山”。 本来和亲王弘昼也打算宣进来,但可惜此刻他并不在京城,被派了出去整顿八旗事宜,如果弘昼早知道这些事,肯定立即禀报胤禛等长辈,哪里会让自家的皇额娘做出这种“大事”,可惜,他不知道,所以皇太后注定了其后半生的杯具。 然则这些都是翻天覆地的大事,她亦心忧,惴惴不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所以一直跪在内殿佛前,数着珠子。 忽然似听到脚步声,忙忙转头,“可是王爷们……你们是谁?!”见到门口站着两个陌生的男人,顿时一惊,厉声喝道,颤颤站了起来。 胤禛虽然那日在皇太后回宫时被兄弟们硬逼着也去跪迎,但他为外臣,所以只在外头,皇太后怎么看得见他,又记得他呢?至于胤誐更加没见过,他才不屑给四哥的小妾下跪行礼,倒过来还差不多——当年那钮钴録氏也没少给他行过礼。 所以此时并不相识,然后又想到他们居然能彷如无人直闯入来,那外头的人岂不是?难道这宫内已被那妖孽给控制住?想到这大半年来感觉后宫牢固许多,未免有些心惊胆颤。 胤禛淡淡看着她,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满室生寒,月光透过窗,烛光摇曳中,彻骨冷冽,“钮钴録·鸾莹,你当真不认得朕。” 皇太后一惊,那个名字如今知道的人已经少之又少,根本不可能再有人对她喊那个名字,周身顿时僵硬,不可置信的抬头看过去,那阴寒冷恻极度熟悉,几回梦魂不敢忘,愣愣的喊了句,“皇上?”白眼一翻,直接昏倒在地。 “白痴。”胤誐不屑上前踢了两脚,刚才他左右看过了,还真没什么埋伏,感觉自己好像个笨蛋,使了十分力却打到了棉花团上,郁闷得无语伦加。“四哥,这算你家事吧,爷就不管了,先回去瞧瞧。” 说着,转身就走,胤禛看着地上白发苍苍,面容老相的昔日小妾,眼底还是透出几分复杂,于是坐到一旁凳上,就这样静静的等着她醒来。 大半个时辰后,他才走了出去,至于跟皇太后说过什么,却是无人知晓,而后,等两位公主出嫁了,皇太后就移居圆明园,终生没有再踏入紫禁城一步。 却说那顺嬷嬷赶到翊坤宫,把事情一说,胤礽冷了眉,点头,把一边的鞭子拿起,捆在腰侧,叫了个小太监,便准备赶往神武门,胤禩见他这样简衣轻装,也站了起来,“既然如此,我也随你去。”胤褆忙一把拉住胤禩,摇头,“还是让他一人去吧,你也过去,反而不美。”胤禩想了想,也就罢了。 十二是不理事的主,但对于昔日太子殿还是非常熟悉尊敬,而十六亦是四爷党,对太子殿同样熟悉且尊敬,至于小二十四,有两个哥哥在场,肯定不敢乱动,弘晓——也罢,十三最多尴尬一下,认回儿子也是好事。 因此只是上前理了理胤礽的衣领,“小心。” “放心,爷没那么不济事。”胤礽勾了勾唇,扬起一抹邪肆的笑,大步朝神武门而去,果然,在哪里见到行踪匆匆,神色各异的四位亲王,“啪”在空中打了个响鞭,似笑非笑的看着允裪,“都这个时候,还入宫,可是有什么事?” 允裪怔怔看着眼前这个娇俏的女子,眉眼嚣傲,言词冷冽,自有一股雍华桀戾,这种感觉,好熟悉,可那人分明早就化为尘土,怎么会? 他脚步一停,其余三人也就停了下来,况且见她这样也知道是故意来拦着他们,只是,这位傲桀的公主是哪位呢?一时不解狐疑,相视一眼,都不认识。胤裪想了想,走前一步,“敢问你是?” 看着昔日温润的少年变成如今这幅白发苍苍老耄之态,心中生出几分酸涩柔和,胤礽把玩着手上的鞭子,斜斜一挑眉,轻叹了一句,“小十二……” 她的眉眼凌厉而矜傲,偏又蕴了几分温暖和悦韵味,只那么若有若无的冷眼睥睨,便生出十分的独傲天下,顾盼之间不含半分情感,手上轻轻拨弄着紫红的鞭子,冷冷渺渺沉浸的却是几十年养就的恣肆狂戾。 允裪扑通就跪下了,“臣弟给太子殿下请安。” “十几年没人请安,一时还挺不自在的。”胤礽自嘲一笑,缓缓踏前半步,本欲伸手敲敲允裪的头,手伸到一半,又改了方向,在其花白的发上拂了拂,“多年不见,都老了,还是以前那样子顺眼,那时多漂亮。” “……”允裪嘴角抽搐,太子殿下,您都这样子了,爷也快入棺材的人了,您还来调戏爷,您——爷佩服! 这下允禄允秘弘晓都跪了下来,对昔日的太子殿请安,“臣弟/侄儿给太子殿下请安。” “行了,都起来吧。”胤礽笑了笑,挥手叫起,“不用再忙活,随爷来吧,爷领你们去见几个人。” 也罢,既然事以至此,就干脆把大家的身份都摊开,好让这几位弟弟知道,呃,希望他们能扛得住这些打击吧,看着他们都有些脸色苍白,胤礽不厚道的笑了。总不能就透露爷一个人的事吧,哼哼,好事情就该大家知道! 此时,远方隐隐传来雷声,月色亦不知被何时飘过来的厚实云层给挡住,灰暗阴沉,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第五十章 欲诉心已冷 “这江山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天下,岂容你这不知名的妖孽霸占,朕不管你施了什么妖术,列祖列宗在上,岂容你放肆!” “不错,我是占了你的身体,可你自己不也占了这个萧剑的身体,这些算天意茫茫,我无奈,你也无奈,谁怪得了谁去。除了这个,我没做任何对不起你们爱新觉罗家的事吧,别说雍正帝,康熙帝,哪怕是顺治帝皇太极努尔哈赤重生,也不会太过怪罪我,反倒是你,自求多福吧。” “胡说!朕自登基以来,时刻效法我圣祖仁皇帝,精思勤政……”一句话还没说完,在外头听得怒火冲天的胤禟一脚踹开大门,恨恨一瞪目瞪口呆的弘历,阴测测开口,“你有胆再说一句,爷拔了你的舌头!” 室内顿时一片静穆。 越倾看着忿恨急怒的胤禟,愣了愣,呃,九爷怎么来了?还一肚子的火,不过,幸好这火不是对他而去,刚叹口气,胤祥已走到他身旁,一把拉起,食指一敲他的额头,“笨蛋,谁叫你跪了。” “呃……我想,跪跪这些祖宗也没什么大碍……” “我爱新觉罗家的祖宗你这妖孽岂有资格跪,你……”弘历的冷嘲还没说完,胤禟一脚?br /gt; 囧囧清游记第1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17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17部分阅读 脚踹过去,语音低沉,透着十二分的陡峭寒意,“爷的话你没听见么?谁准你开口了,嗯!” 弘历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那被九叔踢断的肋骨还隐隐作痛,当下只能愤恨的瞪了越倾一眼,但触及胤祥那淡然的冷眸一扫,顿时低头,惊惧而惴惴不安。这个人,感觉好熟悉,难道也是他的哪一位跟皇阿玛有仇的叔叔重生,天啊,来一个九叔朕已经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再来几个,爷还能活吗?当下端正跪好。 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膝盖,越倾就着胤祥的手站稳,讪讪一笑,“多谢十三爷了,不过,你怎么会过来……” “十三叔?十三叔!侄儿好想您啊……”弘历听到胤祥的身份,顿时顾不得胤禟的警告,扑的从地上爬起来,小跑到胤祥身前,吼得嘶声裂肺,甚至有些泪意,亲人啊,这才是他真正的亲人。 胤祥一个侧身,避开他的飞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半句话也不说。 对于弘历,他无比心痛,无比伤心,满腔都是怒火,没想到自己与四哥一直所看好的继承人居然如此昏聃无能,穷奢极欲,吏政腐败,若非越倾过来,四哥八哥尽力弥补,大清的江山就毁在这小子手上,若不是,若不是他是四哥的儿子,爷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深深吸了口气,压下满腹的怒气,看着弘历这副凄惨模样:头发凌乱,面容憔悴,时不时捂着胸口闷咳,双眼布满血丝,脸色惨白,衣上是泥尘,褴褛非常。心里没有丝毫的怜悯,更没多少怀念,冷哼一声,转向越倾,“还不是听说你被罚到太庙来了,大家都有些担心,便让爷与九哥过来瞧瞧,就知道你这直性子。” 言语多有维护之意,亲昵而嗔怪。 说话间已经拉了越倾到一旁,胤禟把原是准备给人跪着的蒲团拿了三个过来,垫高,又拍了拍,“行了,坐下。揉什么揉,早知道就别跪了,谁还怪你不成。”白了一眼过去,按住越倾坐下,又在他脚上按了几个|岤道,时不时抬头看过去,“感觉怎样?” “会不会有酸痛?” “有没胀胀的热热的?” 弘历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宛如一盆冰水兜头扑下一般,那感觉真是难以形容,他没想到自小便疼他,护着他的十三叔竟有一日也会对他视而不见,反而对那个妖孽如此关怀备至,就连九叔亦纡尊降贵的亲自替他揉腿!! 天啊,祖宗啊,皇阿玛啊,您快来救救儿臣吧,这个世界太过诡异了!! 揉了会,感觉双腿舒服多了,越倾道谢,“多谢九爷。”又有些不好意思,略红了脸,“我真的没事了,你们来这里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胤禟倒没想太多,就他看来,不过是会点药理而替越倾纾解一下跪麻的腿,有何不可,按身份来说,他不过是尽臣子之道,按相交而言,不过是朋友间的互助。见他脸色好多了,这才站起,“也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你。”又多几眼,眼里尽是笑意与关怀,“还好,看起来不错。” 呃,就是来看我跪祖宗?越倾有些发窘,又瞄瞄一旁的胤祥,十三爷,你也是来看热闹吗? 胤祥也是微微一笑,笑得温和,“别想太多了,这是四哥的家事,过会儿,他解决了,便过来,你就休息一下吧。” 家事……越倾无语,今晚之事他虽然不算明白,但也大体知道一点,皇太后肯定要做什么,对他做什么,却被几个皇阿哥知晓了,揽了下来,并赶过来保护他。只不过两位皇阿哥都赶过来的事肯定不少,还有四爷待会也过来,那么至少有三位爷去做这事,甚至,更多,那么事情也更麻烦,更曲折。 他真的很没用,老是依靠他们的保护,还不住的添麻烦,看了看一旁眼里惊惧骇恐的弘历,好像明白了一些,好像什么也都不明白,只是站起,躬躬身,诚恳道谢,“谢谢你们。” 胤祥胤禟怔了怔,马上明白过来,顿时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行了,少说废话,好好休息一下吧,对了,你吃过饭没?”见越倾微微摇头,又是无奈,招手叫领路的小太监去拿些点心泡壶热茶过来。这里虽然是端放列祖列宗灵位之地,然则侧殿还是有准备热茶与点心,他们又无意离开这里,便与越倾到偏角处坐着,喝点热茶,吃些点心,再随意聊些旧事,祖宗的丰功伟绩之类,聊以打发时间。当然,弘历还是得端正跪着,在旁咽口水。 暗暗腹谤着,列祖列宗在上,请好好教训这群……咳咳,不孝的长辈,居然胆敢在太庙嘻哗饮食,真是太过分,太让人发指了!口胡,朕好饿,咕咕……伴随旁边飘来的阵阵香气,还有细细的咬嚼声,越来越饿了。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殿门再度被推开,胤禛缓缓走了进来,先是冷冷一扫跪着的弘历,弘历只觉被那眼刀一刀一刀凌迟般,冷汗淳淳,整个人就直接趴下了,腿软得根本撑不起身体,五脏六腑都搅成一团,嗫嚅着,“皇阿玛……” 那淡淡一顾,冰冷透骨,沾尽杀伐森寒,如同看着一件废物,不屑而冷漠。 走到殿的侧旁,看着三人喝茶,嘴角抽了抽,无奈一叹,“你们……”欲说什么,又停住了,目光最后落到越倾脸上,细细看了会,“没事吧,要不回去休息?” 弘历眼神瞬间黯然,萎蔫了。 皇阿玛,你居然对这个妖孽如此和善,当年哪怕是三哥也不曾得到如此温言的问候,皇阿玛您居然还特意放缓声音,朕!朕真不甘啊,你这个妖孽到底是使了什么妖法,居然把朕的皇阿玛都迷惑住了!! 想要瞪过去,却不敢,只能恹恹的低下头,心里狂敲打着某位抢了他身体的妖孽。 “我没事,劳你担心了。”越倾笑了笑,又摸摸自己的脸,知道他们看到这脸色太过苍白才担心,想了想,又笑道,“只是血气不足,慢慢补回来就行,嗯,太医开了很多补血养气的方子,我会乖乖喝药的,你们别担心。”然后瞅了瞅一旁的弘历,“那个,他怎么办?” “跪着就行。”胤禛又冷冷扫了一眼过去,弘历越发不敢吭声,把头埋得更低,“既然这样不懂事,就把《太祖高皇帝圣训》每日抄上百遍。他不是自诩孝子么,就多跪跪祖宗,多抄抄祖训。” “呃,跪多久?还有每天一百遍?那个祖训很短吗?”看着颤抖不已的弘历,越倾忍不住开口问,这个,听起好像挺累人的。 “跪到死为止,不算多,就几千字。” 几千字不算多?抄一百遍的话手都要断了吧,还跪到死?越倾无语望天,见胤祥胤禟都是一副淡漠冷然的态度,咳了两声,正想开口劝几句,“没事吧,是不是着凉了?”胤祥马上开口问道,越倾忙摆手,“没事没事,就是喉咙有些痒……好吧,我回去就喝姜茶。我的意思是,与其抄那么多遍的祖训,不如抄别的吧。” “抄什么?”胤禛很给面子的问了句。 “奏折批语。”越倾点点头,要知道四爷跟八爷都在奏折上写挺多字的,一日下来,四五千也有可能,一个人写四五千应该不算少了,难道真要抄几十万字?那根本不可能吧。 况且,多看看四爷八爷怎样处理朝政,也容易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反正弘历本来就是皇帝,他看奏折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所作的跟他差不多,区别是一个要抄几千字,一个不用动笔,呃,他的毛笔字,好像有些……看来以后是要多练练比较好,不然太丢人了。有对比,才有距离啊。 胤禛胤祥略有一丝意外,没想到越倾如此提议,想了想,会意过来,感叹着,越倾还是太心软了,太柔和了,如果今夜之事刚好相反,他们没来,没有能护住越倾,他肯定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这本来就是生死一线的权势之争。人之常情,至高无上的权力,血缘亲情,除了极少数人,都会尽量维护尽量守住。移魂夺魄这种诡异得无法言喻的事,本来就是一种禁忌,如果他们不是相同情况,只怕想都不敢想。 所以,遇到这种情况,绝对要全力以赴,斩草除根,干净利落,毫不留情,毫不心软。 但是越倾却……人心都是偏的,所以,他们只是感叹了一下,没有丝毫的不悦,只是再度认定,以后更加要护着他,免得被人欺负了,免得被骗。胤禛点点头,说,“好。” “嗯,我觉得跪着抄东西比较累,那个能不能让他坐着抄,字体也好看些啊。”越倾继续得寸进尺要求着。 “好,就依你所言。”胤禛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这样也好,起码弘历受罚的日子更长些,“不过,还是每日需跪祖宗灵位两个时辰,并由太监日日督促学习太祖训,好好反省自身,领悟祖宗的治国之道。” “……儿臣领旨。”弘历颤着双唇黯然开口,脸色连惨白也没了,直接灰败若死,这样的自己,跟圈禁了有什么两样,至少圈禁还能好吃好喝,可他竟连这点福利都没。整个人麻木的可怕,就连思绪亦是混混沌沌,连皇阿玛及两位叔叔什么时候出去都不知道,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生不如死! 第五十一章 红烛透罗帐 六月二十二,晴,大吉,宜婚嫁。 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胤祥看着镜中华贵的红妆,心底苦笑,叹了口气,耳听那些梳洗打扮喜嬷嬷们的吉祥话,真有种啼笑皆非的无奈。真没想到有一日爷居然会出嫁,而且嫁的那个还是自家的九哥。 此时此刻,心情复杂。 虽然早就知道会嫁出去,但临到眼前,还是非常不适应,这种事换作哪个兄弟也难以适应吧。微微垂眼,如果,他此刻生了退避之心,恐怕会被其他兄弟直接压上花轿吧。当然,他也不可能真的逃掉,不过是有种突如其来的惶恐不安而已,怀着惴惴之心,吉时,着吉服,依次一一向皇太后,皇帝,皇后行告别礼,最后来到翊坤宫,跪在康熙的床前,郑重诚恳认真的叩了三个头。 康熙神色复杂的看着胤禟,苍白的脸色被厚厚的粉遮住,眼眸亮得逼人,最后扯了抹笑意,“胤祥,今后,好好跟胤禟过吧,和和睦睦一辈子。” “儿臣遵旨。”胤祥也知道康熙这话的真正意思,为了让他放心,也为了自己的将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儿臣会好好跟在九哥一起的。”这一生一世,不会再为了旧事而郁结伤怀,也会真正去了解彼此。 白首不相离。 然后升舆出宫,真正走向今世的家。 迎亲,拜堂,行礼,一应礼节做下来,胤祥真的累得半死,这比任何事认识时候都要累,都要辛苦啊。最后终于被送入洞房,他才得以松口气,而胤禟自然在外头应付一众凑热闹的兄弟。 不管这么多规矩,反正带来的人都是宫中他敲打过的,把人全数挥走,看看时间,胤禟要进来还有一段距离,先拿下沉重的头冠,然后又解下一些佩饰珠链金银玉器,这才到一旁小桌上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点心边吃边休息。 自从那夜事故,允裪允秘允禄弘晓都知道了几位皇阿哥的身份,那是一场混乱复杂纠结的认亲,其中承受不了打击昏死过去n次,过了数日总算才勉强做到面不改色对着其他熟悉的哥哥们与皇阿玛。 于是,知道胤祥与胤礽即将出嫁这个悲催事实的熟人又多了n名,感觉最复杂的自然是弘晓,上辈子的阿玛,这辈子算——咳咳,当然,他还是称胤祥为阿玛,但面对胤禟时,那感觉真是诡异得无与伦比了,只是重逢敬爱父亲的喜悦太大,便把这种违和感忽略过去,当然,也是辗转反侧想了数个不眠夜,再怎么说,他阿玛嫁给九伯总被嫁给陌生人好吧,起码知根知底,不容易受欺负——泪奔,为嘛他家阿玛会是嫁的那个?如果是娶九伯,他会更高兴啊。怀着这种奇诡复杂的心,还是来参加这场盛大的婚礼。 其实,对于太子殿与九爷十三爷同日成亲一事,几位皇阿哥都表示有些为难,两边都想看戏啊,胤礽则翻了个白眼,“想看爷的好戏,你们等到死吧,别太给那硕王府添脸,还是过去瞧瞧小九吧。” 果然如此,就知道以太子爷的傲气是不可能下嫁给那不着调的异姓王,全都是圆滑又有谋略经过腥风血雨的,一句话便知道这里头有猫腻,嗯,要不要也顺带帮帮太子爷的忙?于是,硕王府的悲惨命运更加注定,从此无法翻身。 十里红妆一路铺成过去,两位固伦公主的下嫁在京城引得一阵热闹,久久不散。傅恒听得一众大臣各种恭喜声,脸上的笑早已僵掉,心里感觉非常复杂。自己的嫡子娶亲本来就是件值得庆贺之事,尤其还有尚主此等恩宠,可是,可是,如今那还是自己的儿子吗?他可完全不敢真正把他当儿子啊。 如今只盼能尽早抱上嫡孙吧——呃,那个应该算是他们富察氏家的嫡孙吧? 看着一旁被一众亲王阿哥及朝中重臣包围的新郎福隆安,心里又叹口气,这种恩宠,还真是京城头一份啊,连亲王也基本到齐啊。在旁的纪晓岚投了个同情的眼神,举杯遥遥一贺。 虽有胤禩胤誐两人帮忙挡酒,但胤禟还是被灌了数坛酒,胤褆倚小卖小,允裪允秘允禄几个倚老卖老,弘晓弘昼两个也上前凑热闹,胤禛还算厚道,毕竟是胤祥的咳咳那个新婚之夜,还是别灌醉新郎,也上前帮忙挡了下,对着他那冰冷的黑眸,还真没几个顶得住,半醉半醒的胤禟便踉跄的走回新房。 走了进去,便看到胤祥坐在床上啃着苹果,愣了愣,有些失笑,见他进来,胤祥也有些不好意思,忙把一旁的红盖头重新盖好,整理衣服,端正坐好,胤禟看了看桌上只剩一半的苹果,摇摇头,上前,一一依礼而行。 喝过合卺酒,胤祥闻着胤禟一身酒气,微微皱眉,“这也喝太多了,可要唤人煮些解酒茶过来。” 胤禟挑挑眉,斜倚在床柱上,“小十三可真贤惠。”胤祥呆了一呆,立即意会过来他这是调侃自己,顿时又气又恼,白一眼过去,“爷可真是多管闲事了。”瞥眼见胤祥脸黑了下来,蹙眉不悦,胤禟忙拱手,陪不是,“抱歉抱歉,爷真是喝多了,昏头了。”说着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岤,歉意一笑。 顿时满室桃花飞,胤祥不由扑哧一笑,这样倒与前世的九哥有些相似了,他本来性情爽朗,便不为意,伸手过去替胤禟揉着头上几个|岤道,颇为担心的看着他通红的脸,还有烛光下闪着光盈的汗,“还是煮些解酒茶吧,免得第二日头痛。” “没事,睡一觉就好。”胤禟缓缓靠过去,把头靠在胤祥的肩,笑道,“若是我这样走出去了,倒被人笑话是被新娘子赶出洞房呢。” “……”胤祥瞪了他一眼,背转身,解开繁琐的层层吉服,只余下亵衣,直接就钻入了被子,其实他不是不知道,胤禟这般笑闹不过是解了两人此间的尴尬。虽说是夫妻,其实彼此心里还是有些膈应,尤其是他,不是不甘愿,只是前尘旧事不容易阖眼就忘。他骨子里到底还是那嚣傲恣意爽朗的怡亲王,那夜如非意外,只怕也不会有眼下这种情况。 不知过了多久,耳听一阵簌簌的宽衣声,而后身后传来一阵暖暖的体温,只是亲昵依偎着,别无其他,然后,一双手轻轻试探的环了过来,一点,一点的搂紧了自己的腰,他身子僵了一僵,然后,难得温顺的靠了过去。 缓缓伸手,覆上了横在腰上的手背,缓慢,坚定,十指紧缠。 有些事虽然还未必放得下,却,可以慢慢形成习惯。 胤禩把玩着手上的碧绿酒杯,头亦有些昏沉,他目前还算孩童,替胤禟挡了一轮酒,此刻醉意微醺,有着如坠梦中的茫然,月朗星宁,没有睡意,只是呆呆看着窗外,静寂沉凝的满室生凉,不由紧了紧衣襟。 突然一声微响从身后传来,胤禩一惊,喝道,“是谁?”人也转过身,他已经把人全挥了出去,此时不该有其他人,一看,便一愣。 “是我。”一身耀眼的大红装,华贵精致吉服,色如朝霞,瑰丽雍华,凤目微挑,七分倜傥瑰姿又含了三分和悦温宁。胤禩愣了愣,心里忽然漾了些温暖喜悦,忍不住一笑,“怎么在这里?今个儿可是你的洞房花烛夜。” 来人便是一身新娘吉服的胤礽,他淡淡含笑,优雅又瑰丽,漫不经心的走上前,靠在胤禩的身侧,“怎么,小八不喜欢看到我?” 胤禩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移开眼,微微摇头,似乎叹息,“我以为你九日后才回来。”停了一停,侧头,细细看了一回胤礽的妆容,忽道,“之前便想过要看看二哥穿嫁装的模样,现在看来,果然好看。”语意戏谑,又回复平素与胤礽开玩笑的调侃语气,说着,顺势搂住胤礽的腰。 他的目光变化只在须臾之间,然则一直注意凝视他的胤礽如何不知,心里暗暗一叹,却不知该怎么说,这事,的确是他不对在先,不过,日后好好补回来就是了。两人间早就亲昵无间,搂抱拉手都是常事,也靠了过去,嗅到一股极重的酒气,敲了敲他的头,“小小年纪就敢喝酒,也不怕头痛。你是酒缸里泡大的?爷怎么不知道小八也如此喜欢酒,明个儿要不叫人送上千坛过来。” “替小九挡了一会。”胤禩笑着摇了摇头,抬手在胤礽腰侧拍了拍,“还真的有些头疼,咱们到床上去说会话,也好养养神。”说着,先站起,扶额缓缓走到床边,躺了下去,胤礽也跟着走过去,推了推他,“解了衣裳再睡,待会小心着凉。”迟疑了会,自己也解开衣服,只余下亵衣,一同睡下。 夜静风轻,只有月色浮动,撒了一室的银白,就连呼吸也彼此可闻,胤禩突然翻身坐起,半靠在枕上,“兰馨公主可是已经嫁了,那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胤礽抬眼瞄了他一眼,悠悠开口道,“瓜尔佳氏·莹颖,是某一支族的嫡女。” “瓜尔佳氏?镶红旗的?”胤禩眉一挑,怎么也从记忆中找不到跟胤礽有任何关联。胤礽点点头,“是昔日所谓齐王府的故交,一串的旧事纠缠,不过就是咎意补偿,算是给兰馨留下的一条退路。”沉沉叹了口气。 未满思退,也算是难得的一种聪慧。 然后又是一片沉默,良久,胤禩缓缓开口,黑眸定定看着胤礽,一瞬不移,背着月色,只觉整个人笼在阴影中,看不出半分神情,“胤礽,你何时开始算计我?” 胤礽一怔,脸色有些变了。只觉心头口中一阵苦涩,缓缓闭上了眼,过了许久许久,沉默,入耳入眼都是死寂。胤禩以为他不会回答,眉峰微微一敛,正想说句别的岔开,胤礽幽幽开口,“从一开始,爷见到你后,便开始有了这个想法。” 他早知道瞒不过胤禩,也没想过要真正瞒他,但没想到他会选在这个时候问出口,明明知道他此时并无责备之意,可还有着难以言喻的苍凉,一颗心宛如还沉浸在隔世的孤寂冷傲,毫无半分温暖。微微眯眼,床榻上,一立一躺两道黑影交集在一起,一时间,竟有种酸涩的感伤。 要说算计倒也未必真正算得上什么算计,皇家公主不好当,总会嫁出去,曾为嚣傲睥睨天下的太子殿怎甘如此,那么留下一条退路遁身远离也是正常,没想到会重遇旧时兄弟,一刹那就起了另一个主意,嫁给旧时兄弟总好过孤身远游。毕竟他已经习惯了这个皇宫,天地虽大,此地方是故居,不舍远离。那么当初留下的另一个身份就刚好可以嫁进来,所以,得知胤禩便是十二阿哥后,两人又刚好同居在坤宁宫,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勾引”了。要说“勾引”也算不上,不过是对他态度好些,关怀些,引他注意力多些在自己身上而已。只是,即便是虚假的开始,渐渐一点一点的温暖增加,一年时间,两人感情倒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是上辈子从未想过的感情。那些关怀,那些照顾,那些亲昵,不知何时竟成了悉心温暖的印记。本来那感情就不是假的,只是淡些而已,一点一点加起来,就比真的更温暖心扉。 所以才不想说,只怕说出来,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陌生与疏离。 胤禩侧头见他这样紧张,眼底黯然,眉尖微不可察的颤,隐隐约约又藏着极浅与极深的希冀与绝望。很多事很多时候,经历过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便再也磨不穿,忘不掉。 “呵”的一声轻笑,拍了拍他的头,“那爷是不是应该庆幸,就你还算计爷。” 胤礽神宇一松,顿时释然,只觉手心火辣辣的痛,原来刚才屏气握拳,指甲死死扣住掌心,竟掐破了八道血痕。虽是痛,脸上却不自觉全是笑意,“那是自然,这辈子,我只算计你一个。” 四目相视,均有着隔世不忘的怅然与欣喜。 “我非常期待明日大家看到你时,会怎生一副模样。”胤禩再度躺下,靠了过去,伸手就揽住了胤礽,正因为明白这是两人间的芥蒂,所以才会在它有可能蔓延成祸之前拿出来解决,心中的刺也许存在,却不能是彼此种下的。 胤礽抬头看着胤禩,眼底柔光渐升,突然鬼使神差般凑上前,在闪着微光的唇上亲了亲,停了停,见胤禩瞪大眼愕然的模样,心情大好,手臂一翻,反手抱过去,感觉其微微一颤,更是高兴,吸吮,缠磨,并渐渐的一寸一寸向下,直到锁骨重重一吸,听到喘息声渐大,放声大笑,下一瞬,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压在身下。 “你……”这一下压得有些重,正想推开,便看到一双闪着□的黑眸,顿时惊住了,这,怎么会——胤禩这身子才十二岁——呃,好像,应该可以了,这下,他玩大了。 胤礽暗暗叫苦。 “撩拨了爷,别想就这样逃开……”似看出他欲逃离一般,胤禩勾唇邪肆一笑,一语双关道,拉起他的手,往自己下身摸去,那滚烫硬硬的东西顶着自己的腿间,不用摸胤礽已经想要踹一脚,可又偏偏是自己惹的火,这…… 又窘又急,“怎么……”怎么小小年纪便起这种心思一句话偏生说不出口。 “呃,不行……至少现在不行……”最后只能压低声音讨饶。 胤禩看了他涨红的脸半晌,低声一笑,“可以,今晚可以放过你,下不为例,别想再撩拨爷了。” “嗯……”他还敢下次吗?!!正有些放松,下一瞬,双眸睁大,“你……你……” “其实也不是只有一个办法的,你点的火,总该灭了吧。” “唔……混蛋……” 满室寂静,只有月色朦胧,斜斜落下,两个身影交颈依偎,温暖,宁和。 第五十二章 浑噩思旧梦 翌日,一众皇阿哥看到胤礽含笑站在胤禩身旁,均是愣了愣,继而嘴角抽搐,就知道太子殿下任性肆意惯了,怎么会乖乖出嫁呢,就连叶蓉也满头黑线,但也知道这种事根本不到她来管,从开始到现在,太子殿都根本不甩她,其实她本人是无所谓了,只是,只是听完胤禩淡淡解释后,有些替那“替身公主”抱屈,然则见在场几位皇阿哥均淡漠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嗤笑自己还是太天真,把平等思想又带了过来,在这里,强权即道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既然知道这两人另有谋算,众人也就把这事丢下不管了,如今心里都惦记着康熙,原本他就已经病入膏肓了,只剩口气了,偏偏还强撑着南巡私访,加上那场刺杀,而后的路途颠簸匆忙,能撑到现在已经是透支过度。 因此康熙早就陷入昏迷状态,昨日也不过是一时回光返照,用老参硬撑着一口气,待胤祥胤礽刚一离开,顿时又昏迷过去,差点没把越倾叶蓉吓得魂飞魄散,好在还有口气,所以就没告诉几位去闹新人的皇阿哥们,但现在却是不能再瞒下去,只怕随时会…… 因此,除了胤祥胤禟不便告之外,大家都守在昏迷的康熙身旁,他亦时不时清醒一下,大多时候只有说几句话的功夫,不过,还是找到机会分别与每人一一说了两句,然后硬撑到胤祥回宫那日。亦与其他人一般,分别对胤祥胤禟各说了几句,含笑而逝。 飘在紫禁城的上空,康熙看着他的儿子们悲恸欲绝,心里有着难言的伤感与宽慰。他的一生纵然波澜起伏,各有精彩,却又非常遗憾,如今虽然莫名移魂转世到一个女子身上,却是领略到不曾有过的暖暖亲情,今非昔比,倒也是一种无上的愉悦,心里真正舒然而笑,突然眼前一亮,身影渐渐消散,事发突然,康熙只是愣了愣,也没多少慌张,依旧看着一众伤心痛哭的儿子们,慢慢的说了句,“尔等日后可要继续相亲相爱,为父亦觉宽慰了……” 渐渐消逝。 虽然一众皇阿哥都极为悲恸,但康熙眼下的身份是摆在那里,不过是皇贵妃,所以丧葬之礼也不能太过出格,况且,这纯妃身后还有苏氏一族,恩宠太重,只怕会让他们产生某种不当念头,反而是祸害,倒不如就按制而行,最多是谥号取个好的。 上谕,“纯皇贵妃苏氏、克裕温恭,夙彰淑慎。薨,谥曰纯惠皇贵妃。”葬,裕陵侧。 因为由皇帝亲自拟的谥号,所以众人也知道这纯贵妃极得圣心,因此都在葬礼上痛哭流涕,一副哀切伤感状,到底心里悲恸的却只有几个知晓内芯的皇阿哥们,越倾叶蓉自然也过去依礼行哀,心里有些伤感慨叹。到底是曾经一起度过几个月的时间,况且那还是康熙帝,传奇人物,自然感觉更复杂。 正在这种心情郁结之时,一个面容惨白,神情憔悴的宫女突然冲到越倾面前,用力的叩头,“皇上,请您救救娘娘吧,请您救救娘娘吧,娘娘,娘娘就要不行了……” 越倾心下一惊,到底是谁不行了?不会又有人出事了吧,“你是何人?是哪位娘娘出事了?” 那宫女身子顿了顿,才急急开口,“奴婢春苗,乃延禧宫令嫔娘娘的宫女,娘娘她,她早产了……皇上,娘娘她快要不行了,求求您,派个太医去看看娘娘吧。”一双眼通红通红,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而落。 听到是延禧宫的令嫔,越倾嘴角抽抽,怎么又是她出问题啊,真是麻烦! 太后跟胤禛谈了几个时辰,也大概把自己是怎么发现皇帝有问题,又如何布局如何与弘历沟通传信之类林林总总尽数说了出来,其中就有令嫔的“好言提醒”,她已经回过味来,这令嫔只怕不安好心,故意让她出手,自己则躲在延禧宫养胎,一旦事败,她也能完全置身事外,若是事成,她可就有了勤王之功。 因此太后对她非常痛恨。人总是把自己的失败归根到其他人头上,也喜欢把自己的过错推搡出去,尤其是自己原本就讨厌的对象。 加上令嫔本来就不算无辜,所以她越加杯具了。 如果她能乖乖躲在延禧宫保胎,越倾看在那是弘历最后一个子女的母亲份上,也就既往不咎,养个妃子还是没问题的,反正已经养很多了。没想到她居然胆敢在这种时候跳出来,看了看胤禛已经冷了黑眸,心里亦同时打了个冷战,瞪了一眼春苗,“朕怎么不知道一个嫔生孩子也要去守着。” “皇上……”春苗呆了呆,皇上的这种反应完全不符合令嫔娘娘说的啊,这……难道娘娘真的失宠了?令嫔既能独宠后宫多年,自有一番察言观色的本事,加上她性子又柔顺,一副盈盈若泣的模样,足以引发男人的怜惜及宠护,尤其,她还能正确揣摩出皇帝的真正心中所思所忆,几番小动作,就有了无尽的恩宠。深宫女人间的斗争从来就是冷厉黑暗不见一丝血痕,谁赢就能笑傲一生,输的却是赔尽家族,所以令嫔从来就是如履薄冰,不敢大意。然则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有移魂夺魄一事,最初只觉得皇上莫名其妙就不再宠自己,而后,渐渐发现他的行止与往日不同,思忖过后,才孤注一掷,用自己中毒来试探一番。 那次的中毒是真的,只是在某人下毒之前,就被她识破了,毕竟那都是她玩熟的手段,所以后来胤祥查过,的确是一位曾被令嫔害得失宠的常在下的黑手。后宫份位再低的女人也有一些手段,更有自己的人脉,这本来就是正常,无可防备。所以查出来后,胤祥只是警告了那常在,把她打入冷宫便罢休。 谁叫越倾叶蓉都对令嫔没好感呢,所以他自然也没什么看法,不过是个怀孕的妃嫔而已,只是那常在犯了错当然要罚。否则,他才懒得管。 因此便让令嫔逃了一次,经此之后,她改了态度,乖乖缩在延禧宫不出门,只有皇太后来时才哭诉,哪怕皇帝是真的,她也要让他变成假的!如此前后态度对她大变的皇帝实在过于诡异,所以,要抹杀! 由深知皇帝本性,又贪恋权势,整日只晓得装佛爷的太后出手! 只是太后也不喜欢令嫔,虽然经她提醒又发现真正的弘历,却私心作祟没把事情真相告诉她,只让她好好养胎,因此那场可笑的宫变她完全不知晓。 她本来就是靠孝贤皇后的丧礼崛起,自然也生怕这次纯贵妃的丧礼亦有人葫芦依瓢,那可就后患无穷了,于是,便生出一计。 春苗半日嚅嗫不语,越倾实在不耐,“怎么,还要朕请你出去不成!” 这种时候搞幺蛾子,真是不怕死啊。 那令嫔,不会真的生十五阿哥吧?为了这事越倾对永璂说过一声抱歉,永璂知道后也默然无语,总不能真的硬生生把胎儿打下来吧,他虽然厌恶令嫔,不喜嘉庆,到底不是手段狠毒之人,不过是心冷了些,况且这事越倾也无辜,他又不是真正孩子的阿玛。说了几句抱怨的话,便算了。 越倾还在回想永璂的态度,春苗眼眸闪了闪,啪的又重重叩着头,“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派太医去救救娘娘吧,奴婢给您叩头了,奴婢给皇后娘娘叩头了……求求你们了……”地上很快就现了一滩血。 “行了,让太医院派个人过去瞧瞧吧,若是不好就回来报一声。”越倾见她这样,开始有些狐疑了,这令嫔不是真的出事了吧? 胤禛瞄了眼越倾,知道他到底是心软,便走上前,低声道,“你也过去看看吧。”转头看着胤禩,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胤禩会意,上前拉了拉越倾的手,“走吧,皇阿玛,令嫔娘娘突然会出事,只怕……”停了停,淡淡一扫在场的众妃嫔,见其中有几位都有些神色闪烁,冷冷一笑,果然,都被当了枪使。 八爷既如此说,肯定是另有乾坤,越倾便点头,“好,那朕也去看看。” 他态度改变如此之快,在场知悉人外,全都愣了愣,虽然知道皇上最近一年颇为恩宠十二阿哥,但这样的恩宠却是少有,当年哪怕五阿哥再怎么受宠,也没这样直接“指挥”皇上,可偏偏…… 只有依旧沉在极度悲恸中的三阿哥没发觉这边的情况,其余几位阿哥均是瞄了眼胤禩与越倾的背影,神色复杂,永瑆更是愣了一愣,眉尖若不可见蹙了蹙,心里有着淡淡的失落及无言的嫉妒羡慕。 他尤记得一年前的十二阿哥还是不为皇阿玛所喜,可现在怎么会变得如此?简直是言听计从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变化呢? 眸色黯了黯,站在他身旁的八阿哥永璇拍了拍他的肩,无声叹口气。 嫡子受宠总比那不着调又自大的五阿哥受宠要好吧,况且,那五阿哥——君心莫测,还是别想太多为好。 永瑆抿了抿唇,垂眸,没有说什么。 这次过去越倾本打算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刚接近延禧宫,就听到一股尖锐刺耳的哀吼声,“不,不,娘娘是那么善良那么美好,她怎么可能出事呢!都是你们,你们这些狗奴才居然害娘娘……娘娘……” 越倾胤禩齐齐打了个哆嗦,这后宫哪来的鬼吼狼嚎啊,五阿哥与小燕子不是都被圈禁了吗?难道还能私自进宫不成,不然谁能说出这种恐怖的话来,忙走快几步,同时按了按耳朵,嗯,要先做好准备。 下一瞬,同时又黑线嘴角抽搐,原来是她…… 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把这个nc放出来了,口胡!! 第五十三章 沉痼意未消 这段时间来大家都非常忙碌,刚从私访回来,路途遇到不少事,河工问题实际考察后有些想法需要实践,还有一些路途见闻需要解决,加上越倾又带伤,需要静养,康熙身子又让人堪忧,两位固伦公主即将下嫁,林林总总的一大堆,前朝后宫都忙得脚不沾地,而后又是康熙的归去,所以大家都有些疲倦与黯然,一个不小心,这就出了漏子。 新月是格格,哪怕她再软骨头,再不着调,性格诡异身世特殊她也是皇家格格。宫中太监嬷嬷宫女还是不敢太过给她小鞋穿,叶蓉给她下了禁足令,但也不是说完全不能出门。对于与心中所思所恋的爱人无法在一起,日夜都觉得身处水深火热中的新月格格自然哭泣悲伤,不停的对身边的人讲述爱情的美好,期盼大家都能明白她这份感情的真挚,并能感动而支持帮忙她。对于这点,众人表示鸭梨山大。但又不能捂住新月格格的嘴,魔音穿耳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可这种小事又无法跟皇后娘娘汇报,难道说,格格“不合时宜”的话太多了?这种事关皇家尊严的阴私,他们装没听到还来不及,哪有自动暴露出去的理,唯有躲了。 因此新月更加伤心了,皇宫实在太冷酷太无情太无理取闹了,居然没人理解她的真情。于是每每对月长吁,迎风落泪,观花悲戚,白衣飘飘的到处哀叹自身的不幸与无奈。 终于有一日撞到了某个能理解她的人了,那人就是后宫最最温柔最最善良的令妃娘娘!她是多么感动多么感激多么激动啊,于是日日去找知己讨论自己的“情不自禁”故事。令嫔知道这新月格格也是如同兰馨晴儿一般,被皇家荣养的异姓王格格,若能拉拢,日后肯定有不少的助力。 这半年来,她隐隐察觉到福家跟她疏远了,如非必要,福伦的妻子都不会入宫见自己,每次见着了,也就说说京城八卦,极少跟之前那般说些讨好自己的话,(柯余新一旁抹汗欣慰中,我做了那么久的思想工作才把便宜爹娘弟弟给掰回来,容易么?!!)心中大惊,然则却又不好说什么,毕竟,又没拿到什么错。 只是心中到底有些忿恨与狠戾,哼,看来这福家是攀上高枝了,想要离了本宫吗?本宫还不稀罕你们这些狗奴才呢!等本宫的十五阿哥登上皇位后看你们怎么个后悔法!只是她本家又没什么争气弟子,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就开始打主意另外找助力。 新月那种只有情爱毫无其他念头的单蠢人,怎么会是令嫔这种宫斗高手的对手,三言两语,就把新月格格引到了延禧宫,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好知己,无话不谈。令嫔最终目的是借机搭上端王府这条线,想要端王世子这个助力。 胤褆在后宫凭借其可爱无辜的模样,乖巧伶俐的手段,还是颇得众妃嫔的喜爱,虽然,他大部分时间是在康熙的翊坤宫及阿哥所。 要扮演小孩,对于胤褆来说鸭梨不小,自然能免则免。 因此令嫔想要与他示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即便后来他知道那不着调的便宜姐姐勾?br /gt; 囧囧清游记第1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18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18部分阅读 勾搭上令嫔,也没多想,更没管。皇家养个格格还不容易?要知道如今的努达海可是永璂,小侄孙挺懂事也知分寸,所以,他完全不用担心。 为父母尽孝道抄经祈福一顶大帽子扣上去,这个格格就由着她疯吧,嫁出去才让人笑话。 却没想到会发生意外。要知道普通正常人的思想跟某些人的沟通不良,难以想到一起去。 因为对令嫔的感激及关爱,新月对冷冰的皇后非常不满,当然还没明目张胆到口出恶言,最多是含糊抱怨而已,这次听说了令妃娘娘即将为所爱之人生产,而皇后竟然还霸着皇上,不许他探视令妃娘娘,甚至恶毒到不派太医为娘娘看护,居然如此不仁慈不善良,实在是忍无可忍,于是冲出去替令妃抱冤。 坤宁宫可是被太子殿把持得滴水不漏,这种小事,根本不到他出手,嬷嬷们就派人规矩把新月格格送回偏殿继续念经祈福了。接受过太子殿的□,她们又熟知宫中礼仪规制,动作丝毫挑不出一丝错来。令嫔?那是后宫事务,根本不到你这个格格来管!奴才们更是不敢逾制。 如此几次下来,新月更加痛恨皇后的恶毒与怜惜令妃娘娘的为爱隐忍,于是,突然想起半年来一直没见过面的弟弟,便找人去把他叫来。 毕竟是身体上的姐姐,胤褆虽然不知道她找自己什么事,但还是过去看看,没想到就听到如此一个诡异的想法,饶是经过无数大风浪的大阿哥也呆愣住了——让我叫皇帝来陪令嫔,安慰她因为即将生产而不安的心? 口胡!你没长脑子的吧!! 这种事是一个世子能做的吗?你是想端王府真正被毁灭吧? 因此他懒得多费口舌教训这位完全不知所谓的姐姐,转身便走,然则好不容易把人拉来的新月岂容他离开,顿时拉住他的手,一边哭诉他的不懂事一边强以姐姐身份命令他赶紧去叫皇上来。 胤褆心高气傲,即便移魂换身,也不容人相欺,哪怕后宫诸妃嫔也不过是与他说笑略亲密些,端着长辈的身份,有着男女大防之限,还算是有礼可亲,所以他也不会太过介意,然则几时有过如此任人摆布的时候,气急了,一脚就踹过去。 他年幼体弱,力度不算大,新月只是踉跄几步松开手,毫无所伤。说实在的,到底是“姐姐”,他也不好落下太差的名声,并未使劲。而新月登时勃然大怒,她被老端王宠得不知天高地厚,本性自私,对着这个弟弟没多少感情,见他这样“毒打”自己,真真是气恨难当,信手就抓起一旁的梅枝,折了下来,劈头盖脸朝胤褆打去,口中还骂道:“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受到令妃娘娘的照顾,本来就该好好报答她,可你逃学,不听话,不读书就罢了,居然还变得如此冷漠无情,你真是气死我了,你小小年纪便这么冷酷这么冷血,叫我怎么给地下的额娘阿玛他们交代啊……” 胤褆懵了一下,好在反应及时,侧身便避开了,新月越发愤怒,扬起数枝追着就打,口中还责骂着,胤褆怒极而笑,也就顾不得藏拙,手掌一翻,脚下微曲,连打带踹,就把新月给摔到一旁。 “哎哟……” “娘娘……救命啊……” 一声惨呼,一阵惊骇的混乱,胤褆这才发现令嫔抱着庞大的肚子倒在地上不停呼痛,而裙子下摆亦渐渐沁出带血的水痕,心中一惊,忙让人赶紧去叫太医过来。 纵然大家都不喜令嫔,但她肚子里的可是皇家血脉,自然谨慎些。胤褆跟她没有接触,不算有恶感,看在自家侄孙份上,还是让人利索办事。 令嫔份月大了,即将生产,延禧宫自然有太医坐镇以防出事,于是一众手忙脚乱准备接生,胤褆见情况至此,也不好再做什么,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他把新月给撞到令嫔那头才导致她早产——也就几天内的事,应该不算早产吧,听着里头惨烈的呼痛声,难得有些心虚起来,就没顾得上新月了。 见令嫔突然早产,新月自然感同身受,于是,众人耳朵就惨了,一边要辛苦的做事协助令嫔生产,一边还饱受魔音摧残,直至越倾胤禩的到来。 两人进门便看到哭得涕泪纵流的新月高呼悲吼,一派令嫔即将死亡的样子,越倾嘴角抽搐,喂,你好歹是个女人吧,总得讲究一下仪容吧,哪怕是常常迎风摆柳泫然欲泣状,可人家也是脸色苍白,眼眶微红,泪水盈盈,梨花带露,美丽诱人,哪有这幅恶心状。 深深吸口气,瞪一眼跪着迎驾的宫女太监嬷嬷们,“还不把格格请回去。” “嗻。”一旁的宫女顿时松口气,气恨的瞪眼新月,都是她才害得娘娘,偏偏又摆出自己高贵无辜状,死命责骂他们,给他们造出无限麻烦,若是娘娘有个万一,他们——心中一颤,有些发寒,忙拖着新月就要出去。 新月大急,又哭又挣扎又扑向越倾又狠狠瞪着胤褆,“不,皇上,请您行行好,让我陪着令妃娘娘吧,她是那么善良,都是克善不懂事,他……”诽谤的话还没说出口,一双冰冷刺骨的黑眸定定看着自己,新月心中一寒,喉中一咽,就再也不敢吭声。 众人松口气,立即捂嘴利索拖人。 “这是怎么回事?”越倾扫一眼众人,摆摆手,“行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来个闲人把事情来龙去脉告诉朕便是了。”话音才落,一阵尖呼又隐隐响起,清冽,悠长,越倾眼眸一寒,拂袖走到一旁,早有伶俐的太监从里头搬了两张锦绣软榻出来,越倾坐下,胤禩瞄了瞄胤褆,“再去取张来,没看见世子也站着么!” “……嗻。”小太监一惊,抬眼看了看越倾没有任何表示,顿了顿,立即又进屋搬凳去了。 这时一个娇俏的宫女已经简明快洁的把事情经过讲述出来,胤禩瞄了瞄胤褆,胤褆不好意思摸摸鼻子,越倾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宫女亦不好再说别的,只低着头,眸色不断闪过各种情愫。 她的话倒也没太多,但话里话外都是说令嫔如何隐忍委屈可怜无辜,甚至暗地还指向皇后苛扣才引起这番难产。倒也没说胤褆什么坏话,不过是小儿没拿捏好分寸,跟姐姐玩耍过头而已。胤禩胤褆都冷了张脸,这令嫔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胆敢污蔑皇后,实在可恨,越倾沉默,面无表情,整个延禧宫只有声声痛呼声,时续时断,抑扬顿挫。