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之妾(H)》 分卷阅读1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1 文案: 只因机缘巧合救了皇储一命,年纪轻轻便受封“药王”之号, 结果淳宇浪不仅卷入朝廷政争,还遭受同行相妒的恶意抨击, 看尽了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后,他情愿将自己放逐荒山野岭间, 埋首钻研奇花异草的药理日子,一转眼就是十余年。 本以为自己会就此孤单终老,但仁永逢、仁永源兄弟的羁绊, 却让他断了七情、一片死水的心湖,掀起六欲的红尘波澜—— 楔子 眼睛张开的瞬间,那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的漆黑,会让人误以为自己眼睛还是处于紧闭的状态。 但是逐渐适应了黑暗的感官,开始借着形相、气味与触感,分析着周遭环境。 双眼分辨得出自己被一根根轮廓模糊、矗立在面前的高大物体所环绕着;鼻端嗅到了脚下腐烂的树叶混合着泥土的草香;耳朵听见大叶小叶磨擦得沙沙作响、风声呼啸而过,还有透过自己的双脚踩在地面的触感——他明白了,自己是身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森林里面。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要去哪里? 胸口间的困惑,宛如沙漏里堆起的沙子,时刻过去,就越积越高、越来越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蓦地,自黑暗中投来的强烈视线,刺痛了后颈的皮肤,令人毛骨悚然,他不需要回头,就知道自己被潜伏在黑暗森林里的「什么」给盯上了。 应该要拔腿飞奔吗? 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 煎熬,让时间的脚步慢得有如牛步;恐慌,却以蝗虫的繁衍力在瞬间增长;理智,在这判断力混淆的天地里面,彷佛不再存在。 就在狂乱吹拂的风,停歇的剎那—— 来了,来了,「它」要来了!! 不知道哪儿生出的「念头」,打乱了他犹豫的心,一股没来由的盲目恐惧控制了他的四肢,在他意识到自己有所行动之前,已经没命、死命地迈开步伐,往前冲。 漆黑中,跌跌撞撞、连滚带爬。 哈啊、哈啊、哈啊…… 一切的声音只剩下自己的喘息;一切的形影变成了泪眼婆娑下的渲墨;一切最可怕的鬼怪都在脑海里,全追在自己的身后,龇牙咧嘴地等着将他生吞活剥。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被吃! 哭着、怕着、抖着、腿软着,就是不敢停下脚步。 「哥——」 划破天际的呼唤,如同一道闪电,短暂踹走黑暗,自幼被教导要负起兄长之责、要保护弟弟的他,下意识地煞住脚,循声回头找寻弟弟的身影。 但是第一样映入眼帘的东西,不是他的弟弟。见到「它」的瞬间,他大大地倒抽一口冷气,浑身忽儿发冷、忽儿发热,颤抖从脚底一路窜到脑门,止也止不住。 「哥,呜呜,救我……救我!」 跟着,他才看到了弟弟的身影——黑影幢幢的森林妖化为巨大的怪,伸出了七、八条藤蔓在暗夜里张狂乱舞,其中一条卷住了一具小小的身躯,将他卷上了半天高——宛如倒扣的杯子吊在半空中,不停被甩来甩去的,就是他的弟弟。 「呜……呜……」 抬起那张平素任性蛮横的小脸蛋,弟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涕泗横流地在半空中,拚命朝他伸出手,叫嚷着「救我,哥!」、「拜托你救救我,哥!」。 救? 你要我怎么救呀? 看清楚,你身后的妖怪根本不是哥哥我能对付的呀!臭弟弟,你是个大笨蛋!怎么不跑快一点?为什么会被妖怪给捉住? 我才不要管你的死活…… 咬咬牙,下定决心的握紧拳头,背转过身。 「哥——」 笨蛋、笨蛋、笨蛋…… 强逼着自己跨出两大步,弟弟的哭声却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我他熊奶奶的,才是个大笨蛋! 闭上眼睛,恐惧输给了亲情,胆小输给了身为兄长的责任感,谨慎输给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他一反踵,突兀地往吓人的妖怪冲撞过去! 「放开他!放开我弟弟!」 自己弱小的拳头击打在巨怪坚硬如铁,长着瘤状突起物,流着腐烂、滑溜汁液的肢体上,细瘦的脚踹在巨怪捆缚着弟弟的长长藤蔓条上。他用尽一切方式,又抠又抓,甚至张口去咬……赤手空拳地和巨怪搏斗着。 终于,在一阵呕心沥血的奋斗后,他靠着咬下一口藤蔓的树皮,让巨怪喷出了黑漆漆的墨色体液,继而松开了已半昏厥的弟弟,撤回了巢穴。 砰咚一声,弟弟跌落草地上。 「阿源!」 他赶忙上前,一手抱起弟弟的肩膀,搀扶而起,一手轻轻拍打着弟弟的脸颊,大声唤着弟弟的名字。 