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快陪我困觉》 分卷阅读1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1 ================= 书名: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文案: 文名:作者君不热衷改名,实在是因为前几个风水不好~(ˇ?ˇ) ~ 人物:痴情笑面虎王爷vs无心狗腿子商贾 情节:穿越架空+灵魂互换 用一句话来形容唐琮的口碑,世人皆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百年泥石流。 前十年的残暴杀戮,名望早已震慑五湖四海,连坊间的狗看到他都不敢抬腿撒尿。 后十年的萍水相逢,却让这位高高在上的小王爷惨遭滑铁卢,钢铁硬汉形象大跌。 ——不仅越来越接地气,还越来越垂头丧气。 小王爷殷殷期盼:天色已晚,王妃快与本王困觉吧! 躺在钱堆里的吴尽夏一脸不耐烦:边去,别耽误我数钱!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吴尽夏,唐琮 ┃ 配角:李玄黎,燕茹花 ┃ 其它:穿越时空,甜文,架空 ================== ☆、长安有个白匚楼 六月,长安城。 滚滚雷声在天边渐行渐近,细小的雨丝滴落在坚实的地面上激起阵阵尘土气息,东市四街李家茶肆的小伙计不慌不慢地支起了遮雨棚,两锅滚烫的热水烧得正旺。 眼瞅着雨点越来越大,茶肆里围坐的客人也越来越多。时不时有小厮跑来询问小伙计有没有空座,均被摇头拒绝了回去。茶肆对面的白匚楼更是比肩继踵,丫鬟小厮们撑起的油纸伞早已在街边大排长龙。 白匚楼,是年初长安城四街新开的一家胭脂水粉铺子。说是楼,其实是个宅广十七亩的大院。这大院前身是个歌乐坊,因坊主远嫁藩国,于是低价转卖给了有缘人,也就是当今这白匚楼的新晋主人吴尽夏。 也不知是谁先叫起来的,吴楼主这个称呼迅速火爆了长安城。 吴楼主乃长安城新晋富商,自打买下这个大院后便洒金万两,待折腾了大半年,才将白匚楼打造成有着上下两层十开间大屋的前厅,用假山隔着作为作坊用地的中庭,以及造园精致的后院院邸。 单提这前厅胭脂水粉铺,只能用“麻雀不小,五脏俱全”形容了。香件妆粉一应俱全,胭脂黛黑别出心裁,口脂头膏花样繁多,花钿香囊制作精良,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不仅如此,铺子里每隔十日还有巧手师傅教授女子如何妆容,引得长安城内不少娘子夫人们日日翘首盼望,恨不得常住白匚楼才好。可巧今日新制出了一批新式样妆品,人便比平日里多出了一倍。 “听说,这吴楼主是个厉害的角色。我叔公曾与其打过交道,据说是生意场上的一把好手。”一位围坐在茶肆门口的年轻人说道。 周边人闻及,纷纷侧目。那年轻人继续说:“而且,除了生意上的一把好手,做起妆品来也是厉害极了。据说铺子里叫卖的大多数是他亲自制方,而且都是些从未见过的新颖物件。” 茶肆中有三五人应和“没错没错”。隔壁桌一个俏生生的小丫鬟接过话茬:“我原本是不信的,可上月我家小姐从铺子里买了一款口脂,闻着香味清雅,颜色也出奇的好看。这不,今日又赶来瞧瞧那新式样妆品。” 听言,众人目光聚集在她身侧端坐的小姐身上,两片樱唇红润鲜亮,衬得肌肤胜雪,竟有闭月羞花之貌。 茶肆瞬间掀起了一股急躁之意,恨不得早日涌入对面的铺子之中。 此时的白匚楼前厅,伙计们各自忙来忙去。身为李家茶肆的当家人李达广也不管自家生意,眯着一对小眼睛,手里盘着算盘,盯着白匚楼外络绎不绝的客官等着开门吉时。 说起他与吴楼主的关系,不是一句话就能讲清。李掌柜每次被人追问均会爽朗一笑,说句“福宝从天降,莫道破天机”来糊弄人。可每当想起往事,均会情不自禁道一句:十年前的那天,真是个神奇的日子啊! 十年前,正值大唐举国动荡政局不稳之时。年仅六岁的吴楼主一身布衫褴褛跟随一匹瘦驴流亡到四街,眼瞅着人和驴要双双饿死,幸好被李家大爷李达广救回。 当时,这李家大爷是东市四街有名气的豪民,因家中有茶园两亩,急需苦力小工。他瞅着救回来的瘦驴还能拉上几十圈磨,那小娃虽瘦小干枯,但给独子当个小厮也还有余。于是一人一驴签了卖身契,双双了李家大院当起那没日没夜的苦劳力。 可令街坊四邻没想到的是,孤乞伶仃的吴楼主被李家重用,经历十年磨砺锻造,竟摇身一变成了掌管三个茶园和一间胭脂水粉铺子的当家人。就连眼睛长到头顶的李家大爷也不再管理茶肆事物,乐滋滋地当起白匚楼的费力掌柜。 李掌柜的思绪回转几番,吴尽夏自然不知。 这厢她刚从床上爬起净身,待食了一碗馎饦又看了会儿画本子后,才磨磨蹭蹭地穿上一身玉色长袍,唉声叹气地溜达至前厅。若不是今日有一批新水粉售卖,引来了唐小王爷前来为太后置办寿礼,她才不舍得从画本子中抽身呢。 步入前厅,吴尽夏寻着熟悉身影走去。“李叔。”她对着李掌柜摆了摆手,打了个招呼。 戳腮的发愁的李掌柜见着来人爽朗一笑。“今日你倒是听话,竟舍得出来?” 她嘿嘿一乐,应下了李掌柜的抱怨。自从白匚楼开张以后,她便把一屁股闲事儿都甩给了李掌柜,独自在后院贪图享乐,不,钻研赚钱。李掌柜也曾愤愤不平,却被她一句“神秘才引客源来”搪塞了回去。 吴尽夏站在李掌柜身侧,眼睛越过窗棂眺望街景,见已是人山人海,便扭头对着李掌柜笑道,“李叔,你瞧今日客人如此多,是我的策略没假吧!” 好一个的便了宜还卖乖!李掌柜无奈笑笑,仔细瞧了瞧眼前正值碧玉年华的年轻人,眉毛羽挺肌肤雪白,往那一站巧笑倩兮,若不是此时着了一身男袍,用木簪术了发髻,不然活脱脱是个珠玉美胎。 吴尽夏被李掌柜瞧得不大舒服,用手快速拍了拍胸前袍衣。手上带了力度,一不小心碰到了缠得发紧的束胸带,眉间瞬间蹙出了一个花。 “你先去一旁坐着,等王爷到了再过来。”李掌柜瞧见了吴尽夏手上的小动作,又见她眉头一直紧皱,便将她拉至隔壁茶室,顺手将近日账目推到跟前,出门吩咐伙计开门迎客去了。 她点头应着,避开人眼偷摸整理好束胸,便坐在茶案前一边看近日账目明细,一边琢磨着新妆品的研制方子。 李掌柜点了吉鞭,白匚楼开门迎客,一时间门庭若市热闹非凡。而唐小王爷这才从蓬莱殿逃一般的出来,骑着栗色宝马向着白匚楼处慢行 分卷阅读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2 。 小王爷今日倒霉得很。 朝堂之上,文武两列官员为置办太后寿宴一事吵的不可开交,无非是油水花落谁家的问题,却被冠上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唐琮当的是闲散王爷,如不是杀乱党护边关的大事,他一概闭眼不参与。 正在闭眼神游之时,却有文官上前谏言: 王爷能亲自为太后准备寿宴,实乃孝心可鉴,荣我大唐。 坐在皇位之上正愁得一筹莫展的圣上欣然应允,也不管自家亲弟抛过去的数个白眼。 下了朝堂,被委以重任的小王爷阴郁着一张脸去了蓬莱殿给太后请安,正巧赶上皇兄那十二位宫廷美人聚在一起调琴啜茗。他最怕这十二位美人嫂嫂,因她们成天见不着忙到上天的圣上,乐趣就变成调侃逗趣他这个闲散王爷。 十二宫美近日迷上为他相亲,小王爷这厢一只脚刚迈进蓬莱殿的正厅,花枝招展的嫂嫂们便将他拽了进去,按在木椅上被迫看那厚厚一沓从四处搜集而来的美人图。 他红着脸左右迎合着,待看了将近一个时辰美人图之后,才摆脱莺莺燕燕起身给亲娘请安,太后看着小儿可怜又无助的模样,笑得脸上的珠粉掉了一层,这才缓缓下旨让十二宫美安静下来。 “这尚服局呈上来的水粉越来越不像话,上次我看燕将军夫人请安时用的水粉就很服帖,哀家问了问,竟是长安城吴姓商贾研制出来的。”太后捧了一杯茶慢慢啜了一口,继续说道,“琮儿,今日出宫去给哀家寻寻,再给你十二个嫂嫂带些新鲜物件回来,为给你寻门好亲事,她们可操碎了心咯。” 五年前,小王爷行了“弱冠之礼”,可到如今也未寻着心仪的夫人。可他却不急,成天一副“无人能匹敌我”的模样,日日发愁的却是周边不相干的人。 “儿臣遵旨,那儿臣就先跪安啦...哎,嫂嫂这画像我就不带着了,不雅不雅,哎哎...衣服坏了坏了!”小王爷还未起身,十二宫美已齐力往他胸前玄色衣襟强行塞了一沓美人图。 小王爷欲哭无泪,也未管衣衫是否不整便逃一般的跑了。 待他抵达白匚楼时已近申时,李掌柜在厅前候得久了正打着瞌睡,铺子里的伙计看到栗色马匹急停在门口,连忙叫醒了掌柜的,小跑过去伸手将缰绳接过。 唐小王爷顺马而下直直进了前厅,李掌柜跟在他身后一边介绍特色妆品,一边往茶厅方向迎着。吴尽夏听闻脚步声越来越近,便知是磨蹭的王爷到了,起身整理好长袍,躬身站在门口候着。 唐小王爷看完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头疼症不减反增。他转身望向李掌柜和吴尽夏,慢慢说道,“长安城内有名望的夫人们喜爱的,每个呈上一样,本王要坐着选一选。”说完,顺着侍从搭过来的手,坐在了茶案之后。 “还有,叫你们当家的过来,本王有话要问。” 李掌柜应了一声,转身招呼伙计去取香件妆粉等物件。吴尽夏恭敬地为唐琮斟了一杯热茶,这才后退一步作揖行大礼。 “东市四街商贾吴尽夏,给王爷请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穿越古言,历史架空。 新文开坑,跪求评论、文章收藏、作者收藏~ 么么~ ☆、撞乱了谁的心弦 “东市四街商贾吴尽夏,给王爷请安了。”吴尽夏不卑不亢,自报了家门。 唐琮喝了一口热茶,觉得味道甚好。抬头看见一个清秀的少年郎躬着身子,好奇地问道,“你就是白匚楼的当家人?起身吧,用不着这虚礼。” 眼前的少年郎年纪轻轻,眉眼间却有种自做老成的姿态。唐琮有些好奇,随手一指让吴尽夏落座,继续问话。 “市井上皆传你妙手生花,本王方才瞧了瞧,确实有些东西是尚服局未有的。可是有祖传秘方?” 祖传秘方是有的,还是有着上下五千年历史的呢! 吴尽夏是穿越来的。 前世的她正值芳华25,在一家知名化妆品公司参与研发,拿着不错的工资,也付出与工资成正比的劳动力,和家人关系寡淡,也尚未有时间交往男朋友。 穿越前,她没有经历天灾人祸,也没人恶意伤害,更没有通灵者指路召唤,就瞅了眼悬挂在天的太阳,人便晕了过去。 醒来后,她身边既没有丫鬟惊叫“小姐,你醒来了”,也没有美男坏女欺侮霸凌,更不是呱呱坠地哇哇大哭的婴儿。吴尽夏想了想小说中穿越的套路,断定自己应该是碰上“市井平民穿越法”了。 可那时的她羸弱无比,只能迷迷糊糊地坐在那匹瘦驴之上,任由它朝着不远处的都城方向卖力地踢踏。 看山近,走山远。 待她与瘦驴赶了一日之后,这才进了长安城。因许久未吃未喝,她选择性的晕倒在一家看起来比较富庶的院子门口。这才有了“李首富善心救流亡娃,十载成龙震惊长安城”这一市井相传的故事。 对于这个故事版本,吴尽夏满是无可奈何,可又无力反驳。只因这个故事杜撰者,竟是长安城有名的八卦名笔燕茹花。 燕茹花是谁?她不敢细想,那人实在是略有些麻烦。 吴尽夏这厢刚领了意想坐下,可屁股还未坐稳,又听见小王爷问话,忙起了身回道。“回王爷,小的未有祖传秘方,只是平日里多钻研了些,净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让您看笑话了。” 回了几句谦虚的话,她又退回座旁稳稳坐下。 一盏茶的时间,唐琮大概问了问白匚楼的经营情况,吴尽夏对答如流,丝毫没有畏惧的样子。 他更是觉得稀奇,世人皆觉得他这个横杀战场手刃反臣的笑面虎可怕至极,却没想到这年轻商贾却是如此淡定。 可看到少年郎每逢提问便站起,回完话又坐下的模样,小王爷嘴角又噙出了一丝笑意。到底还是年少,面子上哪怕再恭敬,行动上也带着一丝顽童般稚嫩。 于是,在蓬莱殿被十二宫美捉弄的坏情绪被一扫而空,小王爷和吴楼主清茶淡话也越发随意起来。 李掌柜和四个小伙计用木托盘装着精心挑选的物件,直溜溜地站了一排。唐琮翘起身子大约扫了一眼,仍旧觉得眼花缭乱毫无头绪,便使唤吴尽夏过去一一解释。 吴尽夏领了指示,又从座椅上站起,心里默数:这已经是第二十三遍了吧!还不忘腹诽一句“这小王爷真是难伺候”。 可面上依旧是讨好的笑容,毕竟卖出去就是真金白银。 她拿起一个紫色瓷盒,蹭到小王爷身边。“这是今日新上的巧笑紫花粉,是将落葵子蒸熟绞汁和白米英粉、胡粉混合晒干而成的,妆粉呈紫色,最适合黄肤女子提亮护肤使用。”说完又放回原处,又拿起另外一个粉色瓷盒。 分卷阅读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3 “这是玉女桃花粉,用的是北山山尖上的第一岔春桃花,与石膏、滑石、蚌粉、胭脂同研,用其敷面可去除面部斑点,润滑肌肤、增益姿容。王爷将这两款呈给太后殿,敷面最好不过。” 吴尽夏手上捧着一对精美瓷盒,笑着望着一头雾水的小王爷。 “你继续。”唐琮看那笑意有些刺眼,示意她往下说。 吴尽夏将那对瓷盒放回,又指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白玉盒子娴熟地说道,“这个花露胭脂,是用上好的红蓝花拧出汁子,淘干净后与花露蒸成的。这红蓝花是北山上野生的,花露也是自家花农起早采的,用着尽管放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沾了一点,往自己的唇上抹去。“这胭脂只要稍抹一点到唇瓣之上便增色的很,用水化开还可用于妆颊,一举两得,因此最受女子们喜爱。” 说完,她又拿起一只精美的缎盒继续说,“这是画眉吉香丸,是只独有的眉黛,描出来是黑眉,比现今的翠眉、绿眉更显得庄重,小的昨日才研制出来的,是白匚楼呈给太后殿下的寿礼,王爷您瞧瞧...” 她甫一抬头,却见小王爷目光沉沉,正盯着自己一动不动。 吴尽夏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惊!坏了,怎么说着说着就往自己脸上抹了呢! 她心觉无语:专柜小姐姐们的营销方法没学成,以身试法倒是学的有模有样啊。 吴尽夏瞧着那小王爷面色有些不愉,感知自己已失了仪。“王爷宽恕,小的常在铺子里为女子试抹胭脂,今儿当着王爷的面抹了自己,煞了您的眼了,小的给您赔罪了。”一个心急,扯了个谎告饶。 一旁的李掌柜和伙计们闻声腹诽:前厅哪里见过你的身影,骗子! 唐琮瞧着吴尽夏说得耳根子快要红透了,才慢慢缓了缓脸色。抬手示意她起身继续说。 吴尽夏望着小王爷神色恢复正常,连忙起身用手指擦拭抹在唇上的胭脂,可那一抹桃红却是不尽人意,越擦越鲜艳动人。 她无奈,只能从衣袖间掏出一个帕子,粗略围在双耳之间,继续指着一堆脂泽粉黛喋喋不休。 唐琮一双鹰眼盯着吴尽夏素帕之下更尤显的两瓣红唇,起身踱向她。 吴尽夏以为小王爷要细细了解手上之物,便上前恭敬地捧着,说话声从帕子下传出,声音清脆婉转动听。 唐琮看着粉红唇瓣在素帕遮挡之下一张一合,像是在召唤一样。心上似有蚂蚁爬过,拦住了从耳中灌进的声声莺声燕语。他未作迟疑,伸手便撤下了素帕,揣在了手间。 吴尽夏有些微愣,小王爷这...是要干嘛? 空气犹如突然静止一般,一丝尴尬气息浮现在两人之间。手间的帕子是丝绸材质,被过堂凉风吹过,竟有一些凉意。他这才惊醒,拉回方才像被蛊唤一般的意念。 “戴着碍事儿。”扔下一句话,又怕对方人误会,唐琮又补了句,“本王听不太清你说什么。不用戴着了。” 旁侧站立的小伙计有些堂皇,方才小王爷的脸都通红了呦! 吴尽夏没敢明瞅着小王爷身上,忙背过身躬着,“王爷,那小的避着您些。”声音提高了一度,惊得对面的李掌柜差点掀翻了木托盘。 唐琮乐了,这少年商贾真是有趣。对着自家掌柜喊王爷,也不怕折了那胖老汉的寿! 吴尽夏听见身后小王爷朗朗小声,有些不明白何意。抬眼间看见李掌柜面上已是一片死灰,举着托盘的手正哆嗦个不停,才察觉方才的举动太不合时宜。 于是她转过身来,一脸讨好笑容,“方才是小的头昏了,拜错了佛。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别再取笑小的了。” 唐琮带着笑意,也未再为难一众人等,回到座位上捧杯欲吃茶,却是一碗空。吴尽夏在瞧眼色这方面极为熟络,忙上前撤了凉茶壶,换了新茶上来。 唐琮睥着她流利的动作,眼神落在了她虎口处的黄茧上,对这个少年商贾又是一番赞叹。 常年久月的功夫确实不假,这少年郎还真是个让人瞧着顺眼的。 汩汩茶水入杯,茶香味弥漫四壁。 吴尽夏向着最后一个木托盘处踮着小步,不急不速地开口。“王爷,这盘都是铺子里售得好的梳刷镜篦、香囊配饰。听闻您要带给后宫娘娘们,小的就备下了这些。回头如果瞧着新鲜有趣,小的再呈些上去。” 唐琮好奇不已,忙起身行至吴尽夏跟前,看着满满一盘子的梳妆物件有些上心。 十二位嫂嫂满不满意直接决定了他日后进宫痛不痛快啊! 如此一想,他便伸手从小伙计捧的那盘中挑了一只梅花花钿,捏在双指之间细细瞧了瞧,随后便直直地贴到了吴夏洁白的额中间。 吴尽夏这回是彻底慌了神,鼻尖瞬间浮起几珠细汗,额前的花钿处像是一团火似的烧着。 而唐琮却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这一举动有何不可,只觉得这个梅花形状的花钿贴上去,眼前的这人更美了一分,一时又伸出了食指,点了点那只花钿。 “阿琮哥哥你在干什么!快放开他!” 吴尽夏方才被小王爷那一动作惊得加速的心跳,在听到熟悉的声音那般呐喊后,跳的更快了。 吴尽夏跪倒在地:哎呦我的老天爷,这是个啥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记我和小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脸红) 燕茹花:阿琮你离他远一点!(气) ☆、小吴原是救命符 一道厉疾女声惊破白匚楼,正在挑选胭脂水粉的客人们纷纷举目望了过去,见来人是长安书苑名笔燕茹花,不由得凑上前去看热闹。 燕茹花在长安城是出了名的,一个是她八卦之王的称号,另一个则是死皮赖脸粘着吴楼主一事。 燕茹花是洛阳城主燕崛燕大将军的长女,自幼不爱刀枪只爱习字,尤其爱八卦旁家闲事。 燕将军看着女儿日日混在军营伙房里听着阿嬷们的闲话呵呵傻笑,生怕她日后嫁人难,或被婆家嫌弃。就托了长安书苑的孙掌柜亲自带着,平时跟着掌笔先生学些皮毛,没想到竟弄巧成拙,让这燕小姐练出了“笔下生花”。 燕茹花最近对吴尽夏是着了魔。自打她从李掌柜那以死皮赖脸厚颜无耻软磨硬泡之势打听了吴尽夏十年传奇故事后,便对这少年郎起了兴致。 没错,本是女儿身的吴尽夏,竟在李家装了十一年的小郎君。 李掌柜是李家唯一一个知道吴尽夏女儿身份的,倒不是生了慧眼识出来的,那一家子都粗心认死理,吴尽夏不说还当她是个发育不良的少儿郎呢。 吴尽夏是挨不住李掌柜执意挽留才说出真相的。两年前,吴尽夏想置办个院子自立门户,李家上下谁人都不肯点头。 分卷阅读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4 可吴尽夏住在李玄黎堂屋六七年,眼瞅着少男少女初长成,该避的嫌还是要避,最后只能无奈告诉了李掌柜。李掌柜从震惊中缓了几日,随后亲手为她置办了小院,又买了一个丫鬟送了两个家丁伺候着。 李掌柜将此事咽到了肚子里,整日贱兮兮和夫人说:我有一个小秘密小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惹得李夫人还以为死老头在外搞了二房,硬是生了好几顿闷气。 可再好的本事,也难以瞒住十一年光景。 这事还得从头再说。 时光倒回十年前吴尽夏被救那一日。当时的李家大爷打定占一娃一瘦驴便宜的主意后,才命仆人给尚在昏迷的小吴灌了一碗米汤,任由她在杂货房继续昏睡。而瘦驴吃饱喝足之后,也直接套上货车被茶丁拉去二里地远的西山茶园,当即上岗做起了苦劳力。 安排妥当的李家大爷正准备去独子李玄黎院中告知捡回新小厮一事,这才猛然想起:万一捡回来的是个女娃娃怎咋办,可不能让儿子早早就遇到红颜祸水呦! 于是,李家大爷唤来了院里的粗汉车夫李大坎去验小娃身份。 说起这李大坎,确实当得起“粗”汉之称。这厢他领了吩咐回到杂货房,撇着一双牛眼瞅着仍旧昏倒的小娃,一头短毛脏乱不堪,小脸蜡黄汗泥混杂,身板精瘦营养不良... 李大坎手指头还未拨拉到那身旧的不好看的外衫,便独自了然:哪有人家的女娃娃是这个造型,肯定是个带把的呀。 待吴尽夏悠悠转醒之后,听那李大坎一口一个“小砸”唤着,就默默认了。 好歹比一口一个“小婊砸”...顺耳多了吧。 而后几天,小小吴尽夏因办了件喜功,被特许住进了李家小少爷房中,才将这个秘密守住。 李家世代经商,算长安城内数一数二的庶族地主。先皇在位时亲氏族门阀,庶族即便家财万贯也难登含元殿(皇上上朝的地方)。 可巧政局动荡皇位更迭,新皇上位后便高调大兴科举制度,一纸诏令昭告全国:谁家有“孝悌有闻”“德行敦厚”“结义可称”“操履清洁”“强毅正直”“执宪不饶”“学业优敏”“文才秀美”“才堪将略”“膂力骄壮”的人儿都可以来朝为官,不限身份不限等级不限年龄不限男女的唷。 于是,年仅五岁的李家小少爷被李家寄予了厚望,“考取明经进士光耀名门”成了院里的头等大事。 小少爷人儿小但听话,每日不是按时去学堂听夫子讲之乎者也,就是下学后在家中苦念四书五经。 那时,小吴的差事便是守在小少爷身边端茶倒水捏背捏肩,不渴着不饿着不累着这小祖宗就能在李家吃饱喝足万事不愁。 可一想自己那头小瘦驴还在茶园里日夜转磨,小吴心里不落忍,吃饱喝足之余总想去探望探望,聊表关怀。 李家大爷虽好心收留了小吴,却给她下了禁足令。除了小少爷去书堂时可陪同左右溜达溜达,其他时间她只能在李家院子里老实呆着。 小吴不是那嫌贫爱富之人,三番五次试图悄悄溜走,却总能被住在同屋的粗汉车夫揪着脖子拎回来。 终于,小吴第八次被李大坎拎回来的时候接受了一件事实:自己还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娃娃啊。 小吴从此不溜了。 于是,李家大院里总能看见两个豆丁身影晃来晃去。 小少爷伏案念书,小吴便拿扇一边遮阳一边打瞌睡。 小少爷休憩吃茶,小吴便烧水打扇顺便捧着桃子啃。 小少爷迷离发呆,小吴便倚在门口盯着李家大爷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裁缝店...... 日子久了,小少爷觉得小吴对自己还挺忠心耿耿,也...挺可怜的。于是求着父亲,让小吴与瘦驴在茶园相聚一面,睹驴思人,以解乡愁之渴。 李家大爷受不过小儿日日在耳边软磨硬泡,又看着小吴近期表现还算可圈可点略觉满意,于是答应了下来。 很快,小吴与瘦驴时隔俩月的会晤时间便到了。 这天,李家大爷正好去茶园查看账簿,于是命李大坎牵来马车,带着小少爷和小吴一同前往。小少爷高兴,出门前让李大坎割了两大捆鲜草带着,心想小厮好久不见家人怎么也得带点伴手礼吧。 小吴将鲜草扛在肩上,开开心心在马车前面走,可还未出城门便觉得怎么越走越轻松咧。回头一望才瞧见,那车上绑的黄毛马已经暗戳戳吃掉了一捆鲜草,嘴里吧唧吧唧地有滋有味。 小吴一跺脚,扭身跑开,李大坎哈哈大笑,“让我给你割草喂驴,还不是便宜了我的马!” 紧赶慢赶小半时辰后,李家会晤小分队终于到达西山茶园。小吴着急看到瘦驴,领了茶园管事的指示,嗖的一声就跑走了。李家小少爷也想跟着小厮去看看驴儿,跟父亲知会了一声也追了上去。 茶园坡地参差不齐,正赶着茶丁们夏锄,娇生惯养的李家小少爷自然跟不上小吴的脚伐,一个人吭哧吭哧爬上爬下却只能望着小吴脑袋在茶园里窜来窜去。 这厢,瘦驴已拉了一晌午的磨儿,正累得哼哧喘气。远远望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背着一捆鲜草蹦蹦哒哒朝自己跑来,高兴的四脚在原地不停地踢踏:良心主人啊,你可终于来了。 小吴看见瘦驴欢迎自己心上大喜,连忙将鲜草解下统统塞到食槽。美食当前,瘦驴吃的不亦乐乎。小吴看着驴儿好似又瘦了一圈,心里十分不忍眼圈欲红,抬手欲上前抚摸驴头。 可那只小手还未落下,身后竟传来一声李家小少爷的“救命”惊呼,吓得小吴啪的一声,直抽了驴头一巴掌。 瘦驴:没良心!没良心!没良心! 西山茶园伴山而建,层层茶树围拢细致紧密,但唯独瘦驴劳作的半山腰挨着悬崖边。茶丁怕滑脚惹事,平时都用编好的厚厚栅栏围着,劳作时不曾担心有人坠落崖中。 可巧赶上夏锄,茶丁将那栅栏解开,方便将杂草杂枝推下崖去,省时省力省事许多。这活尚未干完,栅栏只被甩在一边,茶丁便下山寻水喝去了。 李家小少爷捯饬着一双小腿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远远望着小吴正在和瘦驴你侬我侬,刚想唤声“我来也!”,虚软的左腿竟出溜一滑,整个人身体一倒直直向崖边滚去。 小吴闻声赶紧窜了过去,连忙伸出右手抓住小少爷的裤腰带,左手猛地拽住一根茶树枝子,李小少爷才堪堪停在崖边。 小少爷倒霉,小吴就幸运很多。 她左手拽的茶树枝子是根主干,结实极了,俩小人加起来的重量没给那枝子拽折。小吴心想:若我也倒霉,抓住的是除下来的杂枝,这会儿俩人可能就手拉手见阎王爷去了。 分卷阅读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5 小吴左右手使劲儿,惊吓后的热汗被风吹的瞬间变凉,李家小少爷缓过神来半句话讲不出,一个劲儿在那哇哇大哭。瘦驴似乎感知到主人和主人的主人危难在即,放开嗓门就“欧——啊——欧啊——欧啊——”乱叫,不一会儿就有茶丁被引了过来。 茶丁们赶过来一看,哎呦不得了了,自己家的小主人怎么就在崖边挂着了呢,赶忙招呼人合力将俩人拽了上来。有脚程快的茶丁下山报了李家大爷,眨眼功夫大爷便飞奔过来,抱住小儿惊恐未定连连安慰。 小吴抖抖身上的灰爬起来,慢慢走向瘦驴抱住炉头,父慈子孝这一幕看着可真扎心窝子啊。 李家小少爷险些落崖事件告终。小少爷将小吴和瘦驴英勇救人事迹添油加醋和父亲说了,李家大爷眼睛浑浊盯着小吴看了许久,随即一把搂住小吴瘦小的身躯连喊数句救命恩人。 事件最终,小吴和瘦驴又双双回到李家大院,小吴搬进了李家小少爷的堂屋,瘦驴则住进了黄毛马的专有马厩。 夜半,李家大爷和夫人躺在床上感叹:原来小吴便是那救命符啊! 原来,早在李玄黎出生之时,便有算命先生探破天机,道他少年时期必有一劫,但求一救命符便可解。李家大爷和夫人这五年跑了七七八八个寺院,求来了一堆保命符给独子挂着,没想到劫难如约而至,救命符却另有其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李家小少爷:等我拿了俸禄,第一时间捧给小吴。 小吴:真是可塑之才! 作者:宝贝们能不能留个评论再走,不然戳个收藏也可以呀~ ☆、第一个十年计划 忙完夏锄,西山茶园的茶丁们开始养精蓄锐等待菊月的到来。那年夏天日头十足,雨量适当,茶树生长茂盛,整个茶园清香肆意,远远望去郁郁葱葱,李家上下无人不喜笑颜开,干活越发起劲了。 李家大爷想着,待丰收之秋一过,又可以置办个新宅子了,哈哈哈。 李家小少爷想着,又可以多买两串糖葫芦了,嘿嘿嘿。 小吴想着,又可以多领个把些月钱吧,唉唉唉。 话说自从小吴救下李家独子之后,生活待遇有了明显提高。原先李家只管她吃饱不饿,如今还能每月到账房先生那里领十文钱。李家大爷撤了禁足令,她不仅能自由出入院门还能牵着瘦驴四处溜达。不再夜夜与李大坎挤嘎吱乱响的木板,她一人独享起小少爷堂屋的软铺暖被。 李家人和颜悦色,小吴没再想过牵驴出走,只是觉得成为李家的米虫不太地道,得想点赚钱的营生留个退身之处。因此,尤其钻钱眼。 小吴琢磨赚钱琢磨到发懵,李家小少爷拒绝念书拒绝到发疯。 大概是经历了生死变数,李家小少爷惊觉厚厚的四书五经无用至极,满腹经纶的笨书生哪及武学傍身的侠客厉害,起码再出意外也不会被吓得屁股尿流。此番有小厮相救时乃幸运,万一哪天小厮骑瘦驴走了,谁还给他伸把手呢。 于是小胖书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到李家大爷跟前,大声哀呼“小命差点没了,读那破书有何用”。 李家大爷与夫人连哄带骗好几日,小少爷油盐不进很是固执。念着文官之路行不通,以武将身份入朝倒也不错,于是李家很快妥协,四处给小少爷客请武学师傅。 哪料小少爷天生不是那学武的料,花重金请来的师傅们捏捏小娃的筋骨后无一不摇头拒绝。李家大爷发愁,文武之路眼瞅着就要走绝了,难道非要小儿承袭家钵继续当商贾,难得遇到开明纳贤的皇帝,李家竟无法翻身商奴把歌唱? 小少爷日夜哭哭啼啼不止不休,这可累坏了小吴。本来挺乖巧的小胖娃,折磨起人来简直像个魔鬼。小吴忍无可忍,晚饭后急匆匆拉上李大坎就找李家大爷商讨办法去了。 “大爷,今天必须得想辙整治...嗯,劝好小少爷了。您这后院不安宁,茶园的生意都要耽误了啊。”小吴我能不能涨月钱,还得大爷您赶紧努力呀。 “无奈啊,小儿要是懂事,何苦我们夫妇俩在家吃不饱睡不好的操心啊...嗝”大爷咂摸刚才那两碗卤肉饭的余味,摸着圆肚打了一个饱嗝。 小吴低低切了一声:子不教父之过。撸了撸袖子继续劝。 “大爷,要不然让小少爷先蹲个马步试试?小的见过村里习武之人一蹲就蹲半日,小少爷若如此保不齐会知难而退呢。”小吴心想,小少爷吃糖葫芦吃得下,吃苦哪行。 “不行不行不行,小少爷体弱,累着了病倒了就坏了,万万使不得。”李大坎连忙摆手拒绝。 “大爷,自古男儿当自强。您家世代从商,深知摸爬滚打风里来雨里去的辛苦劲儿,任由小少爷安逸一辈子管护,还想入朝为官,继承家业可能都力不足啦!”小吴算是看出来,这李家上下都是毒奶,小吴必须得出来当把狼虎家长了。 大爷看着眼前虚长小儿一岁的布衣小人挺着瘦弱的腰板,说话不卑不亢有条有理,老气横秋的样子虽然与年纪有些不符,但道理确实不假。 老来得子,只顾眼前宠着溺着,从未想过教着练着,可当朝百官何人不是寒窗磨砺。大爷自己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李老太爷撒手人寰之后,经手的生意确实是越做越不行。如此循环反复,李家岂不是要完。可小儿终究还小,狠不下心来呐! 大爷犹豫不决。小吴深知虎毒不食子的道理,上前一步伏在李家大爷耳边低语。“大爷,小的有一计,能让小少爷乖乖,您听听可取不可取?” 李大坎看着大爷脸上的表情青一阵紫一阵红一阵白一阵,最后才微微一笑点头应允。李大坎好奇那小砸到底说了啥,往跟前凑凑偷听却只能闻到似有似无的卤肉香味儿。 李大坎:大爷骗人,晚饭肯定吃了五碗饭,不然怎可此等香? 究竟打的啥主意?小吴近日深谋远虑,觉得李家小少爷其实是个可塑之才,于是研究出了一套培养李玄黎成材的可行性教育报告,并冠以响亮称号:第一个十年计划。 当然,小吴计划初衷还是和钱少不了关系。这十年计划共有四个阶段,李家小少爷每成功完成一个阶段,取得一定成绩,李家大爷应给予小吴应有的费用。小吴向李家大爷保证:如果计划不成功,全当小吴白瞎功夫,若稍有损失,小吴从此不再领月钱,任打任罚绝不咬牙还口! 小吴比较诚恳,拿月钱打包票下赌这事儿深得李家大爷喜爱,二话没说就让小吴开始实施第一阶段——《孟子》实践课。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李家小少爷被小吴拎着起早练了几天扎马步,跟着瘦驴跑了几趟西山,禁断了最爱的 分卷阅读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6 糖葫芦......没过几天,小少爷便放弃了武侠梦,乖乖捧起了压在床铺下的《孟子》。 李家小少爷确实是个可塑之才,在小吴不断坚持“教育”之下,逐渐从一个被夫子厌弃的坏学生,摇身一变成为与夫子同堂探讨博学的好学生。李家大爷在茶肆被来往客官奉承着,腰杆都挺了三挺,脸上的笑容更是遮掩不住,回到家便使唤账房拨给小吴碎银二两。 小吴从李家大爷那里领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眉开眼笑甚是开怀,想着致富一定要趁火打劫...嗯,趁热打铁,于是着手开始了漫长的第二阶段——《中庸》研究课。小吴前世对国学颇有研究,言传身教这事儿最适合不开窍的小娃娃了。 一日,李家小少爷一连吃了十串糖葫芦,转日捂着牙去了医馆。小吴说,呀,你看一口吃不成胖子吧,读书也一样啊。 一日,李家小少爷在学堂与伙伴争吵学问,回家路上脸红脖子粗的生闷气。小吴说,呀,问句夫子不就知道谁对谁错了吗?读书也一样啊。 一日,李家小少爷被当地小恶霸胖虎拉去掏鸟蛋,结果扭着脚悻悻归来。小吴说,呀,善恶美丑要学会分辨啊,读书也一样啊。 ...... 一日又一日,李家小少爷吃惯了苦头,毫无反抗将小吴所有的话语听了进去。当他十岁顺利通过童试,并在短短五年“连中三元”之后,才懂得原来身边的人儿常说的“读书也一样啊”,是让自己终身学会“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这一深刻真理。 而后,小吴并没有因为李家小少爷步步高升而放弃原计划,当他居于鼎甲之首仍未放弃第三阶段——《论语》精修课以及第四阶段——《大学》体验课。三省吾身,九思其行,李家小少爷想明德于天下,任重道远着呢。 小吴:伦家的钱袋子要丰满,还需要少爷坚持不懈的努力哦。 当然,此乃后话。 李家小少爷逐渐走上了“上的朝堂”的康庄大道,小吴功不可没,口袋也越来越沉。李家一时间风平浪静,院里上下里外一片和睦。 可老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李家大爷终因食肉太多,突染脚疾一病不起,而原本就磕磕绊绊的生意路,好巧不巧来了一只拦路虎。 李家大爷:小吴救世主,快快现身!那个,痛风疼死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唐小王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小吴:我一心只想赚钱。 作者:这两章主要介绍了些背景,如果宝贝们不喜欢可以往后翻,后面会更好看~ ☆、跟着小吴去搞事 冬雪煮茶,风味尤佳。漫长的冬季烈风飘雪催人逐暖,李家茶肆迎来一波又一波茶客,伙计们日日烘茶烧水迎来送往礼仪周到。 西山茶园秋茶迎来丰收不假,李家售茶生意往来也不减。因最早收的夏秋茶合了太后的口味,李家便呈了十担送往内廷。茶香不怕巷子深,贵族官宦跟风相约去李家买茶,酒肆客栈也争先凑把热闹,再加上李家茶肆马象游龙,因此刚过了正月李家茶库售卖就见底了。 西北风转走春风拂过,细雨霏霏又缠绵,西山茶园的茶树顶尖已有青黄色点缀,芽叶细嫩,色翠香幽,味醇形美,再过七日就是清明,采摘明前茶的好时节又到了。管家前脚刚送走前来买茶的老主顾,后脚便急匆匆赶回李家大院。 “出…大…事了!”管家喘着气,断断续续将噩耗带来。 李家大爷正在书房中查阅帐本,头也没抬回了句,“慌什么,有何大事!” 管家缓了缓,擦把汗继续说。“刚才西市三街的丁掌柜说,今年不再进咱家明前茶,说是南山茶园那边搞了新茶色,叫什么‘口唇茶’…除了丁掌柜,已经有五位老主顾去了南山,咱西山的明前茶恐怕……” “什么口唇茶?南山的老金不好好卖茶,成天搞些奇怪的东西。”李家大爷放下手中的账本,厉声说道。 “据说老金搞来了一批尚未及笄少女,用口唇采茶,炒成后放入胸前熏制,独有体香…因噱头十足,大批量订单都流失到了南山。金家西市茶肆也在大肆传扬此时,大爷,小的认为咱不能干坐着了...” 李家大爷听完,头已经昏胀。 金家乃胡商,初来长安时是靠着香料、丝绸发家。李家老爷病逝后,李家大爷曾一度一蹶不振,不管不顾茶园生意。金家20岁少爷金富贵钻了空子,在南山开辟了一片茶园,在行市上与西山对抗的不亦乐乎。 胡商本就惯常淫巧,卖茶总能卖出花样,去年才请了胡姬伺茶,今年又搞了个少女采茶,专惹得少年郎光顾。 李家大爷心里闷道:知道的以为是个茶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妓坊呢。 可不管怎么说,金家折腾一通,确实耽误了李家的生意。 坊间一直有“明前茶,贵如金”的传言,李家明前茶求早求珍,因着产量少烘制精细,年年未开卖就售罄一空,今年竟是无人问津。四月还要采摘“二春茶”“三春茶”,收成下来能有百十来担。 李家大爷发愁,茶肯定是要采的,可怎么卖呢? 李家大爷想着事儿,嘴里可没闲着。可能祖辈世代遗传,李家好吃到了极致。结果雪上加了霜,李家大爷终因太贪嘴,犯了脚疾,疼的整个人直冒冷汗,生意上是想顾也顾不得了。无奈只能招来小吴,看看这精明的小娃有没有好的辙子。 李大坎嗤之以鼻,七岁小娃能有什么能耐,还不如让我去金家干上一架,出口恶气爽快! 小吴被叫到李家大爷床前之前,正研究怎么用手里的三十两碎银搞件大事。听及李家大爷说的,本来没甚精神的眼睛瞬间有了光亮。 好事啊!小吴我又有了赚钱的好机会! 小吴别的不会,经商是有所研究的。前世的她也爱钱,因此在研发岗时总想跳槽到销售岗,所以平时没少研究营销战略,虽说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但看过的案例,研究的相关课程可不少。碰到茶叶滞销这种小问题,小吴不是吹牛,分分钟给出一百种解决办法好伐。 帮忙是帮忙,利酬是利酬。 小吴心里有底,脑子就开始打起了算盘。手里的三十两碎银只能够勉强维持两年,想要脱离李家,出去搞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还少不了李家大爷的扶持。小吴从床前一转,站在李家大爷面前悠悠开口,将想法说了出来。 “大爷,小的有妙计可将李家面前的局势扭转,大爷尽管放心小的去处理,您在家安心养病便可。但小的有实话要讲,小的在李家饱受恩公照顾,本应该踏踏实实做牛做马还恩情,但小的不想甘愿在院内看着李家生意日渐衰微。”小吴作了作 分卷阅读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7 揖,看了眼正在喝药的李家大爷继续说道。 “小的自认有些经商之术,如今日这事顺利解决,大爷能否让小的参与李家买卖,让小的跟管家及师傅们学些经验,一来帮衬李家生意红红火火,二来...小的求得日后能在长安城内自立门户,省的日日拖累李家管顾。”小吴说完已是两行热泪,乍一眼看去像极了热血少年郎。 李家大爷强忍着苦痛,点点头应允了小吴。自打小吴“教子有方”后,李家大爷早将小吴当作自家人看待,曾也想过将小吴收为继子,继承李家世代茶园生意,免得独自入朝为官,家业不振致空落。 这厢小吴自己求着帮衬生意,李家大爷深感安慰。只是,自立门户是个什么鬼想法? 商人师祖白圭曾曰“人弃我取,人取我与”,“商圣”范蠡也已以“贱取如珠玉,贵出如粪土”治产生财。经营有方,乐观时变,乃生意场上百战不输的好经验。小吴心里有了算盘,便号召了李家上下聚集:走,跟着我去搞事! 南山口唇茶喜闻乐见,自然有实力媲美明前茶,但剩下的春茶倒不尽然。小吴请西山茶园管家去南山做低姿态,买断了金家所有二春茶和三春茶。 金富贵一边数着银子一边想:买那等次品茶,这李家莫不是疯了。 哪料长安城老少饮过那口唇茶的新鲜之后,仍旧爱去茶肆里寻那一口春茶。李家有两座茶园春茶的,于是据时而动,赫然在茶旗上写着六个大字:“买一斤送二两”,这金家茶肆无疑糟了惨败。 金富贵:是我疯了啊,是我疯了啊! 西山茶园除了茶园并无其他特色,小吴请示了李家大爷,在西山山脚下盖起了数座竹亭,围上帷幔摆上竹桌茶器,作为客人前来饮茶的居所。又从西市三街酒肆那请来了面点厨子,专门用明前茶做茶点以配浓茶。 金富贵:呵呵,还真是疯了,何人无事去那西山饮茶?结果,众多文人雅士结伴前来饮茶作诗,官宦大家谈政局隐秘之事也会驱车前往,还有那娇羞的小姐会情郎,不也在帷幔之中巧笑嫣然? 金富贵:是我疯了啊,是我疯了... 谷雨前后,金家正为口唇茶叫卖火热,自然顾不上为本家丝绸香粉铺子补货,小吴便让管家秘密从远来的胡商那买进丝绸香粉。 金富贵一边闻着刚从少女胸前取出的新茶一边耻笑:李家真是疯了,好好的茶不卖搞什么幺蛾子!当小吴挺着小腰儿站在金家本铺对面的新铺子里,叫卖丝绸水粉超级起劲儿时,金富贵才深知被摆了一道,只能生生看那李家新铺旧铺日日生意红火含血忍痛。 金富贵:我疯了! 至此,李家所面临的难堪局面被逆转,茶园和茶肆的生意越来越风生水起。 小吴从中获利颇丰,不仅在李家生意场上站到了c位,还拿到了一家属于自己的铺子。 而后钱生钱利滚利,小吴在年岁渐长的十年里,买下了金富贵的南山茶园,致使李家在茶行上一家独大好不威风。还在北山开辟了米田花谷,利用所学所想巧思妙计研究胭脂水粉,置办起了白匚楼,从此自立门户得偿所愿。 李家大爷深知此时的吴楼主已不是当年的黄口小儿,于是将大权下放不再管理茶园茶肆生意大事,安心当起了李掌柜处理铺里琐事。吴尽夏也没有推辞,与李掌柜核定了分成,六李四吴,诚心诚意。 只是李掌柜有一事不满:好好的一个继子,怎么就溜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吴:本章全是我的金手指!厉不厉害! 作者:下章接回第三章哦,宝贝们期不期待小王爷与小吴之间的互动啦! 日常求收藏和评论啦~mua~ ☆、约了西市吃汤面 时光回转至十一年后的长安。 唐王府。 骤雨急降,天色昏沉。王府西厢院的莲池经受着暴风骤雨的侵袭,粉色的莲花瓣早已稀疏掉落一池,莲叶也不堪雨水重击,左摇右晃将混杂着莲蕊的雨珠滚入池中。池中的锦鲤早已躲在几层莲叶之下,静止着对抗愈演愈烈的暴雨。 唐小王爷贴身随从令二持着一把油纸伞穿过中庭快速从前院一路跑了过来,停在廊檐下收好纸伞长吁了一声。 好险好险,燕小姐和王爷吵起架来,真的好可怕! 前院乐阳厅内一片狼藉。茶桌前,本来规规整整的四把茶椅,此时翻了两把,一把东倒一把西歪。一只精美的三彩釉陶茶壶在桌上滚了一圈,浅黄色的茶水泼没了半张茶桌,缓缓抵达桌边后向着地面流去,几滴茶水正落在地上散落的碎茶杯瓣儿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茶桌前一男一女对立站着,掐腰环手互看彼此不太顺眼。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从白匚楼一直吵至唐王府的唐小王爷与八卦大王燕茹花。 长安书苑名笔燕茹花自打追着李掌柜问完吴尽夏所有身家故事之后,回家接连九天没歇着,才将笔稿整理出来。这日清早天边刚有抹亮光,头发杂乱眼眶乌黑的燕家大小姐便推开门赶着丫鬟带着稿子跑去书苑送审。 蒙被睡了个三天三夜,梦里净是吴尽夏挺拔的身姿和俊美的脸庞,醒来二八姑娘的脸一阵阵嫣红。丫鬟看着自家小姐极不正常,心里琢磨:难不成写个书还闹出病来了?燕茹花自知是对那吴楼主有了兴趣,心下想着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去探一探,结交一下。 怀揣着激动和忐忑的燕家大小姐,一路紧赶慢赶才到了白匚楼。下了马车正是满心欢喜,不料刚进门厅就看到唐小王爷手戳吴尽夏脑门那一幕,顿时胸腔起火,大声呵斥了那个青梅竹马。 身形却是瞬间跑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吴尽夏跟前护住,还顺手将小王爷尚在半空的手臂拍落,一厢动作干净漂亮极了。 可她扭过头来却看见正在用疑惑的眼神望向自己的吴楼主,这才缓过神来:呀!这醋意貌似太明显了!于是红着脸匆匆拉着小王爷出了白匚楼,二话没说直接上了马车直奔唐王府。 从白匚楼到唐王府有两刻钟的路程,马车内俩人已是剑拔弩张。 “你这个登徒子,为何那样待他,又为何摸他脸!别看他长的美,可他是男子,王爷还是矜持些好!”燕茹花扯着小王爷的衣袖,不满地说道。 唐琮方才未觉得有何不适,此时听燕茹花这番一说才觉得似乎做的过份了些,光天化日之下摸了一个男人的脸,真是中邪。还偏偏让这打小就不对路的燕家小孩看到,小王爷尴尬的很,又偏不能在小姑娘面前失了气势。 “他一个商贾以身试法,又不是我逼他的。况且,我不过捏了一个花钿试试样色好不好,好买回去送给皇嫂们,你别再乱说。”唐琮说完,一把甩开还在捏着袖子的 分卷阅读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8 燕小姐。 “那也不行,一个如此成功的男子被你这个笑面虎如此对待,以后还怎么在行市上站稳脚步,这叫别人怎么看啊...”燕小姐继续义愤填膺。 唐琮听完更是生气,“你若不大喊那一句,谁人知道我调戏,不,我触碰了一个男人的额头。你就不想我堂堂一个王爷被如何看待?” 燕小姐冷笑一声,扭头盯着面前小王爷无耻的脸咬牙道,“你被如何看待,你自己还不知么,面笑心狠的小!王!爷!” 唐琮不再说话,他手刃先王于朝堂,刀屠逆臣于草野后,世人对他的评价便没一句好话。本以为从小玩到大的同伴会懂些尊重,可为了一个陌生的男子竟说出这般伤人的话,简直让人心寒。 唐琮扭头看向窗外人来人往,黑着一张脸不再听燕茹花没完没了地絮叨。 燕茹花大概是继承了燕将军“锲而不舍,勇往直前”的精神,马车刚到了王府门口,她便利落地下了车进了门,先唐琮一步进了乐阳厅。唐琮吩咐随从令一二上茶,俩人便坐在茶桌前大眼瞪小眼。 小王爷看着青梅的脸依旧铁青,才琢磨出她为何生气至此。一脸坏笑道,“和哥哥说实话,是不是心仪那吴姓商贾了?” 真相被戳破。 燕茹花恼怒,本来吵架占着上风的气势瞬间被灭。心事被堂堂说了出来,脸皮如纸薄的少女自然不肯认同也不愿否认,只能顺手拿起茶具撒气。 哪知今日桌上放的是小少爷最钟爱的那套名家绝版货,一瞬间碎的碎破的破,惹得他气血腾的一下就上了头,猛地站起来作势要打对面人。 燕茹花意识到自己惹了大祸,唐琮虽是笑面虎,但对她从未有像今日这样恼怒过。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拎着被茶水打湿的裙摆顶着风雨跑走了,独留怒气未消的唐小王爷捧着碎茶杯抓狂。 一夜,唐琮郁郁不欢,燕茹花辗转反侧,只有吴尽夏趴在冰席子上睡得舒坦。 转日辰时,吴尽夏睡饱后精神满满,待吃完一碗厨娘做的红豆羹,喝了杯龙井茶后,便坐在书案前发呆。 昨日那出闹剧之后,李掌柜将燕茹花为人与吴尽夏细细说了,知她一腔热心肠拦下小王爷,才帮自己躲过一劫,这恩情无论如何也是要报的。 于是持笔写了封邀约信,大概意思是:人约黄昏后,西市食汤面。 吴家家丁手脚利落,立刻三步并做二步,急急将信送到了燕府。燕茹花此时正在床上赖着,懊恼着昨日种种,任凭丫鬟怎么哄着食早饭都不动弹。这厢家丁捧着吴尽夏的亲笔书信刚到门口,刚提了句“吴家”字,燕小姐便急急让丫鬟接了过来。 潦草几个字,燕茹花看得眼泛泪花,心中感慨:不愧是我看中的郎君,如此这般知我心事,真是叫人如何是好。当即叫人准备衣物马匹,恨不得立刻奔至汤面店。 燕家丫鬟看着自家小姐傻里傻气的样子,心中埋怨:哪有男子约世家小姐吃汤面的啊,果真商贾都是小气鬼,哼! 北山的凤仙花开得正好,远远望去花团锦簇,近瞧花如彩凤妩媚悦人,白匚楼叫卖最好的丹蔻便是由此取材研制而成。长安城内的女子原先只会将凤仙花捣碎,将汁液敷在指甲上,未过几日颜色就退尽了,再想十指尽换红鸭嘴,只能重新敷甲。 她半月前试着将凤仙花汁提纯,加入明矾猪油熬制软稠,便得了一只可保红艳透骨,经久不退的染甲油。 吴尽夏一早到北山就忙着,待摘完最后一筐凤仙花后,已至申时。她怕耽误赴约,和农夫们告了别便骑着驴儿往都城赶。 瘦驴日日好吃好喝被家丁伺候着,如今已是一身赘肉,跟着她跑跑山路都喘着粗气。吴尽夏一边骑行一边嫌弃驴儿:越来越胖,哪天吃了你可好? 胖驴听到主人的抱怨,四脚踢踏的速度加快起来,吴尽夏迎着林间吹拂的凉风突然想起十年前的那天:人还是那个人,驴也还是那个驴,只是,变得不一样了呢。 都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有钱还能让肥驴盘山跑。 胖驴在山道上尽兴奔驰,吴尽夏也一时纵意好不舒服。可正得意尽欢之时,对面一匹栗色宝马极速前来,眼瞅着就要和胖驴撞到一块,那宝马主人才拉住缰绳,吁的一声停了下来。 吴尽夏冷汗一身,抬头一看,对面来的不是那倒霉的小王爷么! 因吴尽夏和燕茹花郁结了一天的唐琮,此刻也愣了一下。他本想腾空脑子在山间骑马爽快一回,却在山中遇见了罪魁祸首。唐琮看那罪魁骑着一匹胖毛驴,嘴角还残存着丝丝笑意,心中的恼火早已压抑不住,直直问道,“骑这么快,要赶着做什么去?!” “回王爷,与燕家大小姐相约戌时在西市吃汤面,怕误了时辰,骑驴骑快了些,惊着您了。”吴尽夏哪知自己昨日惹了小王爷生气,笑着下驴回了句。 “哼!”唐琮听完回复,一股子恼气袭来,这俩人倒是臭味相投,昨儿还谁也不理谁,今日竟能跑去一起吃汤面。 吴尽夏不知小王爷“哼”了一声是为何,仍旧卑谦的说着话。“王爷若无事,能否赏脸一起去食。那西市二街汤面店每逢夏日便用冰镇着酸汤,将煮好的细面过水后混入,再加上切细的黄瓜丝,吃起来弹牙爽口极为爽......” 吴尽夏还未说完,宝马已从身侧飞奔而去,偷偷瞥了一眼,小王爷面色似乎极为不爽。 她扶额叹气:难道王爷不爱吃面?那也不能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啊!果真如传说中一般,不讲人情。 夕阳斜挂天边,红霞暖照长安城宛如一首暮歌。燕茹花与吴尽夏前后脚进了汤面店,互相行了礼便坐下招呼伙计一人要了一碗凉汤面。燕家大小姐如坐针毡,左瞧瞧右看看偷摸瞄瞄对面的人,显得尤不自在。 吴尽夏以为她不喜欢这市井之地,忙问道:“燕小姐似乎没来过这狗食馆吧,是在下为难小姐了,要不咱换一个馆子,三街那边有个铨鹤楼还不错,一起走过去?” 燕茹花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就在此食吧,我觉得挺好的。”说完捧着汤面便喝了一口。吴尽夏笑了笑,伸手持筷给燕茹花夹了一箸黄瓜丝,还体贴说了句“搭配这个好吃”。 燕茹花闷着嗯了两声,忙灌了几口凉汤才冷静下来,这才鼓起勇气对吴尽夏开口。“昨日,我那王爷哥哥惊吓到你了吧,他心思粗处事不走脑子,若冒犯了你,你别往心里去。” “不敢不敢,是我唐突了王爷。今日山间偶遇,本欲想请千岁同来食面,可赶上有急事,未答应就骑马驰了。改日我必登门致歉,燕小姐就不用将此事放在心上了。”吴尽夏想着一骑绝尘的唐小王爷,心道真麻烦。 “他是在怨我, 分卷阅读8 欲望文 分卷阅读9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9 昨日我与他争执,不小心摔破了他那套宝贝茶具,今儿肯定是不乐意来的。唉...”燕茹花实话实说,沮丧之情溢于言表。 吴尽夏正不知说什么安慰时,右侧的木椅突然被拉了出去,一身着玄色常服的男子稳稳坐了下来。吴尽夏含着一口酸汤抬头看清来人,本欲说话却被又酸又凉的酸汁儿抢先袭击了嗓子眼,当即呛得满脸通红,连咳了几声。 一只爬了几丝细痕的左手伸了过来,轻轻拍了怕吴尽夏的后背。“谁说本王不乐意来的。”低沉一声随后传进了耳畔。 吴尽夏:咳咳咳,王爷您不是不爱吃面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三人同席,必有我妻焉。 小吴:呵,免了这顿饭。 燕八卦:拒当电灯泡,从我做起~(哭唧唧) ☆、你陪着我走一走 西市二街汤面店梁掌柜的最近喜笑颜开逢人便说,当朝唐琮唐小王爷、白匚楼楼主吴尽夏和长安书苑名笔燕茹花极爱食我家冷汤面。 众人问,那三个人爱吃到什么程度呢? 梁掌柜眉毛一挑,伸出右手做鸡爪形状。对着众人笑道,足足七碗。 众人咦声一片。一街坊道,梁掌柜,你家冷汤面正常男子吃一碗就撑了,莫要骗人啦! 梁掌柜大笑,指了指房梁上吊着的七个大海碗笑着说,没骗没骗,看碗还在那挂着哩。本店即刻更名为“七碗不扑街”,三人同行吃面送黄瓜丝喽~ 众人大笑,没再追究梁掌柜说的真与假,结伴进了店里吃起了冷汤面。只有煮面的小伙计委屈着一张脸,小声叨咕着埋怨起那三人来。 七碗面确实不假。吴尽夏是饿极了,白日里干了一天的农活,忙的连晌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因此两碗面下肚才饱。燕茹花则是盼着见吴郎,午饭早就忘在脑后,因而肚子正空,也食了快两碗。而唐小王爷内心波动三折,一碗为解渴,二碗为解饱,三碗为解气。三人各自低头食面,一时无人言语。 燕茹花吃饱,轻轻将筷箸放下,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眼睛一边环着对面俩人瞄着,一边在意自己是不是吃得样子不雅,被意中郎看去了笑话。可又怕那个面色仍旧不善的王爷出口伤人,几欲张口又悻悻闭了回去。 吴尽夏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正巧看见燕茹花欲言又止,便出声打破了静谧。“燕小姐,不知这面还合口味吗?” “极好的,我竟比平日里食的多许多,让吴楼主见笑了。”燕茹花回着话,手指捏着香帕捂嘴做害羞状。 那边刚刚落筷的唐琮看到这一幕,急急被呛了一口。指着燕家小姐一脸不可置信:“你个成天疯癫的小丫头片子,此时真像东施效颦!”唐小王爷哈哈大笑起来,竟全没在意捶在背后的吴尽夏的手。 燕茹花见又被笑面虎王爷嘲笑,涨着脸对着吴尽夏埋怨,“他这般欺负人,你还替他捶背,不理你们了。”说罢,急急出门唤来车夫驾车走了。 唐琮这才扭过头来,看见站在自己身后正往回缩手的吴尽夏,脸上捉弄人的笑意又明显起来。吴尽夏讪讪回了一句“礼尚往来...礼尚往来”,躬了个身便快步去会账处结账。 长安城所有商铺会账都很麻烦,吴尽夏抓了一把碎银交给账房,任由先生称重剪银换铜钱,等的并无不耐烦。唐琮站在吴尽夏身后,本欲说不用找零,一想自己白吃又白喝,索性跟着一起等。 身后不断有人交头接耳,“王爷与吴楼主个个玉树临风”“王爷与吴楼主君子之交”,微小又刻意的声音传至耳中,唐琮向着跟前的人又贴近了一步。 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面铺食客太多,吴尽夏觉得闷闷的,束胸之下已布满热汗,身子左右扭了两下,汗滴就顺着脊骨向下流下。 唐琮从袖袋中取出一把八股折扇,撑开大力挥着,凉风信信覆向两人。吴尽夏扭头看见胸背几欲贴上的小王爷,目光纯然劝道,“王爷先回吧,不必和小的在此地逗留,天气闷热,可别暑煞上身。” 唐琮盯着吴尽夏如山中幽潭碧波一般的眼眸,坏坏一笑,低头咐在她耳边道,“无事,一会儿你陪着本王走一走,兴许就凉快了。” 不知是不是距离太近的原因,小王爷嗓音略显低沉,带着一丝丝磁性。 吴尽夏耳朵有些发痒,像蚂蚁在热锅上乱爬似的。她本能地侧过脸,从账房那边接过三个铜板,心道这顿饭真贵,又转身小声对小王爷说了句:“那走吧。”说罢,径直出门去寻胖驴。 唐琮觉得捉弄人很好玩,连连在身后轻佻地喊着,“你慢点,你慢点,等等本王好嘛。”一边说着还一边对着周边吃面群众挤了挤桃花眼。 吃面群众:传说王爷昨日瞧上了吴楼主,这消息是真的啊,惊爆哇! 一对少年郎,一匹宝马和一头胖驴,平行走在街边垂柳的阴影里。此时长安城已隐去了白日里的热闹喧嚣,明朗月光铺洒在地面上,映得人脸斑驳。 唐琮与吴尽夏一左一右走着,每逢看到一家有特色的铺子,吴尽夏便会给小王爷详细介绍一番,像是介绍自家铺子一样如数家珍。小王爷好奇,吴尽夏便解释某时曾在东家吃过饭,某时又曾在西家上过工。 两人一路不紧不慢地走着,相谈还算尽欢。待走到东市正街时,唐王府门口的火光闪闪已渐行渐近。吴尽夏作了一揖,与唐琮告别。“王爷请回吧,小的瞧您眼圈下乌青,方才又连打了几个哈切,想必是累极了,您回府早早歇着吧!” 唐琮愣了一下,“吴楼主还会诊病?可曾在药坊学过医术?”好奇,太好奇。 吴尽夏做恭敬姿态。“与神医曾讨教过,未曾学过医术,只学了些皮毛。一些浅显的东西一看面相尽知。”话里有些自信的味道。 “哦,那你看看,本王未歇好,是谁的罪过?”唐琮松开缰绳,紧了两步上前,一双有力的手抓住对面少年的双臂,一张玩世不恭的脸庞凑到了对面人的脸前。吴尽夏当即一紧张,弯腰欲撑开,却被唐琮用蛮力拽了回去。 “王爷,我错了。”吴尽夏见摆脱不开,皱着眉苦着脸装可怜巴巴。 唐琮听言,“你哪里错了?”穷追不舍问了一句。 哪儿错了?吴尽夏懵了一下,还要回哪儿错了么。 “小的不该错揣您的身体状况。”小王爷未说话。 “小的不该跟您一路说那么多碎闲话。”小王爷仍未说话。 “小的不该让您在汤面店等着。”小王爷继续未说话。 “小的不该在山林间惊着您尊驾。”小王爷还是未说话,旁边的栗色宝马向着胖驴哧了一声,表示认可。 难道是昨日贴花钿惹王爷生气了?吴尽夏笃定,“小的昨日不该 分卷阅读9 欲望文 分卷阅读10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10 阻拦您贴花钿,王爷再给小的一次机会,下次您想怎么贴就怎么贴,小的不会再躲了。”说的极为诚恳凛然。 唐琮咬着牙绷着脸,松开禁锢的双手,伸出右手食指狠狠地在她额间戳了一下,似是解气般说道,“笨死了。”转身拽起缰绳大步流星向着王府走去。 猜...猜对了么? 吴尽夏摇摇头,右腿轻越一下,骑着胖驴便顺着护城河边往四街慢慢赶着。路上偶尔有行人走对面,她便微笑着打招呼。东市很少有人见过吴尽夏,但大多数人都识得拴在白匚楼门口的胖驴。再说,全长安城骑驴出门的除了白匚楼楼主大概也没有第二人。 于是来来往往的人都停了下来,吴尽夏便下了驴与众人攀谈起来,好脾气的应和着。 正说在兴头上,一个身穿白色小坎肩的小伙计在两丈远处向着吴尽夏招手。吴尽夏识得小坎肩是自家铺子的统一服装,礼貌地和行人告别,向跑到跟前已满脸流汗的伙计说:“有何急事这样跑?” 伙计喘着粗气,挥手指着白匚楼方向,“李家少爷在院里等您三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出了何事,进门就铁青着一张脸。李掌柜今日不在,小的们也不敢赶人,这才赶来请您回去瞧瞧。”说完又是一阵喘气。 吴尽夏一听是李玄黎,连忙骑驴往回赶。一路纳闷连连:平日很少见的人,今儿怎么跑过来等人了呢。 刚刚进了后院,吴尽夏就看见李玄黎正襟危坐在正堂中间,果真如伙计说的那般,黑着一张脸。吴尽夏撸了一把有些歪扭的发髻,面露姣好笑容,向着李玄黎走过去,“什么风把大少爷吹来了,今儿我忙,让你久等啦!”说完,就着李玄黎手边的茶杯灌了一口茶,又续甄了一杯饮了下去。 李玄黎看着吴尽夏不设防的举动,扭过头不理。李玄黎因整日在书香中浸着,长得自是文雅秀气。在经年累月间,五官分明、眉如墨画、相貌堂堂,此时身着珠白色素衣清雅至极,乌黑长发用一只簪子别着,俊美又不失凛然之气。 吴尽夏总觉得李玄黎长的略快了些,明明年岁小于自己,如今却风度翩翩似天上下凡的谪仙。 她瞧着李玄黎不说话,感觉有些不妙。李玄黎极少与自己置气,唯一一次还是搬出李家大院时,但自答应了常会回去看看后,又和好如初了。此时不知何缘由,吴尽夏只能坐下乖乖的问询。“喂,怎么了,发生了何事?脸怎么这般臭?”说完探出一张脸瞅着对面的美男子。 李玄黎瞥了一眼,“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男子处于变声期,半稚嫩半成熟的嗓音问道。 “瞒着你?我哪敢瞒贡士大人。你慧眼如珠,我随便扯个谎你都能拆穿,我哪会讨那无趣。”李玄黎如今已是贡士,待过了玄月便可以参加殿试,直摘进士之位。 吴尽夏说完那番话,忙端起茶杯小口啜着,看也不敢看对面的人,毕竟真的心虚。 李玄黎静了一默,从袖袋中拿出了一件物事放到了茶桌上,长叹一声。“那你解释下,这个是何物吧!” 吴尽夏眼睛从杯沿转过去一瞧,呆住了。 咦!桌上那块,看起来好像是自己的胸衣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吴:不好,马甲要掉! 小李:(红脸)。 ☆、心弦重新打个结 吴家后院院邸并不大,因前厅和中庭为商铺所用,一厘一寸土地都显得尤为重要,所以吴尽夏只留一个老北京四合院那么大的地方作为住处。院子不大,但却简朴雅致,风景宜人。 她在院子里随意栽了几颗果木,闲时便看随分占风烟。在遮阳的角落铺上苔藓,研究方子的时候可莎坐软于绵。吃饭的时候能看篱东花掩映,喝茶的时候可靠窗北竹婵娟。 与前世车水马龙,嘈杂无边不同。在这个小院里,吴尽夏觉得似乎能听到时光嘀嗒嘀嗒行走的声音,日日从容不迫,怡然自得,惬意清闲。然而,当她看见李玄黎扔到桌上的胸衣时,她前一刻才听到的清脆滴答声,却变成了胸腔中抑制不住的狂跳声。 吴尽夏不愿和李玄黎承认自己是女子,倒不是接受不了男女之间授受不亲的尴尬,而是怕在他面前,丢掉十年间已成为习惯的身为兄长霸道强韧的凌厉感,丢掉十年间用辛苦巩固出来的稳稳一片和谐。他越长大,她越害怕,怕人生的目标消失殆尽,怕在这个世界毫无存在感。 就像胀了满满清水的气球,生怕戳破后的狼狈和虚空。 李玄黎看着往日从容不迫,而此刻表情瞬间倾塌的她,心中的怨气倒也消了。他素净的手指敲打着桌面,有节奏的带动对面人的呼吸变得舒缓,才慢慢开口。 “今日天好,想着快到了你归家的日子,所以将堂屋软铺搬到院子里晒了晒,没想到看到了这个。阿夏你粗心了,想瞒着我,就不该留下证据让我瞧见。” 吴尽夏没回话,埋下头嗯了一声。 “你定是不好意思说罢。”李玄黎望向头越来越低的人儿,有点不忍心揭穿。“你有这等爱好,羞于启齿也是情有可原,可你我为总角之交,往常都是无话不说的。你瞒着我委实不该。”话音刚落,李玄黎听到那厢轻轻吐出一口气,面色也变得比方才好看起来。 李玄黎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揭穿她女子的身份。既然已经从父亲那里确认过了,逼她承认也是无用之功,倒不如慢慢等她自己退下伪装,反正有大把时间。 吴尽夏听完,以为李玄黎误认自己有收留女人私物的癖好,虽然印象变得猥琐些,但也不至于全盘崩坏。 于是伪装懊恼,与李玄黎说道,“那是之前不懂事,对...这些充满好奇。现在已经没了,没了这种癖好了。阿黎啊,你放心吧,兄长不会误入歧途的,呵呵呵呵。”尴尬,好尴尬。 李玄黎轻笑了一声,“那你也不应瞒我,我们说好要诚心诚意对待彼此的。”装吧,看你装到何时。 “我错了嘛,这丑事若是和你讲了,会带坏你的。读书可不要破功,你能入朝做大官是我毕生愿望呢。”见李玄黎不再逼问,吴尽夏绷断的心弦又重新打了一个结。 “你的毕生愿望,我定会为你实现。那我的愿望,你能不能应允为我实现?”李玄黎一派淡然,仿佛承诺很轻,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得。 “你有什么愿望?说来听听。”吴尽夏不知李玄黎的愿望竟与自己不同,睁着一双杏眼好奇问道。 “现下先不明说,你且说答应与否吧。”李玄黎故作玄虚,只求一个好字,应该不难吧。 吴尽夏嗤笑了一声,估摸着不是什么大事,于是说道,“唔,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上天入地的事儿,我都可以答应啊。” 李玄黎得了回答, 分卷阅读10 欲望文 分卷阅读11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11 缓缓站起身来伸个懒腰,向着笑颜逐开的吴尽夏说道,“那我记下了,你可不能反悔。等你等乏了,今日便歇在你院里吧,明日再回去!”说完昂首阔步向着西厢房走去。 吴尽夏自知犯了错事,跟在身后应了一声好,然后一溜小跑到中庭厢房,支唤个家丁跑趟李家报信。又回自己的东厢房拿来一床新被褥和一方新帛枕给李玄黎送去。 夏日夜晚虽然有阵阵凉风,但折腾一通又惹了一身汗。李玄黎从吴尽夏手中接过寝具,便赶着她速去冲凉,自己则坐在床榻前捧着一本医书翻着,却是看不进去。 难怪之前邀着一起去南山清泉冲凉不肯答应,阿夏强撑着也很为难吧。 一夜好眠。转日清早,李玄黎早早起了,给吴尽夏留了一封纸信便赶往邻城拜访有名的国学先生去了。吴尽夏洗漱完食了碗馄饨,便赶去中庭制作丹蔻。 算上吴尽夏,中庭作坊一共五人,因六工中尚未有制作胭脂水粉的工种,吴尽夏便自称五人为妆工。这四人均是从西山茶园和北山花田挑选出来的巧手师傅,干起活来踏踏实实,为人正直爽快,白匚楼能有今日,少不了这四人的功劳。 “楼主,李掌柜说前厅丹蔻没了,今日要做一些。胭脂样式也少了一半,这几日也该补上一些,头膏正按照您的吩咐做着,等熬好后就可以装瓷瓶里了。西市四街裁缝铺送来了新染的布料,我和王婶正裁着哩,一会儿好做些新香囊,您看这次要放些什么香花熏着?”张婶是四人中岁数最大的,也是最有能力的,此时正和吴尽夏按例说着日常活计。 “张婶每日将活计安排这样满,不怕几位妆工与您抱怨么?”吴尽夏好奇问了一句,心下觉得,这院子里最资本家的当属张婶了。 “您给的月钱值得这样。她们还盼着日日有活儿干呢,在这总比在深山老林中风吹雨淋的舒服多了。”张婶会说话,吴尽夏满意点点头,伸手指着昨日摘回来的凤仙花道,“丹蔻还是按照老样子做,趁着花还新鲜,先做一些。胭脂各自添些,多做一些花露胭脂备着,香囊用丁香熏着吧,我看卖的最好。你们慢慢忙着,我先去房中试试新方子。”说完捏着一张纸往作坊间里走去。 妆工们一听又有新方子,各个掩饰不住欢喜。一边夸赞吴尽夏巧思妙计多才多能,一边手里的动作越发娴熟干练。 吴尽夏今日要做一款治疗雀斑的药膏,她回忆着前世看的书册,将需要的药材称好,便按部就班地做着。“猪牙皂角、紫背浮萍、白梅肉、甜樱桃枝各一两。”吴尽夏混合药材,用小火焙干,又兑了三钱鹰屎白,一起研磨成末。 “时珍正容散,也不知道又没有效果,回来找个雀斑姑娘试试。”吴尽夏做完,回忆了一圈,脑中想起了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正是燕家大小姐燕茹花。 燕茹花脸上有几颗小雀斑,虽然不多,但是白净的脸上总是需要多涂几层妆粉才能掩饰。吴尽夏用瓷瓶装好粉末,在身后的书案前持笔写道:每早晚用少许,在手心内,以水调浓搓面,敷良久以温水洗面。用至七八日后,至白匚楼相见。尽夏。 写完封好,派家丁送至燕府。吴尽夏饮了两杯凉茶,又从怀中取出另外一张纸,继续站在药案前研究。吴尽夏在前世看的最后一本汇编便是《清朝宫廷秘方》,内里有相当数量的美容美颜资料,因用方极为严谨,记载详尽,她便经常取出研究几番。 她手中的这张纸,是清代宫廷御药房留存的香皂方子,用之可除油祛污、嫩面养容,香气浓郁。吴尽夏前世曾按着配方试着做了回,但因药材不足,效果并不是很好。 吴尽夏收集了大半年,药材才凑齐,此时细心地按着配方一一称重。 “檀香三斤,木香、丁香、花瓣、排草、广零都是九两六钱,皂角四斤,甘松、百莲蕊都是四两六钱,□□四两八钱,白僵蚕也是四两八钱,麝香八钱,冰片一两五钱...”吴尽夏称完,伸手拿来石杵用力磨着,这方子用量大,她胳膊虽然有力但耐不过时间久,一会儿便酸疼难耐起来。 唐琮命令一令二在白匚楼前厅找了一圈,却未发现吴尽夏身影,于是试探着进入中庭。还未绕过假山便闻到了浓浓的香气,他屏退了随从,独自大步流星走了进去。 此时,院中的四位妆工各自忙碌着,张婶起身擦了把汗,正好看见王爷左右寻人,刚要下跪请安,只见来人将手指拦在唇处做嘘声姿势,便躬下身继续干活。 吴尽夏此时正在使劲磨粉,偶尔发出一声重音提力,手上的动作变得忽快忽慢。汗水已顺着脸颊流至脖颈淋湿胸前薄衫,早晨束好的发髻已松散倾散,发丝随着动作左摇右晃,偶尔甩到空中几滴汗水,很快就没入结实的土地中。 唐琮靠在门框上,双手松松垮垮的交臂握着,一只脚受力,另一支脚尖点地随意晃着。他未去打扰她,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只是盯着看着,像在看一出好戏一般。眼角带笑,嘴角微扬。 吴尽夏全然不知,依旧与石杵抗争着。她想起前世制作精良的机器,通电瞬间便完工的感觉已许久没有体会了,真是令人怀念。想起一个瞬间,便容易心思走神。手上的动作与心中的想法不同轨,意外就发生了。 石杵方向走偏,重量眼瞅着砸向了脚背,吴尽夏来不及惊呼。一个人影飞似跨步而来,拽起了惊慌中的她,一覆身将人抵在了身后书案上。吴尽夏这才发现,小王爷右手与她交握,另一只手贴紧腰身,彼此的心跳正透过衣衫传到了另外一人体上。 “幸好有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小吴:王爷总来烦我,怎么办?在线求助。 小王爷:救妻事重,使命必达。 李少爷:我的愿望是,王爷就地消失。 作者:宝宝们喜不喜欢这个文呀,没有留言和收藏,心慌慌。 文内有许多妆容知识,都是有历史考究的,请放心阅读。 ☆、本王又不好男风 “幸好有我在。” 小王爷的声音很有磁性,中音准,低音沉,不浮躁不喧吵。平日里交谈,像是冬日里沐浴着暖阳,近距离倾听,又似夏日里轻风细雨般的甘霖。 吴尽夏被唐琮双手微锢,方才的一瞬慌乱被安抚,转瞬心头又砰砰蠢动。这小王爷,怎么不称“本王”了。 唐琮见眼前人完好无损,便轻轻拍了一下她后背,松开双手向旁侧挪了一步,站在逆光中表情看得不大甚清楚。吴尽夏整理了一下衣衫,忙躬身请安,却被对面人用手一扶,挡了回去。 “在你院里就不必与本王行礼了。”唐琮抬手摆了摆,不甚在意。 吴尽夏直起身子,向唐琮问道,“小的谢王爷方才搭救之 分卷阅读11 欲望文 分卷阅读12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12 恩,王爷何时来的,怎么未唤人前来传小的?”说完眼睛看向门外,妆工们似乎未发现刚才的动静,仍旧各自忙着。 吴尽夏心想,妆工们似乎被自己惯坏了,家主的地位要不稳了。 “怎么谢?”唐琮低眸坏笑,并没有回答问询。 又,又问怎么谢。这小王爷怎么这么爱刨根问底啊!“小的并无别的才能,您看白匚楼有何看上眼的,尽管拿吧!”吴尽夏深觉肉疼,白花花的银子又没了。 “那,你这个楼,连同你,本王一齐收了。”小王爷玩弄人的心思一起,又开始捉弄她。 “王爷,您别吓唬小的了。”吴尽夏扶额擦汗,这可不是掉肉的问题啊,这是要倾家荡产啊。 “王爷您权高位重,俸禄又不缺,您拿我这破楼有甚用。小的清贫,唯有这档子活计可维持生计,您就可怜可怜小的吧!”她说的诚恳,好似小王爷真要拿走她全部身家一般。 唐琮见吴尽夏开不起玩笑,也未再继续。“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再说,要你干嘛,本王又不好男风。”还是一句玩笑话,但说着又像是自我解释。 唐琮觉得,近日可能是中了邪。 一个不起眼的少年,自打出现后便频频惹他注意。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动作,在自己眼中被放大,那些丝毫不起意的瞬间在回想时却变得清晰重要。 他有些疑惑,对这个少年的感觉怎么那般奇特。于是,想不明白就来找他,探究着看着,想找出一丝理由回答自己。可却在触碰少年手上湿热之间惊觉,莫不是...喜欢? 不可能。唐琮自我否定,堂堂八尺男儿混迹军营十多年,如好男风岂不早就心思旖旎,营中好男儿上千万,哪个不比这少年风姿卓越玉树临风。真是,想到哪儿去了。 吴尽夏听小王爷又开起了玩笑,配合着傻笑了几声。瞅着手头的活计还未完事,便请他回前厅歇着,重新擦净石杵继续磨着。唐琮未动身,在房内找个木椅坐下,示意吴尽夏随意忙着,自己在一旁围观。 吴尽夏手里的速度快了起来,这批皂丸子是要跟着太后殿下的寿礼一齐送往内廷的。她用力研磨药粉,手上用的劲儿却是越来越小。唐琮越看越觉得磨蹭,起身轻推吴尽夏,从她手中抢过石杵,埋头磨了起来。 吴尽夏哪敢让小王爷动手,忙上前抢石杵。唐琮未给,“你这小身板怎么这么弱,一点力气都没有。换本王来,你去弄别的。”说完,撸了一把袖子,继续用力磨。 吴尽夏望向小王爷青筋凸起的臂膀,感叹线条真是美。唐琮扭头看见少年仍旧盯着自己发懵,半嫌弃半吩咐说道,“快去快去,本王坐在这不是让你看的。” 花痴了。吴尽夏坐在火炉前盯着跳跃的火光脸红,铁锅里的热水发出滋滋的声响,与石杵研磨越发细滑的声音交汇,奏出一首好听的和旋。吴尽夏想起昨晚看的画本子,里面的翩翩少年郎也是有着精壮的肉体,一时竟联想非非与小王爷匹配起来。 吴尽夏:原来画本子也不净是骗人的。 妆工张婶缝完一批香囊之后,用竹篮子装着想让吴尽夏瞧瞧样子。她刚要进屋,却看见小王爷正站在药案前认认真真的磨粉,惊得赶紧转身走开。 王婶在原地等着,看着张婶慌里慌张的回来,还以为被批不满意,忙上前问怎么回事。张婶一改往日圆滑稳重做派,伏在王婶耳旁说起碎话。 “那个...小王爷在房里研磨呢,我瞅着竟是乐意的。难道传闻是真的?” 王婶知道传闻为哪个,对张婶摇头,“瞎说!那小王爷估计是对新方子感兴趣,跟着楼主一起研究妆术,别乱讲话,小心被王爷听到会被...”