一盆盆血水不断端出来,产婆们时不时的出来小声嘀咕几句,什么难产,母子难两保之类的话,延禧宫的一众宫女太监都跪向西方小声祈福,一派哀戚状。冷眼看了大半个时辰后,越倾起身,淡淡说了一句,“好好侍候主子。”便走人。 走了大半日,越倾长长吁了口气,看着不远处的养心殿,回头对胤禩道,“我回养心殿看奏折了,你们自便吧。” “你没事吧?”胤禩见他脸色有些蜡白,隐隐约约中似乎明白某些事,便有些担心。 越倾摇摇头,揉了揉太阳|岤,“没事,不过是没睡好,这几日大家都……”说到这里,似已说不下去了,意谓如何,均是不言而喻。不仅仅是他,诸皇阿哥们都没几个好眠的,然则又不能停下日常政事,皇贵妃丧葬之礼到底不需要太过隆重,所以正常上朝,因此还算比较劳累。 他既然这样说,胤禩明知其有它意,但也不好追问下去,只说了句,叫他注意休息,别太累。说完,便打算回灵堂,一转身就看到胤褆有些发呆的模样,便也有些担心了,“大哥?你没事吧?” 见他这样,不像被打到啊。 胤褆揉了揉脸,有些心惊的后怕,“我没事,只是有些唬着了。”看到胤禩惊讶的眼,自嘲一笑,“没想过女人生孩子这么可怕。”之前他虽然有过几十个孩子,可从未守过产房前,不过是孩子生下来抱一抱而已,今日耳听令嫔的惨呼,还有一众人的哀戚,倒还真的有些惧意。 说着看一眼胤禩,眼里有些笑谑也有些暖意,神情温和,“日后,嘿嘿,若是太子爷也……” 胤禩顿时脸都白了。 越倾同想到这个场面,囧了。 忙忙转开这诡异的思维,“其实,令嫔大部分是作秀呢。” 作秀?胤禩胤褆对视一眼,难道她的惨呼是假的?越倾笑着开口,“如果真是难产,她怎么还有喊得如此婉转惨然的时机,真正的痛可不是这样,就连生孩子她也能这样,嘿……”如此手段,如此心机,只怕连新月的这番动作也是她计算好了吧,这种女人的确厉害,只可惜心术不正。 似想到某些旧事,眼眸黯了黯,恍恍惚惚神思飘离,咬了咬下唇,又吃吃一笑,笑音涩然,口舌苍白。 “不是吧。你怎么知道她是故意喊出来的?”胤褆大觉诧异,他虽听说过女人生产等于进了半个鬼门关,但没亲眼见过,所以不解到了那种地步怎么还能如此。 越倾动了动唇,仰望天空,良久才说了一句,“因为我也生过孩子。” “……” 胤禩胤褆对视一眼,齐囧而无语。 后来令嫔生了个阿哥,十五阿哥,因为她份位低,不得教养,越倾便下旨让舒妃抱了过去。令嫔直接昏死过去,这次她总算明白过来,自己是真的被皇帝放弃了。舒妃几乎被这个天降馅饼给乐晕了头,昏沉沉的接旨谢恩,安排了一众嬷嬷宫女小心翼翼把白乎乎的小阿哥给侍候着喝奶睡着了,才找来贴身奶嬷嬷与大宫女商量这是怎么一回事。要知道自从她的十阿哥殇了后,她就冷了心,人也死了大半个了。红颜未老恩先断,这几年来皇上对她都是淡淡,不过是看在叶赫那拉一族份上才晋的妃位,一直都被那令妃压得死死。可现在怎么会?三人密商了大半夜,最后决定,不管皇帝这是什么态度,把小阿哥养好是正理,如果小阿哥能一直养在自己身边,长大后也算是有个依靠,她可对皇帝没有多大的感情了,当然,后妃该做的事还是会认真完成。万一,就算皇帝后来把小阿哥抱回给令嫔,她也不算有什么过错。 君心莫测,还是别想太多,遵旨按例细致去做就是了。 越倾可不知舒妃有这番曲折心思,不过觉得小孩子应该在比较好的环境生长,舒妃是八旗贵族,大家族自有一套养育孩子的方式,能送得进宫,晋位为妃,能力手段都有,多年深宫心性也磨砺得差不多了,这样小孩就有个不错的成长。等再长大些,进了阿哥所,就按如今他这样的放养政策,应该,养得不错的吧??不会出现纨绔不肖子弟吧? 只是叶蓉长叹一声,她是不喜欢令嫔,但见她连生下的孩子一面也没见到就被抱走了,心里还是有些悯意与感叹,十月怀胎不容易,哪怕做母亲的再差劲,这样也有些残酷了。瞄了瞄一旁的胤禛,生恩养恩冲突,最痛苦的还不是孩子,眼前就有个最好的实例。呃,她是有些八卦,但却不敢去问胤禛,一则不忍其痛,二则不知如何开口。 有些事,因非亲临,不会有同样的感觉。有些伤口只能慢慢愈合,不能撕开痛个彻底。 她目光虽小心,但心思简单,一瞄之下众人都知道她所感叹为何,均有些好笑,然又思及自身,俱是一叹。 见众人心情都有些不好,暑热恹恹,越倾忙换个话题,“大军即将胜利归来,这下十四爷也该回来了,他身上有好些军功呢,真厉害。”佩服的夸了一句,这可是真正以血与汗换回来的荣誉,自然是钦佩,而后又道,“这次他可以跟那个硕王府脱离关系了吧,以后也就可以安心的留京了。” 胤禛点点头,淡然说了句,“还有二十三日便回来。”胤禩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胤禛默然垂眼。 “哦。那可要准备一下庆功宴,嗯,还要抚慰一下阵亡的将士们,你们说多费些抚恤金如何?”越倾想了想,觉得这时的抚恤制度不够,要想军士们上阵出力,除了要培养他们的战斗积极性,训练严厉,进退有度外还要做好后勤与抚恤,这样他们才没有后顾之忧,真正尽心出力而非敷衍了事。 目前弘昼弘瞻都在外面练兵,而后勤则要看他们该怎么改革了。 他这一提议,众人想了想,也觉得有些意思,便纷纷讨论起来。越倾想了想,又让胤禟去柯余新那头问一下他有什么好看法。要知道现代男性十个有八个对军事战争着迷,多少会知道一些这东西,纸上谈兵固然不可取,但多些意见也能开阔思路,嗯,对了,记得和琳是名将,要不要让他出去练练呢? 还有海兰察,福康安这些名将也该登上历史舞台了,先练练兵,然后,才能真正成长起来,只有谙于战场的老卒名将才能懂得自保及保家护国。他是没有打算称霸天下,也没这个本事,但却决断不容外人相欺。 一瞬,目光冷凝坚强。 第五十四章 晓寒侵梦远 看着大家热烈讨论一阵,也发表了一些个人看法,就连叶蓉也说了自己看法,二十世纪信息来源太过简单也太过方便,网络的共享性与开放性人人基本都能读书破万卷,与现在这样书籍开发性太低,读书人门槛太高不同,所以当得知叶蓉也能提出某些看法,众皇阿哥都愣了半日。叶蓉郁闷,越倾的内芯也是女的,虽然她是比不过他,但没必要把她看得如此低吧。不过也知道封建时代讲究的是“男尊女卑”“三从四德”他们能这样比较正视自己已经算很不错了,默默吐槽半日,就释然了。 越倾喝了口茶,突然发现少了个人,侧头问一旁的胤禩,“太子殿呢?” 胤禩微微一笑,“去了硕王府看戏。”眼里有着淡淡的宠溺。那日大婚,虽然嫁入硕王府的兰馨公主是替身,却也占了固伦公主之名,没想到第二日便递了消息回来,新婚之夜驸马居然借醉冷待公主,登时胤礽勃然大怒。 他由来身份尊贵,何曾被人如此藐视,竟如此明晃晃的打她的脸,若非记挂康熙的身子不适,立即就要冲到硕王府把那不着调的皓帧给好好折腾一遍。而后又陆续传来消息,驸马夜夜喝得酩酊大醉才进公主府,借机忽视公主;日日却搂着那白姨娘卿卿我我,还口吐狂言,说什么公主即使爱慕我也是白搭,我一生只爱梅花仙子baba听得胤礽真想一脚踹到那狂妄的脸上。 虽然他是故意选皓帧当驸马,但若是那场御花园比试中他没有出风头,故意引人注意,他或许也会改了主意,懂得分寸,会藏拙的人他亦不介意放过。可惜,明知异姓王太过打眼偏偏还嚣张狂妄,这种人真是想放过也难。 而后康熙又魂归天际,心神悲绝,这才没多费心在硕王府,结果,那头的热闹源源不断送来,见他一直心情哀恸,憔悴损颜,胤禩也是颇为担心,便拿了硕王府那头的事故出来让他看戏散心。 对于康熙而言,多年来眼里就只有一个儿子,太子殿,其余的不过是附带。这种事他早已知道,从开始的期待渐渐失落到后来的绝望也没费多少功夫,虽然这半年来康熙对其他儿子的态度改了不少,但胤禩与他接触时间不多,感情亦不深,虽然也有哀痛,但不致哀损自身。眼见胤礽凄苦忧卒,自然更为担心。 胤礽亦知他一片好意,于是笑纳了,那兰馨公主是经过他细细挑选,自然面容上与他有七八分相似,再加上一点化妆技巧,如非两人真正站在一起,旁人是不容易认出,当然,要区分时亦是故意另一种化妆法。时不时便李代桃僵过去戏弄一下那硕王府的人,也算看戏散闷。 只是数日后感觉有些无聊,来来去去就是那皓帧咆哮她的不仁慈不厚道,高高在上不懂温柔,只会守着规矩。口胡,固伦公主本来地位就高,你们一家子见了孤下跪请安很正常吧,哪里算什么恶毒?!! 还有那硕王府的福晋,眼里的怨毒都快流露出来了,既然不想借皇家公主的势,干嘛非得到处炫耀自己儿子尚公主这事。既要权势,也就得付出代价,对孤请安用得着这么忿恨吗? 至于那硕王爷,看他只一味宠溺嫡子毒打虐待庶子,便知是个也不着调的人,哪怕真的要怎样,也关起门来啊,平白给人添笑话。对于公主还算可以,但态度就有些傲然,一副平起平坐我同样尊贵的模样。 因此,胤礽非常无语,兴致不算高,但还是偶尔过去戏弄撩拨一下,当做是散闷“减压”。 没办法,这里娱乐太少了。他目前又是女儿身,不好出门,久了自然就觉得闷,又要为政事所忙,哀恸又深,若不为自己找点乐子,心情更差,做事更没劲。 其实这种无聊郁闷几位皇阿哥多少有点显露出来,当年为了权势斗得疯狂,时时刻刻都警惕防备,没有真正轻松一刻,如今大家虽然不曾真正对往事释怀,但却没了那嫉恨与愤懑,慢慢用心去维护这难得的兄弟情谊。懂得体谅,懂得亲近,懂得包容,这些都是从越倾身上学到的,于此,他们都非常庆幸。 然则,正因为难得,正因为罕有,彼此间都有些不自在,有些尴尬,有些纠结。往事太过沉重,不是一下就能抛开的,因此都有茫然与郁闷。 开心固然存在,但不能长久,只是轻松一刻而已。余下不过是借着政事繁忙来让自己劳累。好在(?)朝政比较腐败,所以要做的事还是非常多,也就没多少时间想其他。 到底还是有些郁郁。 越倾点点头,问道,“太子殿的性质还那么高么?十四爷快回来了,要不先想个法子让他脱离了再说,免得日后连累到他。” 在这个株连的社会,真是一人出事,全家遭殃。 对于所谓的硕王府,他倒没太多恶感,最多是觉得他头脑有病,明知是异姓王还不夹着尾巴做人,低调慎重行事,还一副嚣张高傲模样,简直就是找死。这江山只能有一个姓,决不能分权,这是为了保持最高位者绝对权势与利益,是一种绝对的禁忌。哪怕这硕王府没问题,也得想办法解决这事,可偏偏他还问题一大堆,甚至出现了权势圈中最为顾忌的一件事,偷龙转凤。 这种事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胤禛抬起头,略微犹豫了一下,开口,“待十四回来再说。”他的事还是由着他自己拿主意,免得到时不合他的意,让他不高兴,又是一场麻烦。 “哦,那到时你们自己决定就好。”越倾只是意思意思提醒一下,也没非得现在就解决的意思,继续喝茶,倒是胤禩侧头不明意味的瞄了胤禛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胤禛默不作声。胤祥看了看胤禛,眉心浅浅一拧,抿了抿唇,垂眸,敛去眼底翻腾复杂颜色。 四哥他大概没注意到吧,但凡十四的事,都一清二楚,与他相关之事都一反沉默,会开口,甚至会挂心,这样,如果……也挺好。 他眼底变化只在须臾,除了一直注意他的胤禟谁也不曾留意,用扇柄敲了敲掌心,不由朝他又靠过去了些,低声问道,“身子不适?”胤祥摇头,浅浅一笑,“没有,你太多心了。” 胤禟勾了勾唇角,“谁信。昨夜叫你别喝那碗冰茶,偏不听,瓜果吃多了,再喝冰茶岂不伤胃。”说着用扇柄从胤祥脸颊划过,“这小脸苍白得真是……啧啧,我见尤怜哪……” “……”上一句倒还好,最多是啰嗦些,毕竟这番话从昨晚听到现在。他不过是稍微有些肚子痛,喝了药睡了一觉,什么事也没,偏偏被人说了好几次。可下一句,那还真的是…… 胤祥哭笑不得,正想反驳过去,胤禛偏耳尖听到最后一句,眉一紧,开口直接道,“既然身体不好就回去休息。” “……”胤祥更加头疼,忙忙摇头,“我真没事,都是九哥大惊小怪而已。” “看样子小九跟小十三相处得不错嘛。”胤禩咪咪笑道,一副宽慰状,说着低声咳了咳,胤祥黑线,胤禟愣了愣,看了一眼胤祥,笑意微敛,“到底是一家子,自然是关心些。八哥,你也是该多些休息吧,前个儿才着了凉,这几日还喝着药呢,爷看你真是越长越回去了,六伏天也能着凉,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弄的。既然身子不好别劳神了,这里的事又不是缺了你不可,堂堂雍正帝还在呢,赶紧回去休息吧,躺着养养神也好……” 一连串的唠叨还没说完,门口就传来一似笑非笑的声音,“小九怎么变得如此啰嗦了。”胤禟微恼,转头看过去,胤礽一袭蓝袍缓缓踱步进来,直接走到胤禩身旁,朝他身上一倚,笑得分外肆意,顺手揽住了胤禩的肩,“爷的人,自己会管。” “……” 太子爷,您还真是理直气壮啊。越倾扶额,看着胤禟眉一蹙,似乎要开口,忙忙插话,“是了,我突然想起昨日十三爷你不是说有件事想问我意见吗,那时刚好没空,又不是急事,现在可以慢慢说了吧,反正人也齐了。” 赶紧说别的,这两只一掐起来,就没完没了,长久积怨,争的对象又笑眯眯的只顾看热闹,叫他在旁心惊胆战,就怕某些人迁怒啊。 虽然适当的沟通有助感情的加深,可这种沟通方式,他还真的吃不消。 胤祥笑了笑顺着越倾的意转过话题,只是敛了笑,淡淡道,“之前爷不曾知晓,如今才知道这件事。”黯然如同叹息,停了一停才又开口,“公主下嫁,内务府是有陪嫁的宫女太监嬷嬷,然则爷却没想到,这驸马要进公主府是需要公主宣召,如只是这样倒也罢了,祖制如此想必是以防驸马欺负公主,我大清大部分公主都是嫁到蒙古,所以才有此规矩。可恨却被那些嬷嬷把持了这事,爷让九哥进来,她们必定说不好,什么公主不能常宣召驸马,否则就是无耻□……”一语未了,胤禟脸色顿寒,眼底冷冽几乎刺骨,“她们常常这样骂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他与胤祥倒没再有过肌肤之亲,但同起同卧同行同坐,也是渐渐亲密,叶蓉借和嘉公主新近丧生母过哀为由,日日宣他进宫,其实是让十三爷如当日般帮她办理后宫事宜,她自己乐得在旁休息实习。 听了这些话,自然替胤祥不忿且怒,心下已经开始谋算该回去怎么整治那帮狗奴才。 胤祥微微摇头,“我又不是真的女人,岂会在意这些冷言秽语。”当年被圈了十几年,再不堪之事也经历过,这种事简直就是小儿科,他在意的是这事看来是一种规矩,那嬷嬷居然还胆敢向他索取钱财,自然他三两下手段就把她们收拾一顿,然则却不得不开始怀疑其他公主是否也如此。“只是想其他公主也如此待遇的话,岂不是可悲可叹可怜。” 他这一叹众人亦明白过来,顿时脸色都有些不好,越倾想了想,抚掌而叹,“我好像记得清朝公主可以说都是守活寡的,但具体情况不清楚,反正皇家公主不愁嫁,但是嫁人却比不嫁更惨。”因为对这些不太了解,而来了一年时间,除了兰馨四格格两位“伪公主”外,还真没见过多少出嫁后的公主。弘历现余的两位公主都远在蒙古,想见也不容易。 众人的脸更加黑了。 这公主制度,看来真的非常过分! 第五十五章 不胜流年忆 康熙的诸位公主基本都是嫁到蒙古,如果,如果抛开所有情感背负着责任与义务在大草原上埋葬了一生,反而受到小人的要挟与欺辱,岂不是让他们更加愤恨郁结吗?或许他们那些姐妹也如此受到陪嫁嬷嬷们的欺凌,孤苦一生。 想到这点,都有些难堪。 越倾也替那些公主们抱冤,把自己曾经的微薄历史记忆掏出来,又结合乾隆的记忆,想了会,开口道,“这种陪嫁制度并不能完全撤销,存在即合理,也许之前是起维护公主利益的作用,毕竟天高皇帝远,若无人撑腰只怕公主们受欺负,只是不知不觉改了模样。所以我觉得应该先要确立一点,公主府唯一的主人就是公主,那些嬷嬷只能起辅助作用,不能对公主有任何限制。简单来说,就是废除所谓的宣召方式,哪有夫妻见面也是宣来宣去,这根本就不合情合理。”尤其对驸马而言,也算是一种打压吧,哪个男人愿意见妻子时需要跪拜呢,哪个男人愿意跟妻子见面也必须由下人确定呢,久而久之,夫妻感情自然就淡,况且两人间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如此一来自然就成了相敬如冰,驸马倒还能在自己的家里另外找贴心小妾侧室什么,公主则只能独守空房,年纪轻轻就变成半个寡妇了。 “另外让驸马也做公主府的主人,附注,除非公主把他赶出去,否则他就是公主府的主人,夫妻只有经常在一起,才有沟通,才能加深感情,才能慢慢的相亲相爱,不见面怎么相爱呢?”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位阿哥们。 胤礽微微含笑,没有回头也知道背后之人同样是温润浅笑,那是他们渐渐开始懂得体会懂得把握懂得用心经营的幸福的味道。 一个回首,一抹淡笑,有很多事已经不必宣之于口。 那是前世不曾感觉过的味道。果然,手背一暖,被胤禩从身后伸手环住他的腰,顺势也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呼吸偶尔透过耳朵,带来温热,有些发痒,更多的是舒服,胤禩半眯的眼弯了弯,补充道,“另外公主虽然尊贵,但也该拜见翁婆,或者免了他们的行礼,不然,驸马心里也不好受。如果两人感情好的话,驸马若是故意或无意给公主惹了麻烦亦不好,更不好的是,驸马借机控制公主。” 他听胤礽说过好几次那硕王爷及王妃对他行礼都一副忿恨不甘状,回想起当年自己的母妃,因份位不高,常需要对他人行礼及立规矩,看着同样弱小的他眼里,那是非常的苦涩酸楚,曾想过,如果可以,真愿意由他代替羸弱的母妃来做那些事。 有些时候,感情也能成为利用的一种手段,毕竟他们都体会过世态炎凉,经历过权高位重与势衰权消,杞人忧天一点也很正常。 胤祥看了眼胤禟点头同意,傅恒算是乾隆朝比较举足轻重的人物,甚至还是总管内务府大臣,可每每见了他都是端正行大礼,因此他也不好常见他们,基本都是免了他们的礼……八哥所言的这些事要处理起来并不容易。 驸马太笨被人利用,连累公主,驸马太聪明就利用公主,这两点都难以避免。感情这种事,外人很难插手,而且若非在意权势利益的人,怎么热衷于尚主呢?除非真是爱情。想到这里,胤祥的脸莫名红了红。好吧,他自己的情况也非常诡异,这——实在是情况复杂,难以辨清啊。 众人都有心要解决这事,然则也知道要真正完全解决并不容易,最后决定先用太后思念孙女为由,把远在蒙古的和敬与和婉两位公主召回来,接着问清楚她们一些公主府的事,毕竟她们有数年经验,有些事更清楚。刚好大军即将回来,回疆西藏都派了人来朝,嗯,听说两方都是公主呢——越倾撇撇嘴,在大清皇帝面前女的称公主,那你们男的算什么王? 只不过这也算是藩王来朝,可以借此威慑一下,地区边防还是暂时不能轻举妄动,能少一个潜在敌人最好不过。 按照之前那样,派了永璋与永珹来接待来访的客人,虽然是热丧期,但哀毁过度反而伤身,倒不如找点事做缓缓心情,反正迎宾不算累。改土归流是雍正时期加强中央对西南地方治理的一种措施,现在胤禛在此,干脆把这事全权交给他,顺道看看有没有机会让西藏与回疆也实施这法子,虽然过程比较血淋淋,就长远而言,有利于国家统一与经济发展。所以越倾还是非常倾向实施这法子。 有事忙起来时间自然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二十多日过去,大军回朝。 越倾让胤禟胤禩出去迎接大军,对他来说,肯定是自己军队重要过回疆与西藏的“王”,虽然是和平年代出来,但她家有军人,而且出于英雄情结,对那些从血火中争名过来的军人还是抱着几分尊重,若不是胤礽胤禩等反对,他还想自己亲迎呢。 结果他一日都有些神魂不守,颇为期待看到浴血归来的历史名将兆惠,让平素见惯了他沉着淡定的叶蓉晒笑不已。晚间,在乾清宫举行隆重盛大的欢迎仪式,欢歌载舞,又是演戏又是烟火,难得的热闹。只是因为刚为皇贵妃办了丧,所以热闹归热闹,也不至太过喧腾繁盛,不过是庄严一点。 有打仗自然有生死有伤有血,将军百战死,白骨乱蓬篙,战争从来就是惨烈的,越倾先举杯遥敬那些埋骨他乡的亡骨,再对这次用刀剑拼出来在血火中炼出来的有功之人评赏一番,让出征在外多年的兆惠差点没吓到喷酒——皇帝这回怎么跟换了人似的?他有这么……咳咳,多年来早就习惯了皇帝的抽风不着调,所以尊崇之心淡了许多,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突然来这一下,有些茫然如坠梦中。他至少看得出皇帝此时的敬重与真诚,而非作秀般显摆炫耀自身伟大功业那样。心中暗暗决定回家后一定一定要好好询问调查一下,免得出了什么问题也难收拾,面上自然恭谨非常。 于是,君臣皆欢,之后友好告辞。 接下来越倾还要参加一场家宴呢,十四爷回来,他们怎么可能不高兴怎么可能会不开一场欢宴。这次把几位王爷也叫了过来,连在外练兵的弘昼弘瞻也回来了,还有一直跪太庙的弘历,几人见了顶着弘历面容的越倾与顶着萧剑面容的弘历都有些尴尬与不自在,好在有几位皇阿哥在旁,相对而言,还是他们震慑力影响力大,因此对这没有办法解决的事略过不提就是了。弘昼虽然与弘历感情较深,但也知道胤禛只是怒意大,但实际并不会对弘历做什么,私心里,他其实也觉得越倾更适合当皇帝,况且越倾很心软,能让弘历受些教训,真正学学如何做事,日后也好出来,他现在才二十多岁,人生长着呢。总不能让他继续当皇帝吧,等他真正意识到自己错误,想必皇阿玛也会放他出来的,于是释怀。 几兄弟死别重逢,略过某种尴尬,说说旧事,谈谈最近的情况,倒也算得上皆大欢喜。 胤誐看着胤祯,唉声叹气,有些羡慕有些妒忌,“小十四这回可如愿了,当真做到了大将军,爷什么时候也能出征一次啊……啊……痛……”一句话还没说完,按住额头非常委屈的瞪——呃,看着胤禟。 胤禟恨恨瞪了他一眼,收回折扇,面沉如水,“想都别想,你倒不瞧瞧十四那身子都瘦成什么样了。”胤禩微微侧了侧头,依旧笑得温文尔雅,“小十很想出征?”胤誐瞬间背脊发冷,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胤礽,胤礽递了杯茶给胤禩,却当做没看到他的求救目光。 胤誐没办法,摸摸鼻子,选择自救,呜呜,八哥越来越凶了,都是太子爷给宠出来的,混蛋!明明之前他都不会生自己的气。泄愤的用筷子戳着桌面的鱼肉,“爷老是在这里闷着也无聊,政事又不会,除了出去玩玩外还能做什么。” 你们卿卿我我的腻歪在一起,爷才不想当电灯泡。他这身体年纪跟胤祯的相近,他还算出身将士之家,武功什么的比前世只高不低,经过那么多事,好歹也有了些长进,不会误事。眼下看着胤祯在战场上走了一遭回来,赢得荣誉,磨砺更深,自然也想试试自己实力,所以……他就是妒忌就是羡慕! 胤祯微微一笑,“十哥,你若是抱着玩玩的心情出去,会出事的,刀剑无眼,真不能当玩耍。爷如今才明白,当个士兵与当将军是不同的,一个不慎,当真是九死一生,这可不是说着玩的话,爷劝你若是真的想上战场,还是多练练。”语至末,似想到什么,眼眸黯了黯,还想说什么,摇摇头,闭嘴不语,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爷哪有这么不省事。”胤誐忌惮的瞄了眼胤禩,低头嘀咕。胤禩笑道,“既然十四都这么说了,你还抱怨什么,以后机会有的是。”看着胤誐顿时神采飞扬失笑摇头,继而转向胤祯,上下打量了会,三分柔和关怀七分笑谑调侃,“倒是十四当真要补补才行,瘦是瘦了,脱了纨绔的气息,倒有些显出军旅风骨,挺不错。” “……”胤祯微窘,低下头,夹了几筷肉食慢慢嚼着,这句“瘦了”是刚刚回来时胤禛说的,虽然就一句话,偏偏胤禟在旁捂嘴直笑,让他又窘又气却又不好说什么,只能侧头不语。有些事实在不好提及,更不好触及。 却听得越倾感叹道,“之前我只听过没有不想当将军的士兵,现在看来应该还有一句,就是要当个好将军先要从小兵做起。”这一叹,众人都听出几分深意,于是同缄默。满室生静,只有筷子轻微的夹菜声,越倾见自己无意一句叹让气氛冷了下来,大觉不好意思,忙转过话题,问起胤祯一些军旅琐事。 都是知道他心性的人,于是一笑置之,又开始说说笑笑起来,男人多少还是有些热血,对保家卫国有些沸腾与兴奋,加上弘昼弘瞻又在练兵,便多问了几句,互相打趣笑谑,又说些杂事琐事旧事,几坛美酒下肚,不知不觉夜色已深,酒酣耳热,便分别辞了,各自回家。 照例,胤祯跟着胤禛回和府,久别数日,有很多话要说,可一时间却什么也说不出,此时光移影落,月上中天,见他这样,胤禛微不可闻叹了口气,“洗洗先睡吧。”便转身离开。 “我,我明日便回硕王府。” 看着胤禛的背影,胤祯不知为何胸口一阵发闷,居然脱口而出一句话来,说完,顿时咬着下唇,懊恼且郁闷。 他明明就不是想说这事的,可是——偏偏鬼使神差只吐出这一句来。多月之后,他与他重逢所说的第一句话。 室内顿时有种难言的尴尬气氛。 不知过了多久,胤禛缓缓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眼中光芒闪了一闪,点头,“我会让刘全送你过去。”他说的是过,非回,胤祯一时没听出来,眉心轻结,眼眶微微涩了涩,侧过头,似要透过重重夜幕看清那点点星子。“毕竟这身体是硕王府的庶子,如今也算是衣锦还乡,若不回去一趟只怕会有些流言,这就……”说到这里,猛然醒觉刚才胤禛说的那句话,转过身,呆呆看着胤禛。 一双深邃清冷的黑眸定定看着自己,仿佛含着淡淡水雾,似有所语,静而沉凝,一瞬不瞬。 胤禛点点头,微侧身站在他面前,淡然道,“我知道,所以你过去一趟也好,免得他们说些什么,还有,你打算怎么做?这硕王府还是别呆太久了。”说着坐了下来,顺手探了探桌上茶壶的温度,刘全倒是伶俐,一早就把床铺被褥暖茶点心什么准备好了,此时还是微烫,便倒了两杯,先递了杯过去,才慢慢端起喝了口。 静静看着他这番打点,胤祯微微垂眸,眼底流光闪过一丝欣喜,又飞快消逝于无痕。 撩衣,也坐了下来,喝了几口茶,“我过去看看情况再说,额娘她也不知怎么想的,总不能不顾她。” 如果是他,直接一个字,“杀”!才不管那么多,凭他攥下的军功,完全可以把这事置之度外,嗯,现在几位“老弟弟”都知道他的身份,随意找一个来过继,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不过,想到某事,微微侧了侧头询问道,“二哥他玩够了没?” 倒没想到太子爷的兴致那么高,居然能玩这么久,还以为他 囧囧清游记第1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19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19部分阅读 一下就把人打死。他都嫁过去两个月了,还没下狠手—— 想到嫁人这事,便又同想到胤祥,下意识蹙紧了眉,心情复杂至极,百般滋味都不足形容此时此刻何种感情。之前也想过见到胤祥会如何,可是,今夜所见,却只有平静与舒朗,那道以为永不弥合的伤,不知不觉竟没了痕迹。 原来年华瞬转,打翻了前世红尘,沧海桑田之后,人是情非。 虽这么想着,嘴角却不知不觉勾了道温柔的弧度。 无怨无悔。 第五十六章 何妨现轻狂 一夜无话,胤祯因有些尴尬,翌日便早早的过硕王府那头,没想到他起得还不算早,胤禛已经让人打点了一堆精致点心放在偏厅,只等他起来。于是沉默无语各自吃毕,一人上朝一人转到硕王府。 因为这次回疆大捷,皇帝圣心极喜,加上又有西藏土司、阿里和卓两方来朝,于是大肆封赏此次凯旋而归的有功将士,其中就有胤祯。当然,他身份特殊,封赏肯定比其他人更重些,因此两下相加,胤祯就成了目下炙手可热的朝廷新贵,自然就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尤其,他尚未娶亲,更是让很多命妇们暗地打探他的情况。 对此胤祯哭笑不得,就连他如今的额娘也忍不住对他念叨了几回。 对于这位一直关怀他,照顾他的额娘,胤祯还是存了几分感念之心,而自己又因为某些不可言语的缘故离家,甚至远征出战,着实让他这位额娘担心受怕,因此便留在硕王府几日,多些陪伴她,照顾她,跟她说话,也算是还了这个身体的一份情。 近日因西藏土司与阿里和卓进京一事,还有大军胜利回朝盛事,满朝文武都忙碌喜悦,把皇贵妃的丧事带来的哀戚散了不少。越倾打算来一次阅兵仪式,既是振军威,鼓士气,亦是对周边少数民族藩王的一种威慑,渲染武力的有效办法,刚好来了两个“王”,怎么不好好利用一番呢。 这事比较重要,因此接待客人的任务就显得过于简洁了,当然,由两名皇子出迎亦不算太亏待他们。本来一路打算载歌载舞,抬着华丽大轿吹吹打打进京城的两方却在中途被迫夭折这别出生面的计划。有胤祯在,岂容他们这么不着调没礼仪的进京,尤其是阿里和卓他女儿那只有一层白纱装饰的轿子,真是太出格太轻佻了!兆惠本人亦皱眉,深受儒家思想熏陶,自然对这种放浪浮薄行为嗤之以鼻,驳斥一番,强硬要求按正常方式进京,否则,他们可以拒绝他们的行程。最后两方都只能乖乖听话,谁叫兆惠有先斩后奏的旨意,这才没一路丢脸。 待入了京城,因为呈上去的觐见礼仪不合规矩,永璋永珹面面相觑,马上跟越倾报告,越倾非常淡定指示,一切以大清礼仪为主,不合规矩就练到符合规矩再觐见。听过永璂的蝴蝶飞飞故事,他实在对回疆公主没什么好感。不错,一个娇嫩的小姑娘被迫要嫁给年过半百的中年大叔,换作谁都不乐意,你真不乐意,就干脆用激烈点手段让你爹知道,强扭的瓜不甜,逼急了,还有一死,阿里和卓又不是傻子,真敢把如此烈性的女儿送给皇帝吗?既然答应了,就得乖乖去做好自己责任内的事,家族给了你荣誉享受与利益,那么就该适当时候回报。你这样明面答应实际反抗,岂不是叫找死?还是根本不在乎自己族群的生死呢?所以越倾干脆让宫内的嬷嬷们过去教规矩,重要的是说明白进宫后该做的事,有心就来,没心就滚,反正后宫不缺美女,他还不想压人呢。 这样一来,倒把注意力暂时放在了阅兵仪上,六部都非常忙碌,而几位皇阿哥更忙,就连一贯袖手旁观的胤褆也被捉壮丁,没能躲开。 胤祯这几日就歇在了硕王府,白日自然还是得去养心殿帮忙,这一夜,如平时般将近三更才回府,马车方停下,一个丫鬟娉婷拎着灯笼走了上前,倾身福礼,娇声道,“二少爷,我家小姐有事相请,还请过来相聚片刻。” 看了看她,胤祯想了想,点头,跟着她过去一间雅静的房间里。这几日来,白吟霜都对他释放善意,虽然有所谓的叔嫂授受不亲,但听他额娘所言,这大半年来,白吟霜对她都不错,又记起越倾叶蓉两人性子都是极和善,以为她们那类人都如此,便不以为意了。况且在叶蓉的故事中,这才是这身子的妹妹,大概是有什么事吧。白吟霜对他不过是和颜悦色,嘘寒问暖频繁了点,送汤送水果次数多了点,见面时脸色红了点,其他也没太出格——口胡,如果不是他额娘也在,真觉得她有问题。干脆就过去看看,到底她想干嘛,真的单纯想对他这个小叔子好?他那便宜哥哥还没这么对过他。 那是一间用屏风及薄纱隔了两个空间的房,琴声袅袅,馥香沉沉,若有若无的倩影隐在屏风后,缥缈朦胧,似梦似幻,桌上还有五个浅碟,摆着各色点心,及一个青花玲珑执壶,两个冻墨荷叶杯,清莹的酒意浅淡。 有种暧昧的气氛,胤祯蹙了蹙眉,扬声,“不知白姨娘请皓祥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屏风后白吟霜似乎轻轻一叹,“请将军听吟霜一曲,便可知道所为何来。”说着,手上动作不停,曲音哀转,清而幽静,胤祯眸色黯了黯,也不坐下,站在桌边,颇为无奈的听着。 醇酒美人,琴音悠扬,本该是美丽享受,可胤祯满眼都是无奈,他都累了一日,早就想回去休息,可偏偏怎么就——早知道就不来了,大半时辰后,实在是又困又累,见白吟霜依旧什么也不说还在弹琴,敲敲桌面,“夜色已深,我也不好多留,若无事情,我先告辞了。” “将军且慢。”白吟霜急急开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脸我见犹怜的哀愁,眼里含泪,婉转缠绵,“妾身的琴音不好听么?将军为何急着要走呢?” 居然对我这样说话,她的确是有问题,胤祯皱眉,大为不悦,便打算离去,忽然头昏目眩,下腹一阵灼热直冲脑去,血脉燥热,晃了一晃,忙在桌上撑了撑,“你给我吃了什么!”忿怒质问道。 他明明什么也没吃也没做,怎么会着了道,还是这样肮脏的手段。 白吟霜无辜的走过来,娇怯含情,伸手扶过去,“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吟霜不明白……啊……”调戏兼扮无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胤祯一脚踹飞,直直撞到墙上,吐了几口血,不可思议看着胤祯,低低咳了几声,彻底昏了过去。 深深吸口气,胤祯踉踉跄跄朝屋外走去,却不料门紧紧反锁着,更是恨极,一脚踹开,强压下/体内翻腾的欲/望,他只希望泡一通冷水能解了这药性。 没走几步,黑暗里一个关切的熟悉声音响起,“怎么了?”胤祯一惊,定睛看去,那清冷淡漠的人不是胤禛是谁,“你……怎么……来了?” 胤禛亦不知今夜是怎么回事,心里总有些焦躁不安,似乎有某种事要发生,偏偏又寻不到痕迹,犹豫片刻,便出来找胤祯,莫名就觉得事情跟他相关,此刻见他眉间紧锁,满脸通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暗自心惊。 “带我……去……湖边。” “你……”胤禛一惊,淡淡月光下胤祯满头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牙死死咬住下唇,已经沁出一道血痕,黑瞳闪着异色,怵目惊心的妖艳。揽住他微微颤抖的身体,三指朝脉上探去,火烫得惊人,脉息急促,沉浮不定,中了滛/秽药。 睫下黑眸闪过一丝杀意,他的弟弟居然又在这里受欺负,还被用上如此不入流的肮脏手段,又痛又恨,面上神色淡漠,眉梢眼底尽是淋漓杀意。 “快点……”胤祯用力掐了把大腿,以剧痛逼去几分情/欲,就连吐出的气息亦更为灼热,胤禛忙敛神四周看去,其他暂时不用多管,先解决胤祯目下最为难的事再说。虽然泡冷水极为伤身,但现在要为他准备女人似乎来不及了——心里亦有一丝莫名的不愿。 好在硕王府他来过,并未绕多久便来到小湖边,胤祯直冲进湖里,整个身子都埋了下去,冰凉的湖水给燥热的身体带了一点纾缓,闷哼一声,游离灼热的神智回复一点清明。 可不是任何春/药用冷水都能解得掉,泡了大半时辰,胤禛见胤祯依旧沉在水里,实在忍不住,走入水中拉起他,“还是不行吗?”一指一指掰开胤祯紧握的拳,果然八个月牙血印明晰透骨,他掌心灼热,大口大口喘气,双目赤红,全身颤抖不止。 “滚!”胤祯一甩手,全身力气都用来压着体内几乎要溢出的情/欲,想要逃离,可怎么也迈不动步伐。只一动,便跄跄向前跌去。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对面前之人做任何事,因为,那是一种侮辱。 “当心。”胤禛一惊忙上前想要拉起他,但忘了两人此时都在湖里,行动间踩到了湖底的卵石,脚底一滑,加上胤祯向前扑倒时的惯性力度,竟也仰面倒下,胤祯见胤禛伸手过来,下意识避退,脸一侧,“砰”激起水花的同时,双唇紧贴,水波荡漾,月色朦胧,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人,只能感觉到那烫得惊人的温度。 脑中仿佛炸了个雷,胤祯双瞳瞬间睁大,这下完全清醒过来,一瞬不瞬的看着胤禛,没了反应。 胤禛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只觉怀里那精瘦的身子热得让他有种莫名的冲动,唇上的酥麻温热感觉太过魅惑,微微潮红映着那迷蒙的黑眸,手上一紧,竟忘了松开。 两人就这样呆呆的在水中双唇紧贴,四目对视,均有些痴了,直到胸口阵阵发闷,眼前发黑,几乎窒息才醒悟过来,胤禛先把胤祯拉出水面,微微退后,喘了几口气,才抬眸看去,水浸透的锦袍紧紧贴在身上,嫣红的唇微启,呼吸火烫,心中一震,似明白了某些东西。 胤祯咬着唇,移开眼,颊边的血色须臾间褪得一干二净,惨白得吓人,薄唇轻启,慢慢吐出一个字,“滚!” 胤禛愣了愣,心似乎被钝刀割了一下,有着难言的痛。一时间两人沉默下来,只有急促的喘息声,停了一会,胤祯又开口,“要不就走,要不……杀了我。”唇边一丝苦涩浅笑是掩饰不住的黯然与哀苦,心内一动,便是了然。胤禛一怔,脸色都变了,伸手抓起胤祯的手腕,探脉,眉紧蹙,滛/毒更烈,只怕胤祯就要压不住了。 看着那眉目依稀旧日模样,满脸扭曲狰狞,却死死压下,他半分不愿伤到他。心中一叹,瞬间做了个决定,一把抱起胤祯,疾步朝最近的静室过去。胤祯神智又开始混沌不清,满腔情/欲无从发泄,却不舍丝毫对眼前之人有任何动作,全身又烫又痛。 有句话他没来得及说,现在说出来已经没用了。 待到回过神来,却已身在一间房内,大概是偏远客房,除了一床一桌外,再无别的,月色明朗,居室简陋,可偏偏眼前之人瑰艳动人,此时正散着发,转过身,看着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倾身,在他唇上浅浅一印,耳根烧红,“做吧。”胤禛开口。 只想纵着他,只想宠着他。 胤祯顿时怔愣。他,他的意思是?黑得逼人的眸瞬间从痛苦中跳出一抹不可置信的喜悦,胤禛微微勾了勾唇,心底是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坦然,从未想过他们之间会如此,却不曾后悔,为了眼前之人,哪怕是毁了伤了,亦心甘情愿。 呼吸,乱了。 胤祯慢慢的撑起身,伸手滑入胤禛微开的衣襟,因刚才落水,紧紧帖服在身上,但还是轻易就能撕开,衣下肌肤温润细腻,锁骨精致,强忍住痛得发烫发热的欲/望,从眉梢,眼睫,唇角,锁骨,轻轻犹豫试探的落下一个个吻,每一吻,都抬眼去看胤禛的反应,若是他有半分迟疑,立即退开。 那种感觉陌生,灼热,悸动,怜惜,惶恐,但却没有任何的不安,一双眼静静的看着他,本来想要伸臂遮住眼,这种样子于胤禛而言太过难堪,可胤祯却比他更加紧张,明明都痛得豆大汗珠滚滚而落,偏偏小心翼翼谨慎得叫他连叹都叹不出。 微微咬唇,只觉某种陌生复杂的情愫从心底油然而生,蔓延翻覆,不知何方。 “是我。”他说,顺着话音,滚烫的汗落下,胤禛略怔了下,而后带着浅笑伸手揽住了胤祯的脖子,“我知道,是你。” 而后。 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压在身下,下一瞬,被撕裂般的痛从不可言语之处铺天盖地袭来,全身一僵,眼前一黑,隐隐中有人在耳边低低唤着自己名字,一声一声,绵长悠远。 渐渐的,疼痛缓了下来,却有什么灼热的坚硬的东西紧贴着自己,固执坚定的似乎要传递某种情愫,从紧密贴合处浸透进来,强硬入了心,揉成一团,不再放开。那种感情非常古怪,道不明辨不清,一点一点驱散了长久来清冷孤寂的感觉,带来不安,也带来了欢喜。 深,入,浅,出。 生生世世,不可忘却。 …… 接下来,拉灯河蟹,大家自行脑补╮(╯_╰)╭ 第五十七章 未悔平生意 一夜缱绻。 次日晨起,却几乎让胤祯魂飞魄散。 昨夜贪欢过度,一开始他还能保持神智清明,小心翼翼控制自身,要知道男子身体本来就不适应承欢,更别提那人是向来冷凝沉稳的四哥,更是舍不得伤了他,然则渐渐药性烈燥,不知何时竟发了狠般自顾肆意索取,只把胤禛弄得昏迷过去亦毫无感应。 而后,药性过去,整个人也昏睡过去,直到第二日醒来才发现闯了大祸。 一床凌乱,染了血,白浊液体,汗渍,水印的床单,几乎撕破的被褥皱巴巴,被掀翻落地的枕头,及床边尤有些湿意皱成一团的衣服,分不清哪件是谁的。这些倒也算了,最让他当场色变的是躺在身旁全身□滚烫的人。 从腰到下肢都染了血及白浊液体,全身上下更是青紫牙痕无数,毫无声息的昏睡着。 心底狠狠一震,愣愣的看着凄惨无比的人,一颗心如坠冰窟,冷得可怕,嘶声喊了句,“四哥……” 扑过去,感觉其还有呼吸才整个人松口气,见这里不是疗伤之地,胡乱穿上外套,又替胤禛裹了衣裳,急急跑回自己小院,召来当初留下的粘杆处暗卫们,找车送他们回和府,一边又吩咐他们去取消炎止血疗伤药,一边又吩咐替他们对越倾请假,最后咬牙切齿下令,把西北偏院的那个女人送到青楼去! 你不是爱发/浪吗?爷就让你发个够!让你一辈子都浪到死! 然后回到和府,亲自一一打理,用温水轻轻替胤禛全身上下擦拭一遍,最后胤祯细细又上了药,换了衣裳,杵在床边,脸色惨淡,咬着下唇,不知所措。 他虽然不算怜香惜玉的人,但亦不是暴虐无常之人,尤其床第之间也称得上是温柔体贴,没想到生平第一次施虐居然是在四哥身上,真是又气又恨又急又恼,却不知该怎么开口,自己这样对待喜欢的人,简直就是禽兽不如啊。 虽然,他是为药性所控,身不由己。 但是,都是自己做下的…… 捂着脸,呆呆的坐在床边,神智混沌,不知在想什么,或许什么也不用想,只是颓然的坐着,懊恼与空洞。 养心殿内,越倾讶然的看着粘杆处的暗卫,“呃,你说四爷今个儿不舒服,所以十四爷说他们都不来了?” 当然他并不觉得胤禛请假有什么不对,人总会生病的,可昨日离开前两位都是精神不错,看不出哪里不舒服啊,一夜之间怎么就都病了呢?“哪里不舒服?让太医过去瞧瞧吧。”便要高无庸去宣太医,暗卫忙叩首止住,这事给太医知道了,他们绝对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越倾更为诧异了,病了不看医生?违疾忌医可不好啊。 胤禩若有所思看着暗卫,敲了敲桌面,“把昨夜之事细细禀来。”半晌不见有答,他素来思锐敏捷,已是了然,嘴角一翘,“怎么,你主子吩咐了不能说?” “……”爷如今还躺在床上,哪来的吩咐,可这事,他们亦只略知大概,尴尬异常,该怎么说出口才是如今的大问题。然则八爷余威尚存,看似温润怡和的廉亲王手段可不比冷面雍正帝少,所以……胤禩眯了眯眼,看着暗卫一脸的挣扎,一敲桌面,轻轻吐出一个字:“说。” 暗卫心里一凛背脊一冷,干脆早死早超生吧——反正都是皇家内部之事,不过是说了迟点死,不说马上死的区别。 于是用快速简洁的语句把昨夜之事说了一遍。 越倾彻底囧呆住,他可完全没想到四爷跟十四爷之间会变成这种关系,之前最多是感叹两兄弟总算和解不吵架不闹别扭了,可以同心协力处理朝政了,真好,可现在——实实的天雷轰顶啊。哪怕之前有太子殿跟八爷、九爷跟十三爷的先例,但至少明面上是一男一女。他并非轻视同性之情,只是,知道跟眼见有很大很大的差距啊。 扶额头痛纠结了一会就算了。毕竟,这事也不到他来管! 胤誐愕然瞪大了眼,拍桌嚷着,“这下倒好了,老四跟十四滚到一床去了。嗯,八哥,这是不是所谓的兄弟打架床上和?”说着歪着头去看一旁的胤禩,胤祥喷茶,被呛住了,连连直咳,一双黑眼瞪着胤誐,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胤禟无奈又好笑,凑过去替胤祥拍着后背,边用眼瞅胤誐,“小十这话……哪能这么说他们的,这叫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停了停,又笑道,“可别当着他们面说这话,出了事,爷也救你不得。” 胤誐撇撇嘴,嘀咕,摆手道,“爷哪有你这么文绉绉。哼,九哥你少瞧不起爷了,我有这么莽么,这会子赶过去,某个恼羞成怒的人还不把爷剐了才怪。” 你还真有自知自明。众瞅着他,无语。 胤禩笑了笑,淡淡道,“小十倒也没说错,若是之前他们这样,咱们倒……呵呵,算是白做了媒人。”眼一扫,胤礽同样有些呆愕,斜眼过去,“怎么?你也没瞧出来。不是素日都跟老四走得挺近的。” 胤礽莞尔,左手在桌上随意一搭,右手支肘,撑颊,眉梢流转一段风流优雅,似笑非笑瞄着胤禩,“小八这是吃醋了?” “是啊……”胤禩拖了个长长的调,挥手让暗卫下去,既然事情明白清楚,倒不好再提,热闹一时半刻说说便罢,久了,日后某个小心眼的人可是会报复。 看着这一幕,胤褆有些头痛,望向越倾,“老四似乎伤了,那……要不要送些药过去。”咳,伤到哪里众人心知肚明,但又不好说,心中暗叹没想到啊没想到,十四居然这么强悍,老四这哥哥做得实在无话可说! 送药。越倾隐隐觉得有些不妥,这等于明摆着告诉他们,大家都知道这事了——虽然十四让人递消息过来也有这种隐意,可这样做好像还是不太好。胤禩微微一笑,大哥还是这么促狭,胤礽勾了唇,脸上露出一抹戏谑,仿佛百无聊赖自言自语般,眼瞄着胤禟,“幸好当日十三不需要伤药。” 胤祥脸一黑,又一红,瞪着胤礽,顺手在胤禟手臂一掐,咬牙切齿,“太子殿也不需要这伤药,真是幸事!” 他该为这事高兴吗?应该吗? 正郁闷中,手上一暖,却是胤禟递了杯暖茶过来,神情悠然,“喝口茶吧,都忙了一大早,四哥的事就别操心了,日后总有人替你操这份心。”说完也不看胤祥微惊微赧的脸色,施然站起,走到胤禩身旁,亮晶晶的凤目微微带笑,斜靠着桌旁,态度亲昵,右手搭在胤禩肩上,“八哥,要不要跟弟弟聊一聊。” 重音放在聊上头,懒洋洋带着调笑挑衅意味,聊什么不言而喻。这回轮到胤礽磨牙,胤禩双眉弯了弯,伸指一点胤禟的前额,侧头看了看胤礽点漆般的星眸,点头,“好。”胤礽的脸顿时黑了。 胤祥眼睫眨了眨,扑哧一笑。 胤誐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悲愤郁闷的一拍桌,“爷出去练练,大哥,陪我出去吧。”混蛋,一个两个有福晋就不要兄弟了,呜呜,这个柔情,那个甜蜜,真叫他牙痛!他真是不爽,不爽啊!! 少年语意一直嚣张不羁,然则如今却添了几分无奈与温情,胤褆好笑的站起,眉峰一挑,点头,“好啊。”多年念念萦怀于心的亲情今世总算尝到,兄友弟恭亦是一种幸事,九天凌霄数九冰窟滋味都试过,因此对于那点点温情格外欣慰,但却没想过会演变成这样——按叶蓉的话就是粉红泡泡满屋飘。 时至如今,自有别一番滋味上心头。 胤禟一怔,转头看过去,“又去?别闹太累,最多两个时辰。”见胤誐脸顿时皱着,失笑摇头,“久了易伤,是谁上次擦药时哭鼻子的。” “是你故意使力的。爷才不会哭!”胤誐愤愤指责,他又不是想哭,只是眼泪不受控制,都怪九哥擦药时揉得又痛又酸,那泪就哗啦啦的落下了。胤禩微微一笑,“小十不是想吃雪片桂花糕么,厨房已经蒸上了,两个时辰后刚好出炉,到时记得回来趁热吃。”胤誐双眼一亮,忙不迭的点头,“行啊,爷会记得。” “……”胤禟无语,嘴角抽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瞪着胤誐,继而无奈看向胤禩,胤禩神态从容,慢慢喝茶,混若无事,黑线默默转头。