「阿源,快醒醒!快点,我们要走了!」 他知道巨怪不会就此善罢干休,此刻休战是一时,他们兄弟只有短暂的时间可以逃出生天。 「啊……唔……」但是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弟弟,第一件事竟是揪住哥哥,放声大哭。「哥!哥!我好怕、我好怕……」 「别闹了!有时间哭,不如快点逃,保命要紧!」他一边训斥,一边拉着弟弟起身。「快走!」 「嗯……」 不知是方才吓软了脚,还没回过神的影响,或是天生如此,即使他已经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弟弟仍然动作慢吞吞地揉着红通通的眼睛,从地上翻身爬起来。 「快一点!」 他只好拉着弟弟往前跑。 「哈啊、哈啊……哥,等一下,你跑太快了,我好喘……」 他充耳未闻,脚步照旧迈大步往前奔。 「哎哟!」 一不留神,踢到颗石子,一个踉跄,弟弟整个人往前仆倒。 「你搞什么鬼?笨阿源——」 转过头,他怒瞪倒地的男孩,埋怨着。可是不一会儿,满腹怨言全消失在哑口无言里,因为比方才看到的巨怪更恐怖三倍的景象,就在面前展开——漆黑、庞大的巨怪从三方,铺天盖地地朝他们包围过来。 他圆瞪着双眼,咽了咽口水。 「哥,怎么了?你脸色好白。」 没有退路,他只有一个选择。 「……阿源,站起来,好好听哥的话。等一下,我喊跑,你就往前跑,不许回头、不准停下脚,就算跑到没气了也要跑,一路跑回家为止,知道吗?」 「嗯。」或许是他凝重的神情,让向来喜欢唱反调的弟弟不敢再造次,安分地点着头。「我知道了。」 他颔首,紧握拳头,弯下腰,摆出往前冲的姿势。「好,你做好准备。」 「哥,你跟我相反方向耶……」 如果两人都逃不了,起码他们要有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2 一个人活下来才行。 「你跑你的,别管这么多。」紧瞅着那迫在眉睫的庞然大物,他耳膜鼓噪着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战。 「噢,好。」 来追我吧,怪物! ——放过我弟弟,我来做你的敌手! 「准备……跑!阿源!」 如弹丸般咻地射出,他们跑向彼此,擦身而过。 虽然这是同一条道路,但是一端是义无反顾开创出来的救赎之路,另一头却残酷地通往地狱之门。 黑暗,吞噬了他。 「求药得药」之卷一、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只要身旁的人一有个什么动静,仁永源便会立刻清醒。 因此,当他听见了那声含糊的喑呜,第一个念头是「又来了……」,发自内心的叹息则是无奈大过不耐。 他撑起身子,看向侧着身、宛如襁褓中的奶娃般瑟缩着手脚,蜷身而睡的兄长。一如往常地,虽然兄长在榻上辗转、翻来覆去,口里断断续续地发出「不要……放开……逃……快逃……」的梦呓,但丝毫没有脱离梦魇的迹象,反而像是禁闭在自己噩梦中的囚人,找不到通往解脱——醒过来的出路。 「哥……」源探手拍了拍兄长的肩膀。 这种时候除非将兄长叫醒,否则兄长在梦中的痛苦呻吟会越来越凄厉,就像是有人在梦中对兄长施行五马分尸之刑般吓人。 以前就曾经有过全家大小,在暗夜中被兄长的一声惨叫给吓得惊醒,衍生出一连串劳师动众的事件。 最初不知那是谁的叫声,只以为有贼闯入,爹、娘慌张地动员了全府上下的奴仆,到各房内探视。在确定一家子老小平安无事之后,他们转而寻找其它可能,最后他们认定有偷儿、强盗在附近犯案。于是顾不得深更半夜,派人去将衙门捕快找了来,彻夜在仁永府里里外外搜索,只是这回照样遍寻不到犯人的踪迹。 结果这谜样的叫声,连着第二晚、第三晚,一次又一次地传了出来。 此事也渐渐成了左邻右舍、奴仆之间茶余饭后嚼舌根的最佳题材,蜚言流语迅速流传开来。甚至有一说是仁永府上在闹鬼,他们过去害死的病患作祟,因此让药铺子的生意,一度一落千丈。 幸好在这传言闹大到一发不可收拾之前,爹娘派长工们彻夜不睡地守在府中各角落的策略奏效,终于找出了「罪魁祸首」——不是别人,就是自家儿子。 那时候逢哥哥说什么都不相信,他会半夜作怪梦,还嚷到邻居以为自己家闹鬼,让爹娘伤透了脑筋。 因为逢哥哥不记得自己作了噩梦,自然不接受爹娘的规劝,让相识的高僧替他驱魔除妖。 因为逢哥哥不承认自己有睡不安稳的毛病,更不可能让人替他把脉、抓药,喝下安神定心的补品。 不像源的任性调皮、莽莽撞撞,爹娘一向放心、不需多操心、乖巧懂事的长子,这回却顽固得让爹娘束手无策,夜夜弄得全家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还记得当时看爹爹与娘亲每日追着兄长,一会儿劝他喝药、一会儿押他到寺庙收惊的情形。被追的人固然可怜,追着跑的人可也非常辛苦。 某日,趁着家里只有他们俩的时候,他对兄长说道—— 「哥,你就顺着爹、娘的心意去做嘛!有没有用处先甭管,只要顺了他们的意,他们就不会再来烦你了。大家耳根子都可以清静点,多好。」 兄长的眼神掩不住满脸讶异,表情更是露骨地写着「轮得到你这个一天到晚闯祸的捣蛋鬼来提点我吗?」