王婶一伸手,在脖前做了个刀抹动作,四处探探后忙拉着张婶的手往别处去了。 红糖入锅,一丝甜蜜蜜的味道充盈着整个房间。 药粉已经被研磨得细细的,吴尽夏谢过唐琮后,搬着药粉与红糖水混合,芳香味道愈浓。 她心喜,这回可算是成功了,也未等药膏放凉,急急用手搓成小球。唐琮站在一边看着,觉得甚是奇妙。往日府里用的澡豆子没有这种奇香,于是捏了一把放在手心学着旁边人的动作揉着,一会儿的功夫,几十颗丸子便做好了,排成三列整整齐齐甚是喜人。 唐琮举起双手,微闭眼睛闻闻残存在手心里的香气,脸上露出一副知足的表情。 微转身子看向吴尽夏,那人也在学着他的动作用鼻子细细嗅着,鼻尖耸动的样子像极了母后养的那只波斯猫。唐琮一只手按在吴尽夏的脑袋上,像抚摸毛宠一样蹭着,完全不在意她轻微皱起的柳叶眉。 原来母后平时竟这般享受,难怪日日抱着不撒手。 吴尽夏不敢明着反抗那双大手,但这记摸头杀也委实时间太长了些。她敢怒不敢言,努着嘴巴乖乖站着,肚子却摸准了时机发出一串“咕噜”声来。 太阳偏西而挂,未时正当时。 清早的一碗小馄饨顶不过几个时辰,吴尽夏苦着一张脸询问唐琮,“王爷,您饿了么?”手捂着作势又要咕噜的肚子,憋了一口气。脸上的五官变得扭曲,在唐琮眼中,显得尤为滑稽。 “你院里有没有什么可食的,一起吃些。”唐琮撤回搭在吴尽夏头上的手,独自踱步往后院走。 吴尽夏紧了几步跟上,伸手拦在小王爷身前,略微不好意思说道,“王爷,厨娘这会儿都归家了。小的...小的不会做饭。”说完头低垂不再言语。 唐琮满不在乎,拽过吴尽夏的细胳膊继续往前走,随口说了句“我会”。吴尽夏还想阻拦,却被小王爷强行拽着往前走,一边还念叨着“饿了饿了,赶紧吃饭”。 待吴尽夏坐在后院中堂食案旁,看着面前一满碗香气扑鼻的牛肉面时,整个人还是呆懵的状态。 当朝王爷亲自系着炊事布啦! 当朝王爷亲自生炉灶啦! 当朝王爷亲自下面煮热汤啦,天呐! 一时间,吴尽夏以为自己在做梦,转念又心惊胆战,这顿应该不会是人生中最后一碗面吧... 唐琮吃完自己面前的半碗之后,才发现吴尽夏根本没有动筷,皱着眉头问道,“不爱吃?”吴尽夏惊醒,忙不迭的拿起了筷子,向着碗里色泽红润的肉块左右开弓。 小王爷看着对面人的吃相咧嘴一笑,用筷子夹起一块肥瘦相当的牛腩块,放进了另一个碗中。 吴尽夏抿嘴笑,“谢王爷,您真是个好饭友。”夹起那块肉,眼睛弯了弯。 唐琮得到夸奖后有些得意,虽然听不大明白饭友是什么意思,但前面加个好字,想必就是夸人的意思了。“跟个小娃娃似的,吃得满嘴都是油。” 说完顺手抹了一下对面人的嘴 分卷阅读12 欲望文 分卷阅读13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13 角,眼睛散发出流光溢彩。 吴尽夏腼腆傻笑一声,埋头继续吃面。心里却辗转,这王爷的举动,怎么总感觉像是在撩人呢。 食毕,吴尽夏捧着两个空碗去小厨房刷洗。唐琮在院子里看完风景,便挨着屋子溜达。 东厢房干干净净,一张床一张书案和几排药铺里才有的药柜,铺陈简简单单又大大方方。床前罗了一层层书册,有两本画本子摊在帛枕上,展开那页正是翩翩少年郎与貌美如花的小姐衣衫半解做那亲密举动。 唐琮瞟了一眼,当下脸红。 扭过脖颈盯着空空如也的院子瞧了瞧,目光又落回画本子上细细瞅了几眼,又仿佛觉得不过瘾,他伸手将书册拿起翻阅,耳边浮起了一层红晕。 吴尽夏从小厨房一溜小跑过来,唐琮细耳闻来,不动声色地将册子卷进了自己的袖袋里。 夕阳西下,天上的仙子在天边随意铺撒了一把红霞,晚风徐徐地拂过一阵阵月见草的幽香。 吴尽夏手捧几盒缎面香匣,正是白日里做好的皂丸子。“王爷,这是呈给后宫娘娘们的礼物,您一会儿随小的到前厅去取呈给太后殿下的寿辰礼。如果太后殿下和娘娘们用的顺手,再派人告诉小的,届时小的再做一些呈上去。”说完,毕恭毕敬的捧着。 唐琮觉得袖袋里的画本子仿佛要自己跳出来一般,急忙喊着吴尽夏速去前厅取寿礼。吴尽夏小跑跟着,到前厅又是一顿忙和,好不容易折腾完送走唐琮回到东厢房,人已是疲累不堪。 都说伴君如伴虎,果真不假呢。 吴尽夏从院子里摘了颗桃子,用清水冲洗干净,回到东厢房躺倒在床上啃着。一只手在帛枕上上下下摸索着,却未找到想要找的东西。她翻过身来,一边吸吮着桃汁,一边埋头在床上翻来翻去。 “咦,画本子去哪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吴:王爷你过来,要不要我教你重新做人? 小唐:人就免了吧!(坏笑) 作者:壁咚,摸头杀,还抹嘴角。宝贝们说甜不甜! 皂豆子:我是慈禧老佛爷的最爱,记录于《老佛爷用药底簿》,名为加味香肥皂。 ☆、一腔爱意喂了狗 接连五六日,白匚楼前中后三院的人均忙的不可开交。 因得知白匚楼呈给太后殿下和后宫娘娘们的妆品备受喜爱,不少官宦家夫人小姐都跑来问询,一时间客官竟比之前多了一半。 李掌柜劈里啪啦打着算盘,尽管手软却乐此不疲,整日笑呵呵的迎来送往。铺子里剪碎银的账房也乐开了花,楼主前几日推出了“会员制”,各家自报名户存下银两,每次来记下细账消减即可,再也不用担忧收银慢耽误生意了。 中庭的妆工们也是忙翻了天。前厅销路一旺,中庭人手就不够用。吴尽夏骑驴去了两趟南山茶园,仔细考核了十几个人,挑回了俩忠厚老实的茶丁来干些粗活。 四位妆工加上俩位粗使整日熏陶在花香果气中竟无一人喊累,毕竟月银又涨了一两,一月能多吃几回荤腥,想想就让人开心。 吴尽夏在后院也没闲着,赚钱一事当然要乘胜追击! 前方阵地努力卖妆品,中方营帐努力补给,她就做起了后方技术支持,日日在院子里研究新妆品方子。吴尽夏前世最后参与的研究项目是防脱发技术改革,自己曾跑去国家图书馆翻阅了众多妆容医学著作,因此记忆尤为深刻。 乌黑浓密的一头秀发似乎是长安城男女老少皆追求的梦想,秃发掉发便成了人人沮丧的病症。 吴尽夏一年前曾去神医那求教,却发现对症的方子极为不管用,于是只能自己埋头研究。这几日,后院药香味道竟能掩盖住中庭的香气,连从院外经过的行人都惊呼:难不成,吴楼主病入膏肓了? 这一日,吴尽夏身着一套浅绿色半臂常服,在院子的阴凉处鼓捣药材。 因尚在伏天,她随意扎了一个丸子头,素着一张脸埋头苦干。“说什么‘山以草木为本,人以头发为本’,人人蓄发不减,整个长安城连个理发店都没有,难怪头发长得都不好。”她手上动作不减,自言自语道。 “也不知道张丽华是怎么忍的,长发七尺,难道头不沉么?”想起南朝陈后主贵妃张丽华黝黑如漆光润可鉴的长发,吴尽夏便更不理解。 抱怨归抱怨,不解归不解。作为钻钱眼的代表人物,吴尽夏对生发养发护发这领域充满了赚钱的欲望。 她这厢正按照唐朝王焘《外台秘要方》研究生发膏。刚从河边采回来的莲子草已用石磨研了一大桶汁水,熊白脂、生麻油、猪鬐膏已混合放置太阳底下,旁边铡刀前,一堆堆柏白皮、山韭根、瓦衣正等着切开。 她双手流利的收拾着,待都收拾妥当混合一起,便放在一旁火炉上的铜锅里煎着。 长吁一口气,吴尽夏从清水池中捞了一颗冰镇着的桃子,用手搓了搓未洗净的绒毛,捧着就啃了一口。厨娘刚刚送来午饭,因没有时间吃,便退了回去,这回忙完竟有些饿了。 “想吃牛肉面了。”她心猿意马,王爷那日做的牛肉面真好吃,下回见了一定要请教请教。 啃完桃子,炉火上的膏子已是熬好了,吴尽夏用篦子捞走渣滓,便用瓷盒一一装了。 她算了算成本价格,心下有了数,便拿个篮子装好,往中庭走去。推开院门绕过假山,吴尽夏就看见了燕茹花正站在中庭内与妆工们剑拔弩张。 她不解,忙向人群处跑去,只听那边清脆女声已是气急败坏。 “你家楼主让我七八日后来,我早来一日就不可吗?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识变通!”燕茹花脸色通红,似是急了许久。 “楼主既然让您七八日来,您就明日再来。今日楼主在院内研究新方子,不方便见客。”张婶自从上次私自让王爷进院被楼主批评之后,如今是逢人便拦。加上平日里对专写绯闻故事的燕名笔不太待见,生怕她坏了楼主名声,所以丝毫不肯让步。 “听闻你家楼主病了,日日在院中熬药,我过来探望探望,看完就走。”燕茹花面露焦急,作势要闯。 吴尽夏苦笑,妆工们都是一根弦,好难办啊。紧步跑到众人跟前,将手中的篮子推到了李婶胸前,忙迎着燕茹花致歉。 “燕小姐来了,妆工们不是有意拦你,是我说的意思没理解对,误会了误会了。”说完请着回了前厅茶室,留下妆工们莫名其妙。 张婶:楼主撒意思呦,难道是王爷要拦,燕小姐不用拦嘛!年轻人,怎么这么重女轻男呦! 燕茹花几日前收到吴尽夏送的药粉,按照方子试了试,没想到脸上的雀斑消的一干二净,于是还未等到约定的时间,便一腔欣喜匆忙赶来致谢。 分卷阅读13 欲望文 分卷阅读14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14 但经过刚才一通讲理,好心情已消了一大半,此时坐在茶室里吃茶,分享喜悦的心境都淡了几分。只有吴尽夏瞧着女孩脸上素净惊喜,忙拉着燕茹花的手,细细盯着。 燕茹花大囧,随后又红晕满布,任由情郎左右看着,闭着眼睛不敢睁开。吴尽夏显然早已忘记自己伪装的身份,只当燕茹花脸皮薄,还明目张胆的用手指戳了一下女孩细滑的皮肤。 长安城民风开放,男女之间如若属意,爱意便不必遮遮掩掩。 燕家大小姐心中百转千回,认定了眼前人也是中意自己的,便张开双眸羞涩问道,“吴楼主,你可曾听过一句诗?”,顿了顿,“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说完眼睛瞟了一眼吴尽夏,低头不再说话。 吴尽夏想了想,摇头否认,又见燕茹花低头看不到,便回了句“不曾”。 燕茹花急切仰面,“不知吴楼主心中是何想法,我...我心属意于你。想每日清早都问你我的眉是否合你心意...” 她看着吴尽夏已是惊呆的脸,心中有了数,话已是讲不下去,两只手拿着帕子用力卷着,虽然懊恼羞愤却还强行挺着腰身坐在原地。 吴尽夏这才恍然自己方才做的举动过了界,让燕茹花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喜欢是喜欢,可是并不是男女之情啊!转念一想,燕茹花纯善可爱,如能做闺中密友,应该是件幸事。 可...眼前的情形该怎么处理呢。 她粗略想了想,反正已然如此,不如豁出去讲明。 她挪了挪竹椅,坐到燕茹花跟前,伸手握住仍在用力扯着帕子的素手道,“妹妹,我有一事要与你坦白,你听完之后再考虑一下你我之间的关系吧。”见眼前人目露委屈和怀疑,她便接着说道,“其实,我也是个女子。” “你你你...在说什么?”杏眼瞪圆,一脸不可置信。 “我是个女子。当初被李掌柜救回家中,便一直伪做男子,十年生意场上少不了男子身份傍身,所以未曾对外透露过。如今知道此事的只有李掌柜与你,我与你坦诚,只是不希望失去你这样一位挚友。你明白吗?”说完,吴尽夏握着燕茹花的手力道变得微重。 燕茹花从震惊转为怀疑,又从怀疑慢慢转为镇定。“你与我说的可是实话?”说完又问了句,“可不是为了拒绝我说的混账话?” 还未等回答又自我怀疑,“你不怕我这个大嘴巴给你讲出去?我可是专门扒别人家里长家里短的,你怎么能这么信我。” 吴尽夏知燕茹花已是认可,便哄着说道,“我不怕,因为我知道你属意于我,不舍得将小秘密告知别人。” 说完也不管燕家大小姐挥过来的手,继续说道,“我说的句句属实,你若不信来验身吧。再说如果我是男人,早就上门迎娶了,为何还在这拒绝你?” 燕茹花被逗的咯咯乐了起来,方才的羞愧神情已不见,手指在吴尽夏脸上作势狠狠掐了一把。“你这个死鬼,可要磨煞我了,早些与我说,省的我一腔爱意如今喂了狗吧。”心情放松下来,玩笑便开了起来。 吴尽夏作那狗儿伸舌弯肘动作,旺旺叫了几声,两个女孩之间的情谊便从这一刻越发浓郁远长。 两人像久未谋面的老友一般一见如故,细声聊着往日趣事,时间竟过的飞快,待燕家丫鬟催了几次之后,两人才依依不舍。 送至前厅门口,燕茹花一副娇羞小女人模样与吴尽夏倒了别,抛了个媚眼甩下一句“爷,奴家走了”便扬长而去,独留吴尽夏一人对着厅内围着的伙计们尴尬,心道:这个作妖的,真是不省心。 幸好此时唐小王爷身边仆从令二送来书信,吴尽夏不再管伙计们七嘴八舌的询问,打开信纸一看,有些诧异。 “明日午时,与本王进宫请安。” 作者有话要说:  燕八卦:什么闺蜜,还我梦中情郎! 小吴:乖~(摸手)你会遇到更好的。 ☆、醉酒看人都温柔 进宫请安。吴尽夏看到这四个字之后,脑袋里浮现出好几种可怕的情节:被太后搞死,被皇帝搞死,被嫔妃搞死...直接被王爷搞死。她不敢细想,连忙抓住眼前的令二问道,“王爷可说进宫为何事?” 令二听到吴尽夏如此问道,本来忧心忡忡的脸瞬间有了亮光,忙躬身回话,“王爷说,若您有疑问,可随小的回府细谈。”令二说完如释重负。 刚刚从府里出来,自家小王爷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等吴楼主主动问所为何事,才能邀请其回府。如果吴楼主无话可问,或者表情不善,万不可主动邀请也不能强拉硬拽,但人还得必须心甘情愿地带着回去。 令二不明白王爷与吴楼主玩的什么游戏,一路都在想着怎么才能用他的笨脑瓜将人骗走。 好在吴楼主未为难人,说出了他最想听到的话。 吴尽夏回房换了一套米白色薄衫常服,又将有些散乱的丸子头重新扎好,从清水池中捞上来四个鲜红水嫩的桃子用食盒装着,便急匆匆地与令二驱车回到唐王府。 另一边,唐琮因偷拿了画本子心虚,本欲亲自前去告知入宫,可又犹豫怕被吴尽夏嘲笑。使唤了令二去请,又担忧粗笨小子不会办事请不来人,于是在正厅内不停的跺来跺去。 候在一旁的令一有些疑惑,忙上前问道是不是内廷出了什么大事,却被唐琮不耐烦地支到了大门口守着。吴尽夏与令二行至王府门前,刚好看到低头沮丧的令一蹲在门口唉声叹气。 “令一小哥,这是怎么了?”吴尽夏一路都在担忧是不是自己呈上去的妆品出了问题,忙跑过去问道。令一见人请了来,脸上一喜,脚底似生了风一般,拽着吴尽夏便跨进了府门,嘴里还一直念叨着:谢天谢地,可算来了。 吴尽夏心中疑惑未解,拎着食盒的手已是紧张的布满了湿汗,又被令一强行拉着,踉跄着跟着小跑,脑子里已是一团乱。 唐琮站在正殿门口翘首,一老远便看见俩随从跟拽个狗子一样带着吴尽夏飞奔过来,急得呵斥:“你俩急什么!慢慢走。” 令一令二:王爷您是双子座吧,怎么一会儿急一会儿慢的啊。 吴尽夏心中重石未落,拎着食盒甩开令一令二左右扶持,一溜小跑赶到唐琮面前,跪地附身便请罪。 因跑的快些,丸子头的尾巴已脱去了控制,从圆心处散开,她顺手撸下束发带,一头乌黑顺滑的头发随之铺散开来,搭落在米白色的儒衫上形成了强烈对比。 吴尽夏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搞得唐琮莫名其妙。原本相见又不敢见的心绪凄迷,落在一头散开的乌发上,心中的愧疚又多了一些。 唐琮故作镇定,双手欲扶起仍旧伏地跪着的人 分卷阅读14 欲望文 分卷阅读15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15 ,未料那人儿却绷着身子不肯起来。 蓦地起身,小王爷一双利眼直戳令二。令二被看出了冷汗,忙不迭地摇头否认:“奴才不知道啥情况啊,王爷不是我的错啊。” 吴尽夏以为唐琮要迁怒令二,伏在地上做视死如归状。“是小的犯了错,无关令二小哥的事儿,望王爷不要迁怒他人。小的散发请罪,一人做事一人当,小的这条小命...您拿去吧!” 唐琮听完更是一头雾水,忙问道,“你犯了什么错?本王为什么要降罪于你?”又是一记飞眼甩过,令一令二跪倒在地回话:“奴才不知道啊...” 尽管赴死的心都有了,吴尽夏依旧战战兢兢。 “王爷,您透露下实情,明日让小的进宫,是不是因为呈上去的寿礼出了问题啊?小的,小的还有没有救?”吴尽夏胆子小,心里脑袋里想的都是自己即将被大内酷刑的场面。 “你脑子里到底想什么呢!快起来,太后殿下和皇嫂们喜欢你那妆品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于你,你个傻子!”唐琮哭笑不得,看着眼前已是吓得不轻的人无奈说道。 “那,那进宫是为了何事啊?”吴尽夏见唐琮未有降罪之意,脸上表现出来的哭笑不得又很真实,于是抬头小心翼翼问着。 唐琮一把扶起尚在跪着的人,用手稍稍转了一下那人肩膀,一股子药草馨香顺着头发甩起的姿势浮进了鼻中,直达心底。 他用双手拢着她的秀发,用早已捡起在手中的束发带,迅速扎出了一个漂亮的髻。 谁也没有说话,令一令二躬着身子出了正厅,独留二人在昏黄的夕阳下被映出了倒影。 “今日去请安,母后说喜欢你送的画眉吉香丸,但是身边的宫女们画不出样子来,让我邀你进宫给她老人家亲自画一回。”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一颗石子坠入湖泊一般,“叮咚”一声打破了安静。 吴尽夏想转身回话,小王爷一双手按住她肩膀。身后人继续说道,“你不是害怕进宫吧!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怕本王。” “王爷,您误会了。小的真的是怕妆品出了错,惹太后殿下和娘娘们不快。您又没让令二小哥多带几句话,所以才...这么害怕的。”吴尽夏一边说一边心虚,不害怕你才怪。 “呵。你胆子太小了,什么心里话都能从脸上看出来。罢了,下次再传话,本王讲清楚一些。”唐琮看了眼已转过身躬着的小人,招了个手,“过来喝茶。” 吴尽夏应了一声,走上前为小王爷斟了一杯,又退回到原处,掀开食盒盖子卖乖道,“王爷,这个是小的院子里长的脆桃,紫纹离核甜汁水儿多,上次您去小的那走得太匆匆,今日小的就给您带过来了四个。” 话音一落,忙捧着一个送上前,“在水池子中镇了一天了,还凉快着呢,您尝尝吧。” 唐琮笑看吴尽夏一副狗腿子模样,伸手接过放在了茶桌上,未动。喝了一口茶后才堪堪开口,“晚膳时间到了,本王估摸着你也未食,一会儿陪本王一起用吧。桃子不能当饭食,上火了可不好。” 令一令二听见屋子里的爷邀请的话已说出,忙进屋回话晚膳已备好。唐琮一把抓起仍在犹豫中的人坏笑道,“你不是怕进宫么,陪本王喝些酒,壮壮你那怂人胆儿。” 唐琮虽然是个闲散王爷,但备受恩宠。 九五之数乃皇帝专用,但因皇帝感恩疼爱这个拼了性命才帮他打下江山的同袍弟弟,王府特许建成了九五开间,歇山转角、重檐重拱、绘画藻井、朱门红窗,与日常吃食俱与圣上同等待遇。 吴尽夏盯着满满一桌好酒好菜不禁有点腹诽,与自己日常一碗汤饭相比,真是奢侈至极。 “这酒是前几日西域藩使呈上来的寿礼,太后殿下觉得新鲜,命人送来了几坛。说是葡萄佳酿,有种浓郁的果香。本王未曾尝过,今日开封一起尝尝。”说完往酒樽里倒了一些,递与吴尽夏。 吴尽夏听到葡萄俩字便知是红酒,伸手接过酒樽后放在鼻前嗅了嗅,了然一笑。 唐琮见那人又像毛宠一样嗅鼻,笑问,“平日里爱饮酒吗?” “小的不能饮酒,用鼻闻闻,嗅些味道都能醉倒。”吴尽夏是个不能喝的,前几年仗着胆子与李玄黎喝过一回,没想到折腾得李家大院底朝天,一晚上全院的人都陪着她鸡飞狗跳。 打那之后,吴尽夏便不敢再碰酒,连带酒的胭脂方子都会让妆工们代劳。 “无妨,这酒不烈,喝一些不碍事的。”唐琮端起酒樽,好奇般尝试了一口,与吴尽夏说道。 吴尽夏犹豫了一下,心想或许这时代的红酒并无前世那般烈,也举起了酒樽嘬了一口。甜汁儿滑过食道,滚进了胃里,竟没有不适感。“竟是甜的!”果汁儿嘛,说什么佳酿,糊弄人。 唐琮看着吴尽夏将酒一饮而尽,便搬来了另一坛放在她眼前,又持筷夹了几块水炼犊放在她碗里,随后又从五生盘中夹了几块新鲜鹿肉堆在上面。 俩人边吃边喝边聊天好不热闹,屋外的令一令二忧心:王爷易醉,今这酒喝得也太无节制了吧。 半坛酒下肚,吴尽夏觉得有些晕乎,伸手扶额问向唐琮:“王爷,小的觉得有些晕了,不能再喝了。王爷你怎么在晃悠呢?”说完独自摇头晃脑。 红晕早已爬上了俊白的脸庞,唐琮此时眯着一对儿桃花眼,对着吴尽夏傻笑。“本王没有在摇啊,继续喝吧,无碍的。”出口嗓音轻婉细绵,蛊惑着人继续沉迷于紫色佳酿之中。 杯中酒似乎是藏了蜜,惹得两人不断斟满饮下。 小王爷晃悠着坐到了吴尽夏跟前,举着酒樽与其碰杯,却是试了几次都无法如愿,于是绕过了米白色衣袖拢回做交杯姿势。吴尽夏呵呵傻笑,盯着唐琮喉咙间的起伏回转,也学着动作饮下了。 “王爷,你的喉结真好看,小的就生不出来。” 吴尽夏美眸迷离,小王爷被吸引似的用手指摩挲着她粉嫩唇瓣,顺着嘴角流下的酒渍转到了喉咙间,细滑的皮肤没有任何阻挡,指间尽是温暖如玉。 唐琮脑间似乎被控制一般,看着眼前温柔似水般的人儿吐出了一句轻若蝶翼的声音。 “我一人有,就足以。”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小吴醉酒真迷人。(伸手摸脸) 小吴:谁再喝酒谁是孙子。(气呼呼) 作者:下章会写些甜甜的~~ ☆、小王爷红鸾心动 亥时至,街鼓被敲得咚咚响,街旁两侧的商铺伙计们忙着收拾东西。半炷香时间一过,东西两市已是空空如也,独留金吾卫巡街的步伐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尤为响亮。 唐王府掌灯师傅们按往常一样熄灭了府内火把灯笼,路过王爷寝殿时, 分卷阅读15 欲望文 分卷阅读16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16 闻着正厅内依旧热闹着,便打着哈切往后殿的敞亮处走去。 美人既醉,朱颜酡些。娭光眇视,目曾波些。 吴尽夏饮完一坛葡萄佳酿之后,人已是飘飘欲仙。望向唐琮,脑中突然想起了《招魂》中的两句话来,觉得甚是贴切。此时的小王爷红光满面,眼神游离,望向她的神情有些含情脉脉。 含情?大概是错觉吧。 “王爷,我们都醉了,赶紧歇着吧。”吴尽夏侧目看见窗外的月下花影,深觉回家无望,又问道,“王爷,我宿在哪屋?令一令二小哥在哪儿,小的去找他们。” 唐琮不依,摇头不让她离开,仿佛仍在兴头上。“别去找那俩笨小子,今日你我同榻而眠。量小非君子,来来来,我们继续喝呀!”说完抱紧怀中的酒坛一脸兴奋地揽着吴尽夏的肩膀手舞足蹈。 她被唐琮揽着围着食案跳舞惹得有些不高兴,耳边咿咿呀呀的声音也吵得脑壳疼,因此出口的话就没往好里说,“喝什么喝,快给老子睡觉!” 话音未落,已是抢过酒坛扔到了一边,拽着目瞪口呆的唐琮往里屋走。 这回是彻底醉了。 酒精麻痹大脑,人就会变成妖魔鬼怪。 上次在李家大院醉酒时,她生生按倒了李玄黎学着武松做打虎状,打累了又跑到杂货房中拉着李大坎跳伦巴,闹完后还跑到李掌柜的屋里学着张学友做网红表情包状,惹人气后又非要拉着胖驴出街买炊饼。 惹得李家一门大小凶的凶,气的气,哭的哭,哄的哄,筋疲力尽人仰驴翻一夜无眠。 显然此时的吴尽夏已是忘记了自己的种种罪恶之行。 因对唐王府寝殿不熟悉,在她连续摸索三间房仍未找到软铺之后,转身便是一脸怒气叫嚣着唐琮带路。 此时清醒了七七八八的小王爷不怒反笑,摇晃着身子拉着她往自己的寝室走着,两双手在黑暗中紧紧握着却未曾分开。 更鼓敲过,窗外的夏虫似乎喊得更为响亮。 寝室红烛意盈,映得人脸温红。吴尽夏双手抓着一床锦衾不肯松手,而床榻已被她四脚一横占去了一大半。唐琮沐浴净身回来,便是看到了这样一副可笑模样。 方才她闹腾的,简直一言难尽。唐琮头痛,心里想的还是方才她咄咄出口的混账话。 “小王爷,你是不是觉得你天生丽质难自弃,其实根本就...一般般!” “小王爷,你是不是觉得你是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其实根本就...不像样!” “小王爷,你和我臭脸干嘛,是你灌我喝的酒,你就得陪着我一起受罪,快快叫一声‘爷’来听听。” ...... 清醒时一口一个“小的”装着做小伏低,酒后却是“你呀我呀”的吐了真言。 唐琮忍了忍,心道算了,明日等人清醒后再怪罪。“起来去洗洗。”他伸手摇了摇昏睡中的人,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不洗就睡,脏了本王的床榻,是要领罚的。”他一只手用力拉起睡中人的胳膊,另一只手稳稳托起有些分量的身躯,附在那人耳边说道。 吴尽夏似是醒了,半眯半闭的眼睛挣扎着看了看周边,不安分的扭了扭被托住的半个身子,头往唐琮的怀间扎了扎。“王爷别闹了,天还没亮呢。”唇齿轻起,一句呢喃脱口而出。 唐琮有些微愣,心中似有猛虎欲撑破牢笼般,可又仿佛像花朵争相开放一般。他锢着微软身子的双手有些麻,紧紧咽下的口水又怕惊醒紧贴在锁骨处的睡中人,一时无法动弹,也不想动弹。 他最终几不可闻般叹了口气,身子慢慢后仰倚在床柱边,稳了稳姿势透过轻纱望着渐渐销减的红烛发愣。 “唉,是醉了吧。”唐琮轻身叹了句。 没一会儿,怀中人似乎睡得不大安稳,闭着眼睛撑起顶在他胸前的手作势往榻里挪去,又因着身子被抱着动弹不得,眉头紧皱挣扎了几下。 唐琮双手未解,有些不愿放怀中人离去,又重新将人拢得紧些。 吴尽夏双眼惺忪,用手拍了怕手下炙热的胸膛,示意放开。唐琮不肯,不慌不忙得低声哄着她继续睡。 一个姿势久了难免睡得不舒服,见那男人又将自己拢回原位,吴尽夏撅起嘴巴,带着清晰可闻的酒香,忽得往小王爷的嘴角一印。 “你乖哦,好好睡觉。”随即用力挣脱禁锢,抱着薄锦向榻里滚去。 *** 偏偏斜月半窗,桂月夜晚微凉。 吴尽夏睡得半个胳膊发麻,翻个身想摸床前的茶杯润下干燥的嗓子眼,却摸到了一块柔软。她在温暖上捏了捏,眼睛突然惊恐一般睁开,正好瞧见身侧躺着一个人,正是那醉酒的小王爷。 唐琮在睡梦中莫名被捏,低声呢喃了一声,伸手在空中摸索到了罪魁祸首,将其拉至胸前十指交握。熟睡中的侧脸露出一丝满足的意味,均匀的呼吸声缓慢而低沉。 吴尽夏是彻底睡不着了。 她慌张的从床榻中坐起,小心翼翼的将手抽了出来,坐在昏暗中暗暗后悔。不甚清明的脑袋试图寻找醉酒后的蛛丝马迹,待想起片刻回忆之后,恼得连忙从榻中翻下。 她在红烛光影飘荡之中,寻到自己的布鞋,也未管衣衫发型杂乱便趿拉着从寝室中跑了出去。 “啊!酒真不是个好东西啊!”吴尽夏奔至无人的院中,抓着脑袋控诉自己的罪行,心里连连勾画出王爷大发雷霆的模样。她苦着一张脸,整理好衣衫鞋发,急急向着王府大门走去。 夜漏三下,更夫敲了最后一声更鼓,便晃晃悠悠跟在金吾卫队伍后面齐齐下值。 唐王府守门小哥正倚在门柱上打着瞌睡,刚好梦见大饱口福一桌满汉全席,却被一阵要命的摇晃唤醒。“哎呦,吴楼主早安,这么早您有何事吩咐啊!”见眼前人正是王爷留宿的座上宾,便抹了下口水起身恭敬的请安。 吴尽夏哪管他客套,扔下一句“家中有事”,便急急催着开了门,一溜烟的往四街方向小跑。守门小哥莫名其妙,心道一句:起早的商贾有钱赚啊,随即拍拍屁股坐下继续方才美梦。 半走半跑多半个时辰,吴尽夏才喘着粗气赶回白匚楼。 前厅勤快的小伙计已经撑开门板,拎了一只水桶在厅前擦着门框。“楼主,您这急匆匆的是打哪儿回来啊?”小伙计眼尖,看见自家楼主踉跄着跑进门,忙放下手里的活儿上前扶住问道。 累极了的吴尽夏对着小伙计摆了摆手,示意难以讲话。 小伙计瞧着自家楼主汗流满面,连忙从茶室中取来凉茶,又拿了把蒲扇揣在了吴尽夏手中。“昨日您未归,李掌柜怕您出事就宿在了讲厅里,我给您请下来啊。” 话音刚落,李掌柜已从讲厅中破门而出,一 分卷阅读16 欲望文 分卷阅读17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17 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栩栩如生。 “真是越大越不让人省心,昨晚去了何处,也不知着人回来说一声。老夫担忧了一晚,竟是没睡!”李掌柜是真的没睡,平日里一贪睡就爱堆积眼屎的眼角,此刻却是干干净净,唯有两个眼袋比平时乌黑许多。 吴尽夏见李掌柜担忧,忙上前一把抱住哭诉:“李叔,我可能是真的犯罪了。” “我要离开长安城。”吴尽夏与李掌柜说完一夜风流事后做下了决定。 “我把妆品方子留给您,您照着现在的样子经营着白匚楼,应该能维持一年半载。等我出去避避风头,等那小王爷差不多忘了这事之后,我再偷摸回来。若他一直记恨此事,我便在别城安家落户,到时再将做好的妆品着人送回来。”她脑袋里打算满满,连退身步都考虑齐全。 “左右这茶园、花田和白匚楼不在我名下,他即便身高权重,也不会为难李家。我带着些细软走,够我一年吃喝即可。其它的,就都留下吧...”她言语间已做出决定,未等李掌柜出声拒绝,已是托付完了所有家当。 吴尽夏怕是时间来不及,匆匆跑回后院收拾完细软常物,随后又抱着厚厚一沓纸方交与李掌柜。一时间,前厅内气氛陡然沉入谷底。 “我那胖驴目标太大,跟着我也是受罪。您帮我顾着吧...左右也这么胖了,当个福星养着也挺好的。”吴尽夏背好贴身包袱,与李掌柜细声托付着,又不舍的摸摸驴头,哽咽道,“不能同患难了,只求你多福无灾吧。” 她拭了拭眼角,与李掌柜告别,而后也不管身后的挽留声和驴儿叫声,头不回地往城门处走去。 一身繁华褪尽,一颗沉重又不安的心踏上了出逃之旅。 而刚刚被令一令二吵醒的唐琮对此事却是一无所知。 一脸起床气的小王爷此时正歪坐在正殿中,一双明显不愉的眼睛盯着皇帝身边受宠的张宦官跪着道恭喜。 而那句恭喜,居然是庆贺他那二十四年都没挪窝的红鸾星,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第一次啵啵居然不是我主动! 小吴:呵,得了便宜还卖乖。溜了~ ☆、本王爷亲自去抓 司天台监正袁轨十年前曾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当初唐皇打下江山屁股尚未坐稳含元殿时,他便测星观气到距长安城西南千里之外有股子天子之气,遂奉命一路探进了目的地蟠龙山。 结果不出他所料,那大小蟠龙山尤如两条蛟龙盘绕其后,凤凰山高举凤头,左右张开两翅,若揽若抱,形成龙凤之势。 他与一路相随的三千军将大小蟠龙山结合部砍断以破龙脉,才得以确保唐皇踏踏实实坐拥江山十多年。 然而十多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天官福寿禄三星常年高照在长安城天空未动地儿。 因此,除了每天在朝堂之上回一句“星象并无变化”之外,他这个护国功勋并无其他建树,渐渐的就成了文武百官眼中“吃空饷”的老赖。 可就在昨晚,他这个前任大红人独饮一壶空对月,感叹生不逢时之时,却意外发现了唐小王爷那颗二十几年都没动窝的红鸾星竟在夜空中画了一颗心。 于是惊得摔碎了酒壶,连忙报与正在后宫苦恼到底临幸哪个宫美的皇帝。 这消息可乐坏了后廷中的一众人等。 太后殿下听闻赶紧到佛堂熬夜念佛还愿,皇帝开开心心召集了十二宫美一起睡觉觉,只有张宦官与袁监正俩前现任红人石头剪刀布,决定哪个倒霉蛋去唐王府上报信。 张宦官比出拳头,随后破口大骂袁监正:都是男人,你出什么布啊! 袁轨:我是男人,你不是哦~ 等到天边破晓,大公鸡干嚎开了嗓,倒霉蛋张宦官才敢敲开唐王府的大门。 可刚胆战心惊地传完主子旨意后,就发现椅上坐着的小王爷哪还有笑意,脸上尽是写着凶神恶煞。 “你们这些宦官净会溜须拍马,大清早你与本王说的都是什么鬼话。”唐琮是真的怒了,心中想的却全然不是因为这个,只因罪魁祸首趁着他睡着偷跑,一时没找到人撒气罢了。 张宦官却不知实情,还当自己犯下了大罪,忙跪下来求情告饶。“王爷饶命,奴才错了...”一声接着一声,真是情深意切。 唐琮越听越烦躁,宿醉之后的头痛症变得愈加厉害。他摆手挥了一挥示意张宦官退下,闭着眼睛坐在原地生闷气。 好一个占完便宜就溜的负心汉! “令一令二,去白匚楼把吴尽夏拎回来,速去!”唐琮心中不快,心想一定要把人揪到面前好好质问一顿才好。 其实经过昨晚那么一折腾,小王爷心中已有了定论。 他于青纱红烛之中目光如炬,内心对霸占床榻的那人没有任何嫌弃的意思,对他强给的亲密也没有任何抗拒之情。于是,从未对男女之情开窍的小王爷似乎懂了,之前大概是没有遇到对的人吧。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唐琮入榻拥着熟睡中的人,又偷偷在香唇上留下一吻,满怀着悸动与期待安然入眠。在陷入昏暗梦境的前一霎那,他心中偷乐:大老爷们与小老爷们相爱,好像也挺般配。 令一令二奉命前去白匚楼找人,可哪还有身影。李掌柜战战兢兢按照吴尽夏嘱托重复了一遍去从,便再也不敢透露任何消息。 “禀告王爷,奴才们未在白匚楼看见吴楼主身影,李掌柜说他一大早就赶去洛阳城买药材去了,说是最少得等个十天半个月,最多得....得等个一年半载才能回来。”令一令二跪地,脑子已是做好被踢爆的准备,垂头丧气地说道。 “跑了?他倒是快!”唐琮一听,火已冒了三丈高。“去追,给本王追回来!”有胆子做事,没胆子承担,简直是个缩头乌龟! 唐琮在军营中是个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冷血无情,但凡他下令要追,那必是踏破山河湖海势必要得。 令一令二已十年未见主子爷如此激愤,立马燃起一股子斗志,招呼了五百府上家兵便直奔洛阳城。 **** 此时的吴尽夏却是向着建康城方向慢慢溜达着。 建康城在南山的另一侧,与长安城毗邻而居,与洛阳城隔了三座大山遥遥相望。出了西市坊门,顺着南山山脚下笔直的官道行两个时辰便能到达建康城,因此吴尽夏并没有很急。 越走日头越毒,吴尽夏摸了摸被日光晒得快要烧起来的脸,改道顺着淙淙水声寻向河边。 她心里憋闷着,早知道喝酒误事,却仍是没管住自己的嘴巴。又懊恼将辛辛苦苦赚来的家当托付与他人,心中更是如刀削一般。 下回要是再这样沉溺酒水,不如直接跳河算了。 分卷阅读17 欲望文 分卷阅读18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18 行直河边,她捧起了一弧冰凉河水洗了把脸,又浸湿了帕子擦了擦脖颈上聚集的汗渍,正在考虑要不要祛掉鞋袜泡个脚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夏,是你吗?” 吴尽夏顺着声音望去,看见是个熟人,立马起身跑了过去。“阿黎啊,好巧啊。你打哪儿来?” 李玄黎见竹青常服少年轻快奔来,心落肚中。“我刚从建康城拜师回来,你怎的跑到这里来了,没有茶丁陪着吗?”河川距南山茶园有段距离,李玄黎琢磨不清,疑惑地问道。 吴尽夏与李玄黎对视了一会儿,才慢慢将原由讲出。 李玄黎用手扶额,似是回想起上次被醉打的惨痛经历,好看的眉毛蹙至眉心,无可奈何地说道,“对天发誓要戒酒的人是谁啊,怎得这般不知自控。” 内心早已悔恨过八百万次的吴尽夏低头不语,大错已铸,说破天也无用了。 李玄黎见束着小髻的脑袋越垂越低,有些心疼。“我不是怪你。眼下我再陪你走一趟建康城,先避一避风头。只愿那小王爷对你有一丝珍视,不会处你于死地。” 能被眼睛长到天上的唐小王爷请至府上喝酒,这交情起码是不浅的。但这错犯得离谱,保不齐笑面虎小王爷会捉回去将她扒层皮。 “被捉到肯定难逃一死了。我不能连累你,我自己逃就行了。”她心知后果惨重,不能再拖累了旁人,作势就要走。 “连累什么,大不了一起死,我又不是那见利忘义之人。” “别别别,可别耽误了你的大好仕途。财产没了可以再赚,官路要是断了就真没了。”吴尽夏不能看瞅着自己的人生目标全灭,忙劝到。 李玄黎见她仍旧一门心思把自己往仕途上推,倒也没再坚持,毕竟那是她的愿望,哪能半途而废。 “那好。建康城东二坊有一处我的私产,每次去见老师我都会在那边宿着,院里倒也不缺啥,你去那边暂住一阵子也好。今日我先将你送过去,等我回了长安城再替你打探下消息。” “不用麻烦,不用麻烦。你回长安城就行,告诉我大概方向位置,我自己去找。”简直遇到了活菩萨啊,这下是连住店的银两都可以省了。 见吴尽夏似是忘了自己正在逃难,开心地与游山玩水一般,李玄黎有些担忧:这能躲得了几日啊! “至少,我得确认你真的到了我那,我才能放心。”狡兔三窟,他可不相信这滑头真的按照自己的安排来。十年培养出来的默契,哪是那小王爷能比的。 “放心,我不会溜的。你有如此好意,我当然不会拒绝。再说有这些药材,我会日日宅在你院里的。”吴尽夏转身摇了摇背上的大包袱,证明自己所说非假。 真是个人精,将话说得这般直接,都让人不知怎么再劝。 “罢了,那你快赶路吧。到了建康要稳妥行事,如果有必要...”李玄黎想劝吴尽夏到了必要之时换回女装,又不知如何说才能不打草惊蛇,于是换了话题,“有必要的话,去东三坊张府寻我老师,我会书信与他照料你的。” 吴尽夏点了点头,回了一句“保重”,便往建康城赶去。 日头缓缓西沉,树林间刮起的凉风中有些暑气消尽的意味,吴尽夏赶路越发轻快。 而快马加鞭在长安城与洛阳城之间奔波的五百王府家兵却是大汗淋漓,别说吴尽夏人了,这大晌午的官道上哪有半个人影。 令一令二心中不禁升起了“江郎才尽”四个字,自打遇上这吴楼主,办事怎么越发不顺,真是奇了怪了。 却又不敢耽误,两人快速各领了二百五十家兵,一边无奈地去往洛阳城内搜人,另一边则头疼地回了王府禀告王爷。 从早开始,唐王府气氛陡然沉入谷底,仿佛整个府邸快被沉沉黑幕给压塌了一般。 唐琮把着一串佛珠不动声色地转着,脸上却写满“我要杀人”,侍从丫鬟们只能苦兮兮地陪着这个阎罗王,盼着令一令二能将人绑了回来。 报!令二刚进了王府正门便大声喊着,似是给自己壮胆一般,声音竟比在两军对战之时更为粗犷猛烈。 唐琮依旧阴沉着脸,越过令二却未看到想要捏死的那人身影,气得猛地站起。“人呢!”一声怒吼,全院子的人齐齐跪倒。 “禀王爷,我与令一未在官道上发现吴姓小子,令一已去洛阳城内搜人。”令二战战兢兢,倒霉催的怎么又是自己回来报告。 “没找到人,那你回来干嘛,继续去搜!”唐琮没好气,越发看这随从不顺眼。 令二哭着应答,刚要带着精疲力尽的二百五家兵原路返回,却被唐琮出声拦下。 “慢着,本王要亲自去找!” 令二心中默默哀悼:哎呦,不得了了。吴姓小子这回是彻底完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小吴走出的第一天,想她想她超级想她。 小吴:家财万贯全散尽,心疼心疼超级心疼。 作者:商贾无情啊... ☆、少年孑然一身勇 建康城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文化之乡,因学子儒士多爱聚集于此地,这座城的文化底蕴便比商业气息浓郁许多。 吴尽夏一身汗涔涔地穿梭在文人雅士白衫折扇之中,又瞧着周边商铺牌匾旗帜均是文邹邹的字眼,显得尤为不自在。待找到李玄黎私产之处,已是心生寂寥不愿再出门半步。 难怪李掌柜不愿让儿子经商,果真还是文化人气质好有面子。 李玄黎这个小院刚好在秦淮河西侧,虽然不在正街上,但院内环境优雅别有一番闹市中取静的惬意风格。 屋子是一堂二内的格局,屋顶由青砖小瓦铺着略显朴素,回廊挂落着格扇窗,又很雅致别样。院墙用清水砖墙砌着,显得落落大方。水井边植满了夜来香和栀子花,此时正是异香飘动,甚是怡情。 吴尽夏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推开房门进了屋。 堂屋放着一套崭新的茶桌和茶椅,离着五步远的的地方砌着炉灶,炊具碗盆等杂物摆的整整齐齐,颇有主人的风范。 东面的屋子是李玄黎的寝室,与普通民居并无两样,只是更为干净了些。因临着河边,屋外又在河水之上立起了木桩,筑了一个亭阁,里面堆满了文簿书籍。 吴尽夏见门窗紧锁,又转身进了西面的屋子。 这屋子大概是间客房,除了一张木床,余的仅剩几根竹制的钓鱼竿孤零零地在角落里立着。吴尽夏将包袱退下,长舒一口气,便躺在床铺上盯着屋顶发呆。 独在异乡为异客啊,住的地方有了,可晚饭怎么解决呢? 正在捂着肚子感怀孤苦之时,堂屋却传来木板嘎吱的声音,吴尽夏惊觉,忙厉声问道:“是谁?” “哎呀,鸿渐 分卷阅读18 欲望文 分卷阅读19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19 啊,你是不是又回来了。我都闻见你家有动静啦!”伴随话音,一个身着白色布衣常服的年轻人挑起门帘探了只脑袋进来。 鸿渐是李玄黎的表字,当初吴尽夏寄希望于他身上,望其能同茶圣陆羽一般写本《茶经》光耀名门,才为他取了这个名字。 她一听,了知是李玄黎的熟人,便起身问道,“敢问这位儒生与我家玄黎是何关系?” “你家玄黎?那你与我家鸿渐又是何关系?”年轻人不答反问,皱起的眉头显示出对生人的排斥。 吴尽夏笑了笑,躬了躬身:“我是玄黎的兄长吴尽夏,不知他曾与你提起未提起过。” “哦哦哦,您便是那个名动整个长安城的白匚楼楼主吴尽夏?鸿渐总与我讲起,您可真是个厉害人,幸会幸会。” 年轻人收回了戒备,“在下是鸿渐的同窗好友吴理真,就住在隔壁,刚刚听到声响还以为他归家又回了呢。”年轻人报上了名号,回躬道。 呦呦呦,难道是茶祖“甘露大师”空降了!吴尽夏觉得神奇,一个被寄托希望的茶圣与面前这个与茶祖同名的年轻人同窗同邻,还真是有缘分呢。 “同为吴姓,你我不用见外。”吴尽夏客气道,脸上的笑意未减。 “好说好说。鸿渐没有与您一同归来吗?”吴理真环顾四周未发现好友身影,于是好奇问道。 吴尽夏手上示意吴理真到堂屋坐下喝茶,“路上偶遇才知他有这么一处私产,闲来无事所以过来瞧瞧。我一身孤勇惯了用不得人陪,便让他回家去了。” 她顺手点燃了茶桌旁边的小炉,灌了一壶清水放在上面。“我见大门未开,小哥是如何过来的?” 吴理真嘿嘿一笑指着堂屋紧靠窗口下的一块一米见方的活动木板说道,“这个乃河房的一个特色。您过来瞧瞧,掀起这木板顺着石阶下去就是河边,专门为下河淘米洗菜、浣纱浆裳特意设造的。” 说着踏下石阶又虚扶了一把吴尽夏。“虽与鸿渐做邻里,但走大门委实太远了,我就在这搭了个木板子,方便他我走动。” 吴尽夏看着两家石阶上横着一块大木板子,好奇地上去走了走。 在秦淮河边能看到最原始的河房模样,确实让她有些惊喜。一时间感慨李玄黎终究是大了,购置起房产来都这么的得心应手。 “我就随了鸿渐称你一声兄长吧,您可介意?”年轻人朗声问道。 吴尽夏摆了摆手,嘴上回了句“不介意”。 吴理真见吴尽夏脾性随和,顿时有了好感,于是盛情邀请她至自己家食晚膳。“今日新钓的河鲜,兄长别嫌弃,同我回家一起食吧,省的自己再生火下厨。” 听到这话心里乐开了花,正愁晚饭无归宿的她连忙应下:“那就叨饶了。”下厨,简直太难了。 夜幕降临,吴理真蒸好了一盘河虾,又烹了一条肥美的鳜鱼后,才落座与吴尽夏准备开饭。 吴尽夏闻着糖醋鱼鲜美浓郁的味道,连连赞叹好手艺,饥饿驱使她拿起筷子便向鱼肉开弓。 “建溪兄,你在家吗?可曾见过我兄长?”筷子未落在鱼肉上,院子里先传来了李玄黎的声音。吴尽夏连忙起身出去迎着,只见李玄黎满脸焦急忧心,几颗粗汗顺着脸颊往下流。 吴尽夏怕是长安城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问道;“你怎得来了?出何事了?” 李玄黎看见眼前人手里正拿着筷箸,便知是来好友家里蹭饭来了。当下放松心中恐惧不安,人却踉跄地差点跌倒。 紧步跟上来的吴理真一把扶住他,又嗔又怪道,“你这般急干什么,兄长又不会被抓。瞧你这虚弱样儿!” 吴尽夏心虚:我是真的要被抓啊,没,没毛病。 待三人落座食案前,李玄黎呼吸才平缓下来,恢复成一副白衣卿相模样。吴尽夏盯着肥美的鱼肉也失去了兴致,放下筷子等着李玄黎传来噩耗。 “长安那边无事,你莫要担心。我怕你自己一人不会做饭,又担心你被建溪突访然吓到,所以过来瞧瞧。”李玄黎故作淡定说着,瞧了瞧一桌餐食,又有些不好意思。 吴尽夏听到长安无事四个字后,便长舒了一口气。 盘了腿换了一个随心所欲的姿势往食案前挪了挪,拿起筷子便向微凉的鱼肉夹去。“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阿黎你也太不放心我了,看我这不是有吃有喝有人陪的嘛!”嘴巴抿着鱼肉,说话间还不忘剔出了一根鱼刺。 李玄黎也是苦笑。 原先不知道吴尽夏是女儿身时,她长途跋涉远去千里之外的神医处求学,自己都没放在心上过。 如今才走了半天,他便满脑子担心她吃喝住行是否习惯。他摇头: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啊。 坐在旁侧的吴理真仿佛嗅出了什么奇怪的情愫,盯着李玄黎的眼神有些异样。转而又望向正吃的津津有味的吴尽夏,好笑得点了点头,放下了心中疑惑。 一桌三人,各怀心事。一顿饭吃的也越发凉意。 ** 光禄寺。 珍馐署的侍官们不厌其烦地往食案上摆满五花八门的美味佳肴,已醉了七扭八歪的臣子们在高呼万岁,因贪杯红了脸蛋的著名诗人当众撒墨挥毫,龟年大师即兴作乐,宫娥们身着霓裳羽衣围绕着人来人往翩翩起舞。 唐琮面无表情的坐在圣人右侧的食案旁,端着一杯剑南烧春欲喝未喝。 左拥右抱的皇帝发觉角落中的亲弟仿佛一脸不快,于是问道,“朕为你特设的佳宴,你瞧着不是很喜欢呐!” “回圣上,臣弟不敢。”唐琮姿势未动,嘴上虽然恭敬着答着,但瞧着却真有些不痛快。 原本随口一问的皇帝莫名觉得有些不妙,甩了甩手吩咐张宦官稳定下臣子们的聒噪。 继而又问,“袁轨昨晚看见你那颗红鸾星好不容易动了,快和朕讲讲,最近是不是有瞧上的姑娘啊?” “呵,纯属扯淡!”唐琮心里仍旧念着逃跑的人,对红鸾星动那一劳什子事丝毫未往心里去。 宴席主角兴致不高,臣子们纷纷坐回原位等待皇帝说一句“解散”,然而正在兴头上的圣上哪能错过这难得的机会。“当真没有上心的人儿?”皇帝穷追不舍。 “呵,有又如何,还不是跑了。” “那追上了嘛?”继续穷追不舍。 唐琮瞥了一眼坐在皇位上满脸写着“我要听八卦”的亲哥,气不打一处来。 “刚要去追,圣上就派人把臣弟绑过来了。”说是绑,哪有人敢动这小王爷,只是话里话外抱怨的意味十分明显罢了。 两个时辰前,唐琮骑着栗色宝马从王府出门欲出城抓人,却被一直守在门外晒得快要晕倒的张宦官以一张薄薄地圣旨将他召进了宫。 胆小如 分卷阅读19 欲望文 分卷阅读20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20 鼠的张宦官此时听小王爷这般说着,忙跪地求饶。 皇位上的圣上显然不会惩罚乖巧懂事的御前红人,可又不愿亲弟那座瘟神搞砸兴致正高的宴会。 于是捋了捋胡子,果断做出决定:“传旨,即刻起各城府乡邑县衙均配合唐王寻人,寻到者重重有赏。”说罢,刚要讨好那位郁郁寡欢的皇弟,却未料人已离开座位,行了近两丈远。 圣上:真是男大不中留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小吴出走的第二天,依旧超级想她想她... 小吴:有人管吃,有人管住,好舒服~ 作者:文中许多细节都参考了唐代历史及历史人物,但怕历史系高材生们拷打,所以郑重声明下: 本文是架空年代哦,别误会啦宝贝们~ ☆、可知内心多荒凉 出了光禄寺,唐琮纵马奔驰直出皇城门口。徐徐晚风从他的身旁刮过,夹杂着热浪袭得衣袍张牙舞爪。一弦弯月挂在树梢之上,像一把锋利的弯刀,清清冷冷将月光随意瓜割洒满一地。 唐琮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从诛杀逆臣到领兵交战,他杀伐决断,从不拖泥带水。他从不给犯错之人一丝生机,该杀该斩当下立决。 可时至今日,他停在白匚楼门口,望向一众跪地瑟瑟发抖的白衣坎肩,却好似变了一个人。他忍着心中乱窜的火苗,低叱了一声“滚”,便不再言语。 东市四街乌压压跪倒一片,唐琮却坐在马上如雕塑一般静默着。晚风卷来民间的炊烟味道与铺子里的花果香气交相混合齐齐冲进鼻中,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缓缓下马踱步穿过中庭,踏入吴家后院。 或许是长久被药草味熏着,四方小院像往常一样,充盈着满满的人间烟火气。可屋内昏压压的一片,却提醒着来人,此地已是空空如也。 唐琮顺着月光看见清水池中浸泡的桃子有些糜烂,伸手将其取出扔进土沟中,又鬼使神差地从树上摘下几颗新鲜的,顺手滚进了凉水中。 进来求证又如何,还不是人去楼空寂寂寥寥。 “阿琮哥哥!”厉声而出,听闻消息匆匆赶来的燕茹花气势恢宏。“怎么回事,我那情郎被你弄到哪儿去了!” 小王爷自然头疼前来质问之人,再加上听她脱口而出毫无遮拦的话,更是嫌弃。 “犯错抓人。”皱眉说出四个字,又对来人摇头加了句“强扭的瓜不甜”。 长身玉立似是讽刺一厢情愿的燕家大小姐。 燕茹花掐腰盯着唐琮,脸上虽然怒气腾腾,但内心却狂笑不止。旁人不懂唐小王爷,但她与他交情笃厚,此时见他一副找不到人的迷茫委屈样子,便对其婉转心意了然。 “尽夏若是犯了错,动动府衙便可。况且,人家一没谋权篡位,二没漏税逃税,三没杀人放火。琮哥哥,你哪里独身抓过这样的人呐。我看,是你把人吓跑了吧!” 听闻揶揄,唐琮感觉自己头上的青筋跳了一下,却无话可驳。 “我爹常和你说,欲速而不达。凡事有轻重缓急,太急了反而不好。”燕将军为唐琮武学师傅,传道授业解惑时没少说这些话。 燕茹花心思玲珑,虽不知俩人之间发生了何事,但肯定是自家傻哥哥一意孤行吓跑了人。 这话听进唐琮的耳中却不是滋味,明明先占了便宜的人不是自己啊。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对于尽夏来说,这白匚楼便是她的心血。连心血都抛开不要,肯定是遭受了很大的变故。阿琮哥哥,你该不会...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唐琮这会儿倒是听出了她话中格外意思。“你那情郎与我厮混一夜,你竟跑来给我开脱,是心有所属,还是‘另有隐情’?” “什么!厮混一夜!你果真玷污了阿夏的清白!”作为名笔,对关键字的执着显得尤为较真。 “嗯,一夜风流。” “什么!你们,你,她,你们这么开放的么?”燕茹花听后语无伦次,竟没有怀疑话意真假,忙小声追问道,“那,你可知道她的秘密?不对,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哦?什么秘密?”果真另有隐情。 “你们都同榻而眠了还问,还不是...咦?你在套我的话!”燕茹花口无遮拦,差点说出要保守的秘密。 唐小王爷自诩聪颖□□,一副了如指掌的表情尤为生动。 燕茹花深觉闺中密友的秘密被人发现,忙维护着:“她,她可愿意?不对不对,你要对她负责...不能辜负她韶华!”燕茹花画蛇添足,真真是一道败笔。 愿意?愿意还会溜走!负责?唐琮笑意盈盈,对燕茹花的提议并无异议。 “阿夏不允我将此事透露给旁人,现在又多你一人知道,情况不妙啊!”燕茹花很是慌乱,女扮男装的秘密却被一只老狐狸精知道了,这下可惨了。 “无妨,多一个人保守秘密而已。” 不就是龙阳之兴嘛,本王爷奉陪就好了。自以为奢睿精明的老狐狸抖了抖襞积,又恢复成一派缓带轻裘。 ** 唐小王爷怒追心上人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长风过境,迅速卷裹了整个大唐。 然而酒宴中传出的话多半是“吃进去个扁担,吐出来一个箩筐”,原本一桩儿女情长的佳事却被以讹传讹的越来越离谱。 这一日,建康城主松墨盛情邀请李玄黎与吴理真去妙喜寺参加茶宴,吴尽夏在家呆着无聊,索性跟着他俩去凑热闹。 原本茶宴是文人士夫们雅集聚饮,赋诗联唱,领悟禅意的佳事,因家中有茶园茶业,吴尽夏刚好来此学习门道经验。 可与预想的不同,此时宴间说的却是长安城发生的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儿。 城主松墨坐于茶宴主位,端起一盏白茶又放下,脸上写满着无精打采。周边围坐的儒士瞧着他面色不善便问道,“城主表情如此愁眉不展,可是政务过于繁忙?” 那城主自然摇头,儒士未登科之前,料是不能参与政务,做人幕僚的。 城主不欲分享烦心事,可又碍于自己宴主身份,只能将实话全盘托出。“京畿那边近日潜逃了一个奸诈小人,圣上传令各城府乡邑县衙都要极力配合捉人。奉命行事的是唐小王爷,刚刚得知他明日就动身来我建康,亲自带着三千金吾卫户户不漏地排查。” 城主见席间人纷纷侧目,继续说道,“长安洛阳两城,已是闹得鸡飞狗跳,却没见到人。我担忧那贼子藏匿于我城,若真如此,我恐被小王爷冠以包庇之罪啊。” “那贼子什么来头,竟劳烦王爷亲自来捉?”一持扇士大夫问道。 “听闻是个潜匿在王府的男子,我估摸着是一只短命的乱党。这人势必要折命在小王爷手上啊。”城主 分卷阅读20 欲望文 分卷阅读21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21 喝了口杯中茶,缓缓下了结论。 “王爷久不手刃乱党,这回看来是势在必得了。”一个青襟儒士应和道。 “王爷每到一处,岂止杀死一名乱党那么简单。你忘了好多都是满门屠杀的。”另一个米白常服儒士接下青襟儒士的话茬。 儒士们各个年轻有为、血气方刚,再加上宴中有几位极为力挺当朝圣上的士大夫,闻之便各抒己见、众说纷纭。 茶宴眨眼间从品茗联唱作诗悟道,变成了批判结党营私、歌颂王爷威武雄姿的集会。吴尽夏坐在其中战战兢兢,一边听着奸诈小人,一边听着短命乱党,躬着身子紧张惊慌起来。 李玄黎见她整个人都不太好,忙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瑟瑟发抖的肩膀,示意其起身离开。 吴理真正在义愤填膺地骂着肮脏小人,这会儿看见吴尽夏兄弟俩站起离座,忙大声问道,“说的正热闹呢,你俩干什么去?” 声音不小,刚好引来了座上宾客们的注意力。 吴尽夏满脸苍白,说不出一句话。李玄黎将其挡在身后躬身对着聚集而来的目光说道,“挚友身体不适,儒生李玄黎先行告退。”说完护住娇小身形,转身而去。 兴头上的文人士夫们未留意他俩,扭头继续刚才的话题。吴理真听闻有些懵:兄长怎么变成挚友啦!又瞧着吴尽夏哆哆嗦嗦的背影不大放心,起身也追了出去。 一席十三人瞬间缺了仨,城主松墨觉得很是丢面子,于是在心中的小本本上狠狠地记上了一笔。 三人一路无言,吴理真跟在相拥的两人身后感觉有些尴尬。待行至医馆,吴理真先了一步召唤郎中,可转身却并无两人身影。 吴理真不高兴:嚯,把我给甩了啊! 直到坐在床榻之上,吴尽夏才缓过神来,慌张起身便是一通收拾细软,拎着包袱就要夺门而逃。李玄黎早就猜出她的意图,一双素手拦下她手下包袱。 “此时若走,正好撞到那罗刹王爷布下的天罗地网。不如先呆在这里,看看形势再说,起码比外面安全一些。”李玄黎低声劝阻,将包袱收在自己手间。 吴尽夏摇头欲抢,“不行的,若在这里发现我,岂不连累了你,连累了李家。”那句满门抄斩血淋淋地摆在面前,她是真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家人被自己拖累。 李玄黎知她此时急于撇清关系,一身孤勇承担所有。可她越是坚持,他越不能放手。“荣辱与共,你与我李家早就捆作一团。即便你此刻逃了,逃到天涯海角,李家在这里,也不会逃离厄运。” 一阵心悸袭来,吴尽夏深觉无力回天。一晚的胡来,代价竟然如此之大。她多日以来的担忧化作悲愤,呼之欲出的难过翻上心头,腿脚一软跪下便是一头痛哭。 看着曾经一身月朗风清万事皆在掌握的人儿,此时已是万念俱灰。李玄黎不禁红了眼圈。 “别哭,还有我在。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死于阎罗刀下,如果真有传言那么严重,就算死我也会陪你一起。你不孤单,所以别哭好吗?” “见你哭,你可知我内心多荒凉...”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谁准你们瞎传的,吓到小吴的都去领罪! 小吴甩出一记白眼。 作者:喜欢文章的宝贝儿记得添加收藏哈~ 也可以留下评论啦~不定期会有红包出来哒~ ☆、吴楼主狡兔三窟 隔日大清早,李玄黎便顶着蒙蒙细雨去了东二坊的面食铺。 吴尽夏昨晚滴水未进,滴米未食,枯坐一晚累到极致才倒头睡下。李玄黎和伙计要了二张素馅儿胡饼,又要了一碗鲜肉馄饨,眼睛则透过氤氤氲氲的热气,睥睨着街上巡逻的金吾卫。 “听说了吗?京畿那边有贼人逃了,那个杀人如麻的王爷带着三千金吾卫来咱建康捉人,今日城门压根没开,说是一会儿要挨家挨户搜人呢。”身后一人在等胡饼出炉的空档,小声与旁边的人说着闲碎。 话音传到李玄黎耳中,未见他表情有变。 接过伙计递过来的胡饼,将热气腾腾的馄饨入了食盒,李玄黎这才小心翼翼地顺着原路返回。 偶尔碰到迎面走来的金吾卫对着画像查人,他便不动声色地配合着。一路缓慢,到家时馄饨已粘连一起,个个吸饱了汤汁,变得白胖白胖。 李玄黎推开西屋屋门,发现吴尽夏仍旧睡着,便没去打扰。掀开堂屋活动木板,端着馄饨,一路向着吴理真家中走去。 细细的雨丝,斜斜地落下。石桥水榭,亭台楼阁淡淡地被蒙上一层薄纱。缠绵悱恻的雨滴敲打着窗棂,有几分愁绪,又有几分欢喜。 唐琮望向窗外萧萧无边的秋雨,思绪也如云烟弥漫,没有了边际。 建康城主松墨站在一旁打着瞌睡,一声粗响的鼾声打破了宁静。 他从浑沌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被那个罗刹王爷横眉冷对,惊慌失措间只能跪倒在地连呼好几句“王爷饶命”。 唐琮未计较,挥挥手让其退下,继续瞧着窗外的曲径通幽发呆。 松墨从地上爬起,悄无声息地隐入无人的廊下,这才喘了一口粗气。 昨日落市鼓槌刚刚敲下,原本要今日才能到访的唐小王爷,已是快马加鞭进了城门。 在妙喜寺吐槽爽快的城主还未进自家家门,便被拎着来见茶宴中的话题主人,见其面色十分不善,他只能心虚地陪着守了一整夜。 王爷不吃不睡,城主便陪着不吃不睡。王爷坐着发呆,城主却只能干站着腿打哆嗦。 可眼下已到了公务时间,睡回笼觉是万万不可的。 松墨苦着一张脸,顶着一对黑眼圈进了衙堂。西三坊王家家主正在堂上对着县令抱怨昨晚黄鼠狼叼走了三只鸡,义愤填膺般抗议治安不善,刚落座的城主便被溅了一身吐沫茬子。 城主心中万马奔腾:真是中了邪了! 雨落草丛间,弥漫起一地轻烟。令一脱下绿蓑衣,急急步入寂静的屋内。 “禀王爷,奴才查实。李家少爷李玄黎在建康有一处私产,他人近几日均在城中。”见王爷示意继续,又道:“今日早晨有人见他出门买了两只素胡饼与一碗馄饨,神色倒是自如。请王爷明示,奴才是否要先行去他家中查探。” 唐琮略微想了想,觉得似乎哪里不对。问道,“确实是神色自如?” 令一回道;“是。金乌卫拿画像比对时,恰好见过他,未见慌张神情。” “令一,如果令二莫名消失,你会不会如此置之度外?”唐琮问道。 令一不知王爷如此下问是为何,如实回:“属下定是坐立难安,翻城找人...王爷是怀疑那李玄黎故作镇定,实则有鬼?” “不是怀疑。本王亲自走一趟。”唐琮心道确定 分卷阅读21 欲望文 分卷阅读22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22 ,说话间已戴上斗笠,进入了雨中。 ** 斜风细雨飘打窗棂,吴尽夏悠悠转醒。 陪在一旁的李玄黎唤她起身,将重新热透的胡饼端了过来,一副讨好模样。 吴尽夏并无胃口,碍于眼前人的劝说,粗粗咬了一口。嘴巴咸苦,竟是吃不出味道来。 正欲上前喂第二口,院门外便传来喧闹之声。 李玄黎暗道不好,急急拉起吴尽夏,掀开堂屋活动木板将人送了出去。“先去找建溪,这边有我。”说完重新盖好木板,又铺上一块遮挡布,起身出了堂屋,去了院外。 只见院外来人头顶斗笠,身着紫色圆领袍衫,绿色蓑衣披在肩骨之上。长眉斜飞入鬓,双目幽邃有神,举步间显出通身的贵气。 唐琮也在斜眼打量穿雨而来之人。一身浅白儒士长衫,面如凝脂,眼如点漆,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好一个龙章凤姿,面冠如玉的有为青年。 李玄黎上前躬身。“王爷屈驾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一声珠玉,含着三分质疑七分笃定。 “你兄长惹了祸事潜逃,你可听闻?”王爷话语不善,反问少年郎。 李玄黎拱手回道,“家中传信告知兄长云游四方,草民不知是惹了何种祸事。” 见少年郎不卑不亢,唐琮心中有些恼火。“吴尽夏那小子在本王府上做偷盗之事,偷盗之物实属贵重,来人搜查此处,看是否人赃俱获!” “王爷!兄长为人正派,怎可做低贱偷盗之事!草民不知王爷丢了何种贵重之物,但其中定有误会。况且,兄长未曾来过此处,王爷劳师动众,只怕要白费力气了。”李玄黎句句有理,王爷却是置若罔闻。 吴姓小子偷走了本王爷的一颗心,你说是何等贵重之物! 令一带人将整个院子里里外外搜查了两遍,却是未见人影。 唐琮看着李玄黎不急不速的样子,深知其中有诈,挪动脚步亲自进了里屋。 李玄黎紧步跟在身后,显得尤为恭敬。 吴尽夏方才被藏于木板之下,却未去吴理真家中。 她不愿连累人,害了一个李家已是十恶不赦,不能再拉无辜之人下水。可听着头顶之上声声如雷的脚步声又有些怂,一个人埋头瑟瑟发抖,任凭秋风肆意扫过薄衫。 吱呀一声,吴理真搬开活动木板从家中探出半个身子。 见吴尽夏正攒了身子坐在石阶之上,心下一横,快步上前抓起衣袖将人往家中硬拽。吴尽夏慌忙拒绝,脚下用力抵抗,可哪敌得过年轻人的蛮力,三五步便过了木板被推进了屋内。 吴理真回头瞧瞧木板,又使了蛮力抱起,也顺进了家中。 唐琮在东西两屋踱了一圈,见确实没有藏人之处,满怀疑虑站定在堂屋内。 眉头紧蹙,眼睛划过食案前被虚咬一口的胡饼,目光落在了一个好看的月牙之上。他轻笑,月牙与那日醉酒之时,被吴尽夏一口嫌弃的那片鹿肉似曾相识。 唐琮肩膀轻落,不似方才那么急躁。低头在一旁的李玄黎开口说话,“王爷,兄长确实未在我家中,您多虑了。” 唐琮听而不闻,又踱了几步停在窗下的那块遮盖布前问道,“这底下是何物?为何如此遮盖?” “回王爷,河房多留有此地窗,方便下河浣纱浆裳,淘米洗菜。”李玄黎实话实答。 令一紧了两步,掀开遮盖布,打开活动木板,纵身跳了下去。瞬间功夫又跳了上来,拱手回道,“未见任何异常。” 唐琮不信,亲自踏下石阶,茫茫白雾笼罩秦淮河面,确实未见人影。他转身盯着平静无波的河面,一丝担忧袭上心头:那傻子,不会跳河了吧! 刚要派人下河寻人,他却被石阶尾处一条三寸宽的干燥缝隙吸引住眼球,而隔壁人家石阶之上亦有一条三寸宽的缝隙,像刚被河水重击一样,有两道不规则的弧形水渍漫过。 逃到隔壁去了?还真是聪明。唐琮内心夸赞,面上却不动声色。信步上了石阶进入堂屋,对着李玄黎点头道了一句“多有打扰”,便带着令一及一众金吾卫离开。 李玄黎紧跟着送出院门,待一行人没入薄薄雾气之中,才落下心石。 这一场看似血雨腥风的角力,悄无声息地结束在乌云夭矫的建康城里。 ** “鸿渐,我是不是超级厉害!”刚救了吴尽夏一命的吴理真凑到李玄黎身前求夸奖,脸上贱意十足,惹得劫后余生的兄弟俩扑哧一乐。 “兄长还与我客气,被我强行拉进家中还在反抗。鸿渐早与我商量此计如何布施,肯定会保你万无一失。兄长放心,危险的事儿我是不会办的,办就要办这凸显我智慧的大事儿。”吴理真沾沾自喜,半自夸半安慰地说道。 吴尽夏听闻,问向李玄黎,“阿黎,你是何时与理真兄商量的,竟未与我说一声。” “你这人不愿欠人情,与你说也会被全盘否定。我与建溪密谋,你不愿也得愿了。” 李玄黎清早端着馄饨去吴理真家,便是密谋此事。好在俩人情比金坚,吴理真在畏罪与友情之间,顶住压力救下了一条人命。 李玄黎又道,“金吾卫仍在入户查着,近期还是小心为妙。那王爷没有发现咱们的秘密通道,但保不齐会重袭。建溪你与我兄弟俩多多提防,待到搜查结束,人马离城,心中重石才可落地。” 吴尽夏多番对二人深表歉意与感激,被吴理真插科打诨还了回去。满堂喜色,与前晚心境相比,已是天堂地狱之别。 回到府院的唐琮亦是安适如常。候了一天的城主松墨惊讶,还以为捉住了嫌犯,凑到令一跟前套话。“令侍从,敢问是不是捉到人啦?” 令一也是满心疑惑。刚才在李玄黎院中未寻到吴姓小子任何蛛丝马迹,王爷却下令不用再费劲儿搜索,连金吾卫都撤了一半回去休息,真是让人不解。 “回城主的话,人还未捉到。今晚估计还得守着,您多受累。”令一拱手回道。 松墨一听晚上还得守着,满是希冀的脸瞬间像蔫了的老黄瓜。作妖造孽啊,老夫的美容觉又泡汤了。 王爷此时不知他俩人的心理活动,心里想着的都是坏心思。 吴尽夏你个兔崽子,想玩狡兔三窟的游戏,本王奉陪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小吴避而不见,我也很无奈啊! 小吴又甩出一记白眼。 作者跪地道歉:宝贝们,唐吴cp下章就见面啦~ ☆、用计活捉负心汉 接连四五天,唐小王爷与三千金吾卫没动地儿,驻扎在建康城与民众打成了一片。 满城男女老少由最初的战战兢兢逐渐变成夹道欢迎,原本进户搜查这一让人恐惧的行为,却成了人人称颂拍掌 分卷阅读22 欲望文 分卷阅读23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23 的好事儿。 这事儿要从唐小王爷来建康城的第二日说起。 经过一天的满城风雨,整个建康变得街道寂寥人心惶惶。第二日大清早,整顿休养了一晚的金吾卫像打了鸡血一样集合,没想到却领了一件儿听起来非常匪夷所思的任务。 捉捕城内所有黄鼠狼。 三千金吾卫你瞧瞧我,我瞅瞅他,顶着一头雾水没入了建康城的犄角旮旯。 这事怪就怪在城主松墨那张嘴。 昨日唐小王爷与他闲叙,问及建康城内有何难以处理的当务之急大事,最好是民不聊生、怨声载道的那种。 他唯恐王爷兴师问罪丢了官帽,不敢将强行克扣税收一事报上去,唯唯诺诺将衙门中碰到的几件微乎其微的小事和盘托出。 比如西三坊王家被黄鼠狼叼走了三只鸡啦,东四坊的张家马蜂窝掉了蜇了路人啦,年近八十的钱士大夫家中杂草丛生没过腰啦,大好青年赵儒生家中穷困潦倒唯一一面院墙还倒啦,还有...... 松城主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抬着眼皮子瞅了瞅王爷,见其若有所思的样子有些胆怯心虚,刚想说些上得了台面的问题。哪料唐小王爷一掌拍桌,说了句“很好”,表情竟是说不出的愉悦! 满脸问号的城主不知好在哪里,只能如履薄冰地回了句“谢王爷夸奖”。 于是,三千名掌管皇帝禁卫扈从等大事的亲军成了苦劳力,今日全城围堵绞杀黄鼠狼,明日谁家发现马蜂窝就赶去帮忙,隔一日又到民户家顶着烈日锄锄草,还没喘过气儿来又要去贫困户家盖房子修补墙...... 渐渐地,老百姓觉得传说中凶神恶煞的王爷大约是假的,如此爱民如子、盖之如天、容之若地的王爷不是天神下凡还是咋地。 只有整日被剥削成袒胸露背倒三角的金吾卫不敢抱怨,王爷施令哪有人敢不从啊。 李玄黎与吴理真两家像是被特殊眷顾一般,日日总有不间断的金吾卫跑个七八趟。 一会儿来个锄草的,一会儿来个剪花的,有帮忙下厨做午饭的,也有上赶着补糊纸窗的,待家中的活计都干个便后,竟有腼腆的金吾卫跑来问:要不要捏肩的?! 这下可苦了吴尽夏。 为了躲避金吾卫,她整日捯饬着一双细腿在两家秘密通道处跑来跑去。 藏了东家躲西家,睡了李家盹吴家。 她深觉唐琮在捉弄自己,可又偏偏不见来人将她缉拿归案。可又因胆小认怂不敢英勇就义,所以只能日日委屈巴拉地在秦淮河面上练习水上飞。 直到有一日,未敲门便进院的金吾卫,正好撞见了她正在洗脸。正要慌张欲逃,却被魁梧士兵一把拦下,随后一脸无害地递过来一条毛巾。 吴尽夏这才恍然大悟:看来这么多天的孙子,是白装了。 既然如此,她便不再费劲儿逃了。将生死之事置之度外,安安心心与李玄黎、吴理真在家中吃喝玩乐恣意得好不快活。 又过了两日,唐琮觉得时机差不多,于是奸诈非凡的老狐狸慢慢地将爪子伸向了小白兔。 ** 一日,吴理真约了吴尽夏与李玄黎到家中玩藏钩,恰好两名金吾卫前来送冬柴,五人一拍即合便围坐在茶桌前摩拳擦掌。因五人为奇数,吴尽夏便举手游附做“飞鸟”。 第一局,吴李三人为上曹、两位金吾卫为下曹,上曹藏钩下曹猜。 李玄黎暗暗将一银钩塞至吴尽夏手中,又轻轻捏了一下手上软软的肉。她正襟危坐,吴理真在一旁故作“在我这儿”的模样。 金吾卫不知三人默契,连连猜是吴理真,结果一败。 第二局,换金吾卫藏钩。两个壮汉默契也是不错,推拉之间银钩已是藏妥。但李玄黎长了一双鹰眼,凭着俩人略为生涩的表情猜出了正确答案,于是又是一场赢局。 第三局,吴尽夏换到金吾卫队伍中做“飞鸟”,银钩自然在她手中握着。 李玄黎一脸娇惯,看破却不道破,指出了一个错误方向。吴理真却不肯,连忙上前让吴尽夏伸出拳头,开玩笑似的握住撒娇求打开。 而这一幕,恰好被门外站立许久的唐小王爷发现。 今日一来,唐琮是打定主意将心上人好好迎回去的。 可此时见着一陌生男子握住那双白净柔荑时,他内心却像是袭来了风暴一般。院外凉风徐徐,他不再旁观,撩开帘子伴着一院子的栀子香气踏入房中。 屋内人玩得旁若如人,竟是无人感知他进来。唐琮静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好玩吗?” “好玩好玩,理真兄你不要闹了,银钩不在我手上。”吴尽夏听闻有问,粗略回了两句,推着吴理真的手继续巧笑嫣然。 金吾卫常年日夜警戒,重关击柝。此时听是小王爷亲临,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后便退在了一旁。 那三人这才知大事不妙。 逃是逃不迭了,吴尽夏见索命时间已到,打定了注意不再退缩,梗着白净的脖子对盯唐小王爷,在寂静中脱口一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唐小王爷幻想的一百零八种旖旎的见面情境,却未有一个命中。 听完那句冷冰冰的一句话,不由得胸腔内怒火中烧,指着吴尽夏扔下一句“给我拿下,带走!”,便跃门而去。 原本被秘密要求善待吴尽夏的金吾卫,听到王爷的新指令,有些反应不过来。 两位金吾卫互看一眼,手下没敢用劲儿,一人伸出一只手虚扶着吴尽夏的胳膊,便跟着唐琮刚出了院门。 吴尽夏扭头泪眼汪汪地望望朝夕相处的俩男人,摇了摇头做最后的道别。 七月流火,黄昏时分。 东二坊的几个街坊搬着自家的小板凳在树荫下凑到一起唠嗑,话题无疑是歌颂吾皇称颂小王爷。正说到兴头上,却看到方才提起的大贵人正一脸怏怏不乐地从吴儒士家中出来,身后还绑了个郁郁寡欢的少年郎,那模样竟与城门口贴的缉拿告示上的画像十分吻合。 几位街坊连忙跪下暗道:弄啥咧,原来王爷捉人走的是怀柔政策啊! 唐琮一路无话,心里却是懊悔。 方才吴尽夏说的那句话明显是得了误会,所以才对他如此出言不逊。 他站在树影婆娑之下,琢磨着怎样才能打破尴尬,将方才自己的凶意撤回来。正在独自挣扎之间,只听身后的金吾卫轻声呵了那人一句:“好好站着”。 吴尽夏刚想不死心地往身侧的胡同口悄悄挪几步,不料唐琮忽然偏回头瞪了她一眼:“你这是,还想跑?” 小王爷的耳朵和眼睛都很毒,她脚步挪得再快也难逃小王爷的敏锐捕捉。 吴尽夏讪讪地摇摇头,非常刻意地又往前挪了几步:“站久了,小的活动活 分卷阅读23 欲望文 分卷阅读24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24 动。” 唐琮当然知道他在胡扯,饶是心中有万分心疼,嘴上却不饶人起来:“站久了?那就跪着!” 吴尽夏认命地将心思收了一收,撩起袍子欲跪。 “等等。”唐琮指了指其中一位金吾卫急声说道,“你,去找个垫子,给这罪人铺着。”到底是心疼人,罚跪还要特殊对待。 旁边几位跪着的街坊叫苦连天,王爷您爱民待遇也差别太大了啊! 被点名的金吾卫倒是聪慧乖巧,将街坊板凳上垫着的粗布扯了下来,叠在了一起。瞅着仍旧是薄薄一层,又将身上的外袍脱下裹了两三层,这才铺在地上。 脸上一副讨好笑容对着吴尽夏说道,“您小心跪着,觉得硬再知会一声。” 吴尽夏这回倒有些难为情,她直觉自己将王爷想的太坏。可又区分不大清他真正的意图,只能垂头丧气地跪着,盯着地上排队路过的蚂蚁数数儿。 已近迟暮,几位街坊早就回家生起炊烟煮起了晚饭。 吴尽夏手里捏着一片枯黄树叶,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半跪半坐,偶尔偷瞄一眼靠着柳树遥望远处的小王爷,确是不敢先开口求饶。 唐琮见他跪没跪相坐也没坐相,脸上还摆出一副了无生趣的表情,也未出言责罚。远处的孤雁排队归家,他忽然觉得有些倦了。 “知道自己错了吗?”小王爷漫不经心地问道。 吴尽夏见唐琮终于问话,缓了缓呼吸,回了句。“知道了。请王爷责罚。” “知道就好。起来吧,去吃些东西。”唐琮漫步至吴尽夏跟前,伸出了一双有些粗粝的手,带着一丝妥协意味。 没有预想中的血光迸溅,吴尽夏有些呆呆地看着伸过来的手,一时静默。 “起来吧,本王不再怪你。”唐琮缓缓蹲下来,一双璀璨双眼直面眼前人。 经历一次劫后余生,吴尽夏几日紧张的精神突然放松,注意力便涌去了被血液聚集的腿脚处。 “王爷,小的腿麻了...” “麻烦精。”一声轻笑,抿了恩仇。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相见不能见,再见如初恋。 小吴再再再丢出一记白眼。 作者:出门在外,存稿奉上~ 看文的宝贝们少的可怜,但为了你们,我也要祭出存稿,有良心的日更! 