胤褆好笑摇头,拉过胤誐,“放心吧,爷会看着他的。” “大哥,我现在比你大呢,哪用得着你看。” “既然叫大哥了,自然要看着弟弟。” “那爷不喊了。” “……喔。”那可疑的停顿是怎么回事啊? 声音渐渐远去,胤禟胤禩对视一眼,若有所悟,但笑了笑,都丢开不管。有些事,顺其自然最好不过,旁人多嘴琐言反而累事。越倾早就悄悄溜走了,连胤誐都看出气氛太过腻味,他自然撤离,找叶蓉求安慰去了。 和府,一个脸色发白,一个脸色五彩斑斓,各怀心事,静静的对峙着。到底是伤重了,身子使不上力,胤禛闭了闭眼,深深吸口气,再度睁眼,伸手去扶一旁的床框似乎想要下床,胤祯顾不得别的,忙过去扶他,“小心……” 一语未完,已被胤禛甩手松开,顿时一僵,呆在原地,想要说句什么,却自知有愧,嚅嗫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然则胤禛不过是出自本能,并无它意,皱眉忍着痛走到桌边,喝了口暖茶,看看天色,树荫落影透过窗洒了一地的灿烂,几点尘埃浮在亮光中,倏忽便没了痕迹,原来已是近午,腹中有些空,不知他是睡了多久。 感叹一下,似不闻身后有音,疑惑回头,胤祯抿着唇,锁着眉,眼底是煅烧成灰的黯然,就如那日孤注一掷的绝望,“若是不想见我,我走就是了,你……药在这里,记得上药。”言中要走,但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出。胤禛先是怔忪了片刻,细细想了许久,终于明白过来,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叹,侧过脸,认认真真开口,“你既然心甘,我亦情愿,这便很好。” 言罢看着胤祯,神情甚是柔和。 胤祯顿时狂喜涌上心头,傻傻的站着,也说不出什么来,脑中只有反复一句,你心甘,我情愿。喉中一咽,有些哑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猛然醒觉般,冲了过来,死死的搂着胤禛,猝不及防胤禛仰身差点朝后倒,幸而反应及时,这身子的武艺极好,右手一撑桌侧坐稳,左手反搂着胤祯,“怎么了?” “我……下一回,四哥你做吧。”半日才憋了一句出来。 胤禛愣了愣,才明白过来,他只是被自己的伤给吓怕了,可这一句实在是——嘴角抽搐,抬手就是一个爆栗过去,“尽混说。”心里却是酸软一片,他只是不想再伤自己,这个傻弟弟。 不过,下一回么? 勾起了嘴角,刻骨的安详。 第五十八章 影疾几多时 在胤祯殷殷勤勤别别扭扭的侍候下,胤禛身子好得很快,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伤大病,不过是受了寒,某处稍微——咳咳,过了点。第三日胤禛便要去养心殿办事了,胤祯大恼,压下性子劝了几句,都不得法,最后还是强行武艺镇压之,两人才又在和府多呆了两日,才到养心殿,胤祯郁闷腹谤,都不是皇帝了,怎么对政事如此上心,真是天生做皇帝的料! 这数日没来,众人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胤禩胤禟胤礽只是低头嗤嗤笑着,一时没看住人,胤誐已经蹿到胤祯面前,搓着手觍着脸满目促狭,绕着胤祯转圈,又看到胤祯颈侧耳后的晕红,大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小十四你挺强的嘛……” 胤祯暗恼胤誐的胡言乱语,一双眼忍不住去看胤禛,却见他垂眼不语,面色淡然,倒也并没多大在意的模样,心下且喜且恼,面上神色一时古怪,羞恼窘迫之下,一掌拍向胤誐,结果胤誐眼睛一亮,横掌斜挡,侧身避其锋芒,并指成切,反攻过去。嘴里尚嚷着,“不错不错,来得好!” 两人的确许久没打过了,上一世姑且不说,这一世亦没真正交过手,顿时满室生寒,人影如风,拳脚犀利。 胤禩胤禛胤禟齐黑线,忙喝住两人,胤禟胤禛上前一人一个,把两人分开,只是这么一顿功夫,一个嘴角肿了,一个眼角青了,实在好笑与无奈,胤誐揉着胸口,直直瞪着一脸忿忿的胤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小十四,你也太狠毒了吧,真要杀了爷啊。” 胤祯侧过头,不理他,过了一会,还是听到呲牙咧嘴的呼痛声,及胤禟胤禩替他揉伤声,转过脸,“十哥?真伤重了?”胤誐鼻子一哼,不理。胤祯这才有些急了,走过去,看了看被胤禩撩衣查看的胸口,的确是微肿且青紫一大片,按了按,舒了口气,“没大碍,搽点药就行了。”一旁的高无庸忙出去吩咐小太监到药房拿药。 而后解释道,“我真不是故意的,都习惯了。” 习惯?这个词倒别有深意,一时众人齐看过去,胤祯抿了抿唇,笑得有些无奈与苦涩,“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基本都是一招毙命,没多少花架子。” 胤禛眼眸一黯,突然就想起胤祯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痕,其实他亦非不清楚在回来的路上胤祯已经尽量拿去疤痕的药膏涂了,但路途不长,自然还是存不少,可知当初是多么的触目心惊。欲说什么,唇舌动了动,终是无语,只是心下微涩微苦。 众人这才明白胤祯所感何事,一时亦是无言,有些喜亦有些叹,胤褆昔日曾在沙场走过一遭,多少明白些,点点头,“十四说的不错,这些的确是在战场上生存必须知道的。”目光邃远一瞬,似乎想起某些往事。 ……往昔铁马干戈,浅浅又浮了几许上心头。 话题到这里都有些沉重,各有所思,室内沉默了片刻,胤誐也没再喊痛,其实也不是那么痛,不过是故意而已,然则却勾起对军旅生涯的渴盼,却也知道,这事一时半刻是行不了,别的不说,八哥九哥肯定不放人。 门外突然走进来一黑衣人,跪下叩罢,“十四爷,十六爷请您过王府一趟。” 十六弟找我?胤祯愣了愣,十分不解,虽然是年岁相仿的弟弟,但相交不深,毕竟当年十六是四爷党,而他则是八爷党,后来更是——如果说他找四哥倒也不奇怪。眉蹙了蹙,“何事?他有说吗?” 暗卫身影似乎顿了顿,没有答话,胤禛若有所觉看了一眼胤祯,目光一冷,“说。”暗卫背脊一凉,不敢再瞒,竹筒倒豆子般全数说了出来,胤祯听罢,脸色黑得不能再黑了,深深吸口气,看向胤礽,眸中寒光一闪,“二哥,日后弟弟再给你找个玩具,这硕王府,哼,留不得了!” 他还没空去找那硕王府的茬,那人居然就这样大喇喇的欺上门了,十四爷可不是那么磊落大气的性子,他是非常非常小气! 要说起来,这硕王府还真是无与伦比的脑残。 要知道异姓王本来就不得人心,诸位爱新觉罗王爷可是完全看不起那毫无功劳偏偏走了狗屎运莫名其妙当上亲王的硕王爷,要知道他们自家兄弟还一堆没有爵位呢!平白便宜了外人,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平时自然就对他们没好脸色。而后,几位皇阿哥穿了过来,太子殿又“嫁”到了硕王府,他们更是迷惑而苦恼,这下倒不好下手了。不过,胤礽三言两句就打消他们的犹豫,直言道,只要留口气就行,别的他不管。既然这样,谁还留什么顾忌不成,再之后知道十四爷是这家的庶子,常受欺压(当然十四爷过来后没受到欺负,但这身体多少还是受到一些影响)便更加同仇敌忾,一致进行打压报复。 所以这段时间来硕王府可谓在京城以倒霉出了名。 走路跌倒;吃饭噎住;喝水呛到;睡觉塌床;去酒馆就被醉酒客殴打;去上香亦被人半路劫道甚至马车也被劫走,哪怕只是出了城门外三里地,也只能光着脚灰溜溜走回家;去上朝更是莫名其妙被人泼了一身的夜香;马受惊发癫差点没撞死;吃点别的亦能吃出各种古怪恶心的东西出来——总之林林总总大小麻烦问题不断,基本上每天都会出事,简直就是霉运鬼缠了身。 众人表示,错,是大家看你不顺眼,一起打压欺负的后果。 硕王爷多少有些头脑(??)总觉得这样的情况太过诡异,但又找不到把柄,只能暗恨,本以为嫡子尚了固伦公主后,亦真正跻身皇家,能得到其他人的羡慕与妒忌甚至尊崇,没料到根本没人甩他,照样不给脸色他看。而公主,倒也称得上大方贤淑温柔可亲,只可惜为规矩所限,与他们家亲近不得,而皓帧又一副心不甘情不愿,自以有真爱,对公主冷淡无比,所以——与公主府只是相敬如宾,真叫他郁闷得想吐血。 太子殿觉得,玩具要慢慢玩才有意思,一下打死了,他日后去哪里找地泄火。今世为女儿身,多少有些郁闷纠结恼火时刻,为免把手下玩死,还是找个沙包比较好。要知道,平常人受到他这样“关照”,不用五六天就已经魂飞魄丧了,可这硕王府的人不知什么构造,神经粗悍无比,承受的打压力也强,身体更是好得叫人瞠目结舌,任他怎么折腾,就算只有半口气,没几日又继续活蹦乱跳了——真是异常好用的出气筒啊。 于是面上含笑,手段狠辣,几番下来,他的“兰馨公主”温婉可亲形象在一众女眷福晋中可是赫赫有名。当然,实际情况如何,却是外人不得知的,几个熟知内情的皇阿哥听了这传闻,嘴角抽搐,满头黑线,良久无语。 苍天,大地,您还能更雷人一点么? 事情走向越来越诡异,硕王爷觉得自家肯定有问题,便想尽办法去扭转,刚好大军回朝,而其庶子皓祥居然颇得圣宠,一下被封为大将军,满朝风头不尽。如此好机会,他自然要利用一番,便乘机大摆筵席,准备好好吹嘘夸耀一下自家的威名,两个儿子,一个尚主,一个封将,满朝文武百官有谁比他更厉害呢。当下得意忘形,完全忘记当初他是怎么对待皓祥的。更可笑的是,纷纷扰扰大肆准备一番,竟忘了通知正主了,胤祯可完全不知道这事。他这几日是住在硕王府不错,可他一次也没去见那便宜父亲,除了去养心殿处理朝政外,便回侧院与额娘翩翩说笑几句。他才不屑与那硕王府扯上关系,因此,便出了事。 对着满屋流水般的锦衣贺客,硕王爷脸色青白紫红交织一片,完全下不了台,羞恼之下,竟然拿翩翩出气,加上心有不忿妒忌怨恨的福晋倩柔在旁挑拨,怒火冲头一时发昏,当场劈头盖脸打向翩翩。最后还闹得开了宗堂,实施族规。 好吧,其实就是满腔怒火找地发泄。 这事自然引起众人议论纷纷,几个族人劝了几句,要知道皓祥可是翩翩的儿子,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这样当场给他娘没脸,他知道后,岂不闹。然则皓帧本就不忿皓祥,见他如今功成名就,比起自己只靠尚主更多了荣誉与矜傲,当场就火上添油,只嚷道,这是家事,不容外人插手。 毫不知情又无辜的翩翩便被打得只剩一口气,还是在场看热闹的允禄见情况不对,但又不好闯宗堂,只能安排人暗中把翩翩救走,这才救了她一条命回来。 听完来龙去脉后,众人也有些傻了,压根没想到硕王府的人会如此愚钝,就算要打压,要欺负,也别敞开大门让人观赏吧,这——根本不是他们能理解的范围。 胤祯再也坐不住了,忙忙过去允禄那边,看看翩翩情况如何,允禄只说救了回来,但伤势没说,他自然担心,这一世的翩翩对他极好,且翩翩本人亦是个温柔善良略显懦弱的女子,他自然多些照拂。 不过,经过这一事,看来要好好出出气了。本来随心所愿,心情颇佳,但此事一起,又添了几分阴郁与忿恨。 胤禛眉峰一敛,见那清瘦焦虑的背影,骤然有些心疼,吩咐道,“把那几人给带回来。” 出手前,让十四发泄一下吧,那郁气憋在心里,总不好受。 胤礽胤禩几人看了他一眼,喝茶不语,嗯,这种情况,他们还是在旁看热闹好了。没想到,这辈子几兄弟关系会变成这样,不过,也好,以后再无别的可以不放心了,至于其他,慢慢的,总该好起来。 到了允禄府上,看到翩翩凄惨的脸色蜡白躺在床上,胤祯心里亦有些酸涩,无声站了片刻,走出来,让侍女好生照料,又低声对允禄道谢。允禄摆手,这种小事,有什么可谢的,只是见胤祯一番黯然状,有些叹意。 翩翩伤势不轻,人还在昏迷中,便不好移动,有允禄看顾,自然不虞有事,胤祯与他又说了几句话,便回和府了。才入门,刘全便上前打了个千,“十四爷,爷吩咐你回来后请到后院,有件东西让你瞧瞧。” 有东西给我瞧?胤祯愣了愣,这算是四哥头次送礼物给他么?心下一暖一喜,之前的憔悴黯淡瞬间翻作欣喜,倒也不急着拆礼物,“你们爷呢?” “爷在书房。” 胤祯“嗯”了声,高兴的往书房去了,正在看宗卷资料的胤禛似有所感,抬起头,门边站着胤祯,眉宇眼底是鲜明的喜悦与希冀,却又抠着门框,定定看着自己,一步也不动,见他这样,心下微喜,站起身,“回来了。” 如同平日的每一日。 “我……我回来了。”胤祯莫名有着心虚,之前两人习惯了同出同入,而这几日更是形影不离,纵然是事出有因,但乍然今日突然先离开,一时有些尴尬。见胤禛仿如无事状,更为尴尬,左看看,右望望,憋了半日,才吐出一句。 知他性子别扭,胤禛也不会多说什么,点点头,顺手倒了杯茶,敲敲桌面,示意他过来喝口茶,自己亦喝了一口,“见到东西了么?” 胤祯摇头,迟疑了会,走上前,喝了茶,“四哥,你——陪我去看吧。” “好。”胤禛倒没想别的,站起身,走了几步,又道,“吃过没?”见胤祯摇头,吩咐刘全准备几样开胃的菜肴汤羹,这才一同走到后院。那是一间不算小的院子,此时正是炎暑,满园繁花,草木飘香,假山流水,望之心畅。院内只有三间房子,胤禛推开左手第一间,站在门口,胤祯走过去,看清里头之物,目光顿时一冷,缓缓走上前,一脚就踹向斜靠在角落处的?br /gt; 囧囧清游记第19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20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20部分阅读 的皓帧。 他可是听得非常清楚,若非这人在旁加油添醋煽风点火,他那额娘也不会被打得如此凄惨,身为人子,自要讨回公道! 莫名其妙突然从自己舒适房间来到一个陌生且冰冷的地方,皓帧满心都是惊骇,然则空气中不知燃烧了什么,让他全身无力,只能虚弱的靠在墙边,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后,冷不防门被推开,他还没看清来人,一股刺痛从胸口处蔓延到全身。 他痛苦的蜷缩起来,手无力的按住滚痛的胸口,眼中满是痛楚的泪水,朦胧中看清了,那人狠戾桀骜,眉梢都是煞气,不由背脊一凉,“皓祥!你居然居然……咳咳……”忿忿之语还没说出口,便吐了一大口血。 如今胤祯一出手就取人命,哪怕是胤誐也不得不避其锋芒,纨绔子弟的草包皓帧怎么能承受得到他的一脚呢。 胸闷刺痛中,只听见缓缓的一步一步脚步声,那肃冷森杀,在静寂的室中,显得格外毛骨悚然,皓帧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胤祯一脚踩在他的下/体上,看着那瞬间扭曲成狰狞恐怖的的脸,一阵快意,眼眸清澈凌厉,清楚印出森森杀气,“敢欺负爷的额娘,找死!” 音冷,无情,狠狠一踩,抬脚,继续,再踩! “啊!啊啊!啊啊啊!……” 惨绝人寰的嘶叫顿时响彻天际。 第五十九章 零落知因果 眼前阵阵发黑,大口大口喘着气,神智渐渐清醒,见皓祥还有继续踩下来的意思,皓帧就地一滚,刚好避开,痛到死但还没死,人在绝地总会发挥某种不可思议的潜力,牙关紧咬的皓帧看准门口方位,飞速朝院外扑过去。 只要逃了这里,他就没事了,哼哼,等他回到家,一定要十倍,不,一百倍,一千倍把这屈辱还回去! “啊!”随着一声惨叫,狼狈的跌回房间,就连做梦的时间也没过一秒。 胤禛把脚收回,看也没看惨白着脸瞪着他的皓帧一眼,在十四没出够气前,怎么能让这玩具离开。十四要踹他,哪怕是要踹死人,他也得乖乖站着给十四踹! 他虽不知早年胤祯所经历过的事,却也隐隐知道于亲情上,他受过的伤害并不比自己轻,只是难以言述,如今两人关系渐佳,且又添了另一种情感,自然多些替他着想。爱新觉罗家的人本来就非常偏心,更非常自私,非常小气,对于喜欢的人可是千方百计的宠着护着纵着,更不舍他受人所欺。 硕王府的人既做下恶行,自该承受后果。 对于胤祯如今的额娘翩翩他是没什么感觉,既然胤祯打算护着,他亦该帮忙。所以,胆敢把他护着的人打个半死,那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地狱! 看着这一幕,胤祯不由弯了眉,眸色浮了层温意,脑海产生某个想法,走到门边,理直气壮道,“四哥,我饿了。” “回去吃点东西吧。”既然弟弟喊饿,自然先顾及,要出气发泄之类,什么时候不可以呢。最重要的是胤祯眼底的阴郁不再堆积,真正舒然开怀。 雍正帝虽然以刻薄小气闻名于世,然则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可是异常爱护大方体贴。当年仅有十三爷胤祥一人得享此荣幸,如今,自然添多了一个人,或者,还有一堆人。 两人正打算回去,不料皓帧似乎吃了熊心豹子胆,哑着声音,连吼带呛的嘶喊道,“皓祥,你居然如此对爷!爷可是堂堂固伦公主的额驸,等公主发现这事,哼哼,你就等死吧,爷一定要了你的狗命!” 在我的地盘对我呛声?这是不是叫无知者无畏呢? 胤祯饶有兴趣的转过身来,还没开口,“找死。”胤禛杀意一凝,音冷胜霜,当着他面还欺负他弟弟,这人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音落,人也站在了皓帧面前,伸脚,狠狠一踩! “啊!啊啊!!啊啊啊!!!” 鬼哭狼嚎滚滚响过,太过凄厉的嘶吼让胤祯也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这叫声太难听了,似乎察觉到胤祯的动作,胤禛伸指数点,封住皓帧的哑|岤,让他只能抽搐着,瞪大了眼,扭曲着脸在地上不断翻滚。 他是没有踩某人饱受摧残的旧伤,但以和珅多年习练出来的功力,踩断某人一两根肋骨完全不再话下。 皓帧痛得根本失去知觉,连他也以为这次真的死定了的时候一个天籁之音悠悠响起,却把他打下更深的地狱。欣赏了一会某人的惨象,胤祯微笑道,“四哥,别一下弄死人,弟弟还没玩够呢,二哥可是玩了好几个月了。” 颇有与之相比之意。 “好。”胤禛点头,继而转身走向门外,与胤祯一同走回花厅,至于房门,关不关都一样,横竖一旁有暗卫守着,如果这样都能把人弄丢,他们大可自尽了事。才出门,胤祯便转向另间房,他已经猜出来另外两间房里是什么人了。 毕竟四哥的手段还是颇为狠辣阴毒,当然,这只是用在对手敌人方面。 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令其永世不得翻身,这自是理所当然。 不是喊饿吗?胤禛略有疑惑,见胤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便没开口,免得扰了他看戏的心情,反正,略迟些吃饭也不是大事,心情好才重要。 里头果然是硕王爷岳礼,他脸色铁青,怒瞪着推门而入的胤祯。三间房紧挨在一起,自然不会太有隔音效果,刚才那么惨烈的嘶喊,他早就听得一清二楚,偏偏门是从里头打不开,急得又气又恨,如今见了正主,气急败坏抄起屋内的凳子,直接朝胤祯砸过去,口中还骂道,“逆子!原本就流离浪荡顽劣不堪,本以为过些日子能改了,没想到出去一趟,竟然胆大妄为到囚禁双亲,罔顾礼法伦理竟然还敢虐打兄长,下一步你可是要逆伦弑父!” 他怒火朝天,重重喘气恨骂,胤禛岂容他责骂自家弟弟,不待其说完,眸色一凛,满眼怒意,伸脚轻松把砸过来的凳子踹回去,直接砸到岳礼头上,只把他砸得头破血流两眼冒金光跄跄后退,差点没吐血。 胤祯不屑冷笑,“就凭他一只耗子,想当爷的兄长?呸,他不配!” 自从打叶蓉口中听完那个不可思议诡异故事后,胤祯更替原主皓祥不值,当然对他们更没任何的感觉,最多是恶心与厌恶,若非翩翩对他极好,只怕连半步也不想踏入所谓的硕王府,见到这群nc。 哪怕当年与四爷党斗得再激烈,他们兄弟间彼此还是佩服对方,对其性情手段颇为赏识,常常是郁闷得无与伦比,也拆招得极为辛苦,然这份敬重还是存在的,不像如今,实在叫他恶心。 别说对手,连提他拎鞋都不配! “你,你……”岳礼被胤祯的这番冷嘲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至少他比皓帧明白一件事,人在屋檐不得不低头。能这样悄无声息把人掳掠,可见皓祥的势力比他所想的要强,可惜为何不为他所用。 那目光太过惋惜与无奈,胤祯一见便猜到他所想,更是好笑,斜斜靠在门边,下一瞬眉眼一弯,“虽然你出言不逊,但爷还是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 ……这叫大人有大量么? 敲了敲门板,指示隔壁之人,“爷听过一个故事,要不要听一听,对了,那个故事叫做‘狸猫换太子’。据说某个福晋因为连生四女担心变成下堂妇,于是把外头的男孩抱回来与自己的女儿交换,以博恩宠,那个男人此后对假子关爱无比,甚至为了他毒打自己庶子……”语到这里顿了一顿,岳礼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心里浮出某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呆了一呆,跄跄后退数步,颤抖着伸手,“你……你到底是谁?” 胤祯轻轻弹去衣襟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过头来,斜眼微挑,七分磊落中三分倜傥桀骜,即便是幽静冷室,亦是沁出一痕透骨的凛然贵气。 “爷的身份,你不配知道。”门外溶溶日光在漆黑的眼底印下,荡出勾魂夺魄的寒光,语清,音淡,却冰冷刺骨。 言罢,看也不看一眼,就跟胤禛回去了。 岳礼不由浑身一激灵,满身仿佛浸在冰水中,炎炎盛暑,却是透骨森冷。 怀疑的种子他已经种下,至于别的,一日一日浇灌总会生根发芽,慢慢亦会腐烂败坏,他非常期待看着那和睦的一家三口如何一日一日步入更加绝望的深渊。当回到花厅,胤祯便吃了三大碗饭,看他吃得如此欢快,胤禛当下决定让刘全派人好好照顾那三个玩具,能让一贯挑食的胤祯开胃,这种东西要养久点才行。 因为有此用处,所以打压硕王府之事暂时告一段落,对于过继一事胤祯表示无所谓,可有可无,然胤禛觉得打铁趁热最好,经过硕王府那场闹剧,皓祥此时正为大众同情,刚好趁机脱离那家子,要玩别的可以慢慢来,横竖大家都看那硕王府不顺眼,他们失踪几个月也没事。 两日后,在某人的暗示指引下,御史对硕王府的虐子虐妻事件进行激烈抨击,并引起皇帝震怒。前方军士辛苦流血流汗为国尽忠,你们居然如此虐待其亲眷!实在是令人发指,不可饶恕。皓祥可是经过铁水浇灌,意气风发的大将军,岂容你们这样欺凌,莫非是想寒了十万军将的心! 话说打人不打脸,你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虐打刚刚被皇帝喜欢宠护的臣子亲眷,这是明面上的跟皇帝作对啊。反正硕王府在满朝文武百官一向没人缘,于是在其缺席的大朝之上,得到一道旨意,“硕王岳礼,狂悖犯上,白日行凶,殴伤人命,罔顾法纪,不忠不义,着革其亲王封号降为承恩镇国公,闭门思过。其庶子皓祥,忠义双全,文韬武略,令其出继为庄亲王之后。” 好吧,既然你不要这个儿子——在众人的引导下,基本人人都知道皓祥在硕王府是饱受虐待,后来才被迫参军,幸而自身争气,能挣得如此多的军功,晋身将军之位。干脆皇家要了,也算是另类的安抚出外血战的军将之心。你们好好在外尽忠为国,若是有事,国家肯定为你出气。 就这样胤祯就过继给了允禄,算是皇家浩荡,为安抚庄亲王,赐其食亲王双俸,然后继续办事。允禄捧着这道旨意哭笑不得:四哥,你让爷养着十四哥,这不成问题,反正不过是名义上的事,虽然十四哥变成他孙子,这有点诡异。但是,但是,他都五十多了居然还要继续办差,呜呜,好不容易得来的休闲日子又没了,怎么四哥就是不肯放弃剥削他啊……早知道爷当日不过去认亲好了。 唉声叹气一阵,腹谤一阵,最后还是乖乖到理藩院报到去了。 兵部最近因为大军回朝比较忙,同样礼部亦因两处藩地来贡忙得不可开交,这两方都不是善茬的主,都有古怪的念头,两个都带着貌美的公主一路招摇进京,这种情况,摆明有戏码,他们唯恐日后某人有大造化,自不敢怠慢,然则他们的觐见礼仪又实在不过关,让礼部的官员头疼了好一段时间,最后两位阿哥放下话来,按正常礼节进行觐见,不行就不许,他们才抹把冷汗,把这旨意清楚明白的告诉了两方。 巴勒奔暗暗心惊,有些忐忑不安,这个皇帝跟自己之前得到情报上的极为不同,他以为只要夸耀他一下,吹捧他一下,就能跟之前那些觐见的藩王一样,得到大把赏赐回去,甚至还能解了他的警惕之心,可现在这样,一板一眼都有礼仪规制实在让他难以适应,心里敲着小鼓,但面上还是故作豪迈,认真学会了觐见之礼,同时亦给了爱女塞娅一个眼神,让她捺下性子,先观察观察情况再说。 同时感到忐忑不安的还有阿里和卓,他此番本是打算让含香入宫,但含香念念不忘其私奔对象蒙丹,常常哀怨嗟叹,双眼含泪,他费了许多口舌,含香都只泣而不语,实在让他又担心又害怕,可偏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委屈含香了。 这一日两方终于都带着各自女儿真正去觐见皇帝,风和日丽,浮云淡淡,正是个清朗的日子,适合摆宴招待远方来客。 越倾对于两方暂时没什么太多感觉,只是对两个传说中的公主略微好奇,当然,此好奇并非彼好奇——咳咳,他只是感觉能说出在大清比武招亲及宁死不屈最后私奔的公主实在堪称奇葩。 要知道,不论是西藏还是回疆,你们都是弱小的藩国,来朝觐见本来就是寻求庇护,既然如此,怎么会有这么不着调的念头呢?难道就不怕出言不逊给本族人带来灭顶之灾吗? 宴会自然有歌有舞有吃有喝,在饭桌上的交情基本都是喝出来的,因此一番酒酣耳热,欢歌热舞后,阿里和卓站起身恭敬道,“小女含香也想给皇上献上一舞,是我们的民族舞蹈,粗俗简陋,不成敬意,请皇上随意看看。”他见巴勒奔同样带了个如花似玉的公主进京,唯恐与他同一念头,忙忙先发制人。 此话一出,下边群臣均是愕然的看着阿里和卓,不是吧,居然让自己的女儿出来献舞?这也太——不知廉耻了吧。在大清,只有贱籍的舞女或青楼女才当众跳舞,谁家女儿不是养在深闺百般呵护。就算是庶女受到嫡房打压,亦不会如此羞辱,最多是私下使阴鸷手段而已,表面还是一派和睦亲善。 于是看向阿里和卓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了。 阿里和卓脸上带笑,有些骄傲亦有些兴奋,越倾看了看他,缓缓点头,“朕亦听闻回疆舞蹈颇有特色,既然是爱卿一片真心,朕便好好欣赏了。” 随着一阵鼓声,回族之音缓缓响起,几个孔武有力的男性,裸着胳膊,穿着红色背心,随音而出,满台飞跃展示着武者之道,而含香亦被四个武者抬着出场,白衣飘飘,白纱半掩脸,飘然婀娜多姿的随着音乐舞动起来。 永璇皱着眉,悄悄靠向永珹,低声疑惑问道,“四哥,你就不说说那回疆公主,哪有好人家的女儿如此不知廉耻跟一大群男人在一起挨挨碰碰的,皇阿玛要是……”语至此,不敢再说下去。这一年来他亦感觉到皇阿玛改了许多,比起之前眼里只有那嚣张无能的五哥,如今也对他们和缓声色许多。也渐渐给了他差事,会关心他们的起居,亦会照料他们的饮食,对他们学业也有赞有弹,但都不会随意斥责,反而有理有据,这种关怀实在让他心暖许多,第一次感觉到那真是他们的皇阿玛。因此,见了这样出格的事,自然有些担心。 永珹无奈苦笑摇头,“我跟三哥都说过,这不合规矩,可他们偏偏不听,我有什么法子,你放心,皇阿玛知道分寸的。” 永璇皱了皱眉,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用忧虑的目光瞄了瞄坐在上头的越倾。 越倾叶蓉在现代什么舞蹈没见过,所以看了几眼就没什么感觉了,不过,那含香公主倒名不虚传,过了片刻,大概是舞出汗来,一阵幽香飘了过来,给人非常舒适的感觉。 不愧是含香公主啊。 【一段激烈的舞蹈动作之后,含香突然舞到舞台中央,对着乾隆匍匐在地。那些男舞者全部整齐划一的跪倒,音乐乍停。】 “都免礼吧。”越倾挥了挥手,感觉这个阿里和卓还是蛮会编排舞蹈嘛,懂得最后来这一下讨好皇帝举动。见他脸上含笑,似乎心情愉悦,阿里和卓马上站出来,对着越倾正色道,“【皇上,为了表示我们回部对皇上的敬意,我把我这个珍贵的女儿献给皇上了!”】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原来这人打这种主意啊,难怪会让女儿在众目睽睽之下跳舞,根本就打算勾引皇帝! 第六十章 客至另有心 唯有含香站在那里,眼神是壮烈的,凄绝的。别了,我的蒙丹! 越倾玩味的看着含香那孤傲惨烈状,其实心里也有些同情这位被迫和亲的公主,一个才十五六的青春少女要嫁给四十多的老头子,任谁都不乐意,牺牲奉献说起来的确非常伟大,可不是谁都能心无芥蒂的做得到,所以,她的不甘不愿与绝望也能了解。只是,既然做了选择就得贯彻下去,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如己所愿,生活本来就艰难多舛,每人都有自己无可奈何痛苦的事。因此对于永璂口中说过的妃子私奔事件主角,越倾心里还是有些膈应与鄙视。 同为女性——曾经的女性——就给她一个机会吧。 “那公主的意思呢?” 如果你要拒绝,这就是最好的时机。回疆已经归顺,我这个皇帝又不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料,没说过要拿公主当人质之类的话,是你那脑筋有问题的父亲自作主张,所以,你若不愿,我还能找个理由抹平这事。 否则,就给我乖乖呆在深宫,别异想天开做出如此诡异的事。 含香双眼一亮,惊喜万分的就要开口,突然似想起某事,又黯了下来,咬着下唇,一声不发,一旁的阿里和卓直捏着冷汗心上就像被巨石压着,气都不敢喘,心惊胆战又饱含期待的看着含香,见她半日没开口,马上踏前一步,“皇上,臣是诚心诚意不远千里把我们回族的珍宝献给皇上,请皇上笑纳。” 越倾深深看了阿里和卓一眼,只把他看得背脊发冷,才开口道,“既然阿里和卓一片诚意,这份礼物朕就收下了。”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抿嘴看好戏的叶蓉,温和道,“皇后,这回疆公主你看……” 终于有了原著剧情发展的叶蓉正兴致勃勃,化蝶飞啊,多么有爱的狗血天雷故事。她正嫌宫里闷得慌呢,整日都为了后宫各种零碎琐事杂事忙忙碌碌,人还真有些疲倦了,现在有戏看,有人玩,她自然高兴。于是点点头,面上堆满真诚的欢喜,“含香是回族公主,身份特殊,自然不能按旧例,不如就封个贵人吧。先到延禧宫住着,等内务部礼部把封赏事宜准备好了,再另行处置。” 没了福家兄弟与小燕子的仗义帮忙,也没了五阿哥与紫薇的“大义灭亲”,她还真想知道这含香公主怎么化蝶飞。 或者会心甘情愿老死宫中,呃,看她现在这副哀绝凛然的模样,还真难以想象啊。 阿里和卓抹把汗,按下心中莫名的不安惶恐,总算事情都按他计划有条不紊进行了,过程是略有不同,但结果一致就行,希望含香能把皇帝迷住,那以后他们回疆的日子就好过多了。败兵之将自然要另辟径行来替自己争取更多好处,可惜,有时闹错方向,反而会引发更惨烈的后果。 于是回疆这头皆大欢喜,几位皇阿哥都对这事毫无感觉,不过是番邦一个女子进宫而已,算什么大事,有必要注意吗?他们倒把永璂说过的蝴蝶飞飞故事给遗忘了,不过即使这样也无所谓,对于越倾他们是放一百个心。 胤誐还蛮有兴致的跟一旁的胤禟说笑,“这个公主居然是香的,真是不可思议啊,九哥,你说她是不是吃过什么呢?” 胤禟喝了口酒,斜睨过去,“就算是,难不成你也想吃?大男人要那么香做什么。”胤誐瞪过去,“九哥,你说的是什么话啊,弟弟不过是好奇而已。哼!”别开头,戳着面前的菜郁闷中。胤禟好笑的摇扇,合上,用扇柄一敲其额头,“是是,九哥说错话了,要不明儿来九哥府上喝一杯,算是九哥赔罪?” “好啊好啊,上次那个果子酒味道还真不错。”回想到某种酒香,胤誐顿时乐开怀,笑眯眯转回来点头道,胤禟见胤誐还是老样子一点吃的就能把自己给卖了,不由眉眼一弯,想了想,又道,“你喜欢便多喝些。嗯,还有上回说的琴笛双绝你没见着,明儿个也听听……”一语未完,身旁的胤褆好笑的插嘴道,“小九还这么喜好美色,十三就没说过你?” 胤禟一怔,胤誐亦有些担心过来,他是深知九哥为人,只是喜欢美丽的东西,颇有几分风流潇洒放逸不羁的性子,爱的不过是绿衣提酒,红袖添香,并非轻浮之人,可十三弟如今是他福晋,这——难得替胤禟担心了一下,有些纠结了。 胤禟眉心轻蹙,垂眸,把折扇合了又打开,过了会,淡淡一笑,“大哥多心了,十三岂会这样。”说起来,他府上咳咳应该说公主府上还是颇有不少瑰丽清逸美侍,胤祥却没于此说过半句话。 心底一处不知怎的,有些发涩的酸苦。 而后自嘲一笑,胤祥昔日为怡亲王,身边娇妻美妾不消说,年少轻狂时谁没几件风流逸闻,这有什么好计较的。 看了看他眼底的黯色,胤褆勾了勾唇,暗暗发笑,看来这两兄弟竟来真的了,也罢,事到如今,来真的总比继续装下去要好。便岔开话题,按下不提。因为同算外臣,三兄弟便坐到一起,看看说说笑笑,一时也极为热闹。 席面上其他文官武将面面相觑片刻,也就没多说什么了,质子一事亦非罕见,他们大清数年还不是有诸位公主和亲为质,为了两方交好,联姻是最好最快速的结盟办法——虽然它亦最不可靠。 于是继续欢歌笑舞,含香自有宫女带了下去“待嫁”,回疆之事解决了,巴勒奔亦暗暗松口气,原来不是跟他目的一致的啊,这就好,如果一样的话,他还真为难,有了阿里和卓的打头炮,他这个后来者就落了一层,自然不够讨好了。想到来京目的,悄悄对塞娅使了个眼色。 塞娅站起来,“皇帝,你们这里东西好吃,风景也漂亮,人也漂亮。”说到这里,脸红了一下,眼底飘过一丝羞涩与欢喜,“怎么不见你的公主们呢?塞娅也想见识大清的公主,这里都是男人,我没伴说话啊。” 带了几分小女孩的撒娇语气,显得挺可爱的。叶蓉嘴角撇撇,喂,我虽然年纪大了点,不能算男人吧,你把我这个皇后视而不见吗? 她说的也算实话,整个大殿上,除了皇后外,就只有两个公主——呃,目前剩下一个公主,其余都是官员阿哥们,她自然没同伴显得无聊。 越倾笑笑道,“大清规矩,公主不轻易出来见客。” 塞娅小嘴一扁,“女儿尊贵,不输给男人,没有女人,哪来的男人。” 越倾嘴角抽搐,我又没说女儿地位低,正因为大清公主尊贵,才不让随意一个阿猫阿狗也来打扰。况且,如今宫里的公主,除了昔日令嫔所出的七格格九格格年纪还小外,就只有胤礽与胤祥这两位成年“伪公主”,他敢叫他们出来专程陪伴这西藏公主吗? 就连自己也是对着几位爷恭敬诚恳,这西藏的公主说白了只是一个地方大小姐,还不如京城的皇亲国戚尊贵呢,哪有叫他们纡尊降贵当陪客的道理。 见越倾没有按照自己的话说下去,塞娅一时没了言语,这个,她该怎么说下去,而且为什么这个皇帝的眼神如此——可怕——没错就是可怕,眼黑如墨,清冷透骨,入目生寒。 大清皇帝的威严比他们之前所想的要来得可怕。 巴勒奔见大殿瞬间静寂下来,感觉有些凉意,要知道目前还是儒家思想占上风,男女平等如此异想天开的话说出来,自然人人不满,看他们时的眼光就不会好到哪里去,暗暗腹谤着:果然是蛮夷,不知伦理人常!虽有些害怕但巴勒奔还是硬着头皮打着哈哈笑道,“我这女儿就是被我宠惯了,皇上莫见笑啊。”停了停,似乎喘口气,又笑道,“大清的人才一等一的好,我们那边的人都佩服得不得了,这不,大家都想着跟大清的高手比试较量一下,不知皇上意思怎样?” 只是比武,没有招亲?越倾狐疑的看看他们父女,想了想,点头,“既然巴勒奔有此提议,朕也想见识一下西藏武士的实力,好,就如卿所请吧。” 要威慑,武力就是个不错的办法。嗯,至于人选,丢给弘昼弘瞻两兄弟解决,他们刚从训练营回来,肯定知道哪些是好手。 于是一场筵席皆大欢喜,推杯换盏又说了些场面客套话后,各自而散。 后宫诸妃嫔当夜便知道又多了个美丽姐妹,还是一下就晋位贵人,当下摔杯撕帕郁闷忿恨的不少,最为郁闷的是令嫔,她虽不知道缘故,却也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被皇帝所弃,虽然忿恨不甘,却毫无办法,外援没了,福家已经不听她的话,而皇帝又根本不会过来,她就算有手段也使不上。虽然是没禁足,但在皇后的一番整治后,后宫那些偶遇送汤等借机勾引的手段全被禁止,因此人人都只能乖乖呆着,当然,若是你安分守己,皇后也不会对你怎样,可后宫内真心安分守己的能有几个?只能手段转为暗地了,但前提也要是皇帝肯见你啊,否则再多手段也没用。便在这时,皇上突然把一个年轻貌美的异族公主放到自己宫中,这算怎么回事呢? 心里谋划了半日,令嫔决定要好好借这个东风,一眼她便看出这是个天真懵懂的小女孩,被当枪使也毫不自知,是个非常好用的工具,她昔年能借助孝贤皇后得了圣心,今日就能借这含香公主重获帝意。于是摆出一番温婉可亲的模样,亲自动手替含香准备一切,首饰衣物家具摆设样样齐整□不缺,还拉着她的手,细声细气,温柔体贴状,开口笑道,“既然含香公主来了我这宫,少不得便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了,你缺什么都跟我说,要用什么也跟我说,别把我当外人,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就当作咱们是一家人吧。” 含香看着她,虽然还是满心的苦傲,但亦知道这个娘娘对她好,微微点头,“谢谢娘娘的好意,可是,这衣服这首饰我不能要,我生为维吾尔的人,一辈子就只能穿着维吾尔的衣服,死也不会换。” 令嫔愣住了,这番话太过不可思议了。要说后宫内满蒙汉各族女子都有,可谁入了后宫不是都换上正经符合身份的服装,哪有人还穿着自己家乡的衣服满宫走的。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岤,压下满腹的鄙视,缓声解释道,“既然含香公主入了宫,就是皇上的女人,还是入乡随俗的好,太过独树一帜,会惹来麻烦的。这后宫啊,可不是人人都能宽容你这份思乡之心。”当然,最后还是上了点眼药。 没想到含香根本不理她话里的意思,摇头,坚决不肯接受,按住胸口衣襟,“不,含香就是死也要穿维吾尔的衣服。” “……”经过重重宫斗的令嫔实在没辙了,她又拿不准皇帝的心思,不敢强硬给她换,好话歹话说了大半夜,口水都干了,含香就是坚决不肯。最后,挥挥手,“算了,既然含香公主如此坚决,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你好自为之吧。”心里暗暗祈祷,皇帝可千万别拿这事寻她的茬啊。 含香大喜行了个回族的礼,“娘娘你真是太善良太仁慈了,谢谢你的宽容,我真是太感激你了。”令嫔嘴角抽搐,这句话她本来说惯了,可从别人口中听到,怎么那么别扭呢?看着含香去偏殿休息,整个人也颓然躺下,一旁的冬雪端了杯热茶上前,“娘娘,你为何对这含香公主如此上心,不怕她……”反噬一口吗? 这么年轻貌美的女子,又带异香,就皇帝那副色狼状,岂有不咬住不放的理。 (越倾忧伤明媚望天,我不是色狼啊,我真无辜,口胡!) 令嫔喝口茶,冷冷一笑,“就她那样,想得圣宠,真是异想天开,我看她根本就是没脑子的。”停了一停,想起皇帝本人基本是见色忘形,又有些担心,吩咐道,“好生看待她,最重要的是,让她好好的待在延禧宫。” 人既要好好的呆在延禧宫,心也得向着延禧宫! “奴婢明白了。”冬雪屈屈膝,忙出去布置一切了,令嫔小口小口喝着茶,眼眸时不时闪过一丝异芒,既然上天给了她一个绝好的机会,为了今后飞翻身大计,她可要仔细谋划一场才行。 对于她这份心思,众人不知,但也知道叶蓉把含香放在延禧宫没安好心,不过看在她只是兴致勃勃想看戏的念头上,懒得理会,反正后宫还在太子殿与十三爷的掌控中,任凭令嫔再怎么动作也翻不出大浪来,就让叶蓉散散闷吧。 经过几日的打理,终于开展了大清与西藏的比武较量,叶蓉大感好奇,本欲过来看,但被胤礽强行制止,国宴倒也罢了,这种场合女眷哪有出席的理,西藏女子能抛头露面,可大清国母怎能这样失礼。叶蓉无奈,只能交代小太监仔细看,然后回来跟她慢慢解说,当听热闹了。 因为知道原著决心躲离麻烦的福尔康(柯余新)知道比武其实也是招亲,自然不去凑这热闹,同时他亦把自家弟弟看牢了,死命安排任务给他。福家这半年来经商为主,其实也颇为忙碌,加上五阿哥悄无声息病了那么久,皇上没任何表示,他们也知道五阿哥只怕是惹恨了皇帝,被圈了。所以福尔泰这位昔日的伴读也不敢太过放肆,免得被其他人落井下石踩上几脚,他就没地哭了。况且,经商虽然地位不怎样,但家里钱多了,生活享受也高了,这还是让福家上下非常满意。 少了某位脑残人士的抽风调戏行径,比武还是在一片热闹场合下进行得极为顺利,经过一番挑选的人马还是非常有实力,起码能把对面西藏武士打得没有招架之力,就连胤誐也看得热闹,手痒心痒,跳了上台,一番拳打脚踢,淋漓畅快的过足了瘾。 当然,台下的胤禩胤禟黑着脸,忿忿的瞪着胤誐,又气又担心则暂时被他忽略了。 一时大清这边欢腾不已,西藏则输得沮丧却无奈,塞娅咬着唇,忍了半日,最后还是没忍住,跳上台,言明自己亦是高手,邀以一战。 哪有公主上台打架的,你不要脸,咱们还不想落得个欺负女人的坏名声呢,刚好站在上头的胤誐嘴角直抽,转过头,理都不理她的大放厥词。塞娅本是西藏公主,也被捧得高高,何曾有过如此尴尬之时,她本见胤誐隽秀不凡,心有微喜,但此刻见他如此藐视自己,顿时气极败坏,从怀里抽出一条金色鞭子,闪电般朝胤誐脸上抽去,“打得赢我才算你有本事!” 胤誐侧身避开,他本事在皇阿哥中也是数一数二,岂把这种三脚猫功夫放在眼里,但塞娅好歹也是客人,总不能让她下不了台来,左手屈指成扣,向塞娅的手肘轻轻一弹,泄其力,塞娅只觉手臂一麻,再也抬不起,胤誐顺势右手拽住鞭子尾梢。一招制敌。 暗道,这样应该算赢了吧,免得给越倾招惹麻烦,虽然,越倾不会怪他——呃,怪他?下意识瞄了瞄胤禩胤禟方向,顿时背脊一凉,一个似笑非笑,一个若蹙若傲,糟糕,八哥九哥真的生气了。这一闪神,塞娅便趁机把鞭子抽回,继续甩过来,嘴里还噼里啪啦怒骂不停,气急之下,自然用回本土语言。 虽听不明白她说什么,但见其神色,亦知不会是什么好话,况且看清塞娅的招式,更为忿怒,臭女人,居然鞭鞭朝他脸上抽,真想他破相啊。虽然他是不怕啦,但这口气却是怎么也咽不下来。 当下且怒且郁闷的胤誐再也压不住,招式快了两三分,一脚踹过去,夺过鞭子,朝塞娅臂上一抽,叱道,“给爷滚!” 第六十一章 今朝怒似刃 台下顿时一片喝彩。 塞娅没想到会落得如此下场,紧紧咬唇,泪水只在眼眶里打转,但还记得大清皇帝在这里,不敢哭出来。 她自小也是被巴勒奔捧得高高的,没吃过这种亏,更没经过这么尴尬时刻,众目睽睽之下被踹到台下,抿着嘴,仰着头瞪着胤誐,又气又羞又恼,伸指指过去,“你……你!”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是她自己跳上去挑战,武艺比不上人家被打败也很正常,胤誐还是有些分寸,即使踹人亦使了巧劲,所以别人只看到她是跄跄落地,唯有她心知肚明自己是被踹下来的。 咬咬牙,看着胤誐平淡略带讽刺的眼神,心有不甘,眼睛一转,转身蹬蹬跑回巴勒奔身旁,用西藏语飞快的说了几句,巴勒奔点点头,转头朝越倾笑道,“大清的好汉果然厉害,我这女儿算是服了,哈,哈哈哈……” “令嫒亦是豪爽干脆,让人佩服啊。”越倾也觉得这公主肯乖乖认输,算是不错了,正有些放心打算说上几句场面话给巴勒奔充充场面,没办法,大清一面倒的赢,连人家公主都打下台了,面子上总给人一点好话吧。 万一恼羞成怒就不好了。 巴勒奔已经再度哈哈笑着开口道,“我这女儿喜欢英雄,尤其是厉害的英雄,这位英雄既然打败了她,她就想跟他在一起,不知道皇上意思怎样?” 果然还是比武招亲! 越倾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淡淡看过去,“巴勒奔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阿爹的意思就是,我看上了那个打败我的好汉了,想向你讨过来,大清的皇帝,你肯不肯啊?”巴勒奔尚没开口,塞娅就抢着说道,眼睛还瞄了瞄已经走到一旁正被胤禩胤禟训话的胤誐身上,抿嘴一笑,“我在西藏还没打得如此痛快过,他好厉害,嗯,我喜欢这样厉害的人。” “原来公主是来打算挑选人回去的?” “是啊,所以才想比试一番,武功不够好,我才看不上眼。”塞娅理所当然开口。 这番言论听在附近几位亲王耳中,实在是过于嚣张,他们的十哥岂能跟这位自大又鲁莽的公主回西藏!哪怕如今十哥不再是爱新觉罗家的人,在前世中到底还是遗留了些感情,况且这辈子胤誐亦常四处跑,没了利益权势冲突,倒也与他们玩得颇为相合。因此同期盼的看向越倾,顺便狠狠瞪了一眼巴勒奔两父女。 心内已经在盘算怎么给这个不知好歹的人一个教训。 “哦……”越倾淡淡应了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这次比武招亲果然还是不错,大清的人厉害,我们都非常满意,哈哈……” 巴勒奔的豪迈笑声未歇,一记拍桌声便盖了过去,众人一怔,讶异的看向满脸怒色的越倾,“好啊好啊,你们西藏便如此欺我大清无人么?什么时候也轮到你们对大清的青年才俊们指手画脚评头论足了。要比武招亲?当朕是软弱可欺么!招亲?朕看你们是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我大清的八旗英俊可不是市场的白菜,任你挑,任你选!” 言罢,拂袖离去。当场众人吓得忙跪下,远见越倾头也不回走了,这才战战兢兢的起身,相视一眼,脸色都有些不好。 这番话显得有些诛心了,包括几个亲王及熟悉内情的皇阿哥们在内,在场的人均不由沉下了脸,心里极为复杂。 他们之前都觉得巴勒奔极为不上道,哪有把国事当笑话一样说出来,即便打算与大清和亲联婚,亦不该如此鲁莽行事,倒显得没有诚意了,然越倾这么一说,更为心惊,这事说大了,可真的是藐视大清啊。 凭什么由你来选择和亲的人选及方式呢?真当大清可欺!更是对说出这番维护大清威严的越倾更为仰敬了。 胤誐揉揉头,小声问着胤禩,“呃,爷是不是又闯祸了? 胤禩瞪了他一眼,“既然知道,还不安分些。”胤誐扁扁嘴,不好辩白,只能低头认了。