。 「哥,你真不记得自己作了什么梦吗?可你在梦里确实嚷得好大声、好吓人,把睡在隔房的我都吵醒了。」 「啰唆!我说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了。」 千篇一律的否认,但他眼尖地捉到了兄长的破绽。每当兄长口是心非的时候,贝壳般白嫩的耳廓,总会染上了春花般的红粉色泽。 「你耳都红了,证明哥明明就记得!为什么撒谎,说你不记得?」 还不懂得什么叫做「给台阶」、「做面子」的顽童,毫不犹豫地揭穿自己哥哥。 另一方面,被指谪的少年,蓦地瞪大眼睛,跟着眼底泛出泪花,即使倔强地忍着不掉泪,泛红的眼角已经暴露了脆弱的一面。 在那当下,顽童受到的震撼不亚于少年。 周遭的玩伴们,只知打赤足在林子里灌蟋蟀、捉泥鳅的时候,早一步成长的哥哥,已经进学堂识字读书。其它同龄孩子连辨识自己入口的食物,是菜或果子都不懂得的时候,镇日在药草铺子里耳濡目染的哥哥,已经懂得挑出毒草与药草的不同,近千种的药经倒背如流。被视为神童、近乎无所不能的兄长……这会儿竟为了自己的一句话而掉下泪来,怎不叫他饱受惊吓? 「哥,你……你哭啦?」 少年倏地满脸通红,出手刮了顽童一耳光。这一巴掌,打的力道是不重,顽童只觉脸颊被叮了一下。 「消声!哥哥我怎么会哭?笨阿源,你再胡说八道下去,我这辈子再也不同你讲上半句话!」 没记住教训,顽童再道:「不讲半句……那讲一句不好吗?」 「你——咱不想理你了,你走!」拂袖而去。 如果别人叫他做什么,他会乖乖听从的话,也不会博得顽童之名了。 他巴巴追着兄长的脚步,边嚷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老实讲出自己作噩梦?哥可以不老实的话,以后我也可以不老实,对吧?」 即便是那扇门当着自己的面阖上,他仍死缠不休、滔滔不绝、一股脑儿地说个不停,不管对方听或不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并以一个十岁孩童所能有的心机,试图将孤立在门内的兄长,威胁利诱地引出来。 「你不要再讲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多管闲事!」门内,被他连番攻击攻到身心疲惫的少年,举白旗投降道:「是,我是作了噩梦,但是我在梦里已经被那些东西逼得走投无路,不要让我醒时也要想着那些……我不要去想、我不想去想,为什么要逼我去想!」 「……梦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在逼哥?」 「……」似乎连挂在嘴边,都感到恐惧,门内一片静寂。 这时兄长放下心防的荏弱告白,霎时在他胸口填满了「我必须保护『脆弱』的哥哥」、「舍我其谁」的使命感。过去只会闯祸,不懂扛责为何物的浑小子,在这一刻大大地转变,对哥哥油然而生的保护欲,促使他一夜成长。 「哥,你不用怕。再有坏东西出现的话,这次由我来保护你!」拍着胸脯,他隔着门大声说道。 「……你发什么傻?那是梦,在梦里的坏东西,你要怎么对付他们?你要用什么东西对付他们?刀、枪、鬼画符的符水?」挖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3 苦的声音相较于方才的无助,已经多了点元气。 「我只要把哥叫醒就行啦!」他理所当然地回道。 这就叫做丈八灯台,照亮别人,照不亮自己。盖世聪明的兄长,也有当局者迷的困扰。梦境就是梦境,再真实的梦,一旦醒来就无须再面对梦中恐惧的「东西」,这是最简单的、也是唯一的,对付梦魔的无双武器。 「我一听到哥在睡梦中叫『救命』,就飞奔到你身边,把你从坏东西手中救出来!放心交给我吧,哥!」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他苦口婆心地劝说下,这提议总算打动了兄长,也打开了那扇拒他于外的门。 但是性格谨慎的兄长,不忘和弟弟先行约法三章—— 一是他作噩梦的时候,无论在梦中说出了什么话语,都不可以告诉其它人。 一是他接下这叫醒自己的重责大任之后,就必须有始有终,一直做到自己不再发噩梦为止。 最后的一条,也是最最重要的是,未来、永远都不可拿「此事」当成把柄,对付自己。 对这些「条款」的约束力还懵懵懂懂的小鬼,毫无心机地一口答应下来,顺理成章地,两人开始了同居一房、同睡一床的日子。 现在想想,哥还真是太小心眼、太不信任我了吧! 不满的嘟了嘟嘴,仁永源瞥看着兀自紧皱着眉、仍被睡魔缠身的兄长。 连「守口如瓶」这四字都不懂的小鬼,不但硬要他打勾勾许承诺,最后还要他白纸黑字地打契约写契纸呢! ——哼,就算没那些玩意儿,男子汉大丈夫,我仁永源才不会违背自己一言九鼎的诺言! 看,一年又一年,如今他们都已经不再是黄口小儿,仁永源可是一日都未曾间断过,每天都陪睡在哥哥身边,照约定在兄长作噩梦时,将他由梦魔手中拯救出来——像现在一样。 时光荏苒,十年的岁月转眼就过去了。