快夸奖我~~ ☆、意外的灵魂互换 又是一个月圆之日。末夏的风有一丝凉意,灌进胡同口内,吹得人神清气爽。饿了一天的吴尽夏对着头顶那像极了炊饼的圆月叹了口气,低头走路间已是不大得劲。 一日三餐,真是缺少哪一顿,都让人心慌慌。 一个时辰前,唐小王爷扔下一句“麻烦精”便虚蹲下身,一双手操着刚好的力度揉搓着吴尽夏涨麻的双脚。她试图缩回,却被甩过来的白眼拦了回去。 “王爷,小的犯了错。您不怪罪了?”小心翼翼地问。 唐琮心道,当然要怪。“暂时不降你罪,留着日后再说。”说罢,伸手将跪坐在地的人拉了起来。 吴尽夏一时未站稳,身子力度压向了小王爷。她有些慌乱,忙仰了身子,往后退了两步。 待腿下的涨麻感逐渐消失,才躬身对唐琮说道,“小的不应该喝醉酒与您不论尊卑,还...爬上了您尊贵的床。小的深知罪该万死,不知王爷日后将如何惩罚小的,但求您给个痛快。” 唐琮也未管她后半句,直直问去:“喝酒与爬床倒不是什么大事,别的事儿你可记着?” 吴尽夏有些懵,不太清明的脑子转了好几圈也未想起什么,又看着小王爷一脸希冀的样子,只能低头躬身讨教。“小的记不住了,还请王爷明示。” “记不住,就仔细回想。什么时候想起来再去食晚膳。”小王爷郁闷,果真是个负心汉,自己干了引火上身的事儿,竟是忘得一干二净。 吴尽夏低头“哦”了一声,默默跟在小王爷身后,陪着那个不太高兴的阎王爷在黑黢黢的街道上散步。 建康城静谧的街道,一路从南到北,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吴尽夏想了一个多时辰,也走了一个多时辰。脑子没想出个所以然,一双脚却又变得发麻。她又对着月亮咽了咽口水,却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声。吴尽夏扭头望去,正好对上了小王爷笑意盈盈的目光。 这小王爷平时总是端着一副“王爷我很不高兴”的模样面向世人,偶尔笑意浮生,也是将一肚子坏心眼施加于人。此时他正呲着一双白牙露出一副望眼欲穿的饕餮样子,总让她有一种狼入虎口的错觉。 说实话,她此刻除了感到怪异,还很胆战心惊。这小王爷不会真的会吃人吧! 这念头一起,她又变得万分恐慌。 于是小心翼翼将心中怀疑问出口,“王爷方才说要吃晚膳,是去食何?”话从口处,便速速低头。如那一句回答正如自己猜想,赶紧逃了才是唯一活路。 沉浸在失而复得喜悦中的唐琮哪知她心思如此怪诞,他调整一下步伐,待与那人一致之后,才盯紧她低头娇羞的样子,心中的爱慕之情蠢蠢欲动,一股子血气方刚的情愫呼之欲出。 “本王想口乞你。” 如此直白的话说出,唐琮已是一片赧然。堂堂一个王爷如此直言不讳地将露骨的心意说出口,料他吴楼主再退缩再想躲,此番也不该视他真心于不顾了吧。 可哪知吴尽夏听完回答,愣是撒腿便跑,嘴里还哇哇喊着救命。小王爷一时未反应过来,呆若木鸡地看着那人狂奔如风,心底的懊恼与怒意横生,揣着一颗几近破损的心便追了上去。 吴尽夏曾想过自己如何在这个世界终老,天灾人祸全想齐,却漏掉了被人茹毛饮血这一选项。她软着脚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中狂奔,因恐惧而生的眼泪顺着风的方向滑落,闻着追赶过来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她却是被护城河堵住了尽头,无路可逃。 几十步远外的小王爷呐喊着“停”,像要将她泯灭一般,忽明忽暗之中掩盖不住满脸愠怒。 她望向这座只停留了几日的城池,心中满是不舍与不甘。她不舍十年努力付之东流,不舍这一世受人恩惠,护她周全的李家。她不甘花样年华便被权势欺凌,更不甘下一刻便被生吞活剥的惨状。 吴尽夏静默转身,竟已换了一副慷慨就义的神色,也未犹豫便纵身跳进了护城河中。凌于水面那一刻,她终是放下心来:料他唐琮再有嗜痂之癖,也不会将她当个鱼吃了吧。 河水涌动,周身被水挟持,脚下像有什么东西拉扯着,身躯渐渐下沉。吴尽夏意识渐渐消散,却看见一个身影纵身跃入湍急的河水之中,将她身躯搂住,费力地向上拖。 吴尽夏昏迷之前只有一个念头,这 分卷阅读24 欲望文 分卷阅读25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25 个狠心小王爷,竟然真的连具躯壳都不放过。 ** 天边的圆月打着哈切下了值,建康城又恢复成一派阳光普照、宁静祥和的好景色。可唯独府院中的所有人彻夜未眠,个个顶着一副愁容,一脸阴郁神情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昨日晚,小王爷与吴姓小子不知因了何事双双溺水,被金吾卫送至府院俱已昏迷。城主松墨忙命人将城内十几位郎中从被窝中强行拽回府内,却没有一位能施方将人救醒。无奈之下,令一只能连夜赶赴长安,报了圣上请来宫中有名气的王御医。 城主松墨一夜愁眉不展,恐因王爷在建康内遭遇不测,丢了官帽。此时见人仍未有转醒的趋势,胸腔中蓄着火气,抓着一位郎中的衣襟撒气。令二站在一旁劝着,却是越闹越乱。 令一踏进门来,便是看见这一幕。 “王爷现下情况如何?”令一未管那一团乱麻,拉过令二便问。 令二瞧见来风尘仆仆归来的令一,这下心中才有了谱。他往屋内努了努嘴,眼睛里噙出一丝泪花。“郎中们整夜守着,脉象倒是无碍,只是人还未醒。” 令二这才瞧见颤颤巍巍追上来的王御医,忙扭过身子躬下,伸手让了过去。“御医大人不辞辛苦远道而来,烦请您随奴才进去给王爷诊治诊治吧。” 堪堪站稳还未喘过气的王御医见令二如此客气也不敢怠慢,回了句“无妨”便跟着进了屋。屋内的郎中们正围着昏迷的小王爷指手画脚,见着一身华服的御医前来,纷纷让了路来。 王御医越过众人,上前仔细瞧了唐琮一眼,又用手指搭了脉,才起身问向郎中。“各位医者诊断如何,请其中一人与本官细述。” 人群中一位耄耋之人站了出来,拱手道:“禀告大人,王爷落水之后并无脸色紫青、双眼充血、瞳孔散大等一般溺水病状,倒是像受到了惊吓,我等不敢贸然用药。” 王御医点了点头,又走到□□的身躯之前,欲用手指扒开眼睛查看。可手刚伸出半寸,小王爷那原本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深不见底的黑色,竟带着一丝悲怆。 王御医惊喜,忙上前问安。“王爷您醒了,可有何处感觉不适?” 哪料话音刚落,躺在床榻之上的小王爷迅速爬起,又直直地跪在原地,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什么。王御医耳朵有些背,于是斗着胆子往前凑了凑,待听清话意之后,脸色却是瞬间垮掉。 那小王爷说的竟是,王爷饶命?! 身后的令一令二却是听的清楚,见此时自家王爷有些神志不清,忙上前跪倒唤到:“王爷可是清醒了?您睁眼仔细瞧瞧,我兄弟俩的模样可是清晰。” 听言,在床上跪倒的小王爷却是一脸迷茫地看着床榻之下的兄弟俩。 令二发觉自家王爷神情不太对劲,忙跪着上前挪了三寸远,继续问道,“王爷,您可是看不大清,您看看我,奴才是令二啊!” 仍旧一脸迷茫的小王爷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忙抬头环顾四周,见一屋子人正瞧着自己,这才低头抚摸了一遍自己的身躯,果然不出所料。 自尽未遂就罢了,怎么还钻进了唐小王爷的身体里了啊! 吴尽夏刚想骂一句脏话,这才发现“自己”竟不在屋内。于是急急喊出了一句:王爷,不对,吴楼主呢! 见自家王爷醒来便寻找“罪魁祸首”,令二不满。“王爷明知自己不懂水性,偏要去救那无良商贾。奴才晓得您视他重要,可您醒来怎么也得先看看自己身体如何啊!” 吴尽夏苦笑连连,这哪里是自己的身体啊! 吴尽夏哪管令一令二阻拦,下了床榻便学着小王爷的姿势出口喊道:“放肆,带我...本王去找小...吴尽夏!” 令一令二不敢言语,听着自家王爷口不择言,只当是还未完全清醒,忙上前一左一右扶着,向着关押“吴尽夏”的房间走去。 而此时的“吴尽夏”早已清醒,正襟危坐在床榻旁闭目休憩。唐琮怎么也未想到,堂堂一个受苍天庇护的王爷,竟发生了灵魂出体附在别人身上这一离奇事件。而最让他震惊的居然是,吴尽夏这个没良心的负心汉,居然是个女人! 正在咬牙切齿之时,小王爷却见两个随身侍从正扶着自己的身躯踏门而入,竟然还对着自己连连瞪了几眼。 唐琮狠狠地盯着霸占自己身躯之人,脱口说道。 “你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虽然有些恶搞和狗血,但可以促进两人的感情~ 发现有的小宝贝儿取消了收藏,桑心... ☆、干干净净的纠葛 “吴尽夏”脱口说出一句话,惊得窗外的蝉声都停了一瞬。城主松墨原本垂着脑袋隐藏在一行人中,闻声有些耳熟,忙伸着脖子越过小王爷肩膀望去,却见李玄黎的挚友竟公然对着王爷毫无忌讳。 松墨不知其中利害关系,但因心中一直耿耿于怀之前记着的那笔账,此时见小王爷尚未表态,连忙凑上跟前道,“王爷有所不知。前几日下官宴请这人与其挚友们参加茶宴,不料其二人听闻王爷将要前来的消息便悄悄离席。王爷,这其中肯定有问题,还望您明察。” 松墨一脸卖乖讨巧,心下已是对榻上之人下了死令,扭过头看向“吴尽夏”的眼神,净是鄙夷神情。 “吴尽夏”也未正眼瞧他,一双阴沉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小王爷”。方才就已经有了恼意的令一眉头紧皱,大声呵道:“你这贱民!王爷昨日为了救你昏迷一夜,方才刚转醒就来看望你,你不跪地叩谢竟还敢如此出言不逊!” 令一说完正欲上前压制,身边的小王爷却连忙拦手制止,“无妨无妨。” 说完,慢慢挪着小碎步走至“吴尽夏”身前,陪着一脸谄媚,小心问道:“您身子可还好?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呀?用不用让御医过来给您瞧瞧?” 话音刚落,众人面部表情瞬间垮塌。小王爷走路说话扭捏下作的样子,怎么瞧着那么不对劲儿啊! 令二见那吴姓小子仿佛置若罔闻一般无视自家王爷的嘘寒问暖,一双利眼仍旧盯着自家王爷,似有质问的意思。又见自家王爷仍旧一副低三下四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三两下上前揪住衣领,将那小子从床榻之上拎起,作势便要将人摔落在地。 “吴尽夏”却是不挣扎,原本一瞬不瞬盯着小王爷的眼神眨眼间移动至令二脸上,一句“放肆”在令二耳边惊起,那措词间的气度竟与小王爷如出一辙。 令二当即一愣,那双揪着衣领的手,一时有了松意。“吴尽夏”趁机一闪,脱离了桎梏,神情寡淡地对“小王爷”说道,“让人都退下,我有话与你说。” 早已站在一旁有些唯唯诺诺的 分卷阅读25 欲望文 分卷阅读26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26 “小王爷”忙摆了摆手,见众人均是走一步回头望两眼很是磨蹭,手上抬了袍衣一角,快走两步一股脑将人全推了出去。又生怕有人破门而入,回手间又落了栓门。 吴尽夏长舒一口气,用手轻轻拍了拍胸口。触摸之处尽是隆起的肌肉,扎实硬朗,像是拍在一块有温度的磐石之上。 “王爷,您的身材真好,摸起来手感很棒!”气氛有些尴尬,吴尽夏只能随便找个话题打破这尴尬。可话刚落地,她却发觉好像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还是个深坑。 唐琮缓缓吐出一口气,伸出素手五指摸向了左胸处,见眼前人瞳孔渐渐微张,又将手移向了右胸,唇齿间挤出一丝嘲笑之意。 “你这身子现下无甚可摸,待本王晚间沐浴更衣之后,再好好把玩一下。” 吴尽夏见唐琮对着自己的身体上下其手,憋得整张脸通红。可又不想丢尽颜面,胸前的手又往下拍了几下腹间较好的肌肉。“王爷,你可别太过分,你的身子现在可是在我手上,小心我对它不客气!” “好啊,看谁不客气过谁。”唐琮干干脆脆答应下来,一只手揪起了胸前的裹胸布,一双促狭的眼睛满是放肆。 吴尽夏被堵的不知说什么好,眼瞅着自己的秘密被无情曝光,刚想张口制止,却又悻悻地闭上了嘴。 吴尽夏心知自己占了下风,她垂着肩膀,满脸失落地走到床榻前泄气一般坐下,摆出的姿势像极了无所事事的市井纨绔。 唐琮看她姿势,冷哼一声:“你这人,如此安心坐在此,竟没有要向本王道歉的意思?” 吴尽夏目不斜视,闲闲回道,“有何要道歉的,反正以死谢罪都死不了,也不必白费口舌了。” 小王爷听言,嘴角的笑变得有些恶劣:“以死谢罪?我看你是谋害亲王!” “王爷不落水救我,我哪来的谋害亲王。” “本王的一番好意被你说的如此不堪,真是...真是本王看错了人!”一番真诚之心被凌迟,唐琮有些后悔当初不睡不眠焦心于她的日夜。 气氛又徒然沉入谷底,窗外的秋蝉仍旧卖力地叫着,仿佛再不出声便要被寒煞了却一生。 吴尽夏觉得了无生趣,沉了沉脸色:“王爷,不知您之前因何一直纠缠于我,我这个笨脑子至今也未想通过错为何。今日这番境遇算是老天给的一个坦诚相见的机会,作为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想我有必要知道其中因果。” 唐琮本来闭眼不想理她,可听到自己的嗓音少了平日里的威严,多了一股子坦诚。心里头感觉惴惴的,竟是说不出有什么情绪左右着。 “你先回答本王,为何听完本王心声,竟要抬腿就逃。你害怕本王,竟然害怕到如此地步了吗?”唐琮仍旧闭眼坐在床榻边,一声质问打破了屋内的空寂。 “我私以为王爷要将我茹毛饮血,我知道这想法有些怪诞。可您当时的表情......” “呵,茹毛饮血,你该不会信了坊间传闻,视本王如吃人不眨眼的妖魔鬼怪吧!”唐琮揉着额间,疲累袭上心间,“既然如此,那便这么认为吧,以后本王离你远些便是了。” 明明不想将话说绝,却被人生硬的拒绝。谈话到了如此境地,吴尽夏不想再继续追问下去,伸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头皮,一股子河水腥气味袭上鼻尖。 她用手在鼻尖挥了挥,用余光瞥了一眼自己那张落水之后的素容,几捋发丝顺在脸颊之上,更衬得脸色苍白。 她伸手想去抚平额间的褶皱,可还未碰到,却被唐琮一把抓住手腕,出手的力度落在腕间有些轻浅,但她知道,这已是那具身体使出的最大力气。 “不想本王再像之前那般对你,自己就要有所顾忌。不要再用这种小动作迷惑于我。”唐琮睁开眼睛目光寂寥,原本苍白的脸色又蒙上了一层灰败。 迷惑?吴尽夏听到这个字眼有些不解,自己何时迷惑过小王爷?她使劲儿转着眼球,似乎十分努力地回想,可过了半刻钟,也未想到丝毫。 罢了罢了。眼前最重要的又不是这个。 吴尽夏抖了抖“小王爷”的身躯,回避炙热直视的视线,重新正襟危坐道:“眼下,王爷与我灵魂移位,当务之急还是各归原位。不知王爷有何想法?” 唐琮收回视线,神情依旧寡淡,未言语一二,只轻轻摇了摇头。 吴尽夏瞧着自己的身子怏怏不快,打心眼里既觉得别扭又有些心疼。“那个,王爷,您确定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吗?真的不要御医过来看看?” 小王爷仍旧摇头,“御医来了,又得闹腾一顿,你这女子身份在此时公开,也不怕时机不对?”他不再多说,面庞又恢复冷清。 吴尽夏心中咯噔一下,有些歉意又有些感恩,可又不敢多言语,只可继续说道,“昨日我见圆月似血色,如不出我所料,待到月圆之日再入水中,你我便可相互解脱。” 吴尽夏记得民间曾有传说,血月为至阴至寒之相,倒霉的俩人却在阴气最盛之时落水,因此才摊上了这波倒霉事。再过一月正好赶上中秋之夜,那时圆月却是神职操控,能不能恢复原位还需碰碰运气。 她微叹一口气,呢喃了一声“倒霉”,便见小王爷脱下鞋履,双臂抬了一下身子,双脚翻入了榻内。 “本王近日寻你寻的有些累,你这身子也是虚脱的很。你我先放下担忧,休憩片刻再做讨论。”说完拍了拍身侧空位,闭上双眼不再赘言。 那句“本王以后离你远些”尚在耳边徘徊,这厢却要同榻而眠。吴尽夏面上翻了一记白眼过去,刚想起身出门,却被小王爷一把抓住了手腕。 “令一令二比你想象的聪慧,你此刻若是出去,定会被他二人追问怀疑一番。左右本王也吃不了你,就在这歇下吧。” 吴尽夏听言倒是了然,比起出去被众人围着聒噪,还不如在这里清净。于是脱掉外袍,退下鞋靴,平躺在床榻之上闭上了双眼。一盏茶时间,便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躺在一旁的唐琮却悠悠睁开了双眼,一双如幽潭一般的眸子望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心中压抑许久的情感如涌泉一般袭来,冲击的五脏六腑俱是一疼。 还好,你还在。 他缓了缓体内急躁的情感,松开早已握出指甲红痕的柔荑,轻轻地握住了自己那双布满风霜的粗手。大概只有在此时,也只有在此刻,这双柔软的手才肯主动附上一腔温热吧。 明明人近在眼前,却还是会害怕,突然离去啊。 纠葛哪会分的干干净净,离得远些?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都说谁先动心谁输,放在小王爷身上,果真不假啊~ 日常求收藏和评论~跪谢各位宝贝们~ 分卷阅读26 欲望文 分卷阅读27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27 ☆、哼着小曲好乘凉 圆月像是坦诚过错的孩子,自削一角悬挂在夜空之中,透过窗棂友好地向屋内洒下一片白色光影。夜幕之下,促织们伏在草丛之中,也不知是在保卫领地还是求得爱偶,叫的甚是声嘶力竭。 不知昏昏沉沉睡了多久,吴尽夏慢慢睁眼,待彻底恢复神智,才发现周遭早已被蒙上了一层黑幕。她抬头起身想伸个懒腰,却发觉胸前搭着一条软细胳膊,顺着望去正好瞧见睡姿不雅的“自己”。 “王爷,王爷......”吴尽夏用手推了推“自己”的肩膀,轻轻唤了两声。“王爷快醒醒,已经过了人定之时了。” 不知不觉从隅中睡到晡时,体内的乏累却依旧顽固。 唐琮被唤醒了片刻,又伸手揽了揽欲坐起的身子,低声呢喃了一句:“再睡会儿。”说罢重新闭上微张的眼皮子,呼吸渐渐绵长。 “王爷可是要用膳?”守在门口的令一令二闻见屋内有动静,忙翘着脚敲门问道。 吴尽夏见半个身子被“自己”揽得紧,刚想拿开障碍物,这会儿又听见门外有问询声,一时间头竟有些大。权衡了片刻,她干脆又躺了下来,轻叹一声:比起说话,还是躺着省力气。 一旁假装昏睡的小王爷偷偷扯了扯嘴角,一丝满足之意袭上心头,手上又加紧了力度,腿也顺势盘了过去。 吴尽夏狠狠地盯着那霸占自己身子的小王爷毫无顾忌地粘过来,心底有些微火。这八爪鱼一样的睡姿,就是所谓的“离得远些”? 这小王爷真是怙恶不悛! “你起来,再不起来我喊非礼了!”她使劲儿抬腿,将重量掀开,又伸手将胸前的臂膀抬起,作势要甩下。 唐琮闭着眼睛没忍住笑,噗哧了一声,捏着嗓子故作委屈道,“王爷,依奴家看,是你在非礼我吧!”说罢,睁开双眸,一道促狭目光直视眼前人。 吴尽夏这会儿是真的恼了,可面对“自己”那张贱兮兮的脸却又不敢下手。毕竟是一面姣好的容颜,打坏了是会心疼的。但左右瞧着那副面容又很不顺眼,心中那股子要强劲儿被激发,手上的动作转甩为推,微翘着身子便压了过去。 “小娘子,本王这就要非礼你,你可要反抗?”一句暧昧,脱口而出。 唐琮听言却是连咳几下,被那张连自己看了都会脸红的脸调戏,料有再强大的内心也会乱了阵脚。他唯恐避之不及,忙从床榻之上坐起,嘴里“你你你”个不停,倒真像被人占了便宜似的。 吴尽夏见阴谋得逞,也未再玩闹,重新恢复半躺的姿势,靠在床柱之上。脸上的笑意渐渐销减,忧愁之情又袭上眉间。 唐小王爷此时方理解为何之前吴尽夏如此惧怕于他,想起自己捉弄人的往常确实有些悔恨。可事已至此,只能不疾不徐地慢慢来了。 唐小王爷内心笃定,男子尚能腆着脸皮子追,何惧一个女子?反正有大把时间,才不怕此情会付之东流。 屋外有脚步声挪动,吴尽夏瞥了一眼正在愣神的“自己”,出声提醒道,“眼下这情况,王爷咱们该如何处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几日你且与本王在一起,只要避开危险即可。”小王爷无所畏惧,游戏哪由得别人说的算。 ** 接连几日,唐小王爷与吴楼主没有离开府院。俩人不是在屋中交头接耳,就是在院里制作胭脂水粉。虽然看起来是一副莫逆之交、袍泽之谊的画面,可在众人眼里却总觉得有些怪异。 原本英俊威严的小王爷日日沉浸在花草药茶之中,还做那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原本做小伏低不敢高声语的吴楼主,总是坦然坐在堂屋之中与城主深谈政务。一声低呵便能吓倒一队外敌的小王爷,竟然日日对着下人笑眯眯。而那平日里恭敬非常的吴楼主,却是不分三六九等均是横眉竖眼。 然而,这还不是最怪的。两人一日三餐都在一起就算了,为什么连出恭净身就寝也要手拉着手、肩并着肩! 难道真如市井传闻那般,小王爷竟是看上了吴楼主,做了那短袖!不然为何做了那些事之后,还羞红着一张脸。 一众人等在院中嗑瓜子瞧热闹,令一令二却日日在院外愁眉苦脸。 平日里,王爷对他俩倒不是很严厉,却也没有客气到成天让他俩出门逛街的程度。令一令二每日揣着几个铜板早出晚归绕着建康城走十来圈,说是嘉奖,难道不是一种变相惩罚么。 令二拎着一包被自家王爷嘱咐必须要日入后才可“顺道”买回来的药材,一脸不情不愿地站在府院门口盼着太阳下山。平日里做惯了传话奉承的,嘴巴自然闲不住,“兄长,你说吴姓小子长得那般好看,会不会是个妖精,咱家王爷不会是受了蛊惑吧!” 令一轻斥了句“胡说”,转念一想也觉得有些道理。要不然,去找个巫医瞧瞧? 二人俱望着太阳,各自心思不一。府院中的一双人却是推心置腹,握手一致。 吴尽夏惦念着白匚楼经营情况,怕夜长梦多钱袋子不保,不愿在建康久留。小王爷身带重任,眼瞅着太后寿辰只剩不到一月时间,因此也是不能长留建康。俩人一拍即合,定下两日后便动身回长安。 各自安心,一个哼着小曲儿煮东西,一个在大树底下好乘凉。 唐琮捏着小厮方才递过来的书信看了看,又是李玄黎这小子。自从落水那日,这小子日日递书信进来,字字珠玑都是拳拳关心,他瞧着甚是不喜。偏那吴尽夏每次都欢喜地接着,虽说不敢去相见一面,但逢信必回勤快的很。 “阿黎又给我写信啦,王爷给小的念念。”吴尽夏刚煮完一锅黑糊糊的膏药,熏得一双手也黑黢黢的,此时翘着下巴示意小王爷帮忙念信。 唐琮听她又自称“小的”装恭敬,对那李玄黎却一口一个“阿黎”亲热叫着,心气更加不顺,甩了信纸过去,坐在木椅之上黑着脸不言语。 吴尽夏撇了撇嘴,也不知这小王爷与阿黎有什么仇怨,竟嫌弃至如此地步。她就着清水洗了把手,也未用帕子擦干,便翻开信看。均是一些日常闲话,最后仍旧是一句邀约。 她叹了口气,摊了把手:“阿黎邀小的回他院子里一聚,可发生了这种事,怎么见啊!”见小王爷仍是一副不肯配合,只能无感慨相见哪有那么容易。 相见?唐琮心道,想得美! 小王爷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饮下一口茶后继续乘凉。默了一会儿又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吴尽夏可怜兮兮的背影坏笑道,“本王倒是可以陪你去,但你得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满肚子坏心眼,尽在一双杏仁眼。 转日,吴尽夏与唐琮双双出门,为了不露马脚,仍旧赶了令一令 分卷阅读27 欲望文 分卷阅读28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28 二去溜街。行至东二坊,远远看见李玄黎立在街口望着,神情满是焦急期待。 见到亲人分外眼红,吴尽夏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这个总角之交,此时相逢竟有些热泪盈眶。她拉着慢慢踱步的小王爷快速走了几步,刚想上前说话,却见那李玄黎猛地上前抱住了“自己”,一时有些反应不能。 被一个男人熊抱的小王爷立刻横过一道不善的眼神,心里暗道:这对青梅竹马,果真有问题! 唐琮狠狠地推了一下李玄黎,面上摆出一副不情愿的表情。“李玄黎,你抱着我干甚!” 李玄黎自知一时失控,却也没致歉,嗓音如玉道,“好久未见你,竟有些思念。方才是情不自禁了。”一句话算是应下了唐突。 唐琮一听,心中的怨埋更甚:敢情这俩人的问题还不少! 吴尽夏站在一旁沉默,说不是,不说也不是,堪堪站在原地受着小王爷甩过来的数个白眼。李玄黎见“吴尽夏”不与自己说话,却总给小王爷使眼色,一时没明白缘由,礼数却是摆了出来。 “儒生李玄黎见过王爷。不知今日王爷屈驾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一句话说的毕恭毕敬,可被小王爷听进耳中却是腹诽连连。 都从家中跑出了半里地,这还叫“有失远迎”? 吴尽夏未管小王爷在一旁傲睨得志,只红着眼眶望着李玄黎。李玄黎觉得奇怪,忙问道,“王爷眼睛可是不适?为何如此通红?” 她听言忙用袖角拭了拭,才尴尬回道,“有虫进了眼,无碍无碍。” 三人一同行至院内,吴理真刚好泡好了一壶茶。他对着“吴尽夏”眨了眨眼,算是打了一个招呼。莫名又被另一个男子轻薄,本就不太爽快的小王爷又增加了一丝烦躁感。 茶水入杯,芳香四溢。李家从不缺少好茶,小王爷识货,刚想坐下陪着“吴尽夏”一起吃茶,却被李玄黎一把拽进了堂屋。 见小王爷突然被拽走,吴尽夏忙落下茶杯起身,却被吴理真一句“王爷请用茶”拦住。而视线也刚好被那不懂事的邻居挡住,她不敢贸然过去,只盼着小王爷千万别露馅儿。 唐琮被拉近堂屋,刚想呵斥,却见李玄黎紧紧贴近自己,一只炙热的手抚向脸颊。 “阿夏,我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本王爷要亲自铲除异己! 李家少爷:我居然...占了一个男人的便宜! 作者:醋王上线,这样的小王爷,宝贝们喜欢么? ☆、一句真话似一箭 茶桌旁泥炉之上,一釜水卖力地沸着,汩汩声不绝于耳。吴尽夏端着一副王爷架子,与吴理真叙着闲话,趁着他弯腰往釜中撒盐期间,偷偷朝着堂屋方向瞟了一眼。只见往常从不挂遮帘的堂屋,此时却蒙上了一层灰色麻布,完美地遮挡住了视线。 吴尽夏不知李玄黎与小王爷在堂屋内情况到底如何,考虑要不要强行进去瞧瞧,又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只能眼巴巴地坐在椅上吃茶。心里不安,一时焦急灌了一口热茶,却不小心熨烫了嗓子眼。 吴理真搓了搓指间的盐粒,起身便看见“小王爷”正在呲牙吐舌捶胸顿足。“王爷,您这是...烫着了?要不要来瓢凉水爽爽口?” 吴尽夏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眼神又瞟向堂屋方向。吴理真见状,不在意般说道,“他们兄弟俩许久未见,定是要唠唠家常。王爷与草民在此饮茶休憩,稍等片刻。”说完又往她手中杯续满热茶。 她望着茶杯之上腾起的雾气有些郁郁不快,唠家常这种事儿,搁在假冒的“自己”身上,岂不是一戳一个准! 加了盐的水很快又沸了起来,吴理真舀出一瓢水搁在茶案上,抓了一把茶末投入沸水之中。 茶末浮浮沉沉,像极了她此时忐忑不安的心情。 未等茶香浮起,堂屋的门帘就被挑开,一脸怒容的“吴尽夏”疾步跨门而出,一只手狠狠地拽着衣领左右拉扯,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羞躁不安。直直行至茶案之前,伸手拿起那瓢热水便饮。 吴尽夏欲阻拦却已来不及,“别”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只见“自己”被烫得眉头紧皱、苦不择言,眼瞅着一张粉红上唇瓣眨眼间肿了起来。 方才在屋内被调戏不够,出来还要遭受咸涩沸水陷害。唐琮此时已是怒到了极致,胸腔中的火气冲击着五脏六腑,似乎下一刻就要爆炸。他瞪着一双杏眼扫了四周一圈,那气势像是要将那李家院子夷为平地。 吴理真见状,连忙舀了一瓢凉水,一边举手送了过去,一边暗觉莫名其妙:这小王爷和李家哥哥是怎么了,净跟那沸水过意不去。 唐琮不接,也不愿久留院中,拉起吴尽夏的手转身欲要离开。可吴尽夏心中不解与担忧纠缠,未搞清状况前她不愿离开。只能依托着小王爷有力的身躯站在原地不动弹,一脸焦急地望着堂屋方向,期待李玄黎出来能解释一番。 李玄黎在屋内略作踟蹰,这才挑开布帘走了出来。见方才横眉冷对的那人正拉扯着“小王爷”,本欲开口制止却又紧紧闭上了唇瓣。低头苦笑一声才缓缓拱手道,“草民恭送王爷。” 竟是一句解释都没有。 天气渐渐微凉,东二坊的几个街坊们又搬着自家小板凳围坐在树荫下数落着自家儿媳妇的不是,正说到兴头上,就见气冲冲的吴家小哥拉着一脸怨念的小王爷打远走了过来。街坊们彼此互看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夹着小板凳颠着小脚,各自归家去了。 待二人行至树荫凉处,早已没有半个人影。吴尽夏用力甩开唐琮紧抓的手,没好气地质问道。“王爷,到底发生了何事,您与阿黎到底都说了些什么,闹得如此之僵!” 唐琮本就被气出一腔火气,此时见她仍旧一口一个阿黎地纠缠,说出的话也顺带了火.药味。“还在护着你那青梅竹马!说,你与李玄黎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到底知不知道你女儿身份!” 吴尽夏被问的一脸懵,只能顺着话茬回:“他与我是一起长大的总角,一直尊我为兄长,应该是不知我那身份的。” 小王爷越想越觉得眼前人笨得可怜,“哼,兄长?本王倒是看不出来,他对你有多尊重!” 唐琮气绝,想起方才的事便觉得荒唐至极。 李家那小子一看就是个刚刚经历情.事的小伙子,抚摸他脸庞的手不仅炙热还颤抖,瞧着人的眼神像是灌了一桶蜜一般!关键是那一句上不了台面的情话竟然说的如此露骨:阿夏,我不愿再当你是我兄长,我想一生一世都陪在你的身边。可以吗? 小王爷回想起那句话又是一阵冷颤,鸡皮疙瘩顺势爬满了一胳膊。 好一个轻薄于人的无耻小人,也不知觊觎她多久了,竟 分卷阅读28 欲望文 分卷阅读29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29 是这般忍不得。可以吗?当然不行! 吴尽夏见唐琮满脸的嫌弃,更是一头雾水。“王爷,他怎么不尊重我了?骂,骂小的来着?” 唐琮重重哼了一声。“骂你?就该骂你!” 吴尽夏还以为猜到了因果,忙为李玄黎开脱:“那可能是小的这几日未归家,惹他气头上了。他这人重情义,出口伤人也绝没有恶意,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消消气,消消气。” 小王爷见吴尽夏一副狗腿子模样,更是怒其不争。可转念一想,她如此不知其中的来龙去脉,倒也是个好事。反正已经明明白白地拒绝了李玄黎,不怕他再来纠缠于她。 吴尽夏见小王爷面色微微好转,继续陪在一旁谄媚地笑着,却是未敢再提议回李家。天边有乌云渐渐靠拢,平地起风卷起了尘土,两人速速掩鼻回了府院。 人走茶凉。 吴理真方才瞧着这出热闹有些不太明白,可从氛围上看,这绝对不是一出好戏。他见李玄黎面如死灰一般,皱着眉头拍了拍挚友肩膀,小声地问了句“出了何事”。 李玄黎抬臂拂下了肩膀上的重量,强撑着笑意回了句“闹了些小别扭”,便再也不愿细讲。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吴理真瞧得出此事儿并非小别扭,见挚友不肯多说便也不再强求,低声安慰了两句,整理完茶具便归家收被子去了。 滚滚乌云像是要吞噬天地一般,伴着狂风呼啸而过。李玄黎呆立在院中,耳畔一直回荡着“我不愿”三个字,胸中积酿的苦涩与暴雨齐齐袭来,砸得身心痛感越加明显。 一句真话似一箭,射穿了十一年的牢固的友情,也不过尔尔。 ** 人一旦有了目标,日子便过得飞快。弹指之间,定下的返程日子便到了。 吴尽夏对重新回归白匚楼一事,既喜又优。喜的是又可腰缠万贯、财大气粗地当财主,忧的却是小王爷的一番提议。 二人互换了灵魂,再回长安,势必要迎接多方质疑,搞不好磨难重重,稍微一个不小心便是血雨腥风。小王爷以此为说辞,建议二人同住唐王府或白匚楼后院,彼此之间好有个照应。 道理倒是不假,可她却觉得,小王爷一脸正气说出那番话,怎么看都像是挖了一个深坑等着自己乖乖往里跳。 吴尽夏左右为难,望向马车外的风景独自发呆。唐琮倒也不急,捧着一本书随意地翻着。马车轻快地在官道上行驶,车内安静地像是没有人一般。 路过了南山茶园,车夫拉马吁了一声。“禀告王爷,距都城还有三里地远,可要停下休憩片刻?”车夫落地,行直车窗外禀了一句。 唐琮目色微沉,缓缓抬起手臂对着吴尽夏摆了摆手。得到指示,吴尽夏伸出手示意车夫继续前行,而后便循着目光直望过去。 怕被拒绝的念头隐隐约约浮现,又被强行消散。“你继续考虑吧。”小王爷语气平淡,未有催促的意思。 仍旧一副正人君子做派。 吴尽夏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子踏实的情绪,眉峰一挑,单刀直入道,“不考虑了,就这么定了。”又伸手扯开帘子向外喊了一句,“回唐王府。” 小王爷低头理着衣袖,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隐在黑暗之中未被发现。再抬起头来,又恢复成一副谦谦君子模样。“怎得不去你那白匚楼?” 吴尽夏猛地被问,也未想托辞,附在唐琮耳边小声地将心里话合盘托出。“王爷家大业大,多小的一口人不算啥。王爷若是到小的院中,花的可都是真金白银,不划算呐。” 原本被附在耳边轻声说话的动作惊红了耳垂,听完那番话之后,唐琮倒平静了下来,连带着声线也低沉了些:“你倒是算了一手好账,不愧是奸商。” 吴尽夏闻言也未反驳,干巴巴地嘿笑了几声,脸上的动作竟与小王爷平日里那张脸略显违和。坐在对面的唐琮眉心一皱,一双素手遮住了眼睛,不愿再看。 马车中,两人不再言语。 正午阳光直射,车夫往脸上敷了一块头巾,恰好遮挡住视线。眼瞅着马车悠悠将要行至长安城城门口,也不知是谁在官道上放了一块磐石,马车躲避不及,直直地压了上去。颠簸之下,车内的两人在慌乱之中,竟是抱做了一团。 温热的唇瓣紧紧贴在附着眼上的手背,鼻腔呼出的热气烫的唐琮手心瞬然出了汗,胸腔中暴动的心脏不受意识的安抚,连急急咽下唾液都显得那么震耳欲聋。 而吻到手背上的吴尽夏也是一愣,她双手搂抱的力度有些紧,将“自己”的身躯圈围地严丝合缝。她顿时觉得有点尴尬,急急松了开来,一句流氓话脱口而出。 小娘子,你的便宜可真好占。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文文,求评论指点。 感谢各位善良的小天使~~ ☆、荒唐事儿都扯平 言多必失,祸从口出。 这句话在极度尴尬的情况下,显然更能发挥作用。 小王爷被一句无心之话调戏,面色倒是一直如常。可心中被压抑多时的拳拳爱意,经过方才的那番意外,像只不安分的毛宠在体内上窜下跳,不得安分。他紧了紧拳闭上了眼,心中暗自置换了对面那人的容颜,便将身子贴近,对准早已瞄准的唇间,咬了下去。 本来觉得那套市井流氓作风伤了小王爷风雅的吴楼主,正欲低下姿态讨饶,却毫无防备地被啃了一口。她被吓的脊骨一僵,身子像被施了法术一样,动弹不得。 马车内突然变得安静。 方才粗心闯了大祸的车夫,这会儿已经连跪带爬地凑到了马车窗前。嘴里支支吾吾想告饶,却被一口气梗着出不了声音。吓出一身冷汗的车夫作了半天揖,却未听到小王爷恼怒问罪,于是满怀希冀地偷瞄了一眼车窗缝隙,正好瞧见小王爷与吴楼主面容显露,四唇相贴甚是亲密。 苦不堪言地车夫心里默道:啧啧啧,小王爷艳福可真不浅。 体内作祟多时的浓情蜜意,在碰到唇齿的那一刻得到了释放。唐琮理智回笼,漫不经心地回直了身子,嗓音略带黏腻暗哑说道,“我们扯平了”。 什么叫扯平了? 吴尽夏猛地回神,下意识地别开脑袋,慌里慌张地咽了咽口水。唇上仍残留温濡,她亡羊补牢般用衣袖拭了拭,而这一幕正好撞进了小王爷看不清情绪的眼底。 “擦什么,左右也是你自己的唇,还嫌弃不成?”唐琮轻哂。 “不,不嫌弃。就是有点不习惯,对,不习惯......”她环顾四周,有些慌张又有点混乱。 唐琮别过脸,朝窗外睇了一眼,示意车夫继续前行。马车重新上路,别于之前的晃悠,变得稳稳当当。 小王爷 分卷阅读29 欲望文 分卷阅读30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30 目视窗外,有些心不在焉地扔下一句话。 “有什么不习惯的,又不是第一次。” “不,不是第一次?” 唐琮回转眼眸,嫌弃地对着他自己那张变呆的脸道:“落水之前就让你想,到现在还没想出来吗?真是愚钝!” “小的,小的是真的没想起来。王爷您,您再明示几句......” “本王真是昏了头,竟然将你撒的酒疯当真。”说完,甩了甩衣袖,闭眼不再说话。 可一句话惊醒了懵中人。 话从耳入震醒了神智,唇上残留的触感唤醒了醉酒那晚遥远而混乱的记忆,虽然许多细枝末节变得模糊无比,但某个瞬间却如泄洪一般汹涌而来。 乍得记起那晚毫无顾忌地酒鬼举动,吴尽夏紧闭起双唇,顾自暗中懊恼。想起近日两人之间的纷杂瞬间,一双手脚又变得有些无措,一时间竟是连跳车的念头都有了。 难道,这小王爷生气,是因为这个? 也对,何况那会儿还装了个男人。 想及此,吴尽夏耷拉着脑袋,嘴唇微微翕动。“王爷,小的真的是犯了诛九族的大错,但小的是个孤儿,没有九族可诛,您就不必大费周章。”说着说着,她觉得扯得好像有点远,又将话茬拉回。 “您方才金口已开,将这两桩糊涂事一笔勾销,那定是您大人有大量,不再跟小的计较。小的也知道,如今这状况,没办法与您保持太远的距离。等我们魂归原位,小的保证定不会出现在您的视线内,再也不会惹您心烦了。” 一串话行云流水,小王爷越听越心寒。话说的倒讨巧好听,真实意思无外乎是将他拒之千里。他眉峰紧紧褶起,睁开眼看着仍旧埋头装鹌鹑的那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罢了,随你高兴吧!”反正如今是跑不了的,如若日子久了还不成,就算绑也要将人留在王府。 吴尽夏听言,心中的那块重石却没有完全放下。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小王爷的诚信度显然已经降到了最低值。凡事还要多留几个心眼,不然保不齐小命又要丢。 吴尽夏独自在座位上眼观鼻鼻观心,小王爷也断了继续说话的念头。俩人各自揣着心思,一时无话,唯有马车外的喧嚣声渐行渐近。 先行回府打点的令一令二站在树荫之下与三两位金吾卫攀谈着市井趣事,正聊到礼部王侍郎苦守唐王府三日三夜的窘状时,便见马车徐徐地进了城门。 令一拉了一把正在胡说八道的令二,快步走向着马车。 “王爷,这一路可顺当?奴才们在此等候多时,恨不得早些恭请您回府。”令二嘴巴甜,奉承话连想都不用想便脱口而出。 “回王府吧。”唐琮早已习惯令二恭迎,此时听他的话也没抵消掉坏情绪,淡淡地回了句。 听着是“吴尽夏”开了口,令二又追着问道:“吴楼主,马车已经给您备好了,您是回白匚楼还是回李家?” “回王府,都回王府。”吴尽夏看着唐琮越来越阴沉的脸,忙抢先喊了话。 令二突然被“小王爷”吼了一声,吓得忙窜到令一身后。令一朝着马车大声回了句“诺”,转身便拎着令二跟上,一脸幸灾乐祸地嘲笑:马屁又拍到马蹄子上了吧! 一行人穿梭在长安城内,正巧赶上东市散集叫卖,人头攒动走得甚是缓慢。吴尽夏挑帘往外瞧着,内心不断感慨回归故里不易,却偶然看见角落里三五大汉正围着一个插着草标的小姑娘惊怪嗤笑。 吴尽夏急急喊了“停”,车夫闻言忙拉了把缰绳。 唐琮正在闭目养神,此时被急停,刚刚才被缓和的脾气又有些微动。他睁眼不解地看着对面人,见其目光微滞,也挑帘望了过去。 长安为大唐都城,又是商贸重镇,家家户户的小日子虽然不见得多富有,但起码过得舒坦。能插着稻草到集市上来自卖,如不是流民,那便是家中遭遇了横祸。 遥遥听着三五大汉嗤笑,听出来那小姑娘是先后克死了爹娘,无能为力之下才来自卖。那女娃低眉顺眼,挨着骂也坚定地跪在地上,一张瘦巴巴地脸上带着几分倔强。 没来由的,吴尽夏想起了十一年前的自己。她有些于心不忍,未与小王爷商量,便下了马车,上前拦住那几位大汉。 小王爷的名望震慑五湖四海,几位大汉瞧见来人俱是跪倒在地求饶。可吴尽夏并不是真正的小王爷,她摆了摆手让几人起身离去后,便将那女娃拽了起来,拔掉她身后的稻草,又捋了捋脸颊两侧的发丝。 小姑娘有些瑟缩,低着头小声问道:“王爷是要买了我吗?我很便宜的,才十文钱。” 十文钱,在长安城,也就只能去西市二街梁掌柜家吃半碗冷汤面。 吴尽夏心中酸涩,一股子爱屋及乌之情油然而生。“你知道白匚楼吗?你去那里找李掌柜,告诉他是小吴将你买了下来。他会好好安顿你的。” 小姑娘有些疑惑,明明是王爷拔的标,怎么是小吴买的自己。这个小吴又是谁? 可转眼,小姑娘又喜上眉梢,新东家是白匚楼,那以后日子定不会难过。她跪地叩谢了“小王爷”,扭头穿梭于市井之中消失不见了。 集市之上,往来行人静默站着,无人敢对此事指指点点,可心里却对这凶神恶煞的小王爷改了观。连一个可怜的女娃都救济,心眼哪能坏到传言中的那个地步。 蒲鞭对民,利刃对敌。王爷真乃我大唐之荣耀!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周边人也跟着齐齐喊起。吴尽夏警觉,暗道不好,并了两步急匆匆地踏上马车告饶。 “王爷,小的貌似又给您惹麻烦了。”低头小声认错,脖子似乎早已适应了这个弧度。 小王爷心中五味杂陈,保家卫国兢业效忠二十余年,如今才得来八字箴言,净是满满宽慰。虽然这殊荣并不是经由自己得来,但一句称赞胜过万句恭维,哪还会嗔怪眼前人。 “你做的很好。”唐琮伸手拍了拍渐渐堆萎的肩膀,方才的不快一扫而空。 吴尽夏听到表扬,表情换的飞快。伸着脖子便与马车外的令一令二炫扬,“我被夸奖做的好了!”神采奕奕,哪还有小王爷平日里的阴沉可怖。 令一令二热泪盈眶:王爷终于守得云开得民心了,老百姓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当日晚,“小王爷”招呼了府上十一个厨子轮番上阵,做了一桌好菜。建康城府院的伙食差得离谱,俩人近日瘦得都有些明显。难怪城主松墨日日外出饮酒吃请,不然怎么可能挺个大肚儿。 吴尽夏瞧着一桌佳宴有些贪念酒,这念头刚上心头,便被她泯灭得一渣都不剩。 再犯错,小命可就真的完蛋了。 唐琮可没想那么多,温了一壶荔枝酒, 分卷阅读30 欲望文 分卷阅读31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31 浅浅地饮着。他瞧着自己那张脸挂着贪念,有些不大舒爽,于是端起酒壶劝了句:“在自己府里,少饮些无妨。” 吴尽夏闻着酒香,忽然想起那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对那荔枝酒越发好奇,听着小王爷劝说有理,举着酒樽便接了一杯。 一饮而下,果真又醉了。 唐琮望着“自己”左拥令一右抱令二瘫倒在床上,有些恨铁不成钢。而醉酒的吴尽夏哪还有清醒劲儿,见他站在床榻之前睇着自己,连忙拽了过来,顺势压倒在床榻之上。 口中竟然还振振有词:一家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要整整齐齐。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看完后能不能添加个收藏~~ 下章起,女主上朝堂,男主补货仓~~ ☆、满朝文武皆震惊 鸡既鸣矣,朝既盈矣;东方明矣,朝既昌矣。 大唐文武百官在朝堂之上对立明显,但在勤快方面都保持着统一步伐。每日皇宫正门城楼上的鼓点刚刚敲完,百十来人便急匆匆地提着灯笼到建福门外排队,生生在夜雾中站成一条蜿蜒火龙。 文武百官都是历经科举锻造出的人才,自然是不服输的,所以那火龙头,便是百官争先抢夺的好位置,仿佛谁能抢先拔得头筹,便能登峰造极成为人生赢家似的。 圣上倒也乐得百官陪着他勤政,不仅默许了这项抢头彩活动,还贱兮兮地吩咐张宦官每日分给前十位大臣每人一朵小红花,并美名其曰“天道酬勤”。但凡哪位官员能集齐五朵小红花,便能拥有一次首位呈上奏折的机会。 要问首位呈奏有何好处,文武百官心里都跟个明镜似的。还不是当朝刘宰相太招摇,日日一句“臣有本参奏”抢在了最前头,圣上不堪其扰罢了。因此,谁能碾压圣上的眼中钉,那便能俘获圣上的一片偏心。 文武百官日日斗志满满,但搁在小王爷身上,却是一桩不胜其烦的头疼事。当然,拥有同样烦恼的,还有那位心比天高的刘宰相。 待漏院内,刘宰相瞧着队伍最前头的死对头,充满了怨念。“王爷,下官实在是看不惯此等行为。”日日风头都被抢,他这个宰相当的真憋屈。 待漏院,是前几年圣人为体恤文武百官躲避风霜雨雪而建。如今,只有“小王爷”与刘宰相俩人坐着耗时辰。可照着现下这境况,这恩政恐怕也享受不了多久,就该废了。 吴尽夏端着小王爷的相打个哈切,跟着附和。“对啊对啊,起这么早会折寿的。” 刘宰相听言,却有些纳闷。平日里不管自己怎么抱怨,这小王爷绝对不会吱声,今日这是怎么了。事出反常必有鬼,刘宰相乖乖地闭上了嘴,瞟着小王爷瞧眼色。 眼瞅着离上朝还有一段时间,顶着一对黑眼圈的吴尽夏靠在椅上哈切连天,陪在一旁端坐的刘宰相似被传染一般,紧在她后也打了一个。 “宰相,您老也困了吧!”吴尽夏对站在统一战线的友军表现地非常和蔼可亲。 刘宰相弃农从政时间还不长,自然还没混成个老油条。听闻王爷问询还当是质问,忙道,“不困不困,天气太凉,下官在哈气取暖。” 旁边打着扇的小丫鬟手一顿,心道:这还未到八月的天,哪里来得暖手。刘宰相定是带病上了朝,还不受圣上待见,真可怜。 吴尽夏困得很,未听见一脸蒜瓣肉的刘宰相插科打诨,“宰相啊,本王有些困,先眯会儿。时辰到了,您老记得唤醒本王。”扔下一句话便倚着椅背睡过去了。 昨晚,又是一顿折腾。 一杯荔枝酒,比想象中的要醉人。吴尽夏一饮而下没多会儿,眼前的蹄膀便像在空中飞一般。小王爷见她嘿嘿傻乐暗道不好,忙扶起她往寝殿走,可哪知她酒品不是一般的差,愣是从手中脱逃,像只野马一样在王府疯癫。 见着自己真身如此不顾形象,小王爷实在觉得丢人。忙叫来令一令二将人绑进寝殿,结果却变成了四人同榻而眠。 小王爷气的一夜无眠,好不容易熬到了三更天,揪起酣睡的吴尽夏便开始教导朝堂礼仪。吴尽夏酒意睡意全未散,强打着精神听了半天。最后被要求总结,只记得“见着圣上要请安,其余一概不用理”,还连说了三遍。 结果被小王爷一脚踢出了寝殿,酒意全消,睡意却还留了七分。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鱼贯而入,唯独前排少了王爷和宰相。眼瞅着圣上坐在龙椅之上开始打起了瞌睡,那俩人还未出现。张宦官便使唤当值小宦官去待漏院一看,果然这两人都已呼噜连天。 小宦官不敢吵醒小王爷,只能用劲儿摇晃刘宰相。“宰相宰相,别睡了。圣上都坐在朝堂之上等您了。” 刘宰相恍闻惊雷,一把拉起了睡意残存的吴尽夏,颤颤巍巍地进了含元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来晚了。”刘宰相从政五年,从未有过昏睡怠政,此时已是跪地谢罪请安。 吴尽夏脑子里记起凶巴巴的王爷嘱托,也跟着宰相跪地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一顿,又跟着学了句,“臣弟来晚”。 原本唐琮有护国功勋,再加上亲王封爵在上,圣上便免了他跪安。他自然珍惜膝下黄金,每日上朝往那一站随意拱个手,看在圣上眼中都能倍感欣慰。 如今“小王爷”跪坐一团,满朝文武皆震惊。忙不迭地又跟着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上顿觉自己周身散发耀眼光芒,恨不得高唱“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刘宰相因祸得福,他深知王爷救了自己一条小命,讪着一张老脸对着吴尽夏连说多谢。吴尽夏哪知自己做了出格的事儿,谦虚地说不用不用。 身后众多官员搞不明白风向,难道小王爷与刘宰相握手合作自成一派?那朝堂岂不是要三足鼎立!看来,回家之后要好好考虑站队问题。 早已捧着奏折等候的骠骑大将军有些不知所措,今日好不容易凑足了五朵小红花,正想参一本腐朽顽固的刘宰相,可此时却又踟蹰起来。 小王爷与他乃同生共死的拜把子兄弟,是战场上的生死之交,也是私底下的忘形之交。平日里俩人对这刘宰相没甚好印象,可今日瞧着这扶持友好的劲头,却不像是虚情假意。 大将军左思右想,也没琢磨出其中意味来。只能将奏折重新塞进袖袋中,假装没事儿人一般。只可惜了日日熬鹰,太亏了! 骠骑大将军表示无本可奏,首位正好落了空,让刘宰相补了缺。 “圣上,臣有本上奏。”刘宰相恢复往日风头,一脸得意。 坐在龙椅之上的圣上连瞪了几眼骠骑大将军,无本可奏抢什么小红花,没看见身后一群言官抱着一摞奏折么, 分卷阅读31 欲望文 分卷阅读32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32 真是有勇无谋! 张宦官端着拂尘走到刘宰相身前,取走奏折时还不忘哼了一声。心里暗道:圣上好久没这么开心了,这扫把刘又跑来上眼药,真讨厌! 圣上接过奏折翻开一看,呦,这是赤.裸.裸地挑战皇权啊! 只见那刘宰相老泪纵横,端着一副忧国忧民的架子道,“圣上,请您收回成命,取消小红花政策。”说完一手指着骠骑大将军,一手又指向言官怀里的奏折,“武官只会瞎凑热闹,文官的问题又堆积成山。圣上,长此以往下去,必将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啊!” 站在一旁的骠骑大将军横眉冷对:丫的!还蹬鼻子上脸了! 吴尽夏原本安静地站在原地神游,反正小王爷说了,不管啥事一概不理就成。可这会儿听见刘宰相那意思,是要取消早起上朝。这提议,正好说进了她心窝子里。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开了口:“臣弟附议。” 文武百官又是一阵震惊。 这小王爷从不管朝堂之上的事儿,日日神神在在的。可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与迂腐的刘宰相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了? 坐在皇位之上的圣上也是一愣,忙使劲儿给亲弟使眼色,偏偏“小王爷”说完话后就低头不再言语,将圣上瞟过来的质疑统统挡了回去。 圣上没辙,只能腆着老脸说道,“此事,朕自会考虑。奏折全部留下,唐王也留下,散朝!”说完起身甩袖离去。 吴尽夏一脸懵:这皇帝老儿上个朝,居然还玩拖堂! 尚书房内,圣人埋在成堆的奏折里埋头苦干。有张尚书禀奏:建议全体武官去学习游猎来强身健体,免得边关有难无人能战,请皇上批准。圣上批:知道了,此事与你何干,又不是你任上的事。 有辅国大将军上疏:见圣上近日略显疲累,可请御医来看?圣上批:朕躬甚安,不必为朕过虑。你好生爱惜着自己,多为朕效几年力。 有直隶巡抚上表:下官可以携家人一起到长安给太后过寿辰吗?圣上批:不准来,谢谢你全家。 接连几本,不是连番上奏降雨量,就是大夸民众拾金不昧,还有反射弧特别长的,连年前的事儿都搬出来讲一讲。圣上很恼怒,将奏折全部推开,破口埋怨起站在一旁的“小王爷”。 “你瞅瞅,你瞅瞅,朕就腻味这些有的没的奏折!那个刘宰相就是想累死朕,你还敢帮呛,敢情你不用批!” 吴尽夏静默,从地上捡起一本奏折翻开,正好瞧见杭州织造上奏:皇上,您好吗? 原来,各朝各代的奏折都一样,不仅只有康熙爷蜜汁尴尬。 吴尽夏欲跪地告饶,圣上连连喊了停。“你别跪,你一跪朕就觉得不安。” 吴尽夏起身,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 圣上见自家亲弟不开口,站在那又跟个瘟神似的,缓了缓脾气问道,“你这几天不上朝,朕甚是想念。好不容易盼着你从建康城回来,怎么一来就给朕找麻烦。难道是你那心上人没找到,所以迁怒于朕?” 吴尽夏心里咯噔了一下:啥?心上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的蛮开心,祝宝贝们周末愉快呀~~ 如果你也看的开心,记得收藏 评论哦~ mua~mua~mua~ ☆、这样才显得你乖 圣上皱着眉头粗略地批了点折子,与吴尽夏吃了两杯茶,便齐齐去了花萼相辉楼吃便饭。这花萼相辉楼是日常宴请大臣们娱乐的地方,因圣上体恤文武百官,来此的次数竟比下朝时待的南熏殿都要多。 当今圣上喜爱花花草草,花萼相辉楼便常年被妆点的花香四溢。因几日不见小王爷确实有些想念,尤其从王御医那听说还病了一场,这圣上便拉着手一直嘘寒问暖。于是,吴尽夏便尴尬地坐在花丛帐中,陪着“花痴”皇帝斗智斗勇。 “阿琮啊,你说你去了一趟建康,怎么搞得那么大动静。到底那心上人追没追回来?”圣上很执着,对于这个问题非常锲而不舍。 吴尽夏用力地从圣上紧握的力度中抽出双手,拱着手道,“圣上,方才臣弟解释过了,那人并非是心上人。” “哦?可那日在光禄寺,你明明与朕坦诚。如此隆重的佳宴,你居然不顾朕的面子绝尘而去,这会儿可别和朕说是去捉某个贼子。” 吴尽夏摇了摇头,“听闻建康有乱党循迹,臣弟此行是为了巩固我大唐政权。” “哦?可曾发现蛛丝马迹?” “未有。” “又来骗朕!朕听闻你日日都与吴姓商贾在建康府院厮混,难道那心上人是那个小子!阿琮,你可别糊涂,终身大事怎可儿戏。”圣上似笑非笑,面上却看不出急切之意。 “圣上,您误会了。臣弟虽然未发现乱党踪迹,但也不虚此行。建康城主松墨不按均田令规定收缴田租,强行添加调赋,徭役日渐加重,导致民不堪言。所收苛捐杂税均流向三皇子,此次三千金吾卫入户将所有证据全部集齐,此事还望圣上予以裁断。” 吴尽夏见着皇帝老儿双目微阖,继续说道,“此行若不是有吴姓商贾做耳目,臣弟断不能如此深入建康了解实情,为皇兄分忧。” 既是表了忠心,又维护了友军。 听完一席话,那皇帝老儿褪下玩闹假面,重新恢复帝王严肃尊容。“唐琮,朕甚感欣慰。如今朝堂两党之争日渐白化,各皇子间明争暗斗,夺储之争早已经从暗处摆到了明面。朕既然予你高位,那你便要在高位之上为朕防芽遏萌,切忌不要罔顾大唐的兴衰哀荣。”皇帝老儿面色微沉,话说到这份上,已是凉意十足。 吴尽夏连忙叩首回道,“臣弟遵旨。” “朕的八个皇子四处结党营私,你我深知狗猛酒酸的道理,朕不希望你卷入任何一方。今日你在朝堂之上的举动,定会引发皇子们心生暗鬼,恐怕此时的唐王府已是进退触篱。万折必东,朕想你该明白如何去处理。” “臣弟谨遵圣上谕旨。” “逢山开道,遇水造桥。你是朕的亲兄弟,朕只想与你并肩守护大唐,而非对立。”皇帝老儿正了正衣襟,重新恢复心慈面软,“回去吧,朕还要继续批那堆烂折子。” “臣弟先行告退。” 吴尽夏恭敬叩首,转身有些虚晃。皇帝老儿句句套话,疑小王爷勾结三皇子,今日说到这份上,也仅是信了五分。剩余的五分,还得看小王爷日后如何自处。伴君如伴虎,这道理放在小王爷身上,感觉更甚。 吴尽夏未再回头,不急不速地朝着建福门走去。 令一令二在建福门门口翘首企盼,唐琮则坐在马车之中暗自紧绷。早先骠骑大将军先行登府拜访,没一会儿太傅也紧随而至,更奇怪地是刘宰相居然也跑来凑热闹。唐 分卷阅读32 欲望文 分卷阅读33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33 琮心知大事不好,忙带着令一令二从王府后门驱车到皇宫门口等候。 午时过了大半,吴尽夏才悠悠从建福门踱步而出。见着令一令二站在王府马车跟前,这才放下一身的紧绷,额间的冷汗堪堪下落。这皇城,真的是再也不想来了。 令一令二瞧着自家“王爷”一身疲累,忙跑上前左右搀扶。守着宫门目视前方的金吾卫转了转眼球,一路相送“小王爷”上了马车,这才心重暗叹:小王爷也终究熬成了王爷,这身子骨真是一天不如一天。 吴尽夏脚底浮软,踏上马车时有些力不从心,换了两回脚也没得顺利。马车内等候不及的唐琮干脆挑帘,一把拽住两条胳膊将身子拉了进去。 可毕竟小王爷用着吴尽夏的身子,一时力度大却也控制不好,以至于吴尽夏虽然进了马车却直直扑向了小王爷。 马车外的令一令二未忍住笑,噗哧一声乐了出来。二人相视一笑,令二唇语相对:吴楼主心急,没想到王爷更心急。如今,这俩侍从已经对二人之间的互动见怪不怪,反正王爷世界最强,喜欢就喜欢呗,又不会掉块肉。 见吴尽夏满怀扑了过来,唐琮顺势搂了过去,一颗彭彭乱动的心得到了救赎。还好还好,人没受伤,看来事儿搞得还不大。 彻底踏实下来的吴尽夏任由唐琮抱着,嘴里呢喃:“王爷,您真辛苦。那皇帝老儿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唐琮唯恐隔墙有耳,忙捂住她一张胡言乱语的嘴,没好气地责备:“别胡说,他是一国之君,也是与我有血缘的亲兄弟。你这张嘴不张则以,一张便没一句顺耳的话,以后可不能这么随意,小心你的狗命。” 吴尽夏听着耳边半嗔半怪的话,莫名地心中泛起了涟漪。她耳根一红,连忙转身脱离拥抱,坐回马车软铺之上。 唐琮没再执着,眼前正经事儿是要问清朝堂之事,好想辙对付府上的那三座大山。“朝堂之上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太傅、骠骑大将军与刘宰相下朝之后接连进府拜访?你又因何被圣上滞留谈话到午时?”他有些心急,连问了三句。 吴尽夏顺手拿起马车上的羊皮囊,灌了几口水,待润完干燥的嗓子眼后才事无巨细地将经历之事娓娓道来。唐琮越听越觉得后怕,没事儿使唤她去上朝干嘛,还不如继续在家休假省心。 “王爷,幸好在建康你与小的说起松墨老儿的各桩罪状,不然今日胡诌下去,非得被比你还笑面虎的皇帝老,不,圣上扒层皮。”吴尽夏一股脑说完,还不忘评价一番,但显然这评价并不是很中听。 “哦,笑面虎?本王看你真是胆子肥了,犯了这么多大忌不认错,还敢耻笑本王!以后,你若再敢沾半滴酒,看我不先扒了你的皮!”明知喝酒误事,这臭丫头真是一点自制力都没有。 “嗯嗯嗯,小的以后再也不陪您饮酒了。”吴尽夏连忙颠头耸脑,潜意识却仍留有贪念。那荔枝酒的滋味真是让人流连忘返,以后关紧院门独自饮啄,大不了转日蒙头大睡好了。 唐琮似乎看透了她心思,伸出手指戳了戳她额头,“独自也不能饮!知不知道你有多闹腾,万一饮酒伤到自己,本王又不在你身边可怎么办!赶紧断了那念头,不然本王罚你。” 唐琮回想起昨日他自己的身体跨坐在树枝上那一幕有些后怕,又联想到往后王府鸡飞狗跳的日子,说出的话重了几分,可担忧之意确实不假。 吴尽夏耷拉着脑袋,兴致缺缺地回了个单字“哦”。明明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分道扬镳,此时却万般拦着她喝酒,这小王爷管的未免也太宽了。 唐琮见她不高兴,软了软话,“本王怕你醉酒误伤,往后如果无事,可以喝上半樽,但不可再多了。” 一双眼眸重新焕发神采,吴尽夏连连点头,拱手道:“小的听命。” 唐琮见她语气转好,拍了拍手。“这样才显得你乖......” 话刚说一半,便听令一在马车外禀言王府将至。唐琮沉吟了半刻,让令一择路绕到了王府后门,这才与吴尽夏快步踏入王府院内,向着后殿书房走去。 朝堂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而吴尽夏一个无心之举,却搞出了大事。 骠骑大将军虽与小王爷交情甚好,但一直站在四皇子阵营。太傅身居东宫,代表着太子一党势力。这刘宰相虽然迂腐,但处事倒也精明,至今未表露出半分.身后主事是何人。此时三人同来,若不是各自阵营抛出的橄榄枝,那便是暗中来敲打小王爷要审时度势。 唐琮坐在书房之内分析形势,原本在旁淡定吃茶的吴尽夏硬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没穿越成个官宦,不然凭她这猪脑子,定不会在大唐活过三天。 一步若错,步步必错。吴尽夏胆战心惊,“依王爷看,此事该如何解决?” 唐琮突然坏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前殿乐阳厅,三位朝堂重臣各揣心思,谁也不搭理谁。尤其骠骑大将军与太傅各自阵营对立,早就互看不顺眼,唯独夹在中间的刘宰相不顾老脸,就着王府上好的龙井,连吃了三叠酥点。 从巳时至未时,三人等得劳形苦心,却未见小王爷身影。好不容易捱到小王爷贴身侍从现身,却只等来三封亲笔书信。三人互望了一眼,愤然拿着书信各自回到府上才拆开。待看清书信内容,均是气的个个吹胡子瞪眼大骂娘。 只见书信上赫然写着:“你好吗?” 好你奶奶个腿儿!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更新早,发完出去浪~~ 日常求宝贝们点收藏~留评论~ ☆、大吉大利来吃鸭 古往今来,书墨留香。 可小王爷的那三封亲笔书信却命途多舛,一封被撕成了碎渣,一封进了膳房炉灶,唯有刘宰相将其塞在一堆奏折里,转日呈给了圣上。诚然,来而不往非礼也,刘宰相当夜执笔一挥,潦草了几笔颜筋柳骨算是回了信。 转日上朝前,刘宰相将回信双手奉上,并千叮咛万嘱“小王爷”回府再看。吴尽夏揣着这封信直觉怀中发烫,忐忑不安地归心似箭,回府打开一看却哭笑半天。原来这刘宰相也是性情中人,回了“王爷在吗?”几字便将吃的亏尽数讨了回去。 不过,相比三皇子一党一夜之间被整锅端,刘宰相这等班门弄斧的小打小闹并过不了小王爷的眼。 前建康城主松墨表面一副正派作风,然而内里却是个反掖之寇。还未严刑拷打,他便将三皇子一党拉帮结派企图谋权篡位之事和盘托出,还顺带供出几位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小王爷密信金吾卫顺藤摸瓜,人证物证原委确凿,很快十二名大小官员被满门抄斩,三皇子则便被贬为庶人,驱离了长安 分卷阅读33 欲望文 分卷阅读34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34 。 朝野之上一片哗然。 自古杀鸡给猴看,是最好的警戒手段。有了前车之鉴,原本已被放到台面上的夺嫡之争,如初秋那场狂风刮起的尘土一般,尽数泯灭于后脚追来的暴雨之中,消弭不见。 然,小王爷虽未现身亲自处理此事,但却逃不过明眼人雪亮的眼睛。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那些仍揣着不轨心思的皇侄们对这个皇叔越发拉拢,朝堂之上净是夸赞歌颂。 小王爷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与圣上告了假,专心准备太后寿宴。 五福,一曰寿,二曰福,三曰康宁,四曰修好德,五曰考终命。 人生有五福,寿至关重要,一朝最尊荣的老寿星的佳宴更显得尤为庄重。但太后为礼佛之人,尤其厌恶好大喜功,因此寿宴并没有多大的排场,小王爷携礼部与鸿胪寺临近一月协办也很是从容。 礼部张尚书年岁已大,于年初告老还乡,因此准备寿宴一事就交由礼部钱侍郎代管。这钱侍郎是个好搞事的,寿宴之上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包揽在身,活像个有血有肉的机器人。 吴尽夏落得轻省,没事儿就带着唐琮往白匚楼跑,赶上忙不过来的时候,便宿在后院,落在市井百姓眼里,又增了一番嚼头。可吴尽夏管不了那么多,她离开铺子半月之久,库存早已是亏空。 当务之急乃重振雄风。 “王爷来啦!”一个眼尖的小姑娘见着吴尽夏下了马车,忙一溜小跑凑到跟前。 那小姑娘梳了两个羊角辫,跑起步来甚是灵动。一身翠绿色小袍罩着白匚楼宽大的白坎肩,又显得有些滑稽。干瘦的小脸气色倒是不错,一双机灵的眼睛衬得整个人生机勃勃。 这正是吴尽夏前几日在散集之上花十文钱买回来的小姑娘。 那日,李掌柜拱着手送走一波客人,正好瞧见一身落魄的小姑娘站在门外。正欲赶人,却听那女娃声称是小吴十文钱买下的穷身。整个白匚楼唯有李掌柜唤当家人为小吴,恍然听见便知是吴尽夏亲自做的决定。 李掌柜当即将女娃安置于后院,一顿梳洗食饭,才摸清身世来历。原来这小姑娘名叫点香,爹娘均是田农,一辈子劳苦到头均是短命。所谓的克死爹娘不过是个凑巧,却也给这孩子打上了便宜的烙印。 吴尽夏见小人扑进怀中,连连搂住,责备的话随口而出。“昨日还让你跑慢些,你这小身板,不小心摔倒了可怎么办?” “王爷,点香不会的。”说完,握紧拳头并了双指朝向天,“点香发誓,再也不会摔倒让王爷担心。” 站在一旁的唐琮嗤笑了一声,大踏步进了白匚楼。吴尽夏与点香对视一眼,撇撇嘴未答理。 “王爷,您说的小吴便是吴楼主吧。我见他不是很喜欢我,可为什么还要买下我呀?”点香感觉有点奇怪,明明王爷更疼爱自己,为什么却是臭脸的吴楼主买下自己呢。 吴尽夏听言,笑笑道,“吴楼主面硬心软,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走,跟着进去。” 进了前厅,吴尽夏见唐琮正与李掌柜说着话,便站在一旁等候。如今两人身份互换,有些面上的事儿便假意装着,免得相干的人瞧出破绽,没个说辞。 李掌柜远远朝着吴尽夏行了礼,收回目光。“我瞧着你日日与小王爷在一起,他可识出你女儿身了?” 小王爷听言,面上有些不太好看,合着人人都知,唯独他被蒙在鼓里。“嗯,知道了。” “你这日日一脸春心荡漾地望着小王爷也不知愁,我见他倒没那个意思。”李掌柜叹了口气,小吴怎么都好,唯独选男人方面,似乎差了点。 唐琮听言,头却没抬,仍旧盯着账本子一目十行。“有那么明显吗?” 李掌柜没弄清楚问的是上句还是下句,又转了话题安慰道,“这王爷倒不像是谣传中的那样,瞧他对点香那个女娃和蔼可亲的劲儿,估计以后对你也不会差。” 眼光有些炙热,惹得吴尽夏望了过来。“你快去吧,别让王爷等急了。”李掌柜犹记得小王爷在白匚楼前发怒的神情,有些后怕,连忙催促。 听到这话,唐琮嘴角含笑,回了句,“我觉得也是。”转身招呼吴尽夏与点香去了中庭。 白匚楼口脂卖的最好,吴尽夏便把主意打到了面脂上。说是面脂,不过是前世最普通的润肤霜。作为研究一线的科研人员,吴尽夏手上握的高端科技不少,但落在大唐却无用武之地。 前阵子在建康,她绞尽脑汁才研究出一款能对抗凌冽秋风的面脂,今日恰好将配方凑齐,这几日得抓紧动手,才能赶在秋风吹起之前做完。 吴尽夏从怀中拿出配方,叫点香在一旁打着下手,一双眼睛便没落在唐琮身上。其实与近来往日一样,她只顾着关起门来埋头苦干,哪敢劳烦小王爷帮忙。偏偏今日唐琮心情舒爽,拿起石杵的架势很是积极。 “做吧!” 小王爷说完这俩字倒没什么,吴尽夏却面上一红。她想起昨日看的那个画本子,也是有位翩翩喜福郎对着娇羞新妇说了这句话,于是一夜宝眷情.欢,花好月圆。她有些羞赧,闷着声音说道,“你且歇着吧,我来就好。” 身侧的点香咦了一声,巧笑对着二人,“我爹也常与我娘说这句话,我娘身子不好,我爹可疼她了,田里的活计都揽在自己身上。” 吴尽夏听言,耳朵更是血红。“别乱讲,我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一句否认,却有点欲盖弥彰。 “只可惜,谁都不肯歇着,结果丢下我一人,双双早早去了。”点香人小听不懂话中意,继续感怀悲伤。 女娃在一旁忆起往事,唐琮却全然没听到。远远望着吴尽夏耳根子都红了,欢欣雀跃之情冲进了嗓子眼。他略焦急走上前,压了压点香的头,“出去玩会儿吧,这里先不用你了。”随后便定在吴尽夏身前。 “别,别走......啊。”被逼地毫无退路的吴尽夏,企图喊住救世主。哪料那小女娃回头做了个鬼脸,关上门逃之夭夭。 十文钱又白花了啊! 如今,两人虽然同居王府,却不像在建康时那样同吃同住。彼此之间保有距离,一是怕王府中人乱说闲话,二是各自相处自在。吴尽夏自打从皇帝老儿那听到那句“心上人”之后,便刻意疏远,免得半月后分离还留乱事一团。 小王爷是何许人也,对于她这种雕虫小技根本不放在眼里,反正已经是到嘴的肥鸭子,早吃晚吃没甚区别。可眼前这种氛围,如果不顺势咬上一口,连小王爷都会误认为自己是出家人。 “小女娃说句话,你怎么耳朵都红了。”唐琮不疾不速,开口问道。 吴尽夏被眼前人逼问,脑袋里一片空白。她瑟缩了一下,在袍子上 分卷阅读34 欲望文 分卷阅读35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35 擦了擦手心的虚汗。“小的,小的习惯耳朵红。” “哦?本王怎的不知自己的身体,居然还习惯耳朵红?”一双睥睨地眼眸瞧过去,完美地揭穿谎言。 “王爷不知道的多了。”她撇开头,仗着身子高,愣是不让唐琮有直视的机会。 唐琮轻哂,确实是知道的太少。 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将来又到哪里去;不知道她一双巧夺天工的素手,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不知道她醉酒之时喊得那句“老天你对我不公”是何意;不知道她暗自封闭的心里,有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福至心灵,唐琮悠悠开口,“天大地大,本王自诩不是什么天纵英才,参不透诸多人间事。本王自是端的闲散,不用与皇兄一般费劲管尽天下事,因此显得有些愚钝。现下本王有一事不知,你可否予以解答?” 吴尽夏自然不肯惹祸上身,摇头道,“王爷羞煞小的了,王爷不知的事,小的断然也是不知的。” “你知。”语气坚定,不给任何否决的机会。 “你的心,到底放在了哪?”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加班,外卖烤鸭~ 感谢阅读~ ☆、余生长不必慌张 每个人都会巫术,说出的每一句话,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将改变他人。 陌生人一个莫名其妙而又不带善意的打量,会让你浑身不自在。亲朋好友的一句充满诚意的夸赞,会让你得意不已。看到大街上跑来跑去的孩童而生发的幸福,却在孩童言语冲闯时散失了所有的好脾气。 一念之间,相差甚远。 吴尽夏两世为人,早已懂得这些道理。她将感情故步自封,日日循规蹈矩墨守成规,为的就是不想因人而变,因事而乱。 所以,当她听到唐琮的那句质问时,原本抑制不住的心跳,却渐渐平缓了下来。她看向唐琮充满执念的眼眸,低头望着“自己”两手十指,本应芊芊如玉却布满操劳,渐渐有些寂寥。 她恢复直视,慢声道:“人各有耦,色类须同,良贱既疏,何宜配合。王爷,人生来便分三六九等良贱不同。同样生存在这方世界,您生来富贵在天,而我则贫贱在地。机缘巧合让我和您站在一起,是我受到了莫大的抬举。” 她苦笑了两声,继续说:“纵然您身上没有天下大任,可以什么都不用顾忌,做一个洒脱之人。可我的生存,前有豺狼后有猛虎,是永远做不到像您一样,可以抛弃所有去追逐自由,去任尔潇洒。哪怕此时站在一起,您心中所想与我心中所念都不会一样。” 一个满腹儿女情长,一个满心锱铢必较,怎会一样。 唐琮目光有些惊讶,仿佛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些话来,整个人有些微愣。 “所有的一切都有因果循环,当我得到满足的时候,同时也到了偿还之际。这些日子大概是上天对我这个孤魂的嘉赏,魂魄回归彼此之际,王爷终将与我分道扬镳,江湖再见。”她扬着嘴角,似乎说出的话,如寻常打招呼一般,却未想过伤人又伤己。 “不是的。本王不会......”唐琮急着否认,却仍被脆生生地打断。 “王爷!您不用宽慰于我。我知道现下说这些话尚早,但王爷既然问了我的心在哪儿,那我便答您一句。”吴尽夏目光镇定,嘴角残存笑意,心知说出的话必将残忍,却只能当断立断。 “我的心一直在这里,一直都未动。”手指心脏,触摸之下,慌乱一片。 面上的止水,不过是装给那人看。 灰姑娘与王子永远幸福地生活在童话里,但人必须清醒地活在现实之中。吴尽夏两世为人,早已深知这个道理。假意做小伏低也好,此时出口妄言也好,不过是独自披上了铠甲,不至于徒加困苦烦恼罢了。 窗外传来妆工们吆喝笑闹,她跟着笑了一声,随后又轻叹一口气。“王爷您听,那里才是属于我的世界。” 一双似喜非喜的含情目,撞进了唐琮的眼里,进入了心里。