便没看到胤禩与胤禟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对着空无一人的金色龙椅阖眼微微一叹,思绪远了一瞬,沉浮在那曾经沥血魂伤的恍惚迷梦中,悠悠说了一句,“……他的确很适合当皇帝。” 如同赞叹,如同伤感。 坤宁宫内叶蓉与胤礽胤祥正听着小太监转述比武场上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时,门外传来一阵渐近的脚步声,相视一眼,这个时候会有谁来,还是明显?br /gt; 囧囧清游记第20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21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21部分阅读 显的满满怒气样子,正狐疑间,越倾气呼呼的走了进来,脸色非常难看。 可以说自穿越后越倾这样明显生气的模样极为罕见,之前亦不过为了五阿哥的不着调事件生过几场气,他性子颇为舒朗大方,所以都有些担心,叶蓉上前,端了杯茶过去,“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早回来的,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说到欺负二字,眼眸一冷,朝他身后的高无庸瞪过去。 在几位穿越人士身边近一年的贴身太监自然极为熟知几位的性格,高无庸马上跪下一一把刚才的事细禀出来,这时越倾虽然喝了两杯茶,但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缓色,叶蓉瞅了瞅他格外紧绷的脸,有些好笑,更多的却是担心,“问题真有这么严重吗?不过就是比武招亲而已,怎么就上升到国家纷争去了。” 她纯粹只是好奇心重,要知道小说电视上关于比武招亲的事可是比比皆是,若非身份所限,她都想亲临现场感受感受一下那种气氛。可从没听说过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啊。 越倾忿忿一捏杯子,啪的一声,竟然把杯子都给捏碎了,高无庸忙起身上前查看他手指有没受伤,见没伤着才轻吁口气,用帕子替他拭干,而后收拾碎瓷片,防止不慎被割伤。 “怎么不算大事,要知道历朝历代和亲一事也不是罕见,就算大清也有不少公主是远嫁蒙古,其实这也是一种另类的和亲,所以我真不会太介意跟西藏和亲,可是,他们的态度实在欺人过甚!自古来都是大国挑小国,哪有调过来小国选大国的道理,要和亲,就诚恳点,摆好姿态,现在这样用他的主意用他的爱好来选人,把我当什么了,摆设还是花瓶啊!我当真这么软弱卑微好欺负啊,要是哪日再来什么地方藩国的王子,是不是我也要把公主摆出来让他挑选啊!何况现在我又不求他,又不上赶着巴结他,凭什么跟他联姻啊,把个好好的人送过去和亲,谁不知道所谓和亲都是一种变相人质。哪怕真要和亲,也要我说了算!没有他说要和亲,我就非得跟他和!” “说得好!”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叫好声,越倾抬头,却是胤祯拍掌称赞道,他身后是其他皇阿哥们,甚至连弘昼等几位弘字辈的亲王们也来了,越倾有些懵了,愣了愣,“呃,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下一瞬似乎意识过来,有些讪讪道,“是不是我这样走了,有些过分了?” “谁说的,要是谁敢说,爷宰了他。”胤誐大喇喇嚷道,胤禩好笑的一敲他额头,这才解释道,因为他的那番话,众人目前对巴勒奔等一概西藏人士没了好感,尤其是纪晓岚打头的文官们,冷嘲热讽指桑骂槐,比狐阴比狼狠,真是把巴勒奔骂得一头雾水傻笑之余还对其感恩颂德。 文人杀人果然不见血啊,他们在旁亦打了几个寒战。 皇帝怒气匆匆走了,当然不欢而散,还有谁多停留的道理,之后的事情,嘿嘿,肯定西藏一行人之后的行程非常有趣。 而他们亦有些担心生气的越倾,便一同过来劝解,越倾知道后,颇为不好意思,“我只是太生气了,没事的,谢谢你们的担心。”不想多说这事,转开话题,“要不大家想个法子,好好教训他一顿。” “杀了。”这是胤祯淡漠狠戾的言辞。 “揍他,爷替你挂帅出征。”这是胤誐双眼发光的态度。 “不准!”胤禩胤禛异口同声,一手一个把人拎回来,敲头捏鼻子,“想都别想,不准出去。” 记起胤祯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疤痕,尤是心惊,胤禛自不肯再放胤祯出去,要做什么都行,但危险的事就绝对禁止,哪怕说他是小气是自私是禁锢也罢,好不容易才情意相合,哪有眼睁睁看着对方受伤的理。之前不过是为了好好想清楚,才如此,有些事一旦清楚,便不会放手。 似也察觉到胤禛的后怕,胤祯难得乖巧的被搂住,没有挣扎也没说什么,伸手覆上了腰间颤抖的手背,低声说了一句,“我在。”而后感觉劲道渐渐松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舒然的笑。 胤誐早知道会有这个后果,虽然不甘,但也知道八哥九哥是怕自己出事,所以只是扁扁嘴,小声埋怨了一句,“爷都五十多岁的人,哪有这么不懂分寸”。胤禩也无奈,要知道性子什么的,根本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想胤誐不鲁莽不出事,还真要有人在旁盯住他才行,可惜他与胤禟都不是领兵作战的料,否则陪他走上一遭亦不难,目光顿了一顿,或许,日后等大哥年纪再大些,有人旁边看着压着,让小十得偿心愿一番也好。 一旁的胤褆顿时莫名打了个冷战。 “不用不用,打战太费功夫了又费钱又费人,战争是世上最悲惨的事,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开战。”越倾忙忙摆手,哪用得着皇阿哥们出征啊,况且,有句老话,国家兴,百姓苦,国家亡,百姓苦,这就很好的说出了战争的残酷,生活在和平时代的他可不愿因自己一时忿恨而血流成河,兵祸连年,“我记得西藏是宗教意识浓厚的地方,两大活佛都对西藏地区有非常强大的影响,哼哼,他既然当面欺负我,我就到他后院点火,咱们想个法子对活佛加影响,至少要对我们比较友好拥护,反正每次转世灵童的事都闹出不少麻烦来,咱们就从这里下手!最好让巴勒奔回去后连土司都没了。” 兵不刃血才是上谋,最好你们自己打自己的,我就乐得看热闹! 众无语兼一脸诡异的看着他,弘昼弘晓齐膜拜之,越倾你比十叔十四叔更狠啊。不过,这法子若是用得好,西藏之事日后也容易解决了,要知道边疆的事宜,向来就麻烦多多,事情复杂纠结难解啊。 于是众人纷纷各抒己见,讨论一番,最后定下派人过去暗中观察情形,务必在目前各教派纷争之时浑水摸鱼,加强他们对中央的维护心及倾向性。详细情形则日后慢慢考虑,尤其现在的灵童转世制度有很大漏洞,这就值得大做文章了。只是这事一时是办不成,好在他们时间还多,慢慢来,总有解决的一日。 当然,对巴勒奔的好感则彻底降到冰点,直接把人丢到理藩院,除了还算好吃好喝供着外,别的一概不理,听闻这西藏人得罪皇帝狠了,理藩院在允禄暗示带领下,就连日常所需饮食也做了不少文章,当然,明面上不会给人落下把柄。 巴勒奔这才有些慌了,忙忙递信求饶,可皇帝根本见都不肯见他,理藩院的人对他们是阴阳怪气,外面的人见了他们也没好脸色,当下懊恼不已,悔恨自己怎么就没看清皇帝的脸色呢,太过大意了。塞娅见状,便偷溜出去,打算找胤誐,如果她能勾搭上胤誐,那么男欢女爱的,皇帝也管不着了,自然这事就成了。然则胤誐岂会理她,加上又因为私自打擂台一事被胤禩强压在宫中教训着,所以根本连人都见不着。 其实胤禩隐隐也猜到了塞娅有可能的行径,这才借机把胤誐留在宫中,免得他一时忍不住,再揍一次,就麻烦了——嗯,要揍人,也等他们出了京城再说。 十日后,巴勒奔终于蒙皇帝召见,他战战兢兢低下头说了一大通的求饶及讨好话,越倾一语不发,最后让他参加明日的阅兵式,同行的还有阿里和卓。 看了一场盛大的,威严的,森寒的,雄伟的,壮观的阅兵式后,两人脸色惨白,从开始到最后都没停过背脊的冷汗,最后都是被人搀着才颤颤走回去。之后,没有任何的声音与行为,乖乖的呆在理藩院,直到最后离开。 这就是权势的威力,而这权势同时亦建立在强大的实力之上。 第六十二章 然诺定今生 这段时间来越倾的心情都有些不好,面上带了点恹恹之色,虽然阅兵式上好好的吓了那两位有些不着调的藩王一顿,然则到底还是因为历史旧事之故心里有些郁郁,一直都没什么精神。好在阿里和卓与巴勒奔都乖了不少,没给他添麻烦,这才慢慢把心情缓了过来。 他把两人都丢到理藩院去,爱去爱留悉随尊便,原意已经达成,谁还管你爱干嘛,只要别给我惹麻烦,别引发糟糕后果,自然丢下不管了。当然,还是让两位礼部见习的阿哥偶尔过去尽地主之谊。 不管什么原因,都不想多个潜在敌人,能作为盟友自然最好,即使做不了,也要安分别给我添乱,所以自然让阿哥们多些长见识,懂得该怎么处理这类的事情。 太多的事情只能靠自己领会,单纯靠说靠从书本看是吸纳不完全的。 因为越倾早就确定了下一任继承人,也在朝堂上非常明显的表示出来,只是眼下胤禩的年纪不大,因此表面不过是把人带在身边教导,实际上,自然是胤禩自个处理朝政。因此,他虽然对乾隆的几个阿哥们多些关怀,也怕让他们产生某些不必要的野心,引发麻烦,所以只把些小事杂事给他们,更多的是让他们旁观旁听旁思。 就按照自己之前想法,只有眼界广了,思维阔了,心胸大了,才能懂得珍惜,懂得谨慎,懂得大方。当然,日常生活还是非常关爱他们,政事杂事上也会多些指点,时不时敲打一下,防微杜渐总比勾心斗角要好。 既然对回疆与西藏的态度有所保留,自然相应对他们的政策要做改变,因此这就需要小孩们消化消化一下了。 盛暑时节,天气郁闷,连带心情也不会太好,然后越倾又突然从乾隆记忆中知道一事,就是基本每年“他”都会去避暑山庄避暑,顺带木兰秋狝,中秋后才回紫禁城,等知道这事后,扼腕不已,就差没跟叶蓉一样咬着手帕唉声叹气了。避暑山庄啊,他早就想去了,这时候还是崭新崭新的建筑,肯定非常瑰丽清逸典雅,真让人口水直流,可他怎么偏偏就没记起这事呢?眼下都八月了,哪来得及出发,要知道皇帝出行可不是说走就走,林林总总一堆事要事先准备才行,起码也要在三四月就得准备,现在,只能期待明年了。 心情就这样郁闷了两个月,才慢慢回复,然则等他回神过来,发现竟然连胤禟也跟他一样,心情有些郁结,面上罩了层黯色,眼底青於一抹,久久不散,一直晶亮莹彩的黑眸暗淡缄默,冥冥濛濛中,不见半分笑意。 只觉有些奇怪,更多的是担心,然则胤禩似乎不曾察觉,或许察觉了却无任何表示,同样是神宇间怔怔有些游离,整日沉默,虽然胤礽一直跟着他,却也敛了温润的浅笑,胤誐倒一反常态的变得沉静下来,偶尔也有些暴躁,但跑到一旁练功泄愤。这一切都让越倾觉得他们有些不对劲,但是,问了几次,都说没事,也就能暗暗担心了。 “巴勒奔上表说准备回西藏了,他们那里的事都处理好了么?”把手上的折子放下,端着茶喝了两口,越倾问着一旁的胤禛,余光却扫了眼另一边的空位子——胤禟今日又没来啊,都缺席了三天了,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这几位皇阿哥其实都于政事上颇为上心,到底是他们爱新觉罗家的江山,当然谨慎认真对待,即使对胤禛胤禩放心无比,还是会多些替他们帮忙,毕竟胤禩目前才十多岁,万一熬坏了身子,日后怎么办?胤禛又有先例在前,更加让胤祥担心,昔年旧恩怨淡了不少,加上各自有缘故,因此大家都非常自觉的每日来养心殿办事。 每日朝夕相见,又无利益冲突,共同为了江山努力,各自有其擅长处,说说笑笑之下,关系自然能得到改善,还有比之更好的相处时机吗? 因此如此明显的少了个人,又有几个人不对劲,自然担心。 “差不多可以了。”胤禛顺着他的目光亦瞄了眼空凳旁的胤祥,心下喟叹,“巴勒奔还算明白人,安分许多,然则那塞娅似乎太过天真无邪,满京城的要找十弟。”言语多讽刺,不管是故意还是无意,只怕这塞娅需要多些注意了。听闻巴勒奔有打算把塞娅定为继承者,想必他不会找个天真的人吧,所以,这些面具他们倒带得不错,想用所谓的鲁莽爽朗单蠢来昭示自己的毫无野心么? “呃,找十爷?”越倾愣了愣,马上会意过来,揉了揉鼻子,笑得有几分不怀好意,“没想到十爷还能染上桃花运呢,可惜啊可惜,这可不是朵好桃花呢,要知道桃花也有分烂桃花与美桃花的……”笑谑几句,没听到胤誐的反驳声,疑惑抬头,胤誐有气无力的歪在凳上,无神而缄默,见他这样,越倾眼里的笑意也慢慢收敛,眉宇间一点点蹙起,而后冒出一声烦恼的叹息。 到底这些皇阿哥们怎么了?貌似最近没发生什么大事啊,而且也没听说谁跟谁吵架了。越倾把记忆翻遍,还是找不到缘由。正欲开口时,胤禩侧头看向胤祥,“小九今日亦没来?” 胤祥眼略低,凝视白瓷盏中淡褐的一痕残茶,淡淡道,“嗯,他说不想出门。” 要说整殿的人中最为郁闷烦躁的应该是他,毕竟他跟胤禟是夫妻,形影不离,同吃同住同眠,胤禟的不对劲自然是他最先发现,然则不论问过几次,答案都只有一个,“没事”,再问,又不吭声了,让他咬牙切齿之余又挫败无比,气恼之下便不问了,然则见他一副渐渐憔悴模样,亦是……委屈不满愤懑恼怒种种负面情绪之后,沉淀下来的是浓浓的担心与害怕。 不论是前世亦是今生,由来都是傲桀雅致潇洒不羁的性子,如今翻作黯淡沧桑,心里纠结成一团,痛得说不出话来,离离郁郁,有些话本欲说出口,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才是。 昔日的怡亲王意气风发,如今竟然——莫非真是移魂后连性子亦改了,变得如此不济。咬了咬下唇,有些赌气开口,“想必要八哥去请才来吧。” 胤禩瞄了他一眼,唇角缓缓浮起缕微不可察的叹息,“明日便是八月二十七了,胤祥,想必你是不知道那是什么日子吧。”看着他略显疑惑的眼,狠狠闭了眼,往后一靠,“小九便是死在明日的……前世。” 胤祥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向胤禩,胤禩呵呵一笑,明明是笑却比哭更觉凄苦,“胤祥,之前你可以不在意,如今,你能不能稍微多点关心小九呢?算是我这个哥哥求你了,别让他一个人继续苦下去……”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黑,却是被个人狠狠抱住了,温热的体温传来,心底冰冷的某处渐渐亦暖了起来,过了会,睁眼,果然是胤礽,黑眸温润,溢满了担心在意,双目相视片刻,胤礽笑道,“小八,我累了,陪我去休息好不好?” “……好。” “八哥,我……”身后传来胤祥一声迟疑的喊声,胤禩身影不停,半靠半搂着胤礽转回坤宁宫了。 ——胤祥,莫怪八哥算计于你,这辈子既然你跟小九在一起了,就得放多几分心下去,不然,对小九而言太不公平了。不过,你放心,他若认定了你,自然会对你好,护你一生一世,你们,好自为之吧。 握紧手上的手,回以一笑。 胤祥低着头,把茶杯放下,然后转身走出去,他还真的不记得明日是什么日子,难怪难怪九哥会——其实他没有说出口的事还有一件,因为这段日子胤禟闹郁闷,他赌气之下就去翻了些旧事来看,没想到会发现胤禟被圈禁后的待遇,那些事看得他怵目惊心,他虽然也同样被圈过十多年,然则到底是皇子尊贵,又有四哥在外打点照顾,其实并未受到太多冷遇,所以没有想过会有人敢如此虐待皇阿哥。 便终于明白过来,为何重生后的胤禟不论暑冬都手不离扇之故,他在炎热盛暑生生热昏数次,早就被热怕了;他为何不敢多吃瓜果,原来是那起小人为了作践他故意以生瓜生果诱之,造成他腹疾,而后痛得不省人事还不请大夫,直到痛死,所以他才有些后怕。还有他喜好唠叨,只为当时那些人根本不理他,不与他交谈,养成了自言自语的毛病——造化何其残酷。 他与四哥当日都没有想过会有人胆敢虐杀皇子,真的以为他只是不慎染病才—— 这些事,想必九哥永远不会说,然则永生永世亦忘不了,已成梦魇。 走出殿门,看着阳光灿烂,满园绿叶,浮云朵朵,染成眼底却是狰狞的猩红,静静站了片刻,忽然笑了,“……也罢,就让爷先说吧。”轻轻弹去袖脚浮尘,踏步,坚定的往前走去。 回到公主府,问过下人,胤禟果然又在书房里,把下人全数挥退,想了想,胤祥把厨房一直炖着的冰糖燕窝粥端了进去,推门而入,便看到胤禟坐在窗边写着什么,似听到声响,偏了偏头,见是胤祥,淡淡笑了笑。 顿时胤祥的眼眶红了,两人自成亲后都睡在一处,这两个月来胤禟几乎是整夜整夜睡不着,本是憔悴劳苦,然则双眼却是越发清冽明亮,偶尔他半夜醒来,便看到胤禟坐在桌边,对着一灯如豆发呆,发现他醒,只是偏头笑笑——就跟刚才那样。 他总记得要抚慰他,却完全忘了自身那般黯然伤苦。八哥说得没错,他的确是对九哥太不关心了,或者说,忘了要关心他。 胤禟似乎感觉到异样,转过身,看到胤祥一直端着碗,眉微蹙,上前几步,接过,感觉碗沿还有些发烫,忙放下,看到胤祥手指的微红,伸手替他揉了揉,“怎么站着发呆?是不是……”话未说完,整个人已经被胤祥抱住了。 胤祥想要说什么,张嘴半日,还是没发出任何声音,原来路上想好的满腹言语霎时全没了影,向来的伶牙俐齿在看到胤禟的形举时都失了效果,只想就这样抱着他,感觉人还在,而非那薄薄纸片记载中因为痛苦而消失——虽不知道他此刻之意,下意识胤禟还是问了句,“怎么了?放心,九哥在。” 胤祥微红了眼,抬起头,坚定,认真,清澈的眼明晰的倒映出一个清逸且憔悴的身影,“九哥,我喜欢你。所以,我会陪着你。” 胤禟愣了愣,苦笑摇头,拍了拍胤祥的肩,“说什么傻话呢,九哥岂会,岂会……”喉中一咽,刹时便似哑了。 恍恍惚惚只觉胸口哽作团的气息依稀通透些。 胤祥略微局促片刻,很快便坦然了,最难以启齿的话已经说出口,其他,亦没什么了,“胤禟,我说的是真的,这辈子,我喜欢你。” 松开手臂,却轻轻的伸指在胤禟的眉梢抹去,似乎要抹平他那压得极深的哀苦,他举止缓慢,轻柔而坚定,指尖轻触,一丝凉意便从心头渐渐沁入,微微的痒,明亮的暖。 ——原来那时的生死轻掷,无怨无悔,到底还是存了一份疲倦,不过是一年光景,残酷的憔悴会化成眼前的温暖怡然,胤禟缓缓伸手,握紧了胤祥的手,晶亮的黑眸看过去,说,“好,胤祥,陪我一辈子吧。” 既然伸手过来,就不准放开,既有缘相守,就一生不放!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六十三章 相顾倩无言 半垂的帐幔下似乎有什么动了一动,胤禟掀帐下床,赤着脚,看了看天色,又随意披了件外套,到一旁盆架前漱洗擦拭一把,盆里虽有水,过了这么久自然都凉,好在是盛暑时节,倒也不虞着凉,这才慢慢着衣。然后又拧干一条帕子,走回床边,“都傍晚了,起来吃点东西吧,当心饿着了。” 说着顺手欲掀开被子,却不料蜷成一团的胤祥身子一缩,翻身,把脸埋在被子里,隐隐嚅嗫几声,含糊不清,连人带被团卷成蚕蛹一般。 胤禟顿时哭笑不得,怎么昔日叱咤风云爽朗敏杰的怡亲王变成了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兔子呢,虽然刚才是有些——咳咳,好吧,他会尴尬羞恼窘迫也并非无因,收回手,然后拎起鞋到一旁软榻上,边着袜穿鞋边轻声道,“我到外头让他们送些吃食来……顺道送点热水,洗洗比较舒服,你再多睡一会吧。” 听到房门开阖声,脚步声渐远,半晌,胤祥才通红着脸从被子里伸出头,先看了看帐外——有些朦胧不清但也看得出空无一人,这才真正松口气。 而后又暗暗唾弃自己一番,怎么就,怎么就…… 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好在胤禟算是体贴,留下一个让他可以懊恼的空间,虽然两人并非没有过肌肤之亲,然则那次是醉酒之后行事,多少有些朦胧未明,神思混沌,第二日更是没留下多少记忆,而后即便正式成亲同床共枕数月,那也不过是单纯睡觉而已,两人心里都明白不过是明面上的事,况且昔日兄弟今日夫妻,多少有些尴尬,胤禟纵有再多风流手段亦不会使在胤祥身上,那未免太过欺辱他了,所以最多偶尔是晨起时生理上略有尴尬,其余时间尚算平静,没想到今日就——安慰人安慰到床上去了。 虽然无悔,到底还是光天化日之下,事后有些羞窘难安。 胤祥自己在床上纠结了半日,胤禟才敲敲房门,指示下人端了热水进来,又放置屏风,端上佳肴,挥去下人后才做到桌边,喝起胤祥之前送来的冰糖燕窝粥,当然,重新热过了。态度自然,喝了两口,举碗一笑,“味道不错。” 这最后一句实在让胤祥哭笑不得,然则也明白胤禟这是在安抚自己,这么一想,心里就添了几分暖意,随之亦从容许多,他也不是扭捏之人,只是一时有些窘迫,释然之后,便大方的着了中衣,到浴桶那头试了试水,慢慢挪了进去。 屏风虽然隔了视线,然则声音还是能传过来,胤禟本来就细心聆听,当下亦松了口气。两人间一年来感情渐深,到底跟情字无太多关联,然则那份情何时变成这样,他也分不清辨不明,只不过他太过骄傲不愿以此挟迫哄骗。相比而言,无奈转生为女子的胤祥自是更委屈,所以怎忍相狎。 因此最多是举止言语多了几分亲密亲昵,调戏唐突之类的话更是不敢出口试探。没想到居然会——嘴角一勾,绽放真正的怡然欢乐,虽然是浅薄了点的爱意,眼下是早了点急了点淡了点,能清楚明白的两情相悦就已经足够了。 他们这一世还有非常漫长的时光,足以一起慢慢把这份珍贵得来不易的爱渐渐加深加浓加厚。 两人都是明白人,虽然各有些尴尬之处,但又不是一直拎着不清的,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一夜无话,昔日晨起,胤祥见胤禟穿着正装,微怔,“你今日上朝?”他还以为胤禟会留在家里,毕竟今日是他的“忌日”心情不好,郁郁苦痛亦是正常,他都打算陪一日,虽未必能解了他的郁苦,有人陪着到底会舒服些。 胤禟微微讶异,继而明白过来他这话的意思,含笑倾身,过去在胤祥脸颊落下一吻,既是欢愉亦是取笑,“无妨,有你在就够了。” “……你!”胤祥脸上一红,丢一记白眼过去,伸指忙忙擦了擦,这屋内还有人呢,终于知道这风流倜傥的九爷本性到底怎样了。虽然听不见声音,但从那红着脸低头替他梳理发装的侍女身上还是听到强压下的笑意,脸上又是一红。 当两人并肩走进养心殿时,越倾还是诧异了会,但见胤禟脸色不错,微带笑意,是近日难得的舒怀惬意,便没多问了,只是看了看胤祥,抿嘴偷笑。嗯,果然是夫妻间最容易解决问题啊。 这一日除了胤誐给了几个白眼胤禛外,可谓皆大欢喜,昨日胤禩说过缘故,胤禛自然不会计较这些,他虽不知胤禟“当时”的遭遇,因这段时间的相处还是添了几分关怀,见他不再郁郁,哪怕被揪住昔日旧怨挨几声骂又如何,不过是白眼而已。 心情愉悦,自然做事爽快,之前压在养心殿的阴云亦渐渐散去,连高无庸也暗暗抹了几把额头的冷汗,这几位爷总算恢复过来了,原以为只是先帝爷冷煞森寒,没想到就连先前的圣祖皇阿哥们亦如此,这还真是可怕的经历啊。 因为他们心情好了,便没多计较巴勒奔一行人的失礼,除了胤誐在他们出城后伏击了一场,让西藏土司又恼又无奈,只能忍气吞声咽下这郁气,还真是没什么大事发生。正当大家都处在一种难得的轻松惬意日子时,后宫又有事发生了。 说是事情,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西藏土司的离开,让越倾顺带自然想起另一个藩王,回疆的阿里和卓。 两方几可是同时觐见,一人走了,另一个还留下的缘故不言而喻。他想起永璂的那个故事,又找叶蓉问了几句,得知这含香的确跟原著差不多,一样的没大脑,便想着赶紧趁人在,处理这事算了。 叶蓉也有些无奈,本想看戏的,可惜这含香就不按她剧本上演,后宫妃嫔日日要对皇后请安,你一个小小贵人摆着委屈的样子给谁看啊,还真的敢穿着一身白色的回疆衣服给我请安,真是¥ap;明明让人教过宫中规矩的,怎么就这么独断孤行呢,有个性是不错,但也要看情况吧,这分明叫挑衅皇后吧。没了原著中nc龙的帮助,叶蓉又是后宫最大的主,一声令下,管你回疆公主还是和贵人,骄傲也好,壮烈也好,凄绝也好,给我换衣服! 没了原著的宝月楼,含香就想跳楼也没地跳,最多是跳窗,可这有用吗?令嫔倒可怜兮兮的帮忙说了几句,但负责此事的嬷嬷冷眼一扫,皮笑肉不笑道,“奴才只是奉旨办事,令嫔娘娘这是打算抗旨吗?”当下没了声音。 这顶帽子太大了,她可扛不住,要知道昔日宠冠后宫的令妃早就失了帝心,除了皇后外,基本上皇帝对任何妃嫔都没太多的恩宠。这次令嫔知道自己真的失算了,含香这人,分明是皇帝拿来打压她的。 因为随后又有一道懿旨,说她恃宠生娇,对中宫皇后娘娘不敬,管教不严,和贵人不规不矩,行为不正。于是连消带打,令嫔再降一级,魏贵人,和贵人则降为和常在,两人都必须在延禧宫内好好学规矩。 没了靠山,只凭个人所谓的烈性悲壮情怀,哪里敌得过后宫负责教导规矩的嬷嬷们,含香最后只能委屈悲愤的换上旗装,学起规矩来,与之前她在理藩院马虎应付完全不同,数日下来,憔悴许多,亦明白了一件事,她的花容月貌特殊香溢在大清的皇帝眼中根本什么都算不上。心里既郁闷忿恨亦暗暗升起一丝喜悦。 她素日在回疆受到追捧与亲睐,又贵为圣女,可谓是高高在上唯己独大,不谙人间事务,总以为她是天生就该受到尊敬,人人都要对她百依百顺,哪怕是这次的入宫亦是为了大众牺牲小我,怀着一份悲壮骄傲。没想到居然会被人如此鄙视,真不知心里到底什么滋味。 见她这样“没用”令嫔,哦魏贵人总算死心了,原本还打算再借一阵春风上云霄可眼下连皇帝面都见不着,反而接二连三的被打压,如果说皇后有此本事她肯定不信,若无皇帝的许可,她怎么会败落到此地步,可恨的是,她完全不知道什么缘故竟莫名失了宠,心里一凉,莫非,莫非皇上真的换了人? 却不敢深思下去,这句话原是开玩笑及算计皇太后的,没想到数月前皇太后竟然自请移驾圆明园,这种事是头一次,当时她就绝对其中有异,可又不知何故,现在看来,只怕—— 看来她还是按兵不动为好,免得什么时候又再度被打压。这几次的打压,后宫诸妃嫔都看得一清二楚,皇后不与她计较前事,其他妃嫔可没这么“好心”,日日都有妃嫔用不同借口上门奚落嘲讽,甚至还有故意无辜不小心动手的,结果皇后视而不见,甚至默许,因此从前的那些深恨她的妃嫔更是肆无忌惮的动起手来,让她又恨又怒,偏偏没法躲避,数日之后,连人也失色许多,然则,这一切皇上都置若罔闻,让她死了心了。 越倾才不会知道这些后宫的事,他可是把一切都丢给叶蓉管,她管不来还有十三爷与太子殿呢,单管前朝的事就够他忙碌了。因此他只想早点解决阿里和卓,给个定心丸他,免得老是窝在京城,他憋屈,越倾也有些无奈。总得做好姿态吧,把人吓过了。 于是问过叶蓉,知道和常在有些不着调,也没多在意,就点了她侍寝。 结果,当晚,越倾又一次被气乐了,那个含香还真以为她是公主,被带入养心殿后,裹着锦被,双手死死抓住胸前的被角,双眼含泪,一副坚贞不屈的模样,“皇上,我知道你并不喜欢含香,请你放过我吧。” 越倾还是头一次被人当做猥琐色狼,呆住了,“放你?” “是的,请放过我吧。”含香充满期盼而且带几分骄傲壮烈的神色,【“皇上!我坦白告诉你,到北京来,不是我的本意!我们维吾尔族,在你的攻打之下,已经民不聊生!我爹为了维族千千万万的老百姓,要我以族人为上,牺牲自我。我没有办法违背父亲,更没有办法不去关心我的族人,所以,我来了!可是,虽然我来了,我的心还没有来,它还在天山南边,和我们维吾尔族人在一起。”】 喂喂,别说得好像我是为了抢人才发动战争,要知道是你们回疆叛乱,清兵不过是去反叛,经过长久的战斗才得以统一,怎么算是我攻打你们呢?口胡,别把荒滛暴虐的帽子扣在我头上! “这就是你的心里话?” “是的,皇上,你后宫有那么多妃子,少我一个不少,我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就有个相爱的恋人了,你有了令妃娘娘那么美好善良的女子,就让我也跟你们一样拥有同样美好的爱情吧,请你放了我吧,我会终生感激你的仁慈善良的。”说完,低头,捂着被子,别扭的行了个大礼。 看了她半晌,终于知道这个含香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这么想,越倾黑线头痛,朝旁边喊了声,“高无庸,你都听清楚了。” 高无庸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奴才都听清楚了。”心里对那所谓的回疆公主鄙视无比,神马公主啊,愚蠢又无知,还如此蔑视皇帝,真是不杀你也难消心头之恨!心里暗暗记下要跟几位爷说说这事,免得皇帝太过心软不会下手。 “把含香公主送回去,然后把这段话一字不漏转述阿里和卓,只说朕消受不起他的公主。” “嗻!” 含香呆住了,她没想到皇帝居然如此,心里有些焦急,这个皇帝反应怎么跟令妃娘娘说的不同呢?但更多的是透骨的寒冷,她是不是给回疆人民带来更多的惨烈后果,即便再一无所知,亦知道把人送回去代表什么。 惊骇之下再也顾不得什么,忙忙跪下,直直叩头,“不,不不,皇上请饶了我吧,刚才我只是胡说的,我会留下,心甘情愿的留下侍候你……” 不待她把话说完,高无庸已经让暗卫把人拖走了,满腔怒火,就他而言,越倾这个皇帝可是尊贵又嚣傲,什么回疆公主连他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居然大放阙词,说的全是混帐话,怎么不叫人生气呢。 怕越倾气大了,上前安慰道,“皇上请保重龙体,那个回疆人不过是低鄙无知,根本就不识您的一片好意,莫要为了这样的人生气。” 因为相处有段时间,也知道越倾其实没有架子,私下可以轻松些,就顾不得逾矩了,出言安慰道。 “我知道,我没事的,谢谢你。”越倾揉揉太阳|岤,眼中有丝苦笑,更多是无奈,摇摇头,高无庸忙上前替他按摩|岤道,过了会,感觉舒服些,越倾又开口,“经过这一事,哼哼,回疆可就别想再跟之前一样了。” 虽然过程跟他想的不同,但也算是找到个好借口解决西北问题了。 只是这——非常叫人郁闷啊,他有那么像色狼吗?还是最大最渣的那种……o(gt;_ 囧囧清游记第21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22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22部分阅读 计谋也准备得差不多,这才干脆明白的把阿里和卓赶走,一句话,皇帝看不顺眼你了,滚吧。阿里和卓顿时欣喜万分,连一刻钟时间也待不住,奉旨马上就走人,东西也顾不得收拾了。 看着他委琐颓然如同花甲年纪的卑微背影,再回想起最初来时的意气风发嚣傲凛然,宣旨的太监有些悯然摇摇头。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养女儿果然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出了京城,早就守候在旁的蒙丹大喜冲过来,紧紧搂住含香,又惊又喜,无视身旁一众维族人的忿恨与哀怨及淋漓杀意,两人又亲又搂,甜言蜜语说个不停,阿里和卓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打断他们的“久别重逢”,对含香说了几句话,可惜含香未能明白阿里和卓最后的一片慈父心,眼睛直盯着蒙丹,嘴里嗯呢支吾应和着,最后只是行了个大礼,含泪挥别,转身便高兴的跟蒙丹潇洒红尘去了。 以后的日子,就再也没人见过他们,关于他们的事,也没人去打听,反正,对于他们有情就足够的人,想必会活得非常特殊吧。 回到回疆,阿里和卓才发现才刚平复下来的叛乱又开始死灰复燃,而这回大清官兵则袖手旁观,口中应着会出兵帮忙,实际什么也没做,经过数载的内讧争权,维族元气大伤,几乎死绝的时候,清兵才慢悠悠的一路收留投靠过来的维族牧民,并扫荡过去,迅速平复了回疆。而阿里和卓早就在内讧中死于非命,就连一族人亦被战火烧得七零八碎,几乎灭族。 回疆之事越倾没多理会,目前他正在为即将来临的秋闱而苦恼。当然,一直来春闱秋闱都是大事,他还是头一次经历,自然多多上心。况且这时候的选拔官员模式就是八股取士制度,他已经把历年来的状元榜眼探花文章拿过来细细研读了,可惜还是有看没懂,即便有乾隆的记忆打底,那些八股文还是让他看得头大,感觉完全没意义,看完都不知道到底说啥,几天后,真是头痛欲裂昏昏欲睡。 想了想,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甚至把傅恒与纪晓岚及柯余新也叫了来,打算再做一次改革,改的就是这八股取士制度。 柯余新自然首先叫好,八股文的危害可是后代赫赫有名,几位皇阿哥倒不明所以,他们杂学颇多,虽然在上书房读书九载,可是文武并学,除了四书五经外还有史书祖训满文等等,因此不太清楚八股文有什么不好。纪晓岚则眸色一亮,颇有几分欣喜的看向越倾。他虽然是自幼读书,八股文极为熟练,然则博闻强记,旁触百家,隐隐早对八股取士不喜,总觉得过于狭隘偏执,没有百家争鸣的热闹与繁华。 但八股取士自明开始,衍生至今,已有数百年历史,要改变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越倾就提出自己的一点看法,他记得唐朝时科举有明经与进士两科,其中包括了时务。那么就按照后来教育中的论时事这点稍微改变,除了照旧的八股文外,再添加一项,时务。比如今期的秋闱时务其中就出一题,让学子们对回疆西藏两位藩王觐见一事发表看法,余下可以选择官场上比较常遇到的问题。 要知道举人就是候补官员,有资格做官了。可那些不过是十年寒窗埋头苦读的人,就算读书也是围绕四书五经,哪里懂得做官。而这时的政治经济法律民生民俗等等都不分开,全是由县官所管,没经历过这些,又没经过系统学习过的人怎么做得好呢?自然是一团糟,难怪有千里当官只为财这种俗语。所以,越倾非常想改革这种落后弊端一堆的科举制度,然则也知道这种事是急不来的,数百年成规陋习哪有这么容易改变,只能一点一点改了。好在大家都是聪明人,一点即通,马上知道越倾提出这点的好处益处在哪里,当场答应。 只是时间紧迫,要改就得赶快了,于是以文坛首翘纪晓岚为主,余下众人给以帮助及维护,尽快在两个月后的秋闱前把这事搞定。 一场忙碌。 夜深,和府。 和琳看着桌上的美食,夹了几筷,咬咬,咽下,又看看胤禛,再看看胤祯,继续又夹几筷,嚼了良久,咽下,终于是忍不住了,“大哥,能不能打个商量?” 这是夜宵,和府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在临近子夜时分准备一桌美食给府里三位爷,和琳正是长身体时候,又是打算当兵的主,日日夜夜勤加练武,自然饿得快,吃得多,夜里肯定要多吃一餐。而胤禛胤祯两人则因为政事忙碌,常常是子夜也不曾入睡,这时亦有些饿了,于是便添多一餐。 和琳是个爽朗和悦的少年,对于胤禛这位大哥自小相依为命,异常尊敬崇拜,而受和珅记忆影响,胤禛也对这活泼懂事少年颇有好感,况且自觉对他有愧,毕竟占了人家唯一亲人的身体,自是对他多为照顾。和琳只是感觉大哥近年来沉默寡言许多,性情冷淡许多,但对自己的关怀一直不变,以为是进宫办事多了,沉稳而已,黯然一段时间后就丢开这事了。而后,家里多了个骄傲的少年,与大哥关系密切亲昵,同吃同住,又是同事,虽然心里有些不适应,但胤祯对他极好,时间久了,就习惯了。只是,只是—— 低头看着满桌的菜,有些郁闷纠结。 胤禛抬眼看了他一眼,“何事?”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吃了整整十三天了,咱们家就不能换个菜么?”和琳郁闷无比,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会腻啊,家里条件又不是跟几年前那样,忍饥挨饿无法饱腹,现在按照大哥跟十四哥(和琳常听老管家叫胤祯十四爷,又不知胤祯的名,干脆就叫他十四哥,反正他年纪最小,逮谁都得叫哥哥)的俸禄,别说一天一个菜,就是七天换个菜也是正常吧。怎么偏偏就…… 他不是挑食,只是对于这样连续十几天都吃同样的食物,感觉非常非常痛苦啊。 他话音才落,胤祯脸上一红,低头,不语。 这些都是他喜欢吃的东西,虽然没有正式说出口,但不知胤禛从何看出来,便日日都让人做了,他们白日里是在宫中与其他兄弟一起吃,只有夜间回到和府才会自己做饭,因此,细算下来,倒也不太感觉怎样,今夜被和琳无意说破,想起这些是胤禛有意或无意所为,心里且喜且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唯有沉默。 胤禛看了看胤祯一脸的古怪神色,微微失笑,点点头,“那你想吃什么就跟刘全说吧,明日多添一样就是了。” 和琳咬着筷子还没点头,胤祯放下筷子,站起,“爷吃饱了。”转身便走,和琳一呆,“十四哥,你才吃了半碗——呃……”目瞪口呆看着那被两三口快速拨空的碗,有些无措,挠挠发,“大哥,不是我说错什么,惹恼十四哥了吧?” 胤禛若有所思看着胤祯背影,摇摇头,“不关你事,好了,快些吃吧,待会记得喝碗普洱茶,小心积食。”和琳点点头,又看看房门,然后决定这事不管了。反正大哥说与他不相关,那就是跟大哥相关了。 大哥跟十四哥之间的事,他还真插不了话进去呢,总感觉两个人气氛——嗯,反正,就是他跟他们不一样。 一时吃毕,胤禛想了想,拿了碟点心,又端了壶普洱走回房,便看到胤祯站在窗边,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喝点茶吧,或者吃些点心……”一语未尽便被胤祯恨恨的打断,“不用了!” 室内沉默。 过了片刻,胤祯讪讪开口,“我,我,我只是不饿,刚才吃够了。”有些懊恼自己又莫名发脾气了,暗恨自己太过,想发泄,又不知该怎么发泄,最后转头恨恨瞪了几眼窗外。 “夜凉,别站得太久。”胤禛倒没多大意,横竖多年来胤祯的脾气他又不是不知道的,不过是别扭些,有些倨傲,说话少点分寸,并无其他,多些包容就是了。本想说多几句,见他神色局促,自然舍不得另去为难他,也就不语。只倒了些茶,端起来喝。喝完,拿了本书,到床边,先躺下了。 过了会,身旁衣衫微微作响,侧头看去,是胤祯靠了过来,额头抵在自己背部,温热的呼吸烫得有些发痒,还有低低的微语,“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怕胤祯又再度羞恼,胤禛没有回头,只是反手轻轻拍了拍身后的人,“夜深,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嗯,四哥你也是,别累着了。” “好。” 过了会,呐呐的声音响起,“四哥,我……其实,我喜欢的东西还有很多,你没必要那么迁就的。” “无妨,爷喜欢的东西,不会轻易就改的,美味的东西,多吃几次也不会腻。” 语带双关。 第六十五章 无声话谁家 “十二弟,你就答应我吧,横竖也不费什么功夫,只是顺便顺道而已。” “十二弟,快点快点,明个儿我送些好吃的给你,这总成了吧。” “十二弟,你倒是说句话啊,哥哥我都这样求你啦……” 胤禩从案上抬头,看着一脸期盼的永瑆,有些好笑亦有些无奈,“我还能说什么,早就说了不行。”永瑆一撇嘴,合身扑了过去,手肘轻轻环住了胤禩的脖子,语气忿忿道,“快点答应,不然,嘿嘿……等着瞧……哎哟……你倒来真的啊!”威胁的话还没说完,立即被一个侧肩摔给摔了出去,揉着臀部及后背,咬牙抽气道,“你谋杀啊。” “行了,我又没使劲,你就别嚷嚷了。”胤禩无奈朝天翻了个白眼,他亦不明白为何近日来这永瑆会突然变得如此孩子气,总缠着他要求一些不可能的事情呢,看着他扁着嘴嘟囔不停,思绪忽然回到了昔时旧梦中,那同样偶尔耍小脾气的胤誐,嘟着嘴,皱着眉,猴在自己身上,就非赖着不走,实在让他好笑。心里一暖,叹口气,放下手上的毛笔,拍拍永瑆的肩,“行了,爱出去就出去吧,跟皇额娘皇阿玛说一声,然后让四阿哥带你出去,路上别乱跑,也不能随意乱吃外头的东西,还有别惹事。” 永瑆不高兴的瞪眼过去,“喂喂,我可是你哥哥,哪有这样说哥哥的。” 胤禩似笑非笑看过去,“你也知道自己是哥哥,哪有哥哥这样求弟弟的。” 永瑆哑然,忿忿瞪眼过去,下一瞬,嘿嘿笑了,拍拍胤禩的肩,“好弟弟,那就有劳你跟皇阿玛皇额娘他们说啦,四哥在外头等着我呢,对了,今晚我不回来啦,就住在四哥府上,明个儿等我带好吃的回来啊。”边说着边朝门口退去,最后一个字落下,人也跑得没边了。 留下胤禩实在是哭笑不得,过了会,胤礽从内室走了出来,柳眉微蹙,“那小子怎么又来缠你了。”胤禩摇摇头,“还不是老样子,想着出去玩,我见他年纪小,所以一直没答应,可偏偏刚才就来个先斩后奏,真是……”说着,把一边温着的枸杞雪花糖菊花茶倒了杯,递过去,胤礽接下,喝了口,沉吟片刻,“他正是贪玩的年纪,想出宫倒也不奇怪,只是为何会向你请求呢,论理,该是找越倾才是。” “还不是瞧我跟越倾关系不错,况且,好歹越倾也是披了弘历的皮,外人不知倒罢了,总有些敬而生畏。”思及前尘旧事,胤禩亦有些怅然。 自从知晓他们几位皇阿哥的身份后,尤其是他的身份后,越倾对他们极好,信任且关怀,在外人眼里自然他这位嫡子颇得圣宠,加上宫中事宜大部分为胤祥胤礽所掌控,又有粘杆处暗地守着,他自然风头无限。所以永瑆对他亦从开始的亲近渐渐有些疏离,如今若非有求于他,只怕也少有这样亲昵时分。 记忆中,永璂跟永瑆的关系挺好,年岁相仿,又是同住同吃同行,永璂身份虽高贵些,然则那拉继后不受帝宠,所以永璂的待遇跟永瑆倒也无二,加上他性子较怯懦,因此常常粘着永瑆,有些不敢一人独处的模样。 后来,他来了,性子自然渐渐改了,永瑆亦大了,仿若察觉了什么,兄弟俩就没了儿时那么亲密无间,但因为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倒也还算一直和睦,再后来,他的真正兄弟们来了,他更是少了与永瑆的接触,加上他到底是过了不惑之年,温润却骄傲的性子不太愿意一直装孩童样,更是远离了不知内情者。所以,这次难得永瑆来央求,就——随他吧。 胤礽依旧拧着眉,胤禩若有所觉看了看他,笑谑道,“莫不是太子吃醋了?”胤礽丢了记白眼过去,拉长了音,懒洋洋道,“便是,又如何?”他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又一时分不清何故,心下是有些不快,却跟醋意无关。 凑过去,亲昵的在脸上落下轻轻一吻,“爷可是万分荣幸。” 胤礽低声一笑,看了看案桌上的几行大字,笔画间承转自若,力度虽显不足,一气呵成倒也洒脱张扬,昔日皇阿玛曾言,观字度人,恍神片刻,想必如今胤禩能真正放下了吧。 低声说笑几句,便一同去养心殿那头了,午后时间,各自都找地方休息,差不多时候自然都回去继续办事,低头看了会奏折,突然胤礽眯眯眼看向胤祯,“小十四,硕王府那几个还活着么?” 胤祯怔了怔,不太确定开口,“……应该吧。” “什么应该?是生是死你都不知道,人不是被送到你们那里了么,怎么会不知道呢。”胤礽蹙眉,有些不解。 胤禛轻咳两声,看着有些尴尬的胤祯替他答道,“虽是在我那里,只是多日没理会了,所以不确定,不过,按理应该还活着。” 若是死了,刘全应该会回禀。 胤礽胤禩对视一眼,均不可思议的看着胤祯,“十四,你不是说要那几个家伙回去出气么,怎么丢下就不管了。” 胤祯被看得有些羞窘,瞪了眼过去,“爷怎么没管了,爷揍了他们几次了。”说着说着声音渐低,懊恼万分的朝胤禛身上一靠,抬手捂着眼睛,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了。见他这样,室内骤然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胤禛无奈的拍拍胤祯,安抚了几句,这才问胤礽,“二哥怎么突然要问起他们的事,可是有何打算。”应该不会平白无故笑话他们,何况对那家子都没啥好感,更不会无缘无故提起。这段时间忙碌中两人都算颇为愉快,心情好,自然做任何事都好,看什么也都顺眼,一时就没了心情去找茬揍人。 旧事虽未能全数抛开,到底欢愉开怀时间更长,自然也就释怀许多。 皓祥的额娘翩翩醒了后,沉默了许久,最后跟了胤祯来到和府,她本性善良仁厚,然则并非受尽折磨亦能无所感,对于硕王爷,从开始的景仰喜欢羞涩渐渐憔悴失望忍受哀恸绝望,尤其那最后无缘无故的鞭挞更是把浅薄的情感全数抹杀。此生她只求儿子平安开心,余下,也没什么好计较了。 得知皓祥被过继,反而松了口气,而后在和府亦能得到良好的照顾,胤祯感激翩翩对他的关怀,对这额娘颇为照顾,只是对自己跟四哥的事难以启齿而已。翩翩隐隐似察觉到什么,虽没问,但也没说,就这样安静沉稳的跟往常一样。和琳倒感觉挺好,多了个和蔼的长辈,难得享受一番从未有过的慈母关怀。 于是也算是皆大欢喜。只是翩翩由始至终都不知道硕王府的那三个被关在了和府的另一侧偏院中。今日若不是胤礽突然提起,就连胤祯也忘了自家后院还有三个恶心的玩意。 胤礽笑罢,靠在胤禩身上解释道,“秋闱之事有纪晓岚管,练兵一事也有弘昼弘瞻管着,闲着无事便想拿人出来敲打敲打,况且这兰馨公主也要换个地了,硕王爷都失踪了三个月,再不出来透透气,只怕有人生疑,这倒不好。” 众人齐翻白眼,最重要的是你打算换个身份进宫了吧,细想一下,胤禩目前的身体都十二岁了,过了年就十三,也差不多是时候放人到身边,太子殿这是未雨绸缪呢。固然这半年来大家都习惯看到瓜尔佳氏颇得皇后之喜,常常召入宫中闲话,到底是不能一直留宿,还是得正儿八经找个理由进宫才是。 胤禩瞄了眼胤礽,别有深意喟叹,“二哥这是打算嫁了?” 胤礽难得的沉默不语,脸上微红,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胤禩轻咳几声,伸手过去,十指紧扣,握紧,不放。 喂,喂,你们现在是说着正事吧,干嘛突然调起情来了,越倾扶额,对着满室的粉红泡泡非常郁闷纠结。关系太好,有时候也非常让人困扰啊。 另外几个倒也算习以为常了,除了胤誐胤褆有些无语外,另外两对也抓紧时间趁机腻歪了会,最后还是胤誐受不了这种气氛,一拍桌,气势磅礴的站起,“好啦,先说正事,要干嘛干嘛的,你们回家再做!” 