如今府内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当年兄长的梦中求救声所闹出的事件,更不必说是他们兄弟俩成了年还同床共寝的真正原因。除了屈指可数的几名老奴才知道之外,众人都以为是他们「兄弟情深」,不分时地都要腻在一起,才共享一房。还被嘲笑未来娶了妻,搞不好一旁还躺着大伯(小叔)呢! ……拜托,咱兄弟有那么疯癫吗? 虽然他不否认十年前开始扛下「保护兄长」的这一层关系之后,他们兄弟间的羁绊,远比一般人来得深。此事纯看外貌,会认为只有逢哥需要他、少不了他,其实这照顾兄长、被人需要的感觉,更是拯救了源他自己。 和优秀的哥相较,我在医道上是既没才华又少天分,连他的一根小指都比不上。我之所以没有因为自己一无是处而自甘堕落,全是因为哥需要有我陪在他身边,这一点就足够弥补我的信心了。 天生我才必有用。绝对不能小看,能够「派上用场」对一个人的自信,能发挥多大的鼓励作用。 「啊啊啊啊……」 源的思绪被兄长的凄厉叫声给打断。 ——糟糕,差点忘了先办正事要紧! 他动作迅速地扣住开始在梦境中挣扎乱动的青年肩膀,使劲地摇晃着——因为青年比一般人作梦时更难叫醒,因此什么都不做的话,他是无法单靠自己的意志,从噩梦中醒过来。 「哥!醒醒!哥,你在作噩梦,醒一醒!」 话说源对于缠上兄长的梦魔,竟然一缠就缠了十年这么久,也感到非常吃惊。孩童时期容易受惊吓,不时作个噩梦是正常的,他自己也不是没经验过。但兄长的梦显然与众不同。 通常作了噩梦,在「事过境迁」后,大家多半会谈论一下噩梦的内容。可是以前到现在,逢哥对自己的噩梦是绝口不提。本以为等自己长大一点,哥会愿意让他一块儿分担这份恐惧,可是逢哥依然故我地拒绝在清醒时面对它。 另一个不一样的地方,只是源自己的怀疑,从未获得兄长的证实。他怀疑哥哥这些年反复作着千篇一律的梦境,重复着同样的噩梦。 为什么他会这么认为?谁叫哥哥口中呓语的话,始终大同小异。最开始是叫某人「快逃」,接着是自壮声势的「我不怕你」,再然后就是一迭声的惨叫与哀号,彷佛在梦境中被怪物生吞活剥地凌迟着。 不过不管在梦中哥哥叫得多惨,从来没有半句「饶了我」、「求求你」或「放过我」的乞饶声,只有「救我!」的求救声,可以感觉得出哥哥不向梦魔低头的决心……当然,这些都是源自己的想象罢了。 什么样的梦,可以一作十年都不换?源说不好奇是假的,然而他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为什么哥会作这样的噩梦?难道这背后毫无理由? 一次、两次,或许可以说是偶然,但是十年这说短不短,说长也够长了的时间,再要说偶然实在过于牵强。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魔由心生。 哥的心魔究竟是什么?想要打败这没有形体的敌人,首先源得先让敌人原形毕露才行。 「呃啊啊啊……」 在梦中痛得脸部扭曲,仍未苏醒的青年拚命挥舞着抽搐的手脚,似在空中泅水,也像脖子被吊起而挣扎求生的人。 看样子,今儿个哥睡得很沈、很难醒。偶尔遇到特别难以叫醒的状况,源就得采用更激烈的手段来叫醒他。 他揪住兄长睡袍的衣襟,将人从枕上提起,「啪!啪!」连着两巴掌,清脆地落在雪白的脸颊上,烙下红痕指印。 「哥!你醒醒。」 紧合的眼睑搐动着,长睫缓慢地掀起搧落了几次……彷徨的黑眼珠才好不容易凝聚在源的脸上。 就在兄长看似清醒过来的一刻,黑瞳急遽缩起,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从喉咙里发出了「嘶」、「嘶」声,喘不过气。 源想也不想地,一左一右地扣住逢的手,将环绕脖子上的十指硬扯开来,再以自己的嘴堵上逢的嘴儿,以徐缓的方式将自己体内的气,缓慢地吐入逢的身子里面。 「唔……嗯……」 源一心不乱地引导哥哥吞吐着自己的气息,直到体内的气几快用罄,这才松开嘴儿,大口吸气,然后再度低头,嘴对嘴地送气给哥哥。反复做了几次之后,源观察到哥哥的状态有了变化…… 紧张僵硬的四肢,在源暖和气息的吹拂下,松弛软化。 紊乱的吸气吐气回到了有条不紊的步伐。 苍白的脸庞也取回了红润的色泽。 「行了。」 ——当然,还有一样东西也跟着生气勃勃地活回来了。 撇开头、推开源的嘴,完全清醒的仁永逢一脸不悦地说:「熏死我了!梦到妖怪都比忍耐你的臭嘴要好上三倍!」 「哥,太过分了!我如果嘴臭,还不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4 是为了你才得的?日日睡到三更半夜被你的惨叫声吵醒,肝火不旺也难。再说,我的嘴一点儿也不臭,外面一堆姑娘家争先恐后地想吃我口水呢!」 「海畔有逐臭之夫,大街上有逐臭之女,我能说什么呢?」冷嘲热讽。 仁永源嘴一噘,甚表不满地说:「哥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知书达礼、温文儒雅的公子模样,怎么在我面前,讲话比郎祈望还毒?甚至有时比华钿青还脏!根本人前人后两个模样,是披着羊皮的恶狼!」 