他了然,犯了错儿会逃,惹了事会逃,得到好处还会逃,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是个盲目的脱逃犯。将一颗真心捧给她,若能乖巧接了,那便也不是她了。 哼,什么三六九等,回头便上疏圣上,取消这烦人的等级制度! “你说的那番道理,本王不懂。在本王这里,不管是千山万水还是人心向背,我若不放手,谁也不能走。你若想上天,本王便在天上等你,你若想入地,本王就算得罪了阎王爷也要陪你。余生还长,你不必如此慌张,决然地将本王拒之门外。” 一番霸道话落地,屋内气氛重新变得炙热。吴尽夏刚想反驳回去,却听吱呀一声,一个鹅黄人影推门而入。来人,正是八卦大王燕茹花。 吴尽夏速速将要说的话咽进了嘴里,重新恢复平和状态。 “哎,你俩干嘛还关门呀,也不嫌热。”燕茹花挥挥手有些嫌弃,随后将门窗打开,见两人均是不言语,起了疑窦:“你俩在屋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怎么谁也不说话啊?好久未见到本名笔,竟然没人高兴!” 燕八卦声音大,颇有市井阿嬷当街骂架的风范。吴尽夏连忙捂住这姑娘的嘴,小声劝道:“姑奶奶,您说话小声点。我们哪有见不得人的事儿,这不正准备做面脂嘛!”燕茹花不愧是名笔,笔下生花脑洞无限,若是放在前世,妥妥一个揽钱无数的网红作家。 幸好方才没让这姑娘听见半句话,不然连问题都得编排一箩筐,不能惹,惹不起。 “阿琮哥哥,男女授受不亲,你别捂着我的嘴巴啊,快放开!”燕茹花撑脱禁锢,一把抱住一脸无喜的唐琮,“阿夏啊!我想死你了!这几天被我爹禁足,没能及时来看你,你别生气啊!” 说完又抱着“吴尽夏”的脸吧唧亲了一口,口中还振振有词:“阿夏,你的皮肤又变得紧致了,看来建康风水很养人呐!等你不忙了,我们一起去玩吧!” 自打燕八卦登门后,唐琮便没有好脸色,如今还轻浮于他,更是气的面容绷紧。他连瞪了几眼吴尽夏,一边无声地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边推搡着青梅远离自己。 吴尽夏撇了撇嘴,双手一摊表示无可奈何。看着这对青梅竹马你追我赶分分合合,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一双桃花眼笑得甚是好看。 “阿琮哥哥你还笑,都怪你吓跑了阿夏,你瞧她都不肯原谅我了!”追逐打闹之间,又拉上了吴尽夏,三人欢声笑语瞬间塞满了整个屋子。 屋外的妆工压下心底的不快:燕茹花一女戏二男,果真不是什么良家妇女,怪不得被退婚! 玩笑终止喘息之间,三人各怀心事不言。燕茹花长舒一口气,于转眼间降落谷底,似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分卷阅读35 欲望文 分卷阅读36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36 。 她眼圈有些微红,也未看清双手死命拽住的人是谁,张口便哽咽起来。“我要和你们说件事儿,听了可不准骂我。” “我爹逼着我嫁人,选中了礼部钱侍郎家的二儿子钱川。前几日钱家托了媒人过来,明着要求让我辞了长安书苑,婚后在家安分守己做媳妇,我顶撞了几句,转日便被退了亲。” 被燕茹花紧紧搂住的吴尽夏听言,忙撑起身子,直视于她。“怎么突然被求亲?” “你追阿夏的转日,我本欲随你一齐去,可却被我爹知道了。他镇守洛阳城,素来与建康原主松墨有旧仇,自然不肯让我离开家门。也因了此事,他竟然不顾我同意,私自与钱侍郎定下婚约。我......”一行清泪落下,心间酸痛难耐,竟是连话都说不下。 燕茹花缓了缓,继续说道:“那钱川本就是个猪脑子无甚能耐,承了他爹的荣耀,在长安混了个七品小官。我自然不愿下嫁,与他家求亲之人吵了几句。可哪想他家不积阴德,处处着人嚼我舌根。如今满城皆知我被退婚,我,我这脸面,都不知道该放在何处了。” 燕茹花一改平日没心没肺的样子,说完便痛哭起来。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早知心恨谁。吴尽夏见燕茹花身在侯门大院,仍被权贵肆意践踏的样子有些愤埋,心里深处更是对男女之情婚姻嫁娶之事避而远之。 上天入地,等候陪伴,都是男人们随口而说的便宜话,什么允诺,都是骗人。 “人之多言,亦可畏也。原本我不将这话放在心上,如今见你这样,我竟是信了。妹妹,你听我说。没有人是一座孤岛,你还有我,还有阿夏,还有整个燕府,整个白匚楼,整个唐王府。所以,别再哭了。” 燕茹花垂着泪,望着吴尽夏的眼神有些疑惑,用袖口擦了擦下巴的泪,抽泣说道,“阿琮哥哥,你,你是病了么,怎么,怎么对我这么温柔。”转而又望向唐琮,“阿夏,你,你怎么漠不关心我,是,是真的生气,生气了么?” 吴尽夏心知不好,做了半天知心姐姐,却未料到这姑娘哭的时候还不忘蕙质兰心,忙开口道,“娘希匹的钱孙子,瞧本王爷不整死他丫的。”说完对着目瞪口呆的唐琮疯狂使眼色,一双眼皮愣是眨巴地快要抽筋。 唐琮用拳捂嘴,轻咳了一声。“那个,燕燕啊,放心将事情交给你阿琮哥哥吧,他肯定能办好的。”他有些畏缩,原本以为吴尽夏是个小猫,没想到骂起人来却是个老虎。 可怕可怕。 燕茹花破啼为笑,轻轻对着他二人福了福身子。“那小妹在此谢过兄长。兄长也别太狠了,就让那钱氏一家没钱就好了,命还是留着慢慢玩吧。” 唐琮听言,萌生的想法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论语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确实不假,确实不假。看来以后不能让自家女人与燕八卦长久相处,不然以后天天都得过着舔刀噬血的日子。 成日里为太后寿宴忙成狗的钱侍郎,已是半个月未回家。日日吃喝拉撒不是在礼部,就是在鸿胪寺,就连做梦都在高呼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如此披星戴月兢兢业业的钱侍郎压根就不知家中老二犯下的糊涂事,更不知自己即将要踏上一场毫无道理的折磨之旅。 他闷声打了三个喷嚏,重新裹了裹身上的外袍。 夜露已深,礼部却依旧灯火通明。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女主,是凭着实力单身的。 我们的男主,也是凭着实力追妻的。 而作者本人,更是凭着实力加班的...... 加班第二日,希望能看到各位小天使好心留下的收藏 评论~ ☆、寿宴将近疑窦出 八月初十,距离太后寿宴仅剩五日。 礼部其下礼、祠、膳、主客四属协心齐办寿宴不敢有任何懈怠,钱侍郎之下四位郎中以及四位员外郎个个都是操办礼仪、祭享、贡举之政的一把好手,整个礼部办事效率倍道而进。吴尽夏在礼部蹲守了两天一夜,愣是没挑出瑕疵,只能甩袖悻悻回了王府。 王府后殿,唐琮正在称量一堆药材,旁边的泥炉之上,汩汩有声芬香肆意。 “看这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王爷是白去了吧。”见着吴尽夏一脸郁卒,唐琮透过渺渺烟气揶揄道。礼部钱侍郎是连圣上都夸赞的人精,人前人后两个样,日日跟个变脸怪似的,怎会那么容易让人捉到马脚。 “别提了,那个钱侍郎在我面前端的可正经了。偏偏办的事儿上挑不出毛病,一旦私下里与他闲聊,便绷着一张脸声称公务繁忙,颠的比兔子还快。” 吴尽夏一边说着一边疾步走到药材堆面前,伸手便抢过了唐琮手中的杆秤,又避着几步远外的丫鬟附在他耳边道,“王爷我来吧,您坐一旁歇会儿去。” 那日过后,俩人不约而同地将那番对话封存,像是没发生过什么一样。一个继续狐假虎威做王爷,一个落得清闲做手工帮赚钱。 日子倒也过得寻常。 令二垂着首一溜小跑过来,行至跟前刚要出言禀告,却正好瞧见这一幕。见状,他连忙用手捂住眼睛,躬着身子假装没看见,却未料这动作更显欲盖弥彰。 王府里的丫鬟仆差们因主子爷喜怒无常变化莫测,早就将目不斜视耳闭八方的能耐学个通透。但近日,自家王爷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对府里的人甚是温和。此时见侍从大人做如此缩头乌龟状,均是没忍住,捂嘴低声窃笑起来。 令二左右睇了两眼,低声呵了一句。这才恭敬地开口道:“王爷,鸿胪寺卿李大人求见。” 听言,唐琮却是一笑,“王爷,这些粗使活计还是由我来,您净下手快去吧。李大人辛苦操持寿宴还有时间来拜访,肯定有一堆体己话与您说呢。” 言外之意,这是大救星来了。 承了操持太后殿下寿宴一事,礼部钱侍郎新接任便烧了好几把火,风风火火的劲头一直没断。不知情的以为他乃实力干将,知情的都道他眼馋尚书位。 说来,这尚书位已空缺八月有余,朝中一直未有合适的人选补任。如果此次寿宴圆满举办,令圣上龙颜大悦,那钱侍郎荣升尚书一职便板上钉钉,手下四位郎中也会有机会跟着攀升,因此礼部人人争强好胜众人拾柴不无道理。 可这下,就苦了鸿胪寺卿一众人等。鸿胪寺主掌朝会、宾客、吉凶仪礼之事,在职能上与礼部略有重合,比如典礼宴飨。 说是共同操办不假,但钱侍郎早已敲好了算盘,尽数将甜头揽回礼部,剩下一堆破烂活扔给了鸿胪寺,整件事孰轻孰重被分得明明白白。 鸿胪寺成了大红花旁配的绿叶,李大人为官多年,任凭修养秉性再好,也是忍不下 分卷阅读36 欲望文 分卷阅读37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37 这口气的。 “王爷,礼部欺人太甚。”这李大人不足七尺小个,说起话来嗓子尖尖,惊得吴尽夏端茶的手失稳,差点将茶水泼了过去。那皇帝老儿殿选也太马虎了吧,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当寺卿,看来李玄黎登科有望了。 吴尽夏放下茶杯,一脸地和蔼可亲。“李大人坐下来,慢慢说,本王听着呢。”李大人这小尖嗓儿,不当个宦官可真是可惜了。 “微臣为官十年里,与原礼部张尚书共同筹备大小佳宴数百起,均未出过任何疏漏。这正是尚书大人与我友达,共同商议之下的成果。”李大人拱手敬天,吴尽夏瞧着他短胳膊短腿的样子,有些不厚道地笑了。见其仍旧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忙敛了敛,举手示意继续。 “臣感恩圣上与太后殿下将筹备寿宴一事交由礼部与鸿胪寺协力同办。本应两部合力而为的大事,这钱侍郎却尽数将好处揽了回去。寿宴如圆满,则是他礼部的功劳;寿宴若有误,便会以懈怠为由将责任推与微臣,实乃居心叵测。” “李大人莫讲这便宜话,钱大人也是怕您年岁大,累坏了身子嘛。”吴尽夏面上装了一把和事佬,内里却等诱着人跳坑。 李大人听言,八字胡子愣是气成了一条线。“他根本就没安好心!王爷不知,如今我鸿胪寺只落个接代外吏朝觐,诸蕃入贡的苦差事。外吏使节表面上各个对我大唐毕恭毕敬,可私底下却不安分守己,整日闹得鸡飞狗跳防不胜防。” “还有那琉球使臣,不知从何处听说太后殿下养的毛宠喜食腥膳,此次竟运来三车小鱼干。蒙古节度使又与往年一样赶来了万匹牛羊,爪哇国也派人运来十石徒良,如今整个鸿胪寺臭气熏天!臣等实在苦不堪言啊。” “呃,徒良是何物?本王未曾听过。”吴尽夏听着这贡品名字陌生,估摸着是个香料,如是良姜就好了,得想辙讨回来做妆品。 李大人有些诧异,心道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便提醒道:“王爷您忘记了?前年爪哇外臣送来的果品,瓜壳沙黄且硕大有刺,果肉有异臭却甘甜,微臣听说您当时很喜食。此次爪哇国还特意给王爷送来一石,方才已经叫令一侍从送回膳房了。” 难,难道是榴莲?! 怪不得方才就闻到一股子熟悉的臭味,她一时未想起,还当这李大人不爱洗澡呢。 吴尽夏最讨厌榴莲,在她心中最痛恨的食物排行榜上,臭豆腐委身第二,榴莲当之不愧为第一。 可小王爷却爱食,果真两人不适合在一起生活。想及此,吴尽夏连连摇头,乱想什么,就算他不喜食,俩人注定是要分开的。 “本王记得贡品均由礼部掌管,怎么都去了鸿胪寺?” “回王爷,礼部库房甚小,放不下太多贡品。因此,张尚书与臣商议暂由鸿胪寺代管,这一管就管了七八年。此次礼部仍旧按照惯例,微臣也是敢怒不敢言。” 李大人继续尖着嗓子眼哭诉,吴尽夏听得耳朵痛,当即喊了停,将未出口的话拦了下来。 “传本王令,藩使外臣四方齐会六服皆来,理应束帛迎劳,鸿胪寺即刻起清整院落,所收贡品一律交由礼部看管,不得有误,违者当罚。” “微臣遵旨。”李大人感激涕零,拱手便行大礼。 吴尽夏从椅上起身拦下大礼,扶着李大人的双臂道:“太后寿宴一切从简,本王特准当日晚宴设在鸿胪寺,希望李大人尽心尽责。” 李大人未曾见过小王爷如此可亲可敬的模样,甚觉受宠若惊,连连点头称诺。 吴尽夏继续说道,“本王有一事须与李大人说明。鸿胪寺内水渠干涸已久,且院内景色寡淡,如若在渠中续上清水并植以青莲,想必太后殿下一面礼佛之心,见之会甚悦。” “谢王爷明示,微臣即刻便去安排,请王爷放心。”李大人听言忙不迭地躬身离去,独留一股咸腥臭味迟迟不散。 吴尽夏捂着鼻子送走了李大人,并没有立即去找唐琮。 “令一,吴楼主可仍在后殿?” 令一回道:“回王爷,吴楼主方才见着奴才搬了一石徒良,便跟着去了膳房,此时应该还在。”奇了怪了,王爷今日怎么一副嫌弃的表情,原先可没少食呀。 “你去知会一声,徒良虽然有强身健体、健脾补气功效,但食用过量则热痰内困、体温升高。本王去趟书房,你不必跟着了。” 令一得令便健步而去。吴尽夏盯着天边的晚霞愣了会儿,转身朝正殿书房走去。 书案旁,吴尽夏执笔写了一封信,又用封泥印好,才唤来仆差送至燕王府。吴尽夏盯着烛火随风跳跃,映在脸上泛起了昏黄的光晕。 事情既然已经开始,那便慢慢着手做吧。 “想什么呢?”唐琮不知何时来的,倚在门柱旁浅声问着。没有往日的凌厉感,寻常地有些不像个王爷。 吴尽夏起身福了福,又重新坐了下去。“王爷可是食好了,我得离您远些,那个味道我实在不喜。”手掌捂鼻,嫌弃的意思非常明显。 唐琮揣着好奇,随意坐在旁边的矮榻上问道:“你可食过徒良?” 吴尽夏摇摇头,“才没有,闻着味道都快要吐了。我一直纳闷,那东西黏黏糊糊汁水又不多,为什么还要忍着臭气吃进肚儿。我还是最爱甜滋滋的水果,既满腹又满足。” “你怎知得如此清楚?”唐琮越发好奇。徒良乃爪哇贡品,前年使臣仅带了两颗,一颗送去了后宫给娘娘们尝鲜,另一颗在朝觐晚宴上被自己吃了个精光。一个普通商贾却了解得如此清楚,实在可疑。 “啊?那个,李大人与我说前年曾瞧见过徒良,便跟我详述了一番。”吴尽夏当即有些堂皇,多说无益,怎么还是管不住嘴啊! 灼灼烛光灯影之下,吴尽夏一张脸被火光映得通红。唐琮手指托腮,淡淡问道:“哦?本王怎记得,前年的朝觐晚宴期间,李大人一直抱病在家呢。” 体温逐渐上升,一团火气在嗓间乱动。 “况且,你怎知多食徒良会热痰内困,徒增体温?”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喜欢吃榴莲吗? 欢迎留评~ ☆、前路没有了选择 将近仲秋,王府内丛桂怒放。此时夜静轮圆,满院子陈香扑鼻。吴尽夏轻耸鼻翼,一阵子闻之清可绝尘,一阵子闻之浓能远溢。 她坐在书案之前,没有立刻回答唐琮的问话。反正如今说什么,都无法消除他内心滋生的古怪疑虑。早说晚说都是一句话,何必把气氛烘托得那么紧张。 她随手拿起书案前的一本兵法,随意翻了几页,才道:“几年前,我曾寻神医拜教,那老头子云游八方,自然是见过徒良。寻常尝过百草,连命都不在乎的人 分卷阅读37 欲望文 分卷阅读38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38 ,却与我谈起徒良来,甚感嫌弃。我瞧着他实在一惊一乍,便记下来了。” 抬眼越过兵法,她望着唐琮仍旧板正的姿势,忽然想起了含元殿的那位圣上。果真是对亲兄弟,疑人的程度都如出一辙。“王爷还有疑问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回了。” “嗯,去吧。”似是万般不愿,扔下了一句勉强的回答。 饮完杯中最后一口茶,将手中兵法搁回原位,吴尽夏抖袖起身行至门廊前。偷瞄一眼却见唐琮脸上的嫣红有些奇怪,嘴唇翕合轻浅,像是呼吸困难。她心道不好,连忙上前扶住问道:“王爷可是不舒服?” “那神医有没有和你说,过食该怎样疏解?本王,本王有些发热胃胀,甚感难受。” 说话间,一股子甜臭味扑鼻。吴尽夏用力掰开唐琮下巴,露出的舌头已是恶黄。她有些笑怒,这王爷竟然这么贪嘴,好吃到连命都不要了么! “你说实话,到底吃了多少!” “不多,仅两颗半。剩下的半颗赏给了令一令二。” 两颗半,还仅!吴尽夏怒其不争,揪着衣领便将人从矮榻上提起。“赶紧去寝殿,我去叫人煮些黄连水。” 听言要喝黄连水,唐琮有些挣扎,可奈何此时嗓子眼都冒着火气,一肚子的拒绝倒成了难言之隐。 她见人软弱无力,脸上的汗珠扑簌簌地往下掉,便横下心来,将人往胸前一揽,两臂紧托,一个公主抱将人护在怀间。唐琮仍旧有些挣扎,似是受不住这般轻视,强行做鲤鱼挺身状。 “王爷,您就老实点吧,别再折腾我这小身板了!”吴尽夏咬了咬牙,此时若不是自己的身子被糟蹋,谁爱管这自大妄为的人。 折腾了两个时辰,唐小王爷被吴尽夏灌下了两碗黑糊糊的黄连水,脸上的虚热潮.红才缓缓退下,一身子软骨摊在榻上动弹不得。 寝殿窗户大开,桂花香气像被席卷了一般,尽数灌进了殿里。吴尽夏打了一个冷颤,方想起身去关,却被唐琮一把湿热的手握住,拦住了去路。 “你别走。”一声诺诺,像是纸老虎被戳破,挤出丝丝可怜意味。 吴尽夏轻拍手背,轻声安慰。“王爷,我不走。窗子开着会受凉,我去关上。”她轻轻将握住的手褪下,用绢帕拭走了潮热,才起身关紧门窗。 令一令二早已在窗外等候,此时见自家王爷关窗,忙上前拱手:“王爷,现下已三更了。您忙累了一天赶紧回房内休息吧,吴楼主身边有奴才们守着,您放心吧。” 夜露深厚,吴尽夏闻着带着水汽味道的桂花香醒了醒盹,沉思一刻后才说话。 “无妨,你们去歇着。明日一早备马车,本王去趟白匚楼。” 黄连下火,唐小王爷一晚起了三次夜,直到肠胃舒畅才稳稳睡下。吴尽夏陪在一旁,瞧着天边已破晓,这才眯着眼睛歇下,昏沉之间便听见有人敲门问安。 “王爷,您可醒着,有什么吩咐?”令二担忧自家王爷身子,刚睁开眼睛就跑来跟前伺候。 唐琮似是被喊声吵到,在床榻上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什么。吴尽夏起身帮他盖好被子,对着后脑勺作势打了一拳,这才打个哈切伸个懒腰出了房门。 真是个折磨人的小王爷,简直不省心。 吴尽夏带着近日做的妆品,坐着马车悠悠回到了白匚楼。如今李掌柜已基本掌握了她的经营理念,一手饥饿营销学得透彻极了。此时白匚楼早已大排长龙,连王府马车都被拦在了街口。 吴尽夏匆匆下了马车,将妆品分配给众人,被几人护着往白匚楼方向走去。 “令一,你觉得白匚楼怎样?”满心欢喜地看着自己的产业,吴尽夏此时很想听人夸赞。 令一想了想此时还昏睡在王府的“吴尽夏”,违心道:“回王爷,自然是好的。吴楼主擅长发现商机,且为人聪明伶俐,又善于慧眼识人。白匚楼有如此盛况,不难实现。何况,王爷信赖之人,自然是要精明能干足智多谋的,怎会饱食终日好逸恶劳。” 一番话听进提问者耳里,自然十分满意,虽然最后一句说得有些咬牙切齿,但暗指是谁,吴尽夏心里很明镜。 李掌柜离老远望见王府阵仗逼前,连忙屈着身子迎接。“王爷您来了。”说完又往身后瞧瞧,左顾右盼的寻着熟悉的身影。 “李掌柜不必寻了,吴楼主昨日疲累,如今仍在睡着。” 吴尽夏这话一出,仿若一道惊雷。排在队伍前头的几位官家小姐是未出阁的姑娘,此时听了这句暧昧不清的话,均是红了脸。有陪着夫人来的男子戳了戳自家娘子的腰,一脸感同身受般了然。 大唐民风空前开放,并不排斥龙阳之兴。围观群众不知内情,还以为小王爷与吴楼主两位美男子在谈一段缠绵悱恻之恋。虽替满城未嫁女子可惜,但这谈资的重磅程度绝对不可惜。 李掌柜心中也是欢喜,养子自此有了权高位重的王爷疼,以后这生意肯定越来越好做。 吴尽夏哪知众人心思,她寻了一圈,未见目标,又问向李掌柜。“可曾见过燕家大小姐?” “与点香在后院等着呢。王爷请进。” 昨日送信一封,便是约了燕茹花前来谈事情。吴尽夏将妆品推给李掌柜,又命随从在前厅等候,便一个人去了后院。 桃树之下,燕茹花正与点香玩着蹴鞠,见吴尽夏一脚踏进院门,小姑娘也不管眼前滚来的蹴鞠,朝着八寸之身便是一扑。 “阿夏约了我谈事,怎么没来呢?”燕茹花从袖袋中取出一封书信,正是昨日吴尽夏写的那封。 点香人小但嘴巴毒辣,“吴楼主那么凶巴巴,不来正好。”说完重新将头埋进吴尽夏怀中做亲昵状。 燕茹花在一旁巧笑嫣然:“阿琮哥哥,你是不是总欺负阿夏,我见她近些日子总是无精打采的,也不与我说体己话。点香这小丫头倒有几分像她,偏偏粘人这招却不一样。每次见到你都扑过去,我都替她羞臊。” 说完,又将蹴鞠踢了过去。“好久未玩蹴鞠有些生疏,我记得小时候咱俩常玩,每每都是你踢得比我好,你说是不是?” 眼前的故事,吴尽夏都不知详尽,何况那么久远的事儿。 她拉着点香的手,顺着树荫凉坐在竹椅之上。也未寒暄,直奔主题。“燕燕,你过来,我有一事相求。” 小王爷如此客气,燕茹花是从未见识过的。听言,三步并作两步坐在身侧。“这是怎么了,别突然这么严肃呀,我胆小怕事。你这是要我去杀人,还是放火啊?我可提前告诉你啊,丧尽天良的事儿我可干不来。” 吴尽夏气笑,此时将重任托付给她,也不知是对是错。“杀人放火的事儿,我也做不来。别扯闲话,你坐好听我细说。” 分卷阅读38 欲望文 分卷阅读39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39 “四日后为太后殿下寿宴,当晚鸿胪寺必将出事。此事关联吴尽夏,出事之时自有我保护她,你若当她为闺中密友,便请你于转日寅时派马车到王府后门等候,届时接她去你府中躲避几日。” 燕茹花瞪着一双铃铛眼,一时未答上话来。 “你放心,她并未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此举也是权宜之计,她在你府上暂避几日便可离开,你不必过多担忧。燕燕你可答应?”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燕茹花拒绝,她还得想别的辙。一句话问得小心翼翼,全然没有小王爷的架势。 燕茹花见状,只知事情比想象中的严重,二话没说便应了下来。“可以,阿夏与我情谊深厚,我不能弃她于不顾。阿琮哥哥,我就是有点担心,如果连你都保护不了她,那可怎么办?” 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吴尽夏强忍心中感恩之情,又道:“你放心,人定然能护下,但树大招风,本王不能将她置于王府。”她又拉过点香的手道,“这孩子与你亲近,现将人托付于你,今日便带着她去你府上。切记此事你俩知道即可,出了这个院门,不管谁问都不可倾告。” 吴尽夏狠了狠心。“这几日你俩避她不见吧,等事成之后,她自会将隐情告知于你。你且放心去做吧,劳烦了。” 燕茹花点了点头,心中仍有万分疑虑想问。可念着自己知道得越多,越会惹事,当即回了句“是”,便带着点香回了府。 吴尽夏静坐一方小院之中,紧闭着双眼沉思。到底从何时起,日子被自己过得战战兢兢。十年生存不易,有了立身之本又如何,前路早就没了选择,日后终将四处颠簸。 白驹苍狗,草木之秋,不过是教会人取舍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刚才领导通知加班,蠢作者赶紧将新章发出。 不能让看文的小天使们等着,愿阅读愉快~ 下章肯定魂归原位,有惊喜,请守候~~ ☆、不是幻想的圆满 八月十五,太后寿诞之日。普天同庆,天下大赦。 更夫敲响的卯时鼓,像是一根火线,迅速引爆了整个长安城。礼部两位员外郎各领一队礼仪仗蹲守在东西两市,钱侍郎则独带一队,位置正好选在唐王府门前。三队齐列,天刚破晓,长安城便锣鼓喧天。 街坊邻居仿佛早就盼着这一刻,早早地起了随着礼仪仗队游街,有好玩的乡民头戴鲜花,混在人群中打起鼓来敲起锣。再加上街道两旁的民居店铺早已被彩布彩画妆点得绚丽多姿,更加烘托得整个长安城歌舞升平、喜气冲天。 本就浅眠的吴尽夏于睡梦之中被阵阵锣鼓声惊醒。那锣鼓声声近在耳前,根本就将王府围了攻。如此丧尽天良的主意,自然是那钱侍郎所出。不过也难怪,若不是她欺负人欺负地过了头,也不会遭此报复。 话说鸿胪寺卿李大人奉旨将寿礼一股脑地运回礼部之后,礼部上下官员便日日与牛羊为伍,夜夜伏在干巴巴的小鱼干垛上休憩,偶尔还被熟透涨开壳的徒良攻击。无奈之下,钱侍郎只能收拾铺盖卷回家去避难。 本以为到家能睡个踏实安稳觉,却没想到妻儿竟然给他惹出一个大祸篓子。钱侍郎拖着满身臭气问清来龙去脉,连眼皮子都没来得及合上,又颠至燕大将军跟前赔罪。好不容易磨破嘴皮子求得冰释前嫌,却又被告知其实整件事,小王爷才是最生气的那个人。 钱侍郎这才明白寿礼无故搬运一事并非空穴来风,于是前脚刚出了燕府后脚就迈进了唐王府。吴尽夏倒也爽快,几句话内就原谅了钱侍郎,可唯独有个条件让钱侍郎这个守财奴左右为难。 “钱侍郎,本王不是有意为难于你。本王与燕家大小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她被风言风语中伤,日日郁郁寡欢,茶不思饭不想,本王瞧着甚是心疼。钱侍郎虽然无直接过失,但管教妻儿无方,责堪旁贷者怎可少您一人。我那青梅虽不像大家大户的娇惯小姐,但名誉扫地一事确实事关她日后婚娶。钱侍郎,这个错儿,您总得想辙弥补吧。” 钱侍郎听着她将道理款款而谈,只能红着脸求明示:“王爷,此事由钱家不肖子孙一手造成,微臣管教不严,平白给燕家大小姐惹了麻烦。王爷可否透露,微臣该如何做,才能与燕家握手言欢、重修盟好?”言外之意,到底怎么做,王爷您才不再追究啊! 吴尽夏捧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又假装思考了片刻。余光瞟见钱侍郎有些坐不住才堪堪开口:“虽然我这个青梅为人豁达,但此事终究害了她清誉。如今她闭门不出,自然是去不得长安书苑,润笔费估计也是赚不来了。可她自小便自立更生,从不与燕将军索要银两。但如今......钱侍郎不如酌情赔些吧,好让她安心在府中疗养情伤。” 钱侍郎听到“赔钱”俩字时,便有些不大爽快。可一想如若此事难平,那以后的仕途之路便会受阻拦,于是当即狠下心来问:“王爷,您给个数目,臣好让待罪犬子亲自送至燕府并道歉,且昭告天下因钱家因故才致姻缘做散,并保证以后井水再也不犯河水。” 钱侍郎算是明白了。这燕家是不能再招惹了,小王爷这护犊子的劲儿头,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吴尽夏点头,这钱侍郎倒是个上道的。她未做迟疑,展拳伸出五指,对着钱侍郎微笑。 “五十两?”钱侍郎面部表情微塌,正四品的年俸才五十两出头,这是狮子大张口啊。 吴尽夏当然知道钱侍郎心中所想,摇了摇头继续保持微笑。 “五,五百两?”十年俸禄,这是要他倾家荡产啊!“王,王爷,您吓着微臣了。微臣自诩清廉,除了微薄俸禄,家中并无其他进项。微臣家中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拢共十一口,日子常常过得紧巴巴,微臣实在没处去寻这么多银两啊!” 想着自己赚的辛苦钱,都被别人惦记,钱侍郎哪还管老脸不老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着吴尽夏哭诉起来。 “钱侍郎这是何必,本王深知您养家护院难,但您还有个聪明能干的儿子啊。本王听闻钱川在西市三街开了个胡姬酒馆,可是夜夜笙歌奢靡无度。左右是他的罪过,钱两也合该他出。您就别在本王面前哭诉了,让旁人瞧见,该说您为官不正了。” 吴尽夏这番话说的云淡风轻,可听进钱侍郎耳中,却生生逼出了一身冷汗。二子顶冒他人名义偷偷开了一间酒馆,本以为会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可这小王爷从何得知?况且明知得如此透彻却未去惩戒,难道是有意包庇?! 心中玲珑几番,钱侍郎叩首于地:“王爷,臣这就归家安排,明日必将携子登燕府赔礼道歉。”丑话说在前,人随后一溜烟跑了。 她持 分卷阅读39 欲望文 分卷阅读40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40 续微笑:这口气算是出了一半,等钱到了燕府,钱家就等着哭鼻子吧! 吴尽夏才不是那收钱销赃的人,钱侍郎那厢刚将五百纹银送至燕府,御史台察院便派人封了钱川开的那家胡姬酒馆。偏偏钱侍郎无凭无证,只能瞧着财权两空,独流两行浊泪。 当然,五百纹银并不尽数赔给燕茹花,那是吴尽夏为筹备“大事”留的私房钱,送至燕府不过是方便日后取用罢了。如此煞费苦心,当然要瞒着小王爷。 “怎得如此高兴?可有什么喜事?”唐琮与吴尽夏坐在食案前吃蟹黄毕罗,见其举着毕罗傻笑,也跟着不落痕迹地笑了一声。 吴尽夏拿起案上的酪浆轻轻抿了一口,才回道:“今日太后大寿,难道王爷不高兴吗?”说完将毕罗塞至嘴中狠狠咬下,喷香的蟹油被双齿挤爆,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本王看你是欢喜吃寿宴吧!今日你可要处处小心,不可饮酒,不可胡言乱语。圣上眼皮子底下最好乖些。”唐琮伸手将她嘴角的蟹油抹去,又将自己那半颗毕罗里的蟹黄挖出,随手放进对面的碗中。 “王爷!难道您不与我一齐进宫?可,可今日是太后殿下的大寿之日,按理您也该去敬拜一下吧?”她有些慌乱,天时地利都准备好了,人不去怎么能行! 唐琮见对面人嘴角仍残留着一抹黄色油渍,有些无奈般摇了摇头,伸出右手欲帮忙擦拭。吴尽夏哪管得上嘴角,双手握紧住伸过来的手,一双晶亮的眼睛充满着恳求:“王爷,您可要救救小的。大宴在即,小的可没见过此等大阵仗,搞不好会,会,会给您丢人现眼的。” 双手的温热传来,驱走了初秋的凉意。“本王倒觉得你过于担忧了。”唐琮从温热中抽出手来,板着脸继续道:“本王看你与礼部、鸿胪寺等众官员交往起来甚是熟练,倒未见你会担心丢人现眼。想来,你那灵魂早已习惯了本王的身子,都能跟着作威作福了。” “才不是!王爷您误会了。您在小的身边,小的才敢作威作福啊。您若不在,小的这条猫尾巴就暴露了。” “当真?”唐琮撇着眼角,望着一脸谄媚的吴尽夏,有了三分信。“那你求求本王,本王再做考虑。” 话音刚落,吴尽夏已是换作了一张猫脸伏于案前,握紧两只拳头做猫爪状。“小的求求王爷了,王爷就可怜可怜小的吧!” 堂堂八尺男儿却装出如此奶猫状,明明说着相求的话,却让人越听越挫败。“好了好了,本王随你去便是。” 诡计得逞,吴尽夏却仍担心小王爷会出尔反尔,当即拉着人着了鲜艳的礼服,进了宫去。 ** 午时整,宣政殿。 当今圣上头戴一顶乌纱翼善冠,身着一身赭黄龙纹文绫袍,腰系深红色玉革带,脚踏一双六合靴,正襟危坐于大殿正中央。太后则端坐于皇帝右首,一身明黄凤袍夹带牡丹花样,头顶凤冠珠翠,左手持着一串佛珠,右手抚摸一颗翠玉扳指,目光清明甚是威严。 王公百官按制着官服位列殿内两侧,藩使外臣、封疆大吏则站立中间。众人高呼“圣上万岁、太后万寿”之后,便轮番朝贺送上寿礼。 殿内的寿礼可用“精、珍、奇”三字概括,内容多以福、寿、吉祥为主题。吴尽夏从一堆如意、盆景、钟表、插屏中寻摸,却一眼瞧见了硕大的珊瑚树,便按照唐琮的指示照搬模样,说了一堆恭维话后将其呈上。圣上点头大加赞赏,太后神色慈祥可亲,纷纷赐下回礼。 祝寿之礼,宾主尽欢。 画鼓喧街,兰灯满市,皎月初照长安城。清都绛阙夜景,风传银箭,露叆金茎,都是美景。 太后虽然要求寿宴一切从简,但礼制不可废除。按照惯例,寿宴长达四个小时,午时摆设,未时举行,申时结束。圣上携太后从宣政殿移驾鸿胪寺时,后宫众妃嫔们早已按品阶坐于正殿左侧,诸皇子则按年龄长幼分坐于正殿右侧。 吴尽夏懒得与皇子们假意攀谈,便未坐在正殿上方,随意拉着唐琮找了个清静的地方赏月。周边藩使外臣见状,忙收敛起神色,不敢再肆意饮酒作乐,各个如坐针毡。唯独他俩屁股坐的稳当,完全不顾渐渐聚集而来的眼光,磊落地聊着闲话。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圣上与太后入座,寿宴方才开始。 宴席之上,二百位儿童穿得红紫银绿色彩斑斓,锦袄宽衫玉冠裹巾整整齐齐,这个舞剑器,那个执锦仗,一个捧宝盘,一个跨雕箭,还有扮夷来献宝的,惹得人人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热菜冷菜四十道连番上,汤菜小菜瓜果蜜饯换上来,待上完二十九道面食,宫娥们逐个呈上奶茶,也到了宴席终点。酒膳摆上桌,整个宫殿已混作一团,吃酒言欢尽情享受,无人注意吴尽夏已举杯踱至水渠边。 直到唐琮转身,才模糊瞧见她神情寡淡,嘴角带着得逞的微笑对他说:“再见。” 下一瞬,连人带杯滚入水中,将静在白莲旁边的圆盘摔得碎烂。 唐琮来不及暗骂一句,紧跟着也跳入了水中。圆月作祟,两人互相挣扎又互相牵连,以吻封缄却慌乱难安。 一句再见,却不是幻想中的圆满。 作者有话要说:  被人拖累,加班到11点。 肝了一篇送给小天使们~ 白天倒休睡一天,精神好的话会再更一章,精神不好的话,那咱们就明天见~~ 日常求收藏评论~虽然天使们不喜欢留下印记,但也感谢泥萌来过~~么么哒! ☆、心间开出一朵花 三杯和万事,一醉解千愁。 寿宴终了,酒膳呈上,圣上与太后各称乏累,双双离了鸿胪寺,妃嫔皇子们未有久留的心思,相继携手归去。没了九五之尊殿前威,宾客自是得了鱼水快活。殿内两侧铿锵钟架又齐齐摇晃,宫娥抚弦再把梓瑟弹起。席间男女纷杂交坐,位子早已散乱不分方向。绶带帽缨解放一边,醉酒之人哪还分清何为正经。饮酒娱乐不肯停歇,满殿喧闹非常,大有沉湎其中日夜相继之意。 唐琮与几位有名气的文人墨客相谈甚欢,高谈阔论之时,全然未瞧见旁边人独饮了三杯琼酿。大殿之上,华美的灯盏错落高低,带着兰花香的明烛火光灿烂。吴尽夏起身已是摇摇欲坠,望向空中的一盘皎皎明月,划出一个知足的笑来。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原来是这般不曾体会过的人间清欢。 眼前幻影似真似假,人影重叠又分散,随意散落的绶带帽缨成了前行的阻碍,等到好不容易蹭到亭廊之下,醉意又深了几分。她噙笑颔首,望着几步远被人相围的唐琮痴痴傻乐,分离时分如箭在玄上,她竟觉得那含笑谈欢的背影却那么惹人心猿意马。 分卷阅读40 欲望文 分卷阅读41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41 正说到兴头上,唐琮侧身想寻些水喝,却未见吴尽夏身影。他变貌失色,有些慌张地环视一周,目光落至案上徒自斜倒的蓝釉双耳酒壶时才大骇,连忙拉起案旁醉得东倒西歪的藩使衣领大声喝道: “王爷去了何处?” 藩使烂醉如泥,糊里糊涂地伸手指了一个方向,又兀自昏了过去。 唐琮顺着方向望去,只有几位舞姬翩翩起舞。他怫怒,松手将如泥一般的藩使摔了下去。周身伺候的宫娥被惊得大喊一声,将将引来吴尽夏醉意朦胧的一瞥。她举了举手中的蜜味琼浆,趁着酒酣耳热之际,大呼一句。 “我在这儿呢!” 眼神不期而遇,吴尽夏半阖的眼眸似乎看见唐琮如惊弓之鸟一般飞掠而来,醉酒的宾客半摇晃半横陈于两人之间。她轻轻抬首唇语一声“慢点”,却未料佳酿上头,脑后似是有什么力量抻着一样。上半身不自觉地后仰,强行拽起双靴离地,随后整个人一股脑地落入了清凉的水渠之中。 一时激起万点晶莹剔透的水花,在月光润泽之下,镀上一层璀璨的光泽。吴尽夏酒醒半分,还未挣扎,便见唐琮从亭廊之上一跃而下,嘴里似乎还在喊着什么,一双杏眼瞪得溜圆。 眼见身躯直落,吴尽夏脑中光速地想起水下均是淤泥,若是被唐琮这般重击直压,估计不是压折了污藕硌着腰,便是陷入泥淖之中当印章。思及此,她动作远比脑袋快,侧身就往周旁躲去。 可这小动作被唐琮瞥见,还以为她作势又要逃。凌于水面那一刻,他用力地拉紧她挥起的手臂往胸侧一拽,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后脑勺,一双冰凉的唇瓣死死贴了上去。 昏迷前夕,吴尽夏仍旧在想,这回是双印章无疑了。 圆月一脸正经地扯了块云彩遮羞,醉的七扭八歪的宾客也被一道噗通声响惊醒,可揉了揉眼却未见异常。也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句“王爷落水了”,早已蹲守在大殿门外的“浪里白条”健步如飞翻身下水,顷刻间便将二人救了上来。 见救上来的双人昏迷不醒,几位尚存清醒的大臣连忙将咬着鸡腿昏昏欲睡的王御医唤醒,待他鹅行鸭步走到跟前,一双浑浊老眼才定睛惊叹: 夭寿了,怎么又是这俩?! ** 郁郁葱葱的丛林之中,一只凶猛虎豹近在眼前。吴尽夏觉得胸腔钝痛异常,拔腿想跑却未能挪动半步。正在哀呼小命不久矣,却见那虎豹扑了身来,一双血淋淋的舌头在她脸上肆意游走,所过之处留下阵阵凉意。 吴尽夏猛地惊呼,睁开双眼直起腰背,哪还有虎豹身影。只见沉香木阔床边昏黄的灯烛扑簌流泪,身上盖着两层软纨蚕冰簟,胸前还紧紧抱着青玉香枕,低头间额上的湿巾垂落而下。 “原来是这个。”怪不得睡梦中觉得胸痛,原来是枕头作怪。湿巾无疑是那“血淋淋”地舌头了。 “你一直抱着本王的胳膊不撒手,本王只能用香枕替代,不然怎么照顾你。” 寂静中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吴尽夏这才发现唐琮坐于床榻前,手中还拿着一块刚刚绞好的湿巾。 “王,王爷!”吴尽夏惊呼,直视不苟言笑满脸愤怨的小王爷。 她视线又回到左右双手,上下翻动了几回面,又对着灯烛仔细瞧了瞧。随后又轻轻拍了拍脸颊,似是比方才更加惊喜。“太好了太好了,王爷我们变回去了!”一双杏仁眼笑眯眯,完全没知觉对面人的不快。 “这么高兴?”唐琮并没有因为那句话而欣喜,仍旧板着一张脸,烛光之下有些黯然失色。 吴尽夏用力点点头,将胸前的青玉香枕扔进榻内,掀开软纨蚕冰簟又摸摸腿脚,就差脱衣检查个遍。 一双眉峰褶起,凌厉的眼神遮盖不住疲惫的黑眼圈,犀颅玉颊也早已冒出沧桑的青黑色胡须。见吴尽夏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唐琮差点憋闷出一口心头血。这个人,事到如今还在装! “为了魂归原位,你倒是处处好算计。本王却未想到,你竟然冒用本王身份,做了诸多隐瞒之事!”想起方才令一的禀言,唐琮便气的火冒三丈。挖渠蓄水也好,故意引诱赴宴也罢,种种算计都可以不做计较,唯独隐瞒他这一项,简直不能容忍。 吴尽夏尤自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听到唐琮声声质问,只抿了抿嘴角,却未有惯常的战战兢兢。“王爷可是气我没将所布之局尽数告知与您?”虽然明着问了,但吴尽夏却像小王爷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早就将其心中疑问了然。 不过,这也不难忖度,换作哪个被人糊弄一顿,都会兴师问罪。 “王爷这就错怪了。王爷对我关怀备至,不仅默许我占用您的身躯,还允许我替燕燕惩罚钱侍郎。不仅如此,您还常常为了妆品日夜操劳,帮我赚些微不足道的银两。我虽然没甚本事,但也能替您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没和您说,一若是砸了,怕您觉得我愚笨;二若是成了,又怕您觉得我邀功自赏。” 吴尽夏一口气说完,见唐琮神色依旧不善,又继续道:“原本我也没打算跳渠,但实在是贪杯昏了头,身不由己才掉了进去,还拖累了王爷与我一起。我知道王爷此时肯定很生气,不然您骂我几句?如果不解气,那您,您就打我一顿。” 说完将头伸了过去,又补了一句话:“只要王爷能解气,打死我都是愿意的。” 乌黑的头发中间,一朵雪白滚圆的发旋映入漆黑如夜的双瞳之中。头发顺着发旋倾洒,遮盖了脸颊,像是一只狡诈多端的女鬼。唐琮一时的怒意在听到“死”字时,便已烟消云散。此时见她乖巧的样子,心头又涌出一丝丝不舍。 直视自己的一厢情愿,只要眼前人完好,那还有什么可怨的。 “以后莫再将‘死’字挂在嘴尖,小小年纪何必要断自己寿运。”唐琮抬起一只手,托起吴尽夏的下颚,目光灼灼直视,“本王生气,是气你胆大任性胡作非为。你究竟知不知道醉酒坠水有多危险。上次落水,本王已是丢了半魂,今日见你又坠入湖中,险些连心都要停了。” 一番话越说越露骨,指间的动作也越来越轻浮。吴尽夏试图挣扎了几下,却被五指揉捏的力度控制得不能动弹。 “本王从不是遮遮掩掩之人,心悦与你一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本王这颗真心,你既不愿要也不愿理,念你尚小不懂男女之情,本王也不强逼于你。可如今,你竟然还想逃?你真的以为一句‘再见’,就能彻底将本王甩开?” 再见?哪里的再见?吴尽夏一脸迷茫,唐琮瞧进眼里,又挤出一丝嘲弄的笑。 “不必装成这副无知模样,本王是不会让你得逞的。”一句话未说完整,唐琮已是忍耐不住将她一对能说会道的唇瓣封翦 分卷阅读41 欲望文 分卷阅读42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42 。 月下花影斑驳,红尘千丈垂落。三千青丝落于肩,一双眼迷离扑朔。 尚好的感情,点到为止。唐琮收回自己的霸蛮,一时未想出合适的话来,气氛有些沉闷。 “那个,王爷,我说的是‘慢点’,不是‘再见’。”没有被强吻后的娇羞,吴尽夏想出了问题症结,开口认真解释道。 原本被翻篇而过的事,又被她提了出来。一番解释却像是声声抗议,惹得唐琮有些挂不住脸色。不管是慢点,还是再见,此时此刻哪有计较这些的空闲。 “那又如何,本王一样可以这样对你。” 此时小王爷的心间,像是久旱干涸的土地之上,被一股清流润泽,并开出一朵欢欣的小花。红烛渐销,美人容颜微红,低头不再言语。他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未再迟疑,将一把娇羞软骨揽至胸前,将方才的情动又加深了几分。 玄色薄帐翻落,遮住一双相拥人。浅浅低吟蔓延散落,又戛然而止于水波荡漾。以为从此安眠睡去,却未料双重音同奏,比先尔更为低.靡动听。月华渐散浓雾起,大珠小珠落何处,唯有帐中侣了然于心。 人心多贪得无厌,欲念又徒生执念。有人贪权,比如三皇子;有人贪官,比如钱侍郎;有人贪食,比如王御医;有人贪情,比如小王爷;有人贪财,比如吴尽夏。 五更鼓声伴随破晓沉沉飘过,吴尽夏缓缓睁开眼,却不似初醒朦胧那般迷离,一双清明至极的眼眸直视眼前深睡中人。她不动声色,浅浅地在那人额前落下一吻。随后又似那日一般,蹑手蹑脚穿衣出门,消失在浓雾笼罩之下的王府深院。 共度一场放纵欢喜,彼此再也互不相欠。 从此天南地北,就此别过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我媳妇她,每次占完便宜都暗戳戳地溜走。本王很生气!为什么不能像霸道女总裁那样,狠狠地甩一把银子再走?! 吴富婆:不能,我怕你毁容。 日常求收藏~拜谢看文的小天使们~ ☆、陪你看大千世界 经历一场被允许的狂欢,整个长安仿佛都因过度耗了神而沉睡。开市鼓槌敲过,东西两市各街之上,仍似被禁的黑夜一般,半无人影。就连换值的金吾卫都懒得在街上停留,个个行走如风归了宫中,叙着昨日的昏醉回笼去了。 吴尽夏从王府寝殿一路小跑躲进了一间无人的房间,从桤木柜子里掏出来一个金色软布包袱。她褪去昨日粘了泥巴的褐红常服,换上一身沙粉素锦衫搭配珍珠白湖绉裙。又对着铜镜迅速挽髻插笄,缠缚一根五彩缨线后,整个人宛如一副深居闺室的已嫁美妇人。 她对镜瞥了一眼,心间冒出丝丝微酸。明明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此时却要假装扮成妇人出逃,这戏做的实在是不尽人意。 卯时整,她匆匆穿过王府矮丛之上腾起的薄雾,掠起层层白霜落入苔里。待行至王府后门,只见当值的司阍正遮着薄衫打盹。她轻手轻脚地避开,小心翼翼地打开门闩,在轻声嘎吱开门声中正好瞧见一丈远外的马车。 吴尽夏有些欣喜,方才还揣着一颗心担忧燕茹花会失信于她,却没想到这姑娘倒真的重情义。她紧了紧胳膊上的包袱,一边谨慎地探查周边情形,一边朝着马车快步走去。 “是燕府派您来的吗?”她轻声问道,似乎怕存了误会,又添了一句。“是派您来唐王府接吴尽夏的吗?” 车夫低着头未看她,将半张脸藏于撑立的灰色狐狸毛坎肩领内。只见车夫隐约的上下点头回应着,却未开口讲一句话。 莫不是个哑巴?吴尽夏内心忖度,这个想法在心中绕了一圈,最后生出了想紧紧拥抱燕茹花的念头。这个姑娘,什么时候学会这般万全之策,连马夫都找了个不会说话的,这回肯定不怕私自溜走的秘密被人尽皆知了。 当下,她也未客气,对着车夫道了一句谢便上了马车。兴许是为了乘坐之人方便,马车两侧挂上了厚厚的遮帘,座位之上也铺了两层厚厚的布垫,一个八角食盒放在中间竖起的食案之上,摸起来还有些热烫。 吴尽夏咧嘴一笑,打开食盒盖子便闻到了甜味,整整齐齐的枣泥糕在盒中规整摆着,红油油的糕子上仍冒着渺渺热气。她用手指捏起一块,绵软的手感正是刚出炉才有的触感。 她肚子也会审时度势,方闻到甜味便不安分地咕噜噜乱叫起来。她不再犹豫,将一整块枣泥糕塞进嘴中,那味道竟然比昨日寿宴之上的二十九道面点都要美味万分。 “可真是好吃!”她囫囵吞枣般将糕点吞下,吃到尽兴时还不忘轻呼感慨,完全将溜逃的紧张忘在脑后。 帘外的车夫听到车内传出来的喜悦声音,也微微咧开了僵硬的嘴角。 马车悠悠行至长安城门口,守门的金吾卫远远见着马车趋近,连忙招呼着行人噤声让路。一路顺行,却是离燕府越来越远。 “你说什么?被唐,唐小王爷赶回来了?为什么啊!”燕茹花听着连滚带爬回至燕府报告的车夫,有些疑惑丛生。口口声声拜托去救人的是他,分分钟将人怒赶回来的也是他。小王爷这是闲着无聊,甩人玩呢吧! 燕茹花笃定小王爷存了捉弄人的心思,可又放不下闺中密友,遂问车夫:“王爷可曾让你带话?” “王爷让奴才告诉大小姐,暂借马车几天,不日归还。还说...还说...” 见车夫遮遮掩掩不利落,燕茹花急斥道:“你能不能痛快点,他还说了什么啊!” “王爷还说回来再抽您鞭子......”车夫说完,跪在地上再也不敢看眼前的大小姐。 “哈?” 抽鞭子一事是有由头的。 唐琮与燕茹花打小自军营中长大,那会儿的唐琮还不是王爷,只是一名随军试炼的小小兵。但那时的燕茹花却是燕大将军的独女,在军营中属于一人之下,百万之上的存在。有了这个光环,她也当过一阵恃强凌弱的女霸王。日日拿着一尺长的小鞭子欺负人,活脱脱地占尽了仗势欺人的小便宜。 而唐琮就是被她百般“□□”大军中的一员。 可过了几年之后,燕茹花被她爹严加管教不敢再欺凌弱小,唐琮也成长为可以独挡一面心狠手辣的副将。于是风水轮流转,每当燕茹花被她爹狠狠教训的时候,总能看见唐琮手持她那把小鞭子,睇着一双鹰眼朝着她桀桀怪笑。 这可给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无限大的创伤。以至于每次看到鞭子,她都会惊得嚎啕大哭。如今更是连看到长蛇状的东西,都会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于是,在她听到车夫说到鞭子两字时,便急不可耐地回了寝房,慌乱地收拾好行李,连夜逃似的赶往杭州外祖母家去 分卷阅读42 欲望文 分卷阅读43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43 了。 信任的友军出逃的速度比她还要快,吴尽夏对此一无所知。待填饱腹后,她才后知后觉出一丝不对劲。按理说,唐王府至燕府距离是远了些,可坐马车走一趟也不过半个时辰。这会儿半个时辰已过,马车却未有停歇的意思。 她怀揣着疑虑,手下用力将遮帘扣开一道缝隙,映入眼帘的哪还是长安模样。 萧萧银杏叶澄黄一片,铺洒在大地之上,仿若被泼洒一般。几只白鹭依偎在河塘边缘,似是呢喃低语。马车轱辘碾碎枯叶发出的干脆声响,在寂静无人的道路上显得尤为突兀。 吴尽夏心下一阵恐慌,难道上了贼船不成!难怪那车夫未动声色,敢情是要将她拐出城去。是杀是剐?是卖是拘?万种阴森想法丛生,她不敢深思,沉下嗓音朝外问道:“停下!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只听车夫吁了一声,马车停了下来。吴尽夏听到车夫从车头一跃跳下,踏着枯叶的声响越来越近。她强压砰砰乱跳的心,正犹豫着要不要试图拼一把时,却见遮帘被掀,小王爷那张温润如玉的脸露了出来。 “可是坐累了?”唐琮见吴尽夏畏缩在马车一角,闪烁着警惕的神色,一时有些疑惑。转瞬了然也未揭穿,朝着她伸出手:“累了就下来走动走动,车外景色很好。” 吴尽夏望着伸过来的宽大手掌,虎口处似是被缰绳磨过,有一道粗显红痕。她身子未动,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小声询问:“王爷能不能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秋风掠起,撩起地上的碎叶,在马车外打起了旋。 似是被凉风袭到,在问完一句话后,她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唐琮见状也未坚持,大步上了马车,将硬气的秋风隔绝于外。又伸手从座位底下掏出一件同款狐狸毛坎肩,顺手围在了吴尽夏身上。 这才开口说话。 “你背着本王做了诸多算计之事,本王自然也知道你的全部打算。你不愿留在王府,想出来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本王自然要陪你一起。” 唐琮将空空如也的食盒收拾好,又从底座下掏出一副羊皮囊,倒出一杯香茶。 “吃了那么多甜食,估计早已腻了,喝杯茶解一解。”一番话,竟说得有些像市井夫妇那般亲昵。 她糯糯地接过杯子,捧着似喝未喝。想去看大千世界不假,可根本没打算让他陪着。胃里确实腻了,可这茶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杯正经茶。此时的小王爷太温柔,太体贴,是从未见过的模样,真是好奇怪。 吴尽夏一时没摸清意味,呆愣愣地盯着唐琮一动不动。唐琮也直视过去,换回女儿模样,似乎更美艳动人。只是—— “以后王府可以省了教养嬷嬷了。” 听见这么一句无头无脑的话,吴尽夏一时未反应过来,仍旧呆愣。 “本王见你束的妇人髻挺好,搭配的衣服也得体。以后,可以拒了宫里头的嬷嬷来教授你规矩礼仪。”唐琮解释完这句话,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扭过头露出一只有些发红的耳朵。 嬷嬷教授规矩礼仪,那是未来的王妃要做的事...... 甫地明白了意思,吴尽夏也是没来由地慌了神。几声清脆的鸟叫声横越车顶,两人一时未说话,车内帷帐紧贴,暖的人脸红彤彤。 “昨日......可弄疼你了?” 无人说话还好,气氛倒也没那么尴尬。可唐琮兀地问出这句话,羞得吴尽夏面皮大熟,恨不得立刻钻进老鼠洞。 昨日一夜鱼水之欢,是吴尽夏做的最大谋划,也是最愚蠢的想法。因有了上次逃跑未遂的经验,她已认清糊弄小王爷并不能仅靠智慧,必要时刻还要有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可小王爷不贪财,赚的银两在他看来根本不足挂齿。唯一看上眼的,也仅有她一驱身体了。 于是情到深处,吴尽夏也没矜持,心甘情愿地与小王爷做了一夜的露水夫妻。本打算从此天高地远永不相见,哪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暗自庆幸作案成功的小贼,直接被小王爷捉了个现行。 可这小王爷却是个奇葩的人儿,不问罪不行刑,专拣让人羞愧难当的话说。昨日种种,身体仍带着烙印,可这话怎么能说出口。 见吴尽夏像只鹌鹑一样将头垂得越来越低,唐琮心生大喜,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又开了口。 “本王想求娶与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本王想娶媳妇!下章若入不了洞房,诛了蠢作者九族。 作者:我是你俩亲妈,你刚才说啥? (呵呵呵,想娶媳妇,等收藏涨上去再说!) 近日更新晚,请小天使们见谅~ ☆、唯有女子难养也 大唐婚姻嫁娶风气开放,成年男女只要互相看对了眼,便可省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互定终身喜结连理成就一番眷侣佳话。连刑部都专门立下了律法,只要不是男盗女娼.淫.乱私通,成年男女皆可大胆择配,实乃为自由恋爱开了绿灯。不得不提的是,这初衷不过是朝廷为省去替一众单身文武官员相亲的麻烦事,换作皇家亲眷,仍旧有礼制规管束缚着,并非说娶就娶说嫁就嫁。 自然,小王爷一句冲动的求娶,在吴尽夏看来,不过是逞了一时的口舌之快罢了。况且因看不惯男子广置妻妾寻花问柳,她也未打算在这个世界与人结为夫妻,受那盼星望月枯守空房的无尽折磨。 想来想去,还是赚得日进斗金盆满钵盈,更能让人心花怒放蠢蠢欲动。 也因了此,吴尽夏未对唐琮那番突袭的求娶之意上心。左耳甫地将那句话听进去,在脑海中随意荡个水花,又从右耳慢慢滑了出去,未有丝毫痕迹留下。除了眼睑微微阖了阖,旁的反应竟是半点也无。 可唐琮说完心中所念,便揣着小心殷殷盼着,可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也未从眼前人那得到半点回应。他当下有些急躁,以为未将话说清,又重新捋顺珠玑,将心中想法着实述了一遍。 “本王心仪于你并不是贪图一时新鲜,而是存了实打实的欣赏爱慕之意。既然已与你历了昨日那番夫妻之实,本王定不会辜负于你。今日与你提起,只是想知晓你心中的看法要求,待回了长安,本王定会让皇兄下旨赐婚,你......” 如此低三下四的说辞,惯常尊荣的小王爷自然兀自低着头说。待说至关键,他又忍不住抬头瞧眼色,却见那少女正垂着头作势往地下磕,脑后的发髻也随着动作渐渐显现。 竟是睡着了?唐琮气结,跟这个小丫头说正经话,就从未见她认真对待过。可转念一想,初经人事便被折腾一晚,还惦念着逃跑佯装假睡,此时若仍活蹦乱跳,那只能怪他这个王爷委实太没有能力。 小王爷对自己凛凛雄风非常自信,当下好脾气地原谅了 分卷阅读43 欲望文 分卷阅读44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44 昏睡中的惹祸精。 轻手轻脚地帮吴尽夏穿好狐狸毛坎肩,又随手帮她调整好卧眠姿势,这才下了马车,重新牵起缰绳驭马上路。因他早已盘算好了目的地,所以一路未作迟疑前行,只忧路途颠簸惹得车中人睡得不安稳,速度龟行了些。 待令一令二策马赶上,已过了日昳之时。唐琮从两人手中接过两包沉重包袱,低声吩咐二人几句后便挥手驱人离开。 迷糊之间,吴尽夏听到了车外的细簌动静,半眯着眼睛挑开厚重遮帘往外瞧,却被一阵寒风夹裹着一记凌厉眼神噤住,哆哆嗦嗦地重将帘子撂了下去。 越往北上,秋风越发凌冽,落日也横在长河之上忍不住渐渐下沉。 唐琮伸手将包袱塞至坐榻之下,又迅速抽了回去。有些不愉的声音隔着遮帘传了进来。“外面风凉,等醒盹之后再撩帘子,省的过风病着。” 吴尽夏有些头昏,趴在案上兴致不高地回了一句“嗯”。可嗓子却像是被堵塞了一般,一个字竟用力卡了几次才挤了出来。唐琮闻声觉察不对劲,掀开遮帘大踏一步上了马车,伸手贴上她的脸颊。一时冰火两重天,滚烫的脑仁似要被速冻一般,逼出一额薄汗。 “怎么这般烫!”把着缰绳的手被冽风吹得有些发干,碰到一额的湿热,浅浅有些被润泽。唐琮双手端起着吴尽夏的脸仔细看,复又贴了贴自己的额,这才笃定是受了风寒。 “坚持一下,再有两里便到了泾州,本王先带你去医馆。”动作飞快,眨眼间马车重新上路,却比方才快了许多。“你抓稳些,本王驭快些,不过半个时辰即可到。”唐琮的声音从车前传来,失了一贯的稳重,听起来竟然有些急躁。 吴尽夏伏在案上说不出话,马车颠簸不平,她只能用力抓紧案角。一阵疲意袭来,神魄又沉入无边黑暗之中。 果真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就进了泾州城门。唐琮顺手捉住一个农夫衣襟,连拖带拽地行至医馆才肯放人。唐琮抱紧昏迷的吴尽夏,大踏步进了医馆连喊数句来人。医馆伙计见此阵仗,连忙唤来当家掌柜和郎中,期间不足半盏茶时间,却消耗了小王爷全部耐心。 “救人!如有半点延误,格杀勿论。” 医馆掌柜算是泾州有头有脸的人物,见来者英姿飒爽气度不凡,虽未参透身份,但也了然这二人非富即贵。又猛地听到那句“格杀勿论”,当下揣测来者许为担着生杀要职的武官。当下卑着姿态迎着唐琮坐下,不刻便有伙计呈上一壶热茶。 “这位大人,先饮杯热茶暖暖身子。贵夫人阖是受了风寒,本馆最擅医治此症,还请您静等片刻,让郎中仔细诊断。” 唐琮听言却未有心思饮茶,一双鹰眼直望吴尽夏有些发红的脸庞。一张本来凶恶紧绷的脸庞,竟生出一丝缱绻温柔,不似方才那么可怖。 那掌柜察言观色,见此情境便知来人大约是个宠妻奴,便赔着笑意说道:“大人对夫人真好,整个泾州都未有您这般担心娘子的夫婿。夫人真真是捡到了宝。” 小王爷自来不喜外人奉承,除了勉强听令二说几句马屁话,其余的虚情假意一概被杀气腾腾的刀眼睇回去。因此,满朝文武都养成了有话说话有屁快放的习惯,从不敢当着他面舌灿莲花。可这掌柜的一番花言巧语,却听得唐琮心间舒畅,一洗方才的怒目凶神,竟然从荷包中取出一锭纹银赏了过去。 那掌柜双手合十谢过赏赐,心下却留了一个心眼。出手如此豪爽大方,估摸着来人官品阶位不低。行色匆匆来了泾州,身侧连个侍从丫鬟都未带,看来有必要去趟府院知会一声。当下给伙计使了眼色,转瞬又恢复谄媚神容,继续劝着安心。 郎中搭脉诊了一刻,这才拱手问道。“敢问这位大人,贵夫人近日是否常常思虑过度,或经过大悲大喜之事?亦或沾了秋寒之水,又过了凛风?” 唐琮回想昨日种种,略作点头。问道:“可是难解之症?” 郎中听言摇头道:“情志不畅,思郁不解,易伤神伤身,过悲过喜亦甚之。再加寒风冷水袭身,才致气血不畅虚汗横生。贵夫人乃短暂昏迷,并无大碍。在下先行开解一方,小火慢煎后立即服下,可解夫人急症。” 说完行至案前,开方抓药一气呵成。其间,掌柜与郎中使了眼色,郎中暗自接下。须臾,拎着药包端着小心上前问道:“此味药为急方,仅为今晚所用。明日夫人若转醒,需重新诊断,再开些巩固的慢方,按时吃着不日便可痊愈。敢问大人院府何处?可否告知方便在下登门拜访。” 唐琮听言,朝着医馆门廊外瞧了瞧天色。复又问道:“离医馆最近的客栈在何处?我与夫人从长安而来途径此地,尚未落脚。烦请两位告知,待我二人安顿下来再请郎中复诊。” 掌柜站在一旁暗喜,一番说辞正好吻合了自己的猜测。想着方便府院明日寻人,当下便指了医馆隔街的同福客栈,并叫来伙计带路,将二人送了过去。 同福客栈老板娘与医馆掌柜为同乡,此时见着伙计带了二人前来,二话没说便恭敬地将二人迎了进去。吴尽夏醒了一觉发了汗,虽然没甚精神,但好歹也能撑着被唐琮扶着走动。 老板娘风韵犹存,一双看惯风尘的眼睛在二人身上扫过,笑着问道。“二位客官,可是要住店?本店尚有两间上房,一见中房,一间下房空着。您看选哪间?” “一间上房。” “一间下房。” 两人同时开口,却说了不同答案。唐琮不解地看向吴尽夏,见其一副自顾自的神情,眉间紧蹙有些不愉。 老板娘笑得揶揄,一张嘴也未遮拦,打趣道:“小两口吵架了?怎么还分房睡?” “没,不是。”吴尽夏想解释,无奈身子虚软,说话很是费劲。 唐琮听其话语双重否定,知其是不愿与自己同宿,有些恨其不争道:“你这会儿强着什么劲儿!不知道自己尚还病着,如此逞强怎么照顾好自己。” 吴尽夏被猛地呵斥一顿,心头突然冒出一团火气,想也没想便横了回去:“左右疼的是我的身子,不劳烦您管顾。” 唐琮忍下胸腔腾生的怒意,也未管她说的混账话,对着老板娘大声喝道:“上房一晚何价?下房一晚何价?速速报来。” 老板娘未想明白城门火怎会突然燃到自己身上,只得从善如流道:“回客官,本店上房一晚十二两钱,含餐两顿,热水免费赠送。下房一晚五两钱,不含餐,且热水按需收费。”说完又瞟了一眼唐琮手上提的黄纸药包,加了句:“本店为上房客官免费煎药,下房的话还需客官亲自去小厨房解决。” 真是一家擘两分星的黑店! 有餐食有热水有煎好的药,算来算 分卷阅读44 欲望文 分卷阅读45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45 去,自然两人同住上房更为合适。 小王爷静默一旁不说话,目视前方等着她表态。吴尽夏喉头一梗,心里的火气偃旗息鼓,半晌才嗫喏问道:“您可否与我凑合一晚,等明日我的病去了,再独自住...” 料定她接下来的话必定不好听,于是出声截断,朝着老板娘急急吩咐道:“一间上房,上几道清淡小菜佐白粥,把这药拿去煎了,再送一桶热水。要快!”说完拦腰抱起吴尽夏虚软身躯,跟着客栈伙计上了楼。 “王......”吴尽夏挣扎了几下,在碰到唐琮疲累深黑的眼眸时,有些畏缩。随后乖巧地将头埋进宽厚胸前,一动未动。 不是妥协,而是又昏了过去。 唐琮低头看见她一双脸又白了几分,当下心脏钝痛非常。这人,难得清醒一阵,却使劲儿地折磨人,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却仍叫人牵肠挂肚。 当真是唯有女子难养也! 作者有话要说:  某吴:下房怎么不好了!既省钱又能体现男友力!好想看王爷为我洗手弄羹汤,结果都搞砸了!好气好气! 王爷:我的错!我的错!老板娘呢,本王要包下所有下房!媳妇,你爱住哪儿就住哪儿,别客气! 某吴:败,败家子...滚出去! 作者:嘘,这有葵花点穴手和排山倒海,安静点~ ☆、不然僦钱由你出 同福客栈的老板娘见过的客人比在大厨房亲手溜的肥肠都多,形形色色的夫妻都见过,却很少见如此宠妻的。此时瞧着方才还气势嚣张的娇夫人竟小鸟依人般偎在郎君怀里,竟一时有些羡慕,孤寡的心酸袭来又全部化作嘴尖的催促。 客栈的跑堂伙计得了老板娘指使,手脚麻利地将所需物品送至了房内,见唐琮冷着脸不说话,也未敢张口要赏钱,迅速扭身掩了门去小厨房熬药去了。 吴尽夏连烧了俩多时辰,此时一身汗涔涔浑身湿潮,躺在床榻之上睡得不安稳。唐琮守在一旁没了辙,除了偶尔照顾那栗色宝马,他竟然没有多少顾人的经验。他绞尽脑汁想了一刻,发现除了帮忙沐浴净身,好像也没别的可干了。 他起身往门口走去,可走了三步又停了下来。方才想唤老板娘搭把手的念头被打消,一张白皮有些发红,倏地又转身回去,将昏迷之人抱起隐入了屏风之后。 二人灵魂交换那阵子,唐琮持着君子之道,每次净身沐浴都唤来府上嘴巴最严实的丫鬟伺候着,自己则闭着眼睛非礼勿视。就连在建康府院,都特意跑到花楼找了个干净的官.妓帮忙,对于吴尽夏那副身子,也仅有昨夜昏帐中的那点印象。 此时面对这遭,委实有些...羞涩。 唐琮将人放在矮榻之上,藏在袖袋中的手紧了紧,静默了半刻又松了松。他将腰间束带解了下来,将双眼蒙住,这才为昏迷之人宽衣解带,规规矩矩地将人抱着落入浴桶之中。一双手还不忘小心地捧着双肩,防止昏沉的身子溺入水里。 身子猛地被热水包围,神智渐渐回返,吴尽夏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正巧见到热雾氤氲之下的蒙眼小王爷,正板着正经神色。 “王爷,这可使不得。”吴尽夏慌忙哑着嗓子劝道。堂堂一个亲王,哪有给一介平民沐浴的道理。哪怕换作前世夫妻,都未听闻有如此...贴心的。 眼睛被遮掩,耳朵便灵敏很多。此时唐琮听见她转醒,虽然哑着声音一直劝,倒也没觉得烦郁。 “无碍。”低沉的声音透过氤氲水汽袭来,越发地引人不安。“你如今病得厉害,需在水中多泡阵子,驱驱一身湿寒。本王在这守着,如有不适可要赶紧告知于我。” 吴尽夏听言作势要挣扎,小动作传至唐琮一双手上,又被强行制止。“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听话么,折腾来折腾去地都快要把小命耗尽了。你自己不心疼自己,本王还心疼呢。” 这番话说得哀怨大于埋怨,奈何吴尽夏脑子一时未转过弯来,只能张嘴傻兮兮地吐出了个:“哦。” 可算是没逞一时嘴硬,将他的关心驳回来。唐琮面色渐软,附在肩上的手劲放松,俩人均未再言语。缓了一阵,吴尽夏才默默道了谢,气氛没来由地尴尬起来。 “客官,药熬好了,可方便给您端进来?”客栈老板娘轻轻敲着门,打破了室内尴尬。 “进来吧。”唐琮高声应了一声,又低低问道:“自己可能坐住?” “可以的。劳烦王爷了。”吴尽夏嗫喏道。双肩力度撤离,这才慢慢缓出一声叹息。 这日子,怎么一天比一天过得紧张。 老板娘应声进门,将饭菜粥药尽数摆在食案之上,这才巧笑开口:“奴家方才去趟医馆,问了下夫人病的情况,才将这药熬到正好。本店虽然小,但也五脏俱全。大人如果需要什么,直接吩咐便是,不必同奴家客气。” 说完,眼睛往屏风处瞟了眼,又低下声来悄悄说道:“女人就喜欢哄着,大人别忘记这句话就成。”说完躬了身退了出去。 哄人这事儿,唐琮更是一点经验都没有。平日里他从不近女色,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却碰到了一个非常难搞的。 长安城那个后宫自然不用说,十二位妃嫔夫人们日日上赶着见圣上,不用哄着自然会去。同僚们又个个惧怕远离他,自然也不会将自家的夫妻之道闲话与他。唯一亲近的骠骑大将军,相亲了八十次竟没有一次成功,哄人的经验没有,吓人的经验倒是一箩筐。 小王爷忽然觉得甚为挫败,暗自琢磨是否要去藏书阁寻些相关书卷查阅几番。 唐琮与老板娘攀谈之间,吴尽夏迅速起身擦拭了身子。此时听见房门重新阖上,又慌乱地拉扯衣服欲穿上。手忙脚乱间,下裙却掉入水桶之中,她“啊”得惊呼一声,却找来兀自琢磨的小王爷。 听见脚步声,吴尽夏连忙制止:“别,别过来。我,我要换洗衣物。”见屏风后的人疾步止停,这才搭着小心问道:“小的衣服湿透了,劳烦王爷将小的金色布包递一递。” 屏风外的人听言,将外袍褪下,顺手搭在屏风之上,扔下一句“先披着,等本王片刻”,便快步开门关门消失于亭廊之中。过了半刻,矫健身影重新归来,手里拿着两个沉重的包袱,重新踏入房内。 吴尽夏见一双手托着一个沉重米色包袱伸进屏风之中,有些迟疑。“王爷,这不是小的那个包袱......” “本王让令一令二准备了些女子常用之物,里面有换洗衣裙和贴身小件,还有一些胭脂水粉花钿香囊,你先凑合用罢,等病去了再去添些。” “使不得使不得,您将小的布包递来就行,里面有......” “本王,将它扔了。”唐琮抢话,说的很是坦荡 分卷阅读45 欲望文 分卷阅读46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46 。 “......” 吴尽夏那个金色软布包内有两套常穿的素袍,因想着男子身份走江湖更能得心应手些,便未准备旁的女子妆饰。小王爷见之甚感嫌弃,尤其那难缠的束胸带更是碍眼,于是除却几张方子和银两,其余的尽数扔了。 她心中暗骂了几句,可又不敢出言得罪,只能苦着脸穿上肚兜并套了素色衣裙,慢慢挪出了屏风。 唐琮自然是满意,点头招呼她食饭吃药,末了又不顾反对,将人抱上床榻。这才唤来伙计换水,速速净了身。折腾完了,已过了三更天。 吴尽夏躺在床上闭眼假寐,心里没来由的紧张。虽说昨日是自己心甘情愿纵容所致,但今日同床共枕,再加上手无缚鸡之力...且这小王爷一张假面,根本看不出内里心思。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脑子似乎是被胖驴踢过,不然怎么会巴巴地往火坑里跳。 唐琮吹灭烛火,躺在床榻一边憋着笑意。旁的眼色,他或许不会看,但弄虚作假的行为,可是闭着眼睛都能戳破。此时吴尽夏眼皮微颤,呼吸起伏不定,翻身的动作也很刻意,十足为假寐界的失败案例。 本欲不想拆穿,可身侧人翻来覆去硬是在床榻之上烙起了馅饼。唐琮倦感袭来,伸手便将人禁锢在怀前,低声凶道:“老实睡,不然僦钱都由你出。” 僦钱即住店费用。十二两银,足够给几位妆工发月钱。如今赚钱不易,她可不是陶渊明,才不管骨气为何物。况且银两可比五斗米更诱惑,哪怕庸俗地折了腰也稳赚不赔呀。 想及此,吴尽夏缩着身子窝在双臂之间不敢动弹,脑子回想着白匚楼日常趣事,渐渐于沉寂中睡去了。 ** 老话说的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这一病,竟然虚耗了七八日。吴尽夏断断续续烧了三四回,连咳带喘地熬过了前三日,到了后五日用药吊着才渐渐复原。这日,她坐在泾州府院后院西厢房中看书,一个伶俐的小丫鬟挑帘进来,巧笑请安。 “吴姑娘安,王爷托婢子给您带话。午时会带您出府,让您准备准备。” 吴尽夏放下书册,起身问道:“王爷现在何处?” “回吴姑娘的话,王爷与城主大人在政堂说话。您收拾妥当后,婢子便带您过去。” 二人从同福客栈搬进了泾州府院已有七日,她因一直养病未曾出过府院大门。小王爷则日日与泾州城主谈政要,除了一日三餐与她同吃,旁的时间倒不过多打扰。吴尽夏自然乐在其中,省去住店银两不说,关键是还不用陪.睡。吃喝不愁自由自在,日日过得快哉。 吴尽夏点头谢过,坐在铜镜前束髻,暗自揣测小王爷此番用意。 泾州城主典旌是前朝元老,因忍辱负重潜在敌营六年之久,最终为轻巧夺宫立下大功,所以备受圣上青睐重用。但因年事已高,又异常想念家乡,于是圣上特批回其回泾州养老,顺便管辖一方水土一方民。 唐琮也尤为尊重这位老者,因此当他醒来推开房门见到守株待兔的典旌时,只能听其游说搬进了府院。不过,小王爷也存了私心:一方面,府院环境适宜吴尽夏养病,另一方面,他也正好跟着这位有名的“妻管严”学学经验。 典旌这个老家伙从前官职刑部,男女自由择偶这道律令便由他亲手设立。当初这道律令被实施,被朝野批为离经叛道广受非议。唯独他乐滋滋地将爱慕十几年门不当户不对的寡妇迎娶进门,心满意足地当了一把以身试法的先行者。 身经百战的军师在旁,哪有打不赢的仗。唐琮打定主意,日日召典旌前来问话。 “老师,今日不谈国策政事。与本王讲讲你与老夫人之间的趣事吧。”唐琮一句尊称说的一本正经,端着一杯香茶,准备开始听讲。 瞧着唐琮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典旌气得吹胡子瞪眼。小王爷入府这些时日,虽日日聚在政堂内叙话,却从未谈过半句泾州政事,成日端着杯茶嚼舌自己那点黑历史,委实让人气愤。 可气归气,典城主却不敢违抗命令,只能将自己与夫人相遇相知相求的故事重复第八遍。一边讲还一边看眼色,生怕蛛丝马迹之间惹那阎王脸不开心,与那建康城主松墨一般白白丢了性命。 唐琮越听越觉得索然无味,典旌这个老家伙日日将自己美化,今日竟然敢于潘安齐名。坊间传言他惧内、粑耳朵一事竟是半句都不肯透露。听到忍无可忍之处,他皱着眉头,直截了当地将话打断。 “别废话,赶紧说有何哄追女子的绝招。”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日,唐小王爷在藏书阁翻书,年过半百的太史陪同一侧。 王爷:“有没有《爱情三十六计》?” 太史摇头。 王爷:“《修炼爱情》呢?” 太史继续摇头。 王爷:“《告白气球》总有吧?” 太史依旧摇头。 王爷:“......什么都没有还敢叫藏书阁!” 太史颠着小脚捧来一本书:“王爷,《单身情歌》了解下?” 王爷吐了一口老血,卒。 ☆、泾州巧遇冒牌货 近九月,已至暮秋。泾州平原如镜,不如长安三面环山,阵阵秋风吹过,挟裹的冷意催人眼酸。吴尽夏裹紧狐狸毛坎肩,跟随小丫鬟绕过蜿蜒曲折的后院,又穿了几座亭廊,才见一对忘年之交站在政事堂门口相谈甚欢。 “王爷,婢子带吴姑娘过来了。”随行的小丫鬟快跑了几步,脆生生地与唐琮禀告。 不知聊到何事的二人双双停下话茬,存留着笑意扭头望了过去。 “见过王爷,见过城主大人。”吴尽夏习惯男子做派,双手作了个揖。瞬尔,似乎发觉与她一身装束不合,又收回双手追加个女子礼。 见之,典旌觉得甚有意思,于是笑道:“早就听王爷提起你,是个实打实的妙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难怪……”话未说完,眼神却瞄向身侧,有些不言而喻的玩味之意。 难怪什么?吴尽夏眉头一皱,站在原地等着后半句。一阵冷风吹过,她哆嗦了一下,却只闻笑声未有半个字眼飘来。