越倾再次黑线,倒是三对人都泰若自然,重新坐好,喝茶,胤礽施然开口继续解释道,“回去后十四就把那三人放回去,然后爷让兰馨公主配合好,你再过去演场戏,这回就彻底让硕王府完结,至于人嘛,以后再折腾也行。” “随便吧,按法办了就行。”胤祯倒不怎么介意这事了。 只是对于胆敢混淆皇家血脉,为了私心竟然玩出狸猫换太子戏码的一家子,还是有些怒意,想了想又道,“按当日叶蓉所言,一切都是那个硕王府的福晋做下的,连她姐姐也有份,所以也不能落下她。” “那是自然。”胤礽点头,哼声道,“若非她们私心太过,怎会有这种荒谬之事发生,不过,这种事还是别宣扬出来为好,免得招来各自风言风语,倒成笑话了。反正那硕王府是死定了,闹一场便是。” 对于这点众人皆无异议,又说了几句,这才继续各自忙各自的事。 回去后,胤禛胤祯两人便过去偏院看看那三人,一见皆有些诧异,三人都憔悴黯然许多,眉眼间更是多了几分郁恨,衣衫皆撕破不少,脸上都有淤痕——他们打过架? 看来那次胤祯留下的话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见胤祯进来,硕王爷岳礼双眼顿时发光,似乎要扑上前,但身影才动,似乎又想到什么,停住了,一动一僵,摆出了一副可笑的姿势出来。 “好了,你们可以滚了。”胤祯淡淡开口,话音才落,原是眉眼间透出几分怯弱的皓帧立即神采飞扬,趾高气昂的瞪了眼胤祯,哼哼几声,“皓祥,你终于知道爷的厉害了吧,看你还……啊,啊啊!”话未说完,立即变成惨呼,胤祯慢慢收回踩在其胸口的脚,似笑非笑瞄了眼缩成一团泪涕纵流的皓帧,“再说一次啊。” “我,我……”皓帧滚了一圈,躲到福晋雪如身后,不敢吭声。 岳礼脸色黑了几分,欲开口,又忍下,深深吸口气,“咱们是可以走了吧!”声音狠辣中蕴着浓浓恨意。胤禛瞄了他一眼,岳礼身子一冷,顿时气焰全消,过了会,才颤颤开口,“我,我们可以离开吗?” “刘全,送客。”胤祯朝门外喊了声,刘全恭敬走进来,答了声是,胤祯又添了句,“好好的把人送回去,要分毫不差。” 余下的,就差明日演场戏了,让他看看,疯狂的人最后会怎样呢? 第六十六章 花落现癫狂 硕王府,后院,正屋内室。 岳礼一睁开眼,是熟悉的瑰丽堂皇窗幔,心中大惊,难得他真的回家了,下意识的朝门口喊了声,“阿山。”半日不闻有答,心里又有些疑惑,掀被起身,看了看四周,果然自己是在住了几十年的硕王府内。 若非身上套的是那不知多久没换过的蓝色缎锦常服,还当真以为那长久不知时日的被困岁月是个噩梦。这一想,立即就觉得身上发出阵阵腥臭味,忙不迭的捂住鼻子,不耐烦的又扬声喊了句,“阿山!阿山阿山!!” 过了会,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过来,门被推开,跑进来一个端着谄媚笑容的中年奴仆,“王爷,您喊我,不知有何吩咐小的。”大大喘了几口气,又四周嗅了嗅,捂住鼻子,“王爷,您这屋里怎么有股怪味啊。” 岳礼大怒,哗啦啦的把衣服脱下,随手一丢,瞪眼过去,“准备热水,给爷好好洗一下。” “小的马上就去,小的马上就去。”贴身奴仆阿山忙点头,一边到门外吩咐其他人赶紧准备热水,一边又替岳礼宽衣,一边又把脏兮兮的外袍踢到旁边,待把自己打理干净后,洗掉一层厚厚的污垢,喝着暖茶的岳礼这才有了劫后重生的欣喜。 只是对所发生的事依旧不明困惑,便询问其身旁的阿山,阿山愕然看着岳礼,言道,老总管说王爷您与福晋世子出远门了,昨晚深夜才回来。岳礼一惊,他只记得自己是一觉之后便被劫持到那个噩梦的地方,然后又是眼前一黑就回来了,可老总管怎么会——对于在王府兢兢业业一辈子的老奴才他实在是想不出为何会如此欺骗阿山。何况阿山也没道理骗他啊,想了想,还是有些担心,不知雪如与皓帧回来没,问了句,阿山却摇头,匆忙起身,走出去看看究竟。 一推门,顿时瞪大了眼睛,野花乱草蔓延杂乱,一派荒废的破败景象,就连阑干上也是一层厚厚的灰,遮去沉凝厚实的朱红色,显出几分灰蒙蒙的残旧,不复当日的繁华瑰丽。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又惊又骇。阿山别开头,装作殷勤的模样扶着岳礼出去,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他自己屋里还有几个古董花瓶之类,可不能让王爷知道——呃,或者称镇国公? 因为岳礼等人是突然离开,又是没有留下任何口信,时间也不短,颇有一段时日。下人因无了正经主子,也都偷安,或乘隙结党,和暂权执事者窃弄威福,或喝酒赌钱,口角斗殴,偷金窃玉,种种不善,再再生事,亦不再用心于打理本职,所以庭院生草,屋梁沉灰,看起来破败非常。 自然任何地方都有忠义之人,也有些老仆关心主子去向,老总管却说了一句,王爷一家三口出远门了,再问,就不说了,反而冷眼漠视其他下人们糟踏这座王府。甚至有些人偷了身契背住潜逃,他也置之不顾,于是在他放任之下,生事者,潜逃者就更多了。阿山若非一家老小都是家生的奴,逃也没地,早就走了。虽然不知道为何老总管会如此放任,但人总是自私自利的,一旦野心有了开端,接下来就更会放任。所以不过三个月,昔日堂皇瑰丽的硕王府便败落下去。加上那日皇帝大怒,降了明旨,硕亲王降为承恩镇国公,过去收“违制”物品、收人的内务府太监与步兵统领衙门当差的狠狠把整个硕王府收刮一通。有了皇帝暗示,那是怎么狠怎么践踏怎么来,当然公主府那头是秋毫不犯。 经过蝗虫过境一番收刮后,硕王府原本的下人自然都被唬了一大跳,人心思变,惴惴惶然,加上正主又去避了风头——按照他们多年的观察,硕王府一家都是非常爱面子,这次被皇帝如此踩,自然是躲避锋芒了,因此老总管一说,大家都信了——所以私下里偷蒙拐骗的更是比比皆是。 岳礼突然这样一看,自然吓了一大跳,这,这怎么会是他住了一辈子的硕王府呢?简直跟平民家里没两样,正惊愕间,西边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时奇怪,就赶了过去,一看,差点又晕倒。 只见皓帧拼命摇着身边的太监小寇子,激动欲狂,直吼着,“吟霜呢,你把吟霜带哪里去了,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她吗?你居然趁我不在就欺负吟霜,吟霜!啊,我那高贵善良的梅花仙子,你到哪里去了,你们快点把吟霜交出来。”摇得小寇子只翻白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皓帧又把小寇子丢开,一把抓住另外的人,又拼命摇起来,“快点把吟霜交出来!!” 看着还穿着那身肮脏衣服只顾拼命折腾的人的皓帧,岳礼只觉眼前阵阵发黑,这就是他那个文武双全的儿子吗,怎么跟个疯子一样,还有那个吟霜是谁? 半日才缓了神,却见周围的下人都惊吓得四处躲避,甚至对着皓帧指指点点,又是一阵忿恨,更是对那个叫吟霜的人恨之入骨,瞪向躲在他身后的阿山,咬牙切齿恨道,“还不快去把世子拉住!”都丢脸到大街上了。因为皓帧的为爱发狂,四处乱跑,结果他们就来到了大门口,又抓又跑又吼,真是让满街的人都看了好一场热闹。 虽然大部分人都知道硕王府比较不着调,可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次见识,自然都围在旁看热闹。口中还纷纷发表各自看法,啧啧这就是所谓的硕王府世子啊,比疯子还夸张啊。什么世子,这硕王府,不这个镇国公府可早就没世子了,不过是庶民皓帧而已。 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在一派吵杂嘶吼中异常清晰,“你说的是那个白姨娘,爷把她卖了。” 皓帧大怒,抬头看去,门口站着两个清逸俊俏的少年,一冷峻一凌然,只是那么静静站着,便是气势凝峙,傲贵大气,看热闹的人群很是自然的分开一条道,让他们走了过去,同时亦噤声不语。 “你,你居然卖了我的梅花仙子,你!皓祥你就是有怒气也朝我来,欺负一个善良柔弱的女子算什么好汉。”皓帧见是胤禛胤祯二人,心里一阵害怕,但对他这位爱情至上,梅花仙子的存在可是天地最重要的,比父母比兄弟都重要,一边发抖一边狠狠瞪向胤祯。 胤祯不屑冷笑,手上转着折扇,瞄了一眼胤禛,耳梢浮了抹浅红,语气亦缓和了几分,“她胆敢给爷下药,爷卖了她又如何?皓帧少爷莫非还想要这位姨娘,那就去烟雨楼吧。”话一出,众哗然。要知道皓祥可是皓帧的弟弟,哥哥的屋里人居然胆敢给弟弟下药,简直就是不知廉耻荒/滛无道,卖了也不算什么。顿时同情的看向胤祯,有这样不着调的家人还真倒霉啊,同时某些人也暗暗羡慕着他,居然连自己哥哥屋里人也能“吸引”,这皓祥果然厉害。再一想,他年岁轻轻就赐封大将军,颇受帝宠,如今又过继到庄亲王名下,日后平步青云高官显爵自不在话下。对比一下,俊逸傲朗的胤祯与憔悴疯狂的皓帧,就是傻子也知道选谁,也难怪那个小妾胆敢爬墙。 “下药,你没对她怎样吧?”皓帧还没咆哮,一旁匆匆赶来的雪如正听到这句,慌乱的厉声叱问道。在被软禁的那段日子,因为胤祯说的那个故事,让岳礼开始有些疑惑,追问了几次,雪如自然不会承认,为了不让岳礼生疑,便又软声哄着他,说些旧日的亲密美好时光,让他感受爱情的甜美,家庭的和睦,想要把这事给抹平了。一旁的皓帧也在帮忙说话,顺便就说出了自己跟梅花仙子白吟霜的美好爱情。因为整个院子就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如果不说话,那就未免静寂的可怕,所以你一言我一语,倒说出来不少以前不知道的事情来。而雪如越听越心惊胆战,求神拜佛心内直呼不会那么巧的,不会那么巧的——但又没法证实,便欲等回来再找机会去看看,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可怕的事情。 万一这白吟霜真是自己的偷龙转凤的女儿,她爬上了皓祥的床!雪如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还没吓死,便被皓帧拽住了肩膀拼命摇晃起来,“额娘,你怎么这么残忍,你怎么这么可怕,吟霜是那么善良那么柔弱,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一定是皓祥侮辱她,欺负她,你不帮忙辩白还这样抹黑她,你还是我那个善良大度的额娘吗!” 差点没把雪如给摇出个好歹来,一旁的秦嬷嬷愣了会,忙急急去掰皓帧的手,又招呼一旁看热闹的下人们,把皓帧再次捉紧,这才把雪如给救了出来。雪如惨白着脸,大口大口喘着气,又害怕又担心又愤怒的看着胤祯。 如果是早些时候知道白吟霜是她失散多年的女儿,她也许会出于弥补之心对她好些,补偿一下,但现在这样混乱的情况,再无知也不能这个时候说出真相,雪如心里暗暗道,这只是个误会,我那个可怜的孩子肯定早就死了,她不会是皓帧的那个不知廉耻姨娘,绝对不会!我的女儿是格格,是个温柔的格格,早就归天的可怜的格格! 皓帧虽然被众人压住,但眼都红了,拼命挣扎,混乱中居然抢过不知谁的佩刀,高高举着,四处朝人劈去,口中只嚷着,“骗人的,都是骗人的,你们把吟霜还给我,还给我啊!!”彷如疯癫,他到底是正式学过武艺,硕王府的有些本事的侍卫早就走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没力没气,见他发狂,手执利刃,哪敢上前,纷纷躲避,岳礼喝了几次,都没办法止住这场可笑的癫狂,只好上前亲自动手了。 他到底是年纪大了,且又受了惊,体弱气怯,反而被皓帧发狂中砍了几刀,捂着肩膀,看着鲜血淋漓,真是恨不得一脚把这个儿子踹死。 见事情越闹越大,生怕不好收拾,胤祯上前一手空手夺白刃,一手劈在皓帧的脖子上,好在记得稍微控制点力度,别把人劈死,顺脚把人踹出去,皓帧顿时被踢飞,直撞到院子中一颗大树才停了下来。 “好!”“厉害啊!”“不愧是大将军!”“这才叫文武双全!”四周顿时一片叫好声。 岳礼看到胤祯负手而立,意态怡然,再看看狼狈不堪,捂着胸口只喘大气的又懦怯的皓帧,想起不过一年前,两者正是天地之别,一个高傲一个猥琐,没想到仅仅一年过去,竟然掉了过来,云泥之别。心中实在五感交集,无比的尴尬与窘迫,还有一种是他也分不清的忿恨自卑。 脸色青白紫红不停交错,又怒又羞又气,也顾不得问胤祯来此目的何在,从一旁敬佩看着胤祯的侍卫手上夺过一把刀,朝胤祯劈去,口中喊道,“逆子,逆子!你还有脸回来,若不是你,若不是你!滚!滚!” 一旁看戏的众人再度哗然,没见过如此偏心的父亲,明明是大儿子发狂发癫,忤逆犯上差点弑父,乖巧的小儿子一贯被父亲打压欺凌,如今大度不计较还前来解围,救了父亲一命,不言谢倒也罢了,还颠倒黑白,要杀了这个儿子。难怪他被过继,否则这个家里,他肯定是被虐杀了。 就算怎么讲究孝道,也没道理毫无缘故就被父亲虐杀而还站着不动的吧。 胤祯冷笑,侧身避开,胤禛面色一寒,一脚就把岳礼踹飞,胤祯碍于这个身体之故不能对岳礼做什么,他自然不能让人欺负了胤祯,冷眼一扫,褐褚色的右袖抬起,指向岳礼斥道,“皓祥看在多年养育之恩份上,十日后是他额娘的生辰,便想办个筵席,请你们过去一聚,没想到你们竟如此待他,莫要忘了,他可是皇上赐封的正一品大将军,区区一个镇国公胆敢犯上,真是好大的狗胆!” “我,我是他父亲,就是打杀了,也不过是家事,你管得着吗。”岳礼被当众责骂,脸上顿时下不来,气极败坏瞪眼过去,一边捂着胸口,又不敢动手。雪如看看岳礼,再看看皓帧,一时不知道该去搀扶哪个才好,更是担心自己也被踹飞,要知道在和府偏院中,她可是眼见这两人是如何虐打皓帧的啊,自然害怕不已。 “你,哼,你不配!他如今可是庄亲王的府上世子,你这是要抗旨不尊……”胤禛还欲骂上两句,手上一暖,垂眸看去,却是胤祯把手握了过来,心中一暖,敛目,便懒得多计较了。本来只打算挑拨一下,没想到这几个人心理承受这么弱,还不用他们挑拨,就疯癫了。 反正有这么多人见证,他们可是无辜受害者,这硕王府,不,这镇国公府,是真正完结了。 这种对手,真没劲╮(╯_╰)╭ 作者有话要说: 某发现还真的不会写虐文啊╮(╯_╰)╭ 下面还是正经写雷文算鸟o(n_n)o 第六十七章 旧故亦无心 什么东西流传最快,八卦!尤其是贵族皇家的八卦最为大众津津乐道。 所以第二日硕王府,不,某镇国公府上的再度虐子事件便传满了京城,众人纷纷议论,更是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虽然在场看的人不多,但世上聪明或自认聪明的人太多了,只要有那么一两句,就能捕风捉影充分发挥无穷想象力,简单一件事衍伸出无限的故事版本,再经过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一时间热闹纷杂。 人总有仇富心理,因此对于此事非常幸灾乐祸,谁叫硕王府的人一直都是高傲鼻孔朝天,完全看不起其他人呢,没本事的人还要张扬,自然引起更多的冷嘲热讽。 第二日,皇帝下旨,明言镇国公富察氏岳礼御前失宜,不忠不义,目无纲纪伦常,贬为庶人,发配乌里雅苏台,至于雪如则三尺白丈赐下,皓帧亦与岳礼同等待遇。众人皆觉得有些诧异,虽然闹大了一场,但亦不至如此惩罚,要知道皓帧可是固伦公主额驸,一下就贬为庶人,实在是——还有所谓的御前失宜,这个罪名,实在是太假了。 然则皇家第二份旨意同时下达,所有的皇家公主们回宫一聚。 这时众人才发现,原来固伦公主和懿公主早就回到皇宫了,而后,又有传闻,和懿公主已与皓帧额驸和离,且为父母祈福,住到小佛堂去了。此中肯定有问题,只是再想打听,却又没人敢说出口,仿佛和懿公主的额驸成了个禁忌。 既然没人敢说的事,肯定浑水深,不是普通人能蹚的,要八卦也要有命才行啊,皇家内侍们都决口不提,他们更是不敢说了。大家还想平安的过日子,过了一阵子,这事就完全消声无迹,八卦总是天天有新的。 越倾跟几个皇阿哥们商量了大半年,最后决定借着这事发落公主府的某些制度,尤其是陪嫁嬷嬷的贪婪野心。陪嫁这个制度不能取消,万事有利有弊,真要取消,那以后公主受到欺负,谁来替她出头,天遥地远,皇帝也鞭长莫及。所以改为陪嫁嬷嬷中以公主的奶嬷嬷为最大,基本上公主的奶嬷嬷自小跟随公主,天长地久感情自然深,况且为了自身利益,一定会抱紧公主大腿。而其他陪嫁嬷嬷的家人全数打发到公主陪嫁的庄子去,卖身契什么都由公主一人掌控,万一陪嫁嬷嬷欺负公主,公主还能拿她们的家人出气,有所顾忌下陪嫁嬷嬷会收敛许多。另一方面,也再次敲打安慰一下公主们,拿出皇家气势,别被奴才们欺到头上也不敢吭声。至于额驸,呃,那就只能看各自缘分了,想跟他恩爱一生的,就拿点手段出来笼络住;无所谓的话,就随你们高兴吧。最重要的是自己感觉开心。 对于前面一段话众皇阿哥还是赞同,对最后那几句,实在无言。看着叶蓉一脸的兴奋,直接把人拍飞,让胤礽来跟她们聊聊——以和懿公主身份。 后宫从来不缺乏寂寞的女人,和懿公主回来后,只是跟皇后请安,舒妃见了个礼外,就一直住在佛堂里,看着本来神采飞扬的和懿公主黯淡静寂如斯,大家都有些怜叹,只说她可敬可亲——好吧,其实还没人知道到底和懿公主遇到什么事,但能毅然提出和离这事,想必事情不小,而其额驸更是被贬为庶人发配远方,所以为了避免揭其伤疤,众人都非常有默契的不再提起,只是偶尔去佛堂跟她闲聊。渐渐的,瑰丽明耀的和懿公主就这样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当然,实际情况还是不为外道。 乾隆留下的公主不多,出嫁的更不多,和懿公主这个替身不算的话,就仅有三个,其中一个还是养女,因为跟弘昼通了气,自然由他自己管,除了大家的身份不 囧囧清游记第22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23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23部分阅读 说出来外,其他就随他掰个理由用来好好照顾和婉,让她能享受难得的亲情。和婉本来是千金骄子,身子不算好,加上锦衣玉食养着的,难以适应大草原的气候生活饮食习惯,还有身为质子亦有些郁郁,这下把和婉额驸调回京城办事,在京城建了公主府让他们久住,但又给他们一年三个月假回家探亲,两相意合,和婉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没过多久,还生了个包子,让弘昼乐得见牙不见眼,对于弘历淡淡的郁仇也散了。他可是个女控,所以对于被抢了女儿的弘历非常不待见,而对于把女儿还回来的越倾非常谄媚,那个讨好殷勤劲让胤禛恨不得把他踹到天边。而胤祯喷笑不已,只呼这爱女如命真是一代强过一代—— 想当年胤禛亦是非常非常稀罕女儿,甚至“抢”过胤祥的女儿来养。现在看看另一种翻版,实在是有趣至极。 而另一个和敬公主,越倾觉得有些为难,相处起来挺诡异的,要知道和敬是乾隆第一任皇后的女儿,现在她的身份也颇为尴尬,对于那拉这位继母向来是不冷不热,而跟五阿哥一向交好,越倾叶蓉众皇阿哥穿来那阵子她刚好陪额驸回草原探亲,一年多后才回来,得闻五阿哥病重,信以为真便要去探望,但看守的人奉旨可是不许他人探视,所以起了一番小冲突。后来又恃宠而骄跟越倾略微吵了几句——这种方式弘历或许比较喜欢,女儿的另类撒娇嘛,可越倾则不喜,没搞懂状况就来吵,太容易被利用了,于是态度冷了些。而后和敬则似乎记恨上了,比较少进宫,且态度也疏远许多,加上她的额驸凑巧出了大问题,越倾自然按法办事,和敬就进宫找令妃帮忙,令妃自然满口答应,趁机想要勾引越倾,可惜越倾不吃这一套,而令妃不平之下就跟往常一样在和敬面前说着皇后的坏话,于是,恶劣循环,和敬跟越倾等的关系更疏远。这让越倾有些无奈,但同时也有些纾缓,十来岁的儿子还可以当学生教导,这事还算得心应手,况且这时讲究抱孙不抱子,其实就是确立君父的权威,倒让越倾舒口气,不用太过密切关系,疏离些对彼此都好。而二十多的女儿——当朋友又不成,当女儿的话……她穿过来时儿子才五岁,母子关系跟眼下太不同了。所以疏远后,感觉自在多了,然则亦有些淡淡的苦涩,所谓的君权至上把原本的亲密的血缘关系清淡许多。 至于胤祥这位和嘉公主,他有需要管么?那可是九爷的事,他哪有越俎代庖的理。 纠结了这么久的公主府之事总算告一段落,越倾松了口气,心情亦好了不少,没想到,才轻松了几日,又出事了,这回是永瑆出事。这日正在养心殿看奏折,突然高无庸走了过来,禀道,十一阿哥中毒了,皇后已经派了太医赶过去,眼下十一阿哥昏迷中。 中毒?怎么可能,这后宫应该被太子殿跟十三爷清理了啊,越倾一惊,下意识的看向两人。 胤礽与胤祥对视一眼,均有些诧异,虽然不敢说后宫一定非常干净,但对皇子下毒这种事,应该可以避免,后宫争宠并不罕见,但都被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加上十一阿哥生母已亡,又是光头阿哥,没势没权根本不值得动手。 真要下手的话,嫡子不是更——胤礽脸色微变,看向胤禩,却见他垂眸敛容,食指轻轻在奏折上划过,似乎思忖什么,片刻后,站起,“我去看看情况再说。” 他话音浅淡,故而胤礽若有所悟,难道小八知道内情,心中一凛,某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滑过,忙忙站起,“爷也跟你过去瞧瞧。” “不用了,你身份如今不相宜。”胤禩摇头拒绝,胤礽抿抿唇,虽知他说得在理,但心里还是感觉有些不妥,摇摇头,“爷还是过去看看安心些,这永瑆向来跟爷感情不错,挺有孝心的,前几日出门还不忘带点好吃的回来……” 心中又是一动,隐隐似察觉到什么。 胤禩与他对视片刻,眼底浅浅浮了层无奈与欣慰,笑了一笑,摊开手掌,“既这样,你来吧。” 他答应了,胤礽反而摇摇头,“罢了,爷回坤宁宫等你。”胤禩似乎也知道他为何半路改了主意,点点头,往外走了,胤礽眯着眼,看着殿门半晌不语。见此,众人均知道里头有问题了,越倾看看胤禛,四爷,你来问吧。 这种神秘的感觉,非常让人难受啊。 虽然这种难受她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缘故,感觉就是满殿都弥漫一股沉郁的气氛,是从那两人身上发出来的。可是,她完全没听出有什么问题啊。嗯,这种哑谜好难解,不过,有粘杆处的人,应该容易搞定吧。 才这样想着,胤礽淡淡开口,“如果粘杆处查到缘故,直接送来坤宁宫吧。”言罢,也跟着出去,言下之意,这事他们两人扛下了。胤祥则把玩着手上的杯子,似乎那温润通透的荷叶墨绿杯突然变得稀奇古怪一样,双目一瞬不离,胤禟眉蹙了蹙,扇子合起,再度打开,合起,又打开,片刻,站起,“既然八哥说不要管,就别管这么多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看来胤祥也略猜到一点,那就回家再细问吧,事关八哥,他怎么轻易放心。 胤祥瞄了他一眼,点点头,放下杯子,看看胤禛左手边的一叠奏折,薄薄只剩十来张,右手则是厚厚数叠,再看看胤祯,胤祯嘴角一撇,“时候若久了,爷会送茶。” 茶喝多了容易伤胃,尤其是到点吃饭的时候,言下之意是,若是胤禛再废寝忘食工作的话,爷会管他,拎人吃饭上床。 胤禛默然不语,只是嘴角略略勾起。 剩下胤褆胤誐也见事情差不多了,同样离开,最后越倾看看继续工作的胤禛,还有一室的空荡,扶额黑线,怎么大家都喜欢玩猜猜看啊,呜呜,他想八卦一下而已,怎么这么难捏。 夜深,人静,胤禩走回坤宁宫,推门,一个清丽的声音响在黑暗中,“回来了。”胤禩一惊,抬眼看去,淡淡月色下,胤礽坐在窗边,正揉着有些睡意的眼,笑意清浅。因为屋内没有点蜡烛,他还以为胤礽已经睡下了,没想到,心中微叹,快步走上前,握住他有些微凉的手,嗔道,“怎么不点灯?” “爷若点灯,你今夜还回来睡?”胤礽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 “……”胤禩愣了愣,摇头,“怎么可能,不过是……”欲说什么,又止住,眉梢微凝,睫羽低垂,掩去满眼的旧郁,他正沉吟,耳边却听得胤礽讥笑道,“你跟那永瑆感情真有这么好,连被人算计了也向着他!” 语音含忿,夜静之际,透出几分如冰的寒戾。 胤禩心知胤礽傲烈非常,一个言语有差,便对永瑆产生杀意,忙忙按住他的肩,解释道,“岂是你想的那样,他一个小孩子,一时想岔了,敲打一下,改了就好,值得太子殿下动气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当以为爷那么好算计的。” 胤礽冷笑不语。但身体却缓和许多,靠了过去,“有人嘴上说得好听而已,只怕心里是念着旧情,放不下了。” 这话含了几分醋意了,实在让胤禩又是好笑又是心暖,有人如此心心念念把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岂有不高兴的道理,眉眼间就染了笑意,慢慢侧头,叩住了胤礽的腰,吻上了他的脸颊。 胤礽被腰上的力度唬了一惊,没想到说着说着就——微窘微喜,就放任了他亲昵,灼热的鼻息在脸颊和脸颊的摩挲里,渐渐升温,不由低低哑哑喘息了一声。 这一声,于静寂夜里格外清晰,倒也让他顿时醒悟过来,暗恨自己这个身体太容易受到撩拨,更恨胤禩太会转移话题,推了推他,瞪眼过去。可惜眸光流转中,倒是羞恼多过嗔怪,胤禩微微一笑,坐好,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掩去神情。 “是啊,爷的确还记着,那些旧事,怎么也忘不了……永瑆他说,他只是不甘心,他说,他只是想试一试,他说他只是想放手一搏……”脸色惨白的永瑆躺在床上,微微喘息,眼里有着认命与苦涩。 这毒,是永瑆自己下的,下在了他送给永瑆的食物中,准确来说是叫坤宁宫的小□送过去的点心中,因为这段日子来永瑆每次出门都带点东西给他,礼尚往来,他也偶尔让人送点糕点过去,偶有又是些小玩意。所以,这次就是吃了他送来的东西中毒了。 一箭三雕,既能给永璂这位嫡子身上泼墨,也能在他自身添上几分无辜与重情的色彩,还有或许能抽查到某些人伸太长的手,在一片祥和宽容的环境中,一位普通的皇阿哥也中毒,只怕身后有更多的问题,而中了剧毒能第一时间就闹得满宫尽知,这手段心机亦不可小觑。 可惜,经过种种阴谋算计出来的胤禩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下毒者,更是知道了他的理由,心里的感觉可谓非常复杂。 眼下的永瑆跟昔日的八阿哥胤禩有何区别呢? 为了争夺皇位,他何尝不是对着其他兄弟下狠手。虽然,最初的时候想争的并不是皇位,那时的他,想争的是什么呢?是不是也仅仅是一点点的不甘心呢?忽然抬起头,双眸定定的看着胤礽,“二哥,那时弟弟曾经对你下过手,你恨过我吗?毫无兄弟仁爱之心。” 这番话似在心里思虑良久了,淡淡几句,缱绻了浓厚的倦意与苦涩,被阴郁算计所埋藏,再也半分明朗,胤礽一怔,无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环住了胤禩,微微一笑,笑里没了往日的肆意,只存下浅浅的苍冷,“往日除了老三老四,你们有谁把爷当过哥哥,说什么傻话……那些事,爷还真没放心上。” 当年他身份极高极贵,对那些弟弟们,都是视而不见,所以,要说伤心什么的,倒还不曾有过,彼此都是受那张凳子蛊惑,忘了自身,忘了一切,除了疯狂再无其他,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 “后悔了?”心下喜忧参半,正因为明白,所以才会心疼。 “怎么可能,之前不曾,今后亦不曾。爷要的,今后会牢牢握紧。”正因为经历过那么多的苦涩苍凉,所以才会懂得珍惜眼前。 “彼此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 慢慢继续炖jq,o(n_n)o哈哈~ 咳咳,突然想到一个抽风天雷小片段: 十三十四在某处相遇,因为某种复杂诡异的缘故,之前两人都没有单独相处过,所以猝然相遇,一时有些尴尬。 十三看着十四,眸色闪过一丝笑谑,“看来爷是时候跟十四弟讨杯酒来喝了。”(__) 十四挑眉,斜倚在栏杆上,“爷什么时候欠你酒了?” “媒·人·酒~~”o(n_n)o~ 十四看着十三的坏笑,抿唇,十三笑了半日,打算放过他,“四哥就由你好好照顾了。” “好啊,九嫂。”╮(╯_╰)╭ “胤祯!!”(╰_╯) 十四掏掏耳朵,“别喊这么大声,爷耳朵没问题,还有,你喊胤祯还是胤禛呢?爷听不清。”╮(╯_╰)╭ “……你想要爷怎么喊你?”忍气(‵′)凸 “四嫂。”╭(╯╰)╮ “……”十四,你强,爷甘拜下风o(╯□╰)o (捂脸中,某把十四爷写崩了~~o(gt;_ 囧囧清游记第23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24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24部分阅读 下她的报复! 他他拉老夫人眉紧皱,“皇后娘娘真的不会怪罪咱们?”她也听过这个格格的事迹,被她这样闹法,自己儿子的名声全毁了,虽然外头没有提名道姓说过努达海怎样,然则谁不知道是努达海奉旨援助端州,救下端王最后血脉的。救命之恩他们也不求回报,奉旨办差尽心尽力而已,然则这格格——真是恩将仇报啊! “额娘放心,皇后娘娘已经明示下了,她赐下的是□,生死不论。”雁姬从容一笑,嘴角勾了抹嘲讽,“咱们家和琳年纪差不多了,在家自是可以娇惯些,宠着些,然则嫁出去就受苦了,所以我想着,借这个机会敲打敲打她,也好让她懂得一些内宅的手段,日后不致吃亏。” 他他拉老夫人想了想,点头,“也好,女孩子是要娇养,但也不能懵懂无知,这事就交给你办吧,我也放心。”说着拍了拍她的手。雁姬知道她虽然痛恨这位不知廉耻抹黑他们家的格格,但又不想出手坏了自己慈善的名,所以才让她来办,反正她也打算找个玩具玩玩,并无负担,又能讨好了“额娘”自然笑着答应,又说了几句奉承的好话,陪她吃过午餐,侍候她睡下,这才离开。 走到走廊,就看到一脸纠结的胤誐,楚岚扑哧笑了,看来武功好的人还真容易听到秘密啊,朝他招招手,走过去,“怎么?被猫咬了舌头,你在这里等着不是有话要问我吗?”知道彼此身份后,私下的相处就比较随意多了。 “你不怕永璂……”胤誐揉了揉鼻子,半日才挤了半句话出来,对于这两位便宜父母,他还是颇为关心的,嗯,虽然知道他是不用担心了,但这种事,应该需要担心一下下吧,按照他所见,这位楚岚跟越倾挺相似的,再加上今日两人见面时的那种无言气氛,偷偷缩了下,感觉,挺可怕。 “你觉得这件事上,应该是我怕他还是应该他怕我?”楚岚似笑非笑瞄了他一眼。 胤誐无言沉默之。貌似大概,应该是永璂比较担心。两人的感情挺好的,所以,他好像不用担心?? 见他明白过来了,楚岚微微一笑,拍了拍衣袖上的微尘,“明日替我瞧瞧越倾去,今夜……我气了她一下,只怕她今夜没得好眠了。”说着,没看胤誐微诧异困惑的脸,快步走回院子了。 气她?他倒没这种感觉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胤誐更加奇怪了,只能期待明日会知道是何事了。 —— 夜静,皓月当空,养心殿的偏院一角,石桌前。 把面前的三个空杯倒满,越倾怔怔看了会,慢慢把它们一一朝明月高举,然后一扬手洒在西南方地面,随即自己亦跪下,重重叩了三个响头。 明月千里,年年只相似,却不知道会否隔世亦照离人归,抬眸南望,却只有苍冷的暗影婆娑,半分光亮也无。 “爸爸妈妈,不孝女儿越倾在此对你们请罪了,对不起,我要伤你们的心了。不过,请放心,我会活得好好的,也请你们继续开开心心高高兴兴健健康康一生,彼此各安心。” “逸,我的爸爸妈妈,我们的爸爸妈妈,就拜托你了……还有冬冬,有你照顾他,我放心,你就辛苦点吧。” 泪,一滴一滴,缓缓落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那边突然一声响动,跪得有些膝盖发痛发僵的越倾这才愣愣转头,是叶蓉!她蹲在地上,似乎揉着脚踝,扁着嘴嘟囔着灯不够亮害她跌跤了,然后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尤带泪痕,却是笑着说,“越倾,我可以不可以再哭一次啊。” “过来吧。”越倾微叹一声,才张开手,叶蓉立即就冲了过来,直直撞入他怀里,微微颤抖,死死拽紧他的衣襟,继而嚎啕大哭起来,“对不起,我不想哭的,可是,我想家,我想爸爸,我想妈妈,我想爷爷,我想妹妹,我想我家的米奇,我想回家啊~~~~” 依旧只是与之前那样一般,越倾轻轻拍她的背,沉默安抚着。 两人就这样在圆月之下静静的相拥,用身体温暖着彼此的寒冷。 ——月是故乡明,佳节倍思亲。 第七十章 不负生前意 大哭大悲一场,又是初冬的深夜,结果两个人华丽丽的都感冒了,第二日就全躺床上了。翌日等诸位皇阿哥听完高无庸的详述,均无言。 若是换作其他事,他们或许能劝上几分,可这思故乡想家人的是人之常情,天性自然,他们说什么都没用,毕竟再动听再婉转的劝说都没用,因为,回不去了,谁也回不到那曾经的世界了。 同时心里也有些释然,悲而压抑,郁而苦藏,最是伤人,尤其是越倾,彼此相处近两年时间,从未见他情绪如此悲伤,常常只是舒然宁和,偶尔也有些郁闷,伤感,但因为是信赖他们与温润性情,大部分时间都是浅笑温柔平静。 这样发泄一般恸哭一场倒是不曾见过,如此也好,藏着掖着烂在心里的话,日后会更苦,倒不如这样发泄一下。 胤誐缓缓吸口气,又看了看养心殿的大门,怅然一句,“原来楚岚说的气人是这个意思啊——她们两个还真的是……”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才好。 实在是苦了委屈了她们。 于是吩咐高无庸与顺嬷嬷好生看顾两人,因为皇帝皇后病了,坐朝自然停了,妃嫔请安亦止了。他们又问过请脉的太医,确认两人只是冷伤风并无大碍,只要好好休息就行,吩咐他们好生侍候着,这才各自回去做事。 停了朝事,自然需要处理的朝政便少了许多,加上人多速度快,没几个时辰就已经解决了,胤禩走回坤宁宫便看到胤礽托腮坐在窗边发呆。他因身份之故,极少出去,免得招惹麻烦,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躲”在坤宁宫里,毕竟这里算是他的地盘,做什么都方便。而宫中关系复杂,他们亦只是大体掌控而已,不致出了大乱子,但却也不能毫无顾忌。 金色的日辉,将他浅蓝的锦服染成亮亮的灰白。 胤禩怔了怔,如此黯然之色可是又想起什么了么?脚步略加快,走过去,俯身,按上了他的手背,缓声,“怎么了?”胤礽摇摇头,“没什么。”抬眼看到胤禩黑眸氤氲,不愿让他担不必要的心,解释道,“只是因为越倾叶蓉之事略微想起以前的旧事旧人,偶有伤感而已,真没什么。” 他生为太子,尊贵傲然,自小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于所谓的家人,还真没什么感情。前世与康熙算是感情最好,然则亦有之后的嚣傲狂妄偏执妄心之举,反而历经生死看穿权势利益之后,今世谈开了旧怨,反而感情更好;而亲人兄弟之情,不用问也是今生更好;而妻子儿女,除了只觉得对弘皙有些抱歉之意,还真的没什么感情,对于那伴随他一生,福祸相依的福晋,亦只记得那是个温良淑静的女子;其他亲人更因利益权势之故,他都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感情……正因为如此,才有些伤感。 只是这些话他没好意思说出口,反而让胤禩有些误会了,以为他是在缅怀太子妃,心里有些郁郁,目光刹那黯淡下来。 两人静了一静。 胤礽从伤感中回神,觉得气氛有些古怪,却又不知何故,扯了扯胤禩的衣袖,“怎么站着,坐下说话吧,对了,吃过饭不曾?”胤禩眉微皱,似想某事,脸颊浮了层不可察觉的微红,顿了一顿,不答反问道,“二哥,若是,若是咱们能回到以前,你会不会记得我?” 这个太过奇怪的问题让胤礽也愣了愣,半晌才摇摇头,而后又点点头,“我也想说会记得,可是,我不能保证一定会记得,毕竟天意茫茫,红尘错迕,谁能保证这种不可思议的事。这种鬼神莫测之事,偷得一时是一时,偷得一世是一世。”顿了一顿,亦站起身,双手环上了胤禩的腰,仰头抬眸,认真,诚恳开口,“爷只愿能如此,永世不改。” 彼此之间,不过数寸,溶溶日光中,那黑如琉璃的眸子如星子般湛亮明澈,专注安详,胤禩心中一暖,搂紧了胤礽,微低头,额头相抵,在嫣红的唇上浅浅一吻,“我心亦然。”而后是鼻尖,下巴,眉梢,缠恋,怜爱。 温柔的吻间胤礽微微咬唇,突然轻笑一声,音里有着郁结与坚定,“如果咱们能回去,小八,你就准备被爷压一辈子吧!” 胤禩扑哧一笑,“没想到二哥如此喜欢我,就连下辈子与上辈子亦定下来。”同时松开了手,略微尴尬。两人虽然心意相合,情意相通,但毕竟都是过了不惑之年,极少有这样腻歪时刻,不过是拉拉手,言语亲密些而已,如此说笑几句,倒也解了刚才的微窘。 “怎么,你不愿?”胤礽哭笑不得恼羞成怒瞪过去。 却没反驳之意。 胤禩眉目含笑,拉过他的手,一同坐下,却不曾松手,只是用指腹在关节手背处慢慢的摩挲,来来回回,似在肯定什么,“臣弟岂有不愿之意,那是我的荣幸。”停了一停,抬眸看过去,宁静,认真,“你在哪里,我亦跟去哪里,只要你不放手。” “好。” “如果,如果我忘了,记得提醒我。” “好,我们都不要忘了这里。”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人影渐渐合成一个。 …… 两人都没什么大毛病,所以只是休息了两三日后就恢复过来,只是对于那夜的糗事均有些汗颜,不管是谁,毫无仪态嚎啕痛哭一场后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关系密切的人是可以分享彼此的糗态,但并不代表就能处之泰然,所以为了各自的“面子”,默契的把这事略过不提。皇阿哥们自然也不好说这事,于是同样缄默过去,照常跟平时一样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秋闱之后,越倾看了看考子们交上来的答卷,颇有些感叹,虽然有几处妙想让人拍案叫绝外,大部分对于时事的看法都是千篇一律的空洞答案,洋洋洒洒一大篇,却没有明确中心,全是空话,实在无言。果然八股制度下的考生思想大部分都被约束了,这样对朝政实在帮助不大啊。想了许久,他决定还是把自己的看法丢出来,于是把一众知道他身份的人溜来,开了个会,说出自己决定改革教育制度的看法。 六部还有分工司职,文理法杂事事皆有,而八股取士则只看重经义八股,就算状元探花所擅长的也不过是写八股文,要处理政事根本不可能,既然还要再“点翰林”考奏议诗赋,倒不如把人集中起来再学习六部的事宜,之后再根据各自所擅来分配去路。当然所谓的学习也包括实习,也算是替六部官员培养后备。 另外,扩大殿试的策问范围,除了经义外,考多点相关时事及六部政事的实例及问题,不仅仅是殿试如此,就连乡试,会试亦如此。只会通读四书五经的人还不如认真踏实办事的人呢。 还有一点,取消满汉两榜取士,大家一起来考试,就要公平点,这也是避免旗人滋生懒惰性,免得他们以为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当官吃公粮,摊手要钱却毫无贡献,反而惹事生非。有对比,有竞争才有前进的动力。 这三条说起来容易,实施起来却非常困难,他的问题一提出,大家脸色都非常凝重,就连纪晓岚也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这些都是触犯了大部分读书人的利益也触犯了满人的特权,所以阻力肯定非常大,大到甚至一个不慎就有动乱的危险。 越倾也明白,这些根本就是空中楼阁水月镜花,所以他不过是提出自己的看法,具体要怎么施行就要靠大家的努力了,最主要的是大家能不能赞同。深深思索了一会,然后各自回去都想了许久,最后决定先试试,当然,一点一点改变,凡事不能一蹴而就,尤其是改革,一定要循序渐进,否则很容易发生动乱。 于是这段时间为了这事大家都忙得一塌糊涂,这日正吃午饭时,叶蓉突然开口了,“差不多要过年了,是不是把皇太后从圆明园那里接回来?” 诸位皇阿哥一怔,他们倒还真把这事给忘了,看到大家不约而同看过来的诧异目光,叶蓉缩了缩,有些讪讪道,“再怎么说新年也是一家团圆的,总不能把老人家丢在外面不管,自己就玩得热闹吧,况且,去年已经没把她接回来了,今年再让皇太后在圆明园过年,只怕外面的人就要说越倾不孝顺了,这对他名声不好吧。”又瞄了眼胤禛,吐吐舌,“有四爷在,她又知道点内情,所以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幺蛾子的事,就当做门面功夫吧。乾隆帝不是在太庙吗,干脆把他丢到慈宁宫去,就让他们母子谈谈话也好啊。” 那一夜的宫变,她只是事后才知晓,当时只觉得有些奇怪,所以并未真正害怕,感觉不深刻。况且皇太后对她也不坏,毕竟对方是长辈,多少也要尊敬一点,事过境迁后,就有些悯意了。新年都不能回宫,只能一人孤独在外,未免太过凄凉了,不如就回来大家热闹一下——就算她跟越倾不用彩衣娱亲,也还有其他妃嫔对她讨好及献殷勤啊,长久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一下被“困”在圆明园,肯定不舒服,她都听太医报过几次皇太后身子不适了,虽然是小毛病。 对于这事,诸人均可有可无,只是——不约而同瞄了一眼胤禛,这个算是他家事吧。胤禛想了想,点头,“那就派人去接她回来过年吧。”叶蓉说得有理,总不能太过肆意发泄郁气而让越倾落得个不孝的恶名。 胤祯唇角微动,低眉不语,只顾拨饭,眉梢一抹郁苦掠过。 他其实也知道这事应该如此才对,然则却无法压下心里的淡淡苦涩,钮钴録氏再怎么说也是四哥的小妾,虽然他对这位不怎样的女人毫无印象,然则一想到这个事实,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 “还有一件事,呃,那个过了年,就差不多是三年的选秀了,到时要不要新人进宫呢,还有几位阿哥们也该添人,还有……”说着看了一眼胤礽,咬着唇,尴尬了,太子殿的身份是不是又该换了呢。 胤礽知道她在忌讳什么,好笑的瞅了叶蓉一眼,“你把那些资料整理好,爷来看看,这事不用你管了。”他的笑话哪有这么容易看的,况且,都“嫁”过一回了,脸皮也厚了许多,这种人人心知肚明的事,还有必要装样子吗?胤禩偏头看着他,淡淡一笑,夹了筷他喜欢的蒸酿藕到他碗里。 因为大家常常要边吃饭边讨论些事情,所以就没要小太监在旁侍候着,也改了一贯的食不语这良好习惯。彼此间态度倒亲密许多,咳咳,某几对人尤如此。 叶蓉吁了口气,这事总算解决了,她也头疼啊。这里所谓的选秀,其实就是选家世啊,所以跟前朝关系非常密切,她连宫斗都不知道,怎么会明白更复杂的朝斗呢,所以这事只能当个甩手掌柜了,然则也不能一点也不管,毕竟过年时还是要宣那些福晋命妇进宫来拉拢一下——一想到这个,她亦开始头疼起来了。 随着大家的忙碌,新年很快就来临了,新年皇宫气氛照样热烈,而皇帝皇后照常辛苦,皇太后则安分守纪许多,毕竟四爷在,她可不敢丝毫怠慢,雍正帝威慑力可不是那么容易消除掉的,所以这个年大家都过得非常舒心,尤其是弘昼。 他那个宝贝女儿和婉刚好在大年初一生了个大胖孙子,乐得他见牙不见眼,逮谁都是一通炫耀,巴拉巴拉说个不停,让胤禛看了真是牙痒痒,非常想把这个开始抽风的儿子给踢飞,眼不见为净——哪怕你再高兴也要有个谱吧! 开始深切反省中,他的儿子怎么都一副抽风状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胤誐哈哈大笑了一阵子后,手臂往胤禟的肩上一搭,挤眉弄眼道,“九哥,你们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大侄子玩玩呢?” “十哥!”这是恼羞成怒的胤祥。 “小十……”这是哭笑不得的胤禟。 “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们害什么羞啊。”这是振振有词的胤誐。 用手上的折扇轻轻敲了一记口无遮拦的胤誐,胤禟无奈叹道,“侄子也有拿来玩的,你真想玩,去找自家的孩子玩去。尽混说!”微微摇头,在胤祥的肩上拍了拍,如同抚慰。 胤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磨牙半晌,终是从牙缝再度挤出一句话来,“爷如今还是在孝期!” 第七十一章 遥知踏雪归 前几年的春节,胤誐都是跟胤禟胤祥混在一起,今年自也如此,然则不过两三句就见两人腻歪在一起,倒也不是做什么,毕竟是在外面。只是那眉梢眼角唇边柔情笑意,还有言谈行止之间的亲密,实在是刺眼啊。 可这事,他满心是替胤禟高兴亦替胤祥欢喜,然则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呜呜,九哥总算不再属于他一个人了,还有八哥也是,他郁结啊。只好偶尔拿他们戏谑调侃一下,以宽悲愤的心情。 对于他的这种复杂心态,众人皆明白,况且胤誐也有分寸,不过略微吃酸,自觉对他有愧的胤禩胤禟自是万般迁就,而胤祥胤礽好笑无奈的同时也有些微尴尬,于是也同放纵之。只是眼下这一句,实在是让胤祥又窘又气又恼,却不好说什么,狠狠瞪了胤禟一眼。 胤禟侧转身,信手合上折扇,一手在扇柄上拨弄着,一手搭在窗框,凤目半眯,似在寻找街上的什么,转移开两人的视线。咳咳,这种时候,他站那边都困难啊。 突然像看到什么,朝窗外招招手,转头对胤誐笑道,“不是要出门吗,时辰不早了,对了,记得多带件外套,闹得一身汗的当心受凉,跑马时别太急,风灌进领子又要喝姜汤。”说着起身走过去替胤誐整了整衣领,胤誐把手上的杯子反扣在桌面,有些无奈点点头,“知道了,九哥你越发啰嗦了,爷都多大了。” 朝胤祥挥挥手,“爷跟大哥去西市那头了,你们就在这里好好聊吧。”