瞥了瞥弟弟发拗的模样,仁永逢一扯唇角,揶揄道:「你大可以在众人面前揭穿我的羊皮,我不会阻止你的。」 「吼,咱虽没哥的聪明,但也不是没脑的傻子。哥的假面皮早已经根深蒂固地黏在众人的印象里,拔都拔不起来,我说破了嘴也不会有人信我的!」 「呵,你还知道什么叫徒劳无功,不错嘛!」 知道仁永源的埋怨,仅止于耍嘴皮,不以为意地打了个哈欠,仁永逢坐起身,准备下床。 「好了、好了,辛苦你把我叫醒,你去睡回头觉,我不会再吵你了……连着两个月,你的耳根子可以好好地享受享受清静日子了。」 两个月?这下换仁永源神情不悦地皱起眉。又到了每年的这个时刻了? 「你又要去找那个自称药王的糟老头子?」 仁永源不屑地哼了哼。方才的埋怨只是口头说说,此刻的忿忿不平则是发自内心最深处的真话。 「够了吧?咱们药铺子五年来已经重振名声,不需要那个什么药王的新秘方,靠着这几年累积的独门药,就可以屹立天下数十年了,哥又何苦大老远地跑到那种荒山野岭,浪费宝贵的两个月,讨好那个孤僻老人?」 下床更衣的兄长,背对着他不回答,这增添了仁永源心中的怒火。 「你就这么喜欢去当老头的奴才?你这样和花街柳巷里卖身的妓子有啥两样?人家赚饱了银子,还知道替自己赎身从良,咱们已经不必巴望援手,可以自立自强了,你还继续去找他——他眼中怎么看你?不是贪婪无度,就是喜欢被人糟蹋的贱骨头,你知不知道?!」源知道自己讲得过火、逾越了哥的底线,但他不吐不快。 转过身,仁永逢面无表情地说道:「哥的事,不容你置喙。总之,这两个月我不在家,你好好地经营『仁永堂』,别给我造什么乱子就好。」 「我怎样反对,你都要去就是了?」 不理他,仁永逢拉开房门欲离开。 「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想作践自己,那么又何必麻烦他人?肥水不落外人田,我来践踏哥就好了!」 这草率鲁莽的一句话,为仁永源的皮肉招来了一场无妄之灾。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仁永源哀怨地瞟了瞟屈身在自己面前,手拿着一条方巾蘸着水,替他擦着唇角的标致丽人,道:「格老子的!咱知道咱不是你相公,你没必要对咱嘘寒问暖,但你也别这么粗鲁地擦,擦得我痛死了,冬生。」 「我肯让他替你治疗,你就该心存感激了。要不是冬生要我网开一面,就算你在我面前流血至死,我也不会同情你。」一旁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挺拔俊逸的男子,懒洋洋地以一手撑着下颚,代替邬冬生接话。 「咄!萧证,你这算什么知己好友!」仁永源转向专心替他治疗的邬冬生,寻求盟友地说道:「你听见了没?像这样子对曾经帮助过自己的『恩人』,讲出这般狼心狗肺的言语,不忠不义的男人,你还要把终身托付在他手上吗?我劝你再想想,邬冬生。」 「他不是『还要』,而是『早已经』把终身托付在我手上了。」 认真地纠正,萧证挑起半眉,再道:「你不提自己天未亮就侵门踏户,扰我夫夫清梦在先,倒恶人先告状、挑拨我夫夫情感。我还想问你是何居心?碰上你这种损友,我不叫人把你撵出去,实在说不过去。」 卷起衣袖,萧证圈起两手,作势要招随从们。 仁永源不甘示弱地嚷嚷:「你撵呀、你撵!最好让我曝尸你家门前,让人瞧瞧天下第一首富的长子,是如何对待他的好友,让天下人来议论你的残酷无良、寡情寡义!」 他们俩唇枪舌战得沸沸扬扬,好不热闹,这头邬冬生已经替仁永源上完了药,端起水盆转头离开。 「我的身边有冬生在,他明白我的冤枉,他相信我的清白,我已死而无憾。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听说会把恩爱挂在嘴边的夫妇,通常不怎么恩爱。我看你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冬生嫂子一定对你很冷淡,让你得靠自吹自擂弥补不安吧?哪天嫂子要是给你戴绿帽,咱也不感意外。」 「哈!我和冬生水乳交融,日夜恩爱,没有你见缝插针的地方。」 「那你嘴角为什么在抽搐呀?」 两人斗得口沫横飞,没注意到去了又返回的冬生,捧着茶盘回到花厅内。 「仁永少爷,请用茶。」 「谢谢。」正好渴了,喜获甘霖,仁永源不疑有他地端起茶杯。 「证少爷,你的茶。」 「多谢我的好冬儿。」给爱夫一个微笑,萧证忙不迭地接下,嘴凑上杯缘,喝上一口。 几乎是同时「干杯」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惨叫,直喊「烫死了!」、「这什么茶,分明是白汤!」。 始作俑者的邬冬生,不慌不忙地以温婉的微笑说:「怎么会烫呢?两位的舌头都战出火花来了,小的只好端白汤来,浇浇两位的热舌,免得战到烧焦了。」 前一刻战得不亦乐乎的男人,赫然发现闷不吭声的那一个,才是真正的狠角色——他们互觑了一眼,决定暂时挂起休战牌。 他们俩的「识相」,在这节骨眼上救了他们自己一命,否则后续邬冬生还有不少锦囊妙计,等着登场对付他们呢! ——可千万不要小看了曾经身为天下第一首富的总管的「手腕」。 