她稍微抬眼,正好望见典旌那个老头背手朝着唐琮挤眼睛,一脸的不怀好意。 这老头后半句的意思不用揣测便能知一二,于是低头装糊涂。 “城主大人,您的眼睛……可又病了?”身侧的小丫鬟关心急切,见状忙举着帕子跑到自家大人跟前。“奇怪啊!夫人明明说,您的眼睛唯有见到貌美的女子才会犯旧疾呀,今日怎么见着王爷也犯了呢?大人快蒙上帕子吧,免得愈发严重。” 小丫鬟口无遮拦,典城主老脸一红。 唐琮原本被肆无忌惮的眼神揶揄地不自在,此时却兴致盎然。“哦?本王竟不知老师有这 分卷阅读46 欲望文 分卷阅读47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47 等旧疾,改天请御医过来看诊吧。‘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白茅纯束,有女如玉’,本王希望老师可以早日重温此等佳景。” 小王爷乃大唐顶级笑面虎,嘴巴可是惯常的毒。典旌原先吃过不少亏,本以为此番抓住了小把柄,可以一洗前耻将瓜落吃个饱,却未想到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王爷说笑了。您快去忙,臣不打扰了。” 说完一溜烟地追着前去报信的小丫鬟,嘴里还不忘喊着“夫人我没病。” 吴尽夏站在一旁看了场热闹,此时见着唐琮朝她走来,又行了一个礼。“王爷,您找小的来有何事?” “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出府溜达溜达。来泾州八日有余,一直在府院呆着,无聊地都快长毛了。”唐琮心情不错,说话间眼角挤出了好看的笑纹。“还有,出门在外不用尊卑称呼,免去那句‘小的’吧。” “是。”吴尽夏也懒得装,利落地回了。 泾州毗邻长安,是胡商聚集最多的城池。大唐虽与西域互通有无,但胡商地位尊卑不同,长安城固然商贸繁华,但仍旧择名望大族而入,一般的胡商只能退而求其次,在泾州摆摊售卖糊口为生。 正是因为胡商频繁往来两地,泾州城内街旁两侧的商铺多颇有西域特色,所卖物件也形状各异新鲜有趣。小王爷与吴尽夏溜达了半个时辰,便已被琳琅满目渐欲迷了眼,物件塞了满怀连走路都越发艰难。 不过,满怀的却不是吴尽夏,而是自诩力气大的小王爷。 “我们进来歇个脚吧。”沿街一个小茶铺中有个空桌,吴尽夏眼尖,急忙窜了进去,招手叫小王爷跟上来。 唐琮左右避着挤来挤去的人群,一张脸早已改了恬静淡然的表情,既嫌弃又窘迫非常。 典旌那个老头子,陪女子逛街哪是什么妙招,明明是损招一个! 唐琮坐下猛灌了两口茶,这才缓解干渴的喉咙。眼瞅着桌上摆着一捆捆所谓西域名药,便恨的牙痒痒。满大街的女子,不是购置布锦罗衫,便是手捧珠钗粉水,唯独他面前这个,看见一家药铺便挪不开步,买点也就算了,偏偏要成捆成捆的抱,竟没有一处像个女子样。 “唉……”小王爷默默哀叹,怎么就喜欢个这样的呢! 吴尽夏左手拿着瑞麟香,右手捧着纳兰提花,一副情人在眼里的模样。忽闻唐琮叹气,目光抬也未抬,开口戏谑:“王爷可是累了?您可是叹了许久的气了。您身份贵不可言,这等苦累活定然是做不来的,不然我们一会儿招个马车,将您送回府院?” “本王是心累。”唐琮无奈摇首,三天不打又上房掀瓦。 听言,她倏的一惊,眨眼间又恢复如常。“既然心累,您为何还拐着我往泾州跑?” 目光炬炬。吴尽夏眼波如褐,平静地像一池死水。 唐琮心底涌出一股烦躁之意。泾州之行,她总趁着他示软的时刻,攻其弱点。虽从未刻意表示过拒绝之意,但每每逼问均是利害之处,让他不得不吞下一口口闷气。此时更甚,明明心里和明镜一般,却明知故问,偏要惹急他,逼他放弃。 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唐琮兀自沉心静气。片刻后,才开口将缘由道来。 “太后寿宴,朝堂休沐十五日。本王本欲趁此机会带你至边疆寻雪莲,却未料你身子如此之弱,竟在泾州耽误八日。眼下休沐时日所剩不多,寻雪莲是来不急了。你若能在泾州选些需要的香药草也是好事,本王接下来继续陪你便是。” 一番话说的体贴至极。吴尽夏心肝没来由地颤了颤,原本已组织好的语言被堵在舌尖,却没了足够胆量说出来。 “王爷,谢谢您。”想来想去,也唯有一句感谢能挽回一丝愧疚之感。 吴尽夏低下头,指间捏着一片花叶,似乎在自我挣扎。唐琮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不在意地回了句:“不用客气,改日休沐再带你去吧。还有一件事,本王与你商量。” 吴尽夏假装未听见“商量”一词,抬起头来认真问道:“请王爷明示。” 唐琮见其一副板正模样,也未计较。“本王打算在泾州逗留几日,随后再回长安。典城主为我朝重臣于我有恩,近几日受其照拂,本王有些过意不去。两日后便是典夫人生辰,你我不如送些寿礼,聊表心意。” 典夫人人美心善,有颗菩萨心肠。吴尽夏因风寒困于床榻之时,典夫人日日至后院探望,关怀备至悃愊无华,理应感恩戴德。 “理应如此。时候尚早,王爷与我一同去挑选吧。” 深庭后院的夫人,除了绫罗绸缎胭脂水粉之外,也没旁的热爱。吴尽夏打定主意,与唐琮租了马车,便往街市深处弛去。她一早便听小丫鬟说,泾州的美椋斋水粉铺子远近闻名,此番赶去既可以备寿礼,又刚好可以讨教一番。 行至泾州城心,老远便看见一颗粗壮的胡杨树。吴尽夏与听小丫鬟打听过了,这美椋斋便在胡杨树旁边。吴尽夏心喜,忙催着车夫趋至跟前。人头攒动,竟与白匚楼的热闹程度不相上下。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唐琮客气地与旁边的一位老妇攀谈,打听着这间铺子的过人之处。“这位老夫人,我与内子从别城过来。请问这件铺子有何引人之处?竟招揽这么多人前来。” “哎呦,你们可来巧了。你们可知长安城白匚楼?”老妇得意地问道。 吴尽夏倏地听到自家名号,也未管小王爷说的那句“内子”,连忙应道:“知道的。不知老夫人为何提起?” 老妇见二人不是孤陋寡闻之人,面上的得意之色有些收敛。“知道白匚楼,那定然知道它的厉害所在,老身便不多说了。这家美椋斋,是泾州城内最大的一家胭脂铺子。他家掌柜前些日子去了趟长安,竟与白匚楼当家的谈拢了一桩生意。” “什么生意?”吴尽夏心生疑惑,到底谈了何生意,自己竟然丝毫不知。 老妇哈哈大笑了两声,这才道:“小娘子可知白匚楼的水粉胭脂千金难买?今日你可有福喽,不用去长安便可唾手可得。” 见吴尽夏一头雾水没言语,老妇又道:“小娘子可是高兴地呆住了?没错,美椋斋掌柜的与白匚楼吴楼主谈了合作,将半数多妆品都引至泾州。小郎君,今日你可要好好表现,别让小娘子空手而归哦。” 唐琮向老妇道了谢,一把拉过吴尽夏,躲开周边闲杂。“什么时候你与别家互通了?本王怎么不知。” 吴尽夏摇了摇头,一双好看的柳叶眉皱得变了形。“我也不知。王爷,此事蹊跷,我先行进去查问。您去马车中稍等片刻,我随后便来。”说完,转身钻入人群之中。 原本紧簇的人群,因她的 分卷阅读47 欲望文 分卷阅读48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48 钻入,引来阵阵不满。唐琮见状,跟着挤进人群,贴近吴尽夏周身,捏住她手心小声劝道:“你别慌,我陪你一同去。” 吴尽夏听言,急躁之情受到一丝安抚。“有劳了。” “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不必与我客气。” 半盏茶时间,一个小伙计爬上了胡杨树上,对着众人大喊:“大喜大喜!本铺与长安白匚楼互通,自今日起开售白匚楼妆品。样式繁多,先到先得,各位客官里面请!” 二人听言互看了一眼,随即跟着人潮涌往铺内。 待二人排至案前,吴尽夏急忙拿起一个紫色瓷盒。这瓷盒正是自家铺子为太后殿下呈上的寿礼——巧笑紫花粉。她拧开盖子,用手指轻挑一些抹在手背之上,随后又用鼻嗅了嗅。未几,才对唐琮道: “这绝非我所做。” 作者有话要说:  昨日姨妈来拜访,没能按时码字。请各位小天使见谅~ 今日努力一下,争取双更~ ☆、美椋斋真假对辩 “夫铅华所以饰容,而盼倩生于淑姿。” 铅华,即铅粉所制之粉使人容貌增辉生色。铅,一曰“瓦粉”,是将铅加工成瓦当形状;二曰“胡粉”,即化铅研为糊状。吴尽夏初来大唐之时,对当时的红妆曾有细致的研究。因前朝道家炼丹盛行,致使铅屯留过多,不少的胭脂铺子商人便多用铅来制妆。 用铅敷面确实有它的优势。以往妆粉多为米粉所作,其松散不易上妆、久置黏结,是女子多为苦恼的一点。然而铅粉入妆后,不仅能使肤色增白,且具有极强的附着力,不似一般的水粉那样容易脱落。因此,铅粉混合米粉、豆粉所制的“胡粉”便成了女子们趋之若鹜红极一时的首选妆粉。 “不著胡粉,不著人面。”乃当时长安城众多女子共同心声。 然,物极必反。因铅含毒,久用不仅能使肤色变青,也对身体有害。过量使用还会导致皮肤脱落,有生命危险。但这些,在彼时的长安尚未有人知道。 于是吴尽夏在妆粉上做了改良,将铅粉灌入蛋壳之中大火猛蒸,将黑气透出外壳后再使用。不仅如此,她还在妆方中减少改良后铅粉的使用分量,佐以珍珠、蚌粉替代。所作妆粉不仅建康而且增色效果极佳,是旁的胭脂水粉铺子无法比拟之物。 但此时吴尽夏手持的这盒妆粉,却是被灌了满满的铅粉,抹在皮肤之上没有细滑润泽的触感,更别说她潜心匀入其中的芍药花香,根本没有半丝香气袭来。她定了定神,侧身与唐琮说道:“王爷,我怀疑是有人冒用名号,招摇撞骗谋取不义之财。” “可有证据?”唐琮闻言,眉峰微皱。 吴尽夏将笃定之事细细说了,只见唐琮面上一黑,话音又沉了几分。“若真如你所说,那此举兹事体大。无良商贾不仅莫财害命,还欲将你白匚楼名号拖垮。且泾州城内的女子们都是傻了么,竟无人知晓此事?” 美椋斋的小伙计瞧着二人举着瓷盒小声耳语,不耐烦地嚷了起来:“两位客官,这盒巧笑紫花粉可是呈给太后殿下的寿礼,掌柜的此次才拿来十样。你们若有心要,便赶紧去付了银钱。如果不要,便赶紧放下,别让其他客官眼巴巴地等着。” 一个无名伙计竟然如此傲慢无礼!小王爷自然不肯忍,当下喝道:“你这厮,竟对来客如此无礼,将你们掌柜的叫出来!” 那小伙计见唐琮气度不凡,出口的尊贵之感油然而生,于是低下姿态赔上了笑脸:“这位客官,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是泾州哪个府上的,小的未曾见过您呢?” “我们不是泾州人士,速将你们掌柜唤出来,我有话要问。” “不是泾州人呐,难怪面生。”原本以为是泾州城内哪个达官显贵,还想奉承一番得些赏钱。如今见二人为外乡人,小伙计不免地生起几分怠慢之意。“我们掌柜的谈下这拢生意不易,如今在家中歇着,您有话便与我说吧。” 吴尽夏与唐琮摇了摇头,扭头好言与小伙计说道:“这位小哥,这位郎君不懂妆粉之道,只想着人与我讲讲这盒妆粉有何过人之处,您别往心里去。不瞒您说,我二人此次前来,是专门为府上小姐们购置胭脂水粉的,如您家的妆粉真如传言那般好,别说是一个瓷盒了,再来十几盒我们都要收入囊中呢。” 她摇了摇手间鼓囊囊的荷包,装作天真烂漫状。那小伙计紧盯着钱袋子晃来晃去,已将二人看作人傻钱多的大户管家,连忙应和道:“姑娘怎的不早说,白白让小的恼怒这位小郎君了。我们掌柜的正在后堂小憩,小的带两位贵客过去?” 唐琮听言,冷笑一声。只道:“你们就是这么对待贵客的?废话少说,让你们掌柜的过来。” 小伙计不想伤了和气,白白地将两位财主赶走。当即拱手,扔下一句“稍等片刻”,转身一溜烟地去唤自家掌柜。半刻,一位揉眼惺忪的四旬老妇被扶着进了铺子,一张脸被抹得浑白,却仍掩盖不住青紫的皮里,看样子似是铅毒中毒已久。 吴尽夏冷笑,这等货色,即便到她面前谈生意,也会被拒在门外。 “是哪位客官想了解妆粉详情?”老妇开口说话,脸上的妆粉丝毫不掉。 “您便是掌柜的?” 老妇望向开口说话的吴尽夏,客气问道:“老身正是。是这位客官想了解详细么?不知有何疑问?” 望着老妇一脸的□□似石膏,说话间连个表情都没有,倒有几分木乃伊的风韵。她捂嘴一笑,这才回话:“我见掌柜的面色极好,可是用了白匚楼的妆品?” “姑娘说笑了,老身年过四旬,哪如你气色好。不过正如你说,老身脸上的粉正是白匚楼所制。” “哦?不知是哪款?您拿来我瞧瞧?”吴尽夏反问。 那老妇眼珠一转,直接指向吴尽夏手中瓷盒。“姑娘一双慧眼,正巧拿着老身用的这款巧笑紫花粉。姑娘府上可有年岁大些的夫人?或者面色微黄的小姐?这款正巧可以调亮肤色。十两银一枚,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十两银?狮子大张口啊!竟然翻了五倍叫卖,真是奸商! 周边围观人群顿时有人质疑:“掌柜的,你这也太贵些了吧!白匚楼也未必有这个价格!” “哎呦,这位夫人,您不知这款妆粉贵重之处。太后殿下寿辰之时,吴楼主正是呈了这款作为寿礼。老身有幸见到吴楼主亲手做妆粉,工艺繁杂用料讲究,根本不是一般妆粉可比拟的,要你十两银都算你占了个大便宜喽。” 老妇口若悬河,一番说辞将原本冷淡下来的铺子重新炒得火热。 吴尽夏压下心底怒火,面上却做惊讶状。“听说那白匚楼中庭从未有生人进入,您居然有 分卷阅读48 欲望文 分卷阅读49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49 幸见到吴楼主亲手做妆粉,掌柜的你可太厉害了!” 老妇点头,一脸的妄自优秀。“我与吴楼主一见如故,被他迎为座上宾,自然可以随意出入中庭。不仅如此,他还倾囊相授,将这个倍受欢迎的巧笑紫花粉方子交予我。此后,咱泾州城的女子不出城便能用上太后殿下才能用的妆粉啦!”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好,哄得整个铺子都在欢呼。唐琮站在一旁没忍住,附在吴尽夏耳边揶揄道:“一见如故?座上宾?本王不知你竟心仪这样的老妪,难怪对我提不起兴致。” 吴尽夏正琢磨怎么给老妇落圈套,倏地听小王爷见缝插针表白,面上一红微微恼怒地瞪了过去。 俩人心思迥异,可落在众人眼中,自然是檀郎谢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姑娘细润如脂粉光若腻,唇若点樱冰肌莹彻。再搭配这款妆粉,岂不是让男子日日思卿?小郎君,我若是你,定然赶紧买下,送与这位姑娘。”老妇游说,一边拧好瓷盒盖子,一边欲拉扯唐琮往账房处走去。 这话若说到一般人身上,此时早已乖乖将钱袋双手奉上。可小王爷并不是肤浅之人,他一不爱听黄齿红舌的奉承话,二早已嫌弃这些假冒货。手臂一挥,将老妇的手甩开,站在原地桀桀说道:“内子固然美貌,自有尚好的胭脂水粉护养。赶紧将你这等腌脏货拿开,别脏了我们的眼。” 怎么又是内子!小王爷这是装夫君上瘾了吧! 吴尽夏还未反驳,那老妇却是跳起掐腰横对:“你这郎君,老身好心为你二人推介,竟然满口胡言乱语。这些都是白匚楼出来的上等的妆粉,居然被你说成是腌脏货,真是不识抬举!” 唐琮从老妇手中取过紫色瓷盒,二话未说便用力向地上摔去。一声碎响之后,只见瓷盒破碎,盒中的妆粉却仅裂为两半,一眼望去像是两块坚硬的石头。 唐琮大声斥道:“究竟是谁不识抬举?!” “咦,这妆粉摔到地上居然比瓷盒还要结实?” “是呀是呀,我怎么瞧着这妆粉与早先几年的瓦粉有些相似?” “瓦粉,那不是最差的妆粉么?白匚楼居然用这等骗人的勾当,残品充好祸害贾市,也不知都城那些女子怎么想的,竟是着魔成那种地步!” “这掌柜莫不是被骗了,为了这等破烂货还专程去趟长安,真是可怜。” “难不成这吴尽夏会巫术?才让长安人人趋之若鹜为其散尽银两!” 众口铄金,一时间将白匚楼的名号尽毁,连带吴尽夏都成了蛊惑众人的妖子。按照这样下去,估计都快编排成蠹国害民的恶徒了。 “各位,请听我说。” 见众人停下置喙,吴尽夏捡起地上的一半妆粉,对众人继续道:“这根本就不是白匚楼的妆粉!是这老妪蛇蝎心肠,不知从何处搞来的假冒货,企图欺瞒诈骗、蒙蔽各位赚取不义之财。”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是七夕了~提前祝各位看文的小天使节日快乐~ 贰少决定明天来点甜甜的~ 嘿嘿嘿~ ☆、一夜暴富与抱你 吴尽夏说的那番话,落在美椋斋中,仿佛一道闪电,引发众人质疑如雷。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这不是白匚楼的妆品?”“是啊,赶紧说,你又如何知道这是假冒货的?”“快说快说......” 美椋斋的老妇掌柜趴在地上闭眼装晕,此时见境况对己不利,焦灼地拔地而起。“你这黄口小儿休得胡说八道!毫无证据证言便栽赃陷害,老身看你们就是来捣乱的!来人,将这二人赶出去!” 眼见碰瓷不成,转眼就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吴尽夏却好整以暇,手中摸搓着那半块铅粉,不慌不忙地说道:“掌柜的,您别着急将我二人赶出去呀。有没有证据证言,您总得给个喘息机会,让我向各位看官解释清楚吧!” “客官们可别听他胡说八道,老身在泾州做了七年的胭脂水粉生意,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就算这是铅粉块子,也是老身不识白匚楼的阴谋诡计,白白让人欺负了。老身并没有赚取不义之财之举啊!”老妇跪坐一旁叫乖卖惨,哭得厚厚的妆粉都跟着一颤一颤。 人群中的疑问声愈来愈大,眼瞅着风向又要回转。吴尽夏双手挥下示意众人安静,转身问向老妇。“掌柜的,您先别着急哭嘛,一会儿有时间让您尽情发挥。来来来,我们先说正事。你方才说与白匚楼那位楼主交情甚好,也得了这款巧笑紫花粉的妆方。请问,这摔到地上都不易碎的妆粉是如何做的呢?” 老妇闻之,擦了一把泪撇着嘴道:“老身凭何透露给你?” “凭何?就凭着想要买这款妆粉的诸位夫人小姐们心中的担忧呀。您既然心中无鬼,将方子透露出来,究竟是谁过错,慧眼人一识便知。如若不是你的错,那也好消除了众人对你的质疑,于你也未有坏处。不过,你若是说不清道不明,今日这错就非你莫属了。” 于情于理,没有理由拒绝。老妇继而梗着脖子道:“自是用落葵子蒸熟绞汁和白米英粉、胡粉混合晒干。这有什么可怀疑的?” “那请问,各自成分为哪般?” “自是三分铅粉,一分白米英粉...”老妇说道一半才恍然自己说错了话。“你这小儿,竟然套我话!妆方乃独家秘诀,怎可告知与你!” 果真不出所料! 吴尽夏未管老妇无理取闹,举起那半块妆粉对众人朗朗道:“方才有位夫人怀疑,这块妆粉与几年前制作的瓦粉类似。恭喜您,您答对了!我手中的这半块就是含了重铅的铅粉块子。因铅粉用量大,混合进入的百米英粉量又小,因此才如此坚实,落地未见碎成渣。” 早先几年,一些胭脂水粉铺子追求重铅制方,一时间铅粉供不应求,价格水涨船高。商贾为了利益最大化,在妆方上减了铅粉用量,却发现所作妆粉轻敷易贴,更衬得人面桃花广受大众欢迎,因此减铅化渐渐风靡起来。于是风水轮流转,铅粉价格直线下降,到如今只有一些小作坊做重铅胡粉,卖给一些日子不富裕的人家。 她见众人交头接耳,继续说道:“夫人小姐们都知道,铅粉块子虽然能使人肤色白净,但用久了定然会使面色发青,暗沉无光。白匚楼楼主吴尽夏自售卖胭脂水粉以来,都是将铅粉化去毒素,并刻意减少分量,所出之粉均是细滑松散,哪怕敷上一点都能稳妥挂在面上。” “白匚楼怎么做妆粉,你怎么知道?”“我们怎么能分辨你是不是在胡说?”“对啊,你空口无凭,怎么就说这铅粉块子不是来自白匚楼的。” 她将众人的话听进耳中,环顾四周似 分卷阅读49 欲望文 分卷阅读50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50 是寻着什么。“泾州离长安不过几十里,我猜肯定有夫人小姐去过白匚楼,见过这妆粉的实物。敢问各位夫人小姐,如有见识过的,可否出来作个证?” 美椋斋的掌柜嗤笑道:“料你也没甚证据,口说无凭信口雌黄,单凭几句话,何人会信你个外来人士。我看你就是眼热......” “我来!” 那老妇半句话未说完,一道女声传来。旁观者纷纷让路,只见一位装束讲究的官家小姐笑吟吟地摆手。 人群中有人识得这小姐身份的,忙向旁人传道:“是李士大夫家的三小姐。” 吴尽夏不知李士大夫是何人,但笃定这三小姐是她的救命菩萨。 “白匚楼,我是去过的。这款妆粉我也买过,确实如这位姐姐所言,与这铅粉块子天差地别。我初来泾州三月,手上这款妆粉还有剩余,今日正好带着过来比对,却不想遇上了冒牌货,真是扫兴!不过,你们可以过来瞧瞧,真正的巧笑紫花粉长什么样子。” 说完,旁边的婢子从袖袋中取出一个相似的紫色瓷盒,正是白匚楼售卖的那款。围观人群挤上来,只见那瓷盒之中薄薄一层,却是泛着晶莹的光,手指轻沾一些抹在手背之上甚感润滑细致。 李士大夫一家从长安城搬至泾州三月有余,所说之话自然不会做假。众人又见着实物,更信了李家三小姐那一番说辞。于是风评互转,百张嘴开始骂起了黑心老妇。 老妇自然不肯认输,连忙梗着脖子反驳:“你们,我看你们就是一伙儿的,在这唱双簧演戏欺负我老婆子。各位客官可别听他们的,咱们谁也没去过白匚楼,万不可被她们糊弄。” 人一说谎,便漏洞百出。 吴尽夏捕捉到老妇话里的漏洞,一步一步走至跟前慢慢说道:“掌柜的,您方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与白匚楼楼主交好,怎么现在却又说自己没去过呢?您这翻脸不认人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老妇见大势已去,垂着头战战兢兢地往铺子外挪,看样子是想一跑了知。唐琮却早就盯紧,长身玉立于门框前,正巧将老妇捉个现行。 “按本朝律法疏议,有弄虚作假霍乱商市者,杖九十。令人病者,徒一年,以故致死者绞。望泾州商贾以此为戒,勤慎肃恭安分守己,如发现蝇营狗苟者,必当严惩不贷。” 法令既行,纪律自至,则无不治之国,无不化之民。唐琮站在人群之中,举着属于自己身份的那块亲王令,站在芸芸众生之中法度明纪纲正。 吴尽夏抬眸望去,却不期然地跌入唐琮那一双如墨染般漆黑的眼底。他遥遥说了一句无声的“相信我”,在朝向众生的威严中,为她保留了几分清风霁月般的安抚。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头未受控制,狠狠地跳了跳。 她忽然觉得,是时候该重新忖度一番被她刻意忽视的那份情感。 二人温情遥望的一幕,落在有心人眼中,自是了然。“原来传闻王爷心仪与你,并不是空穴来风。”李家三小姐站在吴尽夏身侧,识趣道。 吴尽夏怔了怔。“你识得我?” 李家三小姐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开怀笑道:“也就泾州这些土鳖子有眼不识泰山,吴楼主这么有名,应是妇孺皆知才对呀。” 吴尽夏一头雾水,按理说她一直以男子身份自居,如今换回女装阖应不易被人识出才对。这李家三小姐究竟是何人?竟然一眼就看破? 三小姐见吴尽夏未说话,脸上的表情却不像是否认,当下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你是不是惊讶我怎么知道你身份的?告诉你,我也是瞎蒙的。其实也不难猜,如今这世道若不是关乎自己的事,怎么如此上心揭穿不义之举。唉,总之像我这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太少了,不然哪会让恶人当道欺凌霸小。” “姑娘真是善人心肠,吴某感激不尽。方才听闻您的妆粉要用完了,为了表达谢意,这几日我会重新做些,届时会送至您的府上。”吴尽夏自来知恩图报,又对眼前的姑娘十分欣赏,便开口谢道。 李三小姐连忙摆手。“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楼主,如果今日无人站在这里为你作证,你该如何自证自己清白?” “自然有本王在。”唐琮不知何时站在一旁,见二人有说有笑对他熟视无睹,这才开口说话。 吴尽夏睥睨,顺着李三小姐的问话答:“姑娘用完这盒粉便知晓我的秘密证据了。到时姑娘如有时间,愿请姑娘到白匚楼一聚。” “好说好说。”李三小姐在两人脸上扫了几眼,见一个满脸醋意,另一个却面色如常,当即心道知晓了不得了的秘密。“过犹不及,事缓则圆。小女将这句话送与你们二人,愿你们得己所愿终其念。王爷万安,楼主辛苦,小女先告辞了。” 李三小姐走得快,落下一句忠告与祝愿,却尽了一个旁观者的责任。 夕阳下沉,催的行人匆匆归家。马蹄踢踏声似是一道好听的旋乐,伴随着马车轻晃,引来车内二人深深浅浅的话语声。 吴尽夏仍旧沉浸在战斗胜利的喜悦中,整个人都散发着愉悦的味道。相识许久,小王爷从未见过她像今日这般放松自在,就连眼角的褶皱都忽隐忽现,两颗梨涡似是刚绽放的山茶花,煞是好看。 “本王不知你嘴牙如此伶俐,与人争斗起来,一点都不落下风。”唐琮目光灼灼,话间带着不掩饰的夸赞之意。 “王爷见笑了。今日之事若不是有您撑腰,人生地不熟地站在众人面前与人吵架这等孤勇的事儿,我如此胆小肯定干不来。我这是狐假虎威,小人得志罢了。” 唐琮睇着一双桃花眼,思量着听来的一番话。“本王倒觉得自己没甚作用,不然怎么到现在都还没一句谢呢。” “......谢过王爷。”吴尽夏没想到唐琮竟会向她要赏,一时有些局促不安。 “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李士大夫家的三小姐是个聪明人,你若想结交,不如趁着这几日去府上拜访。想在泾州再开间铺子,能游说她来助你一臂之力,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大唐商贾制假售假,无一例外会遭受重罚。美椋斋遭受今日这番变动,自然无法在泾州东山再起。妆品市场此时出现空隙,如将白匚楼二店就地筹备,必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占尽渔翁之利。 而最好的帮手,则是那位玲珑心的李家三小姐。吴尽夏心中有意,此时被小王爷料中,不免地有些诧异。“王爷怎知我心中所想,果真英雄所见略同。” “呵,你那一颗势利心总想着怎么赚钱,本王不用想都知道你那颗脑袋里琢磨什么。整个人都钻进钱眼里,真不知道铜臭之物有什么好惦念的。”唐琮惯常抱怨,本王爷如此优秀,竟然 分卷阅读50 欲望文 分卷阅读51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51 比不过那些个臭钱。 “王爷您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的终身梦想就是一夜暴富!但眼下前路荆棘丛生,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今日若我不拼命考量,那明日您眼中的铜臭之物就都填了别人家的茅房了。” 偶然被对面人取笑,唐琮伸出双手用力捏起梨涡下的脸颊。“油嘴滑舌伶牙俐齿,又在编排本王视钱财如粪土。” 吴尽夏轻呼了一声疼,脸颊上的力道尽撤,随即又附了上来,轻轻揉搓。她缩着脖子避开,急忙转开话题:“王爷,您的心愿肯定不像我这般粗俗鄙陋,肯定是踏破山河铁马,坐拥现世安稳那种大的抱负吧!” 唐琮手指间沾上了一层细腻的妆粉,轻捻开来丝丝顺腻,有些心猿意马。“本王没有你说的那种抱负,本王心愿唯有——抱你。” 一句话听得猝不及防,吴尽夏喉头一梗,神情恍了恍。半晌,才轻轻开口。 “那...就抱抱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以后,已成为唐王妃的吴尽夏有了诸多梦想。 王妃:我要暴富!!我要暴瘦!!我要暴美!! 话音未落,一双手紧紧拥住即将暴走的身影。 王爷:乖,让本王先抱抱你。 七夕快乐~么么扎! ☆、梨花带雨使谋计 鼻尖传来菊花清淡的馨香,勾得人神情气爽,连被人长追十里的梦境都被驱得烟消云散。初醒之人抬了抬眼皮,一缕光透过纱帐直达眼底,又刺得连连闭上。本想慵懒地翻了个身,却未想腰上传来阵阵刺痛,随口的一声“哎呦”打破了一片静谧。 床榻之人不是旁的,正是昨日脑子一时短路,逞了一时口舌之快的吴尽夏。 她揉了揉腰上的刺痛之处,见没有缓解的意思,又赌气般锤了锤。可到底是受了伤,经不住重量摧残,连连几句“哎呦”直接把门外人招来。 “醒了?感觉怎么样?伤处可还疼?”一身清风,卷裹着菊花馨香匆匆而来,说话间夹杂着急躁的关切,手指摁在疼痛处轻轻按压。 吴尽夏闭着眼睛,听及来人暗哑问话,腰间的疼痛更甚。回想昨日受的苦难,她胸腔中的恼意与恨意交杂,最终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一句话:“你能不能离我远些...” 好心关怀,却被嫌弃,唐琮却也未恼。他站在床榻旁有些不知所措,堪堪后退了两步才敢嗫喏开口:“郎中在门外,本王唤他进来给你问诊?”小心翼翼地问话,像是怕床榻朝里而卧之人不愿意,连忙招手让郎中进门。 那郎中在耳房候着,昨晚自医馆中被人抻来,就未被允许回家。这一晚,每隔一个时辰便被唤来复诊,每次都要绞尽脑汁琢磨怎么禀告病情才能悦耳。此时浑浑噩噩地望闻问切,已经无法从他从医生涯中寻摸出新词汇来安抚受伤之人了。 确切的说,是安抚站在一旁那个心灵受伤之人。 “禀告王爷,这位姑娘所受之伤不甚严重,草民开了温熨之方,一日热敷一次,卧床休息两三天便可痊愈。”郎中躬身回道。 “牵一发动而全身。她方才连喊了数句疼,是不是牵扯到别的地方了。你仔细着诊,如有差池,本王要你小命。” 郎中无语,心道:不就是腰受了外伤嘛,又不是得了啥绝症,有啥可牵扯的。 郎中被逼得磨磨蹭蹭挪到床榻边,正欲重新伸手按搓。吴尽夏却再也绷不住,半斜着身子将一肚子气不管不顾地撒了出来:“劳烦郎中了,您老赶紧回家吧,没事您也不用再来了,我这腰再折腾几下,估计也离废了不远了。还有,王爷,劳烦您也赶紧出去右转直走,一直走,能有多远走多远。请不要再来烦我了!” 一顿吼,吓跑了郎中,却没吓跑站如松的唐琮。 吴尽夏扶额,狠狠瞪了一眼没挪窝的罪魁祸首,气不打一处来。 虽说前世加上今生,她已有三十多岁,虽说心态早已人老珠黄,但一颗芳心萌动却青涩如二八少女。昨日她忍着悸动鼓起勇气允许唐琮相拥,本以为会花前月下丽影成双,可眼前遭受的这般罪过,真真与她所想隔了一眼万年。 怪就怪在自己一张嘴逞那一时之快,才惹来了“牢狱”之灾。 昨日,马车之上。小王爷的一句随口小愿,却破天荒地得到了应允。他呆楞了几秒,仿佛不可置信一般,连连问了句:“本王,可以?” 少女怀春,低头认可。 像是得到了觊觎已久的宝物,突然拥有后的喜悦之感填满了空虚的心灵。唐琮微颤着双手,将人圈在怀抱之中,又仿佛怕是一阵风溜走,又在额间印上了一枚印记。马车悠悠前行,原本觉得有些远的路途,他却嫌弃走的太快。 行至府院大门,唐琮觉得揽香满足之意未达。他下了马车,一个天玄地转,顺势将人搂抱怀中。吴尽夏从惊呼到羞红了一张脸,全在这个完美的公主抱之间变幻。 佳人觅得如意郎,才子抱得美人归。 晚间的寒风吹过,驱得人想靠拢温暖之处。吴尽夏窝在硬朗柔情怀中,心中想的全然是接下来的水到渠成。 “王爷回来了,咦,抱着这是......”城主典旌方才处理了美椋斋售假一事,此时正等着唐琮回府禀告案情,眼见着那个傲娇王爷抱个美人回府,一双浑浊的眼睛又犯了病,上下左右眨巴地甚是不怀好意。 小王爷避尤不及,慌乱之间,竟然撒手将怀中之人,摔了下去。 吴尽夏倏地被仍在地上,后腰着地,紧跟着剧痛袭来,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 “......” 上一秒无声揶揄的典城主见状,一双眼睛愣是没随着剧情恢复过来,仍旧眨巴眨巴地乱滚着。好不容易随着唐琮飞快的动作恢复神智,心里却只能为这愚钝的徒弟点上三炷香:真是个凭实力单身一辈子的人啊! 小王爷深知自己铸下了大错,这才整晚守在跟前。唤郎中换药轮番折腾,勤劳程度比孝敬自己亲娘都厉害好几分。 眼瞅着吴尽夏一张脸怒成了猪肝色,唐琮揉搓着双手,有些心虚道:“本王昨日手,手滑了,你......别生气了啊。” “呵呵,手滑?王爷怎么不说是因为我太重,酸到您的手了呢。” “对对对,手酸手......”唐琮硬着头皮往下接话,说到一半才发觉这解释苍白无力还自带点坑。他眼神往门外乱飘,试图让蹲守在门口的令一令二过来打个圆场,却未料这俩人竟吃了熊心豹子胆,一个比一个溜得快。 无奈之下,只能自己继续硬着头皮上。“你就别用言语挤兑本王了,你说什么都对,本王直接跟你认错还不成。我也是头一次嘛,出了这等事也是情有可原 分卷阅读51 欲望文 分卷阅读52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52 ,你就原谅本王,给一点面子还不成?” 吴尽夏轻哧一笑:“行,给您面子。从今以后,王爷与我井水不犯河水。谁也碍不着谁,自然不会再有什么纠葛。王爷您的面子只管自顾挂的好好的,我再也不会去触碰半分!” 眼见到嘴的鸭子又要飞,唐琮深深叹了一口气,正欲换个方式安抚,余光里却发现典夫人正往这里走。他连忙劝道:“本王不用你给我面子,在外人面前给那么一丢丢就行啊,躺好躺好,来人了。” 话音一落,典夫人迈步进入屋内,福了福礼转身行至榻前,随后稳稳坐下握住吴尽夏的手,半眼都未落在小王爷身上。 典夫人这是带着怒意来的。昨晚她听自家夫君形容,本想连夜过来探望。碍于唐琮深更半夜值守不方便,这才强忍一宿才赶来。没办法,这典夫人是个有名的悍妇,换句话说,典夫人十足是女权主义的标杆。彼时听闻唐琮如此不爱惜吴尽夏,一肚子火气腾生,连带尊重都减了几分,唯有向着吴尽夏的怜惜之意溢于言表。 “可怜的姑娘,真真是委屈你了。这三天两头的受罪,不是受风寒就是摔伤腰,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 唐琮脸色有些尴尬,但碍于典夫人为朝廷命妇,又深得太后喜爱。也只能与典旌那个老头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站在一旁揣着明白装糊涂。 吴尽夏眼光灼灼,望向典夫人的眼神里泛着泪光。“谢夫人疼爱,我自幼孤苦,大概就是个短命人。此番还是被人掳来的,不但折腾出风寒之症,竟还赶上新伤旧病齐齐找上门。惹得您都跟着我着急,我真是......” 吴尽夏说得越可怜,典夫人挖向唐琮的眼神越狠。三五句之下,苦也诉了,哀也表了,全然将自己的可怜之处拎到台面上。不用想,她是没把唐琮那句“留面子”听进耳中。 屋内一共三个人,指桑骂槐得很明显,气氛徒然尴尬起来。 唐琮自知理亏,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甫得开始还挤得满脸硬笑,最后只得低头默不作声。怕夫人惹怒王爷怒威而尾随的典城主悄咪咪地趴在门缝前,看着这出好戏乐呵呵:夫人这模样,好像一位丈母娘护着闺女,狠心责骂女婿啊。 看来,今晚还得努力一把,好早日生个真闺女来疼,嘿嘿嘿。 三人自然不知典城主那点小心思,室内只闻得吴尽夏声声啜泣,气氛甚是剑拔弩张。 典夫人日常里喜爱护着女儿家,是泾州城有名的“妇联主任”,就连府里的丫鬟们都不舍得责骂,如今看着吴尽夏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心疼交加。“姑娘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可没人心疼。我算是看破了,这一方天地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将女子捧在手心般珍重。但凡有点破事,受伤害的还是咱们女子。求不求得生存,过得好不好,依我看啊还是要自食其力。” 吴尽夏见典夫人不似传统女性那般优柔懦弱,说出的言论倒有几分当自强的韧性,一时有些惊讶,连带着硬挤出来的泪花都恢复回了原位。 典夫人见吴尽夏懵懂可爱,计上心来:“郎中说你这腰伤可还严重?能不能走动?” “感谢夫人关心,我这腰伤不甚严重,小心些走动应是不碍事。” 典夫人疏了一口气:“那就好!我看这院子也不适合你养伤。这样吧,你先搬到我那院中,这几日就好好躺着养伤。我就不信还有心狠之人能打我身边将人伤了去!” “不行!” 唐琮制止,夫人内院男子禁止出入,她如若去了,再见可就难了。万一让翅膀□□的她又溜了一回,天高皇帝远的去哪里找。 “使得不啊,夫人!” 典城主一心想着熄灯后扑倒夫人造出个亲闺女,恍然听见夫人将床榻另一半安置给了王爷的女人,顿时忍不住出口相劝。 典夫人见自家夫君不知打哪儿突然出现的身影,也未答理二人异口同声地拒绝,眼光重回吴尽夏脸上,似是询问意见。 她不落痕迹地笑了一下,唇角的弧度还未抹平,便非常配合地开口拆台。 “民女,谢夫人收留之恩。” 作者有话要说:  昨日去参加婚礼,忘记发新章了,小天使们久等了,不好意思~ ☆、情真意切难自疏 虽然有典夫人这样一座结实的靠山,但吴尽夏并没有立即拍屁股走人。今日一过,转日便迎来了救命夫人的生辰,她若此时搬了过去,只会给人徒增负重。她婉言相劝,送走了典城主夫妇后,继续静卧在床上思考筹备生辰礼之事。 美椋斋作假一事,不仅作乱了市场差点毁了她名声,还连带耽误了为典夫人置办生辰礼。 眼下,她这腰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如若此时出府再去置办,这具身子支撑不住不说,让她去求小王爷代劳显然更是无稽之谈。方才的反抗,明显已经碰触到了小王爷的忍耐极限,不然也不会拂袖离去,走的甚是决然。 唔,好像是第一次看见小王爷生气的样子。 出府这条路行不通,那只能在院子里鼓捣了。吴尽夏透过纱帐打量前一日买回来的药材花草,又在自己的包袱中翻了翻,却徒然发现料方不全,想要从无到有重新做是肯定不行的,只能再想想旁的辙。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梦境中那股子菊花香气又悠悠飘来,蔓延到屋子里的边边角角,一下子将她毫无目标的心神拉了回来。 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 一白一黄,岂不巧哉!她从包袱中翻出两枚制好的香皂,晶莹雪白无瑕疵。这是她在唐王府最新研究出来的珍珠美白皂,本想放在白匚楼作为初秋的热销品,如今却只能安于包袱一角。 不过,如今可是派上了用场。吴尽夏琢磨,如果将手头的这款香皂重新融化,再掺入烘干的黄色菊花花瓣,放在寒风中冷却一个时辰,又是一块时尚的花皂。不仅保留了菊花的色香味,还独留一抹秋意伴人间。待等到隆冬飘雪之时拿来取用,更添一丝怀念趣味在其中。 不仅是菊花,还有冬天的梅花,春天的桃花,夏天的茉莉都可以拿来填充,不用萃取花汁,也能保留花香。吴尽夏趴在床上闷头笑,发财了发财了,怎么早没有想到。 真真是妙计一枚呀。 有了动力,吴尽夏挣扎着起了身,榻前服侍的小丫鬟连忙过来搀扶,伶俐的模样甚是喜人。“姑娘可是躺乏了,夫人说久卧养伤不一定会好得快,说是让您随意走动走动呢。您慢一些,婢子扶您出去晒晒太阳。” “有劳姑娘了。方才我躺着闻到了阵阵菊花香味,可是府院中植了许多菊花?”吴尽夏实在是着急,被人扶着还未走到门口便开口问道。 小丫鬟眯着 分卷阅读52 欲望文 分卷阅读53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53 眼睛笑了笑:“回姑娘的话,府院中种植的菊花倒是不多,只有夫人的院中尚有几颗。这几日,王爷身边两位侍从大人,每天都会从府外买些菊花回来,放在沸水中煮开。听郎中说,嗅着菊花香气对风寒头痛有良效。您前几日风寒伤身,王爷便吩咐千万不能停,所以您闻到的便是外面煮着的那锅菊花水啦!” 小丫鬟指着门外正对着的一口大铁锅,渺渺香气扑鼻,确实是方才闻到的清淡香味。 吴尽夏心底哂然,突然起了对小王爷的歉意。唐琮确实对她很是贴心,不管是吃的喝的,还是用的穿的,丝毫不见吝啬。如不是昨日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此时境遇也不该是负气而走。吴尽夏目光沉沉,瞧着外面一团团的黄白花簇,心里没来由的空落。 明日便再也没有了吧,这份贴心。 令二蹲在融融冶治黄中剪着花枝,此时见着吴尽夏被人搀着出来,脸色变幻非常,瞬间变得难看。吴尽夏了然,这两位侍从都是看着小王爷脸色行事的。她方才不管不顾地将唐琮一番好意无视不说,还将人连连气走,换作哪位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如今坚持为她这个无心的病人烧水煮菊花水,可见气头上的小王爷还未收回命令。如此这般不情不愿,吴尽夏也只能赔着一张笑脸,低声与令二讨几枝新鲜花枝。 “劳烦令二小哥,能否让给我两只新鲜花枝,不方便的花,给我六七朵新鲜花朵也成。” 令二不像令一那么沉稳淡定,摆着一张不愿搭理人的脸色继续干手中的活儿,对眼前的吴尽夏熟视无睹。原本在寒风中干这种娘们叽叽的活计就觉得丢人,偏偏伺候得这位主子还不领情,将自家王爷的一番心意拒之门外,甚至践踏得体无完肤。 他越想越生气,啪得一声将花剪扔开,一股脑子将剪好的花朵投入热水锅中。想要花,偏偏不给! 吴尽夏见令二面色不愉,也未再开口强求,不甚在意地站在原地打量,想趁他不注意偷摸拿走几枝。可未料到令二将花朵尽数倒入锅中,眼见着都要没入滚烫的水中,心下一个着急伸手便欲去抓。 可一双手还未碰到花瓣,身子便被猛拉回去,一只冰凉的手将她拽进一个怀抱之中。 “你到底想干什么!”来人正是刚刚消了一半火气的小王爷。 吴尽夏脑子里仍旧惦记着那几朵尚未没入水中的菊花,想挣扎着回过身去,却被人猛地扛在肩上,像个麻袋一样扛入屋内。 “我的菊花......”砰的一声,双门紧闭,将吴尽夏的呼声尽数隔绝在门内。 小丫鬟甫地听到姑娘朝着她喊,却未明白是何意,懵懂地扭过身来问向令二:“侍从大人,您知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么?” 令二跟着唐琮行军打仗数年,除了在军营之中学到的一些浑话,肚子里没有一点墨水。此时被问,也未经大脑思考,随口丢出一句:“哼,估计这丫头屁股要被打开花了。” 小丫鬟猛地听到浑话,脸腾地变得通红,“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后半句话。 “你这人怎么这样!”小丫鬟扭过头,一张脸烧的火热,才将后半句脱口而出。 令二却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有些疑惑地望向小丫鬟半张红透的脸。小丫鬟余光瞥了一眼,见令二未有解释的一丝,连忙跑到无人角落,蹲在一处装鹌鹑。 这位姑娘的吩咐,以后万万不能再细问了。原来小王爷与姑娘如此亲密,连,连屁股都......小丫鬟拼命摇了摇头,默念了数句阿弥陀佛。 寒风一过,屋外重新归为清静,可屋内的气氛却没有那么平和。唐琮进门后匆匆将门闩落下,毫无怜惜地将吴尽夏猛地摔在床上。腰上的伤处触碰到那两块香皂,疼痛加剧数倍,一瞬间像是被腰斩了一般。 吴尽夏咬了咬牙,擦了把被硬生生逼出的冷汗,一双杏仁眼瞪得溜圆。“王爷,您这是何意?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唐琮听言,像是无法冷静下来的凶恶猛.兽,狰狞的一张脸上写满了“杀”字。 “吴尽夏!本王不想再与你玩游戏了!今日本王就在此与你说明白,你这辈子都逃不掉了,你生是本王的人,死亦是本王的鬼!你这具身体每个器官,每寸皮肤都是属于本王的,本王不允许你动,你便不能损伤一丝一毫!” 声嘶力竭的一阵乱吼,仿佛将久久压抑在心中的怒气全部释放。 可吴尽夏不动丝毫,像是全然没有听到一般,仍旧保持着原本姿势,唯有一双眼眸变得越来越冰冷,眼瞳变得越来越猩红。 “你听到没有!”没有预想中的乖乖听话,唐琮一步向前紧紧把住下颚,强逼着她点头称是。“快回答我!” “王爷这是玩腻了?所以,想换一种方式折磨我?”吴尽夏紧紧挺住下颚,咬着一口碎牙,一句反问从牙缝中脱口而出,带着十分倔强与万分反抗。 小王爷似是听到了天大笑话,张狂地连笑了几声:“腻?本王怎会腻!你这么好玩,本王会一直陪着你一起!玩下去......” 一字一句,带着疯狂的占有,不理智地像要同归于尽。 下巴彻底被禁锢,吴尽夏无法挤出半个“不”字。唐琮猩红着眼,将她的唇封翦,不是轻柔亲吻而是疯狂啃咬,像是要夺走她所有的呼吸一般,妄图将她整个人吞没。 她的心,与她的腰一起,在这张床上被无情的碾压,疼痛到无法形容。胸腔之中的怨气、恨意夹杂着残存的爱意交织,无处安放,唯有眼角控制不住的泪水,无声流下。 疯狂掠夺的意识,在碰到滚烫的泪水时,渐渐得到安抚。唐琮唇上的力度渐减,一路顺行慢慢亲拭着泪水,嘴角溢出的丝丝呢喃,不知是在劝慰自己,还是安抚另一个人。 “不要受伤,也请你,不要离开我。” 哀莫大于心死。吴尽夏此时精力被耗尽,意识在腰间三番五次的疼痛撞击下,越发溃散。她悲凉的想,到底是场孽缘,不如就从此,一拍两散。 意识渐渐消逝,仿佛是一团乱弦进入了一个黑色的梦境,被无尽的拉扯。 梦中好像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弦绷尽散,却再也看不见、听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以后,唐王妃再次想起“菊花”事件时,只问了王爷一个问题。 王妃:那时的你,是不是将我当个骨头啃的? 王爷赧然一笑:我只想将你吞拆进腹,好让你永远没有溜走的空间。 ☆、命里有你又没你 申时过半,泾州府院笼罩在一片浑红的夕阳下,后厨升起的袅袅炊烟,在余晖中显得尤为轻浅。 膳房中,一口大铁锅下簇簇小火燃烧着,三颗两指粗的人参吊着两只新鲜的 分卷阅读53 欲望文 分卷阅读54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54 大公鸡,一股子凤髓龙肝香气飘散开来,令人垂涎。 城主典旌此时正撸着袖子,左手握着一块上好的牛肉仔细端详,右手顺势拿起一把油光珵亮的菜刀小心翼翼地切片。 心甘情愿地做了近十年的煮夫,早就练就了一把好厨艺,恰逢夫人生辰之际,他便早早摸进膳房中细心准备着生滚牛肉粥。夫人嗜粥如他,嘿嘿,哪有不做的道理? 甘旨肥浓,别具匠心。 “大人,不好了。吴姑娘那又出事了。”小丫鬟喘着粗气撞开了膳房大门,扶在门框旁上气不接下气,“王爷大怒,大人快去看看吧。” 典城主手中一把利刃走了偏,滑溜一下蹭掉了手指上的一层薄皮。“又出了何事?夫人可知道了?” 小丫鬟摇了摇头,“还未去禀告。王爷让婢子叫您先去请几位郎中过去。” 薄皮之下,血珠很快就鼓了出来。“赶紧让管家去请,多请几位过来。”典城主拿起一块抹布匆匆擦了手,又朝着小丫鬟吩咐:“夫人那里暂时先瞒着,待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小丫鬟得了吩咐,又喘着粗气往门房处跑去。 手指上的血珠不停地冒出,有些钻心的疼。典城主从围裙上撕下一块粗布三五下缠裹,将切好的肉片又装在一个碗中,这才叹息着吩咐一旁的厨子看好火炉。 他扶了扶额,心跳不规则地砰砰着,总觉得有什么血光之灾要降临。 预感总是出奇的准,从未出现过意外。 吴尽夏暂住的小院一片冷寂。典城主拢了拢衣衫,叹息一口才快步踏进。 这一天,竟跑了两趟。 虽说上一次因偷听墙角,被夫人揪着耳朵责骂了几句。但此时独自前来竟有些胆怂,他踟蹰着是否将夫人的话当耳旁风,继续做那个扒门缝的偷窥王。 老远看见令一令二俩人正撅着屁股,两双眼睛直溜溜地嵌在门缝中。 典城主见自己的有利地形被占,有些不大愿意。双手扒开两人臂膀腾出块富裕地界,顺势将肥胖身躯挤了进去。 令一令二与典城主眼神互换后,又悄咪咪地撅起了屁股,三双眼睛重新填满门缝空隙。 确认过眼神,遇上了同道中人。 浑红余晖愈来愈浓,透过窗棂洒下一片斑驳的光影。有几丝光束落在床榻之上,又被僵坐之人一身华服遮挡,反射的光芒略显凄凄惨惨。 脸的那面被阴影蒙蔽,看不清什么情绪,只见一双手不停的抚摸床上那人的脸颊,动作轻柔极了。 偷窥了两盏茶时间,也未见屋内人有什么变化。典城主托起酸痛的腰直起身子,一把拽住令一小声问道:“到底出了何事啊?我怎么瞧不出个所以然呢?” “奴才也不知啊!”令一向屋中撇了撇嘴,“方才也不知出了何事,俩人便莫名其妙地吵起来,这不,直接给人吵晕了。” “哎呦,你家王爷是不是压根就不会怜香惜玉啊!躺着的那位不是正病着呢么,真是愚钝不可教也。”典城主叹气,前几日的苦口婆心,愣是白教了啊。 令二仍旧撅着屁股头盔,甫地听着典城主与兄长小声叨咕,心虚地不敢参与其中。低头暗自挣扎,一时间却未发现突然起身的自家王爷。 吱呀一声,屋门猛地被拽开。令二重心失稳,一个趔趄扑向了屋内。 令二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腆着脸子问:“主子爷,您有什么吩咐?” 唐琮闭上眼,将一腔怒火强忍下去。“方才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出去,伸手进、进沸水中。” 令二听言一哆嗦,心知这是兴师问罪来了。“王爷饶命,吴楼主跟奴才讨要几枝新鲜菊花,奴才见您被她气坏了就赌气没给,结果、结果她就伸手去抢......” 这答案与想象中的大相径庭。原本以为她想不开要自残,没想到却是贪念几朵花。那方才那顿火,岂不是无风起浪,撒错了地方? “混账!本王之前和你们说什么了,难道忘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千叮咛万嘱咐要哄着,却还是慢待了去。 “跪着!她什么时候醒,你什么时候起来!”唐琮一腔怒火最终没有忍住,哪还会顾忌是否殃及池鱼。 令一也顺势而跪,还不忘拉了一把在旁侧吓得胆颤的典城主。 典城主的膝盖可是金贵的很,这天下只跪过两个人——圣上与夫人,连他古稀之年的老母都未曾摘下他膝下黄金。 如今看小王爷正在气头上,与其大眼瞪小眼地盯着他凶神恶煞的模样,还不如跪下盯着地上的蚂蚁来得舒坦。 房廊挡雨不遮风,一阵子寒风吹过,贯穿着里衣都跟着冰凉。典城主毕竟年岁已大,肥胖的身躯在风中瑟瑟发抖。 唐琮快步扶起典城主,“老师您这是干甚,快快起来。可否着人去请郎中了?” 到底是师徒一场,虽说教的不咋地吧...… “已经着人去请了,王爷稍安勿躁,稍等片刻。”典城主见小王爷确实着急,一双浑浊老眼瞟进屋内,却见吴尽夏正杵着半个身子,伸手想拿水喝。 典城主欣喜,忙拍了拍小王爷的肩膀:“王爷,吴姑娘已经醒了。” 唐琮目光倏地从院门处转向屋内,见人正在艰难取水,忙转身迈步。 令二此时见着吴尽夏转醒,也是一喜,刚想殷切起身,却被唐琮一脚踢出了门外。 “出去跪着。” 吴尽夏其实早就醒了,实在是腰上的伤处疼的剧烈。但更不愿与唐琮说话,便沉着眼皮强忍着装睡。方才小王爷滚烫的双手摸搓了半天脸颊,连带着嗓子眼都干得冒火,只能偷摸起来倒水喝。 都怪典旌那个老头子,早不看晚不看,非得这当口往里瞟。 唐琮隐去一身劣气,快走了几步,拿起炉上的水壶往白瓷杯中倒了些水,又用力吹了几口,这才端到吴尽夏嘴边,示意她饮下。 吴尽夏不愿再呈唐琮之恩,挣扎着抽出一只手想端住杯子,却低估了自己腰伤的严重性,整个人斜着跌了下去。 唐琮眼快手疾,伸出臂膀将人揽住,一个转身将人拢在胸前,杯中的热水顺势而出,尽数溅到了唐琮腿上。 “嘶!”热水漫延,渗透到肌肤之上,烫的有些扎心。 分卷阅读54 欲望文 分卷阅读55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55 “再晾晾,这水...…还有些热。” 明显是烫到了,才有这等真实体会。吴尽夏开口想劝其赶紧去换身衣服,转瞬又狠了狠心,装作未看见。 嘴巴一张一合,扯得干燥的嘴唇有些微疼。 忽然感觉怀中人身躯一僵,唐琮附在耳边问道:“可是感觉有些冷?还是腰又疼了?要不要先躺下?” 嘴唇碰到耳垂,有一些刺痒。纵然不想说话,这姿势也容不得她沉默。 “躺着就好。” 有些冷淡,但好在还肯开口讲话。唐琮面色稍霁,轻轻将人扶倒,又掖了掖被角。 天色见黑,小丫鬟端进来一个稍大的火盆放在床榻旁,空冷的屋内渐渐被暖意融化。 唐琮握着温润的瓷杯有点近乡情怯,缓了半刻才伸手拿起汤匙,舀起一勺水凑到吴尽夏嘴边。 “喝一口。” 吴尽夏没矫情,从善如流地就着汤匙喝了一杯,这才缓解嗓间的干燥以及干裂的嘴唇。 “还喝吗?”低沉沙哑的声音询问着,手上的动作略停顿,似乎等着下一个命令。 吴尽夏摇了摇头,重新闭上了眼睛,顾自沉默。 一室安宁,只闻到火盆中哔啵的火星子声响。 “对不起。”唐琮低着头,手掌扣在腿上那团水渍上,指节隐隐泛白。 一颗心悬而未悬,又疼又酸又苦涩。 吴尽夏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听见。躺在床上的身影半分未动,细嫩的脸颊仍旧惨白,嘴唇上布满了干裂的沟痕。 “我知道错了。”停顿片刻,唐琮暗哑着重新开口。 那三句不离口的“本王”都被舍弃一旁,换了一个“我”字表达歉意。 眼珠轻微转了一圈,细微的动作告诉唐琮,眼前人未睡着,只是不想答理他罢了。 他内心酸楚,独自叹息。 “你大概是不会原谅我了吧。也对,换做谁被这么折磨,也不会轻易谅解。”他摇头,自言自语地将自我否定。 “可是怎么办呢?我的眼里有你,我的心中也都是你。我不想你离开半步,所以步步追逐于你。不敢放任你去飞翔,只好寸寸不离。你的一笑一颦,你的一喜一忧,哪怕你的假意虚情,在我眼里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就像自由的鸟儿,被硬生生的绑住,对她来说很残忍吧。 “我喜欢的很,但我也愚笨的很。”唐琮眼神愈发暗淡。“大概是,我命里有你又没你吧。” “你会排斥,会厌倦,所以才义无反顾地逃走数次。我不懂,所以一次次的伤害你,圈禁你,逼迫你。”一声苦笑。 “你该是非常恨我才对,就连前日的拥抱,都是你想逃离的借口吧。” 看着床榻之人眉心紧皱,唐琮伸出一双手轻柔的舒展她的眉心,似是想将种种罪恶之行抚平。 “睡吧,本王以后再也不会为难你了。” ☆、白驹一晃已成年 一阵阵暖意袭来,不管是床前烧得正旺的火盆,还是字字熨烫在心间的话。 其实,在小王爷说出“我知道错了”的时候,吴尽夏一肚子怨气就消的差不多了。她心中清楚的很,这位养尊处优的小王爷,人前向来都是仰其鼻息,能放下一身尊严与她说些顺耳的话,无非是喜爱她的表现罢了。 只不过,腰间的刺痛阵阵袭来,将她神智掳住,没有理智应答罢了。 “我疼......”吴尽夏伸手覆在唐琮停留在眉间的手掌上,嗫喏出的话有些撒娇意味。 唐琮手一顿,像惊弓之鸟一般倏的从温热柔软中抽了出来。“本王不碰便是了。” “......”直男一枚!还能说什么! 窗外传来踏踏脚步声和低声细语声,混合起来有些嘈杂。唐琮起身,将她裸露在外的手臂塞进被子,重新掖了掖被角。 “郎中来了,本王让他们进来为你诊治。” 腰上的伤被白日里一顿折腾,变得有些严重。新来的几位郎中不知是新旧伤相加,站在一旁讨论着用方。连夜诊治的那位郎中却皱着眉头,因想象不出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啧啧了几声后又将眼神转向了唐琮。 很明显是在问:王爷,您又干了什么好事? “咳咳,本王不小心摔了她一下。”唐琮经受不住郎中毫无忌惮的质问眼神,当下只能僵硬着脸说实话。 果然如此。 郎中脸色从怀疑到恼怒变幻着,白昼相连亏得自己连眼都没阖,才将这位苦命的姑娘救回半条命,这才过了几个时辰,又被搞成这个鬼模样。 果真这小王爷如传闻一般,穷凶极恶竟会鱼肉弱小。 “王爷,恕草民斗胆说一句。吴姑娘的病其实并不难治,只需熨烫静养几日便可。但您再这么折腾下去,腰伤经久不愈是小事,留下后患可是大事。到时您即便请神医过来,也无济于事了。” 医者父母心,此时这位郎中斗着胆子说真话。 犯错的人自然没有反驳的余地,无奈之下小王爷只能梗着脖子答:“郎中请诊治吧,本王记住此番叮咛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几位郎中得知来龙去脉后,均是时不时得朝他瞟看,身上的万丈光芒都快被刀剑般的侧目削了去。唐琮越发站的不自在,踱步行至门外,见典城主仍旧站在原地打哆嗦,连忙劝回。自己则在凛风之中,经受寒风问责。 “令一,李三小姐那边有什么消息?” 吴尽夏生病不能出府,小王爷便派令一与李三小姐接洽在泾州置办胭脂水粉铺子一事。李三小姐倒是个肯帮忙的,见着令一提出的条件十分诱人,便一揽子将要置办的事儿都应承了下来。 “回王爷,李三小姐已经着手办了。奴才已告知她秘密行动,事成之前不会对外透露半分消息。”令一顿了顿,继续说道:“奴才愚钝,您又不缺钱,为何要在泾州置办个铺子?” 唐琮捏着一枚枯黄的落叶,有些力不从心:“只不过,想准备一份礼物罢了。” 福至心灵,令一忽然明白了。说来说去,都是自家王爷的一片苦心啊。 跪在一旁的令二含着怨气,此时听言更是替自家主子爷抱不平:“王爷,奴才就不明白了。您对屋里那位可不是一般的掏心掏肺,可她也太过分了。哪怕是天仙下凡,也没有这么清高冷傲的吧!” “住嘴!主子的事哪容得你多嘴。”令一跨步站在自家兄弟与小王爷之间,出言发狠教训,眼睛却不停 分卷阅读55 欲望文 分卷阅读56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56 得使眼色。 他这弟弟太不要命,好话说不好,坏话脱口出。也得亏自家王爷重感情,还留着他在身旁伺候。换作旁人,早就将他扔到菜市口问斩了。 令二徒感委屈,可又不得不道歉:“奴才知错了。王爷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唐琮置若罔闻,将手中的枯叶捻碎,就着风撒入一片黑暗之中。“令一听令:即日起留在泾州府院,隐避保护吴尽夏,确保她安全无碍,不准有任何差池。” 令一:“遵命。” “王爷,那奴才呢?”令二等了半刻,见唐琮依旧不搭理自己,急着追问道。 唐琮有心让他跪到海枯石烂,可又怕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又跑进屋里惹事生非。踟蹰了一会儿,才皱眉说道:“你跟本王走。” ***** 几位郎中集思广益,商量出了治疗对策。饮下了几碗黑糊糊的良药,又被强行贴了几块黑糊糊的膏药,这才稳住了吴尽夏腰上不断刺痛的伤情。她浑浑噩噩地从睡梦中醒来,睁眼已是转日高阳悬挂。 屋内只见伶俐的小丫鬟忙前忙后,却未见唐琮身影。 她躺在温暖的被窝中,只听见窗外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却未听到令一令二闲碎说话的声音。 “他们人呢?” 小丫鬟见她醒了,惊喜道:“吴姑娘醒了?太好了,我去叫夫人。”说罢,扔下手中的抹布,一溜烟的跑走。 “哎,等......”吴尽夏半句话未说完,人影已经拐过了屋门。她颓然地闭上了眼,心中的担忧不断翻滚。 问的话未回答也就算了,可这会儿子再将寿星请来,到底是不妥的。自己一身病气不仅触了喜事霉头,关键是生辰礼都未准备,真是......雪上加霜啊。 正在顾自烦恼中,典夫人带了几位同好夫人踏进了房门。香潋滟,锦模糊。莺燕带笑,行走聘婷。 为首的自然是面色极润的典夫人。“姑娘醒了?感觉可还好?”说话间,一股子熟悉好闻的栀子香气袭来。 吴尽夏未敢多想,连忙撑起身子回话:“多谢夫人关怀,我已经好多了,劳烦您挂念了。” 她一手摸着包袱中的两块珍珠美白皂有些踟蹰,犹豫要不要将这寒酸之物送给典夫人。 典夫人坐下伸出手扶稳她,仔细瞧她确实好了几分,这才踏下心来。扭头对着身后的姐妹们介绍,“这位就是我说的那位姑娘,长安白匚楼当家人吴尽夏。” “果真是个秀外慧中的姑娘。”一位披着纯白色狐裘的夫人眼眸含笑,对她略作点头。“传言真是不可信,这哪是半大的小伙子,明明是个眉清目秀仙姿佚貌的姑娘家。” 吴尽夏干笑着与众位夫人问了安,倚在床榻之上不敢言语。 猛地被人夸奖,她有些羞怯,手上握着的那两块香皂断然是拿不出手了。可不,都被人知道自家名号了,再送这等寒酸之物,岂不会被人当众笑话。 典夫人握紧她的一只手,亲昵感满满。“你这孩子,病着还这么贴心,送给我那么大一份寿礼。今日凑巧诸位夫人们来为我庆生,我好心与她们分享了些。这个个与豺狼虎豹一般,非要让我带着来见见你。我没辙,这才过来扰你清静。” 寿礼?还是一大份?什么情况? 她一时有些呆懵,顺嘴问道:“什么寿礼?” “莫不是睡糊涂了?”典夫人伸手摸了摸她额头未见异常,这才继续说道:“小王爷一早便派人送来了一堆胭脂水粉,若不是今日庆生,估计后半辈子都用不到你那白匚楼精巧制作的妆品。真是难为你有这份心了。” 这下,吴尽夏才明白,原是小王爷借花献佛,帮她送了一份礼过去。 难怪那股子栀子香气如此熟悉,确实是自家铺子里的夏季热销套装。不过,小王爷从哪儿弄来的,不会是......回了趟长安吧。 “我没别的能耐,只能送您这些小里小气的东西,您不嫌弃就好。您与诸位夫人不必担忧,以后泾州的铺子开了,还得仰仗各位夫人们捧场呢。” 这话一出口,在座的夫人们便打开了话匣子。女人偏爱红妆,日日离不开胭脂水粉,听及好消息后更是三句不离口。话题逐渐多了起来,吴尽夏忙于应付各种对答,一时间没有空隙问典夫人唐琮去向。 待红泥小炉沸了七八釜水,诸位夫人们也说得疲累了。典夫人吩咐丫鬟们将酥点果品呈上来,又为吴尽夏温了一碗素粥,室内这才安静下来。 坐在上首的一位夫人品了一口茶,扭头望向典夫人:“姐姐,方才妹妹听典城主说,小王爷一早就赶回了长安,可是都城出了什么大事?” 典夫人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如今圣上坐着那个鎏金椅子不稳当,几位皇子明里背里的做手脚。春闱考过的一众贡士眼瞅着被几位皇子收揽一尽,眼下离殿试不足十日,小王爷急着回去,八成是收了圣旨为圣上招揽人才去了。” 吴尽夏左手端着一碗粥,右手不停的用汤匙搅着,思绪随着典夫人的话飘远。 殿试将至,不知李玄黎此次会不会金榜题名。如今朝堂局势不明朗,各皇子为夺嫡之事暗地里造势,此时他入朝为官也不知是喜是忧。选择哪个阵营,为谁效忠,都是一条看不清的路。 不过,圣上在此档口招兵买马,倒有一些奇特。也不知这位三智五猜的皇帝老儿在想什么,难道真想活个五百年,好一统世界? “哎呦!瞧我这记性!”典夫人惊呼,大力拍了一下吴尽夏的手背,将她思绪强行拉回。 “吴姑娘,方才有一位李贡士求见,说是你的家人。我见你未醒便让他在前厅等候。咱们说了一箩筐废话,愣是让我把这茬给忘了,我现在着人请他过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吴尽夏听闻李玄黎来了泾州有些惊喜,忙点头称好。 午后秋风爽朗,李玄黎踏入屋门时,方好有一缕光照在他身上。一月未见,少年郎的稚气已脱,曲眉丰颊美如冠玉,成熟得有棱有角。 吴尽夏突然有一种“儿子长大了”的欣慰感,也未管病容煞白、女装着身,微笑向他招手。 李玄黎定然站立,嗓音温润,带了一丝心疼,又很踏实。 “阿夏,我来接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贰少跟了项目,加班频繁,更新都会晚。 但还会坚持日更,如有特殊情况会在作说或者文案中告知,感谢小天使们阅读~ ☆、看似无情却有情 都城长安三面环山,凛凛寒风还未越过山顶,便被层层峰峦半路截断。长安依天时地利而居,不像泾州一样早早受得寒风肆虐,自然满城另呈一派风景。 殿试在即,诸位贡士早早聚集 分卷阅读56 欲望文 分卷阅读57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57 于长安,下榻之所均是马车拥堵人群环绕,因此原本拥簇的街市越发的热闹非凡。 一阵枯草踏马蹄,裹挟了一身的风霜。唐琮骑着栗色宝马越过长安城门,未在意忽然拥挤的街市,避着人群疾疾向着唐王府驰去。 跨步下马,他身子有些趔趄,令二眼疾手快快步上前虚扶劝道:“王爷,您这折腾了一来回,今日就与圣上告假,先在府中休憩吧。” “无妨。”唐琮摆了摆手,正了正身形。 “可是,您都两宿未歇了,再精壮的身子也经受不住啊,奴才看着心疼。”令二嘟囔着,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前日,小王爷因摔伤吴尽夏心存内疚,揪着郎中一夜未合眼。昨日又马不停蹄地回了白匚楼为典夫人搜罗了一批生辰礼。本以为礼送到了可以歇下,未想刚进府院大门便与领了圣上口谕的金吾卫碰个正着,一队人马未有喘息时间,又从径州折了返。 精神与肉.体都清醒着,状态就如泄了气的蹴鞠,有些软趴趴。 唐琮睇了一眼令二,沉着一双暮霭眼眸漫不经心道:“若不是你惹是生非,本王也不至于如此疲累。” 令二见火势又引到自己身上,忙捂起嘴巴不敢再言语。 春季二月,全国举人聚集长安会试,故称春闱。会试一过,考中者为贡士,于当年三月十五,入殿试由圣上重新安排名次。 往年间均如此,唯独今年却将殿试推迟到了秋天。事出反常必有妖,究其原因,坊间倒是有一两传言。 一曰朝中文武百官官职尚无缺空,十来位优秀贡士无处安置,若草草选了只会大材小用。二曰朝中众势力你争我夺勾心斗角局势很不明朗,自然有人暗中或阻碍或招揽将才。更有传言称,此举为圣上私心之举,朝中十年未变的官职设属或将有重大的变动。 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其中因果关系,自然有明眼人能够分辨。 然,三皇子一党尽数归于尘埃,朝中多官职确有空缺,急需殿试选拔人才。皇子各派党急于招兵买马,局势争斗愈演愈烈,有几位贡士尚未入仕便已然成了幕中宾。 即便是慧眼之人,也着实看不懂圣上迟迟不允批举行殿试这一举动,所谓何意了。 尚书房内,龙涎香的味道有些浓厚,熏得人甚是精神。 唐琮一派淡然地站在圣上面前,心中有如明镜。“皇兄,此时召臣弟前来,可是要将谋划之事提前?” 圣上将手上的折子甩在一边,重新拿起一本,没有搭理他的话茬。粗略看了一眼内容,又留了一个“阅”字,这才不紧不慢地张开金口:“径州一行,可还顺利?” 小王爷此行去往径州,算是避人耳目的私人行程。圣上着人送去了口谕,想必顺利不顺利,这位精明的圣上早已有所耳闻。 本是朝堂休沐时间,臣子去往动向不用与圣上一一报告,可此时刻意地这么一问,显然让小王爷不太痛快。 本来就心烦意乱,还有人故意揭开伤疤。 “不顺利。”唐琮一张脸写满了不快,草草回了圣上一句。 日日困在尚书房批折子的圣上,看见自家兄弟吃瘪的模样心情大好。手持红漆描金夔凤纹管兼毫笔书滑的“阅”字更加眉飞色舞。 未几,也不知是折子惹人厌烦,还是小王爷默声抗议,埋在奏折之中的圣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朕像你这般岁数时,太子已满三岁。虽说朕与皇后伉俪情深,但彼时侧室填房也各有两人。你我同袍情深意重,你不愿娶妻,朕也顺着你意。如今你开了窍也动了红鸾星,朕便帮你挑选几位贤良淑德的世家女子,再让司天台监正择个好日子,早日将好良缘定下吧。”圣上微微抬首,盈盈目光写满了体贴关怀。 “阿琮,你是大唐备受世人敬仰的王爷,是与朕肩并肩高高站在辽疆之上的尊者。龙虎在天,岂容卑贱的蝼蚁攀附,何况还是个不听话的。朕说的道理,你可懂?” 唐琮默不作声,一双桃花眼生出了几丝身不由己的意味。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圣上年事已高,后宫久不进新人。年年后宫选妃,不过是变相满足各位皇子招揽幕僚的需求。就算圣上金口一开帮他择了妻,那些世家也不会白白将手中的棋子送给他这个无前途的闲散王爷。 这世家的女子啊,多半是政治的牺牲品,哪有良缘可说。 圣上说的那番话不过是承前启后,警戒他不要再与吴尽夏有所瓜葛,这才是最终圣意。毕竟唐小王爷,是圣上手中那枚无往不胜的棋子。若走错一步,寸步难行的整个棋局,面临的只有一个毁字。 所以,容不得,也不准有任何拦路者。 唐琮迟迟未说话,站在一旁的张宦官好言劝道:“王爷您劳苦功高,圣上此番是实打实地体恤您,您就赶紧领旨谢恩吧。” 尚书房中的龙涎香后劲稍有些不足,钻入鼻眼中的味道有些清淡。小王爷积累了几日的疲倦感,毫无阻挡地随之而来。 “臣弟知晓了。”唐琮拱手。 罢了,谁让心尖上的姑娘不听话,只能自己打掉牙往肚里咽了。 圣上见唐琮乖乖听话,心情大悦。“一切按计划行事。谢廷铨那儿就不用管了,朕已经安排下去了。” 大唐第十一年,当今圣上与唐小王爷联合谋划一出好戏,暗箱操作为哪般,世间除他二人并无他人可知。但径州城开了一家与白匚楼齐名的胭脂水粉铺子,以及长安李家李玄黎喜获状元两件事却广为人知。 九月中旬,径州城的寒风越发凌冽,赶上阴沉之日,阵阵妖风像把把锋利的刀刃,刮得人脸干燥生疼。 吴尽夏与典夫人坐在屋内挑弄着青木香与白芷,一旁的火盆子放了个小锅,锅中练着羊骨髓,整个屋子被熏得温暖。 “吴姑娘,那日来访的李贡士此次殿试居鼎甲之首,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你们一家子,入仕经商没一个差的,让人好生羡慕啊。”典夫人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一脸笑意涔涔。 “夫人又说笑了,此次玄黎实乃侥幸,如不是典少爷让他一二,怎会让他有幸与榜眼大人同为进士及第。” 吴尽夏口中说的榜眼,即典城主夫妇之子典范。圣上御批三鼎甲,一名状元李玄黎,二名榜眼典范,三名探花谢廷铨。金榜题名,蟾宫折桂。不管是谁家高谁家低,都不枉是一桩好事。 吴尽夏一番话说得好听,典夫人自然将自家儿子屈居榜眼一事抛在脑后。回想那日翩翩少年郎风姿绰约而来,满目含情恨不得将眼前姑娘装进去的样子,便按不住八卦之心跃跃而起。 “吴姑娘,状元郎与你关系可好?” 吴尽夏听问,将手中的茯苓搁置一旁,一双杏仁眼忽闪忽闪。“那是自 分卷阅读57 欲望文 分卷阅读58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58 然。我俩十年总角之情,互相扶持友爱,最牢靠的就是我俩之间如铁一般的友情。不,是亲情。” 典夫人听言微愣,一双过来人的眼睛上下扫了她两圈,没止住稍微古怪的笑意。 “是么?我没听错吧!友情,亲情?可夫人我并不觉得状元郎望向你的眼睛里带着这两种情谊呢。” “夫人,你是不懂他。他那双眼睛万年带霜,见了谁都一样。”吴尽夏不以为意。 李玄黎那双眼睛,说好听些是孤高冷傲,说不好听些是视觉障碍。也不知从何时起,曾经那个哭鼻子的跟屁虫变了个模样,成天冷漠苛刻,也不知以后的仕途之路会不会受影响。 典夫人颔首,心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吴尽夏将白蜡与川芎收拾妥当,与方才侍弄好七种草药混合在一起。小锅中的羊骨髓还未成型,小丫鬟煮了一壶普洱茶,由着她二人坐在一旁品茗休息。 “你们年轻人总有自己的心思,不过这也不怪。可怪就怪在,你们连自己的心思都看不明白。” 听起来像是佛学,吴尽夏摇了摇头:“夫人所说何意?我有些听不太懂。” “典范读书在行,但在感情之事上却是个愚钝的。他有个青梅竹马,与他相处有十五年载。眼见着及笄要嫁人,红着一张小脸来找他,却被他一句无心之话回绝了。如今人家姑娘嫁做人妇,可我那痴儿却日日思夜夜念,终是不得。” 道是有情却无情,看似无情却有情。 吴尽夏唏嘘:“典公子是错付了一番深情。可惜了一对有情人。” 典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握住吴尽夏一双葇荑。“今日我与你提起这事,并不是与你当笑话讲。我那痴儿错下的事,都是年少不懂种下的因。有因便有果,究竟是甜牙的果子,还是苦涩的果子,还得看这‘因’为何。” “有了此等前车之鉴,你该懂我跟你说的意思吧。” 原本以为仅是听了一段别人家的家常,吴尽夏并没有置喙的意思。可此时此刻,典夫人一番言辞却像是将经验教训传授与她,让她不得不放在自身上思考。 “夫人是暗指李玄黎对我有意?不可能不可能,您想多了!”吴尽夏摇着脑袋,心道夫人可真逗,十载同为少年郎,怎会产生出那门子情愫。 典夫人也未反驳,随口又轻问一句。 “若我指的,是那小王爷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的一身洪荒之力都快被无良领导榨干了~ 哭唧唧~/(ㄒoㄒ)/~~ ☆、众人皆醒她独醉 烟气袅袅,小锅中的羊骨髓汩汩沸腾,晶莹透亮的油脂沉沉浮浮。