嘿嘿坏笑着从凳背捞起狐皮外褂,推门就走了。 胤祥看着胤誐潇洒的背影磨牙半晌,一拳捶到胤禟肩上,嗔怒,“十哥太过分了,你怎么不说说他!” “……”他在的时候你怎么不生气,胤禟默默无语,却也知道,胤祥就算再气也只会拿他撒气,毕竟这是内部算账问题。不过,这种气,他倒是无限笑纳。 笑闹了一会,胤禟眼睫闪了闪,不过倒没克制或者压抑笑意,微微倾身,搂住了胤祥,额相抵,坦率的直言,“其实,爷挺期待孩子的来临,毕竟那是咱们的血脉,可以这般真诚欢喜的迎接他们的来临实属不易。”说着怅然一叹,忆起昔年的那些孩子。 可惜再怎么从记忆中反复翻查寻找,亦只有浅薄的影子。他妻妾不少,自然子女也不少,可惜除了最初初闻为人父时有些欣喜外,之后都为了皇位斗得眼红,对孩子们没多少关爱,亦不懂去做什么,所以到如今,没多少感情,反而有着难言的遗憾。 说实在的,子侄辈中他对弘旺的印象还深些,自己家的孩子,只把名字记全,容貌却记不清,更别说别的了。 胤祥瞬间怔然了,那双含笑飞扬的黑眸带了些伤痛怅然,明明在说着高兴的事情,可怎么看都有一股伤郁的味道。不自主的屏息了一瞬,而后轻轻环抱过去,“好。” 好什么,却是不言而喻。 两人在酒肆又坐了会,胤禟听掌柜的报告了近日的收支账目,又说了几句话,喝了壶热酒,这才与胤祥回公主府,才打开门,就被冷寒北风吹得打了个颤,楼梯口蹬蹬跑来一个小厮,陪着笑躬着身恭敬递了把伞上前,“爷,下雪了,请您与夫人路上小心。” 走出门一看,扯絮般的雪花悠悠而落,从眼前一层一层铺陈到了天边,只是一个呼吸就漫天都是白茫茫,看不清稍远的景,浅灰色的积雪云压得极低,天地间透着清冷微寒,风渐渐大了起来。 胤禟撑伞朝胤祥方向倾了倾,吩咐掌柜去把轿子喊到门口来,胤祥瞄了他一眼,移了身子朝他身上靠紧了些,伞不大,雪中夹着细雨,敲打在伞上,淅淅沥沥,不多时,鞋子裙摆就湿了一片。一上轿子,胤禟急急就把手炉往他手上塞,又拿过帕子去擦拭身上的水珠,被轿内的热气一熏,雪雾很快就化为水珠,顺着发丝眉梢往下落。擦了头上顾不得身上,擦脸又顾不得发丝,看着胤禟有些狼狈的模样,胤祥不禁有些好笑无奈,“爷哪有这般不济事的。” “受了寒倒麻烦了,回去后还是得喝碗姜汤。”胤禟头也不抬继续忙乎着,顿了一顿,掀帘看了看窗外,摇摇头,“雪越发大了,回去炉子烧烫些才好。你也不瞧瞧越倾,还不是说身子好,结果……”把湿帕子往旁一搁,锊起衣袖为自己抹了抹脸,“他这一病可就躺了好几日,真是。” 胤祥瞄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只是,弯弯的唇角,一直不曾压下。 “阿嚏——” “叫你静养偏不听。”胤礽从炕桌上抬起头,瞟了眼揉着鼻子的越倾,“高无庸,药熬好没?端上来给他喝了。” “没事没事,大概是有人说我吧。”越倾讪讪一笑,搓了搓冻得冷痛的手,往一旁的火炉上凑了凑,皱着眉大大叹口气,“这种纯天然的保暖设备,还真是太不习惯了。”被空调惯出来的人,老是不记得要烤火,结果每每看奏折入了神,就受了冻。 雪下了整整一个冬季,北方的风又冷又干,吹在脸上如同刀子割一样,生疼生疼,所以大家都不爱出门,窝在火炉边,活动范围自然就缩窄了。好在平时也没谁特别爱运动往外跑的,咳,闲着无事的十阿哥不算在内,所以除了给了某些人光明正大腻歪在一起的理由外,还真没什么太多的变化。 虽说皇帝享有特殊待遇,有“火墙”烧炭取热,可惜被室内暖气惯出来的越倾实在不太适应这种天然取暖方式,总觉得气闷头晕,碳味重,人也容易上火,实实让诸位皇阿哥好笑且无奈。幸而两年下来,也渐渐习惯多了,只是偶尔还是闹些小毛病。 胤礽凤目微眯,倾身上前,伸手在越倾额头探温,不见有变化,轻轻吁了口气,却又微恼他的漫不经心,眉梢微蹙透出几分戾气,清斥道,“所以你就把被子全踢走,宁愿冻着也不肯闷着。”越倾不好意思缩回被子里,又拉紧了些,吸吸鼻子,没办法,前几日睡觉的时候不小心着凉了,太医说得捂出身汗来才好,所以光天白日的谁会裹着厚实的大被子啊。 高无庸躬身答道,“启禀二爷,药还要半个时辰才好。”胤礽点点头,看着双颊微红的越倾,又叫他取多个手炉来,往越倾身边放下。 刚把上午的奏折批完,胤禩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坐在正中炕上裹得跟个圆球似的越倾,实在忍俊不禁,笑了起来,越倾微囧,朝屋顶翻了个白眼,又抽抽鼻子,“这么快就批阅完了,今日真早,我还没把昨日的看完呢。”因为身子受寒,躺了两日,所以功课堆了厚厚几重。 “不急,你还是养养神吧,别累着了。”胤禩见他挪啊挪,把炕边的一堆奏折抱起,一手扯住被角一手去抓奏折的样子有些狼狈,快步上前,替他把奏折放到身前小炕桌上,担忧的看着他略微瘦削的脸,“你当真不用休息?” “没事,躺了几天,身子都酸软了,骨头都酥了,还是看这个好提神,不然就成懒猫了。”越倾摇摇头,只要多注意保暖就行了,小感冒而已,用得着大惊小怪吗。况且,天天上朝,如果连政事都不知道,岂不是耽误事情了。 他还是非常有责任心的。 胤礽面沉如水,“再看几份就休息去。”看越倾正欲反驳,冷眼淡扫,瞪一眼,越倾立即住嘴,小声嘀咕了几句,却不敢讨价还价了。胤禩微微好笑摇头,其实某种程度而言,越倾跟老四挺像的,就是重责过度了,常常忘了自身,反而容易受伤。 不想大家把注意力放在这点小事上,越倾转开话题,颇为好奇的看了看殿门,“怎么就你一个过来,四爷呢?”按说两位爷同样工作地点时间,很是应该一起过来的,小太监已经把今日的奏折抱进来,一一放好,行了礼,无声离开了,所以不该是加班没空。 胤禩眨眨眼,微微一笑,“他去了慈宁宫看望太后,一家同聚的,我去凑什么热闹。”他这句话玩笑意味颇深,内中更有某些看戏的“坏笑”,胤礽忍不住“扑哧”一笑,“那小十四呢,也同去。” “可不是,既是一家子,自然寸步不离了。”胤禩走过去,拿起他面前的杯子,喝了小半杯,清香温怡,便把杯子放到胤礽的唇边,看着他喝了,才把杯子递给高无庸,让他再沏杯热的过来,顺势也坐在炕边,抬手朝胤礽怀里的手炉探了温。 “呃,那样好吗?”越倾挠挠头,有些担忧,再怎么说太后也是四爷的小妾,十四爷的性子又是傲烈的,会不会有些麻烦,嗯,也不是说要四爷背着十四爷去看,那后果更麻烦,可是,可是——他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少操这种无谓的心,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理他们做甚。”胤礽不以为意的挑眉,想了想,又笑道,“不如,咱们过去瞧瞧?” “你那么无聊?”胤禩斜睨过去,低声一笑,胤礽但笑不语,只是把手炉往他那边凑了凑,抓起他的手,摩挲着,一同取暖。胤禩也就顺势把身子往后一靠,蹭了蹭,神情怡然舒和自得,“要不咱们明日再去吧,叫上小九小十十三,嗯,还有大哥,横竖快过年了,大家聚一聚也好。” “……”胤礽无语看着胤禩的无辜,暗道,你比爷更狠。越倾虽没听明白这段话,但对于出宫一事却颇为欣喜,顿时站起来,连身上的被子被抖落也顾不得,握拳兴奋道,“我也去,我也去,我还没去过和府呢。” 有热闹自然要去凑,况且,除了那次南巡外,他都一年多没有出过宫门了,平时没提倒不觉得怎样,猛然听闻,突然就勾起了无限向往之心。胤礽眉一蹙,“你还病着,不怕又受寒……”胤禩瞄见越倾立即蔫了下来,忙扯扯胤礽的衣袖,如此雀跃欢喜期待的越倾实属少见,若是着意些,多穿几件衣服,让他出去也无妨。 心情好才最重要。 这个理胤礽自然知道,叹口气,“既然这样,干脆叫上叶蓉,大家一起去吧。你早些休息,不是说要闷一身汗出来吗,养好精神,明日随你好好玩一遭。”说着瞄了他一眼,转身跟高无庸商量起明日皇帝出门的安排了。 越倾看着他们,眼眶一红,点点头,忙忙捡起被子,裹了一团,去后殿卧房闷汗了。 第七十二章 前事安可忘 这晚和府的气氛有些古怪,和琳瞄瞄自家哥哥没有表情的脸,再瞄瞄一旁似乎有些殷勤过头的十四哥,摸摸鼻子,埋头大口大口的把饭扒进口。 三两口把饭吃完,又喝了碗汤,一抹嘴,“我回去休息了,你们……慢慢啊。”故意把慢慢两字说得缓慢些,哪怕就是有天大的古怪,这两个哥哥都是肯定绝对会瞒着自己,关于这点,他非常郁闷,都快成年了,怎么还把他当小孩子呢,什么事都不说;可是心里亦有暖意,被兄长如此关爱,肯定高兴,于是,心情更为复杂了。 不过,眼前非常明显可见,大哥又跟十四哥闹别扭了,唉,这两位哥哥,还真是像小孩子,时不时的就这样。开始感觉成熟的少年踱出房门老气横秋的朝夜空叹了口气,转身吩咐小厮,去厨房做些易克化的点心,一半送入他房间,一半送去大哥那里。 这顿饭,谁都没吃好啊。 连和琳都感觉到古怪胤禛自然也看得明白,然则是因何故也隐隐知道,此事并非谁之错,所以胤祯这番行止倒显得过于蹊跷了,路上已经问了几次,却不曾有答,所以心里也有些郁气。胤祯的性子他从前世就清楚不过,他固然隐忍惯了,对他略微宠护,然则数载帝君倨傲矜贵,骨子里沁着凌厉淡漠,不可能强咽下一口气百般迁就。 回至房内,接过胤祯倒来的茶,也不喝,放到桌面,黑眸定定的看过去,“你想跟我说什么?”胤祯抿了抿唇,转过头,一语不发。 这事,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室内沉寂一片。 “有事直说便是,你不必如此。”停了停,胤禛见他睫羽轻颤,两团暗影浮在眼皮下,呼吸轻飘,烛影之下,身形略显消瘦,心下微叹,干脆把话挑明。 按他们如今的关系,还有什么事需要藏在掖着,况且摆出这样一幅讨好的姿势来,实在——令他心酸涩滞。 “我……”胤祯微微烦躁,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唇动了动,最后还是默然。胤禛等了良久眉越拧越紧,暗暗一叹,起身,“我去书房,你先睡吧。”转身便走,胤祯一怔,未料到他说走就走,当即便是五指一拢手腕一翻,紧紧扣住胤禛的手。 胤禛一怔,感觉扣住手腕的掌心微湿,然后整个人被一扯,却被胤祯搂住了,他的头死死压在了他的胸口,低哑且惶急的声音急促响起,“别走,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说那样的话,本来只是……爷说要踹他们一脚的,又是你拦着,不愿让你生气,这才哄哄你,怎么就……”在喉咙中嘀咕了几句,又闷闷的开口,“你家小妾儿子惹的祸,爷说几句又怎么了,这般偏心,哼!” 这才明白过来他到底是在意什么,胤禛顿时又喜又无奈。今日他的确是“听”胤祯的提议去慈宁宫看看那母子近况,再怎么说,一年不见,看看他们有何改变也好。太后不用说,被丢去圆明园反省,横竖她年纪已大,就当做养老罢了,看在她昏聩无能亦翻不出太大问题的份上,懒得管。而弘历,身为一国之君竟然喜阿谀奉承,亲小人,吏治败坏,弊政丛出,奢靡无度,把他与十三弟呕心沥血积攒下的国库败得一空,几乎把大清江山败掉,所以一气之下才把他圈了。后来越倾求情,且又见是自己一心一意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继承人,纵然舍得圈,心里还是会痛,才想给他机会。让他好好反省,看清楚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没想到,竟然会——浑噩无知妄自尊大,真是气得他吐血。 他们两人来到慈宁宫,并未让宫人通报,静悄悄的进去,没想到在门外听到了那对抱头痛苦的母子的对话,言辞中对他这位“冷血冷心”的“先帝”多责备,甚至还觉得自己无辜委屈,口称堪为千古一帝,可与圣祖媲美,偏偏皇阿玛被妖孽迷了心智,大大误会了他。 磨牙半晌,把怒气冲天就要踹门闯入的胤祯拉住,又示意宫人不许把他们来过的消息说出来,打道回府。 他经历无数腥风血雨大风大浪,心早就淡漠如冰,重生至今,唯有昔日几位兄弟放在心上,余下,还真是视若无物。如此一来,也好,把那些不必要的遗憾去掉,看来弘历是没得救了,圈就圈吧,反正他如今的身份也不适合出去,哼哼,大名鼎鼎的反贼一名,他即使有心放他一马,只怕其身后的势力也要顾忌一二呢,倒不如跪太庙跪到死,就当做是替这么多年来败坏的大清江山祈福吧,也是给列祖列宗赔罪。 主意一定,面上如常般清冷淡漠,看着一旁马车上胤祯担忧的眼,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却没想到胤祯此刻心情复杂难言。 这么多兄弟来说,他跟胤誐算是比较了解弘历的,其他人都是从资料上知道一鳞半爪他的事迹,而他们则起码在乾隆朝活了十几年,对于他的抽风状态有深刻的认识。所以,若是让他一朝得意,会有何反应,猜得八九不离十。 再怎么说钮钴録氏也是当朝太后,先帝的妻妾,哪怕如今四哥换了身子,这个天下皆知的事实也抹杀不掉,前世他对这雍王府的不知名格格完全没半点印象,而今,却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些纠结郁苦与痛恨,他知道这醋吃得毫无道理,然则无论如何也压抑不下满腔的酸涩,就像是心底最深切最柔软的所在疼痛得可怕,仿佛是被极酸楚的什么侵腐出了细微的孔洞,补不得,便只得任由那酸楚满溢横肆,满心满心的烧灼溶蚀。惯来不是能忍下来的主,这一世又被胤禛宠得无法无天,一气之下就起了坏心眼,故意引他去看那对肯定不着调的母子,没想到事情比他所以为更为恶劣。 别说四哥,就是他听了也觉得这个侄子太过大逆不道。 就差没明晃晃说出要“弑父”这种话来了,说什么他如今忍辱负重终有一日会重新君临天下到时就把所有人都解决掉,你到底想怎么解决你的皇阿玛及众多皇伯父皇叔父们啊!! “弘历只是我孩子。”轻轻拍了拍胤祯的背,静静看着胸口的人,勾了勾唇角。 “呃?”什么意思?胤祯抬起头,胤禛微微一笑,“她只是弘历的母亲,仅仅如此而已。”心下好笑,摇摇头,真不知道十四怎么就突然在意这事了,况且,恂郡王府上,嫡福晋虽早去了,可侧福晋还在,且里头也有几名格格,他倒似乎不记得了。 这两点任何人都知道吧,怎么突然说出来,胤祯呆了呆,忽然就明白过来那句话的深意,顿时大恼,“你!爷才不在意,你爱去便去,爷又没拦你!” 因为自己的胡乱吃醋窘迫不安的胤祯怒了,虽然满腔都是欢喜,但被看笑话的羞恼还是让他大为愤怒,又想起刚才自己的“投怀送抱”更是羞恼,一肘敲过去,推开他的肩。 眼见胤祯睁大了眼,脸浮红晕,一副炸毛的样子,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胤禛忙降温,安抚道,“是,你不在意,是我自己不愿去的。” “本来就是。”胤祯丢了个白眼过去,胸口暖意更甚。正欲说什么时,一个轻吻落在眼睛,合眼,微颤,伸手,怀抱过去,任他轻吻。 知道胤禛看出自己复杂的心绪,正安慰着自己,且喜且赧,拥吻间,慢慢挪向床边,倒下,一手去扯他的腰带,然后听到低低闷笑声,睁眼瞪过去,“不做吗?” “怎么可能……”滚烫的吻,再度落下。 因为自己的无理取闹,所以胤祯多少有些愧疚之意,因此这夜除了尽力撩拨之外,甚至带了些微讨好般的承欢,这种难得的放开,几乎让胤禛无法自持,一夜红烛不尽。 第二日醒来时,日上三竿,胤祯揉着酸软的腰,起床着衣时差点没摔倒,面上一红,暗暗唾弃自己的“没用”,咬咬牙,强撑着绕过屏风,那里果然有一桶热气腾腾的水,还搭着毛巾衣服,满意一笑。 梳洗罢,感觉身体舒适许多,才走出来,门口吱呀一响,抬眼看去,胤禛正走进来,看到他,“起来了,可有不适?” “……没。”你怎么不去养心殿,胤祯翻了个白眼。这句话,咳咳,好吧,昨晚他是那个啥激烈了点,但有必要问得这么清楚吗。胤禛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走到桌边坐下,“刚好可以吃午餐。” “……” 默默转头郁闷了会,感觉舒服点了,胤祯这才坐下,这时小厮亦送上两碗鱼片蛋花粥,数碟精致的点心,吃了一碗,又瞪了一眼过去,这才开口,“昨夜忘了跟你说正事了。” 正事?胤禛愣了愣,不解的看过去,胤祯抿紧了唇,眼底漆黑如墨,静静开口,“你跟八哥他们之间应该没什么事了吧,那么,能不能让八哥九哥复名,重入玉牒,毕竟那两个不是 囧囧清游记第24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25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25部分阅读 两个不是什么好名字。” 胤禛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事,一时怔住了,室内寂静一片,只有风从窗口吹入的哗哗声,过了一会,胤禛点头,“这自然是没问题,只是你怎么会突然提及?”如果是八弟九弟提起倒不奇怪,然则怎么会是十四呢? “前日在街上瞧见了弘旺,感觉挺不自在的,八哥九哥他们虽不再在意那些旧事,然则弘旺弘晟他们还在,这世上多的是跟红顶白的人,所以……”似想到什么,一双眼缓缓黯淡下去,他说话的时候始终垂眼看着面前的白瓷杯。 菩萨保虽无贬意,但因去除“弘”字辈,有如贬为庶民,到底亦不是弘旺的本名,所以多少受到错待。八哥他们重生并未告知弘旺他们,这事他也能明白,毕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实在难以启齿,如果当日不是钮钴録氏搞什么没脑的宫变,他们也不会让弘晓他们知道这事。毕竟都顶着别人的皮,有各种不便处,尤其两位已经出嫁的兄弟。况且说实在的,就连他自己也不想把这事说出来。当年他眼里心里除了诸位兄长外,妻妾子女都没怎么入眼,之前是为了皇位争斗,红了眼,失了心,而后则心灰意冷自暴自弃的,所以,至今他也记不清自己妻妾子女的模样,也就没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有越倾这位换了魂皇帝在,不会对宗室残酷打压,也没弘历的多疑,而他们也知道当年九龙夺嫡的惨烈,所以会懂得谨慎,没了野心,起码一生衣食无忧荣华富贵,这已经是不错的结局了。 他知道弘旺是八哥唯一的子嗣,也知道八哥对弘旺的爱护,更知道重生后八哥偷偷去看过数次弘旺,只不过表面上弘旺还是过得不错,毕竟弘历为了博个仁慈的美名,对他们那些昔日八爷党还是做了不少表面文章,不过是虚而不实而已。况且弘历乾纲独断狂妄自大,不容人说半句不好的话,尤其对他们这些昔日夺嫡王爷之后极为忌惮,就是怡亲王弘晓也被重重打压,连自身弟弟也逼得荒唐行事,他们自然更为低调了。 如今,或许能稍微改善一二吧。 “原来如此,明日我便与越倾说说,当日我曾交代了弘历,让他把这事办了,原是让他收拢人心,没想到……”胤禛才说了两句,猛然间微一抬眼,神色一凝,脚步一错,反手把他拂到身后,抓起桌上杯子朝门外一摔,厉喝,“是谁!” 丈许之外半掩的木门吱呀被推开,门外,雪色灿烂,站着越倾一行人。 “八哥,九哥你们怎么……”胤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呆愣住。 胤禩胤禟神色复杂看着相拥的两人,沉沉明澈中隐隐又看到昔日那骄傲嚣张的小孩儿,仰着头,坚定的跪在他们面前,拼命的张开手,“八哥绝对不会做这事的,胤祯愿以性命担保!” 一瞬间只觉眼角有什么滚烫的即将倾出,“十四……” 作者有话要说: 哇哈哈~~~偶胡汉三又回来~\(≧▽≦)/~啦啦啦 番外 之 回到过去 一 “皇上,您可好?”耳边似乎有个熟悉的声音,胤禛微微惊觉,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伏在桌上小睡,眼前是数叠的奏折,揉揉有些发胀酸痛的太阳|岤,殿外一个响雷又起。 听着呼呼传来风啸的声响,什么时候从晴朗艳阳天变成雷雨了,胤禛困惑抬头看去,顿时一怔,眼前这个是苏培盛,可是他明明——还没反应过来,苏培盛已经端了一个铜盆子过来,上面摆着十来个木牌子,“皇上,请翻牌。” 皇上,我?我不做皇帝好多年了吧,胤禛深深吸口气,镇定下来,看看自己的手,与昨日相比,苍老许多,非常明显,他又穿了。对着这绿头牌,他突然有些明白越倾的心情了,嘴角抽了抽,“撤了。”苏培盛躬身“嗻”了声,还没拿开,胤禛又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回皇上,已是辰时三刻。” 我问的是何年何月何日,但这句话又不好直接问出来,胤禛低头把奏折翻到日期一看,雍正四年九月初八,果然是回到雍正年间啊,好久不做皇帝的某人一时说不清心里此刻的感觉,感叹腹谤几句老天的捉弄,下一瞬,僵住,等等,雍正四年九月初八,那是八弟前世,呃,或是今生的归去之日啊!! 因为关系渐渐友好,解了多年的困局,所以大家对于过往都释然许多,也就偶尔拿旧事说笑,因此对于他们几兄弟的“忌日”都是记得一清二楚。 猛然站起,对空中做了个手势,下令道,“让李太医吴太医先去廉亲王那里,朕立即过去,这段时间不论如何,要保住廉亲王的命!” 廉亲王?可他不是——隐在暗处的粘杆处人影愣了愣,马上回神,“嗻。”闪身离开。 胤禛匆匆站起,边急促的朝外走边下令,让胤祥胤誐也过去,把景陵的胤祯宣回来。心中没有一次如此恳切盼望神佛的降恩,八弟,你一定要活下来啊…… 顾不得什么,一路匆匆赶过去,却只看到靠坐在床头,形销骨立几乎皮包骨枯槁死寂的胤禩,心里一痛,终于明白过来为何当日胤禟胤禩如此恨他,与昨日那清逸隽秀的少年相比,实在是云泥之别。唯有那澄然明透的黑眸依旧温润含笑,不觉愣了愣神。 胤禩非常郁闷非常纠结,穿越就穿越,怎么就穿到这个时候呢,居然会是上一世的弥留之际,若是早上半个月也好啊,好好调理一番或许改变命运,可如今,哪怕大罗神仙降临,亦救不回来。 罢了罢了,造化弄人,天意茫茫,人怎与天道相争,这样也好,他可以去陪二哥,只是,放心不下小十。深吸口气,缓缓摸索,强撑着床框半坐起来,如今惟愿不仅仅他一人回来。他深信,如果四哥也回来的话,定会做些什么好让他放心,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两位太医进门声,浅浅笑了起来。 他终于可以真正放心了,闭眼,静静凝起最后一分气。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脸颊有些微暖,睁眼,是胤禛赶了过来,漆黑的眼眸隐着渴盼与绝望,正用指腹替他拭着唇边的血痕,四目相对,有着隔世无奈的惨然。 “四哥……”嘶哑的声音响起,胤禛轻轻握住那瘦得硌人的手,“八弟,我……”欲说什么,却无词可辨。只觉那枯瘦的手腕一触即碎,怵目惊心的凄凉。 上一世他并未去见他们的最后一面,并不知道最后的最后他们竟憔悴伤累至此,一瞬间,真是恨,却不知该恨谁。 胤禩低低咳了几声,手指动了动,“小十,你……就多……担……待……他……” 一字一口血,胤禛点点头,“你放心,不管如何,横竖多让着他就是了。”胤禩似乎感觉门外急冲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影,可实在无力撑下去,眼睛缓缓阖上,嘴角勉强勾起,温润的笑一如最初,却苍白冰凉得让人心惊。 还好,比起上一世,已经好太多了,小十,这回也要好好的活着,记得那些温暖,记得那些欢乐,爷跟小九还有二哥在奈何桥头等你,别说五十年,一百年也等! “八哥!别丢下我!”胤誐跄跄冲了进来,直扑到胤禩身上,一颗心又痛又冷,仿佛做了场好梦,大梦之后,只余下深浅错落的死灰。 “八哥,醒醒!八哥,别丢下我!别睡!”任凭胤誐如何嘶声狂恸,也喊不回那浅笑温润的人,不知喊了多久,声音嘶哑几乎沥血,肩上一暖,胤誐愣愣回头,胤禛看着他,漆黑的眼里是悯然与悲恸,“小十,事已至此也……”喉中一滞,也说不出什么来。 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他曾经做下的,若是胤誐要怨要恨,他也不会怪他。 胤誐看了看他,眼前各自纷纷扰扰的往事碎片一幕幕飞快掠过,哭的笑的痛的恨的苦的伤的,心中各种念头百转千回,猛然站起身来,狠戾绝然,“你……”一个你字才出口,胸口骤然闷痛,头昏目眩,舌根腥甜,只觉有什么从胸口直涌而上,呛了大大一口血出来,人也随之往后倒下。胤禛忙伸手接过,让一旁早就吓得魂不附体的太医过来探脉,好在只是悲恸毁伤,并无大碍,这才松口气。 还欲说什么,若有所感,一转头便看着门外定定呆呆站着的胤祥,紧紧握住拳,指节苍白处痉挛般扭曲,胤禛心头一紧,“十三?”恍恍惚惚中似乎有什么正在消弭。 胤祥低着眼,缓缓走上前,“四哥你先照顾十哥吧,这里让我来就行了。”语意平淡,无悲无喜,可听在胤禛耳中却是悲凄苦恸,他知道,胤祥是因此想到了胤禟,就连胤禩也去得如此惨烈,那被囚禁的胤禟会受到何种折磨呢?只是这事,他实在难以开口。 于是点点头,抱起胤誐,“你……别想太多了。” “……我知道。” 走出房门,云压得极低,暮色茫茫,疏落的四合院只有枯黄的叶被风吹得一地都是,纵横细密的草高及膝,渐染枯色,沾尽泥尘,低低吩咐一声,“这里的人都送去侍候廉亲王。”便抱起胤誐上了马车回宫了。 如梦如醒,如痴如醉。 仿佛做了一场极美极痛的梦,胤誐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雍贵帐幔,还有宁心静气的香沉沉袅袅,猛然坐起,眼神涣散了瞬间,又慢慢聚集,无声,落泪。 ……八哥,九哥,这回,再也见不到了。 一个人走了过来,他抬眸看去,是胤禛,端着一碗药,坐在床边,盛了一勺放在他嘴边,“你睡了三日了,喝点药吧。”呆呆的张嘴,一口一口喝下,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味道。看着他木偶泥雕般痴痴的喝药,胤禛怅然一叹,慢慢开口。 “八弟的后事我让十三去办了,你哀损过度,伤到根底,静养为好,余下的事,迟些,再说吧。” “我已经让他们重归宗籍,废了那两个名字……”胤誐一怔,经过乾隆朝多年的政务压迫,加上经历这么多事故,多少也能明白胤禛的这次朝令夕改会带来多大的麻烦与后遗症,只怕今后的路他更难行了,涩然一笑,“这也太为难你了。”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可怕,嗓子亦刺痛刺痛,胤禛见他皱眉,解释道,“太医说你哭伤了,还是别说话。” 于是缄默下来,只有调羹与瓷碗相碰的轻微声响。 “你好好休息吧。”喂胤誐喝完药,又让他喝了碗蜂蜜雪梨银耳羹,胤禛这才打算先离开。却被胤誐扯住衣摆,“老四,你还是把爷圈了吧。”他说。 否则,在极度悲恸怨恨之下,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甚至,会不会毁了那些曾经美好的温暖。 胤禛衣摆一震,急忙转身,“我答应了他,要好好照顾你。” “好好照顾……”胤誐低低苦笑,摇摇头,“你放心,爷不会那么傻,上一次也不曾寻死觅活,何况如今。爷会好好的活着,活得比谁都久,会子孙满堂,会锦衣华服,会百岁安然,日后见了八哥九哥才能好好嗤笑他们……”一番话慢慢说着,平静哑涩,仿佛豁尽一切,反而沉淀为极冷的淡漠凄寒,哀伤至死。 这一下,胤禛连叹也叹不出,其实乾隆朝中大家能做到真正的兄友弟恭亲密无间,其一是越倾叶蓉二人明里暗地的劝解,其二则是大家都是生死轮回走过一遭,权势圈里浮沉沧桑经历过,多少也能看穿某些执着,然则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已然重生,即便各有不同处,但能重聚一堂,却是难得。 若是少了任何一个,只怕那种释然不会那般容易,如今,再无那种可能了。 胤誐看了看他,心中一片僵冷,痛都感觉不到,面上反而是笑,“爷可是有言在先,要亲王待遇,好吃好喝供着。” “好。” 胤誐松开手,重新倚坐在床头,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带着满满的嘲讽意味,尖戾而刻薄,渐渐哑沉,笑到最后,却只余下极深极深的无奈凄凉,曾经飞扬骄傲的少年,这一刻只余下黯然死灰的空洞。胤禛抬眼望着他,呆立半晌,隐隐觉得不知从何灌进领口的风冷得如冰刀霜割,微微一叹,低眉看着自己手掌,而后走出殿门。 八爷党的余威尚存,他又一改之前死命压打的作风,朝政一时有了变故,虽有两世的谋略手段,这段日子还是忙碌异常,直至深夜才能勉强把政事理清。月漏深沉,头痛昏浑,一时难以入眠,胤禛便走出殿门,倚栏而立,四顾只有重重叠叠浅浅深深苍冷的灰青色。 脚步声传来,还伴随一声熟悉的呼唤,“四哥!” 多日的沉郁哀恸顿时只余下满腔的欣喜,急急转头,仆仆风尘的人急扑入怀,彼此温暖中,把繁华烟水,苍茫红尘都遮去所有的悲欢离合。 “十四,还好,你在。” 两人静静相拥了良久,感觉一切不再是梦是幻,这才松手,又彼此细细打量着对方,胤祯无声叹了口气,微微侧头看去,疏星碎溅,朗月冥冥,映在胤禛那憔悴黯然的脸上,说不清是怆然还是无奈。 事到如今,有些事不必再提,亦无法再忆,只恨苍天弄人。 “十哥,我明日瞧瞧他去。” “还是别去吧,他如今见着你,未必心里痛快,过几日,我让大哥看看他。”胤禛摇头,这一世,只怕胤誐不愿再见到他了,但知道彼此都好,这就足够了。 胤祯想了想,眼底浮起一层凄痛,点点头,“也好,迟些再说吧。”感觉刚才的环抱时,胤禛太过瘦削,眉微蹙,“怎么瘦成这样,十三没帮你忙么?” “十三弟去了保定。”胤禛苦笑道,胤禩的身后事简单完结后,胤祥就去了保定,他原想拦,但听到怡亲王多日不曾入眠,看到他满眼布满血丝,心中酸痛,然则即使强压他去休息,他只笑着说,睡不着,宁愿忙碌些才好,于是,同意了。 如此这样所为何故,胤祯同样明白,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唯有一叹,却扣住了胤禛的手,抬眸,定定看着他,“四哥,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爷可是活到了乾隆十六年,你别想在雍正十三年丢下我,再苦再痛再累哪怕是吐血你也给我忍住了,这辈子,我陪你,你若敢死,我就追到地府去!”有什么,一起担就是了。生也好,死也好,别想留下我一个。 “好。” 数丈之外,大殿明黄|色透出几分萧瑟,更多是深沉如凝的默然。 十指紧扣,然诺不变。 ~~~~~~~~~~~~~~~~~~~~~~~~~~~~~~~~~~~~~~~~~~ ps:为了行文方便,也为了改之前囧清的bug,某改了十四的年纪,让他提前那个啥,⊙﹏⊙b汗 作者有话要说: 由此可见,穿越有风险,各位请谨慎╮(╯_╰)╭ 再由此可见,某人又抽上了╮(╯_╰)╭ 番外 之 回到过去 二 “皇上,该起了。”帐外传来轻微的熟悉声,胤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感觉有些奇怪,他什么时候睡着了,明明是偷得浮生半日与胤祯在喝茶下棋,难道是这阵子劳累过深,这才不知不觉睡下了。虽有疑惑,然下意识的还是伸手往身旁触了触。 身边空无一人,冰凉冰凉,顿时一惊,忙忙翻身起来,果然,胤祯不在! “皇上?”胤禛转头,正对上苏培盛疑惑的眼,心底微微一惊,莫非?定了定神,凝声问道,“什么时候了……朕问的是年月日。” 苏培盛觉得皇上今早非常奇怪,但面上依旧保持恭谨,躬身道,“回皇上,今日是雍正元年九月初五。” 雍正元年?!!太好了,胤禛心下一阵狂喜,凝寒的眼顿时一亮,生出几分喜悦,雍正元年,也就是说二哥八弟九弟他们还在,那些惨烈无法挽救的旧事还不曾上演,一切都很好,真是万佛保佑啊!! 一边起身让苏培盛替他着衣,一边吩咐小太监,“宣……”嗯,二哥目前还是圈着的,明目张胆把他宣入宫不太好,还是迟些让他偷偷进宫一聚,或者把八弟丢过去,“胤禩、胤禟、胤誐、胤祥入宫……”岁月隔得有些久远了,不太记得八弟他们此时封王没有,就直呼其名吧,“还有胤祯亦宣回京来……”十四肯定在景陵,又得多等几日才见着人了,好在此时没受到什么折磨,也算幸事。 苏培盛愕然半晌,连手上动作亦停了一停,不过此时胤禛满心欢喜一时也没发现他的失神,苏培盛收拾好满腹的疑团,请示道,“八爷如今在太庙跪了一宿,是不是容他梳洗一番。” 跪太庙一宿?胤禛愣了愣,发生什么事了,嗯,大概是什么鸡皮蒜毛小事被他拿住发作八爷党吧,略略无奈,下一瞬似乎意识到什么,急急往外去,走了几步,又停住,只让苏培盛把胤禩带回养心殿,同时请太医过来替他好好治疗。 按照上一世的经验,他有往事记忆,他们那些回来的兄弟们也应该有,即便如今着急见他们,也不急一时,他还等着上朝,倒不如等人齐了再好好说说。走出殿门,看着透出青蓝色的晨曦,极轻极轻叹了口气,这一世,总算都能平安和乐了。 正好眠好梦的胤禟突然感觉手腕一痛,下意识反手甩开,另一手拍过去,却被人直接抱住,胤禟一怔,睁开眼,是胤誐,他死死的扣住自己的腰,眉梢眼角尽是鲜亮至极的惊讶欣喜,全然不可置信的模样,颤声道,“九哥,九哥!太好了,九哥!” 仿似十世不见。 好笑的敲敲他的头,“松手,松手,怎么一眼不见就急成这样,让人笑话。”说着感觉越发奇怪了,胤誐虽然手臂力度减了些,然人还是紧圈着自己不放,整个人埋首自己颈边,呼吸烫得惊人,隐隐还有些湿润。 “这是怎么了?”好奇问了一句,瞬间似乎察觉到什么,眼前的胤誐分明是旧世嚣张飞扬青年,而非昨日那爽朗的少年,还有眼前所在并非公主府,亦非养心殿,而是当年的廉亲王府书房,心中一紧,“咱们回来了?” 分辨不清到底此时心中感觉如何。 胤誐依旧搂住胤禟不放,喉中含糊应了声,又说了句什么,浑身上下都如同失却了气力,半晌,方慢慢支起身子,感觉多年的冰凉的心被捂暖了,才慢慢松开手臂,却依旧一手拽紧胤禟的手腕不放,“嗯,我总算见着你了。这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胤禟见胤誐还巴着自己不放,有些好笑及无奈,只得扬声让人进来,原来是前世廉亲王府的管家,言道皇上宣他们进宫,又满腹担忧。自家主子一夜不归,听说是被皇上罚去跪太庙,而今九爷十爷又一大早被宣入宫,只怕凶多吉少。 胤禟胤誐对视一眼,均明白何故,自不需担忧,收拾一番,就坐车入宫了,才出府门,车就停下了,言道有个人拦在了半道,胤禟疑惑掀帘一看,胤祥满眼通红,抢身纵步冲了过来,一把就攥紧了他的右腕,定定看着他,哽咽半晌,才喊了声,“九哥。”泪落满面。 “这又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成兔子了。”胤禟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还带着淡淡的心疼,想要揉揉他的头,却没有空余的手,只好微微用力,把胤祥扯上车,“好了,好了,上来再说吧。” 不过是一夜不见而已,用得着这幅经历生死离别的模样吗,难不成在他不曾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胤禟心中一动,若有所觉。问了几句,两人只是紧攥自己不放,两双眼就这样呆呆的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身子,深冥邃黑的瞳孔依稀透出几分煅烧成烬后的劫灰,一时不忍,便没再追问了,只是把两人搂住,彼此温暖着。 三人在车上挤成一团,温馨宁和,在外的两方下人都有些傻愣了,这个,怡亲王什么时候跟贝子胤禟关系这么好了?但又不敢过问主子的事,横竖大家都是进宫面圣,怀着各自的不安及疑惑,进宫去了。 然后果然在养心殿偏殿见着了胤禩,他正喝着药,听到声响,回头一笑,胤禟一边一个被两人拖着进来,胤誐见着胤禩,松开手,只扑过去,“八哥!”音里有着哭意与欢喜,胤禩弯了弯眉,“八哥在呢。”又揉了揉他的头,“你这个样子,虽然老了些,但比以前顺眼多了。” “八哥,这是怎么回事?”胤禟走上前,拉着胤祥坐下,如今看来只怕八哥也知道其中缘由几分。 胤禩叹口气,唇边泛起一丝苦味,摇摇头,略带悯然的看了看胤祥,缓缓把“上一世”的事说出来,他虽然只见了胤禛一面,之后的事只怕不用猜也能明白,真是苦了这两人了,感觉手上的力度紧了一紧,胤禟只觉一颗心全被酸涩苦痛沁满,看着眼前两人,实在是不知该叹还是怅,“你们……傻子……” 虽然不曾知晓那些惨烈的故事结局,然则经历了形影不离温暖的十几年,突然一下茕茕独立形单影只凄凉哀苦,却无从埋怨无从躲避,只怕是痛到极点了。 胤祥微微咬唇,摇摇头,似想到什么,颊侧浮了层红晕,略侧头,在胤禟眼晴落下一吻,“我心甘情愿。” 窗隙间晨曦明朗,馥香袅袅中清苦的药味淡淡,胤誐摸摸鼻子,看了胤禩一眼,“八哥,你先去瞧瞧二哥吧,被让他等久了。”对于昔日太子殿的性格他还是知晓几分,若是知道八哥醒了不去瞧他,又吃好一阵子的醋了。 如今,他见着人,知道以后大家都在一起,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胤禩微微一笑,“不妨事,迟些也可以,况且,爷如今喝着药呢。”嘴角微翘,如同一个小狐狸。 ——来日方长,他与他还有好一段路可以走,所以,要先养好身体才行。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转眼便是雍正七年,看着手上的薄薄一页纸,胤禛磨牙,非常郁闷非常气恼。 这些冤家兄弟在外逍遥风流自在,把他留下处理朝政辛苦做事也就罢了,既然回到雍正朝,他又是皇帝,自有责任担起,然则,用不用这样来气他啊!! 兄弟齐整重逢之后,自然一番欢喜,欢喜之后,就自然各自有打算。胤礽胤褆自然不再圈禁了,彼此性子尽知,哪还会再防着什么,然则胤礽自称年老体弱,难再上朝办事,且他废太子的身份也不好再做什么,所以,趁着还走得动,就出去游玩游玩。胤禛嘴角只抽,你还叫年老体弱,那你把怀里抱着的人放下啊。这算哪门子的体弱?然则也不得不认他这番话有理,只能允了。 既然胤礽要出去游玩,胤禩肯定不离半步,跟随在旁,如此也罢,就算八爷没那份争斗心,八爷党还是极为庞大,枝根交错,他要清理也需一段时间。加上“上一世”有愧,就干脆让他得遂心愿吧。 这样一来,胤誐胤禟也会跟过去,胤祥倒有心留下帮忙,不过还正迟疑犹豫中,立即被他连夜打包送去胤禟那里。开玩笑,连续两世胤祥都累死在朝政上,他哪里还敢把人留在身边。虽然说不准上一世胤祥是因为尽心尽力是为了帮他还是心死故意所为,到底都是英年早逝,累得吐血,实在不忍再见这一幕。 好玩兼无聊之下,胤褆也跟了过去游玩。 于是,跟上一世一样,就只有胤祯留下陪他了。 好在胤禛当过两世皇帝,加上越倾时又是半个隐形皇帝,处理朝政并不困难,有些事经历多了,手段计谋更容易施行,没有了当年的遗憾,心情愉悦中,自然做事爽利几分。当然胤禩等人离开前也把各自人脉关系交代清楚,好让他放手施为,而他们虽然出外游玩,也顺便做钦差大臣,私访当地民风官吏。若有不法之事,小事就当场办理再递信息,大事则快马送回来让他处理,如此倒也给新政带来不小的益处。 只不过,只不过你们有必要每次去了哪里都来信炫耀一番吗,黄山奇,西湖美,漓江秀,长江险,风光旖旎,风景优美,一诗一画,或三言两语简略或扬扬洒洒长篇,每到一地都送封信回来,开始还好些,渐渐就带了几分气人的味道,每每让他磨牙不已。 胤祯进门,看到眉心紧蹙,周身笼着寒气的胤禛,眉微挑,心下好笑,看来又接到“家书”了,二哥八哥,你们还真是——夫唱夫随?就这么故意来闹四哥啊,明知道他走不开,偏偏就眼馋人。 上前抽开胤禛几乎捏皱的信纸,瞄了几眼,扑哧一笑,看到胤禛面色越发沉黑,略倾身,在他眉心吻了一吻,安抚道,“别气了,气也白气,要不把他们招回来。” “罢了,就随他们吧。”胤禛凝眉想了想,叹口气。二哥的年纪摆在那里,虽然没如上上世那边,凄凉的死在雍正二年,到底不年轻了,能多快乐一时是一时。把胤祯拉下来,搂在怀里,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十指紧扣。 安静,宁和。 “十四。”静静享受了片刻的温暖,胤禛轻轻开口,眼神坚毅,指腹温柔的摩挲着他的手指,“什么?”胤祯微微侧头,神色纾缓惬意。 “若是再能穿越一次,回到康熙朝,我绝对绝对不要再争皇位了!” “好啊,到时咱们就作一对田园翁,喝茶下棋打猎,看尽世间美好风光,尝尽天下美食。”听着有些磨牙的声音,胤祯不由好笑,薄唇上挑,遥遥看着殿外绿意盎然,心中一片舒朗,“反正有二哥在,就换咱们吃好玩好,一起看着这大好江山。”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文一开始是某的朋友提议的,她问,有没想过写回到康熙朝的番外呢?某想了想,如果,万一回到的不是康熙朝,而是最惨烈无可挽回一切的雍正朝八爷死的那刻,他们该如何相处。 结果,就成了上一篇的回到过去。 然后,某人说偶是后妈〒_〒 其实,某真不是啊。又没虐神马滴,怎么算后妈?? 为了挽回名誉,只好写这篇出来了,但某人还不满足,所以—— 咳咳,还有一篇回到康熙朝滴╮(╯_╰)╭ 番外 之 回到过去 三 一梦之后,心想事成,胤禛非常高兴的终于从苏培盛口中听到“四爷”这旧称了,时入三更,夜幕蔼蔼,却依旧无法入眠,与之前不同,这是兴奋过度毫无睡意,就这样睁眼到天亮,毕竟入宫时辰有规矩,不能太早。 只是心底有几分说不出的郁烦,没办法,老规矩,从苏培盛口中得知,今日不过是康熙三十三年六月初三,而十四才七岁,正是粉嫩嫩软乎乎任戳任抱任亲的迷你团子一枚,可惜,只能远观不能近亵。 习惯了搂住睡,亲亲,抱抱,如今猛然一下“被迫”分开——轻轻阖上眼,右手五指按住心口。那手底下仿佛空了一块,夜风吹,透过寒气来,空空洞洞的凉,还真是难以适应。况且七岁的娃娃,哪怕内魂早就经历世事不易受欺负,可那身子还是不够给力,只怕有些事会有麻烦。 翻覆转侧,有些担忧有些微涩有些欣喜,念起两人相伴的十几年种种,一时诸般滋味在心头纠结成一团,难以自持,干脆披衣起身,随手拿了本书,打发漫漫长夜。 小孩子的身体易倦易困,当胤禛来到永和宫时,十四还未起身,德妃则满腹疑惑的打量着这几乎不曾踏足进来的儿子,母子关系可谓相待如冰,所以这四阿哥基本没怎么过来请安,这一大早的怎么就?然则面上不显,只是让坐。胤禛亦沉默坐下,两人均无语相对,一旁的□更是不敢开口,一时室内寂静非常。 过了会,又来了两位请安的阿哥,自然是胤禟与胤誐。胤祥眼下正养在永和宫德妃名下,他自然过来,小尾巴顺道看戏的胤誐也来凑热闹,三人看了一眼对方,打了个招呼,都明白对方来的目的。 看到如此兄友弟恭一幕,让德妃更加诧异,连脸色也压不住,她明明听说四阿哥跟八阿哥他们三人关系不怎样的,怎么一夜之间就全改了呢? 过了会,胤禛似听到某些声响,微微一笑,站起,“额娘,儿臣去看看十四。”说着,便朝偏殿走去,胤禟胤誐亦跟随在后,三人走进去,果然,两个小包子刚刚起来,因为发现莫名自己缩水了,正郁闷纠结中。 看着他们瞪着眼,扁着嘴,挥退小太监□嬷嬷,吃力的替自己着衣,藕节般小手小腿胖嘟嘟的,实在——有趣。胤誐忍不住扑过去,捏了把十四的脸,转头,“四哥,让我抱抱十四吧,太可爱了。” 胤祯炸毛,一拳捶过去,“滚开,你才可爱!” 胤禛:“……”的确如今粉嫩的十四样子非常可爱,只是,太过可爱也很麻烦啊,深深吸口气,压下某些情愫,眉微扬,目垂敛,走上前,拿起褂子,一一替胤祯穿着,胤祯黑线扶额,“四哥,爷不是三岁,可以自己来!”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啊,他又不是真正的奶娃娃! 看到另一边胤禟亦如此,跟胤祥两人一同叹口气,罢了,就随他们高兴吧,又有些郁闷,于是捏捏胤禛的脸,因为心里不满,下手也没多少分寸,待松手时,胤禛的脸颊就多了两个红红的印子,不由扑哧笑了起来。 看着一贯肃冷寒清的胤禛变成如此可笑模样,胤誐捧腹大笑,胤祥还好些,只是偷偷低头闷笑,胤禟则丢给胤祯一个“好样的”眼神,胤禛无奈,面前无辜的粉团子说又舍不得,只能面无表情冷眼一扫,可惜相处久了的胤誐胤禟根本不怕他。反正他也不会对他们怎样,照样嘲笑。 正闹得欢腾时,德妃走了进来,于是大家都一怔,转头看过去,施礼。再怎么说她也是长辈,且有些话也不好再说,刚才热闹一下翻作寂静,德妃愣了愣,总觉得自己懵懂闯了进来后好像打破了什么,显得格格不入,况且之前她从不曾见过胤祯笑得如此开怀,一时心思百般纠结,乱作一团,亦沉默不语。 过了会,一声腹鸣响起,德妃看着微赧然的胤祥才笑道,她就是过来请大家去吃早饭,两个小孩子刚起床,都还没用餐。胤祥忸怩局促了一会,被胤禟哄了几句,才坦然,没办法,小孩子的某些事情难以控制。 因为在永和宫,略显陌生的长辈面前,大家都安分许多,胤祥胤祯乖乖喝粥吃馍馍,胤禛胤禟喝茶,一边分别替两人夹夹菜,擦擦脸,喂喂水什么的,大半时辰后,跟若有所失德妃告辞,一同出门“游玩”。 没走多远,便被太子派人请到了毓庆宫。 一进门,俱是嘴角一抽,胤禩半坐半躺在窗边软榻上,眼下是暮夏时分,四角虽放着冰块降温,午时阳光灿烂,屋内还是有些闷热,他穿着一身石青色常服,微侧身正与胤礽说话,听到声响,抬眼一笑,眼角微挑,澄亮清凝,眼波流转,如水似雾,然则眉梢唇边都透出一股春意,还有胤礽那笑得惬意满足的脸,齐囧无语。 二哥,你还真是猴急啊,人都送到嘴边了,就不能稍微等会吗,八弟/八哥他今年才十三岁啊!!一见面就马上把人吃干抹尽。 ——弟弟佩服o(╯□╰)o 胤礽摸摸鼻子,略有窘迫,毕竟是想了三世,念了三世的人,乍然重逢,一时收敛不住,就直接把人吃了。 只是他的笑话可不能随意让人看,轻咳一声,提醒道,“怎么都不给皇阿玛行礼。”众人这才看到坐在桌边的康熙,愣了愣,忙纷纷行礼,看到他眉眼淡淡流淌的温意与怜惜,顿时狂喜,看来皇阿玛也“回来了”,那么太多的事就不必多说了,而后大家也行事方便许多。 于是一阵别后短叙,胤礽轻哼一声,亦坐下,握住了胤禩的手腕,微微偏头,开口道,“这次我喊你们来,没别的事,不过是想商量日后之事。既然小八不能当皇后,这皇位嘛……”蓦地冲一旁的胤褆一笑,剑眉微挑,洒脱凌然,“大哥,所谓长者为尊,这位子就非你莫属了。” 