过去邬冬生碍于自己的「奴才」身分,即使对证少爷身边这群臭味相投、身分相当,养尊处优的挚友、恶友们颇有微词,也无法真的出手「整治」他们。 他不是怕事后被萧证惩罚,而是不希望让萧家的名声蒙尘,因为出了个「嚣张奴才」,被人批评为「治家无方」。 可是如今不同了,以萧家「少奶奶」的身分,冬生已经可以和萧证的这班损友们平起平坐,遇上像今日萧证与仁永源这样闹得不可开交、没规没矩、讲话更是口无遮拦的状况,便不必和这帮娇生惯养的少爷们客气了。 尽管萧证的狐群狗党们,三不五时就惹是生非,但是将他们与游手好闲的纨袴子弟等而视之,可就大错特错。 他们固然会玩、爱玩,出入京城的风月场所像自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5 家大厅,提及风流韵事更是个个恶名昭彰,连这几人里面看上去最中规中矩、最安分守己的「仁永堂」药铺掌门人仁永逢,据冬生所知,他就曾有过超过一个手掌数儿的红粉知己。他们一伙人甚至被那些家有闺秀的皇亲国戚、名门富豪们,列为最不想结为亲家、将掌上明珠嫁给他们的京城恶少。可是,他们的「本领」也不光是玩而已。 天下首富之子的萧证,是天下首屈一指的观星高手,他撰写的星历奇准无比,往往一付梓,就被抢购一空。 「天下第一镖局」之子的华钿青,听说对自家生意没啥兴趣,但天生是个练武奇才,在父亲的积极培育下,年纪轻轻便习得江湖九大门派的武功,是个藏木于林的神秘武林高手。 其它还有,历史悠久的京城老药铺「仁永堂」,数年前一度因为竞争敌手的「柳宗庵」崛起,以及接连遭逢厄运,面临了濒临倒店的命运。要不是仁永逢踏遍千山万水,费尽心思地求回了药王秘帖,重启药铺新局面,现在「仁永堂」这天下第一大药铺的地位,早已拱手让人。 说起证少爷这些亦正亦邪的朋友,冬生一方面佩服他们的本事,一方面也常常被他们闯出的祸事伤透了脑筋——有他们在,保证麻烦不断;可是少了他们,就没有人能解决接踵而至的麻烦。鱼与熊掌之争,孰有胜负? 「今儿个怎么不见逢少爷?」冬生好奇地问。 印象中,总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两兄弟,记忆里他们几乎没有单独上门拜访过——不知今日吹了什么风? 不过冬生真正想问的是:药铺之子,不在自己家里找哥哥替他上药,反而舍近求远地跑来萧家,为什么? 「……」仁永源却甩开头,哼了一声。 见状,萧证笑了笑,道:「冬生,这还不明显吗?咱们家的跌打损伤药都是跟『仁永堂』买的,自家就有卖的药,这小子不在家里拿,特别跑来这儿裹伤,一定是跟家里的人——跟哥哥吵架了吧!」 冬生诧异地张大眼。 「不是吵架,是要断绝关系!是分家!我跟他已经没啥话好说,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到他!」仁永源悻悻然地说。 怪不得人说两脚相连都会互踩了,况且是兄弟。再怎样要好,也是会有意见相左、闹脾气的时候。 一般兄弟顶多是拌拌嘴,他们仁永兄弟要好的时候,如胶似漆,闹翻了,似乎也很轰轰烈烈。断绝关系?当真? 冬生忧心忡忡地瞥了下萧证,暗示他要不要介入,替两兄弟仲裁一下?实在不忍见情感这么好的兄弟,上演阋墙戏码。 没想到萧证却一派轻松地笑着说:「呵,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又一年了。」 什么的「一年」? 萧证收到了冬生的困惑眸光,微笑地解释道:「一年里面,有两个月,仁永逢都必须到谭荖峰去住。这时候仁永源也一定会闹脾气,不让他哥哥去。兄弟就会为此吵架、甚至打架。当然,每回这家伙都是挨打的分。」 以拇指反指了指仁永源。 「自从他长得比他哥哥高大之后,这家伙再也没对他哥哥动粗过……但仁永逢可不一样,他要教训弟弟是不会和他客气的。所以他才会满脸是伤地跑来我们家舔伤口。」 原来是这样。冬生再问:「仁永逢去谭荖峰做什么?那儿不是有大猫、巨熊出没,听说是很危险的地方吗?」 「就是说呀!所以我才不想他每年都跑去那里啊!」仁永源忿忿不平地说:「那臭老哥,就是不听!我真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除了想着你们『仁永堂』,其它还能想什么?」 萧证对于十八岁已经扛起家族药铺的仁永逢只有佩服,不知不觉就会站在仁永逢那边,替他讲话。 「反正你就爱替哥撑腰!」 萧证冷瞥他一眼,道:「家传药铺子风雨飘摇的时候,兄弟俩是哪一个抱着必死的决心,不顾被大猫吃掉、被巨熊袭击的生命危险,翻越千山万岭去寻找一个传说中的人,就为了带回可以让『仁永堂』这金字招牌起死回生的秘帖? 「当哥哥在荒山峻岭中彷徨的时候,反观另一个人——他的弟弟在做什么呢?什么不好学,偏偏不学好地跑去妓院,把自己喝到烂醉,还被一个年华老去的过气红牌骗去了自己的处子身,在妓院里过着小白脸般的两个月生活。 「你去街上问一问,我该撑谁的腰?答案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仁永源。」 仁永源耳根子一红,脸都快垂贴在胸口上了。 「我知道那年自己很荒唐,但也只有那一年而已。