吴尽夏饮下一杯温茶,起身弯腰舀了半升水放入木桶之中,又掺了半升白酒,将择洗干净的九味药草尽数倒入。 “好好的,夫人为何又提起了小王爷。”吴尽夏埋头,闷闷的声音伴着药草浸泡的沙沙声一同传来。 炼好的羊骨髓用篦子翻倒几回才澄清,她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并未见任何慌乱。 典夫人手捻香帕子擦了擦唇角,掩去一抹偷笑。 “怎么,小王爷不告而别惹你不高兴啦?不过也是,就算圣上急召,他也阖该与你打个招呼,哪能一句话都不留,说走就走。” 澄清的油脂顺滑地倒入木桶之中,包裹住药草,析出淡淡清香。典夫人闻之有些好奇,凑上前来半弯腰站在木桶旁,旁观她搅拌。 “夫人又在取笑我了。王爷政务繁忙,行程安排又是机密,我乃一介草民,他怎么可能开尊口与我告别。” 说话间眉眼微皱,嘴巴撅起了弧度,手上的劲儿随之加重了几分。 “再者说,他一贯独断专行,说风就是雨无风也能起高浪,哪会留与他人商榷的余地。我巴不得他别在我眼前晃悠,难得落了个清静。” 哪是落得清静,明明嘴硬心软,在乎得很。 看破未说破,典夫人颔首道:“他毕竟贵为亲王,也容不得咱们质噱。我倒是觉得,状元郎在这点上做的甚妙,是个乖乖的。” 话题又引到李玄黎身上,吴尽夏表情明显好转。“也不知他官配何处?若是配了要职可就好了。” “那是自然。”典夫人心中有数,应承着回了话。 趴在房顶听壁角的令一将吴尽夏的一言一行书写成信,刚写到“独断专行”时突然迟疑,将手中密密麻麻的书信攒成一团,又重新换了一张纸,重写十一个大字:王爷好王爷妙王爷顶呱叫。 召来信鸽,将书信封好,这才哆哆嗦嗦下了屋顶。堂堂正正男子汉,如今落得听壁角的下场,是时候表演真正的讨巧技术了。 距典夫人生辰日已过去七日,小王爷也与时间一起销声匿迹,半点消息都未传来。起初,吴尽夏还有些担忧,试着寻问典城主几回,在次次得到“不知”的回答后,也有些恹恹。 圣上急召,巩固政权为其一,可吃不准会不会有旁的幺蛾子。 她是怕了,建康噩梦犹在眼前,她可不敢笃定两面三刀的皇帝老儿会对泾州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王爷乃同袍兄弟,皇帝老儿自然不会为难,但她卑贱商贾的命运可就不一样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牵连的道理,她真真切切懂得。战战兢兢等了几日,未见圣怒波及。这才暗自压下心中恐慌,自我安慰道: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典夫人对她关爱有加,留着她在府院安心趴在床榻之上养伤。前来接应的李玄黎与典范同为贡士,因私交甚笃,也被盛情留下。 李玄黎整日瞧着眼色行事,说话做事中规中矩未有逾越,见吴尽夏日日如以前般自若,建康那场荒唐事也被埋在心底不再提及。 接连五日,吴尽夏伤势才见转好,又琢磨着筹建新铺子一事。李玄黎见她未有要离开的意思,便与典范携手上路回长安准备殿试。 临行前,吴尽夏凶着脸色与李玄黎告别,恶狠狠地逼他必须要讨个状元回家。有钱能使鬼推磨,有官能让神避祸。一朝入了皇帝老儿的眼,兴许还能多一道保命符。 殷殷期待不负众望。殿试之日,旭日高照,乾坤朗朗。皇帝老儿钦点三甲,收揽新鲜血液填充王朝。牢笼英才,驱策志士。天下英才尽入彀中矣! 吴尽夏这才将心落入腹中,状元及第,入朝为官,自然水到渠成。现如今唯一让她不省心的,便是新铺子一事。 原本想趁着空缺档口,尽快将铺子落地,没想到养伤又耽误了几日,等她终于有时间到李府拜访三小姐时,已然误了最佳时机。 “吴楼主,实不相瞒。已经有金主先您一步与小女来谈此事了。”听及来由,李三小姐快人快语如实相告。 羊群逐 分卷阅读58 欲望文 分卷阅读59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59 草,商人趋利。水则资车,旱则资舟。但凡有些经商头脑的,必然能想到一处。 “敢问三小姐,那位金主是何方神圣?” 李三小姐眼睛如镜:“这位嘛,我倒是不方便与你透露。不过,小女有一事还得与吴楼主商议,是关于铺子合作之事。” 吴尽夏规整了一下衣袖,抬头问道:“合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那位金主有勇无谋,如今虽然盘下了铺子,但筹备的大大小小事情一概不管,小女分身乏术已是甚难处理。因此,那位金主有心想与吴楼主合办这铺子,事成之后各取分成,您可有意?” “如何合办?分成可有明说?” 李三小姐见鱼要上钩,身子略微前移,开口说道:“金主出钱出地,吴楼主出货,小女出力。一经开办,您的货按全额算外加三成利息,金主五成利息,小女做个中间商赚个两成即可。” 吴尽夏心算一番,惊疑道:“如此算来,那金主岂不亏了?” 李三小姐捂嘴偷笑,若不是替人谋筹,别说五分利了,整个铺子都快拱手让人了:“金主人傻钱多呗,吴楼主可要考虑考虑?” 白匚楼开办之时,从妆点铺子到备货上新,耗费了她大量心血。若重来一次,以己之力必然耗神耗力,倒不如先傍了这位金主打响名号,日后再翻身独立。 “感谢金主与三小姐抬爱,吴某斗胆应承。不知这铺子在何处?何时开张?可是起了名号?” “铺子还在胡杨树下,原来的美椋斋。说是金主夫人看中的地方,现改名为明卿阁。小女不才,还望吴楼主指点如何布置,待您的妆品一入,即可开张迎客。” 李三小姐手肘戳起,手托下巴,一脸娇笑: “明卿大概是夫人的名字,金主这番估计是为博伊人笑吧。” 一番话打破了吴尽夏的所有期待,方才还心存幻想将那金主认做小王爷,却被“夫人明卿”两字着实泼了一身凉水,掳回了全部憧憬心思。 “那吴某先行回去准备,改日再约三小姐去铺子探访。” 她扯了扯微僵的嘴角,道了一句“谢”,起身告别。 寒风吹落一地枯黄,吴尽夏出了李府,伸手拢了拢身上的薄袄。天色渐晚,秋意凉,她忽然有些怀念,那晚被唐琮捂得滚烫的荔枝酒。 “令一小哥,你与我去吃些酒吧。” 吴尽夏扭身望向李府门口石狮方向,略等片刻也未见人影出现,只能叹道:“刀剑都快戳到狮子天灵盖了,你就别藏了。” 半刻,令一灰着脸站了出来,杵在原地不说话。 吴尽夏未矫情,快步上前拉着令一的袖子便往不远处的酒肆走。令一有意推脱,奈何一张嘴笨的要死,半句话未说,便被半推半就地置于酒肆木椅之上。 “王爷不准喝酒。”憋了半天,却说了一句模凌两可的话。 吴尽夏抬眼瞧了瞧他,慢慢道:“他又不在,管不了你。听闻这家酒肆是胡商所开,酒不仅烈还很醇香,暖身子解馋最好不过。今日我请客,慰劳你费力看守我。” 令一刚想说“王爷说了不让你喝酒”,乍一听她后半句,定睛一滞气馁之情袭上心头:“你早就知道了?” “全身上下,鼻子最灵。”吴尽夏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身上有冷松味道,离我近了自然能闻到。” 大唐男子多爱习香,与偏爱粘腻香甜的令二不同,令一更好清冷的松香。前阵子因神志附在小王爷身上,对这两位侍从喜好算是了如指掌。 令一未料到纰漏出在自己一身香泽之上,暗自闷头自省。 吴尽夏笑笑,安慰道:“无碍。今日你将喝酒一事隐瞒,明日还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左右我也不会做什么恶事,你如实汇报就好。” 招来小伙计,吴尽夏要了三叠佐酒好菜,又点了一壶热玉薤。 蠕渌胜兰生,翠涛过玉薤。千日醉不醒,十年味不败。 玉薤酒精含量很高,一般人都难以驾驭,何况是个弱女子。令一喊住伙计,摇头拒绝:“换成桑落。” 吴尽夏张口欲反驳,却被令一制止:“一壶不行就喝两壶,也好比喝半壶就倒。” 很有道理。 三两杯桑落入肚,吴尽夏下筷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令一端得板正,滴酒未沾,只挑拣几块素菜进食。她一人喝的越发意兴阑珊,连带心中都觉得不舒坦,又由着酒劲干了几杯。 天色渐暗,寒冷平地刮起。吴尽夏越发觉得飘飘欲仙,一开口就是口不择言:“他怎么还不回来呢。” “明明每次喝酒,他都在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喝酒都会粗大事儿! 小天使们掐指算算,这次会不会有大事发生。 ☆、一时间孤枕难眠 甲第御封,含元殿传胪唱名,紧接着便是一甲三日游街。 新科状元李玄黎,过了十月才年满十七,被圣上御笔钦点甲等第一名,实乃羡煞众多读书人。 李家世代经商,家世虽不及榜眼典范显赫,但与农家出身的探花谢郎相比还是略胜一筹。三人骑着金鞍朱鬃马同行,自然旗鼓开路风光无限。 单凭李玄黎一身温文尔雅仪表堂堂,都能招惹满城未出阁女子红着脸翘首盼望,更别说还顶着一座布衣一步登天的高帽子,所到之处均是前呼后拥欢呼雀跃。 李玄黎唇边浮着一丝淡淡笑意,对着夹道欢迎的人群慢慢颔首。榜眼典范,探花谢廷铨马行在状元郎左右后方,左边的一脸英气,右边的冷峻如山。更衬得状元郎面如冠玉,轻轻松松便抢尽了风头。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三人徐徐骑行绕了长安城一圈,今日这趟街才算游完。 时至正午,稀松阳光铺洒,却碍不过秋衣浓。探花谢郎拢了拢一身微薄长衫闷声告了退,自行策马匆匆回了下榻之所。 典家旧府早已变卖他人,如今新府尚未置办妥帖,典范便先在李家暂住。李玄黎与典范骑马同行,齐齐前往东市四街。 李家管家远远望见自家少爷身影徐徐而来,一声令下鞭声四起。李掌柜站在门口老泪纵横,于烟气四起中嚎啕大哭。多年梦想终于成真,再也不会愧对祖宗几代的殷殷期望。李玄黎下马宽慰,携同典范共同进了自家院门。 一脚跨进里院,管家轻声附在李玄黎身旁说道:“少爷,王爷在正厅里等着您二位呢。” 李玄黎身形一顿,扭头望向典范。小王爷此时前来自然不是恭贺,如此行为何意,二人均是一头雾水。互相略点头,撩袍匆匆向着正厅走去。 唐琮坐在主位之上,见过二人行礼,才起身虚扶。 “恭喜二位喜登三甲,大魁天下游街辛苦,落座吧。” 二人拱手谢过唐琮,落 分卷阅读59 欲望文 分卷阅读60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60 座于左右两侧。典范与唐琮有过数面之交,算不上陌生。于是先行开口问话:“王爷前来,可有什么吩咐?” 唐琮向旁使个眼色,令二得令转身出了正厅,站在门口小心值守。此番前来,唐琮是受圣上口谕,前来探查二人口风。朝堂各势力招兵买马,这二人尚未选择效力何处,唐琮便掐着游街的时间点先行下了手。 “圣上亲赐明晚琼林宴,本王闲来无事,便过来告知二位。” 琼林苑设闻喜宴,乃历代传下的盛会。琼林苑中锦石缠道,宝砌池塘,柳锁虹桥,花萦凤舸,实乃优美大气。在琼林苑中为当年新科进士举办欢迎宴会,因此也称之为琼林宴。 圣上亲赐琼林御宴,笼络新科进士,以示恩典。此番小王爷亲自告知,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典范拱手言道:“叩谢圣上恩荣。皇恩浩荡,我等十六名进士必将......” “停!”唐琮领略过典旌脸不红脖不粗的口灿莲花夸人功夫,此时看着他儿子一副要超越自己亲爹的模样,连连叫停。 “本王明说罢了。琼林宴后再过几日,进士授职结果便会陆续出来。圣上的意思,状元郎按旧历入翰林院修撰,先做养才诸望打算。礼部尚书职目前暂缺,圣上并不属意钱侍郎升迁,典郎便去礼部历练历练,早日接了要职。” 翰林素有“储相”之名,自来备受圣上重视。一入翰林,升迁自然不愁。礼部也是个肥差,掌管考吉、嘉、军、宾、凶五礼,自是高官厚禄 。 李玄黎与典范到底年轻沉不住气,此时听唐琮将封授这等秘密之事说与他二人听,均是跪地不敢言语。 “圣上这番意思,想必本王不说,你二人也阖该知道。这几日李家被多少人踏破门槛,你二人便知如今朝堂势力分裂几何。圣上重视你二人,还望你们心如明镜,心无旁骛。” 圣上以大好前程做礼,招揽人心。李典二人感恩戴德,叩首谢恩。 “谢主隆恩,我等谨遵圣上谕旨。” 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唐琮却坐在椅上未有要走的意思。他垂着眼睛看着手上的玉色扳指,不动声色。 李玄黎毕恭毕敬,“王爷,可还有旁的吩咐?” 唐琮端起一旁冷掉的茶杯,迟疑了一刻。半晌才向典范方向低声问道:“她可还好?” 所问何人,不明则喻。 典范闻声刚要开口回话,碰到李玄黎制止的眼神后,两唇当即紧闭,噤声装作未听见。 李玄黎悄声疏了一口气,抬首故意问道:“王爷可是在问家姐?” 唐琮从泾州回来那日,正巧与李玄黎错开,两人未打过照面。令一书信简短,向来报喜不报忧,因此唐琮并不知李玄黎曾去过泾州,更不知他与吴尽夏在泾州经历了何事。 此时李玄黎一副淡然自若,摆明了自家人的姿态,让唐琮又惊又疑又恼。惊的是令一知情不报,疑的是她何去何从,恼的是李玄黎的态度。 家姐?真是大言不惭! 唐琮暗自压下胸中腾起的怒意,直视那略带得意的眼神:“据本王所知,你乃李家独子,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姐姐?” 李玄黎微愣,转瞬间又恢复笑意。“我这位家姐总喜爱以男装示身,说来王爷肯定识得,正是白匚楼楼主吴尽夏。不过家姐与您可能不太熟络,因此未与您提及过与草民的关系。” 唐琮笑的咬牙切齿,对李玄黎的话深感不耻。呵,不太熟络,真是笑话。 “那是本王疏忽了。大概是她与本王在一起时,不经常聊及于你的原因。不过,如今算是亲上加亲,本王日后会加倍关照你的。” 小王爷一番话说得没头没尾,李玄黎面色有些疑惑,但碍于典范眼神不停地在他与小王爷之间徘徊逗留,只能沉着气应承下来。 “草民一家微贱,不敢与王爷论亲,感谢您抬爱。” 唐琮摆了摆手,不愿再与李玄黎多说话,转而望向典范:“本王从径州回来之际,受过令堂大人嘱托,今日你便就与本王一齐回府安顿下来,免得让他们二老担忧。” 典范眼角撇了一眼李玄黎,露出一丝不情愿的意味。可又不好意思推脱小王爷的美意,只得拱手道谢。 唐琮直立起身,不动声色道:“今日本王透露的乃朝廷机要,你二人切记万不可对外透露半分。从今往后,万事谨慎谦恭,多为圣上尽瘁效力。封授令未下这几日,便各自在府中钻研为官之术,旁的闲杂人事最好避而不见。” 二人称诺。典范跟在唐琮身后,皱着一张脸与李玄黎无奈告了别。 行至李家院外,唐琮才对着典范悠悠开口。“你到底不如你父亲聪慧有谋,你可知你二人日日在一起,会招惹多少好事者在背后诋毁惹事。一甲三位进士,依本王看也唯有探花郎懂得审时度势。” 猛地被批评不如人,典范游街的那点骄傲劲儿尽散,只能骑着马老老实实地跟在唐琮身后亦步亦趋。 唐琮对这两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没有多中肯,恍得想起御书房内,刺棱着眉毛一副信誓旦旦的狡黠圣上,忽然有些想笑。那个物尽其用人尽才的皇兄,大概还不知如今的这场戏,选中的角儿有多娇嫩。 索性那几位兴风作浪的皇侄们也资质平平,连坐山观虎斗都称不上。如今不自量力的人太多了,权当在旁看个热闹好了。 入府安置好典范,又命人送去一筐政论书册过去,唐琮才慢慢踱回寝殿休憩。从径州回长安这几日,他忙与圣上商讨策略,因此日日都宿在宫中。偶有几次回府,甚觉得满府空荡荡的没人气,也从未作过停留。 床榻早已被丫鬟们收拾平整,早已没有那日他们两人相枕同眠的痕迹。唐琮脱掉外袍,掀开被角钻了进去,却发现被窝内的温度凉得让人越发清醒。 万籁俱寂,唐琮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心中有许多话想讲,身侧却半无人影。如今肩上被强加的担子越来越重,让他这个闲散王爷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可再强悍的人也碍不过冰冷,何况还是曾经被炽烈的火苗温暖过的。 他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浑身的累意沿着血液四处散开,连骨头架子都在叫嚣着疲乏。原来一个人孤单惯了,没觉得自己有多可怜。如今心尖上住了一个人,反倒让人心生一股子命运不济诸事不顺的福浅感觉来。 “王爷睡下了,有事等醒了再禀告呗。”令二守在门外与小厮小声说着话,声音断断续续地不太清楚。 唐琮心生聊赖,此时纵是圣上急召,估计都无法将他从床上拉起。他翻了个身,强行闭上五官感知力,却还是听见了几丝轻微的言语。 “径州那边来信了,两封。” 令一被留在径州,每日规规矩矩地回信一封,内容均是他 分卷阅读60 欲望文 分卷阅读61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61 示忠的一已私欲,鲜少有吴尽夏的消息。念及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她日日在径州府院平淡过日子,他也能落个安心。乍地一听传来书信两份,他一时惊喜以为是她送来的,忙不迭地起身,连靴都没穿光脚直直向着门口处跑去。 门哐地一声被打开,唐琮急速地从小厮手中夺过两封书信,又哐地一声将门关闭。令二一句“王爷”还未出口,便吃了一个闭门羹,撅着嘴巴悻悻地站在原地赌气。 也不知自家主子爷抽哪门子风,怎么偏偏对一个无心的女人动了心。 作者有话要说:  开会坐在了最后排,趁着无人注意,作者君辛苦码出了一章~ 宝贝们先看着,我继续偷摸码去~ 挨个啵叽一口~(跑走) ☆、两情相悦会有时 三两脚蹦到床榻之上,唐琮像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手握着两封信件嘿嘿傻乐。飞鸽传信,信件被卷出圆滚褶皱,装进竹管之中再取出,只能从尾巴处搓着向上阅览。他颤微着手将其中一个纸团尾处搓出来个令字,便知是令一亲笔,嫌弃般顺手扔在了地上,捧着另一封迟迟不敢打开。 都说“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唐琮生在皇家从未有过这种感受,此时却被一封书信折磨出几分犹豫踌躇来。他心头酝酿出一丝勇气,这才沿着尾角向上捻搓。 白纸黑字,端正的字眼慢慢显露,却不是吴尽夏的字迹。 唐琮踹着一颗乱动的心平缓下落,待看清所有字眼,唇边才勾出一丝欣喜的笑意。来信之人不是旁的,正是径州府院典夫人。信中的内容也略为简单,仅有“枯木逢春”四个字眼,却让他满足地恨不得存在眼里刻在心上。 仿佛要再寻些蛛丝马迹来印证这一刻的喜悦并非虚空,他一把扯开隆起的被子一跃下了床,捡起被丢弃的书信匆匆捻开,只见龙飞凤舞的十一个大字,无不在招摇着事已竟成可喜可贺。 唐琮脸上的倦色一扫而空,急躁地套上外袍与黑靴,朝向外室嚷着嗓子喊道:“快给本王备马!” 正在腹诽连天的令二猛地听声,哐地一声推开了门:“径州可是出什么大事了?是不是......” 令二后半句接的是“那个无心的女人出事了?”,可猛地发现自家王爷一脸春风得意,像是有天大的喜事,又硬生生地将后半句咽了下去。 “愣着干甚,赶紧去备马,老子要去径州。”唐琮一边裹着外袍,一边急言催促,连在行军中壮士气的贯口自称都脱口而出。 令二转身跑向马厩,心道:看那急不可耐的模样,估计备来天马都会嫌弃慢腾腾。 一路无言,唯有马蹄急促的哒哒声响。 斜阳掉落在浓重的云彩之中,唐琮赶在径州城门关闭的前一秒闪进。守城的小兵们揉了揉被尘土眯住的眼睛,扭头却只见一人一马消失在街道拐角。小兵们鼓囊了几句,一齐用心将城门门阀落下,转身勾肩搭背地去找酒喝。 唯有令二吭哧着驭马好不容易赶上,却被一堵厚重的城门拦住,站在昏暗中迎着凛凛寒风不知何去何从。 唐琮驭马行至府院后门,纵身一跃翻过墙头进了吴尽夏住的院子,却只见屋内新烛火光哔啵,未见她人身影。正欲寻人来问,只见伺候身侧的小丫鬟透过西厢房窗棂问道:“是令大人吗?姑娘可是回来了?” “吴姑娘去了何处?”唐琮不答反问,话语中带着厚重的担忧之情。 小丫鬟这才听出是小王爷的声音,忙跑出来回话:“回王爷,吴姑娘今日去了李府拜访李三小姐,可能有事耽搁了还未回。您先进屋等等,婢子去请大人过来。” “不用了,本王去寻寻。”说罢,又从方才的墙头翻了出去。 日日看见令一跃到房顶上去偷听,此时见着王爷翻墙头也见怪不怪。小丫鬟捂着双手哈了一口气,跺跺微僵的脚转身去了夫人那院。 径州的秋天,早晚温度与初冬并无二异,沁人骨髓的寒风冷冰冰地拍在人脸上,恨不得糙出一层干巴巴的裂纹。沿街的许多商铺都早早关了门,唯有酒肆仍旧开着,不厌其烦地招呼着过往的客人,入内喝上一壶烈酒驱寒。 吴尽夏就着酥香软烂的牛头肉,将多半壶桑落灌进了肚儿。起初令一还劝她慢慢喝,三盅饮进后一张嘴便喋喋不休的说话,再也未给他插话的余地。末了,令一只能抢过晃晃悠悠欲摔的酒壶帮她倒酒,闭着耳朵听她偶尔说不清的絮絮叨叨、偶尔没来由的抽泣埋怨。 天色渐晚,酒肆内有一桌客人叫嚣着说荤话,吴尽夏晃晃悠悠起身,坨红着一张脸想蹭过去凑热闹。令一蹙着眉头,一把扶住站不稳的酒鬼,唤来小伙计结了酒钱,粗鲁着拽着她往外走。 吴尽夏挣扎身子去抓酒壶,嘴里一直叫嚷着“还没喝完”,张牙舞爪地推搡着令一。令一此时早已没了好脾气,一狠心将人拎了起来,跨步出了酒肆将她人摔在了地上。 吴尽夏一个踉跄,被酒精麻痹的脑子只混沌地感觉万般委屈,顺势跌坐在地上,歪嘴便嚎啕起来:“欺负我,你们就知道欺负我!连喝酒都不让,还说什么喜欢,都是放屁!” 街道上行人步履匆匆,乍的听到有人在哭,都停下脚步围上前来。见令一一副万般嫌弃的表情,众人均在一旁可怜这位偷吃酒被男人抓的小娘子,有几位大娘好心劝说天凉赶紧回家,却引得哭声越来越大。 唐琮一边驭马顺着街道走,一边与行人打听李府位置。刚拐过巷口,便看见一群人围在酒肆门口,恍惚传来一道女声哭泣,委屈地仿佛遭遇了天大的祸事。他没甚在意,只想快速挤过人群,却瞥到令一那张无奈又无助的脸。 目光从令一脸上直下,正好看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吴尽夏。眼睛迷迷糊糊地睁着,脸上挂满泪珠,下唇轻轻撅起,头发有一些散乱。乍一看,像刚被人狠狠欺负似的,惹得他胸腔内一簇簇火苗被撩起,恨不得立马将人拥起。 唐琮那般想,自然也跟着那般做。他下马大喝了一声,吓得周旁围观的人一哆嗦,连忙让出一条路来。令一听声知来人是自家王爷,猛地跪在地上俯身不敢言语。 吴尽夏眼泪婆娑,脑子像灌了浆糊一般昏昏沉沉,浑身上下热的发烫。她眯着眼睛看见令一跪在自己身前一字不吭,却更觉得委屈。“你跪什么啊,你回答我啊......为什么他不辞而别,为什么这么久了都不回来,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埋首哭得肝肠寸断,唐琮一双脚被禁锢在原地,有些搞不清状况。人群中不知道有谁低声问了一句“这娘子莫不是被人抛弃喽”,才将脑中的种种猜测击溃,一颗心酸胀难耐,倏地蹲下来扶住她因哭泣而颤抖的双肩。 分卷阅读61 欲望文 分卷阅读62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62 两目相对,吴尽夏以为是泪水蒙蔽了眼睛导致眼花,抬手使劲用袖子擦了一把泪。酸涩的眼睛重新清晰起来,唐琮一张英朗帅气的脸依旧在她面前,只不过比印象中的更加消瘦而已。 她想也没想,双手围上他的脖颈,紧紧地抱住了他。脑袋猛地撞到了他结实的脑门上,又松开手顺势去揉。 唐琮被她撞得倒抽了一口气,强忍着将她松开的手拽向胸前,伸手将柔弱的身子紧紧环住。 连着几日奔波未宿好,今日又马不停蹄地从长安赶来,一路颠簸已是身心倦极。虽然怀揣着希冀,但此时将人真切地拥在怀中,感受她温暖馨香的实在,他一颗空荡荡的心这才被填地满满当当。 吴尽夏埋在他胸前依旧抽涕着,鼻腔被堵住只能喘着粗气,埋怨的话断断续续从怀抱的空隙中传出来:“你还回来干嘛,你把我一个人仍在这里这么久,为什么不回来啊。” 唐琮低头,将一张哭红的小脸捧在手心,浅浅闻到淡淡的酒香,才恍然明白这顿埋怨是酒后吐得真言。他轻轻笑着,不由地低下姿态安慰道:“别哭了,本王知道错了,这不是回来了么。” 星光清冷,照得唐琮一张脸越发瘦削。吴尽夏鼻头一酸,轻手附上脸颊,只觉得一张脸冰冷又干燥,触感直酸心底。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驱使,毫无顾忌地亲上了他的嘴角,有些生涩也有些急躁。 唐琮一愣,随即抬手轻捧住她的脸颊,沿着软热的触感回吻回去。 旁观的行人早已散去,令一跪在地上仍旧埋首不敢说话。酒肆中仍传来阵阵荤话,可听起来却没那么惹人厌烦。 滚烫的手心贴在彼此的脸颊上,连带着耳根都被熨烫的发红。吴尽夏鼻子发堵,有模有样地啃了几口之后,双唇就要逃。唐琮哪肯,捧着脸颊的手往前一带,又凑了上去。吴尽夏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唐琮厚重的呼吸喷在她脸上,清晰地很。双唇被撬开,舌头灵巧地钻了进来,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领地。 可男女之间亲密的□□,一经动情便觉得不知餍足。 慢慢地,唐琮感受到她的回应,从浅入深,从青涩到熟稔。那些思念成灾的不眠之夜,在此刻变得不堪一击;那些求而不得的患得患失,也尽数在此刻消失殆尽。那些说不出的话,那些还未来得及说出的话,都溺死在这缠绵悱恻的吻中。 他思念她,她也亦然。她需要他,他却更甚。 分开时,两人都有些意乱情迷。她大口呼着气,缓解呼吸不畅带来的阻塞感。他伸手捋着她乱飞的发丝,又帮她拭去眼角残存的一滴泪,摸着脸上的不自然的潮红气得笑了。 “本王的话是白说了,谁准你喝酒的?” “......”吴尽夏撅起嘴巴,狠狠道:“哼,谁叫你不回来。” 唐琮伸手揪着翘起的嘴巴,轻叹一口气,眼中却比天上的繁星还要璀璨。 “嘴巴真硬,不过本王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保证,以后都是甜甜的,不会再虐王爷和未来王妃了。 出差还剩一天,继续偷摸努力码字报效宝贝们的厚爱~ 抱住~啵叽一口~ ☆、情人眼里出名厨 不知是酒意作祟,还是情谊正浓,吴尽夏整个人都变得柔软了许多。平日里疏离忌惮整个人一派正经的很,此时却像个八爪鱼一般缠在唐琮身上,偶尔还眯着眼睛撒个娇,话音软诺地恰似一弯冒着热气的泉水从心尖淌过。 唐琮将蜷缩一团的玉人搂抱在怀,小心翼翼地直立起身,望向一旁仍旧跪着的令一。方才一时因贴身侍从照顾不周而惹出的火气,随着阵阵袭来的暖意已渐渐消散。怀中人不按套路出牌,连他自己都觉得头疼,更勿论眼前这个不知变通的一根弦弟兄。 “起来吧。”唐琮本欲伸手将地上的人拽起,可这会儿一手稳稳扶着吴尽夏的腰肢,一手紧紧托着她的屁股,愣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上次将人摔在地上,搞出一场闹剧,已经有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此时就算天塌下来也不敢再松手了。 令一跪在地上直耿耿地告罪:“王爷,奴才没看顾好吴楼主,请您责罚。” 唐琮心道给你面子了怎么还不起,怀中之人却抢先开了口:“你要好好责罚他。这几日他不是听墙角就是跟踪我,今日还不给我酒喝,该罚该罚!” 一阵酒香扑面而来,伴随着一串话囫囵而出,显然是还没有醒酒。 唐琮用眼神示意令一起身,眉峰微皱问道:“她到底喝了多少?” 令一因跪得久了,起身时有些趔趄,缓了半晌腿脚又冰又麻,缓了好大一口气才回道:“多半壶桑落。” “她的伤可是都好了?好端端的跑来喝酒干甚?喝这么多竟然也没拦着?”三连质问,话音中有浓浓的埋怨意味。 令一觉得自己艰难起身就是一个错误,也未管仍在麻涨的双腿,又跪在了原地,半赌气半气馁地回道:“伤是全好了,可吴楼主又哭又闹的,奴才无能,劝不住。”他发誓,以后再也不接有关于吴尽夏的任何指令,真是讨不到好处。 唐琮失笑,低头看了看眼前摇头晃脑嘿嘿傻乐的罪魁祸首,有些心疼同病相怜的贴身侍从。 “罢了,本王带她进去喝些醒酒汤。”唐琮一脚迈向酒肆,停顿一瞬又道:“令二此时还在城外,你带着通行令接他进来,找个地方歇着去,明日再来找本王。” 说到底,唐琮还是不忍心让出生入死的弟兄受罪,满是贴心地吩咐完,便一心只顾着照顾怀中人。酒肆伙计刚收拾完吴尽夏那一桌残羹剩肴,此时见着另一位郎君亲密地抱着吴尽夏又回转,满脑子想了好几处不可言说的戏码。 “咦,客官这是要续摊?”职业操守让伙计回了神,端着酒壶好言问道。 吴尽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眼便看见伙计手中的酒壶,是她没喝完的桑落。她倾着身子欲抢,嘴里还振振有词:“把我的酒留下。” 她张牙舞爪,大有一副“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贼匪模样。唐琮被她带得有些站不稳,垂下头来低声地好言相劝。“酒不好喝,乖乖的咱们不要了。” 她正在兴头上,说什么都不听,只伸手往前勾。唐琮一心怕摔着她,只能用力重新拖稳她,附在她耳边悄声哄着。唯有伙计一张脸变幻纷呈,踟蹰地站在一旁拿着酒壶不知是该给还是不该给。 那桌一直说荤话的客官已是醉的东倒西歪,一个个迷离着眼睛横七竖八地离开了酒肆。酒肆一时安静下来,唐琮快走了几步,将吴尽夏安置于空椅之上,这才招呼伙计:“煮些醒酒汤过来,再上几碟小菜与一些主食。”说罢扔过去一锭银子,摆了摆手示意快去。 分卷阅读62 欲望文 分卷阅读63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63 万粮之精华,乃酒也。径州的酒肆一般都是晚上开张,常为客官准备荤素小菜佐酒,但主食却只有酒这一个选项。若想连菜带饭吃饱一顿,得去正经的食肆。伙计乍地听见要醒酒汤,便知所要并非酒,于是捧着沉甸甸的银子,送与掌柜地,扭身去后厨叫来厨工下了两碗鸡汤面。 鸡汤是现熬的,两只新鲜的大母鸡清肠破肚冲洗干净,佐上葱姜蒜等香料用文火炖出来,冷置一旁准备明日做一锅卤水。厨工听言收了一锭银子,对自己的手艺充满了骄傲,手里的动作都跟着飞快起来。 两勺鸡汤下锅,香气随着温度渐渐扑鼻。一大把面条下锅,将鸡汤浮起的泡沫尽数压下。又倒了一勺鸡汤,三次降温之下,面条已是熟了八分。厨工顺手扔进去几根青菜,撒上一把盐,点上几滴麻油,这才起锅盛入碗内。 一碟拆骨香辣鸡丝,一碟清脆爽口黄瓜,一碗飘着热气的蹄髈,两碗滚烫的鸡汤面上桌。别说唐琮饥肠辘辘,连一直闹着讨酒的吴尽夏都安静下来,心满意足地就着热汤一勺勺地润着胃。 唐琮长舒一口气,坐在一旁一边扶着几欲歪倒的人儿,一边快速席卷着桌上的佳肴。一日未食,风尘仆仆。随着热汤面见底,他的身心胃都得到了满足。这种感觉,真是有史以来的美好,比凯旋旌旗飘摇都让人动心得很。 吴尽夏喝完半碗汤,撇了撇嘴巴大声抱怨:“哼,不如你做的牛肉面好吃。” 唐琮一愣,回想半天才记起在她的后院曾下的那碗面,心中很是甜蜜。他捋了捋她被汗打湿的鬓角,又轻抹下嘴角残留的鸡汁,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唇。 “你若喜欢吃,我日日给你做。” 藏在某个角落期待能收获好评的厨工心下一凉,悻悻地回了后厨,将剩余的鸡汤倾倒一空。如此耗费心力,到头来却得了一个不如人,厨工生涯算是穷途末路了。 黑夜渐浓,酒肆准备打烊。唐琮帮她理了理身上乱七八糟的衣襟,脱下身上的披风罩在她身上,这才抱起她回了府院。堂堂正正走正门是不行了,大晚上反而闹得兴师动众,只能继续翻墙进院。 一跃而进,落地无声。唐琮唇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堂堂王爷半夜抱个姑娘翻墙,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索性怀中人睡得正熟,压根不知道自己这一行为,不然肯定咋咋呼呼不依,届时没准会招来多少人凑热闹。 屋内火盆似是刚换的,火苗烘得屋子暖暖的。小丫鬟坐在矮榻之上磕睡,听见动静忙不迭得上前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无事,喝了点酒睡下了。”唐琮轻轻将人放在榻上,又将被子严严实实地盖上,这才转身吩咐:“去备些热水,本王洗一洗。” “婢子让人送到您院里?”唐琮原先那几日都住在隔壁院子,今日得知小王爷回来,夫人便吩咐小厮们提前到院中准备。小丫鬟一颗玲珑心,瞧着俩人亲密模样,隐约觉得有猫腻,便多嘴问了一句。 果真不出她所料。小王爷摇了摇头,指着屏风后斜眼说道:“别折腾了,就放在那里吧。” 一番沐浴净身,很快就到了三更天。唐琮坐在床榻边上擦拭着发丝,吴尽夏睡得朦胧,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后背:“烛火太亮了,快熄了睡吧。” 唐琮腾地转过身来,借着烛光看见她半眯着眼睛,手指顺着他后背向下拍了拍半边床榻,毫无遮拦地邀请他。他侧头看见吴尽夏一脸的汗渍,手指附上替她擦了擦:“很热吗?要不要起来擦洗一下?” 刚刚泡过热水的指腹暖暖的,吴尽夏只觉得痒痒的,摇头拒绝:“不要,大概是穿多了,脱几件就好了。”说罢起身解开裹得乱七八糟的外袍,又褪掉了外衣,露出月牙色的中衣来。 唐琮没想到吴尽夏会当着他的面脱衣,当即有些慌张,扭过身子非礼勿视。士别一日如隔三秋,何况是年轻气盛,如今心意坦诚,难免心猿意马。夜渐渐深了,唐琮吹熄烛火,规规矩矩地躺在床榻之上,迟迟没法入睡。 吴尽夏躺在另一侧,只闻到轻微的呼吸声,不知是否睡熟。唐琮只觉得黑夜感官异常灵动,全身心都在叫嚣着他侧身去揽住那人做些旖旎之事,辗转反侧地让他越加感到发疯。 一双手搭在了唐琮胸前,略哑的声音传来:“王爷快睡吧,你再这么烙饼下去,都快要熟了。”她挪动了一下脑袋,抵着唐琮结实的臂膀,轻轻蹭了蹭:“我可不想当大饼夹一切。” 唐琮深呼一口气,动也不敢动,只好安分地闭眼睡觉。吴尽夏头发蹭得他臂膀发痒,只能在心中不停地默念冷静,对那句莫名的“大饼夹一切”未做深想。几日的疲累终于将满脑子的遐想打败,恍恍惚惚睡意袭来,任由身侧睡姿糟糕的人儿不老实地缠住自己。 吴尽夏睡了一觉,又折腾了一会儿,此时睡意不浓。方才她看见唐琮黝黑的黑眼圈,也猜出他这几日定是睡不好。虽然想抱着他说说话,可更多的还是心疼他。她闻着他浅浅鼻息,于黑暗中伸出手指碰触他的额头、眼睛、鼻子和嘴巴,又轻轻捏了捏厚实的耳垂,末几才收回手指一把抱住宽广的胸膛。 让他好好睡吧,她可不想还未出嫁,便做了寡妇。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不要一起去买大饼夹一切? ☆、美色在眼底流转 日子已进十月,径州的天气越发地寒冷起来。多日灰蒙蒙的天,终于被狂风吹刮的一干二净,久违地迎来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外头有微光透过窗棂照进来,五更鼓敲过,院子里仍旧静谧。 唐琮模模糊糊睁开眼睛,侧头正好碰到了一团绒毛。他的中衣领角被扒开,一只手拽着胸前的衣襟不撒手。胸膛半露,连着腰间的系带都被扯的歪歪扭扭。吴尽夏半个身子搭在唐琮身上,大腿还肆无忌惮地拦在他小腹下方,全然不知自己睡相有多糟糕。 他垂下脑袋闭上眼睛,一动也不敢动。右半边的身子已经被她压的有些发麻,他试图唤醒她,却只听她嘤咛了一声,一头顺发在肩窝处蹭了蹭,又找个舒适的地方窝了进去。 唐琮喉结滚了滚,有些懵呆。前两次二人同塌而眠,醒来均是见不到人影,此时怀中触感仍在,却是不知怎么好了。他轻轻低咳一声,吴尽夏抓紧衣襟的手又挪了挪,直接放在胸膛之上,还若无其事地拍了拍,嘴里哼着什么,似是要哄他入睡。 浅浅鼻息从小巧的鼻中喷薄而出,抵达他的脖颈处,温热得令人发痒。唐琮呼吸越发不顺畅,初醒时的迷糊劲儿尽数消散一空,此时只觉地再这么躺下去势必要疯。他缓缓抬手,握住胸前的一只手,想要从他身上拖开。没想到她却不乐意地将手重新塞进衣襟里,腿又撒气般 分卷阅读63 欲望文 分卷阅读64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64 往上抬了抬,戳得他昂然败溃,生生逼出一身冷汗。 唐琮疼得呲着牙,心中连连腹诽:睡相这么糟糕,真不知道哪天会被她害惨了。冷汗退下,身体又变得发烫。 吴尽夏似是感受到温度,有些嫌弃般地翻了个身,还顺带裹走了搭在他身上的被子,嘴中嘟囔着:“都是我的”,面朝床榻里侧继续睡去。 终于得到解脱,唐琮快速起床,披上外袍便开了门出去降温。守在厢房的小丫鬟听见门声还以为是姑娘起了早,打着哈切揉着眼睛开了门,却见小王爷衣衫不整地站在门外长舒着气调整呼吸,瞬尔又红着脸将门关上假装没看见。 窗外天已微亮,几只麻雀站在胡杨树上叽叽喳喳。吴尽夏被吵醒,转身却发现床榻之上只有自己,手掌附在身侧的床褥上仍留有微暖的温度。她当即一慌,以为唐琮又是不告而别,慌慌张张地光着脚丫下了地,也未管身上的中衣散落,露出一半香肩。 哐的一声将门打开,迎面是唐琮错愕的眼神。吴尽夏不管不顾,猛地扎进了唐琮的怀抱,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肢。身子哆哆嗦嗦的,不知是太恐慌,还是太冷,一张脸埋在结实的胸膛前淌出一片湿热。 竟是哭了。 唐琮一下子慌了神,一把拉开,双手捧上她的脸急急问道:“怎么了?哭什么?可是梦魇了?” “我以为你又不声不响地走了。我,我来追你......”吴尽夏委屈地像个孩子,不停地用手背揉着眼睛,中衣垮垮的,一双脚站在冰凉的地面上瞬间变得青紫。 听言,唐琮心中钝痛,连忙哄道:“别哭了别哭了,本王没走,只是…只是睡着太热了,所以出来透透气。”见她仍旧抽搭着,又补了一句:“你瞧我这不好好地站在这里么,你摸摸还滚烫着呢。” 吴尽夏止住了泪,红着一双眼圈,嘴巴仍是皱着,乖乖地伸出了双手覆在唐琮的大手上。大手滚烫地温暖着脸颊,小手却冰凉地让人乍地清醒。 唐琮这才发觉吴尽夏只着了一身轻薄的中衣,一双小脚丫光溜溜地站在冰冷的地面上。“怎么穿这般少,你的鞋子呢,怎么光着脚就跑出来了?”责备的话脱口而出,带着三分急切七分心疼。一个拦腰将整个人抱起来,大跨步进了屋。 唐琮将她整个人都裹进被里,一双手毫无顾忌地捂着她冻得发僵的双足,眉头紧蹙嘴角紧紧抿着,看上去很不开心。吴尽夏撑开被子,露出一双眼睛忽闪忽闪,半晌才鼓起勇气说话。 “对不起。” 唐琮抬眸看了一眼用被子遮住的半张脸,一双怯生生的眼睛仍旧雾气丛丛。一副被欺凌的鸵鸟模样,可怜到让人不知说什么好。心中莫名拱起的火气,渐渐地从责备到埋怨再到自责变幻着,最终化成一捧酸涩的水,沿着血液蔓延开来。 见唐琮不说话,吴尽夏喉头一梗,鼻音又有些恹恹:“我知道错了。原先是我不懂事,舍你而去那么多次,你应该比我更难过吧。方才我感同身受过了,你要是还生气,那,那就走吧,让我再难过一点好了。” 说罢,双手将被子抻起来,蒙住剩下的半张脸,倒真有点像鸵鸟。 “天气寒冷,本王才不愿走。”唐琮释然,伸手将被子夺了过去,与吴尽夏躺在一起,铺平被子严丝合缝地盖好。“莫要瞎折腾,天还早再睡会儿吧。” 外头天已大亮,换做平日这时辰,小丫鬟早已张罗着吃早食。此时若是起了,不惹得整个府院兴师动众,也必然能招来人前人后寒暄服侍。吴尽夏知道唐琮只不过是为二人争取些时间,躺在一起说些体己话罢了。 几日不见,两人均是存了满满一肚子的话,可张口却不知先说哪一句。吴尽夏觉得忽然表示想念,略有些不矜持,于是捡着方才的话茬闲闲问道:“王爷方才说热去透气,我怎么还感觉有些凉呢。” 唐琮望着她闪亮懵懂的眼睛,脑中的弦突然崩断。他侧过脸邪魅一笑,一双桃花眼灼灼有神。 “问问你的腿,再问问你的手,本王为什么会感觉热?”唐琮长指穿过她的发间,又走过她的耳垂,最终将指腹轻落在她的脖颈,带着一丝凉意,每过之处均划过阵阵酥麻。 十年来,吴尽夏每每睡觉都会抱着一床被子寻求安全感,上下其手的糟糕睡姿早已改不掉。不用问,夜里定然是将唐琮当做了那床被子,才会招惹这位血气方刚的小王爷燥意丛生。 她一张脸憋得通红,耳根子也跟着发烫,指腹下的喉咙似有什么堵着一样,干巴巴地只觉得干痒。唐琮手指轻微一挑,白皙的脖颈露了出来,越发看得口干舌燥。手指一路向下,辗转到明显的凸起上,轻轻摩挲。 吴尽夏浑身燥热,呼吸急促,越发明显的触感让她轻微颤栗,脸上的红晕似烧的火热的晚霞。唐琮看她的模样欣喜,凑上前去轻嗅她馨香的耳根,一个翻身覆在她身上,凉凉的唇瓣落在她软软的唇上,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吴尽夏只觉得唐琮一双手滚烫,像是要灼烧她一般。心跳慢慢加快,呼吸渐渐有些接不上气。 “王爷、姑娘可是起了?”小丫鬟在窗外轻轻问了句,唐琮直起身子想要回话,却被吴尽夏两条白嫩的胳膊环住脖子,用力拉了下去。 唐琮暗喘一口气,星辰大海般的眼眸里有火,看她身子不安分地挪动着,发丝与散开的中衣纠缠着,亦知她是动了情。唐琮将头埋进她的颈窝,亲吻着她的耳垂脖颈,在锁骨处狠狠吸允了一口,随即撩开她的衣襟,一路向下吻去,直到一身软骨化作水,才尽数沉溺于无尽的温暖之中。 一觉睡得有些沉,阳光爬上床覆在眼睑之上,吴尽夏才悠悠醒来。模模糊糊睁开眼,一床被子盖在身上好好的,一眼望去只见唐琮端坐在一旁的软塌上,捧着一本书仔细地看着。 不知怎的胸腔涌进一股暖流,吴尽夏只觉得这一幕岁月静好,落世十载的不安与辛酸,统统都被治愈完好。 也许是目光过于灼灼,唐琮微微抬头正好撞见托腮相望的眼神。他放下手中的书册,俊朗的脸上挂着少有的真实笑意。 “醒了?肚子可是饿了?”唐琮轻言相问,一双手落在她有些杂乱的头发之上,慢慢地替她梳整。末了,又低下身来,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 “我还不饿,现在什么时辰了?”吴尽夏摇了摇头,眯着眼睛起身,用力伸了一个懒腰,后背有一丝牵扯的痛感,险些支撑不住上身。她有些羞涩,感受到方才放纵留下的果实,着实让人有些脸红。 唐琮看看外面的日头,慢声说道:“快到午时了。今日府院设了宴,庆贺典范摘得榜眼。方才典夫人过来邀请你我赴宴,本王见你没醒便先答应下来。” 中 分卷阅读64 欲望文 分卷阅读65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65 衣半开,胸前的春色毫不保留地露了出来。唐琮转过头来便瞥到她凹.凸玲珑的外形,美色在眼底流转,一时有些心猿意马,干哑着嗓子提醒道:“你快将衣服穿好,本王唤丫鬟过来。” 她后知后觉,红着脸收拢衣襟扣好腰带,抬起双手将头发理到脑后,又从床榻之上摸出一只木簪将散发拢起迅速束起一个发髻。白皙的胳膊与脖颈裸露出来,顺着领口向下尚能清晰地看到胸前的沟壑。 见唐琮迟迟未动地,她歪着脑袋,低声问道:“王爷还愣着干嘛?不是帮我去叫丫鬟吗?” 唐琮像是中邪了一般,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半晌才挤出一句话: “这顿饭,不吃也罢。” 作者有话要说:  老司机开车啦!排队上车紧握扶手,未成年请坐下一班~~ 肝出了一口老血,如果喜欢请收藏,让我看见你们的手~~ ☆、探花缺席琼林宴 吴尽夏快手快脚地整理好妆容便出了门,唐琮不愉地跟在后头,满脸写着搞事未成的挫败情绪。出了院门,再绕过几道亭廊便到了典旌夫妇宴客的地方。径州许多有头有脸的人早已齐聚一堂,句句离不开恭维客套。 典旌见着二人同行而至,简短结束了与旁人的对话,快步行至跟前拱手行礼。 “王爷昨夜莅临寒舍,老臣未能及时迎接,还请王爷见谅。”说话间,一双眯眯眼在唐琮与吴尽夏之间转悠来转悠去,倒未见有丝毫愧疚之意。末了,还朝着吴尽夏抛了一个媚眼,一副“我懂我懂”的揶揄意味。 吴尽夏被看得有些窘迫,耳垂处微微发红,羞涩地与典旌打了个招呼。“夫人在何处?我去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 典旌眼球提溜一圈,笑着说道:“你与王爷乃客人,哪有去帮忙的道理。况且内子也没什么可忙的,两位不如上座去吃些东西。唔,估计饿坏了吧,快请快请。”瞧这一脸疲累的样子,估计没少耗神费力,年轻气盛可真好。 一句话堵得吴尽夏不知说什么好,只能低着头挠挠后脑勺,倒显得更像言听计从的小媳妇。唐琮侧身拉住吴尽夏的手,穿过人群往宴席主座上走去。宾客中有人窃窃私语,似是在讨论她的身份。她徒然间脸又红了红,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落座后,三人围坐。典旌心中念着儿子,也未再揶揄他俩,开口问道:“王爷从长安过来,可有小儿托付的口信?” 唐琮著筷从肥厚的蹄髈中拆出一块瘦肉,又沾了沾旁边的浓油赤酱,放在吴尽夏的食盘中,随后才不急不慢地回道:“三日游街,榜眼风光无限。如今也被安置在本王府中,日日研究明经策论。典大人且放宽心。” “老臣多谢王爷照拂。”典旌拜谢,嘴巴翕动着犹豫不决,像是还有什么话要问。 唐琮未动声色,却了然于心。“封授一事已定,一切妥当,典大人尽管宽心。今晚圣上特设琼林宴,本王吃完宴便赶回去。过几日,本王再派人护送榜眼回乡探访,典大人就请自便吧。”说罢,又为吴尽夏夹了一著素菜过去。 没说几句便开始赶人,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全然没有在别人家做客的自觉。 “王爷请便,老臣先去照顾访客。”典旌起身,推了推跟前的菜肴,笑道:“夫人常与老臣抱怨姑娘吃的少,原本以为是府中厨子的手艺不精,如今看来才知是陪着的人不对。” 吴尽夏越听头越低,最后恨不得扎进食盘中。唐琮觉得好笑,伸手便将她脑袋托了起来。“老头子净会笑话人,你别往心里去,起来好好吃饭。” 吴尽夏轻声应了一声。眼眸下垂,手中拿着筷子,却没有继续夹菜的动作。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唐琮伸手握住她停滞的手,轻轻摇了摇。“是不是昨晚饮了太多酒,胃口不舒服?本王去要碗醒酒汤?” 吴尽夏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撅着嘴巴未说话,明显兴致缺缺。 唐琮从她手中抽出筷子,双手覆在其上稳稳握住。“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你要与本王说。原先未看清自己心迹,你我经历了许多不可避免的难过事。现在与之前不同,你心中所想,本王心中所念,都需要讲出来让彼此知道,这样才不会引发不必要的猜忌与遗憾。” “我就是想问问......您一会儿还要回长安?” 心中一旦有人便会患得患失,唐琮深刻体会过,知她心中不舍。两人心意方才相交,自然不愿相隔两地,饱受相思之苦。“圣上亲赐琼林宴,新科进士齐聚。虽然是热闹的喜事,但不免会有人生事。本王是要回去充当瘟神,镇着那些肖小儿郎。” 唐琮将她喜爱的菜肴摞在她面前,说到一半顿了顿,这才觉察出一丝不对劲儿,转而问她:“本王倒是想问问,你为何迟迟不回去。” 吴尽夏在径州逗留的时间已达一月有余,虽说身上有伤,可眼前并无大碍。令一传信只说她日日在府院中劳碌制作妆品,并未与旁人接触。此时对她一副深闺女子期盼情郎归的模样深感疑惑,有些不大懂。 她嘿嘿一笑,拍了拍唐琮的手背,满是自豪道:“王爷,我要在径州大赚一笔。” 她端正了身子,眉开眼笑甚是炯炯有神。“王爷可还记得,我原打算在径州再开家分铺的事儿吗?昨日我去李府拜见李三小姐,她与我说径州有位只会撒钱的金主要为其夫人开家胭脂水粉铺子,已经盘下了黑心老妇的店面,所卖之物均由白匚楼所出。” 让令一与李三小姐谈铺子一事的人是他,盘下店面的人亦是他,怎么就变成只会撒钱的金主了?“夫人”又是唱的哪一出戏? 唐琮微耸眉峰,心中有疑。见她满是欢喜,只问:“可是谈妥了?” “谈妥了谈妥了。我呢只管出妆品,所卖之利尽数归我,回头还有分成拿。这么一来既不用我劳心劳力去置办铺子,也可以省去一大笔银两。而且还能让我的妆品顺利落地径州,届时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吴尽夏一心沉浸在喜悦中,未发现唐琮面色古怪。 “名利双收,两全其美。到时我腰缠万贯肆享人生,整日躺在钱堆里快活。山川河流任由我去游览,山珍海味任由我去品尝。我想开铺子就开铺子,我想买房子就买房子。连王爷都会羡慕,届时...唔...” 话未说完,唐琮已是伸手拿过来一块糕点,塞进她喋喋不休的嘴里。吴尽夏支吾着,瞪着一双眼睛不知哪句话得罪了他,只能急急下咽问道:“王爷,你这是作甚?” 唐琮什么话也未说,面上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顾自夹着眼前的佳肴,配着糕点慢慢咀嚼着,看不出什么情绪。 满打满算,唯独没有他 分卷阅读65 欲望文 分卷阅读66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66 。 吴尽夏见唐琮脸上存有倦意,将想要说的后半句“我带着您一起嗨”隐了隐,默不作声地陪在一旁。 周边觥筹交错,碰杯声与喧闹声交杂在一起格外热闹,更加衬得他们寂静非常。 桌子边沿有一盘翠绿的清炒时蔬,瞧着很有食欲,吴尽夏便站起来试图去夹。可努力了半天,却连盘沿都没碰到。她赌气般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位置上,嘟囔了一句:算了,不吃了。 唐琮用眼角瞄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一副求之不得的模样,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明明连菜都吃不到,还妄想着家财万贯,何必与她置气。他伸出细长结实的胳膊将那盘菜端到她跟前,摞在层层碟盘之上,只见半张桌子颤了颤,有些倾斜。 “以前没觉得你需要照顾,如今怎么感觉你离了本王就活不好呢。”说话间,又恢复成方才的温柔模样。 眼前那盘可望却不可求的菜肴,终究还是触手可得,吴尽夏有些走神。两世为人,她经历过许多无可奈何的瞬间。熬了几天夜才写出来的学术论文,却被自诩资历深的上级署上名字。时隔一年才回家过年,进门却只有令人陌生的冷脸欢迎。孤独一人在这方世界寻求金钱寻求名望,创造着名为可怜的归属感。她甚至想起了许多噩梦袭来的日夜,惊弓之鸟独孤丛生地让人时刻想逃离。 如今回想起来,却觉得不再心寒可怖,因为她身边有他。她觉得很庆幸,有一双手能够畅行无阻地将她从黑暗中带出,让她沐浴在阳光中享受温暖,体会圆满。她甚至确信,不仅仅是眼前的这盘菜,哪怕庸俗地如天上的星月,他都会二话不说上天采撷。 那些形单影只,孤苦独饮的日子,在他住进她的心尖时,便轻而易举地被翻了过去。 “我想好好活着,所以王爷,请您别离开我。” 唐琮一怔,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方才还计较她爱财偏于爱他的气馁小心思荡然无存,心中被爱意装的满满的,仿佛不小心动一下便会洒了出去。 气氛回暖,他又换上一副笑面虎神情,手指抬起她的下颚,故意玩笑。 “这位小娘子,你当真缠人缠得紧。不过,本王更喜欢昨晚的你,唔,缠得本王都快透不过气了。” 吴尽夏乍地被调戏,回想起昨晚的交缠,粗红着脖子暗骂自己放浪。可心中却甚感甜蜜,便任由羞臊的红色爬上脸颊,别过头弯了弯嘴角。 ** 令一仍被留在径州护着吴尽夏周全,唐琮不放心置办铺子一事,嘱咐令一抽空再去李府核实一番,这才带着令二快马赶回长安。 礼部钱侍郎仍旧挺着极瘦的小身板扛起操办大旗,指挥着礼部上上下下准备琼林宴。因圣上对此次殿试十分满意,故自满汉大学士以下的读卷官,翰林科部以下的收卷官、掌卷官,监试御史及巡辑、供给各官均被邀请同宴。 圣上心中的算盘打的哔拨响,这席间自然少不了唐琮这位角儿。致此他刚入了琼林苑大门,便瞧见御前红人张宦官正直着腰翘首期盼。 左顾右盼得脖子都快要断了,这才见着唐琮身影闪现,张宦官长舒一口气,连跑两步到跟前请安:“王爷,您可算来了。奴才奉旨去王府接您,却没想到扑了个空,险些没把老奴的心脏吓出来。” 唐琮不置可否,只问:“圣上可有口谕?” 张宦官偏过头越过他身子往后望了一眼,见空寂无人,迟疑片刻才拱手尊道:“琼林宴一切准备就绪,圣上正在主殿等着王爷,您快随老奴过去吧。” 主殿之上,圣上威坐于正席,左侧席尚空,状元李玄黎独坐右侧席。再往下为榜眼典范,同桌的探花谢廷铨却还未到。其余诸进士四人一席,各自端坐甚是恭敬有礼。食案之上银盘交错,皆奇珍异味,极天厨之馔。三鼎甲被赐金碗,已装满御赐酒,看样子似早已备好,只待开席。 “臣弟来晚了。”唐琮在宴席中央站定,姿态从容不迫,拱手与圣上赔罪。 圣上略微颔首,赐座左首。本是笼络新科进士之心的宴席,圣上不好意思当着众进士的面,追问他因何晚来。只能瞪着眼睛一路追寻着他身影,恨不得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瞧出些蛛丝马迹。 唐琮不疾不徐,拿起一旁的琼浆玉液独自斟了一杯,抬首问向典范:“典郎,与你同桌的探花郎去了何处?” 典范正欲起身回“不知”,却闻圣上急声喝问:“你也不知?” 唐琮猛地回首,只见一脸惊疑的圣上正紧张地盯着他,心中徒然生出一丝不安,惴惴地让人不由地往深处想。 难道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愉快~ 啵叽~ ☆、你配桃木降妖剑 唐琮睥着一双纯净的眼眸望向一脸惊疑的圣上,满脸写着“难道我应该知道?”,可身着一身明黄衮服的皇帝骤然地在求问,面上的不淡定与一身的贵气十分不符,他又重新凛了凛姿态,拱手回道:“臣弟确实不知。” 谢廷铨出身贫苦,高中探花之位,也只在西市一间不起眼的客栈下榻。昨日唐琮奉命见了李玄黎与典范二人,可与探花郎却未曾谋面。再加之圣上曾有口谕称不用费心,他也乐得其所不用费力去管。因此探花郎的动向,他确实有不知的理由。 可眼前这局势,并不容许他说一句“不知”便可甩开这个烫手山芋。圣上虽然未将谢廷铨这枚棋子的底牌告知于他,可从紧张程度上俨然已参悟出这位谢郎不是一般的举足轻重。 唐小王爷虽说不是圣上肚子里的蛔虫,但此时也明白他老人家的一番别有用心。于是配合着,顺水推舟。 唐琮毕恭毕敬回道:“臣弟听闻探花郎为人向来沉着稳重,故而不会无故缺席御赐盛宴,做出蔑视皇权的举动。臣弟猜测,或许是半路遇事耽搁了,也或许并不知道今日设宴之事。” 琼林宴邀请名单由礼部撰拟,并由几位员外郎亲自送至受邀人员府邸。谢廷铨缺席,如若在邀请程序上出了错,那礼部就难辞其咎。圣上想顺一顺礼部乍起的毛发,这送上门的机会怎可错过。 笃定圣上别有用心,唐琮便故意将末了一句加重了语气。 圣上正襟危坐面露威严,开口说道:“召礼部侍郎觐见。”转而又瞥了一眼低着头面无表情的唐琮,又道:“唐王,你即刻去谢廷铨下榻之所,将人带来。” 唐琮心知肚明,拱手称诺。猜出圣上与探花郎合演了一场大戏,目的自然是为了清理礼部,好将典范安插进去。谢廷铨必然好端端地居于客栈之中,不出意外的话,这位聪明的探花郎此时已守在宫门处,等待他奉命引觐进宫。 到时他再摆出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姿势, 分卷阅读66 欲望文 分卷阅读67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67 抵口不认收到邀请,那礼部的罪名就落了下来。虽说没闹出什么劳民伤财的祸事,但惹了圣怒,肯定少不了克扣俸禄停职悔过。 与钱侍郎擦肩而过,唐琮突然有些可怜他,八月人财两空,十月官帽又戴得不甚安稳,真是流年不利诸事不顺呐! 琼林苑离皇宫城门口不远,以唐琮行走如风的速度,不足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不出所料,面色冷峻棱角分明的探花郎正坐在马上闭目休息,板正的架势倒有些武将风范。唐琮放慢脚步,刚欲开口说话,便见谢廷铨睁开眼睛,一派清明。 一双眼睛似曾相识,唐琮在脑海中搜罗了半天回忆,也没想起来。却见谢廷铨跃起下马,健步如飞行至前来。 “草民给王爷请安。”谢廷铨毫不掩饰,直接行一个军礼。按理说,谢廷铨苦读圣贤书,谋得科举官途,往后自是走的文官之路。如今抱拳行礼,行的却是武将作派,而且还是异常标准的行军礼。 难道是弃武从文?可这一身短打的衣袍倒不像。故意为之,想在他面前留个好印象?可他一闲散王爷有何可图,倒不如乖乖到圣上面前卖乖。唐琮一时摸不清眼前这位探花郎的用意,只略微颔首回道:“探花郎客气了,请随本王一齐觐见面圣。” 唐琮转身,刚走了两步,却只听身后噗通一声,有膝盖触碰地面的声音。他侧过身,只见谢廷铨挺直腰板,三叩首行着大礼。 这就更莫名其妙了。 “等等,探花郎这是在做什么?”唐琮迅速往旁侧跨了一步,将将躲过最后一拜。太危险了,差点被当成个鬼神拜。他还未娶妻生子,哪能这么快就离开人世。 谢廷铨嗑完最后一头,起身已是眼圈微红。唐琮吓得赶紧摸摸胸膛,见自己身子还是温热,这才舒了一口气。“谢郎为何这么跪本王,本王还健在呢。” “王爷可还记得十年前,您在关州岭外瘟疫坑中救的那个男娃么?”谢廷铨哽咽。 十年前,唐琮从河南郡起兵,带领十万民兵将领一路搏杀到长安,完成举国大业。犹记得关州岭外闹了一场极凶的瘟疫,只能指令大军绕行山路兵行险招。奈何先皇后菩萨心肠,不能于瘟疫熟视无睹,强行进入疫情重区救人。年幼的唐琮护嫂心切,只能咬着牙尾随其后,护其周全。 瘟疫席卷,整个岭外尸首遍地,未见一丝生机。 在寻了三日三夜之后,终于在一个废弃的水井之中发现一个气息奄奄的男童。那场天降之灾持续凌虐着人世间,最终仅仅苟活了两名幸存者,一个是那个名为串儿的男童,而另一个则是唐琮。而他那位连捉只蝴蝶都会心疼的皇嫂,终因疲劳过度,一缕魂魄与上万生灵一起消逝在岭外的风中。 回忆纷至沓来,唐琮游离的眼神落在谢廷铨身上,艰涩地问道:“你是串儿?” 七尺男儿面上的沟壑处,早已被泪水打湿,嘴巴翕动着拼命忍着难捱的情愫,跪在地上拼命点头。十年未见,那双眼睛褪去了青涩,却仍旧磨而不磷,宛如那日对着垂危的皇嫂双手合十许下重重承诺,那般得坚定刚毅。 “草民谢廷铨,迟报皇后娘娘与王爷救命之恩。今后必将赴汤蹈火肝脑涂地,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薄恩之下尚有重报,何况相关生死。 唐琮一把托起谢廷铨厚实的身躯,胸腔被浓重的久别重逢之意填满,拍了拍肩膀,将所有情绪化为一句:“来了就好。” 琼林宴上,气氛寂寂。圣上威坐于主座之上,手中摩搓着明黄色酒杯,不动声色。礼部钱侍郎跪坐于主殿之中,瘦弱的小身板显得尤为伶仃。半个时辰已过,精明的圣上像没事人一样,未对钱侍郎发难,倒有点像闲着无聊让人随意跪一跪。 李玄黎与典范默默垂手坐于食案之前,因昨日已从唐琮那得知机密消息,此时俱是云淡风轻见习行事。新晋进士们见状大气都不敢出,个个埋首等待着腥风血雨的到来。有几位世家子弟互相传递眼色,却未有人敢顶风作案,试图出殿透露消息。 殿外有宦官传道,唐小王爷与探花觐见。坐于主座之上的圣上挪了挪屁股,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朕的探花郎到了?”圣上见来人完好无损,只有眼眶微红,一双眼睛鼓起,像是荷塘里的蛙儿。当下了然,这二日必是已作相认,接下里的事儿便顺行无阻,当即塌下心来。 “草民有罪。”谢廷铨噗通跪地,因红着眼眶,倒更显得委屈。 “哦,何罪之有?” “罪在无知。草民不知圣上今日亲赐琼林宴,若不是王爷屈至客栈,草民此时仍在客栈中啃胡饼。” 一句话说得甚是憨厚老实,完全与方才的拳拳忠义大相径庭。唐琮斜眼望了一眼圣上,投过一记赞赏的目光,转而收到了“彼此彼此”的回应。 瘫软着半个身子的钱侍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因何而跪。忙不迭地质问谢廷铨:“圣上可莫听他胡说,请帖是臣亲自送去的,探花郎怎可妄言不知?” “回钱侍郎的话,草民未见过礼部哪位大人莅临,也未曾见过请帖。草民并无虚言,还望圣上明察。” “不可能!谢廷铨定然是忘了赴宴,才将罪过推给臣。圣上,还请您明察。”钱侍郎见谢廷铨睁眼说瞎话,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唐琮站在一旁补了一刀:“回圣上,臣弟奉命去谢郎下榻的客栈,确实见其进食朴素。探花郎所说不假,臣弟可以作证。” “圣上,筹办琼林宴一事,臣可是事事亲为,怎会犯此等糊涂事。圣上,请您明察啊!”钱侍郎一着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更加不受待见。 唐琮眼观鼻鼻观心,不愿再掺和此事。事已至此,圣上的目的已经达到,如再添砖揭瓦,他也于心不忍,毕竟钱家财物此时还在王府搁着,落的灰都不容许他再落井下石。 圣上当下立断,让钱侍郎卷着铺盖卷回家面壁思过,暂时免去一身职务。三鼎甲终聚首,圣上与众新晋进士谈笑言欢,仿佛刚才的事情仅是一个小插曲,尽数埋没于宫娥素手抚出的动人梓瑟琴声中。 琼林宴毕,三鼎甲结伴而行。唐琮混迹在年轻人之中,深感鹤立鸡群,便找个借口独自离开。 明月朗朗,唐琮望着黑夜中的姣姣月盘有些思念异乡之人。思及她的一颦一笑,唐琮的脸上挂上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一时品尝回忆的甜美有些忘形,却未发觉圣山早已立在他身旁。 “你就那么喜欢她?”一双手在眼前晃了晃,耳边传来圣上问话。 唐琮转过身来一脸讶异,却仍旧恭敬行礼:“皇兄在说什么,臣弟不懂。” 圣上朝着西南方向指了指,“听闻你又去了径州,难道不是去看那个吴尽夏?朕倒是没看出 分卷阅读67 欲望文 分卷阅读68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68 来,你倒是个多情种。” 唐琮顺着圣上的手指往西南方向看去,唇角带着浅浅笑意。 “嗯,臣弟想娶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叮!本章为过渡章。 探花郎是作者君写的姊妹篇的男主,是一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霸道丞相大人,但此时还是泪流满面的弱鸡。作者君心善,让他出来遛一遛~ 小王爷娶妻的念头都有了,成亲还远么? 标题出自陈粒的《正趣果上果》,循环了一天,作者君已经想不出别的标题,就大胆的用了!表白我粒姐~啵叽! ☆、那人从风雪中来 圣上挑眉看了唐琮一眼,将手臂收回朝着身后一背,手指蜷缩握成一个拳头。小王爷自然没看到这一动作,目光仍旧朝着西南方向,脸色柔和得不似日常。嘴角仍旧留着笑,弧度却与平日里的笑意不甚相同。 像是卸下了所有的伪装,露出最真实最原本的模样。 圣上脸色淡淡,低沉说道:“娶妻?好啊。你想娶哪位世家千金,太子太傅的嫡女秀外慧中,御史大夫的幼女国色天香,刑部尚书的妹妹兰质蕙心,还有燕将军家与你青梅竹马的独女,倒也至真至纯。朕给你做媒,你选择哪个?” 唐琮眸色暗淡,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撩袍顺势跪下。 太子太傅代表□□阵营,御史大夫身后有二皇子撑腰,刑部尚书是六皇子的舅父。勿论唐琮选择哪一个,都代表着背叛,助纣为孽的后果均不堪设想。燕将军驻守洛阳边关,为圣上心腹,燕茹花似乎是他此时唯一的选择。 但唐琮铁了心与圣上作对,语气不改丝毫:“回圣上的话,臣弟哪个都不选。” 圣上看了唐琮一眼,心中的火气腾地冒起:“你别无选择。” 唐琮脸色微变,拱手正色道:“臣弟应承您与皇嫂,将那侄儿送上皇位,便不会做出不信守承诺之事。臣弟忠心耿耿十年,于情于理,断不会做出不忠不义之举。” 见圣上并无反应,他继续说道:“早先几年,臣弟过着无欲无求的日子,寂寥寡淡惯毫无趣味。如今臣弟像朽木逢春般,打心底萌生一丝绿意生机。臣弟只想将这小苗好好护着,早日长成参天大树。还望皇兄成全。” 圣上冷哼了一声,对他这一番说辞非常不满。“参天大树?我看你是想众木成林吧!” “等臣弟把小树苗娶回家,定然会努力众木成林。”唐琮心尖涌出一股暖意,开花结果的美事他从未经历过,原来仅是想一想都觉得甜蜜满足。 圣上睚眦,心道你一个人气朕,朕都受不住,难不成还想多生几个气朕? “朕不反对你枯木逢春否极泰来,但身为天潢贵胄,娶妻当娶贵女。她一介商贾,如何配得上你?朕看你是着了魔,中了妖女的邪道。”圣上越发觉得唐琮笑的模样诡异,看着他一副中邪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 唐琮忽然笑了,像是极认可皇帝说的话。“臣弟确实中了魔,解铃还须系铃人,皇兄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臣弟心魔横生,怨气难消吗?” 似乎想起什么,还未等圣上开口,他又道:“当初皇嫂配许他人,您不也是经历重重磨难才将人抢回来。皇兄也是吃过苦头的,何必再为难臣弟。” 当朝皇帝与先皇后伉俪情深,但婚前却经历过一段不可言说地故事。那时,皇帝老儿正值弱冠之年,才貌双全意气风发,虽胸中有雄才大略,无奈身份地位低微,熟识之人皆称其成不了大事。 犹记那日,刚正不阿的毛头小子出言顶撞了一位世家公子,被人狂追猛打两条街后,被菩萨心肠的先皇后救下。一见钟情后方知那世家公子不过是看在未来夫人的面上饶他一命,这一下子便激起少时皇帝的傲骨嶙峋。往后数月,坚毅少年用尽浑身解数,愣是死皮赖脸地将人抢了回来,也未管心上人同没同意。 见唐琮满嘴胡话,一张脸皮比护城墙还要厚上几分。最后竟然翻起了旧账,妄想拿旧时历龃龉之事胁迫与自己谈条件。 圣上威严气势受损,软下脾气将唐琮扶起,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问道:“你想娶妻,朕不拦着。但兹事体大,有些事情朕还需与太后殿下商议。” 一阵秋风拂过,夜更深了。圣上想起故去的先皇后,莫名地生出一丝恻隐之心:“你就那么喜欢那孩子?” 听这意思,倒是有缓和的余地。 唐琮眼角带笑,心中像有个半大小人在狂舞。面上却沉着地点了点头。“臣弟喜欢地紧。” “非她不娶?” “佳丽三千是皇兄才能享有的福分。臣弟福薄,此生只想要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醉半醒半浮生,大概是更古以来最圆满的事了。 圣上不再问,转身吩咐张宦官:“不必跟着朕了,送王爷出宫。” 张宦官领了旨意称诺,躬在唐琮身后目送圣上离开。 走了两步,圣上又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缓缓补了两句,情绪有些低沉。“往后若出远门,记得着人与朕说一声。别让朕总有一种置身事外远走高飞的错觉,妻离子别的孤独滋味太难过,朕不想再饮一杯鸩毒。”言罢,步履徐徐离开。 唐琮望着渐行渐远地身影心脏微微钝痛。江山未立之时,皇嫂薨逝,使得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兄几度低入尘埃,其中的孤苦凄哀,他是见过的。十来年间中宫空置,后宫嫔妃均是原先陪在皇嫂身边的老人,皆是被抬了身份在宫中享受荣华富贵。天子重担天下苍生,可夜深人静时惦记的,也唯有皇嫂。 一家子都是多情种,情到深处谁又能少得过谁。贪恋一生一世的,没有最甚只有更甚罢了。 唐琮苦笑一声,略哑着声音侧脸与张宦官道:“不用送本王了。天气渐凉,烦请您照顾好圣上龙体。” 穿过琼林苑满是花枝的亭廊,随手摘下一株金凤捻在指间。秋意阑珊,火红金边的花朵却依旧娇艳,满满地生机勃勃。唐琮在月色下沿着御道走向宫外,竟然觉得今年的秋天没有往年那般萧索。 ** 径州的第一场雪比往年都来得早一些,细小的雪花稀稀落落地飘在地上,片刻便染上一层白霜。令一招来信鸽传走书信后便驭马赶往明卿阁,到时刚巧看见李三小姐着着厚厚的披风,不情愿地从马车上露出脑袋。 唐琮回长安后,令一未忘记自家主子爷的嘱咐。这几日他没闲着,日日到明卿阁监督李三小姐办事,时不时地还跟踪李府马车,将发现的蛛丝马迹事无巨细地禀告,确保万无一失。 李三小姐不知令一心思,见他日日都来也未反对,人手少的时候还唤他过去搭把手,一点都不见外。早先李三小姐还以为令一就是那位神秘的金主,可相处下来发现他行事作风一点架 分卷阅读68 欲望文 分卷阅读69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69 子都没有,反而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便给他打了一个小厮的标签。 认知出现了变化,说话便随意起来,彼此之间也不像初识那般生疏。 “小令哥,今日怎么这般早。这冰天雪地的在府里歇着呗,铺子里又没什么活。”李三小姐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红润的脸上露出好看的笑容。 令一觉得那笑容与地上晶莹的雪一般,都很刺眼。遂低头回道:“主子吩咐要日日过问铺子之事,我不敢怠慢。也请三小姐勤恳做事,勿要偷懒。” 令一的品阶比李士大夫高一些,与其攀谈可以不用尊称。如此,连带着与李三小姐说话也没带着客气。李三小姐不知令一身份,见其冷冰冰地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话里话外都是催促她勤奋,甚觉得无趣便收回了笑容。 原先的美椋斋经久未修很是落魄,若想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还得从头到尾全部妆点一番。李三小姐不含糊,拿着令一送来的五百两白银便热火朝天地大干一场,将美椋斋里里外外重修了一遍,四处延续白匚楼的风格,如今倒也有模有样。 李三小姐一脚迈进堂内,便挽着袖子拿起抹布混迹在一团乱中干起了粗活。为讨个吉利,开张的日子定在初雪之后,可没想到这雪下得突然,即便多几个人忙手忙脚,也没法如约开张。 三小姐心里着实着急,手上的动作也跟着不稳当,没过一会儿只听堂内叮当乱响,她人便陷入一阵灰尘之中,呛得连连咳嗽。令一立在门口眉毛紧耸,忍了忍却没忍住,紧迈了几步上前将人揪了出来。 “好好待着,没事别捣乱。”令一向来冷峻,说话都带着冰碴。几个字从牙缝中跐溜出去,更显得天寒地冻。 李三小姐打了一个哆嗦,强撑着回道:“你有能耐,那你倒是干活啊!杵在这里干嘛,当招牌呀!”说完又瞪了一眼,没好气地继续说:“哼,不过有你这样的招牌,铺子不黄才怪!” 吴尽夏从马车上跳下来,正好见着两人剑拔弩张的一幕。她一脚没站稳,差点跌在地上。令一眼疾手快,挥手掀开李三小姐的袖子,一个闪身扶住了吴尽夏。“姑娘,您小心些。” 令一深知自家主子爷对这位姑娘的重视程度,也了然如不出意外,这位姑娘很可能就是日后王府的女主人。再加上这阵子在径州的相处,虽然诟病她酒品差点,但人品却真心没得说。种种理由相加,他便显得格外关怀。 李三小姐被猛地挥手,重新跌倒在地。痛感袭来,朦胧的眼睛里只看到令一小心翼翼地扶着吴尽夏,满是冰霜的脸突变,竟有一丝焦急的情绪。她心中一空,泪珠便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这世上永远不乏吃瓜者,尤其在出事的现场。人群聚拢,有不明事者压低声音叹道:“一旁是落花有意,一旁是流水无情,真真心疼那位梨花带雨的姑娘。”周旁有人应和,均是点头称是。 令一未料到自己没控制好力度,将人甩到痛哭流涕。待扶稳吴尽夏之后,又速将李三小姐扶起,一改往日冷冰态度,好言相劝:“李三小姐请见谅,我这双手没轻没重,错伤你了。是不是摔坏了,别哭,我这就带您去医馆。” 说罢便将人抱起,完全忘记男女之防。吃瓜者大眼瞪小眼,一时没消化这突来的变化,均是呆愣愣地望着吴尽夏,满脸五味杂陈。 人群中,有一双眼睛灼灼,像似星空辽阔。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她,含情凝睇撩人心怀。