那声“大哥”一落地,胤褆嘴角抽搐,背脊一凉,你一喊“大哥”爷就知道不会有好事,什么叫非我莫属啊,“别,我只要能有机会上上战场,过过将军瘾就成,别想把这事丢过来。”嘿嘿笑两声,别有深意的瞄了眼过去,“太子爷,你扪心自问,爷适合不适合当这皇帝。” 他虽为长子,然则心计手段什么都不如底下几位弟弟,况且性子舒朗直爽亦不适合登上至尊之位,虽然为了弟弟们的幸福,当个傀儡皇帝也行,然则,他叔祖明珠可是权倾半朝,若是他再进一步,只怕麻烦大了。 康熙默然,胤礽闻言一顿,知道他言下之意,瞪了眼过去,转身期盼的看着胤禛,“那就四弟吧,一事不烦二主,横竖你都习惯了,况且按历史走向,这皇位也该是你的。”经过上一世的名为钦差实为逍遥江湖行,感觉对酌山花比君临天下更有爱啊。 胤禛则继续替胤祯倒茶,头也不抬,淡淡开口,“我已经当过几世皇帝了,倒不如把这好事留给其他弟弟。”胤祯笑眯眯一口一口啃着桂花糕,点点头,“是啊,好事大家一起分享嘛,所谓皇帝轮流坐,总该轮到别人了吧。” 康熙嘴角一抽,胤礽撇撇嘴,看向胤禟,“八哥,你腰酸不酸,弟弟替你揉揉好不好?”胤禟拖着奶娃娃胤祥蹭到软榻边,抱住胤禩的手臂摇了摇,湿漉漉的大眼睛漾着戏谑与无辜。 胤禩屈指敲敲他的额头,非常无奈叹口气,“调皮。”却抬头看了胤礽一眼,胤礽磨牙,面黑如墨,半日才从牙缝中挤了句话出来,“看你把这祸头子惯到什么时候去!” “横竖我在,惯一辈子又如何?” “!¥……¥” 一眼瞄到太子爷的目光过来,胤誐连连摆手,“二哥这事别找我,我可不是当皇帝的料,我跟大哥一样当个大将军就成。” 那剩下的两个小包子胤礽不用说肯定没戏,有弟控两名在场,他逍遥天下的心愿啊就这样泡汤!郁闷至极叹口气,委屈的埋怨道,“这都是什么事啊!爷想当皇帝的时候大家都来抢,不死不休;等爷不愿意了,一个两个躲得飞快,你们都是故意憋屈爷的是不是啊!” 修长而英挺的眉扭作一团,眉间眼角神情复杂之至,隐隐约约,藏着些许极深又极浅的无奈与黯淡。胤禩拍了拍他的手,安抚着,却也知道这事没有办法。胤誐见他们这样,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可叫他当皇帝,那又根本不可能,想了想,嚷道,“既然咱们都不乐意,那就另外再选人呗,不是还有三哥,五哥,七哥他们吗,不然就让皇阿玛努力点,把十六十七十八他们生出来,等他们大了不就得了。” 康熙瞪眼过去,“胤誐!” 胤誐缩缩肩,没再说下去了。胤礽唇边忽扯出一丝阴狠锋利的冷笑来,却又叹口气,道,“除了你们几个,若是让其他人当了皇帝,我这个前太子就只能一死了,不是我假死远遁就是真的死在他的算计之下。哼哼,好个中宫嫡子,除了你们,谁舍得放过这么好的磨刀石呢。”吐字缓慢,犀利冰冷,似又想到曾经的淋漓血渍,苍冷谋算。 眼眸黑如墨石,淡薄的唇角尽是嘲笑,却反而显露出敛没多时的嚣戾凛傲。 满室溢寒。 突然淡淡一笑,转过话题,“罢了,既然如此,爷只能认了,嗯,当年皇阿玛您当了六十一年的皇帝,咱们按历史再行一遭如何?”手指紧紧扣住了身侧的人,莫名的,心情舒缓许多。 康熙默然片刻,“朕答应了某人,五十五岁就退休,所以……”(某人还没出场,先打马赛克。) 不待他话说完,胤礽点头,“也行啊,康熙五?br /gt; 囧囧清游记第25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26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26部分阅读 五十五年就五十五年,只比当年早六年而已。”反正他家的弘皙快出世了,早点培养,日后他舒服的当个太上皇也可。 朕说的是五十五岁退休,不是当五十五年皇帝,你们这群不孝子,就光会压迫皇阿玛我啊!康熙忿恨不已,要么就一个两个争皇位斗得死去活来,要么就全跑光,一个也不肯帮忙,真是一群不孝的逆子啊!再一想眼下他们复杂的关系,心中郁闷得只想吐血,可这几世的情感可不是那么轻易能拆开的,况且这群不孝子若是联手起来,他还真拿他们没办法。恨恨瞪过去,“若是越倾在,朕何必苦恼这事,你们全都滚!” 越倾?胤礽眼前一亮,朝胤禛一笑,那个讨好与殷勤让室内的人通通打了个寒战,“四弟,爷不管你内帏之事,不过,千万一定要把弘历生出来,好让越倾穿越啊。” 再不济弘历也是我儿子,你居然如此心心念念他被人穿,作为父亲的我非常有压力,胤禛嘴角抽搐半日,深深吸口气,才指出其中不合理处,“二哥,弘历即使出生,他也不会是皇帝了,况且,到时你多少岁了?” “切!真没趣。”胤礽郁结把头靠在胤禩肩上,拧着眉,突然似想到某事,坐直身,合掌,期盼道:“如果越倾要穿越的话,我希望他赶紧穿,只要别是你们几个冤家,无论他穿谁爷都会尽心尽力全心全力推他当上皇帝!” 众齐囧无言,干脆眼不见为净,这样抽风状态下的二哥还是留给某人消受吧,他们实在抗不住啊,天雷滚滚过。走得远了,似乎隐约还听到几句,“二哥,你似乎不太乐意当皇后啊……”“呃,小八,爷不是这个意思……” “四哥,咱们是来干嘛的?”胤祯疑惑问道。 “大概是去吃东西吧,毓庆宫的点心很不错。”胤誐抬头答曰。 胤禛胤禟:“……” —— 胤祥猛然睁开眼,熟悉无比的描金绣凤幔帐,清幽的百合淡香,还有身边隽秀逸朗的人,垂眸看了看让他纠结无比纤细白皙的十指,无声叹口气,忍不住唇角微翘,自嘲般一笑,“原来,南柯一梦啊……” 似有所感,胤禟睁开眼,“怎么了?”伸指在他额前一抹,微蹙眉,“出了一身汗,可是哪里不舒服?”说着就要起身去喊太医,胤祥忙止住,“没事,我只是做了个梦,这才惊醒。”停了一停,略微不安,“可是吵到你了?” 胤禟摇摇头,“怎么可能。”眼底一泓光影蓦地晃了一晃,仿佛看到了什么,眉心浅浅一凝,叹了口气,露出一丝极淡极淡的苦笑,搂紧他,“做了个怎样的梦?” “嗯,很复杂很特别的梦,有悲伤的事,绝望的事,也有甜美的事,幸福的事……不太记得了,怎么了?” “你哭了。”说着轻轻抹着他的脸庞,眼睫低垂,盈盈满满的若有所语又掩了下去,“梦里有我吗?” “有。”胤祥回忆起梦里那几世的情谊,隐隐绰绰升起几分恣意的骄傲,不管是梦是幻,他情不变,他心相倾,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呢?“九哥……若有来世……”摇头笑了一声,没再说下去,即使心甘情愿,有些话也就不必说。 “不管哪一世,你若执意相伴,我便奉陪到底!” “好!” 后来,越倾总觉得几位皇阿哥看他的样子多了几分说不清的味道,一时疑惑,还没问,胤礽便拍了拍他的肩道,请他多当几年皇帝,越倾大惊,“不要啊,咱们不是说好了,等八爷十六岁我就退位让贤吗,干嘛又改主意了!”一边呜呜假哭,一边讨饶的看着一旁的胤禩,期盼他打消太子殿的念头。 胤禩却笑不语。 胤礽轻咳几声,“爷感觉十二福晋比皇后要好听。” 这是神马理由啊!!?? 胤禛胤祯胤禟胤祥喝茶看戏中,心中齐吐槽g:二哥、八哥/八弟你们俩对皇后这个词是不是还没达成一致意见啊? ps:当终于知道发生什么事的越倾郁闷得无与伦比:“喂,我就那么杯具啊!看在我一直勤恳努力的份上你们就不能念我一点好处吗!!” “都让你当皇帝了,万人之上君临天下,还不够替你着想么?” “你觉得女穿男这种事应该提倡吗?” “那……你是想当皇后?” “……为什么总要曲解我的话啊,我想回家……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这囧雷的番外回到过去完结,其实真想写《南柯一梦》啊~\(≧▽≦)/~ 有天雷有狗血有包子有腻歪,应该能让某人满意了吧⊙﹏⊙b汗 第七十三章 今朝是与非 其实胤禩等人过来纯粹是看热闹的。多年深交,对胤禛胤祯的性子都是尽知,所以他们探望皇太后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大概都猜得到,于是便一同去瞧瞧热闹。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一时有些懵然。 对于旧事旧世,虽然还无法真正放下,但也不会再蓄意提起,毕竟各有其纠结为难处。尤其是旧世的家□妾子女孙侄们,如今换了身份换了身子,实在不知该用何种心情来面对他们,再加上如今的情意不同,更是不想再与往世纠结。而经过那场腥风血雨的惨烈争位之斗,多少都长了心眼,懂得克制,开始藏拙,那样便好,起码衣食无忧平平安安。 那些过往是真实的存在,谁也抹消不去,所以,他们都对对方的家人们心有酸涩,仅仅只是知道他们过得不错而已,逃避也好,别扭也罢,都选择了漠视。 而胤祯这番行止,却是难得,便想着看看热闹,也缓和一下某些莫名的心绪。 然则却没料到会听到如此一句,那么真真切切盈盈满满的关怀爱护。 胤祯也没想到背后才说人几句话,当场便被听到了,顿觉窘迫不堪,欲说什么,唇动了动,觉得不论说什么都显得更加尴尬,便沉默了,目光移开,没跟胤禩他们相对。 他说这番话并无它意,纯粹心有所感而已,眼下这样,倒显得过于刻意了,虽然他清楚胤禩胤禟并不会多想,却始终有些慌乱。有些事始终还存着心结,有些事只是刻意遗忘,这猛然一惊一乍,心底滋味实在复杂。 一时寂静满院。 还是胤禛轻咳一声打破这沉郁的气氛,只是脸色非常难看,面黑如墨,“你们就这样过来?” 皇帝皇后十二阿哥加上固伦公主额驸——这等荣耀实在太过辉煌,他已经可以看到未来一段时间形形□官员挤上和府大门来的情形,实在很想怒骂这几个不着调的人。叶蓉越倾倒也罢了,怎么连二哥八弟九弟十三都这样啊!!他们是不是忘了目前自己的身份了!若是当年的皇阿哥倒好说,可眼下这样…… 头好痛! 越倾还有些懵然,被胤祯这一提醒才发现自己的失误。若是刚穿来没做到这事倒也说得过去,不懂世情不敢乱动,可明明都来了近两年光景了,偏偏连这样简单的事都做不到,他实在是太过份了!一直来胤禩对他可谓是尽心尽力协助辅政,平时生活杂事也悉心照顾,可他却完全漠视了这屈辱的过往,想到这里脸更加烧红了,忙忙转身对着胤禩胤禟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完全没留意到这事,对不起,我回去后马上就下旨,真的对不起……你们骂我一顿出气吧。”想了想,实在想不到该怎么惩罚自己,皱着脸,提议道。 胤禩看了看胤祯,又看了看越倾,似是叹息般的微微笑摇头,“骂你做什么,这事又与你有什么相关,别傻了。” 一语双关。 对于胤祯,太多的话不必说,亦彼此心知,胤祯闻言一怔,随即,勾起一抹畅然的欢笑。 “可是我……”越倾大觉有愧,嗫嚅半晌,也找不到辩解的词句。 若是他当真关心他们,很多事根本不用别人提起,就应该去做,可眼下这样景况,无所表示,分明是他太过冷漠了,只知道索取别人的关心照料,却没能倾心回报,一时大为难堪。 “行了,少胡思乱想有的没的,说了跟你无关便无关。”胤禟没好气的朝天翻了个白眼,这事就算怨也怨正主胤禛吧,跟莫名惶急的两位有什么关系,玉骨折扇顺手敲上越倾的额头,“要不待会上街的费用由你全数负责,咱们就算揭过这事了。”见他黯然的模样,话语一转,算是提出要求来。 心内却是怅叹不已,越倾这性子,还真是——说他笨还是傻呢? 越倾忙忙点头,点到一半,想起自己空荡荡纯粹装饰的荷包,呆住,讪讪开口,“呃,我忘了带钱了,要不先记账?回宫后我还你,不,十倍还你!” “成,爷就等着你十倍还钱啊。”胤禟一笑。 这个要求实在是太优待他了,越倾完全能明白胤禟此话的真正含义,心中又喜又窘,不过既然他们这样对他好,他也无谓再对过错揪住不放,日后尽量对他们更好就是了。这些事不是口头说说而已的,要尽力去做才行,主意一定,他素来心思阔达,性子爽利,就没再多说这事了。 看着几人继续纠缠这事完全漠视他的问题,胤禛脸色越发难看,气势大开,凌厉的寒气溢满室内,众人纷纷打了个寒战,这才看过去。 呃,好吧,这样的招摇过市的确是给他们带来麻烦,可是,原本就打算看热闹的,所以——蓄意所为的事该怎么解释好呢? 胤禩轻声笑道,“越倾说没见过庙会,想出来看看热闹,咱们便陪陪他,好歹也算是侍卫保护,白龙鱼服总比较危险。” 你们一群人目标不是更大,更危险吗!胤禛对着睁眼说瞎话的胤禩实在是无语,再看看越倾一脸的期待向外,比起之前几日的苍白黯淡生色许多。喉中一声微叹便分不清是恼怒还是无奈。 “庙会不成,人太多了。”话音才落,越倾顿时蔫了下来,胤禛嘴角抽抽,“不过可以去街上走一走,最多一个时辰,就要回去。”越倾立即小鸡啄米,能让规矩深严的胤禛点头实属不易啊。不过,他也知道,按自己现在的身份的确是不可能到处趴趴走,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就是连累众多了。 眼下正是晌午,虽然胤祯是刚吃了半碗粥,其他人却还没吃过东西,所以出了和府,第一站自然就是酒楼。 皇宫的膳食是不错,豪奢精致,色香味俱全,只是许多菜肴在原料用量、配伍及烹制方法上都已程式化,就算是青菜也用肉来配,几顿还好,吃多了,就非常油腻,可惜他就算说过几遭,御膳亦有所谓的祖制,轻易动摇不得,让越倾郁闷非常,只能随他们了。皇帝也不是真的能随心所欲的啊。 所以一来就马上点了几个清爽的小食,越倾叶蓉吃得非常开怀。 他们身份特殊尊贵,哪怕去酒楼也不是到大厅跟其他人挤在一起,选了个临街精致的雅室,边吃边看着楼下的风景,说说笑笑。 越倾突然扑哧一笑,叶蓉好奇跟着探头看过去,顿时无语,在酒楼转角处围了一群人,看热闹的人不少,但都围得比较远,大概是有些忌惮吧,内圈是一个公子哥儿领着七八名打手在调戏两个少女,两人大概是姐妹,面容有些相似,水灵温婉,怯怯含羞,却无法躲避,只能不断挣扎。她们面前还躺着一具尸首,上面披着一张麻布。 好吧,这种明显至极的卖身葬父+调戏+恶霸抢人戏码,让已经看过梅花烙的两人着实无语。 叶蓉囧了下,撞了撞越倾的手臂,“你要不要去上演一场英雄救美?”这种事若是放着不管,她心里实在是过不去,然则也知道大家身份特殊,哪能轻易上前救人。 越倾摇摇头,摆明卖身葬父的戏码,就别摆架子,若是普通的恶霸调戏良家妇女,倒还可以考虑一下。有些事,哪怕是残酷,也有一定的规则必须遵从。你选择了卖身,就没得挑选主人的资格。 谁见过商品还能自己挑主顾的? 他们这是在封建的强权社会,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凭感情冲动而为。 见他摇头,叶蓉只是叹了口气,别开头,没再劝了。她何尝不知道这些道理,只是看着那羸弱的女子,感觉其可怜,这才想着如果可以的话相助一二。不过,救人也只能一时,无法一世,她能做到的事并不多。天下乌鸦一般黑,这种事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上演无数幕,她又能怎样呢? 想到这里,心情有些郁郁寡欢了。 胤禩跟胤礽聊了几句,突然感觉越倾不太对劲,起身过去看了看,眉蹙紧了。越倾抬头,“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是黄带子。”音里有着深深的倦痛。 黄带子?越倾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胤禛脸沉了下来,冷哼一声,“他们又仗势欺人了?”对于这些闲散宗室,他亦觉得头痛不已。仗着祖宗功劳,拿着朝廷丰盛俸禄,不思进取,闲来烦恼,无事生非,聚众闹事、杀人伤人、无法无天。之前旗人还说为了前途而入军营,开始渐渐有了长进,然这些流着皇家血脉的黄带子则自视高贵,越来越闹事,让他开始恼火不已。 “可不是。”同为处理朝政的胤禩自是明白胤禛恼恨的缘故,思忖片刻,开口道,“咱们干脆找个名头狠狠发作他们一通,毕竟这样闹下去也不成事。” 当年威名赫赫的马背英雄,孙儿辈竟落得如此纨绔猥琐蛮横地步,实在让人心痛。看着这满城的骄滛荒诞奢华的黄带子红带子,他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不过短短数十年,一代竟比一代堕落更快更深。 弘历这混小子的影响也太大了! 他们这样一说,越倾也知道是什么事了,想了想,补充道,“仅仅这样还不够,就算是处理一批害群之马,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要真正为他们好的话,就得想个办法来解决这事。至少,暂时能解决。” 真正说来,要解决的是如何处理所谓功臣名将之后,闲散宗室。 可这些问题,自古以来都非常困难,没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可是,身为皇帝又不能对这事置之不顾。越倾顿时头大了,可怜兮兮的看着在座的皇阿哥们,“那个,你们觉得呢?” “这事的确很难。”胤礽一叹,他当年监国理政就开始发现这事了,然则皇阿玛却严重深长的说了一句话,“权势利益所趋,没人能放弃,也没人能抵挡这诱惑。”当时他不明白,而后经历了大起大落,才隐约明白了某些东西。或许,这事根本办不到,毕竟宗室们是朝廷的中坚力量,享有多种政治特权和丰厚的待遇,一动引发全体,一个不慎,恐生波澜,那就麻烦了。 见胤禩转头看着他,瞳仁深处狠狠一震,也不待其他人开口,缓缓又道,“所以暂时只能用敲山震虎的办法,把太过份的那些处理一批。余下只能慢慢想办法,否则会引起大混乱的。” 改革太急的话,的确容易引发社会矛盾,欲速则不达,反而引起动乱。越倾点点头,“太子殿说的不错,是我太心急了,那等咱们回去就把事情锊一锊,找几个麻烦人士开刀,也算是替京城百姓办件好事吧。” 这样大家自然没问题,因为是出来散心游玩的,政事只谈了几句就丢开,于是又说笑起来,对琉璃厂向往已久的越倾这次总算得遂心愿,转悠一圈,对着不少名家书画艺术品大饱眼福,数次赞赏,又尝了些地道小吃,心满意足的总算舍得回宫了。 才转过街角,小巷子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趔趔趄趄的,几乎没撞上越倾,幸而胤誐反应灵敏,一把拉开他,顺脚一踹,转头却看到越倾愣愣的模样,不是就这也吓到了,可越倾不像这么胆小的人啊,把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没事吧。” 越倾死死盯住那人,胤誐也看过去,同样呆了一呆,那人在地上拧动着,脸容扭曲,张大了嘴,“呵呵”的流着口水,眼神狂乱浑浊,发须蓬乱肮脏,脸颊还有几道抓痕,仿似疯子。眉皱了皱,啧了一声,“真倒霉,居然撞上疯子。”拍了拍袖口不存在的尘泥,打算走开,越倾却一把拉住他,“等等,把他也带上。” “啊?把他带上?”胤誐愣住了,就算这个疯子冲撞了他,也没必要把人带回宫吧,不爽的话,直接打死就是了,干嘛要带进宫?疑惑的看过去,越倾面沉如水,神宇复杂之极。深深吸口气,涩声道,“对,把他带回去。” 第七十四章 千秋家国梦 一路沉默回到养心殿,越倾的脸色依旧苍白,素来都是舒朗爽明的性子,眼下这样沉郁寡言模样若说没事,任谁都不信。叶蓉想了想,端了杯暖茶过去,“喝口茶吧,这可是花草茶,又香又甜还能……呃……”原是想着说几句玩笑轻松的话缓缓这样凝郁气氛,没想到越倾端起茶一饮而尽,顿时呆住。 这可是刚泡出来的茶,虽然不是很烫,可也不是能马上一口喝完的温度啊! 忙忙伸手压住杯沿,“烫到了没有?怎么喝得这么急,没事吧?”一侧头便看到越倾眼黑如墨,那眼底的神情她看不懂,隐隐觉得有着凌戾的意味,一时愣住。 越倾倒没注意茶水烫不烫,更没留意是谁端来的茶,似乎终于下了某个决定,站起来,走到了胤禩面前,突然就跪下了,“爱新觉罗?胤禩,我能不能求你三件事。” 这突兀的一跪,让胤禩下意识避开,然则伸在空中欲搀起越倾的手顿了一顿,这是越倾头一次连名带姓的喊他,其中严肃认真意味不言而喻。于是静静的,认真的看着越倾,并未跟其他人一样急着喊他起来,若有所思中有着不可置信。 “为何你只是跪我,求我?”半晌,才问道。 果不其然,越倾闻言身子颤了颤,方答道,“因为你是下一任的皇帝。” “既然这样,想必你要求的是跟大清攸关的国政大事,所以,我不能贸贸然然答应你,请你先起来吧。” “不!若是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越倾难得倔强了一回。 胤禩定定的看着越倾,看着他那黑眸中孩子气般的固执与炽热,真挚严肃的开口,“你先起来吧,既是国家大事,想必一时半刻也无法说个清楚明白。况且你什么都不说出来,只是一味的求,我又怎知道该不该答应你呢?若是我能做到的事,不用你求,我亦全力去做;若是我做不到,哪怕你跪到死,我也无法答应你——或者你希望我空口说白话虚言哄骗你?” 越倾愣了愣,看着胤禩,咬了咬下唇,站起来,叶蓉也顺势把他拉到一旁软凳上坐下,揉着他的膝盖,“什么事就直接说吧,用得着这样子吗,跪得这么用力,你不痛啊。”那“砰”的一下,实在让她惊心呢。 越倾朝叶蓉安抚的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坐直身,对着胤禩正色道,“第一件事,我希望你禁毒,不仅仅是你,还要把这事作为一项国策施行下去,哪怕是用残酷狠戾的手段亦要真正全面禁毒。子子孙孙后代都要施行禁毒。”听到这里,叶蓉也猛然明白过来,“等等,你刚才带回来的那个是瘾君子,难怪了……不过,你怎么看出来的?” 难怪越倾的表情这么不对劲,这可算是他们头一次明晃晃的看到吸毒者在眼前。 固然知道鸦片在清朝中末年极为泛滥,影响败坏,给中国人带来近百年的屈辱黑暗历史,然则于她而言,毒品吸毒者缉毒部队这些都只是书上电视上网络上的信息资料,不曾亲眼目睹过,想到刚才那个人的猥琐可怕样,叶蓉打了个寒战。 “因为我三叔在缉毒大队工作,每年他都会带我们这些小辈们去戒毒所参观,所以毒品的种类,危害,及瘾君子的模样我们都会清楚明白,所以那人一眼我就看出来是毒瘾发作,处于神智不清痉挛扭曲状态,这才把他带回来让太医治疗并留为后用。” 叶蓉无语,仰望之,越倾你家族的人真厉害啊。 “毒品?是什么?”从两人的对话,胤礽听得出“毒品”危害极大,然则隐隐又觉得那“毒”非他们所知的“毒”,不由问道。 “如果我换个词,想必你们都知道,鸦片。准确来说,鸦片是毒品的其中一种,但在目前而言,鸦片就是狭义范围内的毒品,我所要求的禁毒就是禁鸦片!” 鸦片!众皇阿哥一惊,鸦片的危害性他们自然都知道,胤禛眉紧蹙,目光冰冷略显焦虑,“当年我曾严令禁止鸦片买卖,难道弘历他竟违令?” “也不能全怪他,只要换个名字,换个包装,有了巨大的利润利益引诱,自有不良商贩敢冒大风险来做这种黑心的交易。别说是现在,整个清朝直到我们那个时代,也不能真正做到禁止毒品的流通交易,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毒品的危害性,可偏偏还是有很多人吸食,哪怕倾家荡产亦在所不惜。”越倾苦涩一笑,摇摇头。 知易行难,很多事明知是错,但还是有很多人去做。如此暴利的事,谁忍得住放弃这么好的交易?禁毒这事说来的确很难,然则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全力去做,那“东亚病夫”的屈辱称谓真的真的不愿意再次听到。 胤禩肃然点点头,“你放心,这事不必求,我定会尽力而为。”旋即又转向胤禛,坚毅的目光直视过去,“这事你曾经做过,想必有了一定的经验,若是弟弟有所松懈疏忽处,还请四哥多多教导。”胤禛点点头,“你放心。” 两个争锋相对的人,终于有了一次真正尽心尽力的相携互助。 “那第二件事是?”胤禟跟胤祥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欣喜与舒然,不管怎么说,胤禩胤禛两人若能毫无芥蒂的相处,最为开心的自然是他们。只可惜因为历史的原因,也许目前能安然轻松,却还不能做到心无所碍,连胤禟自身亦如此,这并非谁之过,所以只能顺其自然了。眼下这样,真是太好不过了,再想到越倾言中的深意,眼中心底不由又添了几分敬重。 “开眼看世界。”看着众人略微疑惑的目光,越倾深深吸口气,把挂在腰侧的怀表拿下,放在桌面,“这是洋表,从外邦进上的,用来看时间,携带方便,所以不少王爷大臣都会带,只是因为数量不多,显得珍贵,所以价格不菲。但是,你们知道吗,这块表在国外,哦,就是外邦值多少钱?虽然我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绝对肯定是这里的价钱的十分一以下。” 除了胤禟面色略有黑沉外,其余人都没太大的反应,越倾知道他们对这事并不太在意,还欲说什么,却见胤禩英挺的眉微微皱着,食指轻敲桌面,边思索边疑惑开口,“各地风物不同,价格也不一致,如此有何奇怪,商人逐利,这些又是千山万水辛苦带来的,自然价高。况且这东西不过是玩物,可有无可,并不足挂心,你的意思是?” “如果我说,日后……嗯,在我们那个时代,基本人人都带表,那么,大家还觉得这种东西不足挂齿吗?”看着还是不以为然的几位皇阿哥,越倾默默扶额无奈中。 观念不同,加上历史局限性,有很多事情看法难以达成一致,况且,有很多东西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皱着脸想了半日,才开口,“这样说好了,就目前来说,还不算有什么问题,但长久来看,终究不妥。钟表只是小东西,要不要问题不算大,然则,既然国外能制造出钟表,那么还有什么是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呢?我真正想说的是,不要夜郎自大坐井观天,要多看多听多想,他们能遥遥渡海越洋而来,能把小玩意做得这样出色,那么武器枪炮什么的又该怎么厉害呢?咱们未雨绸缪总是应该的吧。” 听到这里,皇阿哥们也大致明白越倾的意思,均凝神思虑起来,哪怕是杞人忧天,这事亦该警惕些才是,尤记当年南怀仁制造的火炮威力慑人,可见洋人的东西未必就差,他们的某些奇思妙想还是很有用的。 “孔子不是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么,一个洋人所知肯定不如我们,但一国之智,十国之智,百国之智呢?不是看不见的东西就不存在,不是不知道的事就不会出现。我所希望的是,不论任何时候都不要太过骄傲自大,以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对外来之物都是鄙视漠视。天地非常非常大,宇宙无穷尽,人未知的远远要比已知的多,更何况已知的东西也未必全是对的。只有尽量增广见闻,努力学习,才会有更多的进步。” “不过我也知道,打开国门,引进来的东西未必全是好的,脏的臭的烂的也有可能一起进来,这些都不是那么容易分辨,所以要学什么,要知道什么都必须谨慎,否则会引起惨重的后果,比如那个鸦片,几乎就灭了整个清朝。” “你说什么?”胤禛胤禩胤礽三人惊骇无比,不可置信的看着越倾,越倾被那阴鸷的目光迫得往后一躺,背脊冷汗淳淳,差点喘不过气,只能频频点头。看到越倾的脸色惨白如雪,大家也意识到他们把越倾吓坏了,忙收回寒戾气势,胤禩放缓了声音,同时略微后仰,表示无害之意,“鸦片的危害我们都知道,可那仅仅是一种药物而已,为何会毁了大清江山?你能否详细说个清楚明白呢?” 对于他话里的意思还在认真琢磨,但立即又被骇住了,越倾叶蓉来自后世,他们所说的必是历史,那——看了看叶蓉,她脸色有些难看,似察觉到他的目光,沉重的点点头,大大叹了口气。 越倾重新坐好,又慢慢深呼吸,慢吐气几次,感觉舒服点,才继续开口,“这个等下会说的,我的第三个要求就是尽量对汉人及其他族的人态度好些。我也知道大清是满蒙王朝,基本立足点就是满蒙的支持,只是你们也知道,我跟叶蓉都是汉人,私心所为,所以尽量都会做些有利汉人的事,然则,我们不仅仅是为了私心,更多的是为了大清。不论如何,我都不想再听到‘宁予友邦,不赠家奴’这样一句话!” 他这话一出,众人皱了皱眉,听得出他言中的愤恨与凛锐杀意,却不明何故,然则对于他话里的微吐之意早已知道。从一开始,越倾于政事上就做些有利汉人的事,到后来的强化军政制,虽然于八旗弟子糜烂风气有所改观,然得利更多的却是汉人那些贫苦肯拼命的士兵,因为总体来说对国有利,便都没说什么,反而把重重矛盾压了下来。而后又有八股取士的改革制度,非常明显就是替汉人进仕做官铺路,不过同样对国有益,这才允了。八旗子弟的确是越来越好逸恶劳奢靡腐败,若有汉人精英在旁刺激,或许还能让他们有所上进,况且国家也需要更多务实能干的官吏,仅靠满蒙之人远远不够。而叶蓉则一改宫廷奢华之风,又多多亲近汉臣的家眷,对那些能干办事的家眷大大夸奖,对那些名声不好强取豪夺的宗室则不加颜色,这样多少压制了他们的肆意攀比奢华行径。所以,大家或明或暗都忽略了越倾叶蓉的某些做法,甚至支持帮忙保护。 权力的集中会引起腐败,所以需要分权相互遏制,清朝大部分权力是掌控在满人手上,他们仗着身份,凭血统关系,凭祖宗福荫过着骄奢闲逸的生活,置身于法律之上,肆意横行,强取豪夺,杀人伤人,仅仅几十年,腐败景象已经一览无遗。所以,越倾才希望除了满蒙人外,让更多的汉人有话语权,有愿意保护这个国家的心意。 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一国人,都是大清帝国的臣民,就算长久积怨,民族矛盾重重,彼此之间为了利益争斗为了权势敌对,为了各种各样原因斗得死去活来,亦无可厚非,然则在面对外敌的时候若还这样自私自利相互扯后腿,完全不顾国家利益,搞内斗,不齐心协力对外,大清又怎么不灭亡。 那屈辱黑暗的百年,真不想再次重见。 想到某些让心情郁闷的东西,越倾深深叹口气,转向叶蓉,“你还记得鸦片战争吗?” “当然记得,哪个中国人能忘得了呢。”这还用问的吗? “那么,请你把它及之后的历史告诉诸位吧。” 刹那叶蓉的目光微有错愕,眉心蹙了蹙,沉吟片刻,点点头,“也好,幸而我来之前刚好高考完,多少还记得这段历史,包括时间什么的,若是过多几年只怕就记不清了。”似想到什么,眼中露出若有所泣的哀凉,许久,叹口气,摇摇头,苦涩笑了笑,轻咳一声,把记忆中的历史一一说来,从第一次鸦片战争说起,详尽亦简单,包括直接原因,根本原因,时间,战争情况,产生的影响,又带来何种惨况。之后还有第二次鸦片战争,中法战争,甲午中日战争,八国联军侵华战争,义和团运动,帝国主义国家兴起瓜分中国狂潮,戊戌变法,然后是各种起义,清朝灭亡。便是尽量用简明的词句来说,也整整花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夜幕降临,叶蓉才终于停下,大大喝口茶。 满殿一时寂静生寒,看着在座的诸位皇阿哥们脸色沉郁黑凝,越倾慢慢开口,“这就是我们所知道的历史,之前不想说,只是觉得这些离得还算远,只要我们努力做事尽量不再争斗,事情未必会落到那种境地,可没想到会遇到……”话到这里停了一停。 自从变成“乾隆”,越倾就不想让中国重新又走进那屈辱黑暗的百年历史,时至今日更是不愿意。 然则这样的事并非一时一刻可以一蹴而就,加上很多事情很多看法跟这里的人格格不入,难以改革,况且,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提出的三个要求是不是真的正确,没有任何的错误。 一人之言多少有些偏见,更需要多听多看别人的意见。然则有时这样做又会显得杂乱繁琐,把原本不简单的事更为复杂化,使事情实施起来更为困难,亦把最初的目的更改,面目全非之后,留下的或许是更惨烈的伤害。 “那些历史我们曾经经历过,真正要避免的话,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把这些告诉你们的话,多少会有些作用。第一次鸦片战争是发生在道光朝,就是乾隆的孙子那辈的事,算来真的不远了。所以到了现在我们真的要开始考虑了。” “后世人提起清朝,有两件事绝对是咬牙恨齿,第一是‘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这是清朝血腥残酷屠杀的开始;第二就是卖国,鸦片战争之后,清朝基本被帝国主义国家瓜分完了,而这些又是由清朝统治者割裂出去的,这也是清朝腐败屈辱的灭亡。所以很多人都痛恨清朝,最初的屠杀虽然是过于狠辣残酷,然则毕竟那是战争时代,有很多事都不是轻易能说个清楚明白的,况且事情也过去了,日后尽量弥补这道伤痕的话,多少还是缓解大家的恨清情绪。但是末年的腐败割地则无可辩解了,一个国家被骂卖国,这就是个不可恕的憾事。而且,因为这些事,大清留给后人记忆的是一段黑暗屈辱的历史,完全遗忘了清朝也有过康雍乾的盛世的繁华,于我而言,康熙帝与雍正帝都是历史中值得尊敬崇拜的帝王,可惜,这种辉煌却被不肖后代子孙给完全毁了。” “我既然来到这里,就不想被后人指着脊梁骂,更不想留下腐败破烂的山河给后人,养出一批不知进取反而贪污腐败堕落的官吏。一个风云数百年的朝代,总是以一群强者英武的雄姿开头,一世起,二世盛,三世衰,四世五世败,最后堕落得只有一个腐朽灭亡的结局。” 众人愕然,齐看过去,越倾虽然略微垂眸,眉眼间的洞彻坚毅清晰可见,微微含笑,明明早已看惯的模样,此刻盈盈烛光跳荡中,竟是清华绝俗。 胤禩眼底一震,看着越倾凝冷的眉眼,若有所思,真不愧是千年大世家养出来的人,这份心思,这份魄力,这份眼界,的确常人难以触及。 “越倾。” “什么?” “我答应你,会好好考虑这三个要求的。虽然无法保证能不能答应,但是一定会认真考虑,之后,我再答复你。” “谢谢你,八爷。”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几次,还是觉得人物崩毁得无与伦比~~o(gt;__ 囧囧清游记第26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27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27部分阅读 日的算计与阴谋,一瞬间有些冷冽。 胤禩一探手把胤礽抱入怀中,十指交叉,扣住他不放。 “你应该知道的,不是么?” “是啊,你肯定会答应越倾的,根本不用他求。”胤礽面无表情瞄了一眼过去,按照这段时间来他所知道的胤禩性子而言,这种事根本不用想,他肯定会去做。虽事殊世异,有些事早就刻入了骨子里,不会有所更改,百死不弯。否则当年他亦不会落得那种惨烈哀叹的地步,若能有所退却的话。 况且越倾所言的都是利国利民大事,只是与世难容,现实施行起来非常困难,所以才有些犹豫。越倾对这点也是深知,才会这么多年来沉默不语,若非压力过大也不致这样急切。 “我倒是想答应他,可是,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到,又能做到何种地步——总不能白白让他高兴一场,反而落了空吧。”胤禩苦涩一笑,摇摇头。 这两年的政事他都基本参与了,所以对于现状他了解更深,若还是弘历当政,只怕越倾所言的数十年后屈辱的事真的就会发生,从那时大部分“受宠”的那些官员的奢靡腐败贪污程度来看,正事不行只懂阿谀奉承,贪财肆虐自私自利,如此这般下去大清怎能不灭亡呢? 至于越倾提到的三个要求,若仅是禁毒一事他自然会尽力去办,然则当日胤禛亦下了禁令,严打酷行,事隔几十年而已,居然这么快就又死灰复燃,加上越倾言中提到了即使在他那个时代亦无法真正禁止,所以,这事看来绝非一时半刻能解决,也不是能完全灭绝的,因为唯有尽力而已。 而第二件事则非常难办了,他尤记得当初皇阿玛临朝时,还有很多朝中大儒认为外番人都是邪魔外道,视西洋人为邪魔,视西洋书为邪书,妖言惑众。上书要求终止他们的邪术传播,甚至要求驱逐他们或彻底消灭。时至今日,存着这样看法的人依旧非常多,儒家思想一直都是在汉人中占着统领地位,他们这些皇阿哥们亦从小学着四书五经,何况天下万千学子们。越倾所言虽然在情在理却也匪夷所思,并不能广而宣之,悖逆正道的事势必遭到天下读书人所诛,况且,要向洋人学习的话,到底该学什么呢?学成归来之后是否为大众所支持了解呢?还是依旧视为邪魔外道视如洪水猛兽反而打压不断呢?越倾在的时候他们或许还能从中了解一二,哪些如何学哪些应该学哪些又决计不能学,若是有朝一日——到时他们该如何做呢?一个不慎,可就给大清带来不可磨灭的危害。譬如鸦片事件。 最麻烦的还是第三件事,他不觉得自己能真正的把这事贯彻下去,得以谨慎认真的实行。毕竟长久来他们都以满族血统自傲,猛然一下要纡尊降贵结欢与汉人,实在难以接受。虽则朝中汉人官员不少,但身份的贵与血统的傲还是让两派人泾渭分明,因此要做些什么是非常难非常难的。 难是难了点,但也不是说完全不可行,只是需要多些时间,多些谋划来慢慢进行而已。胤礽能听出他话里未尽之意,看着他拧成一团的眉,心里微痛,同时心里亦真正舒了口气,伸手替他揉着眉心,“你既然下了决心,就别想太多了,横竖还有那么多人在呢,常皱眉,跟个老头子一样。” 看似温润的胤禩其实骨子里却是个倔强傲烈的人,从多年政事中历练过来的胤礽怎么看不透越倾提到三件事的好处及难行处呢?牵涉到权势利益牵涉到金钱名利,底下的谋算黑暗自是堆积层层,危险深沉,谁肯把得到手的好处给放开,因此牵一发动全身的事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可他又怕胤禩雄心壮志太过,听罢越倾那番话后对于改变那屈辱的未来太过迫切,反而失去理智,忘了克制,铤而走险大刀阔斧的改革,这样反而增加危险。毕竟国政大事即使是举手之劳亦不可轻易妄为。 因此他才故意问那一句,意在提醒,谁让胤禩一路上神色深沉,凝黑的眸子透出几分凌厉的绝然,怎让他不担心呢,幸而胤禩虽然恼恨后人的无能庸败,到底却是血水谋算中成长起来的圣祖八阿哥,不会太过冲动,懂得谨慎与克制。 看着他此刻平静的目光,虽冷硬,却也坚定,不由心中暖软,眉目间光华流转,温言款款,那一刻一切的哀叹郁结都化为了暖暖真情,胤禩不由握住胤礽的手,在唇边轻轻一触,“二哥,帮我吧。” “有爷什么好处,干嘛帮你。”胤礽抽回手,别开头,看着眼前神宇峥嵘却内敛的少年,隐隐绰绰升起几分骄傲。 胤禩微微一笑,将胤礽耳尖的一抹淡红尽收眼底,眸光微漾涟漪,故意凑过去,在他耳边轻轻开口,引发轻微的颤动,“我整个人都送给你,这个好处够不够?” 闻言胤礽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心道你说得倒好听,实际上吃亏的还不是爷,谁叫我现在的身体确实比较吃亏啊!真是的,要你说个现实点的好处很难吗?再一把推开他,“去,热乎乎的别凑过来……阿嚏!” 这下胤禩也顾不得玩闹了,忙忙伸手探温,又准备喊人去请太医,胤礽瞪眼过去,反手压着他不许乱动,“别大惊小怪了,只是一个喷嚏用得着叫太医吗,爷哪有这么弱!”三分不满中还是有一分甜意。 “真没事?没受凉吗?今日逛了大半日,可穿够衣裳?”毕竟出外那么长时间,且又心神疲倦,自然容易得病,加上越倾这个刚刚痊愈的伤风病患者——胤礽这几日可是天天都跟他在一起的,什么时候被沾染上了也难说。 “少罗嗦。”胤礽揉了揉鼻子,又丢了记白眼过去,“该你慢慢想的事不去想,不相干的东西想这么多干嘛。” 胤禩闻言一顿,就着烛光又细细看了看胤礽的脸色,笑了笑,别开目光,遥遥看向窗外的夜幕星空,温润的黑眸坚定与执着,极缓极缓吐了一口气,“你说得对,余下的事是应该慢慢去想慢慢去做,仔仔细细的想,认认真真的做。” 两人距离极近,这一叹胤礽便深深看见那埋在骨里的什么极为坚毅,环手拥抱过去,“好,不论做什么,咱们一起。” “你说老四会怎么做?” “他?还用说,该他做得肯定会做,只怕还会把某些不相干的扯到身上……不过,有十四在,你也不必太替他操心。” “小八,你是不是吃醋了??” “……” 第二日满朝文武被皇帝的一个旨意给吓得一愣一愣的,把先朝时被削宗籍的八阿哥与九阿哥重收玉牒,并及其子孙,允禟允禩弘旺皆复其原名,赐予弘旺弘晸公爵之位。圣旨长篇赞誉了一番他们,并对当初的打压表示有失公允,所以现在好好弥补。旨意一下满朝哗然,纷纷都表示不可。其中还有几位老臣痛苦涕流说不能更改先帝的旨意啊,那可是大不孝。 熟知内情的几位宗亲王爷们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三人,对视一眼,嘴角抽搐,四哥八哥九哥他们全在场,正主都没表示了,他们凑啥热闹呢?要知道这事若非四哥的意思,皇帝会如此名昭下旨吗? 但此时也不能不表态,于是懒懒出列,义正言辞表示坚决站在皇帝这边,对他的宽宏大量表示无限支持。看到诸位老王爷都支持,连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傅恒和珅纪晓岚表示支持,坚决反对的几位老臣也慢慢哑了声音。 这事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算太小,往私里说是皇家的内部争斗问题,连皇帝都不在意了,他们又何必应拗着不放呢? 正迟疑中,皇帝又丢下一道旨意,全国严禁福寿膏的流通及吸食,现有的福寿膏都必须少缴销毁,一旦发现有买卖吸食者严惩不贷,最高刑罚抄家灭族。如此酷刑一下让大臣们懵了,有些人家中就有不少福寿膏,不过觉得那是药物,据说有添福添寿功效,况且买卖过程也能大赚一笔,但是怎么一下用如此严酷的旨意严禁流通呢?于是纷纷反对。有部分人倒不知道这福寿膏为何物,于是懵懵的看着激昂壮志反对的人。 听了大家一通引经据典甚至说那是仙丹有长寿之效吹嘘话后,越倾冷笑,沉声道,“这福寿膏还有个名字,就是鸦片,朕记得,皇阿玛当年曾经严厉禁止鸦片的流通,难道说朕要违了先帝的旨意吗?” 顿时哑口无言,满朝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就是一篇狗血天雷的小白文,大家别想太多啊,⊙﹏⊙b汗 看着诸位亲的议论,某实在是汗颜无比。 所以,继续走jq小白路线╮(╯_╰)╭ 第七十六章 遥知乱相属 碧蓝的天,洁白的云,青翠的树,还有红的黄的白的色彩斑斓明朗艳丽的花点缀其中,远望是起伏连绵的山峦,及近又是深深浅浅的绿,还有轻巧玲珑的楼阁亭台宏伟壮观的宫殿,身处其间,心旷神怡,舒适愉快,至少这几日叶蓉都过得异常轻松写意。 对于清王朝倾全国物力,集无数精工巧匠,填湖堆山,种植奇花异木所建成的圆明园,她早就无限期盼向往了,这次终于得遂心愿,自然非常高兴,又离了紫禁城不需要太多的装模装样端架子掩饰身份,所以来到这里后,日日四处游逛,玩得乐不思蜀,难得放松,大家自然不会拘着她。 正是季夏,高蝉长鸣,非常炎热,叶蓉边挥着扇子边往九州清宴走去,才穿过九曲长廊一阵细碎的争吵声就从苍松翠柏后的一角飞檐处遥遥传来,叶蓉不由嘴角一抽,无奈望天,不是吧,又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离开了紫禁城大家都自在了许多,对谈行止间都带了几分怡然自得,同时因为把话说开后,性情也不再压抑遮掩,做事说话都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一问一答间基本是直来直往。也就是说,吵架的机会也增加了许多,她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温润和煦的八爷骂人也那么犀利。 咳咳,说是骂人也不完全对,毕竟他们骂架起来都是引经据典指桑骂槐,哪怕她从头到尾都站在那里听,都不知道原本已经吵过一大架。 一个浅笑,言语犀利;一个淡漠,字句硬朗。再加上旁观者的添油加火,虽然声音清脆非常好听,可惜,当你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的时候,那个冷汗涔涔,倒不如不明白的好。因此叶蓉跟越倾都是躲开了去,但有时争得时间过长,还是遇得上,这时就—— 叶蓉的心情非常复杂啊。 想了想,走进去,果然,四爷跟八爷不知又在吵什么,一边一个坐着,满殿生寒,叶蓉快速一溜眼,扼腕,越倾不在,不然就有个缓冲对象了。 “回来了。”胤礽先朝她打了个招呼,叶蓉点点头,回了个微笑,然后自己倒了杯茶,又看了看桌边杯子空了的胤禛,立即端了茶壶倒了八分满过去,讨好一笑,“四爷请喝茶。” 胤禛看了她一眼,颌首,“好。” 胤祯撇撇嘴,把手上的杯子往她面前一放,眼皮不抬,“呐~~”叶蓉嘴角抽搐,十四爷,你的茶杯还是七分满的,用得着这么——腹谤几句,却不敢说什么,抬手小心翼翼也倒了八分满杯子。 喝了大半杯茶后,叶蓉左看看胤禩胤礽,右看看胤禛胤祯,挠挠发,小心翼翼开口,“嗯,那个,你们是不是又在吵架了?这次是因为什么事?”这种无言的气氛比吵嘴更让人觉得压抑得近乎沉寂,呼吸都不顺畅,所以不是她有心八卦啊,实在是觉得可怕,这个时候她万分佩服越倾,居然能在诸位皇阿哥的旁边侃侃而谈轻松惬意自若,她可半分都学不来! 胤禩见她这样担心微惧的模样,挑挑眉,不自觉的一笑,宽慰她道,“不是吵架,只是因为某件事还没达成一致,正在讨论中。” 呃,这应该是婉转的吵架吧,叶蓉无言中,想了想,又开口,“那个,嗯,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讨论的是什么事能不能告诉我,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也能听听,听听也好,或许有些帮助也不一定,当然,不说也没事,我也不是非听不可的。” 她这样有些语无伦次,但眼眸中明晰可辨的关怀大家还是看得清,几人都知道在后世男女都读书,有一定的知识,懂的东西也比他们只多不少,与越倾相比叶蓉是略显幼稚天真单纯,但是经历学习之故,还是能知道某些道理了。胤禩沉吟了会,便把他们刚才讨论的事详细说了出来。 其实只是因为越倾当日提到的改革科举制度想到的,四书五经由来便是学子们圣典,八股取士长久在科举中占统治地位,去年开始在纪晓岚引导下加了策问内容,添了对时事的讨论,然则这些影响太小了。再加上又听到越倾无意中的一句话“少年强则国强,少年弱则国弱”,一致认为教育还是从小抓起。