我也知道他很辛苦,所以我才希望他别再去了。我气的是,如今他根本没必要再去药王那个糟老头身边了,为什么他还是要去?为什么!」 萧证默默无语地瞅了他一阵子,接着叹口气说:「你五年来钻同一个牛角尖,钻不烦吗?与其坐着问为什么、为何,何不起身采取行动?」 仁永源倏地抬起头。 对呀,自己还有这条路可以走!怎么先前都没有想到呢? 【求药得药】之卷一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只要身旁的人一有个什么动静,仁永源便会立刻清醒。 因此,当他听见了那声含糊的喑呜,第一个念头是“又来了……”,发自内心的叹息则是无奈大过不耐。 他撑起身子,看向侧着身、宛如襁褓中的奶娃般瑟缩着手脚,蜷身而睡的兄长。一如往常地,虽然兄长在榻上辗转、翻来覆去,口里断断续续地发出“不要……放开……逃……快逃……”的梦呓,但丝毫没有脱离梦魇的迹象,反而像是禁闭在自己噩梦中的囚人,找不到通往解脱——醒过来的出路。 “哥……”源探手拍了拍兄长的肩膀。 这种时候除非将兄长叫醒,否则兄长在梦中的痛苦呻吟会越来越凄厉,就像是有人在梦中对兄长施行五马分尸之刑般吓人。 以前就曾经有过全家大小,在暗夜中被兄长的一声惨叫给吓得惊醒,衍生出一连串劳师动众的事件。 最初不知那是谁的叫声,只以为有贼闯入,爹、娘慌张地动员了全府上下的奴仆,到各房内探视。在确定一家子老小平安无事之后,他们转而寻找其他可能,最后他们认定有偷儿、强盗在附近犯案。于是顾不得深更半夜,派人去将衙门捕快找了来,彻夜在仁永府里里外外搜索,只是这回照样遍寻不到犯人的踪迹。 结果这谜样的叫声,连着第二晚、第三晚,一次又一次地传了出来。 此事也渐渐成了左邻右舍、奴仆之间茶余饭后嚼舌根的最佳题材,蜚言流语迅速流传开来。甚至有一说是仁永府上在闹鬼,他们过去害死的病患作祟,因此让药铺子的生意,一度一落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6 千丈。 幸好在这传言闹大到一发不可收拾之前,爹娘派长工们彻夜不睡地守在府中各角落的策略奏效,终于找出了“罪魁祸首”——不是别人,就是自家儿子。 那时候逢哥哥说什么都不相信,他会半夜作怪梦,还嚷到邻居以为自己家闹鬼,让爹娘伤透了脑筋。 因为逢哥哥不记得自己作了噩梦,自然不接受爹娘的规劝,让相识的高僧替他驱魔除妖。 因为逢哥哥不承认自己有睡不安稳的毛病,更不可能让人替他把脉、抓药,喝下安神定心的补品。 不像源的任性调皮、莽莽撞撞,爹娘一向放心、不需多操心、乖巧懂事的长子,这回却顽固得让爹娘束手无策,夜夜弄得全家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还记得当时看爹爹与娘亲每日追着兄长,一会儿劝他喝药一会儿押他到寺庙收惊的情形。被追的人固然可怜,追着跑的人可也非常辛苦。 某日,趁着家里只有他们俩的时候,他对兄长说道—— “哥,你就顺着爹、娘的心意去做嘛!有没有用处先甭管,只要顺了他们的意,他们就不会再来烦你了。大家耳根子都可以清静点,多好。” 兄长的眼神掩不住满脸讶异,表情更是露骨地写着“轮得到你这个一天到晚闯祸的捣蛋鬼来提点我吗?”。 “哥,你真不记得自己作了什么梦吗?可你在梦里确实嚷得好大声、好吓人,把睡在隔房的我都吵醒了。” “啰唆!我说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了。” 千篇一律的否认,但他眼尖地捉到了兄长的破绽。每当兄长口是心非的时候,贝壳般白嫩的耳廓,总会染上了春花般的红粉色泽。 “你耳都红了,证明哥明明就记得!为什么撒谎,说你不记得?” 还不懂得什么叫做“给台阶”、“做面子”的顽童,毫不犹豫地揭穿自己哥哥。 另一方面,被指谪的少年,蓦地瞪大眼睛,跟着眼底泛出泪花,即使倔强地忍着不掉泪,泛红的眼角已经暴露了脆弱的一面。 在那当下,顽童受到的震撼不亚于少年。 周遭的玩伴们,只知打赤足在林子里灌蟋蟀、捉泥鳅的时候,早一步成长的哥哥,已经进学堂识字读书。其他同龄孩子连辨识自己入口的食物,是菜或果子都不懂得的时候,整日在药草铺子里耳濡目染的哥哥,已经懂得挑出毒草与药草的不同,近千种的药经倒背如流。被视为神童、近乎无所不能的兄长……这会儿竟为了自己的一句话而掉下泪来,怎不叫他饱受惊吓? “哥,你……你哭啦?” 少年倏地满脸通红,出手刮了顽童一耳光。这一巴掌,打的力道是不重,顽童只觉脸颊被叮了一下。 “消声!哥哥我怎么会哭?笨阿源,你再胡说八道下去,我这辈子再也不同你讲上半句话!” 没记住教训,顽童再道:“不讲半句……那讲一句不好吗?” “你——咱不想理你了,你走!”拂袖而去。 如果别人叫他做什么,他会乖乖听从的话,也不会博得顽童之名了。 他巴巴追着兄长的脚步,边嚷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老实讲出自己作噩梦?哥可以不老实的话,以后我也可以不老实,对吧?” 