吴尽夏咧着一张嘴傻乐,仿佛人群中唯有他是闪亮的。像是从天而降的谪仙,携着风雪漫步而来,不染风尘。 唯有吃瓜者目瞪口呆:这姑娘,莫不是气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瓜实在是太多了,作者君吃的肚子涨涨的。 咪蒙离婚,刘强东xx。现代婚姻不牢靠,但作者君希望王爷夫妇能够相守百年。 感谢离离原上草扔来的手榴弹,水蛋蛋地雷*2,九个枝丫地雷*1,舴舟地雷*1,柒弄地雷*1~~啵叽啵叽~~ ☆、初雪之日喜相逢 一阵寒风裹携着冰碴硬生生地砸到人脸上,驱得人群蓦地散开。冬日的阳光虽未带温度,但却尤为刺眼。吴尽夏惊觉眼睛有些酸痛,用手臂轻轻揉了揉,再睁开时只见唐琮从风雪中砥砺前行,逐渐从模糊到清晰,然后定在她身前。 吴尽夏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他,脑袋埋进厚厚的冬衣之中,这才听清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是一种让人踏实、信赖的声音,比开口寒暄更能让她真切感受到久别重逢的真实。 唐琮被一双手束缚着,低头便能看见乌发之中熟悉的漩涡。他脸上挂着笑,伸手环住了她。鼻尖传来熟悉的馨香,心中觉得甚是圆满。 圣上旨意落地,钱侍郎便苦着脸收拾完铺盖卷回了家。群龙无首,礼部瞬间乱成了一锅粥。为防止有人趁火打劫往礼部安插眼线,小王爷便被圣上临时指派到礼部剔除异己笼络人心。待一切清整妥当之后,新晋进士们的封授也接连下来,典范顺利地进了礼部,接下了小王爷的一身要务。 分别几日,唐琮早已按捺不住相思之苦,速与圣上告了假,便直赶径州。一路快马加鞭已是倦怠,此时此刻将她拥进怀中,感受彼此的心跳声,方感觉心满意足。 吴尽夏抬起头,娇嗔道:“王爷还知道来看我?如不是令一日日守在我身边,我真的以为王爷弃我不顾了呢。” 唐琮伸出手指点了点吴尽夏冻得微微发红的鼻尖,轻轻笑道:“本王不似你这般没良心,一封书信都不肯写。背弃于不顾是本王的专属,哪有你的份儿。” 吴尽夏微耸鼻尖,吸进了一股凉到沁脾的空气。她伸出手抚上唐琮的脸庞,试图温暖略带埋怨的冰冷表情。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这张脸上的假意退下伪装,七情六欲都暴露在她眼前,让她觉得与他之间的距离不再遥远。 “那王爷真是辛苦了。”一阵悸动袭来,她忽地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唇角。 唐琮微愣,看着眼睫毛忽闪闭上,上面还挂着一颗晶莹的雪花,在颤巍中活跃着,像似胸腔中躁动的心。他抬手回捧她的脸,低下头回吻,从软热的触感上感受到了她的思念亦是那么浓厚。 手心滚烫,惊得吴尽夏忘记了喘息,脸颊上的热度爬上了耳垂,一起染上了红晕。耳边有人露出轻笑,唇上一空,只听一句:“别憋气呀。” 吴尽夏长舒一口气,刚想出言反驳,双唇又被贴得严严实实。微张的嘴巴很容易被趁虚而入,青涩却又契合,一点一点地啃食着薄弱的矜持。她脑子越发浑浊,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随着他的牵引,慢慢感受让人心动的男女□□。 唐琮感受到她的回应,虽然生涩但却勇敢 分卷阅读69 欲望文 分卷阅读70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70 。空虚的心被装得满满,二十多年的凄苦伶仃像是一场噩梦,如今都在她的安抚下忘却,得到了救赎。他心中只有她,想疯狂的拥有她,想不顾一切地与她携手,共度往后的人生。 难怪有人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天王老子活万万年又如何,无情无趣才可悲。 凌冽的风忽然停下,雪花大片大片地扬了下来。一片雪花落在她鼻翼上,化开后有些痒。吴尽夏注意力被拉走,鼻尖微微耸动。唐琮睁开眼睛,毫厘之间撞上她灵动的双眸,在唇瓣上轻啃了一下,似是惩罚她不专心。 猛然被咬一口,她徒然松开手,抵着对面人的胸膛,鼓着双腮瞪着眼睛质问。气息尚有些不稳,脱口而出的话还带着残留的情愫:“王爷饿了?为甚要咬我。” 唐琮瞧着她的样子,挑开嘴唇笑了,带着愉悦的轻快声。“怎么,又怀疑本王茹毛饮血,想再跳一次护城河?” “我又不傻,护城河结了厚厚的冰,我脑袋上又没长金刚钻,想跳也跳不进去呀。” “金刚钻是什么?”唐琮一怔,转而又笑了。“你若想跳,本王便让令一给你凿个洞,大不了本王在旁边烧个火盆等着你。” 吴尽夏缓过神,理智重新上线,调皮说道:“王爷是想效仿姜太公,只求愿者上钩?” “嗯,这个提议好。那你这条狡猾的小鱼儿愿意上钩吗?” “不愿意。”吴尽夏轻轻摇摇头,“我怕上岸就被烤得外焦里嫩,再撒一把咸盐,然后被吃干抹净。” 吴尽夏从怀抱中褪出身,扭头做个了鬼脸,转身进了铺子。唐琮没忍住笑,瞬尔又叹了一口气,紧了两步追了上去。 堂内被烘得暖暖的,像是如沐春风一般,就连皑皑冰峰仿佛都能化开。 唐琮不愿吴尽夏动手做粗活,牵着她的手在堂内叙话。刚开始,吴尽夏还有些害羞,低着头躲着伙计们飘过来的眼神。唐琮嗤笑,大大方方地将她拥在怀中,由着满堂人看尽旖旎。 令一与李三小姐回来时,绒毛大雪下得正甚。令一依旧一副冷冰冰的脸,抖散身上的积雪后,向唐琮拱手请安。李三小姐一改往日热情熟络,低着头站在一旁不吭声,两只手揉着帕子,也不知在想什么。 吴尽夏见他二人气氛尴尬,不舍地从怀抱中脱离,拉起李三小姐的手往内堂走去。厚重的青色门帘落下,隔断了外堂的喧闹。李三小姐这才喘了一口长气,拍了拍胸脯。 “呼,我可真真丢人死了。”李三小姐双手捂住脸,遮掩住可疑的羞红。 吴尽夏好整以暇,将李三小姐的披风解开,帮她抖去残留的薄雪。又拉着她的衣袖坐在火盆前,这才闪着一双晶亮的杏仁眼问话。“你做了何丢人事,快与我说说。” 李三小姐身形倾倒,一身软骨显得尤为无精打采。双手仍旧捂着脸,只有眼睛忽闪忽闪,露出万般哀怨的眼神。 “太丢人了,我还是不说了罢。”李三小姐猛地捂着脸摇头,企图将脑中的事情甩出去。“怎么办,怎么办,我这辈子定是嫁不出去了,注定孤苦一生啊!” 吴尽夏一脸懵,有些丈二摸不到头脑。怎么去了趟医馆,回来竟要寻死觅活。“你慢慢说,到底出了何事?是不是查出了什么难治之症,郎中怎么说的?” 李三小姐摇了摇头,贝齿轻咬红唇,回道:“不是的。” “不是就好。”吴尽夏踏下心来,见其仍旧意兴阑珊转而又问,“是不是令一那小子又出言不逊,伤到你了?” 李三小姐仍旧摇了摇头,接着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李三小姐为人爽朗,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吴尽夏喜欢她的性格,相处下来甚感投缘,尤其对嫁人娶妻一双人的想法出奇得一致,便惺惺相惜视她为红颜知己。此时见她吞吞吐吐言不由衷,便急得如锅上的蚂蚁,抓住她的手起身欲往外堂走去。 “不管出了何事,我都要给你讨个公道。我们现在就去找典夫人,由她给你伸张正义,有何可惧何惧之有!” 李三小姐紧紧拽着身下的椅子不动弹,面上惊恐非常。僵持半晌,才嗫喏开口:“我,我被小令哥看到了。” “看到了?看到了什么,你说清楚呀。”吴尽夏恶狠狠地将头扭向外堂方向,“我去将他拎进来,给你道歉。” “别啊别。他,他看了我这儿。”李三小姐眼睛里絮着一丝泪,手指着自己的臀部,嘴唇被咬地快要出了血,眼见着就要哭出来。 她张了张口,盯着李三小姐指的地方挠了挠后颈,低着声音连连问道:“怎么会,令一不是这样的孩子啊......他为什么?不对!他都干了啥?不对不对不对!他做得很过分吗?” “方才摔了一下,根本就不严重。可他到了医馆,非要郎中为我疗伤。我与他争执了几句,他就......” 令一在军营中有个称谓,只因他过于关心士兵伤势,人送外号“护军大使”。扒裤子这事干久了,便惯性使然,头脑一热便先下了手。虽然大唐民风开放,可李三小姐将贞洁看得尤为重要,此举确实逾越了。 吴尽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说什么都难以挽尊。她心目中的令一正经得很,绝不会靠近女色。就算将他扔进女人堆中,他也只会老僧入定,一点邪念都不生。而此时,她脑中却浮现出一个钢铁直男,恶狠狠地鞭打着娇嫩姑娘。 她突然有点对不住这位红颜知己,这种感觉就像自己家的娃儿犯了十恶不赦的大错,因疏于管理,懊悔歉意汹涌而来,像车轮一样狠狠地碾碎脆弱的心。 “那个,三小姐啊。你看这样行不行,如果你不嫌弃我们家令一,我便让他对你负责,将你娶回家。他没有花花肠子,定不会再娶妾室。你若是嫌弃,那就提个条件,是杀是剐,他定不会吭声。如果都不满意的话,我们愿用银两赔罪,多少都可以,直到你满意。” 吴尽夏越说头埋得越低,到最后深觉太丢人,低声下气地收了声。拿钱息事宁人,真真没义气! 李三小姐呆愣了一瞬,惊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吴尽夏偷瞄了一眼,见眼前人不置可否,又狠了狠心道:“如果都不满意,那吴某愿以白匚楼为偿,定能保你这辈子衣食无忧。签字画押,绝不反悔。” “你与小令哥是一家的?”李三小姐突然问道。 吴尽夏恍然听闻李三小姐问了一个常识性问题,没明白什么意思。又不想过多透露王府信息,想了想才回道:“是啊,他是受命保护我的人。” “受谁的命?不会是王爷吧!”李三小姐站了起来,眼睛瞪圆脸色突变,有些急不可耐。 吴尽夏被吓得有点慌张,咽了咽口水,小声回道:“是。” 坊间并 分卷阅读70 欲望文 分卷阅读71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71 没有关于唐王府后院的闲谈,李三小姐有疑:“你是王爷的夫人?”说完心底萌生了寒意,如果她说“是”,那岂不是被他们一家子耍的团团转。 吴尽夏自然摇头,满脸写着拒绝。她从未想过要嫁给唐琮,如今二人只是两情相悦,若论关系也仅算作情侣。 李三小姐听言双眉越发紧耸,一改方才懦弱矜持,整个人都燃烧着熊熊怒火。 “妹子,你被负心汉骗了!” 吴尽夏眨了眨眼睛,没明白她脑回路怎么个转向,方才还说自己被人轻浮,怎么眨眼间就变成她被骗了。 李三小姐不欲再隐瞒,双手握住吴尽夏的肩膀,定睛说道:“你还记得我与你提及的金主吗?” “记得,傻有钱的那位。” “傻的是我们!那金主便是王爷,外堂站着的那位,他已经有夫人了!” 李三小姐脸上露出的真情实意一丝不假,眼中流露的可怜心疼意味更浓。吴尽夏一颗心噗通坠落深渊,脸上的淡定再也挂不住。“怎么会,他一直未娶的。” “娶未娶,他还会与你说?”李三小姐怒其不争,大声喝道:“你快醒醒吧!明卿明卿,有名有姓,你莫要傻了。” 眼皮忽然有些酸痛,吴尽夏闭上眼睛陷入一片黑暗,不知觉地迷失其中。脑海中有两个小人在争吵,谁也不输谁。她只觉心中莫名的苦涩,干哑着嗓子说不出话。 作者有话要说:  都说没有争吵的夫妻是不和谐的,为了让他们情比金坚,所以作者君要让他俩吵一吵。 不过放心,作者君是亲妈,他们吵不过一章就会和好。 题目又称:《我家王妃爱跳护城河》《我家王爷总想为我凿坑》《唐太公钓鱼,吴王妃上钩》《我家王妃怎么都好吃》 欢迎新来的宝贝们,初次见面就让你们看这么羞耻的文字,捂脸逃走。 ☆、当然不能原谅他 吴尽夏久留径州,将全身心扑在胭脂水粉铺子上。因碍不住典夫人盛邀,多日以来均在府院叨扰,但毕竟寄人篱下不能过于散漫无理,每日辰时便去内院打个卯,聊些家常话。有时相谈甚欢至午时,也不会留下食午饭,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甚为不矜不伐。 典夫人知她自由惯了便由着她去,又指派一名厨工去她院中伺候。吴尽夏住的院子中有个小厨房,虽然不大但一应俱全。两世为人她对吃食尤为重视,便开心地将典氏夫妇的好意收下,闲下来便与厨工阔谈美食,哄得厨工日日变着花样钻研,满足她大快朵颐的私欲。 径州的雪一连下了几天,小王爷言称路上有积雪不宜出行,迟迟不回长安。整日窝在府院里,操劳一日三餐,愣是作起了伙夫。厨工满脸悻悻却又敢怒不敢言,杵在一旁可怜兮兮地打下手,时不时地还得美言几句。 原本不爱听奉承话的唐琮,听着厨工“发自内心”的夸赞十分受用。说来奇怪,吴尽夏一张嘴巴刁钻地很,明明步骤与调料所用一致,竟然一口便能尝出他与厨工手艺的分别。偏偏她还喜好厨工所做,但凡尝着不对劲,便推至一旁不肯再吃。 唐琮不知道她还有挑食的臭毛病,用尽心思却没讨来喜,只得虚心与厨工请教。可学着学着,他却发觉她根本就不是挑肥拣瘦,只是故意从他身上找茬罢了。难怪连令一都说,她近日乖觉得甚是奇妙,仔细想想还真是。 自打初雪那日起,吴尽夏便像换了一个人。言谈之中有些疏离,眼神也不如原先那般灼灼有神。平日里做妆品起劲儿得很,如今却日日懈怠仿佛一点都不想碰。就连亲热都躲来躲去,问及缘由只称来了月事,不能随意放纵。 唐琮任由她变脸,未往深处想,只当是女孩子家的正常反应。可一点知全局,他顺着疑惑回想这几日种种,才惊觉这小妮子是怀了坏心思。 小王爷后知后觉地坐在食案旁黑着脸,吴尽夏却一口一个水晶饺吃得欢喜。厨工不知道从哪儿寻摸来两颗口感正好的酸白菜,混合了肥瘦相间的肉馅,一口下去汁水噗呲流出,酸里夹甜一点都不厚腻。 饺子馅儿的方子是他从有名的食肆讨来的,并与厨工一起包的,可巧模样极为相似,就算是他也分辨不出。见吴尽夏丝毫不挑剔,吃得津津有味,心中便泛起一股子酸气。 “吃出哪个是本王包的吗?”唐琮垂着眼眸盯着眼前那屉仍冒着热气的水晶饺,故意问道。 吴尽夏囫囵吞下刚塞进嘴里的饺子,有些难以置信:“王爷您还会包饺子?”她盯着眼前连封褶都一致的玉色元宝“咦”了一声,又用筷著扒了扒才说道:“王爷莫逗了,这明明就是小厨子包出来的嘛。” 她一脸自信,说完后轻挑一下眉毛,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伸手又夹了一枚,摇头晃脑地塞进嘴里,腮处拱起一片圆润。 真是可爱得紧。唐琮心中叹道,可还是有一丝怨气:“不信的话,你去问问厨子本王会不会包。” “......”吴尽夏鼓着腮帮子不动弹,眼睛直视唐琮,看上去像是一只气鼓鼓的蛙。半晌,她才慢慢咀嚼口腔中的食物,最终吐出一句:“我吃饱了。” 平日里吃一整碟都嫌不够,这会儿才吃四五颗便休,果真有猫腻。 唐琮不劝她再吃,伸手将屉中的饺子夹走,放在自己的食盘中不疾不速地吃起来。屋内寂静,除了偶尔火盆中传来星火声,便只剩饺子汁水挤出的动人声响。他吃相极好,勾引馋虫不停地在肚中作祟,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吴尽夏睁着眼睛盯着他的筷子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丝毫没有要留的迹象。眼看一屉的饺子将要被吃光,她就有点按捺不住。 “王爷不可多食,过食会引发胃口不适的。”心里想得却是,就给我留两枚吧。 唐琮使劲儿咽了咽快挤到嗓子眼的涨腻,假装意犹未尽。“不愧是食香客的招牌,果真名不虚传。方子如此难求,本王今日就算撑破肚皮也要吃光。” 食香客是径州最有名的食肆,甚至是全大唐国人人皆知的食肆。名号之所以大,全靠两位厨工巧夺天工般的手艺,再加上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日日爆满到排队都吃不上。吴尽夏自然不肯放过饕餮盛宴,可无奈手中的号码牌还在一月之后,只能望梅止渴。 恍然从唐琮嘴中说出这个名字,吴尽夏想也没想,起身便将他食盘中的水晶饺抢了过去。一边嚼一边怨道:“王爷怎么不早说是食香客的方子,我肚中还有地儿,先替您吃了。” 见其纯真可爱,又护食护得紧,唐琮发笑。原本阴郁的心情一扫而光,含着笑看着眼前的小仓鼠飞速咀嚼,时不时地还帮她擦下滋出的肉汁。 可能是吃到兴头上,吴尽夏舔了舔唇角,叹了一声:“饺 分卷阅读71 欲望文 分卷阅读72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72 子就酒,越喝越有。此时要是有一壶滚烫的梅子酒就好了。” 唐琮笑着哼了一声,摇了摇头。“还敢喝?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我就说说。” 吴尽夏吃完最后一枚水晶饺,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饱嗝。若不是眼前人是个大骗子,她都想拉着他一齐呐喊一声舒坦。吃饱后,食困袭来。她耷拉着眼皮,开口送客:“王爷请先回吧,我要去睡了。” 这几日小王爷都宿在旁边院子里,避人耳目为次要,主要还是怕自己在她月事期间忍不住欲.火招惹犯错。可眼下他知她故意为之,不知何原因躲避疏远他,将他拒之千里。未搞明白来龙去脉之前,他自然不肯离开。 “说吧,这几日是怎么了?可是本王哪里做错,触犯到你的禁忌了?”他开门见山,沉声问道。 “王爷说笑了,没有这事。”吴尽夏淡笑,说得不慌不忙,心中却暗中嘀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难道自己没点acd数么。 嘴里说着没事,可脸上却挂着疏离的笑容。唐琮见过她做低伏小,见过她软糯娇嗔,见过她理直气壮,却唯独没见过她如此冰冷模样。他莫名觉得慌张,想起身拥住她,却被她躲了过去。他哪肯让,顺势一把便抓住了她的手腕。 吴尽夏甩了两下,低头道:“王爷请放手。” “你不说清楚置了何气,本王便不放。”唐琮说话不慌不忙,直勾勾地盯着他。 吴尽夏试图用力掰开,可一只手掌牢固地很,以她那点手劲儿根本就撬不开。她咬着牙根、双唇闭得紧紧地,瞪着滚圆的眼睛斜着脸抵抗,誓死不回答。 唐琮第一次见她闹小脾气的模样,气鼓鼓地像是一只被欺负的小兽。绒毛软软的,茸茸的脚垫踩来踩去,发出一丝傲娇的甜叫声。他挑眉看着她,一个眨眼便将她抱起,压倒在榻上,未给她任何反应的余地。 吴尽夏有些慌张,张嘴惊呼一声。似是怕惊到院中人,又猛地捂住了嘴巴。 唐琮低头亲吻她的脸,却被她机敏地躲开。动作之快,像极了绒毛小兽。“说不说?如果不说,本王就惩罚你。”说罢低头轻咬耳垂,密密麻麻的触感惊得她一哆嗦。 吴尽夏被他这般压着,眼底黑了黑,不高兴道:“我没什么可说的。王爷能不能起来,让旁人看见该招来误会了。” “有什么可误会的,如今谁人不知你我关系。怕是见到,也会打心眼里祝福本王。”唐琮不以为意,低下头又贴了贴她的鬓角。 吴尽夏沉默一阵,转过脸来已换上严肃的表情。“那王爷说说,你我是什么关系?” 唐琮伸手握住她的下巴,两指又渐渐攀上她的嘴角向上推着。 “我心悦你,你也心悦我的关系。”唐琮去掉王爷自称,将二人关系阐述地平等极了。“小小年纪成日里总绷着脸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欠你多少钱似的,快笑一笑。” 吴尽夏却觉得很讽刺,躲过唐琮的魔爪,闭着眼睛越发觉得难过。 “王爷大概心悦的,不止我一个人吧。也对,您早该妻妾成群子嗣环绕,享尽齐人之福。是我太贪恋,一厢情愿地以为王爷心中唯有我,想想真是天真愚蠢。”她费力撑着唐琮的胸膛,眼角微热,瞬间滚出一行泪。“王爷身在皇家,我一生孤苦,中间隔着万丈远的距离。原本就不该奢望太多,是我太贪心太妄自菲薄了。” “我已经知道真相了,王爷就不要再欺瞒我了。让我们痛痛快快地结束这场孽缘吧!”眼泪顺着泪痕不断地流下,因过度委屈鼻子被堵地喘不出气,只能一边哽咽一边吸气,渐渐哭得肝肠寸断。 唐琮哪知其中因果,见她哭时就已经慌乱,撑起身子忙不迭地帮她擦眼泪。“你这哭的是哪出戏,是不是又听了坊间那些胡说八道的传言,谁妻妾成群子嗣环绕了,老子心中除了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哪有时间管闲七杂八的。” 吴尽夏当他抵死不认仍旧哄骗她,握紧拳头朝着唐琮砸了过去。可她劲头小,锤过去就像棉花扔到石头上一样,没有攻击力反而弄疼了自己。一种无力感袭来,她干脆躺在床榻上不管不顾地哭嚎起来。 “祖宗欸,别光顾着哭呀,好歹也先告诉本王,你究竟从何处听到奇怪的谣传。不清不楚的,本王想解释也无从下口啊。” 抽抽搭搭半天,吴尽夏才缓了缓,伸手紧紧攥起唐琮衣襟,上气不接下气地质问道:“那,那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娶了王妃,叫,叫做明卿的。” 唐琮眉头一紧:“什么王妃,如今竟有此等败坏本王清誉的传言流出?当真是瞧着本王越发仁慈,才让无耻小儿信口雌黄妖惑众生。” 说罢,又拍了拍她紧攥的拳头,好言哄道:“你我之间不能缺少信任。你如果有什么疑惑,一定要先来问我。但凡我做错了,少不了给你赔礼道歉。没错的话更好,省得平白地伤害了感情。人世险恶,四处丛生黑暗,你我并肩而行已是不易,可不能被有心人一棒打散。” 一番话说得有理,可吴尽夏仍旧挑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肯定是你沾花捻草才落人口实。”她又想起李三小姐的话,梗着脖子又道:“传这话的又不是旁人,是令一小哥亲口说的,说你要置豪金为你的夫人明卿置办铺子,你休要再蒙骗我了。” 见她一直将“明卿”当做假想敌,唐琮挑眉笑道:“就因为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  吴闺女:人家生气哄不好了,请作者君下章再原谅他,让我再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一天! 作者君:好好好,都听大佬的!(你有钱你任性......) ☆、当然选择原谅他 屋内气氛沉闷,唐琮的轻笑声不合时宜地从唇齿间挤出来,清晰可闻。 “难道还有别的什么?”吴尽夏对眼前人越发怀疑,分辨不出表情中流露出的笑意是真是假是虚是实。 她心中空落落的,干脆撕破脸说道:“王爷,我一向尊重您,未曾想到头来却像个傻子一般任您欺负。我虽然无甚本事,但也想选一个意中人携手共度一生。既然您已经承认了此事,那我便全身而退,从此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幸福终老。” 唐琮听这话,恨不得将她吊起来揍一顿。这个小女子只因一个误会便要将他拒于千里之外,往后若真的遇到腥风血浪,还不得第一时间溜得远远的。他忽然没了安全感,全然不顾她的怒气与不平,伸手将人捞进怀里。 “小傻子,明卿是送给你的呀。” 吴尽夏稍稍别过脸,狐疑问道:“王爷又在说什么胡话。” 唐琮蹭了蹭她散落的头发,沉默一阵子才涩涩开口:“还记得白匚楼后院,你枕头下的那个画本 分卷阅读72 欲望文 分卷阅读73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73 子么?” “我的画本子很多啊。”吴尽夏枕边摞了许多摞画本子,实在没明白唐琮因何愣头愣脑地突然提起画本子。“王爷指的是哪本?” “桃子熟时,你丢的那本。”一丝可疑的红攀上唐琮的耳根。 她费力地想了想,终于从混沌的脑子里忆起。“王爷......你偷走了我的画本子?你这人怎么这样,那是珍藏本,我花了二两银子才买回来的!” 吴尽夏前世喜爱集漫画,到了这世也没落下这项爱好。奈何长安城内的画本子作家手速极慢,看得速度远远快于画的速度。眼见乐趣慢慢丧失,她便跑到了黑市偷摸买起了尺度大的本子,渐渐地又开辟了一个新领域。 小王爷偷走的那本,正好是她刚入手没多久的限量本,全长安仅有两册。丢失后后本打算掘地三尺的,却阴差阳错去了建康,往后匆匆便将这件事抛到脑后。此时听唐琮提起,忙吸了一口气,开口讨要。 唐琮不理她,蹙眉问道:“那你可还记得封皮后面,你亲手写的那行字?” 那个画本子,讲述地是一对苦命鸳鸯经历重重磨难才终得眷属的故事。吴尽夏看时甚是感慨,提笔便在封面上写了一句话。那句话来源于《暮光之城》,虽然应景,但颇为俗气。 “浮世三千,吾爱有三:日、月、卿。执子之手,不老天荒。” 唐琮低沉的声音很好听,讲出这句话时,她没来由地被一阵猛烈的心跳乱了阵脚。她虽不言声,但心中却百转千回,觉得甚为冁然。 “一生一世一双人,恰巧本王所想与你所想一致。明卿阁取自这句话,本来是想等你过生辰时再送给你,没想到却被令一捣乱了所有计划。本王未曾准备过惊喜,这次是第一次,不仅生疏还惹了你哭鼻子,你就当原谅本王,好好收下吧。” 唐琮说完,躺在床榻外侧,闭眼耍赖道:“本王好累,今日就宿在这了。” 吴尽夏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竟然与自己置了一场大气。好笑之余又万分感谢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竟然为了她的生辰操劳,真是不可思议。心中甜蜜满满,吴尽夏躺在他身侧,将头埋了过去,凑近去听他砰砰的心跳声。 烛火熄灭,留下一室的安谧。唐琮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缓缓说道:“往后,你多信我一些吧。” “其实,王爷做的饭菜比厨子做的好吃多了。”吴尽夏所答非所问,又往他怀里蹭了蹭。“明日再吃一顿水晶饺吧!” 唐琮轻笑:“全听你的。” 吴尽夏用力贴紧,感受他渐渐轻缓的心跳声,一世二人,三餐四季,银两无数,这大概就是她最奢望的生活吧。暖意催得睡意袭来,伴着耳边清浅的鼻息声,渐渐入眠。 翌日,吴尽夏被一阵沉闷的咳嗽声惊醒,睁眼时却见自己裹了一整张被子,唐琮则瑟缩在一旁,拽着被子的一角打哆嗦。看样子便知是夜晚受了凉,嘴唇有些干裂,脸色尤为的差。 一个惊慌失措,她连忙从紧缚中钻出来,将带有余温的被子盖牢裹紧唐琮。昨日二人歇的早,小丫鬟又有眼力见地没进来更换火盆子。原本床上有两双被子,只因昨日之前还生着闷气,为防止小王爷死皮赖脸地蹭睡,便让小丫鬟收了起来。再加上她睡相着实不好,但凡有人跟她抢被子都会跟上了战场一样丝毫不让。 吴尽夏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此时见唐琮被悟出一身汗,不知是好是坏。她翻身下榻唤来小丫鬟去请郎中,然后坐在床榻一角,一边帮他擦汗一边用温水润湿他的双唇。 唐琮睁开眼时,正好见到她一脸焦急却又不知所措的模样。他张了张口却发现嗓子已经有些干哑,浑身像被碾过一般疼痛。前几日潜伏的一些轻微病症,都像被妖魔化一般,在他体内不断发酵成长。 “你这是在惩罚本王吗?”粗哑着嗓子说出的话带着一丝调侃,夹带着些些委屈。早知道她睡相不好,却未料到她又夹又抱地惹出一身火气,偏偏还心疼她只能委屈自己,这才落得降火不成反被抢了被子加重了风寒。 吴尽夏持着汤勺的手有些抖,神情紧张眉头紧皱,一副犯了大错的模样。“王爷,莫要说话了。郎中一会儿就来了,您稍微忍一忍。” 唐琮点了点头,眼睛又酸又沉,瞬尔又重新沉入黑暗之中。 来的还是那位熟悉的郎中,吴尽夏将其迎进屋内,却见他有片刻迟疑。“先生快随我进来。王爷昨晚着了凉,今早浑身发热还出汗,嗓子干哑又带咳,劳烦您快去看看。” 郎中紧了紧手中的药箱虚笑了一声。府院的家厮将他拉来时,他还当又是这位苦命的姑娘病了,带得俱是上次备好的药材良方。让他意外的是,姑娘健朗非常,倒是轩昂魁伟的小王爷染了一身寒疾。 他略作点头,望闻问切之后开出一方,便言道:“虽然侵了风寒,但好在王爷年轻力壮,食下几贴汤药便可康健,姑娘还请放宽心。随后让家厮与我同行至医馆取药,煎后服用即可。” 听闻不严重,她一颗惴惴的心才落下。送走郎中,只见令一站在门前踟蹰不进。 “今日姑娘就陪在王爷身边照顾吧,铺子那边......”令一说到一半偷着瞟了一眼吴尽夏。今日是明卿阁开张之日,虽说王爷瞒着她置办这个生辰礼,但好歹她才是正经的主人,这么重要的日子缺席,日后少不了一顿埋怨。“姑娘不介意的话,奴才帮您盯着去。” 她百般担心唐琮,可铺子那边也要去打点。原先不知道明卿阁归属她倒也省心,如今明了却做不到袖手旁观。见唐琮躺在床榻上睡相舒缓,不似方才那么严重,于是定然说道:“麻烦令一小哥留下照顾王爷,我先去趟明卿阁照料一下,会尽快赶回来。” 吴尽夏赶至明卿阁时,正好看见李三小姐在铺子门口焦急地翘首盼望。见她从马车上跳下,一路小跑至跟前气喘吁吁道:“你可算来了,等得我快急死了。” “怎么了?”吴尽夏一边拉着她的手往铺子里走,一边问。 “今日貌似不宜开张,铺子里出大岔子了。”李三小姐手心里急出了汗,满脸的严肃。“白匚楼送来的那批妆品,我瞧着不太对劲儿,我怀疑是被人掉包了。” 吴尽夏眉头一蹙:“那批货是李掌柜亲自从长安送来的,怎会出错?” 李三小姐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方才有个伙计毛手毛脚地打碎了一盒胭脂,我捡起来一看,竟然发现盒内的标记与之前的标记相左。” 白匚楼的招牌有多响亮,被人盗版的危险系数就有多高。吴尽夏不是没做过失败的生意,想起当初自己辛辛苦苦研究出的水粉,被黑心商人低价购去高价卖出的惨痛经验,她便气得牙痒痒。 分卷阅读73 欲望文 分卷阅读74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74 利益受损是小事,扰乱市场竞争却是大事。吴尽夏并未想过一家独大,同行能够开枝散叶,也有助于妆品行业健康运行。可偏偏有黑心商人行不轨之事,将她的心血改头换面之后蒙骗商客赚取不义之财,这也迫使她在自己的妆品盒子上打上了专有的印记。 就如同香奈儿的双c、路易威登的lv、赫莲娜的hr那般,她在每个妆品盒内都刻上了jx,以区别视听维护自己的权益。但凡买过白匚楼妆品的客人,只要用完一盒,便能看见这两个奇怪的符号。 这也是为何吴尽夏在美椋斋智斗黑心老妇之后,邀请李三小姐在用完那盒妆粉之后再相聚的缘由。聪明人与聪明人谈生意,省去不必要的弯弯绕绕,是她一直秉承的理念。 大唐没有商标文化,仅有个别的工匠会将字印制在艺术品或商品之上,却是附庸风雅之举。商人多数以驱逐利益为基本,在这方面知之甚少也不会引发争议,六律之中自然也没有相关的保护惩罚条令。能察觉并照猫画虎地学她这招,实属聪慧之人。 吴尽夏第一时间的感触竟然不是发怒,而是对这幕后操纵之人甚为好奇。 “走,带我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王妃总抢我被子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作者君:宝贝们看完可不可以点个收藏~~在线等,也挺急的~ ☆、天色渐晚迟迟归 明卿阁牌匾之上罩了一块两尺长的红绸,飘扬的白色雪花落在上面,越发衬得喜庆。这场雪纷纷扬扬了好几天,一直没有要停的迹象。铺子里的伙计们不吃不睡齐心协力将一切都收拾妥帖,这才赶上了原先定下的吉利日子。 上好的檀木架子下摆放着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精美的花钿香囊则挂在架子之上,从远处看去尤为色彩斑斓。旁侧的架子上摆放着几只招牌口脂头膏,一张写着“限量”的红纸黑字透着诱惑的味道。 吴尽夏略点头,对这番妆点十分满意。李三小姐向来事无巨细,将闲七杂八的事务都交于她,实属最明智的决定。 “你过来看看,就是这个,上面的字换了。”李三小姐拿起碎成一半的青花瓷盒,指给她看。 吴尽夏就着李三小姐的手一看,只见瓷盒内的青色“jx”字眼变成了深蓝色的“xj”字眼,如果不是细心之人,估计看不出这其中的端倪。她接过瓷盒仔细瞧了瞧,心中对可疑之处又确定了几分。 白匚楼的妆品盒子都是由西市张家铺子所出,吴尽夏与老张曾签下一纸协议,所售瓷盒均被打上标记,不仅让他亲力亲为还要对家人保密。李家与张家沾亲带故,老张又是个老实人,因此对所托之事万分谨慎,从未出过任何纰漏。 眼前的瓷盒确实由张家所出,问题便出在了标记上。虽然是简单的几个比划,但老张的笔迹工整,一看就知其人中规中矩。而这个瓷盒内的笔迹却龙飞凤舞,无不言说着自傲狂放。 “三小姐你多虑了,这本就是我白匚楼的妆品。害你忙了半天,不如先进内堂休息一会儿,待到了吉时再开张。”吴尽夏故作大声说道。眼神在外堂环绕一圈,最后与李三小姐使个眼色,携手进了内堂。 吴尽夏掀开门帘一角望向外堂,伙计们均各自埋头干活,未瞧出异常。她捏了捏眉心,小声问道:“李掌柜当日送来了这批货后,被安置在哪里?” “就在内堂。”李三小姐指了指靠窗的一角,“你是不是怀疑内鬼出自外堂那几位伙计?” “说不好。”吴尽夏摇了摇头。“现在问题的症结出自瓷盒。按常理说,如果瓷盒从开始便被掉包,白匚楼那几位妆工肯定会有所察觉,定不会再使用。” “你是怀疑这批妆品是在路途中或者在铺子内被掉包的?” “李掌柜虽然看起来愚钝,但办事不含糊甚为精明。他既然亲自来送,定然将这批妆品看得严严实实,问题出现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李三小姐点了点头,瞟了一看窗角。“左防右防,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出现了内鬼。真是好大的胆子!接下来该怎么办,将人全都拘起来挨个审问么?” 吴尽夏深吸一口气:“幕后之人只换瓷盒未换妆品,看起来是多此一举的行为,但其中必有深意。如果此时审问必会打草惊蛇,迫使那位幕后之人想出更毒恶的方法对付你我。既然已经入局,不妨顺水推舟一起演场戏。好在我今日带了一批备用的妆品,一会儿趁人不注意时替换一下。此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出面。” “你尽管说,我照做就是。” “你记得前几日我与你说过的会员制吗?虽然之前未能好好计划,但也可以拿来一用。你且记着,今日无论何人在铺子内买妆品,都要登记身份以防万一。我这里还有一些澡豆子,一会儿用作赠品掩人耳目。如今敌明我暗,切记万事小心。” “打蛇打三寸。你放心,这一刀定会砍在不轨之人的要命之上。”李三小姐目光骤然,活像个女战士。吴尽夏笑了笑,慌乱的心稍稍安稳了些。 又聊了一些家常话,气氛已没有方才那么紧张。李三小姐翘首望了望窗外的天气,悻然问道:“眼见着吉时就快到了,王爷怎么还没来?”说完才惊觉自己问了不该说的话,眼光小心翼翼地瞄了吴尽夏一眼。 “王爷昨夜病了,令一守在身边,今日应该不会来了。”吴尽夏大大方方地回道,只见李三小姐露出古怪的神情,憋着一肚子话欲说还休。 “他没有夫人的。”吴尽夏似乎看懂她的犹豫,开口解释。“之前是令一传话有误,才让你有了误解。其实明卿是王爷一时兴起题的名字,没甚么意义。” “真的?”李三小姐斜眼一笑,“我问的是后半句哦。” 吴尽夏耳垂越发有些发红,任人怎么看都觉得那名字很有意义。李三小姐揶揄问话,让她如坐针毡,慌张地拍了拍手起身速道:“我骗你干甚,走走走,我们快去准备开张。” 吉鞭起,红绸落下,迎来送往好不热闹。待吴尽夏送走最后一波客人之后,才惊觉天色已擦黑。她暗道不好,匆匆与李三小姐告别赶往府院,本打算早归的计划落空,不知道小王爷病情有没有好转。 她快脚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已是很晚,唐琮裹着一床被子一动不动地坐在屋门口,远远见着像是一位独守空房的哀怨闺妇。 “王爷怎么坐在这,这天寒地坼的,风寒会加重的。令 分卷阅读74 欲望文 分卷阅读75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75 一呢?怎么没劝着点!”她说着便伸手上前拉人,可使了半天劲儿也没拉动。 唐琮干哑着嗓子,冷冷道:“屋里闷,本王出来透透气。” “现在还闷么?王爷赶紧进去罢!这天气越发的冷了,别再冻坏了。”她拢了拢唐琮身上的被子,双手握紧他皴裂冰冷的手,硬拉硬拽地一齐进了内室。“我肚子好饿,王爷吃晚食了吗?” “没有。” 吴尽夏伸手在他额间摸了摸温度,发现还有些滚烫。听其声音恹恹地,与平日里的神采奕奕的模样大相径庭。“怎么不吃呢,这几天得多吃一些,这样病去得才快。” 唐琮闷坐在食案前,别过头道:“本王没有胃口。” 吴尽夏见他没个好脸色,这才察觉出不对劲儿。“王爷是在生我迟归的气?今日铺子里出了些小状况,停留的时间久了些。我保证明日早早回来,陪你一起用午食,好不好?” 唐琮仍旧蹙着眉,满脸写着不高兴。 见其仍在耍性子,吴尽夏好言安抚:“王爷怎样才能原谅我呀,不然明日我留在院中陪您一天,回头让令一替我去铺中?” 唐琮唇角露出一丝微笑,面上的僵硬有些缓和。见吴尽夏眼神瞟了过来,又将笑容隐没,仍旧摆回方才那张冷冰冰的脸:“那本王也不吃。” 吴尽夏深吸了一口气,将眼前人当成三岁小娃那般看待,语气出奇的迁就讨好:“要怎样王爷才肯陪我一起吃饭呀,一天没进米面,我饿得实在没力气了。王爷若不想看到我下一秒就晕倒在您面前,您就赏光与我吃一些吧。” 唐琮依旧将头偏向一边,看也不看她。“你自己去吃。本王哪有福气与你同案而食,你日进斗金身份金贵,就本王那点俸禄可攀不起你这个高枝。” “......”吴尽夏见他耍脾气越发的不讲理,有些哭笑不得。“王爷莫要说这话。坊间流传的可是我死皮赖脸地粘着您,企图嫁入王府谋求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您也不看看我这身世,攀高枝这种事儿哪轮得上您与我抢呀。” 唐琮听言,仿佛很受用,睨了一眼假意奉承的脸慢慢说道:“本王允你攀高枝,不用有所企图,直接嫁过来就行。府里多你一人,还是养得起的。”说完,脸颊上浮现一片蕴红,不知是害羞还是又发了烧。 吴尽夏似是吃了一大惊,张着嘴巴,仿佛能吞下一颗鸡蛋。唐琮有些看不下去,皱眉说道:“不是饿得发昏么,还愣着干甚么。” 适时令一端着热乎乎的三屉食物进来,吴尽夏鼻子灵动,瞬间就闻出的水晶饺的味道。“哇,今晚吃水晶饺呐!太好了!” 令一将竹屉打开,一团热气腾得呼出,正是垂涎欲滴的白胖元宝。“姑娘不知,今日王爷似着了魔一般,非要硬扛着包这些饺子,说是昨晚与您约好要食的。眼见着病又重了几分,还偏要等着您回府才肯吃饭喝药。奴才无用劝不住王爷,照顾不周还请姑娘降罪。” “令一,不准多嘴。”唐琮睥睨一眼令一,赌气般又重新将头转向无人的方向。 吴尽夏这才想起来昨晚临睡前问的那句话,心中万般欣喜又甚是心疼。“王爷的一番苦心,是我辜负了。往后不管多忙多累,我都会尽快赶到您的身边。”她伸出小手指,举在二人之间。“为了让王爷相信我,我们拉勾画押怎么样?” 唐琮抿了抿唇,伸出小手指与她的手指相勾,温热的触感像靠近火盆子一般,让人舍不得放开。吴尽夏的心思都扑在水晶饺上,微微勾了勾便甩开他夹紧的力度,伸手拿了一枚水晶饺放入嘴里,吸溜吸溜地也未管烫不烫,任由汁水溅开。 反正吃的即美味又狼狈。 唐琮又有些不快,伸出仍旧勾着小手指弧度的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慢点吃,没人与你抢。” 吴尽夏囫囵着,低眼看见他微翘的兰花指,一时没忍住喷了出来。“王爷你这动作好娘气呀!” 唐琮的脸又黑了黑,重重地连咳起来。吴尽夏欲哭无泪,知道这位磨人的小王爷不好哄,怎么又逞这一时之快哟! ☆、白月光与朱砂痣 万事开头难,实乃亘古不变的真理。 吴尽夏一边在新铺中处处提防着不轨之徒,一边在府院中没日没夜地赶做妆品。妆品盒子被掉包一事像是蚊子叮过留下的痕迹,虽然不再痛痒,但每每看到痕迹仍会感觉心里不快活。心里一直搁着这件事,吴尽夏便总放不下。她日日忙得早出晚归,竟一日回得比一日晚。 唐琮是与她拉过勾的人,见其起早贪黑忙忙碌碌一心只惦记着赚钱,回来不是巧言哄骗便是装傻充楞只能将埋怨吃进肚里,惹得原本要痊愈的风寒之症又有要加重的趋势。 硬抗了几日,小王爷才琢磨出症结所在,对付这个没心的小女子哪能这般柔情,早就该一不做二不休。于是他每日按时吃药养病,没两日便将身子养的棒棒的。 精神抖擞的小王爷揎拳掳袖: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这回倒是吴尽夏马失前蹄。装病的小王爷像是智商回归了童真,耍赖皮不讲理苦肉计等折磨人的法子轮番上阵,整日被生意搞得身心俱疲的同时还要被不懂事的王爷缠身,从早到晚连一点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最终,在某个浑黑戴月的夜晚,被唐琮按倒在床搞得浑身瘫软似水的吴姓商贾,彻底的暴怒了。 “快,快停下!”吴尽夏趁着不知餍足的小王爷卷土重来之时,连忙转身坐起。“真真真的不能再来了,明日一早我还要去趟衙门,午时还要与几位同行商讨要事,院里还堆着刚做了一般的妆品。王爷您就当行好事,让我早早歇下吧。” 吴尽夏心中甚苦,唐琮在府院中整日游手好闲,不是喝喝茶便是逗逗鸟儿,偶尔闲情逸致还约几位径州胡姬名角来院中唱唱戏。原先还愿意搭把手做些妆品,如今却是连求着都不肯点头答应。一身劲儿存着没处使,只知道擦了黑便没完没了的折腾她。 种种恶意行径,吴尽夏早已将其归类为猪队友,还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那种。遇到这种伙伴除了赶走,别无他法。“王爷,您贵为朝堂重臣,虽然没有权倾朝野,但起码也是拥兵自重。皇帝老儿多疑又狠心,您久不回长安可不太妙啊。” 心中却道:王爷您赶紧走吧,能走多远走多远,能别回来就别回来。 唐琮见她一本正经的好好说话,便侧着身子顺着月光由着她口是心非。“怎么,担心 分卷阅读75 欲望文 分卷阅读76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76 本王被圣上追责,担忧本王会掉官帽,日后养不起你?” 吴尽夏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似是对他这番话即无语又无视。唐琮轻笑,将她的表情收进眼底,假意正色说道:“你放宽心,本王没了官帽也还有封邑,不会委屈你的。倒是你成日里只关心铺子收益,对本王爱答不理,不如明日便将明卿阁转送她人,反正房契仍在本王名下。” “王爷怎可说话不算数,做出此等反悔之事。”吴尽夏有些气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要将她近几日的辛劳成果收走,活脱脱得像个土匪,偏偏她还没理只能落得下风。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唐琮捏了捏吴尽夏的细嫩脸颊,挑眉戏谑:“是你说话不算数在先,怎么倒责备起本王了,真是有理说不清。不然明日本王与你一齐去官府,顺便告了你这个负心女。” 吴尽夏一颗心就这么被唐琮操控着,随着他或认真或调侃的说辞起起伏伏。眼见他越发的容光焕发精力充沛,唯独自己力倦神疲浑身脱力。再这么下去,估计又是一场持久战。 她打定主意与唐琮抗争,早早解决战事。遂尔努力掐着腰,气势上坚决不能认输。“王爷你与我实话实说,咱俩之间是不是有甚么深海血仇?为什么日日这么折磨我!” 唐琮咽了咽口水,伸手帮其拉了拉被动作扯开的中衣,将袒露一片的春色遮掩住。“你的家世清清白白,怎会与皇家有血海深仇。再说,本王向来跋扈恣睢惨无人道,如此温情脉脉相待与你,怎会折磨你呢?”说完,又轻轻挑起她昂着老高的下巴,动作轻浮的很。 脸上正色庄容,一开口又是胡说八道。 吴尽夏气得脸色发烫,将脸一偏躲过他不规矩的手。“王爷还查了我的身世?” 唐琮不置可否,点头承认:“本王不仅查,还查得十分详细。你乃山野乡村的小女娃,父母仙逝后被舅母叔婶嫌弃,牵着家中唯一的家当小毛驴一路逃亡至长安。从此十年,你满脑子足智多谋绝圣弃智,到如今不仅富埒陶白富贵逼人,还俘获了本王一颗曾经坚硬似铁的心。” “本王坦诚,见你时便一见钟情倾心有加,此乃天意自该顺从。不过,本王有一点甚为疑惑,你从未学过经商之术,甚至连孔孟之道都未曾读过,如何做到心思手巧富甲一方的?” 吴尽夏知他肯定会查验她的身份,但未想到他会如此坦荡地将怀疑说出。坦诚至厮,她反而觉得自己太过于懦弱卑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万生万物皆相同,唯独将她从异世带来经了这不同寻常之事。少儿时猖狂,一心想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未曾料到她的聪慧已叫人生了疑。此时被问,她竟然有些恐慌,生怕将事实说出,一切都将化为乌有一般。 见她仍旧掐着腰一副战斗模式,一张脸却憋成紫青,气势瞬间被削去了一半。等了半晌却未吭出半个字,眼神游离又装起了木鸡。唐琮扭过头苦笑一声,起身拾起地上散落的衣服,重新穿戴整齐。 “你不想说,本王也不会为难你。” 唐琮转身轻拍了一下她的头顶,缓了会儿才继续说道:“等到你真正信任本王的时候,本王再来听你的答案。希望到那时,你能将所有的秘密告知于我,坦诚地不带一丝隐瞒地全部说出。” “王爷......”她看着他起身穿衣欲要走,心缓缓冷到有些空落。方才狠下心要与他决一胜负的勇气,渐渐化成不安与不舍,却又不敢在这一刻撕下自己所有的伪装,将他赶至更远。 唐琮未转身,淡淡的话语从他的口中传出。“早些睡吧,本王今夜去旁院。天气寒凉,不必起身相送。” 一阵寒风从门缝中挤了进来,又被木门沉重的吱吖声截断,无声无息地没入了暖意之中。吴尽夏倒在绵软的两床被子上惴惴不安,满脑子都在思考是说还是不说。 就如同她毫无理由的从前世穿越到现世,老天并没有给她何去何从的指示。该如何生,该如何死,都是她立于岁月洪流之中独自做下的决定。人生处处都是岔路口,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她不敢让唐琮同行,生怕他原本顺风顺水的生活被她搅出风浪。 可长久被寒冰封印的心,一旦被温煦的阳光普照过,便越来越想要靠近温暖的东西。唐琮就像长长久久滚烫发光的太阳,将她原本僵硬的心唤醒,能像个正常人一般正常呼吸尽情欢乐。她也知道,就连唐琮自己都变得活灵活现,不再是坊间传闻中那般遥不可及。 她不敢去毁掉这些美好,甚至开始奢望老天能睁开眼,将她带离这片土地,让这些秘密随风飘散如烟。再或者让老天瞎了眼,让她再临横祸,将这些秘密随她一起没入黄土之中。可不管怎么祈求,老天依旧紧闭着眼,对她不管不顾,任由她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阳光下的她只是想着沐浴惬意,却不曾想被一晃而过的放纵撞晕了方向。 唐琮步入旁院寝房的时候,令一正起夜换火盆。见自家主子爷亦步亦趋推门而进,面上神情模糊地看不出情绪来。他当下有些微愣,连礼都忘了行。 莫不是被赶出来了?吴姑娘的胆子越发的大了,竟然敢半夜轰人。 令一的表情向来藏不住情绪,腹中藏了多少话,唐琮不做揣摩也尽数全知。可这块榆木疙瘩总是钳口不言,即便他将一肚子不快吐槽出来,也是竹篮打水兴味索然。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突然有点想念张嘴便无话不说的令二,虽然经常口无遮拦,但起码也能陪着一起熬过这漫漫长夜。 “夜深了,王爷您快歇着吧!”令一憋了半天,只能硬着头皮劝说,末了也未将那句“有事明日再说”讲出来。 唐琮莫名地被气笑,睨了一眼令一挺得板直的腰杆心道:罢了,反正他嘴巴严实,权当与空气说好了。“本王是不是逼得太紧了,会不会明早一看,她又逃出两万八千里之外的地方了。” 室内安静异常,只闻得到窗外呼啸而过的烈风。 “别人娶妻均是走个过场,简单的像是在过家家,喜帕未取之前甚至连个面都没见过。怎么到了本王这儿,却比登天还难。难道将心比心,在她眼里竟是那般难的吗?究竟有何苦衷不能与本王说,哪怕她是妖魔鬼怪又如何,本王又不是惧怕之人。” 说来说去不过都是些稀松平常的借口,难道真的一点都不信他吗? 长长的叹息昭告着主人的心寒与无奈,令一挑了挑眉按捺住心中所想,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世间的女子都是劫浩,苦的都是咱们男人吧。” 不管是王爷心中的白月光,还是自己眼里的朱砂痣,怎么都那般的......折磨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 分卷阅读76 欲望文 分卷阅读77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77 场: 作者君:好好的,为什么要逼问她身世! 小王爷:想知道岳父岳母身在何处,不然吉帖没处送。 作者君:你忘了我就是亲妈么?我双手双脚不同意这场婚事! 小王爷:......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作者君终于赶在出门之前码出来了~~小宝贝们啵叽啵叽~~~ ☆、晴空突然暴风雪 长安城也未能抵抗住寒风侵袭,前一晚还盛开得或白或黄的菊花,最终未熬到太阳升起便被冻得萧瑟萎靡。文武百官每日照旧起个大早到建福门外大排长龙,待漏院内除了畏寒的刘宰相,还多了前来暖脚的年轻人,正是被封授后各司其职的三鼎甲。 排在队首的几位官员哆哆嗦嗦地从张宦官手中接过小红花,蒙成只剩下一双眼睛的模样甚为虔诚,然而呈上的奏折不是踩地捧高便是夸谈奉承,甚为差强人意。不过总归有那么一两件事值得揣摩。这日,平日里唯太子马首是瞻的六皇子党,竟因一件陈年旧案公然在朝堂上揭起了太子太傅的老底儿。 这件旧案发生于八年前,当时太子太傅有一位世交好友,因过于纨绔凶残,生生害了一家无辜四口丧命黄泉。那时的大理寺因积压过多的前朝重案,便将这件“小事”转送去刑部。正赶上六皇子的舅父刑部尚书刚刚到任,还未接手这一案情,便被太子太傅强制压下,随风消弭不见。 八年时光如白驹过隙,太子太傅与那位世交好友早已分道扬镳不再联系,这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自然也早早地被抛到了脑后,猛地被刑部尚书于朝堂之上义愤填膺地讲出来,当事人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太傅捋着白胡如梦初醒,种种被言过其实的恶劣行径早已板上钉钉。圣上一时容颜大怒,大有直接戳倒东宫脊梁骨的意思。 大理寺也因此事被波及牵连,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从天而降,扣的整个官衙措手不及。耄耋大理寺卿锤着胸口告老还乡,两位少卿也领了莫须有的罪名被扣了半年俸禄,整个大理寺如秋后的茄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霜打得甚是蔫蔫。 办案速度随着心情与日俱降,圣上威怒之下,将原本在刑部秋审处混日子的谢廷铨连连提拔几级,直接坐上了大理寺卿的高位。这位不起眼的探花郎一步登天,瞬间成了同期进士中的一匹黢黑油亮的骏马。 一念之间,朝野哗然,各种不善的言论齐齐袭向谢廷铨。唯有前一刻还在风口浪尖上吃不好睡不饱的礼部尚书典范长舒一口气,对着大理寺方向拜了三礼以示感谢之情。 这事儿传到唐琮耳中时,正是他与吴尽夏冷战的第二天。 吴尽夏是打定主意装鹌鹑,对唐琮睇来的不满与埋怨的眼神漠不关心,连着身影都跟着隐匿起来。唐琮没想到自己的突然之举会让二人之间的关系直转而下,一夜之后竟比窗外的冰凌还多了几分尖酸伶俐。 可唐琮没有后悔,因为这毕竟是二人必须要面对的难题,无论躲也好藏也罢,终有一天她会站在他面前,将最真实的一面展露给他。一时的寒冷无言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以后的日子,不会再因为耿耿于怀而过得疑神疑鬼。 这场连绵的初雪纷纷洒洒了数日,待天气彻底放晴之后,唐琮也准备返程。一朝天子一朝臣,小王爷虽然没有军机政要,但肩上仍旧背负着隐秘而又沉重的责任。尤其眼前朝中四分五裂的形势越发的不可控制,更由不得他闲散适从置身事外。圣上如今不顾重重阻碍大张旗鼓地造势,他自然要紧跟步伐护其麾下周全,即便非常舍不得离开径州。 “本王这就走了,等忙过这阵再回来看你。”唐琮第三次追着正在忙碌中的身影说话,却仍旧得到一脸冷漠。他自感无趣,悻悻地站在一旁吩咐令一继续留下。 吴尽夏琢磨着日后不会再与他们二人有任何关系,便插话道:“王爷带着令侍从一齐走吧,等我将这铺子带上正轨,再托人告知于您。您不必特意跑一趟,如若不放心,到时再让李三小姐亲自与您详说。” 既然打定主意从此两相不欠,说出的话便带着公事公办的味道。 唐琮觉察到她言语中的泾渭分明,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她蒙了薄汗的额头。“本王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想让本王乖乖听你的话,那你得先实话实说,之后再与本王提要求。铺子的事儿早与你说好了条件,若本王发现你不管不顾,定会回来带你去官府理辩的。”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小王爷这是打定主意不让她顺利脱身。吴尽夏将拍屁股走人的想法收了收,含着笑作服从状:“王爷说的是,草民必将事必躬亲肝脑涂地,绝对不会跟银两过意不去。” 唐琮手心沾了温润的汗,被她一躲,有一丝凉意攀上掌纹。他心里怨道:你自然与银两过意得去,唯独跟本王过意不去罢了! 最终,唐琮也未从吴尽夏口中听到平安的话,就连他驭马回了四五次头也未见到她出来相送的身影。这个丫头,能做到如此心狠意绝实在罕见,残酷绝情的样子竟然与他有七八分相像。他第一次觉得,大相径庭的二人有了相似点的感觉,真的太美妙了。 栗色宝马正在光滑的冰面上狂奔,被背上的主子一声狂笑吓得一趔趄,于是更加拼命地往长安方向狂奔。皑皑白雪被溅起,独留深深浅浅的四方脚印,被风吹来的浮雪重新覆上。 ** 接连几日,明卿阁红火的势头只增不减。没了唐琮的管制与要求,吴尽夏整日起早贪黑地赶往铺子,赶上忙不过来的时候,干脆在内堂搭个床铺直接倒头便睡。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几天,铺子终于不再如刚开张那几日手忙脚乱,有了偶尔喘息的时间。 李三小姐拿着厚厚一本册子走进内堂,正瞧见吴尽夏退掉鞋袜揉着酸痛玉足。一双柔嫩的小脚与生了厚厚茧子的双手做了对比,有些违和感。 “你这才是小姐身子丫鬟命,看看你这只手,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模样。”李三小姐将手中的册子扔给吴尽夏,转身坐在火盆前取暖。“马上就到三九天,真是冷的要命。” “我顶多算个丫鬟身子农妇命。”吴尽夏将鞋袜重新穿好,起身净了手重新坐了下来。“径州城哪里都冰冷,唯独外堂热火朝天,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是好事了。那些爱美的夫人小姐们炽烈的热情,才是我们不断前进的动力呀!”李三小姐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哈切,看起来有些滑稽。 分卷阅读77 欲望文 分卷阅读78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78 吴尽夏轻轻笑了笑,翻开书中的册子细细看着。“以前总觉得赚钱才是前进的动力,被你这么一说,让我好生愧疚。三小姐果真是做大事的人,我自愧不如。” “你呀,就别吹皮了,你手中的册子才真真让我自愧不如呢。以前总觉得会员制不过是画蛇添足,没想到却给我省了许多事。”李三小姐爽朗一笑,对她那番商业互捧连连摆手,脸上写着真切的敬佩与夸赞。 这会员册子,从开张初始只登记人名,逐渐变成了集会员信息、购买记录、收存条额以及预定妆品为一体的综合记录表。这本册子放在前世,自然比不过简单易操作的表格,但在现世却是智慧之光,让人大为惊叹的经商法宝。 吴尽夏认真浏览其中细项,除了发现几家挥金如土的富豪,其它并未看出端倪。她心中仍旧惦念着妆品被掉包一事,于是抬首问道:“近日铺子中有没有形迹可疑之人?” 李三小姐摇了摇头,瞬尔不知想起什么,瞪着眼睛回道:“我看没有人比他更可疑的了。” “他”指向谁,吴尽夏心知肚明。不知李三小姐与令一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在她看来,这二人别别扭扭的样子十分有戏。这二人虽然同在铺子中帮忙,却没有同框的时候。偶尔出门办事,也是一个在前一个落后。就像是约好了一样,彼此不说话却容忍互相存在。 “你们吵架啦?”吴尽夏将书册收好,放在一旁,也加入了暖手的队伍。“说实话,令一这人冰冰冷冷的实在难以相处,可近几日却不似以往那般冷漠,我觉察他看你的眼神倒有几分关心的意思。” “他关心我?”李三小姐手指指向自己的鼻子,眼睛瞪得溜圆,惊讶道:“我看你是忙迷糊了,眼神也太不济了吧。” 吴尽夏没憋住笑,噗嗤乐了出来。见李三小姐眼神不善,忙抿了抿嘴唇。“你当初怎么说来着,过犹不及事缓则圆,这话我得与令一说说。” 趁着李三小姐还没反应过来,吴尽夏嗖地一下逃出了内堂,只留下李三小姐羞怒的呼喊声。这二人之间摩擦出来的小火花那么强烈,她倒不介意去做这个红娘,于情于理也是好事一桩。 令一听见喊声蹙了蹙眉头,紧紧盯着吴尽夏不怀好意的脸欲言又止,半晌才翕动着嘴唇问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吴尽夏拍了拍手,若无其事回道:“无事无事。听闻李三小姐被许了门亲事,我替她高兴罢了!回头知会你家主子爷一声,为她送些喜礼过去吧!” 令一听言,眉峰忽地一抖,嘴角紧绷扯得面目表情都有些狰狞。“亲事?允了谁家?” 见令一忽然变脸,吴尽夏深感这番试探是越了界,忙试图挽回:“我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哈。哎!你干嘛去!” 解释即掩饰,掩饰即事实。 令一铁着头欲冲进内堂“毁尸灭迹”,吴尽夏一边喊着,一边使出吃奶的劲儿费力地拉着。伙计们不知发生了何事,还以为是两位掌柜闹了口舌,忙不迭地上前拉人。 一时间满堂混乱,只有角落中一位无名小伙儿尴尬地站在原地,捂着衣袖中滚烫的瓷盒子哆哆嗦嗦。 无名小伙儿抚着胸口暗道:主子爷没告诉我是这种阵仗啊!真的要吓死了! ☆、一言不合就绑架 泥炉之上,釜水躁动。空气中有一种暖甜的味道漂浮着,甚是沁人心脾。 甘松、茴香、木香各自取一两与半两丁香倒入舂桶中,微微用力舂成较小颗粒,再与已成粉末的麝香龙脑混合,便成了上好的熏衣香。吴尽夏放下手中的石碾,拍了拍染了浮沫的双手,这才起身往鼓沸的釜中扔了一把梅花,直起身来望向堂内一坐一靠无声的二人。 坐着的是一脸娇羞臊红的李三小姐,靠着的是低头闷不做声的令一小哥。方才一通闹剧,使得这二人如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般,互相据理力争,可没想到说着说着便一不小心将心里话和盘而出,原来心意早已相通不过才说破罢了。 突如其来的争吵变成了款曲相通,这变化快得让人措手不及。一个脸皮薄入纸,一个心思似深海。一时间堂内气氛尴尬又暧昧,独留吴尽夏一人挠头不知所措。她不是没想过避开,可令一闷葫芦的性子着实让人别扭的很,就连她这个旁观者都快被急疯了。 眼见着电灯泡当得越来越闪闪发光,大有万年长明之势。吴尽夏再也忍不住,开口招呼:“来来来,这天怪寒的,你们俩就别僵着了,赶紧过来喝杯梅花茶暖暖身子吧。” 李三小姐偷瞄了一眼令一,见其不动声色,撅着嘴巴哼了一声。吴尽夏见状连忙上前,生拉硬拽将令一牵了过来,将他二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你们就别折磨我这个孤寡老人了成不成?赶紧握手言和相亲相爱行不行?就算我求求你们了好不好?”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吴尽夏咄咄问出三句话后,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急躁,推赶着二人彼此靠近,对着令一恨铁不成钢般使眼色。 李三小姐到底是深闺小姐,此时素手之上被一只粗粝大掌包裹,更是羞涩如逢春,稍微用力想将手抽出。令一感受到掌下欲逃的动作,连忙抓紧不再放,又怕粗粝捏坏了柔软转瞬又变为十指交叉。 梅花的清香顺着氤氲的热气袭来,吴尽夏的杏仁眼笑成一道缝,心中竟有一种老母亲终于嫁闺女的宽慰感。她假装打了一个哈切,对着一对璧人说道:“我有些累了,这梅花茶便不请你们二人喝了。令一送三小姐回府,路上滑就别松开手啦!” 说完全然不管二人同时红掉的脸颊,利落地推着二人出了铺子大门,挥挥手便关门落下了门闩。 自古有情人终成眷属多为佳话,人世间沉沉浮浮的灵魂那么多,能碰到心意两通的着实少。她忽然想起唐琮那张似笑未笑的一张脸,唇角溢出一丝无奈的笑,心中都是苦涩。自己这一缕孤魂,到底与他无缘了吧。 她重新坐下倒了一杯轻薄的梅花茶,将心中浮起的淡淡失落感一饮而尽。 ** 遍地的胡杨林被长风席卷发出冷啸的声音,林中的小木屋中有豆丁的烛光晃来晃去,映在屋内人脸上显得尤为张狂可怖。四位黑衣短打蒙面人站在端坐的华服男子身后,眼睛里流露出似狼一般的绿光,似乎就等一声令下便能手撕了眼前的目标人物。 五人面前跪着一个瑟缩发抖的小伙子,嘴唇发青脸上一丝血色也无,战战兢兢地回着话:“主子爷,奴才无能未能办成您吩咐的事。那 分卷阅读78 欲望文 分卷阅读79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79 明卿阁内高手云集,奴才刚进了铺子门便见他们左右开弓,气势嚣张甚为张狂,完全没把奴才放进眼里。奴才势单力薄,以己之力定不能扭转乾坤,所以,所以......” 华服男子扶额低叹一声,疑声道:“所以你连个屁都没放,就灰溜溜地逃回来了?” 小伙子撇了撇嘴,一边点头一边委屈道:“奴才常年伴在您身侧,哪见识过那种阵仗啊。再说了,奴才以卵击石只会得不偿失,还不如回来跟您众人拾柴火焰高呢,好歹也比被困帮倒忙好吧。” “帮帮帮,爷就没见过你干过一次好事!爷如今沦落到这个田地,全都是你帮倒忙导致的!来人,给我绑起来扔雪堆里去,啥时候事儿成了再放他进来!”华服男子一脸嫌弃,挥手吩咐蒙面人将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绑了。 小伙子咿咿呀呀地挣扎告饶,最终也未敌过几双手的齐力按压,瞬间被五花大绑成一只肉粽,随手又被扔进冰天雪地之中。 华服男子狠狠地拍了拍脑门,又攥紧了拳头,咬牙说道:“文雅的行不通,那只能动武了。你们四人听令,此事不宜再拖今晚立即动手,无论如何也要把人给我请来!切忌搞出大动静,一定要悄无声息的将人弄来,听明白了吗?” 四人拱手称是,迅速消失于黑暗之中。华服男子深深叹了一口气,似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身不由己烦笼心尖。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吴尽夏睁开眼睛时,正好看见一排排胡杨林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像极了人生走马灯。混沌的意识回归胀痛的大脑,她试图伸手,却发现浑身被绑已毫无动弹之力。她身躯一凛惊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回是冤家路窄碰到劫匪了。 这劫匪着实狠心,浑身上下被绑了麻绳不说,还将她套入一个麻袋之中扔在马背之上,只留个脑袋迎着寒风猛落泪。吴尽夏嘴巴里塞着一团破布,想哭哭不出想嚎嚎不来,憋屈地恨不得干脆落马了事。 老天似是垂怜于她,这山路越发地颠簸,身下的烈马一阵翻腾差点将她跌落。吴尽夏被硌得老泪纵横,身子一扭差点落地,可转瞬又被人一把抓稳,力道狠地直接将她疼晕。 再次醒来,吴尽夏却被蒙上了眼睛。头发垂落在两颊有些微痒,她惯性地伸手去抓,却是畅行无阻。她欣喜,刚想拿掉眼睛上的黑布,只听对面有人制止:“我劝你最好别掀。” 一道温润的男声传来,听不出有半丝威胁的感觉。吴尽夏有一瞬间的安心,顿了顿才将手收了回去,鼓起勇气问道:“敢问这位大侠,因何将我绑来?” 对面的男人听到她的问话,似是听到了笑话一般,毫不掩饰地发出一阵干脆爽朗的笑声。“大侠?这个称呼真是清奇,爷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至于因何绑你,你那么聪明猜猜看呀?” 吴尽夏自诩低调,连着白匚楼的生意都推给李掌柜,平日里神神秘秘地根本不可能往自己身上招揽祸事,更别提会得罪人。唯一一次强出头便是揭穿美椋斋黑心老妇,但那一伙儿人自从领了罚便一直在官府中押着,难道这是幕后指使之人? “若我没猜错,您便是美椋斋的当家人吧。”吴尽夏笃定猜对那人身份,倒也不觉得畏惧。“吴某谋了您的财,您这是打算害我的命吗?” 那男子笑了笑,对她的猜测未予否认。“我只是好奇,你因何要谋我的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吴某深知商人向来以谋利为重,不管是您的美椋斋还是我的明卿阁。但财自道生,利缘义取,勿论怎么谋利都应该义利并重,靠正当的手段生财。如若靠坑蒙拐骗、以假充好、欺行霸市,那便是谋了不义之财。吴某不过是还天下人一个公道罢了。” “唔,你说的很有道理,继续说。”那男子话中带笑,听她这番言论也未震怒,反而有意继续听下去。 “看来诚商正贾的大道理您都懂。”吴尽夏揣摩不出那男子的想法,但想着自己的小命还捏在别人手上,便试着往人情大义上游说。“恕我妄自揣测,您既然能由着黑心老妇胡来,自然也对人心有所了解。因客制宜,货随其愿。客官们揣着银两进了您的铺子,买卖随缘一锤定音,于双方都有好处。这点毋庸置疑吧?” “没错。” 那男子的声音比方才略近了些,吴尽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继续道:“知人善任,讲信修睦。商贾与商贾之间更要秉守这八字箴言,方能维持彼此双赢。如无利可图时便另栖高枝或毁尸灭迹,岂不是无异于与虎谋皮害人害己?” “言下之意是要爷把你放了?让你继续赚得盆满钵满?”男子站在她身前,悠悠的话语传到她耳中,竟然听不出什么情绪,悟不出是喜还是怒。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吴尽夏回的话,却有些怂。 “那你倒是与我说说,怎么才能和气生财?”男子似是非常认真,蹲在她身前问道。 吴尽夏没经历过绑架,但却从影视中看过不少关于绑架的桥段。大部分的绑架都是凶残且狠心,能够如此心平气和的交谈实属罕见。她心中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暗自庆幸自己运气好,碰到了这么一位通情达理的绑匪。 “虽说同行为冤家,但如若同行能联结产销沟通买卖,齐心协力自然可以一本万利。取财有道,取商亦有道。做生意能做到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方能利滚利钱生钱啊这位朋友。”她苦口婆心地劝说,恨不得能将男子杀人灭口的想法洗涤干净。 “做生意真有趣。”男子的声音伴随着笑声愈发靠近,“你更有趣。” 声音近在眼前,她蒙着黑布也能感受到浓浓的胁迫感。猛地一惊,这才发觉自己的猜测出错,眼前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美椋斋的幕后人,不然也不会说出做生意有趣的话。一本正经地与他说了半天的经商之道,全成了对牛弹琴,末了居然还被他调戏了一番。 吴尽夏当即有些慌张,心中腾生了一个恐怖的想法,难不成碰上了——采花大盗?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猜,这位神秘的华服男子是谁? 保证你们猜不到~~o(∩_∩)o哈哈哈~~ ☆、一言不合就打脸 大唐民风异常开放,女子的社会地位亦随之攀升。女子不必拘泥于柔顺之道,不必服从男尊女卑的封建礼教,亦不被三从四德那一套陈规旧制流毒。贞操贞节不必强守,婚姻嫁娶随性自由,种种利好让女子们的人生充盈着幸福与美好。 但百利也有一害,那些采花大盗们便是这自由中滋生的蛀虫。他们视女子贞节于玩物,肆意毁损女子名德,让这些手无缚鸡之 分卷阅读79 欲望文 分卷阅读80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80 力的女子蒙羞受害。朝堂虽有重令遏制,但无奈如捕风捉影,总有漏网之鱼逃之夭夭。 吴尽夏脑中上演着一幕又一幕的不善传闻,对跟前这位出言调戏之人愤恨之感多于恐惧。行动永远快于大脑的她,想也未想便伸出右手一个霹雳甩了过去,正巧扇到了男子一侧脸颊。左手快速扯下眼上蒙的黑布,睁眼望去却见那男子的模样甚为眼熟。 眼熟到让人望之胆寒,可一时也未想起来长得像谁。 那男子显然未料到会被人赏一耳光,呆愣地睁着浑圆的眼睛望着她,白皙脸庞上顿生明显的五指红印。此时朝阳已出,明明晃晃的白光照在他的侧脸上,衬得那红异常明艳。 那男子虽然长得稚气,但眉目中带着贵气与威严,身上的精美华服亦不是市井人家所用。脸上残存的微笑是乖觉讨好的,半蹲的姿势也是恭敬非常的。种种迹象很显然地明示,她的判断出了误差,还是严重误差。 吴尽夏咽了咽口水,将停留在半空的手尴尬收回。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与那人相望无言,心里却暗自懊恼自己这个老司机居然也有开翻车的一天。 半晌,那男子才回神,气急般伸出手指着她,呼吸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你你你,你为何打我?你懂不懂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 “对,对不起啊。我蒙着眼睛看不到,我以为你是坏人。”吴尽夏认命地道歉,谁让她一言不合先动手的。 那男子将手指伸回,转换方向又指向了自己:“你你你,你说我是坏人?爷我这么心平气和地与你讲话,你哪里听出来爷是坏人了!” 说完又用手指碰了碰红肿之处,却不小心疼地龇牙咧嘴,眼中絮着泪,仿佛下一秒就会暴哭出来。 吴尽夏跟着皱了皱半边脸,斜睨着眼神小心翼翼地问道:“疼,疼么,我的手劲一直很小来着。”就连小王爷都嫌弃她无力,做妆品时压根就不让她碰石杵。 男子气结,将自己一张红肿的半张脸贴近她,恶狠狠地质问:“你居然敢说自己手劲儿小,爷这张棱角分明帅气逼人的脸,你看看还有人样么?!” 纵使吴尽夏身临这诡异处境再紧张,看到男子两张不一样的脸时,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男子既委屈又张狂的模样,倒与小王爷有几丝相像。想到这儿,吴尽夏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男子到底眼熟在哪儿了,这不就是披着年轻皮毛的皇帝老儿么! 吴尽夏被自己这后知后觉的醒悟彻底吓傻,张口欲问却怕更加触犯那男子,不,那皇子的霉头,只能干巴巴地笑着,面目表情说不出的作怪与为难。 男子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还当她万般嫌弃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张脸。自尊心严重受挫,连方才努力隐忍的脾气都消耗得干干净净。他起身甩动华服,朝着门外呐喊道:“将她给我绑起来扔进雪堆里去,啥时候爷消肿了再放她进来。” 蒙面人得令,迅速将企图挣扎的吴尽夏绑好,一溜烟地将她扔进了雪堆里。被冻了半宿的小伙子见着目标人物已就地绳之以法,当即哆哆嗦嗦地回去祈求饶恕,末了还不忘扭头体贴地对她说了一句“保重”。 吴尽夏更是迷糊,对那皇子的用意更加不明。 深山老林,无寒风可进,无后路可退。唯有一轮暖阳陪她,倒也没那么冰冷。 ** 李三小姐被令一手拉着手心贴着心送回府后,辗转反侧了一晚都未能成功合眼。开市更鼓敲过,她急匆匆地穿戴整齐后便赶往明卿阁,欲将存了好几箩筐的心里话都说与吴尽夏听。 可刚下了马车,便见令一冰冷着一张脸站在她跟前,劈头盖脸便是一通质问:“原来你们早就设计好这出戏,让我轻信你一片胡言,然后有机会让吴姑娘顺利逃脱,是与不是?” 昨日小王爷飞鸽传信给吴尽夏,令一生怕耽误主子爷追妻大计,更鼓敲过便急匆匆赶到了明卿阁送信。可当他到时却发现门闩好好的,窗户却虚掩,堂内早已没有吴尽夏的身影。 在令一的印象中,吴尽夏早已是逃跑的惯犯,当即也未细想,便认定她是串通了李三小姐后逃之夭夭。昨日的温情缱绻到头来竟是一场空,他融动的一颗心又似被扔进了雪虐风饕中,重新覆上了千层寒冰。 李三小姐被问得一头雾水,心里没来由地有些惧怕。“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明白。吴姑娘逃了?好好的她为什么逃走?” 令一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与我演戏,她因何逃脱如何逃脱,你会不知?” “我是真的不知,你要相信我。她昨日还与我约定好要做一些澡豆子呢,不可能说走就走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难道是那不轨之人动手了,将她劫了去?”李三小姐心中念着瓷盒的事情,脑子灵光乍现猜出事情根本,于是急色道:“赶紧报官,晚了就来不及了。” 李三小姐神情焦急不似假装,令一这才冷静下来思考她所说的话。 吴尽夏虽然屡屡辜负自家主子爷一番心意,但在生意上绝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若与人约定好的事情,定然全心全力去做绝不毁约。既然与李三小姐约定好做澡豆子,自然不会抛下一切说走就走。 况且,放着大门不走选择穿窗而去,也着实是个不动脑子的选择。想及此,令一疾步走向内堂窗棂处,这才发现昨日做好的薰衣香被踢了满地,粉末之上还残存了一两脚印,形状一看便知是男人所留。 令一心道不好,主子爷千叮咛万嘱咐要保护好的人,竟然在他眼皮子低下被掳。而自己居然粗心至此,到现在才发现蛛丝马迹。他心中一凛,忽地腾身上马,欲往官府方向而去。 “到底出了何事?”李三小姐一颗心惴惴不安,快步追赶着令一问道。 方才说了许多重话,令一已深感自己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人。纵使李三小姐大度,在那番没来由的怀疑质问之下,也会让他二人之间生出嫌隙。可眼前最重要的是吴姑娘一身性命是否安全,根本无暇顾及一己私欲。 “今日闭铺,等我回来。”令一头也未回,硬邦邦地扔下这句话便驭马而去。 李三小姐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默叹:罢了罢了,谁叫自己喜欢上了一块石头。 令一从官府报官,再到府院请示,直到挨家挨户搜查,仅花了半天时间。眼见那轮暖阳滑溜溜地要隐入黑暗之中,也未见到吴尽夏半个身影。令一心中冷意横生,立于余晖之中度秒如年,直到最后一波官丁来报无所得后,才不得已给自家主子爷传了信。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令一回想起建康城那场推土机式搜寻有些无奈。但愿这次,吴姑娘还如狡兔一般,能有三窟让她回旋。 径州城内是如何翻天覆地的,吴尽 分卷阅读80 欲望文 分卷阅读81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81 夏自然不知。她唯一可知的是天气越发寒冷,身上的一身薄衣已不能御寒,一日未进食的她早已饥肠辘辘浑浑噩噩,想办法从这雪堆中逃出去,保住小命才是当务之急。 吴尽夏用脑中最后的一丝清明分析眼前局势。那华服男子无疑是皇帝老儿九个儿子之中的一员,至于因何千里迢迢来此处绑她,定然是与小王爷脱不了干系。她了然朝堂之上错综复杂的关系,除了两位已□□死的皇子,一位尚在襁褓之中的奶娃,其他六位均有可能将她当成靶子威胁小王爷。 只是这些人莫不是想错了方向,她于唐琮的重要程度,哪里犯得上如此大动干戈。恐怕她命丧于此地,都不会让唐琮有丝毫动摇的想法。她丧里丧气地想,脑中最后的清明消失殆尽,唯剩下仅存的求生欲在驱使着她是时候该博一线生机。 “苍天在上,厚土为证。你纵然是天之骄子,但做出如此卑鄙小人之事,也决不能登上王位一统江山的,你趁早死了这颗心吧!” “你当那皇帝老儿是傻的么,自己的王位坐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让位于你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娃。美梦终究是美梦,还不如早早醒来!” “纵然你天资聪慧,但你一没有太子狠心毒辣,二没有二皇子莫测高深,三没有四皇子勤勉谨慎,拿什么去拼,还不如乖乖地领了封邑,做个闲散王爷。” 吴尽夏嗓子喊得有些干哑疲累,冷风一过又打了一阵哆嗦。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激将,只见那华服男子从木屋中露出个头,望着她笑得那叫一个......风情万种。 她被笑得脊梁骨都有些歪曲,不知为何突然觉得那人又不似皇子那般正经。她被吓得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一种不好的预感再次腾升。难道又判断失误了?这人难不成真的是采花大盗?只不过是长得与皇帝老儿有些相像而已? 华服男子渐渐向她靠近,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诡异莫测。吴尽夏挣扎不能,只能闭着眼睛任命地接受命运给她开的这个玩笑。 一双手稳稳地将她拉起,又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你果真是个聪明人呐!”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正在努力中,明日正常更新哈~~ 欢迎路过的宝贝留言,如果喜欢的话,麻烦点个收藏啦!啵叽啵叽~ ☆、王爷请旨求娶妻 吴尽夏的人生观中,对于“聪明人”三个字没有任何误解。她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虽然为人没有那么爽快,但心思却不带弯弯绕绕。两世为人,她没少听过这句话,或虚假或真诚,她都来者不拒照单全收,皆认为是别人对她的赞誉。 直白点说,就是一个听完夸奖便会飘飘然的势利鬼。 可俗话说得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此时这三个字从笑涔涔的男子嘴中说出来,吴尽夏第一次咂摸出一丝贬义的味道来,直觉告诉她这厮定然存着什么猫腻心思,稍不注意便会将她往坑里带。 “这千里冰封的老树林真是冻煞人,爷刚好烫好了一壶酒,要不要一起进去尝尝?”男子伸手将她身上的麻绳解开,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男子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暴怒将她扔进雪堆里的人并不是他似的。吴尽夏心中腹诽,这皇家的人儿怎么都是一个脾气,说风就是雨说雨就是雷,完全不给人一个缓冲的机会。 “好啊。” 吴尽夏完全没有作为俘虏的自觉,大摇大摆地进了木屋,毫无顾忌地坐在食案前。深山老林多的是野味,案上放了一只烤地焦黄流油的野兔,被星星点点盐粒胡椒点缀,散发着浓郁的肉香。一日未食滴米,吴尽夏早已饥肠辘辘,她用力撕扯着兔腿,却奈何力度小,只能与其拉锯。 男子轻笑,伸手帮她扯下那只兔腿,举在二人之间又往她手里塞了塞。“给你,趁热吃。” 友恭中带着一丝讨好。吴尽夏沉吟了片刻,才伸手接过兔腿,抬头问道:“你不会下毒了吧?” “怪不得我那皇叔能看上你,果真是个心思通透的。”男子从袖袋中拿出一把匕首,从她手中的兔腿上割下一片肉来,塞进了自己嘴中。“这回你放心了吧!” “唔,劳烦六皇子再帮我片一些,我牙口不好咬不动。”吴尽夏听他说出皇叔两个字时,便已将心落入肚中,防备心也未有方才那么强烈。 圣上的十子之中,除了一位待嫁公主,其余均为皇子。太子殿下与二皇子均比小王爷年岁大些,背地里自然不肯屈称一句皇叔。三皇子如今流放在外,没有授令是绝不可能出现在皇城跟前。四皇子是出了名的勤政务,恨不得日日宿在宫内断然不会离宫。五皇子、七皇子已逝,八皇子乃稚童,九皇子尚在襁褓之中。如今能坐在她跟前陪她吃肉喝酒的,也就仅剩下六皇子一人了。 这六皇子的生母乃市井中的一位豆腐西施,先皇后生前甚喜之,便将其收在身边伺候左右。圣上入主长安后便将府邸后院的女主子们都抬了身份,那位容颜出落极美的豆腐西施也顺利诞下了俊美非常的六皇子,惹得六宫均将他当作第二个公主看待。因此,六皇子相与其他皇子,更显得自由适闲一些。 可因何缘由远赴径州之地绑她,吴尽夏仍是一头雾水,但笃定不是吃请唠嗑这么简单。腹中空空,她打定主意先填饱肚子,就算将死也不要做个饿死鬼。 兔肉寒凉,温酒暖热。几巡之下,一桌餐食便被席卷而空。 “说吧,因何绑我?是不是你爹授意的?”吴尽夏饮下最后一盅酒后浑身渐渐发烫,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就连说话都没了遮拦。 六皇子半边脸已经消肿,又恢复成一副姣好面容。他揶揄笑道:“一会儿称我父皇为皇帝老儿,一会儿又‘你爹你爹’的喊,若这些话被我皇兄们听见,恐怕早已连累到我皇叔,陪你一起被关天牢了。” “我与小王爷又没甚瓜葛,怎么会连累到他。六皇子请别扯开话题,快说你为何绑我?” “咦,你与我皇叔吵架了?怎么会说如此无情无义之话!你们若是没有瓜葛,我舅父怎会想着将你当筹码去逼皇叔倒戈?幸好爷腿脚快,早早将你救了出来,不然你这会儿早就落入魔掌之中了。” 吴尽夏不想与外人提及她与唐琮之间的事儿,遂问道:“我没记错的话,六皇子的舅父是刑部尚书张大人吧?他老人家老谋深算城府很深,怎么这会儿泛起了糊涂,抓我这么个无名小卒当筹码?” 六皇子在她面前晃了晃手,疑惑问道:“你是喝醉了么?怎么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清楚了?皇叔前几日向父皇请旨求娶正妃,他身边又没旁的女子,我未来的皇婶除了你还能有谁?” 请旨求娶正妃? 分卷阅读81 欲望文 分卷阅读82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82 吴尽夏浑噩的脑中猛地一颤,一阵酸意爬上了心头。“六皇子您误会了,怎么可能是我。待嫁闺中的世家女子那么多,正妃之位...恐怕早已有了备选。不不不,王爷娶妃是好事,我阖该祝福他的。” 明知道唐琮娶妻生子幸福一生才是她心中所盼所愿,她甘愿站在角落中祝福他与他的妻圆满恩爱,可真到了这一天,她心中除了万般苦涩便无其他。她不舍他温柔体贴,不舍他包容宽解,不愿他将所有的爱意都倾注到别的女人身上。一想到他此后的人生中,一腔柔情不再予她,两厢恩爱不再有她,她便觉得这个世界凉薄的不像话。 她像是一个被人遗弃在寒冬之中的可怜鬼,独自蜷缩在一片黑暗之中。那个暖暖的手掌不再抚摸她毛茸茸的头顶,那声声动容的呼唤声也不在她耳边徘徊,那张从未在旁人面前露出真诚笑意的脸庞,都会随着漫漫岁月长河消弭不见。没了光影、没了怜爱,唯有大把大把的寂寞与孤独,伴她数不尽的长夜。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越觉得憋闷,越想越舍不得他,于是呜咽地哭了起来。 经历过世间所有的苦乐,终究做不了洒脱的过客。 ** 太子太傅的陈年旧案被谢廷铨亲手接了过去,没几日便查了个水落石出。雷厉风行的他仗着自己资历浅,硬是厚着脸皮得罪了一波又一波人。旧案被翻,又顺藤摸瓜了结了零七八碎的旁支案子,尽数将□□羽能抓到的把柄都收集了起来,才为圣上解决了这块心病。 太傅乃戴罪之人,自然无法再担任皇子恩师。翰林学士院中步步攀升的李玄黎便被圣上大手一挥,成了皇室侍读掌管殿前要政,地位极为清贵。由科举至翰林,由翰林而朝臣,李玄黎成了三鼎甲中最后一名荣登高位的圣前红人。 “恭喜李大人高升。”唐琮抖了抖身前厚实的官袍,与李玄黎客套。心中却仍念着他觊觎吴尽夏一事,恭喜之余还带着些许轻视。 李玄黎不明所以,还当唐琮压根就是这个性子,便恭敬回道:“臣多谢王爷体恤。” 唐琮不客气地摆了摆手,与李玄黎一前一后走在御道之上。冷风灌过,吹起袍子发出桀桀响声。他突然想起某个夜晚,自己曾驭马穿过这条长长的御道,满心欢喜去寻人却扑了一场空。 想着想着,唐琮便站在原地,掐指算着与她相别几日。明明十指足够,却仍觉得仿若过了经年。瞬尔他又兀自乐了,想起圣上亲口应允的亲事,他又觉得这时间仿佛也没有那么长。 “王爷可是有什么喜事?”站在一旁的李玄黎看着唐琮满脸暖意,凑上前来询问。“臣听闻王爷与圣上求娶正妃一事,可是真的?” 唐琮收了收脸上的笑意,恢复如常。“本王确实有喜事,不日李家也会共享这喜事。” “难道这喜事,还与臣家有关?”李玄黎认可唐琮对吴尽夏的拳拳心意,但从未想过这正妃之位会许给她。原本打算趁着唐琮娶妻之时,再与吴尽夏游说争取一番,却未料到小王爷连这个机会都未留给他。 “得失已定,李大人不必强求。”唐琮不再打哑谜,回首言道:“她嫁入王府之后,李家与唐王府便是一衣带水一荣俱荣的关系。与你与本王与她都是最好的选择,李大人好好想想本王的话,莫要做无谓之事。” 李玄黎眉间紧蹙闷头不语,半晌才追上前去:“家姐曾许诺于臣一个愿望,臣本打算等她回来亲自求她。事已至此,臣倒想与王爷讨回这个愿了。” 唐琮轻挑眉峰,开口问道:“李大人有何愿望?” “家姐身世孤苦,虽受我李家扶持,但这十年间也吃了不少苦头。臣这一生只想照顾好她,让她这一生锦衣玉食无忧无愁。王爷既然捷足先登,臣只望王爷能应允伴她一生,年年岁岁真情相待,永不负她。” 少年稚嫩又粗哑的嗓音,虽然不太中听,但小王爷却不以为意。 “本王对她如何,不用强加心愿束缚,也会如你所愿。”唐琮抿了抿唇,语气淡淡:“她既然允你心愿,你便留着吧。免得她又觉得本王抢了她的东西,届时还要追着埋怨本王。” 唐琮噙笑颔首,扭头朝向径州方向,留下一丝无奈又万分包容的浅笑。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女主开窍了,男主又扫清了男二这个障碍,接下来~~~都是甜的! high起来呀!!! ☆、一眠胜千万春宵 唐琮收到飞鸽传信时,正巧刚刚下朝回了府。一身官服未换,便带着令二纵马出了王府。令一经年累月在他麾下,不管是冲锋陷阵还是救险解围,从来都是万无一失。此回莫名将人弄丢,不得不让他心里慌张。 他还是一时大意了,一直念着如何将她迎娶进门,却忘记会将她带入险境之中。朝堂这局势风云变幻,每天都能变着花样的来来去去。一个微小动作便能人仰马翻,翻天覆地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圣上雄心伟岸,实打实地与相悖者斗智斗勇,雷厉风行也就罢了,还将他推向了最前线。 那些明着一套暗里一套的皇子臣下,表面上一副恭敬非常,背地里早已将他视为眼中钉。他知晓,那些掀开的皮毛之下,均是想将他生吞活剥的怨愤与捩毒。连他自己都难保日日顺遂平安,何况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他蓦地想起与李玄黎定下的轻巧承诺,暗恨自己一时的得意忘形。 不该贪图纵意爽快,就忘了那些人巴不得将他所有惜爱的全部毁掉。 唐琮自责,脸上的狠色越发明显。“令二听令,速查哪位皇子此时不在都城,即刻来报!” 令二快马在长安城里走了一圈,几位皇子安稳地待在皇城里,唯有六皇子显然地成了众矢之的。唐琮进了径州境内,已是下午时分,与令一重新搜了城后,天色渐晚,有漫天的飞雪即将袭来。 却依旧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唐琮面色越发阴沉,拳头攥地紧紧的,一腔火气无处可发。雪花伴着夜幕星星点点落下,令一撑起一盏灯笼拿给令二,这才跪在地上认罪。 “属下未尽护全之责,请王爷降罪。”令一心中无怨,终归是他疏忽大意,才导致如此下场。他知道主子爷闷着火气,现下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引渡腔火。 唐琮咬着牙望向红光倒映之下的令一,只见他胡子拉碴浑身被雪水打得狼狈,哪还有平日里的沉着镇定。本该与他共富贵同艰辛的兄弟,早已一副被悔恨的心魔惩罚的模样,还让他怎么忍心去降罪。 “起来吧,是本王的疏忽,不怪你。” 雪花飘落的速度越发快了,唐琮心中惴惴,望向远边郁葱黑暗的山林,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问道:“那片山林可曾派人 分卷阅读82 欲望文 分卷阅读83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83 去过?” 令一摇头,瞬尔像与唐琮心意相通一般,充满希冀地望向那片山林。他真是热锅上的蚂蚁乱了阵脚,怎么就光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找呢。 唐琮携一队人一路匆匆向西,到了山脚才发现一些不显眼的蛛丝马迹。积雪中有一串马蹄脚印,索性此时下的雪还不大,尚未掩盖住。他心中一喜,驭马便往山上驰去。 寒风穿不过密实丛林,马蹄脚印越来越密集明显。六皇子速来对他恭顺敬崇,但越是鲜艳的蘑菇越是有毒之物,保不齐面具之下藏有歹毒。他越往前走越着急,不敢想象她此时的性命是否安全,只想快些再快些,在这漆黑的深夜中,能尽快看到她。 可越是着急,命运越爱与他开玩笑。好好的一串马蹄脚印在分叉路口被劈成了两半,各自伸向未知的道路。他背后已急出一身冷汗,脸迎着寒风太久早已没了知觉。站在分叉路口,他第一次有了不敢面对选择的无力感,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与她失之交臂,永相不见。 最后还是令一果决,带了半队人马择了一个方向而去。唐琮走在留下的那条路上,心中疯狂地祈求是对的,可越走越焦急,越走越绝望,廖无人烟的寂静感快要将他逼疯。 忽地看见不远处有一座破败的小庙,他赶上前匆匆地从马背上跃下,也未顾及半边身子麻痛不堪,拖拉着身子探进庙中,却只见灰土蒙蒙哪里有半点人烟。希冀破败,他怒吼了一声,想发泄心中所有的自责悔恨与恐惧。 在他生命中无时无刻不在闪着光亮的一个人,怎么就像将针扔进了茫茫大海之中一般,不管他怎么寻寻觅觅都毫无所获。 “主子爷,前方密林之中发现亮光,似是一间有人的木屋。”令二急色匆匆,将探子所言如实禀告。 唐琮步子一顿,三两步上马便向密林中赶去。栗色宝马像是明白主子的迫切心思,拼着命地迎着风雪猛冲,没多会儿便冲到了木屋门口。 他下马,身形竟然恍了一恍,可心中焦急哪顾得上自己。他猛地拉开木门,正好与推开门的六皇子站在对面。 “皇叔,您......”六皇子见到唐琮之后很是开心,刚要开口迎接,只见唐琮像将积攒的全部怒气都汇集到手掌上一般,一个瞬间霹雳便砍了下来。六皇子被打得发懵,刚刚养好的一边细嫩小脸,以眼见的速度又肿了起来。 果真准皇婶的手劲儿不大,皇叔这一掌下来,估计挨到过年都好不了了。 “人呢?”唐琮简单利落,开口便问。他此时只想看见吴尽夏人好好的,无病无灾地对着他笑。 “皇,皇叔,您别急。吴姑娘被侄子护得好好的,就是就是......”六皇子踟蹰不敢说话,生怕接下来又会迎来一掌。 唐琮眉头紧耸,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强撑问道:“就是什么!磨磨蹭蹭,赶紧说!” 六皇子苦着一张脸,垂着头丧气道:“吴姑娘不知怎的忽然很伤心,整日只顾着贪杯,醉后还总往雪地里跑。侄子怕她伤到自己,就,就给绑起来了。” 唐琮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六皇子整个人嚼碎。“无事给她酒饮干甚!先带我去见她,一会儿再来罚你!” 里屋帷帐之下,吴尽夏被捆着双手双脚正在沉睡。不知梦魇到了什么难过之事,顺着眼角有一行热泪滚下,唇角似乎还嗫喏着什么。唐琮一颗揪紧的心忽地放下,竟一时有些吃不消,身子趔趄地差点跌倒。 好不容易挪蹭到床边,唐琮也未管其他,伸出手便将她捞进怀抱。暖香软玉在怀,这才有了真实感。吴尽夏被他紧拥的动作唤醒,夹杂着浓浓酒气迷迷糊糊地问道:“王爷,是你吗?” 唐琮埋在她柔嫩的脖颈处,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馨香安抚着他惊恐不定的心神,过了半晌才低声说出一句话:“抱歉,我来晚了。” 天下之大,茫茫人海。世事纷杂,暗箭难防。虽然不知六皇子因何将她劫于深山之中,但唐琮却隐隐庆幸幸好是这位侄儿。他越想越觉得后怕,许多事竟然连细想都不敢。这世间有太多不可抗力的因素将他们分开,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了她,自己该是怎样的一种模样。 唐琮深叹一口气,手上的力度再次收紧,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嵌入自己的体内。“本王再也不会放手了。” 吴尽夏任着唐琮拥着,听他郑重地一声承诺,仿佛得到了救赎一般。她呜咽着,似乎想将这几日所有的情感都说与他听,可话到喉头竟被堵住,不知从何说起。百感交集,个中滋味都化作一声“嗯”字,告慰着自己以后再也不是一个人。 唐琮气血攻心,又连续几个时辰都在路上奔波,此时终于硬抗不住,斜倒在床榻之上。吴尽夏被他箍在怀里,酒醒了大半,挣扎着想起来欲唤六皇子。 “本王没事。不要让外人来打扰,你躺下来好好与本王说说话。”唐琮睁开眼睛说话安慰她,眼底的乌黑难掩疲惫。 吴尽夏见他明显消瘦的脸很是心疼,伸出手帮他抚了抚眼角被烈风吹出的红丝纹络,细声细语地回道:“王爷为了寻我一定很辛苦吧,我太无用了,让您平白受了这么多累。” 唐琮轻轻笑了一声,吻了吻她额前,略带欣慰地说道:“你能有这个觉悟,本王很高兴。有你这句话,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本王也能心甘情愿地受着。” “王爷不要这么说,会折寿的。”吴尽夏急急制止,心尖又有些发酸。“这几日我一直恶毒地想,如果王爷娶了旁的女子,那我便诅咒您一辈子妻不贤子不孝,病苛缠身孤独终老。可真见了您如此疲累不堪,我真的于心不忍。” 唐琮瞧她懊恼的样子,这才想起她无故难过的事儿,遂了然一笑:“就因为本王要娶妻才酗酒的?” 唐琮问得轻巧,可话落在吴尽夏耳中,却是另一番味道。 “王爷当得了无情无义之人,可我不能。我会嫉妒,我会发疯,哪怕不知那位好命的姑娘是谁,我也要嫉恨她,埋怨她。可是我又怕见到她,怕看到你们情深意切恩爱非常,所以,我,我只能闷在这里醉酒来麻痹自己。” 嫉妒使人丑陋,但不嫉妒会让她疯狂。 唐琮隐约猜到她是误会了,可未料到她竟视他如此重要。他笑意不减,歪着脑袋说道:“哪有自己嫉妒自己的道理。” “......”吴尽夏无言,瞬尔才想明白其中隐含的意思,似是不信地问道:“王爷要娶的人,是我?” 唐琮看也不看她,神情略有些挫败。“你到何时才能相信本王一次呢?” 吴尽夏被问得先是一愣,随后似洪水般的喜悦之情涌上心头,忙应承道:“我信的!我信的!王爷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信的!” 唐 分卷阅读83 欲望文 分卷阅读84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84 琮被吴尽夏一阵忙不迭的点头逗笑,这些时日积累下来的困顿疲乏也随着安稳妥当的心沉落。他将一旁不老实的身子回拢至怀前,又在她唇间留下一吻。 “好累,陪本王再睡会儿。” 春宵一刻值千金,吴尽夏于混沌中算了算,这一眠大概能胜过千万个春宵了。 值了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无时无刻不在算账的准王妃,也不知小王爷娶回家是喜是忧~~ ☆、春暖花开宜嫁娶 作者有话要说:  没看过的小宝贝儿可以直接往下翻~~ 看过前半章的小宝贝们,从两颗小星星那里往下看哈~~ 谢谢宝贝们包容,啵叽啵叽~~ 吴尽夏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正好撞进唐琮璨若星河的双眼中。星河里有她惺忪的模样,映出来清晰可见。从他的手掌中抽出被温热的素手,轻轻捂住那片深邃,再掀开时却又多了几丝迷惑,看得她萌生许多羞涩。 “王爷的眼睛真好看,鼻子也好看,嘴巴也好看。真的怎么看都看不够。” 唐琮微笑,褶皱而起的眼角细纹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她的手指顺着眉间描了一圈又一圈,又划过笔挺的鼻峰,落在了双唇上。她原先总惦记着逃走,记忆中的他总是模糊的,即便想念也没有多具象。如今她只想将他的分毫都刻在心中,哪怕再分离两地也不至于只念着一团迷雾。 呸,什么分离,以后都要狠狠地缠在一起。 吴尽夏的表情因着心思不断变幻着,唐琮不知她脑袋中又在想什么坏事情,只觉得生动活泼地样子是那么的真实,不再疏离不再冷漠。“在想什么事情?难道又在琢磨怎么抛弃本王吗?” 知他是受惯了她的疏离,心中怀有怨埋。吴尽夏重重地摇了摇头,郑重地与他道:“王爷以后不要再这么问了,我答应您,以后日日都在您身边,保证不离不弃。” 唐琮听言,手肘撑起半个身子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本王怎么不太相信。也不知是谁信誓旦旦地勾手指,每日依旧想各种措辞晚回家。” 吴尽夏挤了挤眼睛,心道小王爷你可真记仇,面上却好言宽慰:“以前是我不懂事,往后定然早早回家,保证不会让您担忧。” “怎么保证?” “......”吴尽夏听他又是痴缠而问,虽然腹诽了几句,但仍旧鼓起勇气在他侧脸啵叽了一下。“已此为证。” 唐琮揉了揉她脑袋,轻声笑道:“本王记下了。” 二人侧着身子互相望着,说着一些彼此不了解的闲话儿。唐琮仍旧倦得很,眼睛闭闭合合,没一会儿便只剩下她眉飞色舞地讲述生意场上遇到的事儿。说了会儿,她才发现他鼻息早已缓和,便替他扯了扯搭在腰间的被子,重新躺在他身侧想事情。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屋外传进来一阵浓浓的肉香,勾得她有些饿。唐琮依旧熟睡,她欲起身又怕扰他好眠,于是重新躺好盯着房顶想念昨日那只美味的兔子。屋外有脚步声渐行渐近,吴尽夏想翻身下榻去制止,唐琮却猛地睁开了眼睛。 “也不知皇叔他们何时能醒,今儿爷猎到的野猪肥得很,好想邀请他们一起品用。” “主子爷好身手,那只野猪足够吃上三四日了。不过王爷与那位姑娘应该不会久留吧,毕竟......” “毕竟什么?” “奴才听闻圣上已经赐婚,司天台监正在择选日子,不出意外的话,年前便能完婚。” 吴尽夏听清来人说的话,一时望着唐琮不知说什么好。虽然他已将求娶之事说与她听,可她未想到竟然这么快。她孤身一人没有娘家、没有背景、没有地位,吉帖谁给出?嫁妆怎么准备?宫里的规矩何时学习?诸多事情都齐齐指向她,让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唐琮见她又是一副百转千回的表情,灼然问道:“难道你不愿意嫁给本王?” 吴尽夏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些太快了。毕竟冰天雪地里结婚,总不如春暖花开时收到的祝福多。” “喜欢春天?”唐琮觉得好笑,“你脑子里总有奇怪的想法,谁告诉你冬天时嫁娶收到的祝福就少了?” “冬天除了梅花便剩下雪花了,一个没呀没的,一个冷啊冷的,不吉利。春天百花齐放,南山整簇整簇的花朵鲜艳极了,多喜庆呀!” 唐琮一愣,想了想也有些道理。“回去我与圣上商议一下,将日子改到春日。反正袁轨还未将吉日呈与本王,回头再让他重新择选。” 吴尽夏弯着一双杏仁眼,歪着头说道:“王爷还未与我求婚,我是不会那么轻易嫁的。” “求婚?”唐琮又是一愣,“本王第一次娶妻,不懂嫁娶过程,回头让令二去找个喜娘问问,问明白了本王再与你求婚。” 吴尽夏甜甜地笑着,心道这个世界上是不会有喜娘知道的。她想象唐琮捧着一束鲜花单膝跪地的模样就有些忍不住笑意,杏仁眼弯地越发地好看。 唐琮起身整理好有些褶皱的官服,回头正巧看见她一脸痴笑,怀揣着一肚子鬼主意的模样。他莫名地有些后悔,心想这大婚还是赶紧办吧,拖久了保不齐夜长梦多呀。 ** 一场漫天飞雪如约而至,未过多久,深山已被皑皑白雪覆盖,似是隐在人间的仙境。 唐琮拉着吴尽夏的手从里屋出来,与喋喋不休的六皇子及随从打了照面。六皇子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又惹自家皇叔生气,于是猛地用手捂住嘴,却不小心牵扯到受伤的脸颊。吴尽夏有些纳闷地说道:“六皇子的皮子怎么这么薄,昨日我下手真的一点都不重呐。” 六皇子不言声,心想你们两口子都是一丘之貉,就知道不开心了往爷脸上招呼。身侧的小随从不乐意,在一旁开口道:“我家皇子好心将姑娘请过来,却没想到净受这无妄之灾。” 吴尽夏翻了个白眼,不就是轻轻拍了一下么,至于说得这么严重? 唐琮站在一旁没说话,眉头却紧皱起来。吴尽夏瞟了一眼,有些仗势欺人道:“好心请过来?我可记得自己是被绑着扔在马背上一路颠簸,还露着个脑袋受寒风吹打......王爷,请您给我做主。” 六皇子饶是心中一直默念“爷不生气”,此时也忍不住开口反驳:“姑娘这话真是冤枉我了。这深山老林连驭马都难,纵使我想找个马车拉您过来,也不成啊!再说那几个随从连着敲了半宿门,压根就没见您醒,他们还当您被人下了迷药,可不得露着脑袋让您清醒清醒。” 六皇子气鼓鼓地掐着腰,却连唐琮一眼都不敢看。自家皇叔是什么人,是天下所有道理摆在他面前,都能被说成是歪理的人。他此时只希望老天能够垂 分卷阅读84 欲望文 分卷阅读85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85 帘,让皇叔信了他的邪......不,信了他的话。 适时吴尽夏的肚子传出一串咕噜噜的声音,唐琮扭头望向她,细心问道:“可是饿了?先去吃些东西?” 她本想再深究一番,可碍不住肚中空空。酒肉穿肠过,美味心中留。纵使六皇子心怀叵测,但一双烤肉的好手艺却是没得说。她想了想,估摸着小王爷一路奔波也未曾进食,便欣然点头答应了下来。 野猪的美味,在于野。深山老林之中的野猪肆意驰骋,身上不见任何赘肉,薄薄一层酥皮之下,肥瘦相间的五花滋出香喷喷的肉汁。六皇子是个会吃的,上好的肉架在松木上炙烤,再撒上盐巴、胡椒及辣椒粉,咸淡适中还夹杂着浓浓的果木香。 席间一阵沉默,吴尽夏只顾着吃,唐琮只顾着给她片肉,六皇子只顾着担心自己会不会被责骂。她沉迷于野味难以自拔,之前的怨气一扫而空,连对六皇子的印象都好了起来。见其一直未动,她将面前已堆成小山的肉片推了过去:“六皇子也吃些呀,味道好得很。” 气氛终于有了缓和,六皇子欣喜地拿起筷著,却一眼撞上唐琮冷冰冰的直视。六皇子悻悻地又将筷著放下,将那盘小肉山推了回去:“姑娘吃吧,我......我还不饿。” 吴尽夏见其喜悦哀叹在眨眼间变幻,一时有些琢磨不明白。唐琮见她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六皇子,伸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别管他,肉都要凉了,趁热赶紧吃。” 唐琮的手温暖干燥,吴尽夏回过神来,朝着他甜甜一笑:“王爷我快吃饱了,您也吃一些。”说完,夹起一片肉,喂给重新埋头片肉的唐琮。 唐琮就势吃下,还不忘回头殷殷朝她一笑。 六皇子眼睁睁地目睹了二人恩爱,鸡皮疙瘩爬了满身都是。他从未见过皇叔如此温柔体贴的模样,也从未见过他因一片肉便心满意足的模样。仿佛天雷垂下,直接砸中了六皇子的幼小心灵,整个人的状态与案上的烤猪如出一辙。 六皇子深感自己再坐下去,也会如皇叔刀下参差不齐的烤猪一样被片片凌迟,于是暗戳戳地想起身逃走。唐琮似是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抬着眼皮制止了他。 “不饿的话,就说说为何将她请到这深山老林之中。” 六皇子懊悔自己不如野兔跑的快,只能硬着头皮接受唐琮的质问。“早先几日,我偷听到舅父想将吴姑娘作为人质来威胁皇叔,以求为我谋来实权。我向来尊重皇叔,视皇叔为亲人,怎能让舅父给您添这莫须有的麻烦,就先下手为强,先将姑娘保护起来。” 吴尽夏歪着头问道:“张大人拿我当人质怎么谋实权?” 六皇子偷摸瞧了唐琮一眼,低头回道:“舅父打算让我那未出嫁的小姨偷梁换柱嫁入王府,待事成之后再以姑娘为人质,索要皇叔一半的军权。届时再以姻娅之谊为由,助我登上皇位。” 唐琮冷笑,刑部尚书揭穿太子太傅一事并非空穴来风,原来早就打好了算盘。只是未料到万事俱备之时,却被自家外甥误了事。 “那你此举所为何意?”吴尽夏不明白六皇子的用意,难道少年意气风发,想独挡一面直接威胁她二人? 六皇子回道:“自幼我母妃便叮嘱我,千万不要干预朝堂之事。我心性已定,做不了谋权之人,更别妄论皇位。我将姑娘请来此地,无非是不想舅父做出难以弥补的错事,牵连全家受苦。皇叔,我将所知俱直言相告,还希望您不要迁怒于我母妃及舅父一家,请饶过我们一命。” 少年郑重非常,一改狂妄自大的虚势,低头做恳求状。 唐琮原本不想留有祸害耽误大计,但见六皇子如此谦卑又心生怜惜之情。圣上虽贵为一国之君,想的都是政权稳固江山社稷,但也不能剥夺他享受儿孙环绕膝前的权利。难得六皇子无二心,不如留在殿前尽孝,让他那位可怜的皇兄也享些齐人之福。 “此事本王心中有数,你且听从安排。”唐琮看了六皇子一眼,唇角微弯:“陪皇叔继续吃肉。” 唐琮心中有何对策,吴尽夏自然不担心。她只觉得二人青春正貌却尊卑有序甚是违和,于是坏笑地应和道:“遵命!皇叔~~” ☆、木屋之夜爱意浓 唐琮命里被人喊作皇叔,数来数去不超过三个。除去几位或年长或傲妄的皇子不提,公主殿下和六皇子与他最亲,被尊称一句皇叔乃人之常情,八皇子尚为垂髫之年,一句皇叔喊得并不委屈。 他一直当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称呼而已,可从吴尽夏嘴中婉转说出,竟然带些诱惑的味道。他突然想将她拥进怀中,保护她亲吻她用力爱她,才不枉她那句甜甜的唤声。 他深吸一口气,虽然胸腔中翻涌起无数情.欲的火花,可当着六皇子的面依旧要装出一副尊长的正经姿态。吴尽夏见唐琮面上没有什么反应,觉得这种揶揄人的方式不甚管用,便坐在一旁乖乖巧巧地与六皇子说闲话。 六皇子似是对她的生意经非常好奇,一边含混地嚼着肉,一边请教如何做买卖。国子监的老师成日里只会教些诗书礼仪、骑射兵法和帝王权术,无趣生硬又死板。吴尽夏将自己发家致富一路心路历程夸夸其谈,竟然十分生动活泼有趣的很。 “皇叔,我想跟着吴姑娘一起做生意。挟势弄权有什么意思,最终逃不过成王败寇,想想着实有些愚蠢。今日听姑娘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能拥有自己一方世界,手上有擅长的手艺,才能葆一生衣食无忧。” 唐琮垂着眸子,双手握着吴尽夏一只手,细细摸搓着手指上有些坚硬的手茧。听到六皇子发问,他头也没抬,回道:“你若有心想学,便先去白匚楼学些皮毛。商经自古都有,学问并不比权术容易,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好好走下去,将来所得能充盈国库,也能为你父皇解去些心病。” 六皇子重重应了一声,扭头对着吴尽夏喊了句“师傅”。 吴尽夏满意地点了点头,因突然拥有信徒而感到骄傲与自豪,越发看着六皇子顺眼起来。她取出袖袋中的帕子,略微起身帮他拭了拭油乎乎的嘴角,仿佛对待孩子一般,既贴心又细致。 手突然被抽走,唐琮顺着吴尽夏的动作来来回回,眼睛里似是絮着不满。“你们什么时候走?” 六皇子愣怔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回问:“皇叔问我吗?” 唐琮瞥了一眼六皇子,眼神里带着的赶人意味非常明显。六皇子心道皇叔您这是鸠占鹊巢啊,可又碍不过自己人微言轻,踟蹰道:“今日天色晚了,明日再......” “即刻动身。”唐琮懒得和他废话,一句话便定了他的归宿。 吴尽夏不知道 分卷阅读85 欲望文 分卷阅读86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86 六皇子哪句话惹了唐琮不愉,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六皇子快速收拾包裹带着一众人跨马离开。夜黑风高,厚雪积沉,一阵妖风袭来,她生生地被冻了一个哆嗦。 “这么冷的天,王爷为什么着急让六皇子走啊?”吴尽夏拢了拢身上的毯子,重新坐在食案前。自己的徒弟一没吃饱二没穿暖,着实让她这个师傅担忧啊。 长夜漫漫,整个木屋安静下来。唐琮关好门窗,又往火龙中填了几颗粗壮的木柴,这才伸手过去拉她:“太聒噪了,本王嫌他烦。” 心里话却是:本王只想和你过二人世界。 吴尽夏抬起头,伸手搭在他手心,就着劲儿站起来。“王爷不是嫌弃他聒噪 ,是嫌弃他太碍眼吧!”她大胆地将他心事说出,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自己的心事?“王爷咱们太坏了,为了能安安静静地在一起说会儿话,将人都赶走了。” 唐琮哑然,见她戳破自己私心,又想起她喊的那句“皇叔”,双手交握地越发紧了。“本王赶他走,可不是单单想与你安静说话。” 说罢,他上身前倾凑了过去,准确地吻住了她的唇。轻轻柔柔地触碰,缓缓沿着纹路试探,久别重逢后的思念全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吴尽夏被他吻地身子不由后仰,却被他一只手揽住。 唐琮离了她的唇,眼中的她两颊已是微红。吴尽夏睁开眼睛,复又踮起脚尖贴上了他的唇。她突然凑上来,唐琮有些惊讶,一张嘴便被她灵巧的小舌攻了进来,在他的口腔内不安分地扫着。 吴尽夏搅了一会儿,发现唐琮没甚回应,撑开身子调皮问道:“王爷今日怎么像个木头人?” 唐琮站着未动,咽了咽口水,目光灼灼。她鲜少主动示爱,每次都在他的牵引下才能水到渠成共赴巫山。他做惯了主导者,此时被她脉脉含情包围着,有些惊喜也有些不真实。 吴尽夏见唐琮愣在一旁,倒真有些像木头人。她鼓足勇气,一只手攀上了他的胸前,顺着衣襟划入内里,学着他往常的动作在胸前捻了捻。 唐琮闷哼一声,一把扣住她不安分的手:“今日怎么这么胆大?是不是......” “嘘。”吴尽夏轻轻摇了摇头,抽出手来环上唐琮的脖子。“王爷是不是又要怀疑我想逃?不会啦,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您半步的。” 吴尽夏眸中闪亮着真诚的光,与脸上的微红交相辉映,让他不由地沉醉其中。唐琮覆在她腰间的双手用力,转眼间便将她抱起,她惊呼一声,反应过来后便搂住他的脖颈,双腿也紧紧铰着,任由他抱着进入了内室。 吴尽夏被放在床榻上时,伸手扯了把唐琮衣襟。官袍不似常服,层层叠叠地很是碍事。她躺着努力扒着他的外袍,却发现根本无计可施。她气馁,开口埋怨道:“王爷自己脱吧。”说完便放手,躺在榻上独自负气。 唐琮噗嗤笑了一声,起身将身上的厚衣褪去,仅剩薄薄中衣。胸膛袒露,格外诱人。吴尽夏咽了咽口水,起身迅速解开自己的外袍,一把扔在了地上。复又躺回去,拍了拍旁侧示意唐琮躺下。 他心中欢喜,在她身侧躺下,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间,顺势解开了她的中衣带子。那只手轻柔地覆在她的脖颈处,又移向了肩胛骨,勾着手将身上的薄衣掀开。他撑起身子顺着她的额头亲吻而下,动作轻柔,呼吸急促。 吴尽夏伸出一只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半分犹豫都没有,将自己的双唇贴了上去。身体越发贴得紧,唐琮便顺着她侧起的姿势,彻底将她的中衣褪去。 夜已深,万籁寂静,屋外传来雪花飘落的声音。吴尽夏轻喘一声,望着近在咫尺的脸,有些脸红心跳。她试着将自己滚烫的身体贴向他,想借由他的身子冷却自己,却未想到两团火碰在一起,烧地越发猛烈。 她的神志随着这团火泯灭,手便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唐琮轻轻咬了咬她红艳饱满的耳垂,在耳边呢喃:“嗯?那些画本子白看了?经验呢?” 唐琮的声音低沉婉转,落在她耳中只觉得心脏被惹得扑通扑通乱跳。腰间的手滚烫,顺着她敏感的地方游走,不似她那般莽撞。吴尽夏想了想自己阅过的画本子,跟着里面的套路试了试,转瞬又丧气地说道:“书到用时方恨少,画本子还是买太少了。” 唐琮唇角弯了弯,手顺着她的腰线向下,语气轻浮:“对于本王来说,一本足够。” 吴尽夏眯着眼睛打了个颤,心道:您顺走的那本可是经典之作,能不足够么。 唐琮百般挑逗,她的身子软的快要化成一滩水。她两只手都搂上去,紧紧地缠住他,将他贴地更紧。唐琮不知不觉之中已覆在她身上,双唇与双手不停地在她身上撩拨,周身酥麻让她恨不得早些得到释放。 唐琮却不着急,轻轻吻了一下她的下颚,试图引她:“你方才叫我什么了,再叫一声。” 吴尽夏脑子混沌,心中的渴望越发地清晰,她轻哼着似乎不满他的停滞,只肯含糊地喊他王爷。唐琮将身子撑起,又追了一句:“你不喊的话,本王可就走了。” “小王爷,主子爷,阿琮,夫君。”吴尽夏意乱情迷,将脑中所有能想的称呼尽数说了出来。她喉咙中溢出呻.吟声音,下一瞬便被唐琮堵住唇。 原本求得是那句“皇叔”,却没想听到“夫君”二字时,更是情浓。“夫人,我来了——”他的声音暗哑极了,像是隐忍了许久,突然得到了释放。吴尽夏被吻地失去了理智,耳边回荡着他的呼唤,陌生又熟悉的侵入感袭来,只觉得整个人都在云端飘着。 周边万籁俱寂,唯有室内细碎又美妙的声音毫无掩饰地溢出来。心尖满满地,唐琮额头挂着汗,将她搂得更紧。她弓起身子,随着他的动作感受酸胀。到了峰顶之处,他唇贴在她的颈窝里低唤着:“夫人,我心悦你。” 吴尽夏帮他拭去额前的汗,轻喘着回他:“夫君,我亦爱你。” 灼热之火稍稍退下,如鼓一般的心跳声越发清晰。唐琮理了理她鬓角被汗打湿的散发,重新将她揽进怀中。吴尽夏忙着喘息,过了好一阵才将早已丢失的神志唤回,疲倦地将头贴近他的胸膛。 “王爷,回去换一个画本子看吧。”吴尽夏餍足,迷迷糊糊之中闭着眼睛小声建议着。 唐琮低头瞧了瞧怀中安稳窝着的吴尽夏,唇又压了过去,语气清淡却又似带着春风,将奄熄的火苗重新撩起:“怎么?想换一种试试?” 吴尽夏突然一凛,迅速裹起被子向榻内滚去,埋在黑暗中低语道:“好困好困,我已经睡着了。” “又想冻坏本王吗?”唐琮轻笑,重将她揽了过去,将被子扯开盖好,将她又往怀中带了带,“好好睡吧。” 吴尽夏微 分卷阅读86 欲望文 分卷阅读87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87 阖着眼睛,往他怀中贴得更紧。“嗯,夫君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什么都没说,只留了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王爷带我来巡山 接连几日,唐琮与吴尽夏窝在木屋之中,抛弃所有名望地位,短暂地与世隔绝,像寻常夫妻那般守着日月快活。每日晨曦睁开眼时,吴尽夏都能看见唐琮目光灼然地望着她,即便成日里腻在一起,眼神中也依旧带着宠溺。每日深夜闭上眼时,唐琮每每都在她收紧双手的怀抱中安稳睡去,即便成日里宿在一起,心中也不会感到厌倦。 大雪纷飞了几日才停,中途令一送来了日常所需,也带来了朝堂最新政事。太子太傅降罪被伐,太子心急救人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被禁在东宫眨眼间下了神坛。树倒猢狲散,庞大阵营忽然群龙无首,残存势力便倒戈向旁的有利可图的皇子。 太子身边的人个个巧言令色,眼神与弄权之术均是刁钻地很。为了站稳脚跟博得上位,不惜使用各种下策,在朝堂之上搅起了层层腥风血浪。向来忠心耿耿的御史大夫被奸诈小人离间,与二皇子十年亦师亦友的情谊像泡沫一般说戳破就破。二皇子左右没了忠臣扶持,哪怕再莫测高深,也是有勇无谋之辈,很难再撑起往日威武大旗。 四皇子依旧勤政爱民,日日在宫中熬夜担忧民生大事,并未将倒戈而来的墙头草当回事。风起云涌在旁人看来越演越烈,在四皇子眼中却犹如窗外卷起碎叶的小寒风一般,无伤大雅。圣上的九位皇子中也唯有四皇子是个办实事的,因此深受圣上喜欢,哪怕未来的皇位并未打算交个他。 六皇子揣走一封唐琮亲笔密信交给自家舅舅,随后一头扎进了白匚楼,屈尊当了李掌柜的小跟班。燕茹花早已被外祖母从杭州赶回,带着点香俨然成了白匚楼半个掌柜。于是趁着职务便利,日日垂涎于六皇子身后,甚为堪扰。 看完密信的刑部尚书李大人突然醍醐灌顶,一改往日老谋深算姿态,整日与刘宰相蹲在尚书房里争先恐后地向圣上表忠心。圣上龙颜大悦,也未着人去催促唐琮,反正身边不缺使唤的人儿,便由着他在径州山头当大王。 一来二去,唐琮也有些乐不思蜀了。 这日阳光正好,唐琮用令一送过来的蔬菜,做了一桌全素小菜。前些日子六皇子猎回的野猪已经吃光,顿顿不能缺肉的吴尽夏便央求着唐琮再猎些回来。唐琮捏着吴尽夏腰间的小赘肉狠狠地教训了几句,哪料她坐在地上便哭,跟个吃不到糖的小孩子一般。 唐琮头痛,以往觉得她喝醉后才难缠,如今倒觉得她时时刻刻都难缠得很。可是怎么办,他竟然觉得她哭哭啼啼的样子更加可爱。于是喟叹一声,拉着她的手一个脚印深一个脚印浅地游走在白茫茫的深山中,祈求哪个想不开的兔子能一头撞死在树上。 没办法,谁叫他什么都会,偏偏就不会打猎呢。 “王爷带我来巡山,哎呦喂,抓个兔子做晚餐,这山涧的水无比的甜,哎哎,不羡鸳鸯不羡仙~~”吴尽夏左歪右扭地被唐琮拽着,嘴里哼着小曲儿,一点都没预料到,自己注定与美味的兔子无缘。 唐琮一边走一边无奈摇头,终于在他耳朵快要听出茧子时才回首打断她洗脑的哼哼声。“换一曲行不行,被你唱得兔子都不敢出来了。” 吴尽夏环视四周,又看了看身后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耸了耸肩道:“你换一条路走呀,这块儿荒无人烟地,除了咱们俩哪有半只兔子的踪影。” 唐琮横了她一眼,刚想说她嘴硬,便见吴尽夏捂着耳朵摇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唇角还带着得逞的坏笑,让他一看就来气。 小王爷哪是等闲之辈,一个提溜便将吴尽夏扛在肩上,扭头顺着来时的脚印准备回木屋。“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便上房揭瓦,吃肉吃得脸皮都厚实了,跟本王回去吃素!” 吴尽夏挣扎不开,硬着头皮便喝道:“你赶紧放我下来,还敢让我吃素,那你以后别碰我!既然遁入佛门,就别沾惹红尘......” 唐琮气急,猛地弯腰将她放在地上,双手便握紧她的双颊吻了上去,堵住她一张喋喋不休的嘴巴。 天地染白,唯有一双人立于其中,彼此感受恼怒与疼惜,体谅与珍爱。 吴尽夏将半个脑袋埋在唐琮的胸口,偶尔卷起的微风流过面颊,洇出那些藏在脑海里的回忆。初见时,他贴在她面上的梅花花钿仿佛还娇艳,那碗饿极时吃到的牛肉面才是人间美味,屡次都逃不出的手掌心,总会在她或病或痛时轻柔安抚。 她是困于这陌生世界的一缕孤魂,苟且在角落里经营着自己的一生。原本只打算清苦地熬过岁月,却没想到与八竿子打不着的皇亲贵胄有了交集。他们相遇相知,在她无数次狠心放弃之后,又兜兜转转迎来彼此。情不知从何起,但却知情去往何处,一路跌跌撞撞又如何,反正接下来的路都将携手共进,这不过才是开始罢了。 唐琮怀抱着她,低下头来问她:“在想什么?” “王爷,如果我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您会不会以为我疯掉了?”她埋在他胸口,不太自信地问道。 唐琮撑开距离,将埋在他胸口的鹌鹑头拽了出来。“抬起头听我说。你是妖魔鬼怪也好,你是魑魅魍魉也罢,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便打定主意与你共度一生。其实这句话我一直想和你说,但是我不敢。原先你拒我于千里之外时,我总担心你会突然消失。又在失而复得之时,只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旁的便不敢再有所求。” 唐琮在吴尽夏微红的眼眶上亲了亲:“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世人皆视我为洪水猛兽,在他们眼中,我活着也像死去,我死去也似活着。让人恐惧的不是一个人从哪里来,而是一个人在生存时有没有被世人认可。我很庆幸,有你认可我,让我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你也要明白,有我认可你,你在这里亦有存在感。” 吴尽夏盯着唐琮的眼睛不舍放开,仿若要溺于其中。“以前我不懂得这些道理,留恋着旧世界不肯放手。一心觉得那里有我的亲人,有我的同僚,有我的职业,我必须得回去。可现在想想又觉得可笑,亲人不似亲,同僚不为好,就算劳碌也让别人占了风头,哪有什么好值得留恋。” “但这里不同,这里有我爱的人,有真心为我考虑的朋友,有可以让我施展拳脚的寸尺之地。我不后悔从冥冥之中被带到这里,我感谢苍天能让我重新活一回,所以即便是苍天再绑着我回去,我也绝不会离开这里,离开你。” 唐琮低头看着她,半晌才说道:“世界之大,人生之短,我们定然不 分卷阅读87 欲望文 分卷阅读88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88 离不弃。” “我答应你。”吴尽夏点了点头,又将头埋进唐琮胸口:“我们生而破碎,只能用活着来修修补补。不过王爷放心,我们此生都会圆满。” 唐琮“嗯”地应了一声,将她怀抱地更紧。 将堵在心中经久未消的大事说出口,吴尽夏明显放松下来。于是思绪又被拉扯到饥饿的腹上:“王爷,我们还去不去捉兔子?” 唐琮紧紧地抱着她,无奈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本王不会捉兔子,今晚先将就一下,明日下山再让你吃个够。” “没关系的,嫁夫从夫,让我吃糠咽菜都能接受。”吴尽夏厚着脸皮,一本正经地回他。然而话音刚落,又忍不住先笑了场:“算了算了,还是我来赚钱养活夫君吧!” 说罢,也不等唐琮反应,便转身跑开。 唐琮明白过来她在笑他吃软饭后,便跟在她后头追赶,脸上未有恼意,只有不减的笑意。 从一排排的胡杨林前跑过,吴尽夏仿佛又看到了人生走马灯,一帧一帧地写满了她的快乐与感恩。她突然想起那些结局美好的韩剧桥段,也似在这白芒雪地中一般,女主不断地回头唤着“来追我呀”,男主便在身后伸出一双手,然后跌入这厚实软塌的雪中。 她以前不懂结局为何总是那么美好,明明生活苦得不像话,却总有那些虚幻来麻痹大脑,让人向往名为爱情的东西。但此刻,她突然懂了,设身处地的懂了。她的耳边传来他担忧的呼唤声,生怕她一不小心跌倒摔到自己。她的身后传来他有章法的脚步声,让她不再担忧自己是一个人。 所谓的爱情,真是极好呢。 他随着她一起步入人生的轨迹之中,像是早起晚归的太阳,像是日落而升的月亮,每日都彼此陪伴,彼此跟随,循环往复。未来的日子或许平淡无奇,亦或许鸡飞狗跳,哪怕悲欢喜乐七情六欲通通袭来,再也不会将他们二人分开。 吴尽夏站在原地咯咯地笑着,看着他一步一步走来。她往他跟前伸出手,示意他握着。 唐琮紧了两步,一边埋怨她小孩子气,一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一道往前走。 敬前世流离颠沛,所有过不去的都已过去。 愿此生岁月静好,所有还未到的均是安稳。 嗯,再多赚些钱,更是极好。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被自己写的文字感动了,很想回家抱抱寄己的老公。 然而,崩溃地发现,还要继续在外奔波~~哭唧唧!! ☆、三月初三大婚日 时光的画卷不慌不忙地展开,每个人漫长又平凡的一生亦步亦趋。眨眼间,唐琮与吴尽夏回到长安已有月余,浓情蜜意也从径州一路带回长安,伴着日出日落愈加深刻。长安依旧是那个长安,而他们之间的种种却再也不似离开时的模样。 唯一如初的,是二人又重新披上各自的角色衣服,在自己的“战场”上自信张扬。唐琮依旧是圣上缺一不可的臂膀,清理异己招揽忠臣,行事霹雳果断又将骨柔情,连市井上的流言都换了风向,说他越来越忠良,越来越爱民,越来越接地气。 吴尽夏一改往日神秘姿态,以女子身份现身白匚楼,不仅惊掉了铺子伙计们的下巴,也在整个大唐搅起新的一轮热议。趁着风头正热,吴尽夏带领白匚楼众人日夜赶工,推出一系列冬季妆品,又是一路大卖长虹日进斗金。 许是吃过甜头,不想再受分离之苦。白日里不管再怎么谋权夺势,再怎么疲于生计,夜晚来临时他们总会准时守候在一起。有时会在狭小.逼仄的后院,有时会在富丽堂皇的王府,都会看到他们闲适又恩爱的身影。 期间,吴尽夏又多了几斤肉,唐琮捏了捏,只宠溺地说了句无妨,唔,反正都长在了该长的部位。可她偏要执着于减肥,除夕眼瞅着就到了,等出了正月就到了大婚的日子,她可不想当个穿不进嫁衣的胖新娘。唐琮不以为然,于是在红烛摇荡之中更加卖力,生生断了她想要起早晨跑的念头。 于是在每个光线熹微的清晨,都能看见吴尽夏一脸悲愤却又无力反抗的脱力模样,然后再将一肚子怨念化为食欲,吃得更饱了一些。唐琮理了理官袍满面春风,就连在待漏院中看见不待见的刘宰相,都会好言好语地小叙几句。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道理确实不假。 但更大的喜事,是圣上与太后均点头允诺的三月初三,大婚日。唐琮第一次觉得,这冬天过得太慢,就连春节这种喜庆的节日都不如春暖花开日让人更加有所期盼。 “令二,本王让你备下的聘礼准备得怎么样了?”唐琮第一百零八次询问令二同样的问题,却仍旧未觉得厌烦。要娶的媳妇爱财如命,聘礼一定要足够富庶,足够到能让她飞起来抱着他啃几口的那种程度才行。 “......”令二白眼,无语望苍天。 令一被留在径州,陪着李三小姐经营着美椋斋,忙碌却心满意足。自家亲哥朽木逢春铁树开花,令二很是高兴,可面对越来越奇怪且唠叨的主子爷时,他仍旧免不了腹诽几句:怎么倒霉的,总是自己呀! 但凡嫁娶,只见过娘家人对聘礼提出要求,却未见过新郎官变着花样地苛刻,甚至有些刁难的意思。唐琮秉着送便送最好的念头,不仅要求按照超出皇亲贵胄的程度准备,连带民间聘礼种类也要缺一不可。一切从重这句话,是他日日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李家是吴尽夏名义上的娘家,唐琮担忧李家准备的嫁妆寒酸,又着令二连带着嫁妆都要横插一脚。吴尽夏倒不甚在意,反正最终都落在自己口袋,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唯有令二发愁,王府都要搬空了,还是未能得到主子爷的首肯,只能垂着头如实相告。 “王爷,咱王府的存粮也不多了。” 从来不知自己身价多少的小王爷,竟然觉得自己穷得甚为可怜,于是带着准媳妇,在除夕夜那天跑到后宫去哭穷。好好的一顿团圆宫宴,愣是被他们二人搞得变了味道。 圣上刚赐给后宫诸位嫔妃的新年礼还未捂热乎,便被唐琮一卷而空。太后殿下珍藏数十年的翡翠玉雕名人字画均被要走,末了还将寿诞时送出去的珊瑚树又索了回去。国库自然少不得被搜刮一番,搞得圣上都怀疑自家亲弟是不是连他的鎏金的金銮龙椅都想占为己有。 一屋子人神色各异,好好的一桌满汉全席全失了味道。唯有吴尽夏垂着头逗玩太后殿下的毛宠,装得天真又无害,心里却为唐琮厚着脸皮四处敛财不停地鼓掌叫好,又暗自庆幸自己真是嫁对了郎君。 夜幕中,装满金银珠宝富埒陶白的几辆马车,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排队出了宫门,快速地隐入黑暗之中。街头迎新 分卷阅读88 欲望文 分卷阅读89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89 的长安民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有些讶异不安:难道国又将破,宫里头的姑姑侍卫又带着皇子公主卷款潜逃了? 可转眼间,那些不好的念头就被宫内腾起的数十束璀璨夺目的烟花驱走,开心地与邻里肩并肩手拉手欢天喜地载歌载舞。烟花易逝归咎于黑暗又如何,反正明日朝阳起,又是崭新的一年,反正寒冬很快就过去,繁花似锦的春日已不远。 正月十五那天,连夜下起了绒毛大雪。大雪兆丰年,国泰民安,五谷丰登。 唐王府硕大的前厅院内堆了十二个雪人,各个挺着圆润的肚子,鼻头插着饱满的胡萝卜,看起来娇憨可爱。吴尽夏着了一身雪白狐狸毛披风立于其中,望着唐琮别别扭扭地拉扯着改良黑色礼服笑得开怀。 曾经她盼着会有一个人将她从冰冷的世界中救赎,予她温暖与疼惜。如今梦想成真,她终究等到了那个人。可她还是不满足,于是任性地提出了一个让他万般为难的要求。 唐琮一双温热的手拂过她额前,扫去发丝上停留的雪花,脸上是踟蹰的表情。 “真的要做吗?” 吴尽夏痴痴地笑了,这句话自己在床榻之上没少问,可每次都是有去无回。如今终于翻身做了主人,那滋味别提有多么不言而喻。 “嗯,你别无选择。” 于是连面圣都不行礼的小王爷,落下单膝跪于她身前,又从袖袋中取出一枚玉盒,撑开露出镶着硕大的珍珠的戒指,郑重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吴尽夏哽着喉头伸出左手无名指,戴上了那枚无暇珠戒,重重地点了点头。“王爷愿意娶我吗?” 心愿已了,与过去告别。未来的日子,她属于这里,属于他,属于这个世界。 “自然愿意。”唐琮长舒一口气,将她揽于怀中,瞟了眼周边滚圆的雪人,兀自笑了:“明年此时,该更热闹了。” 吴尽夏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半晌才明白过来。娇软的拳头砸在结实的胸膛上,脸颊腾得红了:“王爷想要几个孩子?” 唐琮沉思了片刻,充满自信地说道:“以本王的实力,二十来个不成问题。” “......”吴尽夏当场懵呆,哭诉挣扎:我能不能收回那句我愿意呀! 春风过了玉门关,长安城已是春意浓浓。三月三这日很快就到了。 吴尽夏前一晚住进了李府,翌日由李夫人帮衬着穿好大红嫁衣,将出嫁前的准备都做了足。一切妥当之后,李夫人坐在一旁垂泪,竟是在哭嫁。李夫人待她亲如母,虽然未有血缘关系,但真心视她为己出。吴尽夏眼圈红了红,没来由地一阵心酸。 身边的小丫鬟连忙劝着她二人,李夫人擦了擦眼泪,满是感伤:“早知你是个女娃多好,白白丢了一个好儿媳。” 吴尽夏满肚子感谢之言被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的,略感尴尬。只能轻声安慰:“夫人放心吧,阿黎会遇到更好的。” 站于门外的李玄黎苦笑一声,压了压心中呼之欲出的情感,渐渐恢复往日面冠如玉的模样。“阿姐,王爷快到了。” 吉时未到,唐琮便披红戴花骑着栗色宝马迫不及待地抵达李家门口。傧相不敢唐突了他,便引着他进了门。李家大爷与夫人不敢坐于高堂之上,唐琮便象征性地拜了拜,递了茶过去,站在原地翘首盼着吴尽夏的身影。 吴尽夏蒙好红盖头,媒婆便催促李玄黎将她背出去。唐琮不懂民间嫁娶的繁文缛节,三两步便从李玄黎那抢过新娘子,直直抱进喜轿内。媒婆跺着小脚直嚷嚷坏了规矩,又被唐琮睇过来的凶狠眼神吓了回去。 这架势哪儿是明媒正娶,十足是抢亲啊。 一路红妆,送亲的嫁妆从李家一直蜿蜒至王府,又在中间绕了一个弯打了一个结。吴尽夏知道唐琮帮她置办了嫁妆,但如此盛况却未料到。她挑开喜帕掀开轿子红帘偷摸瞧一眼,正好对上唐琮心有灵犀的一瞥。 唐琮对她笑了笑,口语一声“都是你的”,转而抬头继续人逢喜事意气风发。吴尽夏捂着嘴偷乐了半天,又重新落下喜帕兀自咧嘴笑。 一路爆竹声响个不停,礼堂内高高红烛燃得正旺,各种恭贺祝福声音此起彼伏。吉时已到,新郎官与新娘子拜了先祖,又由着傧相指引拜了天地,末了才是夫妻对拜。吴尽夏长舒一口气,刚想催促傧相赶紧宣布入洞房,却传来一声熟悉地“圣上驾到”。 无奈之下,吴尽夏只能随着人群的声音,欲跪下行礼。可刚低下身子,却被唐琮一把握住手,将她扶了起来。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面圣不用行礼的王爷,自然也可以免了下跪。她扯了扯嘴角暗自喟叹:这一嫁,可太值了! 然而圣上那厢却不乐意,虽然面上没表现出来,但行动上却毫不含糊。吴尽夏被拥入喜房抱着喜果枯坐等着,前厅流水喜宴已越发热闹。日日在宫内没甚乐事儿的九五之尊,终于逮到机会狂欢,拉着唐琮与几位重臣把酒言欢,生生将唐琮灌了个醉。 待到圣上终于玩累回宫,唐琮也被人抬着回了洞房。红烛高烧,合卺酒置于一旁,红纱帐喜床之上却没了新娘子身影。 唐琮猛地酒醒了几分,开口质问道:“新娘子人呢?” 他惴惴不安,心中又急又气,揪着屋内的丫鬟便红着眼睛责问:“又让她给溜了?!” 小丫鬟惊恐地摇摇头,战战兢兢地回道:“王,王,王妃说要先去数嫁妆,等,等您回来,再去找她......” 唐琮这才放下心来,扭头跌跌撞撞往偏殿走去。满目的红纱绸帐伴着春风飘飘荡荡,一袭大红嫁衣穿梭在百十来箱嫁妆中流连忘返。唐琮靠在红漆木柱旁轻声喊着她,眼里均是殷殷期盼。 “天色已晚,王妃快与本王困觉吧。” 一个转身躺在钱堆里的王妃心花怒放,又在小王爷久不停歇的呼唤声中一脸不耐烦。 “边去边去,别耽误我数钱!”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撒花撒花,接下来还有番外。 文案中的小剧场终于圆在结尾,作者君觉得甚是满意。 希望宝贝们会喜欢~啵叽! ☆、番外!撒花完结 三月中旬,长安城桃花初绽。 街坊邻里嗑了十多天瓜子,才将唐王府中那场盛世婚礼叨个够。新意一去,挨家挨户便趁着春意正暖,开始操劳新一年的营生。唐琮以圣上灌酒耽误了洞房为由,请了半月余休沐假,想陪着吴尽夏去趟苏州彻底放松一下。二人满心欢喜整装待发,不料刚出了长安城门口,又被圣上急召强行喊了回去。 不过这事儿,倒不是圣上故意为之。罪魁祸首乃一向耿直清正的刘宰相, 分卷阅读89 欲望文 分卷阅读90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90 许是觉得时机已到便突然卸下伪装行刺圣上,幸好大理寺卿谢廷铨及时赶到挡了一刀,这才让九五之尊躲过一劫。圣上惊怒恨其狡诈阴险,便将其关押于天牢等待重审。 谢廷铨重伤需要调养,圣上不敢轻易相信旁人,于是重任自然落回唐琮肩上。圣上遇刺关乎社稷安稳,小王爷于情于理不能推脱,只能哄劝着媳妇回府歇着择日再去。 吴尽夏揪着唐琮的袖子不肯撒手,眼神里俱是心不甘情不愿:“能不能不去?不是说无碍么?” 唐琮按住她的手,轻声安慰:“我就去看看,无事便回来。你先回府里歇着,行礼就这么放着,等忙完我们再启程。” 吴尽夏站在原地哼哼唧唧,打定主意不想撒手。 唐琮觉得她粘人的样子很有趣,于是弯下腰轻问:“舍不得本王吗?” 吴尽夏点了点头,手背又卷起一圈袖子,将‘不舍得’三个字表现地更为明显。 唐琮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凑过去亲了亲:“那你随本王一起进宫?” 吴尽夏摇了摇头,不大乐意。顺着袖子又在手背上缠了一圈,随后稳稳地抓住了他的手肘,露出狡黠一笑:“这回你就走不了啦!” 唐琮另一只手随着她的动作被拉紧,只能背在身后。无奈之下,只能凑到她耳边轻叹:“你是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本王宽衣吗?本王竟不知王妃竟然如此急不可耐?这大白天的宣...终究不太好吧,你说是不是?” 吴尽夏猛地抬头,这才看见周边有人捂嘴在笑,于是通红着脸赶紧褪去裹地紧紧的衣袖,忙不迭地爬进了马车。唐琮挑起车帘安慰了几句,这才让车夫小心驾着回了王府,自己则快马赶往宫中。 这一案审得昏天黑地,相隔四五日才查清来龙去脉。原来这位刘宰相为前朝旧臣挚交,因痛心好友蒙冤惨死,这才萌生杀意抵死前来报仇。苦了他多年潜心假意侍奉圣上周旁,最终还是搭上了一条性命,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 此案了结,圣上便下令取消宰相官位,更名为丞相。又破格提拔谢廷铨为相,以此奖赏其忠勇果敢。问及唐琮有何所求时,他只撇下一句‘臣弟只想回府困觉’,便头也不回地离了含元殿。 唐琮日夜不合眼,连王府都未有时间回,心中却一直惦念着新婚小娇妻。所幸这日回得早,可进了王府却未寻见吴尽夏半个身影,于是又驭马去了白匚楼,才看见她坐在一堆粉红的桃花堆里满面春风。 吴尽夏正在埋首准备做春季妆品,用上好的桃花入方,做一些颜色好看又好闻的胭脂。许是坐久腿脚发麻,起身时差点跌倒。唐琮快速过去扶起,又将她按回原地,甫地将她按入怀中。 吴尽夏埋在他胸前便闻到了发潮的怪味,猛地钻进鼻中,只感觉胃里难耐极了,忙推开他:“王爷离我远些。” 唐琮哪知道自己是因带了异味被嫌弃,还当她是气他久不回府的缘故,于是伸手又将她捞了回去,紧紧抱住:“本王这几日没回来,王妃都不想我吗?” 刚刚压下的难耐,又随着唐琮贴近重新翻滚而上。吴尽夏再也忍不住,稍稍撑开些距离便吐了出来,翻山倒海的模样看起来甚是严重。唐琮猛地一怔,缓过来时也未管前胸染上的污渍,忙吩咐人去喊郎中,手忙脚乱地抱起她去了后院。 唐琮几日未睡,本就一脸疲惫,此时又焦急又担心,一张脸皱得很难看。吴尽夏躺在床榻之上看着他的脸,心中徒然一酸,忍不住伸出手来试图去抚平皱痕:“王爷笑一笑吧,您这样很显老。” “老子哪里笑得出来,快说哪里不舒服!” 吴尽夏咧了咧嘴,强忍嘴里的酸苦摇了摇头:“可能是近日有些积食,吐出来就好了。王爷别总老子老子地喊,说不定真的会变老的。” 唐琮心中惴惴,看她脸色稍霁,这才缓和语气回道:“老了也不准你嫌弃。” “不嫌弃的。”吴尽夏又摇了摇头,“等到你变成糟老头子,我也不会嫌弃的。” “那本王也是意气风发的糟老头子,仍旧帅气逼人。” 吴尽夏弯了弯眉角,未再说话。嗯,一切尽在不言中。 令二如今毕恭毕敬地将吴尽夏当主子看,于是直接去王御医家将他老人家请了来。王御医也不含糊,行个礼后便拿出脉枕,不慌不忙地诊着。唐琮站在一旁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见老头表情丝毫没有变化,更是焦急。 王御医半月前刚吃过王爷夫妇喜酒,满是疑惑地诊了几次后,这才敢郑重拱手回道:“恭喜王爷,王妃有喜了。”说完又捻了捻手指,掐算着时日。“一月半有余,恭喜恭喜。” 唐琮甫地没明白有何喜事,抓起王御医的衣领便喝道:“大婚日都过去半个多月了,你这个老头怎么这么不正经,是酒还没醒还是又犯糊涂了?” 王御医哭诉,心想王爷你才不正经,这才婚了半个多月就有了娃儿,传出去老头子我都替你红脸。 月事迟迟未来,吴尽夏大概也猜出来了。她躺在床榻上看着唐琮懵懂无知的样子,噗嗤地笑了出来:“王爷你快将王御医放下,是我有喜了,我们有宝宝了!” 唐琮听言一愣,直勾勾地盯着王御医,眼神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你确定?蒙骗本王是要杀头的!” 王御医艰难地咽着口水,忙不迭地回道:“肯定肯定,王妃身子好,脉相也好,平日里注意多休息别过劳,好好养胎。不过,王爷您,您别激动,一激动对王妃身孕不好的。” 唐琮这回倒很听话,放下王御医便坐在床榻上,紧握着吴尽夏的手,隐忍着激动哽咽,好半晌才说话:“本王疏忽了,是本王不好,本王不能激动,对,不能激动......” “无事的,王御医都说了,我和孩子都很好。”吴尽夏起身,忙捂住他嘴巴,“王爷别激动,让外人看见,还以为是您怀了呢。” 唐王妃有孕的消息传地飞快,传到街坊邻居耳中又多了新嚼头,连着炒卖瓜子的铺子都跟着红火起来。 “哎呀王爷有多子多孙的福分啊,这么快就当爹了!”“王爷好风流呀,估八成是奉子成婚吧,想不到还是个风流鬼!”“吴楼主刚公布自己是女儿身便被小王爷吃干抹净了,小王爷血气方刚的呦...”“这个小孩子好命的撒,家里又有权又有钱,实名羡慕呀!”“可不是,还没出生便是大佬一枚,膜拜膜拜!”“不得了,不得了...”“了不起,了不起...” 唐琮不知坊间传闻有多么清奇不靠谱,一门心思都放在吴尽夏身上。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生怕凑合了,让自家媳妇受了委屈。吴尽夏孕后越发地粘人,唐琮便厚着脸皮与圣上请了一年假,日日守在她跟前,生怕 分卷阅读90 欲望文 分卷阅读91 王妃快陪我困觉 作者:贰少奶奶 分卷阅读91 她一个不乐意便动了胎气。 王府的日子过得惬意,吴尽夏这胎养的也好。身子显了怀,腹中的小家伙也动了起来,渐渐地开始闹得她夜里睡不安稳。唐琮见她整理精神不振心疼许久,没事儿便安慰她,无论如何只生一个便好。 熬过炎炎夏日,吴尽夏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走路开始费力,就连躺着都觉得浑身酸痛,即便睡着也会经常梦魇。产期将近,唐琮让令二将全长安城能请来的产婆都请来,安置在王府内等候差遣。吴尽夏笑了笑,心里也没来由地有点慌。 前世医疗技术可靠,仍有部分产妇因产后出血不止或难产而亡,如今虽然府内不缺有经验的产婆,也难免让人感到惴惴。吴尽夏心中搁着这事儿,肚中的小家伙也有些不安,于是在某个风雨交加的秋日里,横冲直闯地就要出来。 产婆一拥而进,吴尽夏只记得不停有人告诉她用力,头上生出豆珠大小的汗,渐渐濡湿了床褥。过了许久才听到产婆高声恭喜,小家伙吓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声音格外响亮。唐琮被产婆阻在门外,听到哭声便不顾一切冲了进去,哆嗦地抱紧吴尽夏,一时说不出话来。 吴尽夏浑身脱力,瞧见他一双血红的眼睛笑了一下,声音暗哑:“都当爹了,别动不动就哭。快告诉我,生的是不是闺女?” “你别说话,好生养着,本王再也不让你生了。”唐琮帮她拭了拭额间的汗,过了许久才回话。 站在一旁的燕茹花小心翼翼地抱着围成粽子的肉丸子,口无遮拦道:“你爹娘都不看你一眼,哎呦喂,真是个可怜的小子!” 小家伙似乎听明白了她的话,撇了撇嘴嚎哭起来。 燕茹花没生养过,见团子哭得肝肠寸断,忙往唐琮怀里送:“你的儿子你负责,我可不管啦!”说完撒开腿便跑,身后像被洪水野兽追赶一般。 产婆们见状,也捂着嘴巴出了内室,留下他们一家三口。吴尽夏无力地唤了一声,示意唐琮将孩子抱过去。吴尽夏仔仔细细看了几眼,才转头问道:“王爷给咱们儿子取个名字吧。” 唐琮看着小娃娃挥舞着小拳头往嘴巴里塞,眼里溢满了宠爱与自豪。正在狮子头与小丸子这两个名字之间纠结时,就听吴尽夏重重闷哼了一声。 “快,快去叫产婆,肚子里还有一个。” 直到风雨骤歇,屋内才传来另一道啼哭声,唐琮握紧吴尽夏的手深疏了一口气,瞥了眼一左一右的子女暗自叹道:这下,不用纠结名字了。 如此,团圆美满。 分卷阅读91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