到这里,两人就有了分歧,胤禩觉得应该多办些学校,让更多的人能有读书机会,他还记得叶蓉说过在他们那个时代可是人人有书读,读书能明辨是非,懂进退,因此多些人读书,也能开阔视野,日后学什么都好,有了一定知识垫底,进展会更快。而胤禛则认为贵精不贵多,与其多办学校让更多人读书,倒不如让目前学院的先生教多些知识,越倾所言中的那些西洋知识非常有用,而他们当年也曾学过一些,深感其中的确有其用处,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更多人去理解去学习去深究,日后亦能有所成就。 原来是这种问题,叶蓉也觉得难以取舍,苦恼的挠了挠发,又喝了大半杯茶,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开口,“嗯,我也不太懂得怎么做,不过如果说到办学校的话,我们那里有种叫民办学校,那些都是私人开办的,学习的内容五花八门,有正规正据的,也有偏门冷门的职业类,嗯,意思就是专门培养某类人才,不是专为高考——就是科举为主的,譬如说某类职业吃香,就办某种培训某种职业类的学校,当然,专为高,呃科举而举办的学习更多。不管民办还是政府的普通学校,所要学习的东西除了大部分是应付全国统一性考试外,还有些是适应社会职业的——我这样说,你们能明白吗?”说到后面连叶蓉有些糊涂起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更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得懂。胤禩双眼微亮,点点头,“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嗯,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谢谢你。”说着当即与胤禛对视一眼,默契尽在不言中。 你们真能明白,可是我自己也糊里糊涂啊,叶蓉眨眨眼,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耸耸肩,不管了,他们明白就好,她明白不明白也关系不大。见此刻殿内气氛轻松许多,悄悄松了口气,这种当调和油的情况实在不是她擅长的啊。 又灌了两杯茶,神经才正式纾缓下来,左右看了看,微微困惑,“怎么不见十三爷?”平素都是胤祥一直帮忙她打理后宫事宜,所以对他的影像最为在意,所以人在不在一眼就清楚。大家都跑去圆明园消暑,后宫自然就丢给了目前唯一的妃子舒妃管理,反正事事有规矩,舒妃身边又有个抱养的十五阿哥,经过几十年的宫闱倾轧,自然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况且被太子殿十三爷整理了两年的后宫,又有粘杆处盯住,再怎么没正主在也翻不了波澜,所以叶蓉非常放心。也让一直辛苦帮她忙的十三爷有个长假休息休息。 这大半年来,要说最大的变化就是太子殿能光明正大的跟在八爷身边,并出现在众人面前。因为,瓜尔佳氏?莹颖在三月的时候嫁给了十二阿哥永璂,下一任的太子,并赐居毓庆宫,以示恩宠。 内情嘛,知道的人都知道,不知道的人——那就没必要知道,反正明面上大家都有个应该知道的情况就行了。 所以这趟圆明园避暑之旅,就是几位皇阿哥的蜜月之旅啊。 不过好像她有几日没看到十三爷了,于是有些疑惑的看向胤禟,胤禟唇角微动,眉间担忧之色一现即隐。他心理之故,对于炎夏比较不喜,怕热厌暑,所以每逢盛暑室内都是堆着大盘的冰,而他亦每每都到水亭之上纳凉。胤祥知其故,自然也吩咐下人多做些解暑的凉菜,但为免受寒,还是多多在意他的身体状况,若是盛暑时节也闹出个伤风,那就麻烦大了。然则这几日却不知何故,反倒一直身体不错的胤祥脸色透出几分苍白,比他更加畏暑,连饭都懒得吃,人也懒得动,让他有些担心。 他问过几次,胤祥都说无妨,只是炎暑生困,又不想看大夫,更懒得吃药,若问多几次,反生嗔恼。 到底放心不下,想起早上临出门前胤祥看着那碗白粥皱眉的样子,只怕他不盯着,又不肯吃了,这样下去就——焦急的站起,转身回去了。 回至目前暂住的镂月开云,隔着窗口就看到胤祥恹恹的半靠在软榻上,面前大理石桌上摆着一碗羹,有一下没一下的用调羹挑着,一旁坐着的弘晓正劝着他喝,大门虽打开,但里头却没有侍候的人,影壁边站着有些局促担忧的李嬷嬷,手上竟然还无意识的掐着一旁馥郁盛放的牡丹。 胤禟见此微微好笑,故意放重了脚步,轻咳一声,李嬷嬷吓得差点跳起,焦急转头,一见胤禟马上行礼,“奴才拜见额驸,公主在里头休息,这个,容奴才先行禀报。”说着就要往里走。 胤禟乐了,折扇啪的打开,唇角勾起一抹坏笑,微微倾身凑过去,“嬷嬷这么焦急,可是公主怎么了?” “不,不,额驸多心了,公主自然无恙,她只是……”李嬷嬷急得一身大汗,这怡亲王日日跑来找公主,实在是——但她又不好多说,虽然暗晦的跟公主提过这事,可公主则笑着不理会,让她又担心又无奈,好在每次怡亲王都是在额驸回来前离开,可这次——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反而因为额驸突然的回来而有些失态。 见李嬷嬷急成这样,胤禟也不再戏弄她了,打断她的绞尽脑汁去寻的理由,“行了行了,你退下吧。”言罢,走了进去。 “九叔。”弘晓站起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胤祥抬眼看了看他,干脆放下手上的调羹,自语般轻轻说了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胤禟走过去,俯低身,额头相抵,探了下温,微热,但应该没事,只是为何脸色那么难看,还带着薄薄的一头汗,扯了条帕子出来替他拭着头上的汗,又瞄了眼桌上的白果莲子芙蓉羹,“这是哪一餐,怎么只顾着玩又不肯吃了?” 弘晓无奈叹口气,“阿玛从上午开始就不肯吃东西,只说热,可是这屋内都放了五盆冰,再多就过了,我说请太医过来瞧瞧,可阿玛又不肯。”说着一副期盼的看向胤禟:九叔,你就劝劝阿玛吧。 “热?”胤禟目光在胤祥略显削瘦的下巴停了停,亦有些担心,“你好几日都没好好吃东西了,这可不行。”就算是炎热苦夏,他当年也不曾有过胤祥这样。胤祥眉尖不可察觉的蹙了蹙,“就是懒得吃,又不饿。” 他一闻到食物的味道就觉得恶心,所以—— “这怎么行,哪能一点东西都不吃的。”胤禟不赞同的摇头,胤祥瞪眼过去,翻个身,不理,见他这样逃避行为,胤禟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直接端起桌上的羹,试了试温度,微暖,不甜不腻,坐下,扳过他的肩,“别闹了,赶紧喝两口。” “说了不想吃……啊……恶……”胤祥被甜腻的味道一逼,原本就烦闷的心情更加不爽起来,加上不知从何骤然而起的某种厌烦情绪,边拒绝边顺手往外一推,却刚好打在了胤禟的手腕,幸而胤禟反应快,手上功夫亦精妙,一避一抬,只是泼洒了几滴羹汁在衣服下摆。胤祥原是见自己无意打到胤禟一惊,但马上就没事了,松口气的同时,只觉胸口极闷似乎某些东西欲倾出,连忙扑到榻边,半探过身子干呕起来。 “这是怎么了?”胤禟大惊失色,急急揽过胤祥,轻轻拍着他的背,又对一旁有些呆愕的弘晓吼道,“赶紧去叫太医过来。” 呕了几口闷气,胤祥这才觉得没那么烦闷,顺着胤禟的姿势缩到他怀里,皱着眉,“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胸闷,别叫太医了,我不喜欢喝药。” 只是懒怠饮食的话胤禟或许还听他的,但见他干呕,自然不愿他违疾忌医,低头亲了胤祥一口,“没事的,看看太医,别让我担心。”他都说出这样的安慰话,胤祥只能郁闷的翻了个白眼,扁扁嘴,不郁。 过了会,弘晓走进来,说太医很快就到,胤祥趁机坐直身,瞪过去,这个孩子怎么就那么听大人的话呢,跑得太快了,连他拒绝的话都不肯听。被胤祥“瞪”得有些尴尬的弘晓摸摸鼻子,暗道阿玛怎么变得那么孩子气了,真是——但又不好直言,便拿刚才觉得奇怪的事出来岔开话题,“李嬷嬷这是怎么了,她看我的样子有些古怪,是不是哪里不妥?” “这倒不是她有什么不妥,应该说是你不妥吧。”胤禟似笑非笑的瞄过去。 “我不妥?”弘晓愣了愣,看了眼同样疑惑的胤祥,恭恭敬敬请示,“请九叔示下。” “我们三人的关系知情人并不多,外人看起来你阿玛可是和嘉四公主,至于你这位朝廷栋梁怡亲王日日往镂月开云跑,你说别人怎么个看法呢?要知道,这世间还有所谓的女子‘闺誉’二字。” 弘晓听到一半已经明白过来,顿时脸都白了,立即跪下,“都是孩儿的鲁莽,给阿玛九叔添麻烦了,请阿玛九叔恕罪。”之前倒还好,毕竟大家同朝为官,他亦知道该知道的人身份,所以常入养心殿,这样也算是能跟胤祥常见面,表达一下孺慕之情,孝顺一下长辈。而来到圆明园后,大家都放松许多,加上胤祥来到这里就有些水土不服,他担心之余不免多跑几趟过来,日日都在镂月开云这里承欢膝下,没想到这样会给世人太多的误会。要知道怡亲王跟和嘉公主只是普通的叔侄关系,还是血缘疏远的那种,所以——难怪刚才他吩咐李嬷嬷请太医时,那些人的脸色如此古怪。 人言可畏,众口铄金。 这次的确是他鲁莽了。 “你心里有数就行,也不必太过刻意疏远。”胤禟虽然因为这几日弘晓的常伴有些不悦,但也分得清事由,摆摆手,教训几句就够了。再怎么说,还是胤祥的心情最重要。 说话间太医已经进来了,见到室内情况,忙忙低头,虽然感觉气氛有些古怪,但深知多言有失的理,不敢多看多说,胤禟微侧身,让开,“给公主看看,她这几日都懒懒的。” “嗻。” 太医仔细的探脉,良久,又换了个手再细诊一次,随即匍匐在地,欣喜的禀道,“恭喜额驸,恭喜四公主,四公主这是喜脉。” “喜……脉?”过来片刻,胤祥发出轻飘飘的声音。 太医愣了一愣,他怎么觉得四公主的脸色有些扭曲,甚至连语气也有些阴恻恻,而一旁的额驸则早就喜得呆住了,没有任何的反应。停了一停才开口,“是的,奴才可以肯定,公主这是喜脉,你有孕了。” 晴天霹雳不过如是。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蒸包子咯~\(≧▽≦)/~啦啦啦 第七十七章 几许趁年华 “阿玛。”弘晓回过神来,一脸纠结的“瞪”向胤祥的肚子,“这,这个算是我弟弟妹妹还是侄孙?” 虽然内魂里是他阿玛九叔,可皮子却是他侄女侄女婿,所以这个辈分——况且,他阿玛怀孕,这种事能让人心里完全没有落差吗?!!这一次终于明白过来,记忆中和悦爽朗的中年男子已经真正消失了,只剩下眼前这妍丽的少女。 一直刻意忽略的事实以某种尖锐的形式提醒了残酷的存在。 从来没想明白,也想不明白的事,不是虚幻的。 有些木然的胤祥,似是突然回过神来,自顾自的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你胡思乱想什么……你这孩子……”又摇了摇头,只觉难以措辞,心底一片混乱,便闭了口。 纠结中的弘晓注意到胤祥更为郁闷的目光,心下一凛,他的确不该问这个,这不是在为难阿玛吗?正想说什么缓解一二,肩上被折扇一敲,抬眼看去,胤禟似笑非笑的睨着自己,乖乖低头认错。 “行了行了,你先去给,嗯,八哥他们报喜,也让太医把孕妇必须注意的一些事记录整理下来,再让人送些克化的东西过来。” “是。”知道胤禟这是赶人的意思,弘晓也顺势站起,迟疑了会,“阿玛,你,你好生休息吧,若有吩咐,让我去做就是了。”虽然神色还有些微局促,更多的是平和。说着,朝胤禟微微点头,这才走出门。 抬头看看天边太阳,霞光灿烂,不知何故,又叹了口气。 “还是不舒服吗?”胤禟眉尖蹙紧,神色温柔带着担心,坐到软榻上,伸臂揽紧了胤祥,在他背部轻轻拂着,“想吐还是喝口水?” “都不想。”胤祥微微烦躁,对着尚没任何变化的肚子瞪眼,心里感觉非常复杂。年少情热的夫妻,又不是诸事不懂,有过妻儿,自然知道总有一日他们之间会有孩子。虽然早就清楚,也做好了准备,然则事到临头才发现不论做了多少心里准备远远还是不够,心里有种辨不清分不明的情绪扭曲,隐隐约约痉挛成一团,再也化不开。 当然,对这事也说不上不高兴。 看到胤祥柳叶细长的眉紧紧蹙着,神色复杂至极,有些忧苦有些涩痛有些失落,漆黑的眸看着窗外,氤氲在苍翠的绿叶下浮动濛濛水汽,胤禟若不可闻叹息一声,伸手轻轻拂上她印着苦痕的眉心,“既然这样别想太多,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却没有提任何有关孩子的事。 胤祥白了一眼过去,不知想到了什么,苍白的颊上泛起一丝暖红,犹豫片刻,侧头在胤禟额角烙下一吻,“虽然感觉挺怪,但,我还是挺高兴的。” “我知道。”胤禟失笑,他不提并不代表不欢迎这个孩子的到来,也不是不高兴,只是顾及胤祥目前的心情而已。对他来说,胤祥还是昔日那位慧智雍容明朗的十三阿哥,并不为外表的改变有所更改,他所喜欢的也是胤祥而已。然则到底女人的身体是有些不便及不适应,所以日常生活中不自觉的多迁就过去,眼下这样更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我知道十三爷是个爽朗的人,不论发生任何事,都绝对不会不敢面对,吝于承认。虽然这样子是有些奇怪,但是,我们会一起面对,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 开始的时候他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呆愣了好一会,迟钝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那一刻心脏被骤然而至的灼热喜悦给击中,心跳声激烈得几乎盖过外面的声音,只是那时大家都沉浸在惊喜中没有发现他的失神。 等到兴奋平息后,他就留意到胤祥的异样,同时也有些担心,这才特意宽慰他的心情,再怎么说,怀孕的可是胤祥——作为内魂是男子的人怀孕,心情肯定非常非常复杂不安。孕妇的心情最重要,心爱的人心情亦最重要,其他一切都放在一旁先,所以才故意忽略孩子的事。 不可否认胤禟这番不算宽慰的话很大程度上让胤祥郁结的心情一下舒朗许多,开始有兴致去考虑孩子的事,于是不可避免就想到一个问题,“对了,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女孩都好,我都不在意。”胤禟倒是完全不在意这事,毕竟孩子嘛,要多少都行,他们还年轻,而胤祥的身体这几年也被他养得不错,只要胤祥愿意的话,那就多生几个。最主要的是胤祥高兴。 胤祥不高兴不喜欢的话,男孩女孩都不好,况且对母亲对孩子也不好。 胤祥白了一眼过去,双手不自觉轻轻交叉搭在了腹部,脸上透出几分期待,“我倒希望是个男孩子,嗯,最好是像你,嘿嘿,小时候的九哥一定非常可爱,好玩。”又能满足自己看到包子样九哥的愿望,想着嘿嘿坏笑起来,到时一定好好玩包子 就算是男孩也不会像我——前世的我——的模样吧,至多也就像目前这个福隆安的样子,胤禟颇为无语,最后也只是一笑,“好,你高兴就行。” 什么叫我高兴就行,胤祥微恼瞪了眼过去,这可是你孩子,怎么一点期待也没有啊,当然他不是完全不知道胤禟是在宽慰自己,只是心里有些不爽而已,心情不好一把就拽过胤禟的手,狠狠一口咬下去。咬,咬,咬——微微抬眼却看到胤禟晶亮含笑的眸,还有鼻尖熟悉的气息,顿时郁气又散了。往后一靠,松开嘴,斜睨过去,“我要吃水晶翡翠包。” “哦,好的。”还没从胤祥莫名的发脾气中回过神,胤禟只是下意识的点点头,下一瞬明白过来,终于胤祥感觉肚子饿了,太好了——从早上就闹着不肯吃东西的人这个时候不饿才怪!立马朝门外喊人去准备,胤祥懒懒添了一句,“要三个,还要芝麻糊,白色的。” 芝麻糊跟翡翠包?这是什么搭配?胤禟愣了愣,胤祥拧了他一把,“快点,饿了。”说着又按了按肚子,胤禟听他喊饿连忙把该想不该想的东西晃开,在这些小事上根本不用考虑,还是遵循胤祥的心意好了,又不是吃不到,他爱什么就吃什么吧。 这边刚出炉的小父母正欢欢喜喜热热闹闹,那边刚听到弘晓的报喜,整个殿的人都愣住了。 怀孕? 这个消息太过惊悚了吧,但再想想,也觉得理所当然,成亲之后自然会有小孩,那时胤誐不过是因为好玩信口说笑而已,但突然发现玩笑成为现实,一时有些发愣,“那十三现在有没怎样,太医怎么说的?呃,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他们?”说到这里,就看了一眼同样脸色有些古怪的胤礽,胤礽挑眉,“干嘛这样看着我?” “……没。”胤誐迅速摇头。他能说吗,因为十三哥怀孕的消息而联想到太子殿,那个,什么时候太子爷也会怀孕呢?一想到这事,心里一阵发寒。 总觉得这种事太过诡异了啊!! 胤禩低眉看着手上的盏茶,不着意的把手覆在胤礽的手背上,胤礽默然不语,黯恼自己没用,居然这样就被安抚住了,丢了一记白眼给胤誐,却没再说。胤禛听完弘晓对太医的吩咐及胤禟的嘱咐的转述,皱着眉,“你先回去吧。”语音透着几分冷峻的寒意,弘晓应声“是”又看了一眼胤禛,这才退开。 “呃,这个,感觉好奇怪,十三爷居然会怀孕。”叶蓉感觉殿内气氛太过压抑,从错愕中回神过来,扶额黑线中。却又找不到适合的措辞,迟疑许久才终于叹息了一句。虽然她眼中的胤祥一直是妍丽的少女,但是从日常的性情言谈行止中,她可从不曾把胤祥当做真正的女孩来看待。所以,突然飞来一笔,那种感觉,真是诡异。 怎么说呢,就像是面对满桌的大鱼大肉,吃到嘴里却发现那只是水果——好吧,她也诡异了,连比喻也不伦不类起来。按了按太阳|岤,感觉身上寒意深了些,忙把求救的目光移向胤禩。 说错话被四爷瞪也是理所当然,不过,那种绝对冰度的寒意还是吃不消啊。 她其实也知道,在场众人以胤禛的心情最为复杂,说到底,胤祥可是他一直关怀照顾的弟弟啊,这个——咳咳,就突然怀孕是挺古怪的。 “弘晓说十三心情有些奇怪,郁郁且不适,而小九看起来还算高兴,既然这样,咱们就先不去看他们吧,等几日后,他们心情恢复过来再说。”说着伸手止住胤誐跃跃欲试饱含期待的目光,“就算过去探望也不许玩闹。” 胤誐顿时把脸皱成一团,“开玩笑也不许啊,那不是很没趣。”他之所以感觉好玩有趣就是想过去玩闹调侃一下,要知道兄弟怀孕这种事,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至于以后——基于多年太子的威严,他却不敢出言相戏。 胤禩无奈摇摇头,“这事于十三来说还是有些不适,你真把他当女孩吗?若是这事换到你身上呢——小心他真的恼了,到时难做的可是小九。”若是以此相戏,岂不是成了对胤祥有欺辱,那就太过了。 胤誐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这些的,只是一时没留意,听完,想了想,郁闷叹口气,低着头闷闷的应了声,“知道了,啧,没意思,既然这样,我就不管了……以后玩玩小侄子好了,对了,八哥,你说小侄子会不会像九哥呢?”说起来,他也颇为怀念当年精致俊美如同仙童的九哥包子啊。 “你觉得有可能吗?”若果真的会像胤禟的模样,只怕富察家的人就郁闷了。 “那倒也是。” 虽然大部分的人都对这事颇有兴致,然则还算顾及了胤祥别扭纠结的心情,表面上没多在意这事,只是日常生活中对他多添照顾而已,而且也跟太医好好聊过,知道孕妇心情难免与众不同,能包容则多包容。其中曾经做过母亲的越倾还找了个机会好好跟胤禟聊了一顿,把自己知道的一些照顾孕妇的知识写下来交给他,饮食起居行走林林种种各方面应有尽有。最后还颇为感叹一句,天大地大,孕妇最大,不管如何,至少要忍耐十个月。 回想起胤祥从高兴中莫名的发脾气咬自己手腕一事,胤禟点点头,认真的答应下来,然后接下来的十个月来,真人演绎了什么叫二十四孝丈夫。 对于子嗣之事,其实他们都曾经经历过,然则这样细细夫妻一起分享怀孕后的各种变化,留心胎儿的成长,期待孩子的来临却是首次,毕竟那时身份的不同,就算福晋怀孕,也不过是交代下人多些着意照顾,何曾有过亲自照料。而如今却是不同,两人情真意切,更是在越倾的忽悠下添了几分期待。 看到胤禟胤祥两人的忙碌中欢喜,越倾大大感叹着,“看到这一幕,让我想起当年怀孕时蹂躏我家老公的情形了。” 蹂躏——叶蓉满头黑线的看着越倾一脸的缅怀,默默吐槽,原来所谓的孕妇不可理喻并不是传说啊,连一向温柔理智的越倾也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当年悍事。看了看,同样叹口气,有些郁闷,“我这个唯一一个身心俱是女人的人,这辈子是不可能有机会怀孕了,真叫人郁闷。” 越倾瞪了她一眼,敲敲她的头,“这事想都别想,你刚过了四十大寿,又不是不知道过了三十五就算高龄产妇了,况且这个世界还没正经的妇科,生产条件不算好,你找死也别拿这事来玩。” 叶蓉更加郁闷了,摸摸被敲得有些痛的头,用得着提醒她“目前”的年纪吗,明明她才双十年华啊,一下就双倍增长,本来就郁闷了,然后还——扁扁嘴,“我只是说说而已,哪有可能真的会怀孕啊。”况且,她这个身体能找谁当孩子的爸爸啊!越倾性子是很好,跟她也聊得来,但是,一想到会被她压,甚至生她的孩子,就一阵恶寒。 这样诡异的事还是别想更好。 因为怀孕的前三个月需要谨慎,所以这年大家在圆明园整整住了四个月,直到太医再三保证胤祥的身体情况良好,就是出远门也无大碍,十月底,趁着冬雪还没下,一行人才慢悠悠回到了紫禁城。 只除了胤禟把手上的大部分工作交出去,全程陪伴胤祥待产外,大家的生活还是没什么太多变化,依旧热闹与温馨,在时而吵吵嘴,时而飘飘粉红泡泡中度过了新的一年。 作者有话要说: 甜蜜蜜的蒸包子啊~\(≧▽≦)/~ 囧囧清游记第27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28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28部分阅读 /~ 第八十章 奄忽韶华尽 “结局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五阿哥跟小燕子去了大理定居,所谓的天上人间有情有义。”柯余新“哈”了一声,颇有些不以为意的鄙视,真是典型的爱美人不爱江山了,如果单纯是这样的话,倒也挺触动少女少年的心思,但是可惜前面的故事太过疯癫,又有小三出现又有孩子神马滴,矫揉造作,硬生生把之前的还算美好的纯爱故事毁得七零八落,变成苦逼的虐情戏,连他家痴迷言情小说的老佛爷也看不下去,直呼这几个货太过囧雷。思绪远了一瞬又继续说道,“不过我记得之前有所谓的南巡事件,皇帝还去了山东给夏雨荷上坟,又办了个贪官,然后在杭州还要立一个妓/女为贵妃,最后皇后被打入冷宫,这段故事让之前凶恶的皇后霎时变得悲惨傲烈,让人尊敬。”说到这里柯余新又停了一停,叹息一声,然后接着说,“之后带了个叫知画的女人进宫,给五阿哥当小老婆,让她跟小燕子斗。最后虽然她生了个孩子,五阿哥还是跟小燕子远走高飞了。至于福尔康跟紫薇腻歪的那些不算的话,就是去了缅甸打仗一趟,被俘,吸毒,被囚,之后紫薇千里寻夫,终于以爱的力量把人带回去。大概故事就是这样吧。” 几位皇阿哥的脸色都非常好看,同时瞄了一眼黑沉着脸散发寒气的胤禛。 有这种儿子,真是件悲催的事。 “南巡啊,我还真打算去一趟扬州呢。”越倾刚打算去扬州私访一下,查看盐运使的情况。要知道如今的盐业几乎成为支撑财政的支柱,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一直来盐商都是非常有钱,那么负责跟他们打交道的盐运使自然成为能够大量搜刮民脂民膏的一个机构。利益从来就能腐蚀人心,尤其是轻松简单唾手可得大量金钱的方式最能快速的毁掉一个人。虽然盐运使都是皇帝所能信任的人,但是,用利益来考量忠诚从来就不容易,因为他们面对的是强大的银弹冲击,这些资金背后,都是大家族、大集团,是拥有共同利益的聚合体。他们不仅仅是送钱,金钱做得到的事太多太多了,多得足以让所有人怵目惊心。 所以,贪是必然的,只是多少的程度,因此越倾才打算去看看。试试一下里头浑水有多深,有多浊,看看能不能干掉一两个大家伙。 “扬州?你打算去看看盐商,太危险了。”胤禩闻言一惊,转头看向越倾,摇摇头,不赞同这事。 “没事没事,我只是看看而已,不会做什么的。”越倾摆摆手,要做什么也回来再做。不待胤禩还要劝上几句越倾忙忙开口,“我现在只是担心一件事,我们即使没有按照所谓故事情节走向去做,但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符合了这些故事,永琪的爱情姑且不论,南巡,缅甸战争之后故事就会完结,到时我们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那一刹那仿佛是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什么骤然紧了紧,几个人不约而同交换了个复杂的眼神。 这一场奇变纷呈的移魂转世,谁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世事茫茫,诚难自料,再度睁眼的那一刻,他们是否还能继续相爱,或者回到那个沥血魂伤谋算诡谲阴戾惨酷的旧世,甚至忘了曾经美好舒适怡然轻松的时光。 他们在这里,可以轻松自在,或笑骂或嗔怒,彼此之间处境类似,又没了利益权势立场的对立,可以真正去享受纯粹的情感,亲情爱情友情都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这些回忆,这儿一点,那儿一点,瞧着零零碎碎,收集拼凑在一起,却成了一副连贯的时光画卷,让人沉溺其中,舍不得放开。 所以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知过了多久,越倾睁开眼,看了看手上的折子,有些疲倦,更多的是坚定,“不管事情最后变得怎么样,我还是要先把自己该做的事,能做的事做好再说,这种事既然不能控制就顺其自然好了。我决定,等出征大军出发后,就去扬州。” 胤禩心头一震,看着越倾心里瞬间做了一个决定。垂下眼,沉吟片刻,“我打算跟你去扬州,莫要忘了,当年爷的势力可是全在那里,各方各面都比较熟悉,要做什么也有把握,更有分寸。”胤礽心思敏捷,略一怔便明白他所言深意,压下苦涩的暧晦的心情,看向胤禟胤誐两人,“老九老十你们怎么说?” 他既然做了决定,自己跟随就是了,也不必多问。 十指扣了过去,交握,彼此之间,不知谁在轻颤。 “我还是留在这里,看着也好,免得乱了,况且十三如今也走不开,丰绅济伦还小,我也放心不下他。”胤禟摇摇头看着胤禩含笑的温润目光流转过来,心中微涩微苦,迟疑了片刻,“八哥,我……” “八哥明白,小九这样就很好。”胤禩摆摆手,唇角弯成一道极好看的弧度,“有你在这里,我也放心,大家彼此安心就是了。” “我还是打算去缅甸。”胤誐握紧了拳,站起身,语气坚定又执着,他平时是大大咧咧诸事不在意,但是这事却是毫无转弯的余地。他知道战场生死难料,也知道这一去也许就无法再跟八哥九哥见面了,但是,有些事还是无法放弃。 虽然非常非常舍不得他们。 “八哥九哥,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温暖的冬日阳光斜照进窗来将窗下的位置,光洁的大理石砖地,晒得暖乎乎的,透出温润的光亮。 “十哥,你是不是又忘了我啊。”胤祯没好气瞪眼过去。 “呃,谁叫你被某人遮住了,我没看到。”胤誐摊了摊手,做无辜状。两个人抱在一起也太久了吧,你们还真是不避人啊,啧啧,老四果然是个闷马蚤的——叶蓉语。 然后两人开始斗嘴起来,不再讨论严肃的话题,改为了用肢体语言联络感情。不用问,胤禛肯定会坐镇紫禁城,越倾胤禩都去了南方,怎么样也得有个人来总管大局吧,并保持联络,最佳的不二人选就是他了! 也许属于他们这样舒然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大家都颇为珍惜这段或许短暂的时光,即使日后证实他们的猜测是错误的,但这种日子能多一点当然好,非常好。 —— 走出养心殿,胤禛开口道,“我去看看弘历,你去不去?”春节过去,太后依旧去了圆明园,弘历也回到太庙继续他的圈养日子,除了偶尔弘昼会过去看看他,其余人基本没理过他。这突兀一提及,胤祯愣了愣,然后摇摇头,“不用了,我在门口等你。” 胤禛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转身过去了,胤祯看着他颀长的身影,无声叹了口气,他知道胤禛过去是何故,到底是亲生儿子,又是培养了这么久的继承人,还存在几分感情,若是他们都——之后就还是弘历当皇帝,胤禛肯定会过去敲打几句,只怕会…… 在乾隆朝生活了十几年的胤祯对这事不报任何期待。 果然一个时辰后胤禛沉着脸走了回来,眉宇冷厉,俊逸的脸罩着阴狠,是重生移魂后不曾见过的模样,忍不住开口,“你……”胤禛微抬眼,意在询问,却依旧一言不发。看着那全身上下笼着的深切疲惫让胤祯把一句“我们回去吧”又咽了回去。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沉默无语。 良久良久之后胤祯终于忍不住了,“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副那么辛苦那么痛的模样,连我也不能说吗? “没。” “没?”胤祯咬了咬下唇,一把就拽紧了胤禛的手腕,厉声恨道,“我知道是因为弘历对不对!我去找他。”欺负爷的人,弘历你小子胆够肥啊!! “算了,他也没做什么。”胤禛摇摇头,眸色淡然,正因为这么久来什么都做不到,才让他真正失望,这个儿子,原来一直来只是个任性的孩子,是他错了。“我不过是问了他一句话而已……”胤祯立即明白过来,不屑冷哼一声,人却软了下来,任胤禛把他搂入了怀,“他让你失望了吧,我就说那小子不是好东西。” “十四,我是不是不懂教孩子?”过了会,胤禛认认真真的询问道。对这事,他有些失落,更多的是沮丧,他的儿子不多,但是每一个都让人头疼,相比之下,其他兄弟的儿子情况好多了,起码任何一个都比弘历要好! 若是,若是——他不想眼睁睁看着弘历败坏大清的江山! 胤祯没有回答,眉心轻蹙,眸色如水,他知道胤禛一定为了这事忧心,没想到会被弘历打击得如此疲惫及无奈。偏过头,笑了一声,同样认真的开口,“四哥,若是——万一我回到了乾隆朝,弟弟肯定绝对会篡位!” 最好当然是一切维持原样,大家还能继续在这里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过各自小日子,偶尔斗斗嘴,偶尔笑闹一阵,共同为了政事努力认真。但万一有所改变,能回到康熙朝也不错,反正他们是不会再彼此争斗,谁当皇帝还是个严重问题呢;若是雍正朝,那就只能尽量在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余地做些什么来弥补一切;最倒霉的是去到乾隆朝,弘历这小子肯定会把压抑这么久的郁气发泄出来,如此肆意妄为乾纲独断的皇帝会带来无限的祸害,连刚刚起步的改革也会夭折,甚至迅速走向衰亡。如果真是这样,他可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过眼,毕竟这几年来众兄弟齐心协力的努力不能这样就毁灭,所以,倒不如他来继承下去。 听着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心里突然漾了些含笑的暖意,胤禛抬手拍了拍胤祯的后背,“好,你若是愿意就当皇帝吧,若是懒得当,就随你立一个。” 胤祯扑哧一笑,“哈,我倒没想过惯来谨慎严明规矩的四哥能容得下弟弟篡位。”郁郁黑蓝的天色再阴暗,也遮不住满眼的笑意,不待胤禛答话,抽身出来,“回家吧,我饿了。” 一如每一日般自然而然。 “好。” —— 回到公主府,胤禟先去看了看丰绅济伦,胤祥半倚在榻上,一边读着诗词一边用手轻轻拍着躺在悠车中的小丰绅济伦,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笑,“回来了……呃,怎么了?”话未说完,愣了一愣,九哥的脸色有些不好,锁了眉心,原本漆黑晶亮的眸黯淡几分,虽然如平日一般唇角略勾,却感觉不到半分笑意。 尽管胤祥已经出了月子,如今正是冬末,雪尚飘,天寒地冻的不宜出门,所以这段日子他都是在悠车边逗弄小丰绅济伦,读读书,亲亲,拍拍,抱抱,培养母子感情。胤禟照样日常工作,有什么事就回来再跟胤祥说,但目前除了胤誐非得闹着去战场外,还真没什么特殊事件。当时胤禟不过是无奈加上略微担心,更加唠叨了些,并无太多的改变,所以这样子过于异常了,不免担心起来。 “先吃饭,我再跟你细细说。”胤禟尽量扯了抹笑出来,弯身,手指碰了碰丰绅济伦的脸,又让他捉住着自己的手指玩了会,才吩咐摆饭。 沉默着吃过晚餐,让奶娘把丰绅济伦带了下去,胤禟这才起身,走到胤祥的身边,坐下,挤在了同一张太师椅上,伸手环住了他,头也靠在他的肩上,慢慢的把今日发生的事详细说了出来。 静了片刻,胤祥轻轻一叹,挪了挪身子,在胤禟的怀中找到更舒适的位置,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交付给他,用体重及体温来告诉他,眼前所见的,手上所触的,都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幻,是真实的存在,哪怕只有短暂的片刻。 “九哥,今天丰绅济伦能自己仰起头来了,虽然只是一下,不过挺有力的,还把我拿来逗他的叶子给扯了下来。”然后,彷如没事般,跟平常一样,把今日小宝宝的动态说了出来分享。 纵是世事莫测,浮生若梦,亦愿竭力去珍惜所有的一切。 胤禟愣了愣,马上会意过来,他所在意的怕胤祥会伤心失落,毕竟若是——只怕小丰绅济伦就不会出现了,他刚刚才成为他们的孩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于胤祥而言太过残忍。好在,他也想得清楚,没太多伤感。 有些事并不为人所能控制,只能尽量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越倾能做得到的,他们岂能输给他。 所以他也没再提起这事,整个晚上只是静静的靠在一起,喝茶,把玩彼此的手指,说说小孩子的事,也说说闲杂琐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更多的时候,仅仅只是用体温温暖彼此,带着浅浅的笑意。 早就习以为常的相拥相伴。 —— 胤禩胤礽出了养心殿,沿着青石小路逶迤穿石过桥,绕过大半个御花园才回到毓庆宫,虽然手握手,一路静静的,两人始终一语不发,直到进了内室,吃过晚饭,还是沉默无语,那静穆有着让人心悸的低沉。 红泥小炉烧着滚滚山泉水,胤禩叹了口气,倒了一杯递过去,“你打算什么也不说么?” 胤礽瞄了他一眼,拿起茶,走到窗边,看着无星无月黑褐晦冥的夜空,许久无语,不知何处的虫发出极轻的唧唧响。胤禩看了看他,从屏风上拿起狐皮斗篷上前替他披上,“外头风大,别站太久了。” 胤礽静了片刻,拿起他的手,低头,狠狠咬在了手腕处。胤禩嘴角一抽,黑眼定定看着胤礽半晌,如有所语,终只是笑道,“这是做记号还是想吃我的血,怎么咬得这么狠?” 雪白的手腕上两行明显带着血痕的牙印清晰无比,胤礽哼了声,“就是要做个记号,不然你记不住我!”别过头,负手而立,眼角堆了十二分的阴霾肆意,语调已经冷了下来,心底不知不觉生出几分不甘不暝的怨恨。 这么多年来,最满足最愉快的岁月不过是短暂的两年光景,若是回到过去,他只能是孤傲狠戾的太子,无半分转圜余地。 两年的光阴太长,长得让他以为已经过了一生,偶尔梦回残年旧事,深宵亦惊出一身冷汗,从骨子里透出的冰寒。 他眼眸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眉梢眼角带着说不尽的苍凉自嘲。胤禩似乎又看到昔年那倨傲近乎于狠戾狰狞的太子殿下,一抹心疼转瞬即逝,摇摇头,笑道,“若是记得住你,让你咬几个印子又如何,只可惜……” 可惜什么,彼此心知却不好说出口。 若是可以,谁也不想回去,只是这事从来不由他们做主。胤礽眼望胤禩,深深吸口气,抓起他的手腕,轻轻抚着上头沁血的印痕,“疼吗?” “还好。”胤禩顿了一顿,“二哥,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叫你另一个名字,保成?” “为何?”胤礽挑了挑眉,扯着他一同走回床榻边,顺手把杯子放下,心底却莫名一片舒然,看到胤禩此刻的从容淡定,骤起的阴郁怨恨之气亦烟消云散。只觉得不论如何,能拥有这段甜美欢畅的日子,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若是日后——他记得不记得又何妨,有些事能重新再来一次也非常不错。 “因为只有大哥有相同的名字,我不喜欢。”说到这里,胤禩缓缓低头,额抵了过去,坦坦荡荡的说着自己的醋意,“所以,记得早些来找我,你可是年纪比我大,不能欺负弟弟。” 胤礽顿了片刻,点点头,“好啊,我会记得。所以,你也不能忘了我。”似想到什么,侧头,在他唇边印下一吻,然后,顺势往后便倒,却是邀欢的姿势。这一夜,他们纠缠了许久。 来日未知,且顾眼下。 承君一诺,愿守生生世世。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结局~\(≧▽≦)/~啦啦啦,其实结局如何应该非常明显了。 最后文艺牙酸一下╮(╯_╰)╭ 如果雷到你,某很高兴~\(≧▽≦)/~ 最近发现jj抽得很厉害,回复有些不见了~~o(gt;_ 囧囧清游记第28部分阅读 欲望文 囧囧清游记第29部分阅读 囧囧清游记 作者:肉书屋 囧囧清游记第29部分阅读 ,心内忽觉好笑至极。 “嗯,咱们一起回家。”微微一笑。 回去后才发现这是个女孩,难怪会被丢到那种阴湿的角落,好在他们原本就打算养个女孩,如此更好。用牛奶喂饱她,让太医诊治一番,结论,没有隐疾,只要好好调养照顾,不出半个月就能白白胖胖健健康康。胤祯这才松口气,然后拉着胤禛开始头疼孩子的名字了。 因为是他“捡回来”的,他自然就是孩子的阿玛了,至于胤禛,咳咳,就权当伯伯吧。经过一阵严谨不严肃的考究后,定下了名字:爱新觉罗?云遥,小名,阿遥。 家里有个孩子,日子就热闹许多。 阿遥开始翻身了,开始爬行了,开始站立了,最爱的是抓起各种小玩具往外丢,让你捡起来陪她玩。 这日胤禛回来得比较早,先进屋,看到暖暖的房间只有阿遥在,奶嬷嬷半坐在床榻,用软被子围住床边,拿着小积木逗她笑,身旁还有一个丫头看着,也逗着她。见胤禛进来,两人连忙站起行礼,胤禛摆摆手让她们下去——没办法,整个和府人人都怕他,他也不用做什么,仅仅站在那里,足以让人手脚发软不敢呼吸,好在阿遥并不怕他,只是相比之下更喜欢跟胤祯玩。 有人陪着玩,她就不介意,哒哒的流着口水,一边把积木推给胤禛——陪我玩。 胤禛原本就喜欢女孩子,只可惜当年他实在太忙了,即使喜欢也没什么时间陪着孩子玩,加上,他又没有孩子缘,所以——这回他宠阿遥宠得连胤祯有时也觉得好笑,好在阿遥才一岁,再过也过不到哪里去,所以随他了,只是有时候会发生某些让人哭笑不得的糗事。 胤禛没嫌弃积木上湿漉漉的不明液体,只是用袖口擦了擦,然后在软被上堆了一座房子,阿遥看了看,伸手,推倒,啪啦啪啦混搅一通,然后仰头看着胤禛——该你了。 以为她是不喜欢刚才那个样子的房子,胤禛想了想,重新又搭了个,阿遥皱着脸,左看看,右看看,脚一蹬,爬走。她哪里懂得用积木搭房子,只是纯粹喜欢五颜六色的积木丢来丢去,喜欢会动,会发出声音的玩具。玩不到一起,干脆走人,不理你。 小孩子手脚还太软,虽然会爬会站,但是撑不住身子的重量,歪歪斜斜的,看着她就朝床边爬去,胤禛一手按住她的肩,“别乱爬……”虽然没跌下床,但看到她这危险状声音不由严厉了些。 “我回来……”胤祯刚好进门,“哇哇哇~~~”阿遥泪汪汪的小脸就粉委屈的冲着他哭了,黑葡萄的眼都浸在泪水中,越发显得可怜。 胤禛:“……” 胤祯看看阿遥委屈的样子,再看看胤禛抓住阿遥的肩膀,愣了愣,“你们这是在干嘛?”胤禛还没来得及解释,阿遥已经开始告状了,身子扭动着,两手朝胤祯挥舞,“坏坏……”她受到欺负了,阿玛你快来安慰我吧。 胤禛胤祯同时大喜,“阿遥你会说话了?” 眼眶继续含泪的阿遥继续抽泣抽泣,人家粉伤心粉伤心,怎么都没人抱抱,没人安慰捏?我哭!郁闷的阿遥一个晚上都把头埋在胤祯怀里,谁哄都不肯转过身,直到三日后才终于大发慈悲的继续开尊口,喊了声“阿玛”,至于是喊哪位,就是个不解之谜了。 时光飞逝,阿遥三岁了,开始对这个世界产生无限好奇心,常常问“为什么”,只是那些古怪稀奇的问题让人大为头痛。“阿玛,谁是我额娘?”胤祯才回家,阿遥飞扑过来,搂住他的脖子,满眼是不解。 胤祯身子僵了一下,轻咳一声,瞄瞄一旁不做声的胤禛,揉揉阿遥的头,“为什么问这个?” “丰绅济伦有额娘,绵祗(太子与八爷的儿子)都有额娘,就阿遥没有。”阿遥嘟嘟囔囔的低声道,她也想要一个香香软软的额娘,虽然阿玛很好,也很漂亮,可是,可是——她不要少一个额娘啦。 就是说小孩子不要搞特殊化。 胤祯头痛了,他该怎么解释呢?瞄瞄胤禛,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捏捏阿遥的鼻子,“你多一个阿玛不好吗?别人只有一个阿玛,你有两个,比他们都厉害哦。”两个阿玛比一个额娘厉害?阿遥眼睛一亮,没意识到被绕了个圈,开开心心的握拳,“噢耶,阿遥最厉害了。” “嗯,没错,阿遥最厉害。” 事实证明,小孩子也不是那么好忽悠滴,没过三天,阿遥还是想跟其他人一样,有个额娘。后来不知道越倾跟她说了什么,她高高兴兴冲着胤禛喊了声“额娘”,然后在大家的哄堂大笑中走了。她不闹了,没事了,但其他人。 结果,可想而知。 除了阿遥无辜的逃过一劫,所有人都被小心眼爱记仇的胤禛用各种方式好好的“报仇”一通,就算是胤祯也没逃过,揉着酸痛的腰,无力的只瞪眼。 除此之外,阿遥还有无数问题,“为什么阿玛常常被欺负?” “呃,谁欺负我?”胤祯一头雾水。 “你的嘴又被咬肿了,家里的蚊子太坏了。啊,这次连脖子也咬得红红紫紫的,阿玛好可怜,阿遥吹吹。” “……”尴尬了一刻,胤祯拍拍阿遥的头,“嗯,阿遥是个好孩子,你放心,家里的蚊子阿玛会把他揍一顿的,让他不敢再咬阿玛!”蚊子两个字咬牙切齿。 胤禛望望两人,面不改色,继续低头看书。 “阿玛,阿遥那么小小的一个,你是从哪里把阿遥带出来的?绵祗说他是他皇额娘肚子里钻出来的,阿遥也是从阿玛肚子里钻出来吗?” “……”这个问题好难回答,两个阿玛面面相觑中。照实说是捡来的的话,会不会让阿遥伤心? 但也不能违背生理学角度说两个男人也能生孩子吧? “咳咳,这个问题,等阿遥长大了就知道了。”忽悠吧。 “阿遥已经长大了,我今天自己穿衣服。” “阿遥好厉害。”赶紧转移阿遥的心思,两人对视一眼,继续忽悠忽悠,小孩子忘性大,有些事容易丢开,陪玩陪吃陪说故事,最后终于把混世小魔王送到床上,才双双松口气。 甜蜜的头疼生活继续,十万个为什么的问题宝宝阿遥继续活跃中。 “爱新觉罗?云遥!” 隔着帘幔似乎也能察觉到胤禛那黑沉的脸,胤祯屈指敲了敲阿遥的额头,“小淘气,又做什么了?”这丫头让四哥连名带姓的吼,惹下的麻烦肯定不小。 “没有啊,阿遥今天很乖啊。”摇摇头,阿遥扯了扯胤祯的衣袖,“阿玛,你还没说阿遥绣得好不好看呢。”微微仰着头,一副快夸我的得意模样。 已经八岁的阿遥圆乎乎的脸开始有些抽长,柳眉杏眼,眼睫微动,亮晶晶的黑眸转了一圈,漂亮的小嘴嘟了起来,透出几分娇憨,已经初具美人胚子。 胤祯看着面前举得高高的帕子,把研究了半日的成果告诉她,“呃,这朵花挺漂亮。”只是颜色上稍微有些古怪,黄紫交错的花,是什么花?这时帘幔掀起,胤禛走了过来,眉尖一跳,阿遥缩了缩身子,呜呜,大阿玛好像真的生气了,阿遥又闯祸了吗? “怎么了?”胤祯不解,胤禛深深吸口气,“她把吉祥的毛剃了。” 胤祯:“……” 吉祥是十三送过来的小狗,胤禛一向喜欢小狗,女孩子也喜欢小动物,所以两父女常常是一起逗着小狗玩,都很喜欢这个小礼物,怎么就——想起当年九哥也是做了这事,结果四哥大闹了一场,连皇阿玛那里也挂上号,谁也没落得好处。眼下怎么又重演历史呢,头痛的揉揉太阳|岤,“阿遥?” “我本来想绣个帕子给阿玛,可是后来想想,只有一条,给了阿玛就不能给大阿玛了,所以,就想着做成衣服给吉祥换上。天气这么热,咱们都穿薄的,丝的,吉祥还那么多毛,肯定会热的。”阿遥眨眨眼,搅着手帕,低了低头,然后小心翼翼瞄上几眼,一副无辜无害无奈的可怜相。 胤禛胤祯:“……” “那为什么最后又变成绣帕子了?”胤祯指向桌上翠绿色的丝帕。 “因为吉祥太大了,帕子穿不上,我才把帕子给阿玛。”阿遥被看得有些心慌,扁扁嘴,小声解释着,“人家绣了两个时辰呢,是芙蓉花,因为阿玛像芙蓉,我才特意绣来送你的,你还骂人家。” 胤禛:“……”为什么爷感觉这几句话很有问题呢? 胤祯:“……”爷到底哪里像芙蓉花了,还有,芙蓉是黄紫色的吗?算了,这是阿遥第一次绣东西,已经算是不错了。心里默念几遍越倾的话:小孩子要多多称赞鼓励,不能打压不能老是挑毛病。扯了笑出来,“阿遥这次绣得好辛苦,下次绣小一点的东西吧,慢慢来,不要急。” “嗯,下次我再绣个荷包给阿玛。”阿遥偎在胤祯身边乖乖点头,然后转向胤禛,“大阿玛别生气,下次我也绣个荷包给你。嗯,还有吉祥的衣服,下次一定量好尺寸再绣。” 胤禛看着阿遥亮晶晶的眼,森森感觉到,教育问题深重道远。 作者有话要说: 阿遥这回你满意了没╮(╯_╰)╭ 吃尽十四爷的豆腐,也狠狠的“欺负”了四爷,希望你觉得幸福吧。 囧囧清游记第29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