即便是那扇门当着自己的面阖上,他仍死缠不休、滔滔不绝、一股脑儿地说个不停,不管对方听或不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并以一个十岁孩童所能有的心机,试图将孤立在门内的兄长,威胁利诱地引出来。 “你不要再讲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多管闲事!”门内,被他连番攻击攻到身心疲惫的少年,举白旗投降道:“是,我是作了噩梦,但是我在梦里已经被那些东西逼得走投无路,不要让我醒时也要想着那些……我不要去想、我不想去想,为什么要逼我去想!” “……梦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在逼哥?” “……”似乎连挂在嘴边,都感到恐惧,门内一片静寂。 这时兄长放下心防的荏弱告白,霎时在他胸口填满了“我必须保护”脆弱“的哥哥”、“舍我其谁”的使命感。过去只会闯祸,不懂扛责为何物的浑小子,在这一刻大大地转变,对哥哥油然而生的保护欲,促使他一夜成长。 “哥,你不用怕。再有坏东西出现的话,这次由我来保护你!”拍着胸脯,他隔着门大声说道。 “……你发什么傻?那是梦,在梦里的坏东西,你要怎么对付他们?你要用什么东西对付他们?刀、枪、鬼画符的符水?”挖苦的声音相较于方才的无助,已经多了点元气。 “我只要把哥叫醒就行啦!”他理所当然地回道。 这就叫做丈八灯台,照亮别人,照不亮自己。盖世聪明的兄长,也有当局者迷的困扰。梦境就是梦境,再真实的梦,一旦醒来就无须再面对梦中恐惧的“东西”,这是最简单的、也是唯一的,对付梦魔的无双武器。 “我一听到哥在睡梦中叫”救命“,就飞奔到你身边,把你从坏东西手中救出来!放心交给我吧,哥!” +++++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他苦口婆心地劝说下,这提议总算打动了兄长,也打开了那扇拒他于外的门。 但是性格谨慎的兄长,不忘和弟弟先行约法三章—— 一是他作噩梦的时候,无论在梦中说出了什么话语,都不可以告诉其他人。 一是他接下这叫醒自己的重责大任之后,就必须有始有终,一直做到自己不再发噩梦为止。 最后的一条,也是最最重要的是,未来、永远都不可拿“此事”当成把柄,对对这些“条款”的约束力还懵懵懂懂的小鬼,毫无心机地一口答应下来,顺理成章地,两人开始了同居一房、同睡一床的日子。 现在想想,哥还真是太小心眼、太不信任我了吧! 不满的嘟了嘟嘴,仁永源瞥看着兀自紧皱着眉、仍被睡魔缠身的兄长。 连“守口如瓶”这四字都不懂的小鬼,不但硬要他打勾勾许承诺,最后还要他白纸黑字地打契约写契纸呢! ——哼,就算没那些玩意儿,男子汉大丈夫,我仁永源才不会违背自己一言九鼎的诺言! 看,一年又一年,如今他们都已经不再是黄口小儿,仁永源可是一日都未曾间断过,每天都陪睡在哥哥身边,照约定在兄长作噩梦时,将他由梦魔手中拯救出来——像现在一样。 时光荏苒,十年的岁月转眼就过去了。如今府内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当年兄长的梦中求救声所闹出的事件,更不必说是他们兄弟俩成了年还同床共寝的真正原因。除了屈指可数的几名老奴才知道之外,众人都以为是他们“兄弟情深”,不分时地都要腻在一起,才共享一房。还被嘲笑未来娶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7 了妻,搞不好一旁还躺着大伯(小叔)呢! ……拜托,咱兄弟有那么疯癫吗? 虽然他不否认十年前开始扛下“保护兄长”的这一层关系之后,他们兄弟间的羁绊,远比一般人来得深。此事纯看外貌,会认为只有逢哥需要他、少不了他,其实这照顾兄长、被人需要的感觉,更是拯救了源他自己。 和优秀的哥相较,我在医道上是既没才华又少天分,连他的一根小指都比不上。我之所以没有因为自己一无是处而自甘堕落,全是因为哥需要有我陪在他身,这一点就足够弥补我的信心了。 天生我才必有用。绝对不能小看,能够“派上用场”对一个人的自信,能发挥多大的鼓励作用。 “啊啊啊啊……” 源的思绪被兄长的凄厉叫声给打断。 ——糟糕,差点忘了先办正事要紧! 他动作迅速地扣住开始在梦境中挣扎乱动的青年肩膀,使劲地摇晃着——因为青年比一般人作梦时更难叫醒,因此什么都不做的话,他是无法单靠自己的意志,从噩梦中醒过来。 “哥!醒醒!哥,你在作噩梦,醒一醒!” 话说源对于缠上兄长的梦魔,竟然一缠就缠了十年这么久,也感到非常吃惊。孩童时期容易受惊吓,不时作个噩梦是正常的,他自己也不是没经验过。但兄长的梦显然与众不同。 通常作了噩梦,在“事过境迁”后,大家多半会谈论一下噩梦的内容。可是以前到现在,逢哥对自己的噩梦是绝口不提。本以为等自己长大一点,哥会愿意让他一块儿分担这份恐惧,可是逢哥依然故我地拒绝在清醒时面对它。 另一个不一样的地方,只是源自己的怀疑,从未获得兄长的证实。他怀疑哥哥这些年反覆作着千篇一律的梦境,重复着同样的噩梦。 为什么他会这么认为?谁叫哥哥口中呓语的话,始终大同小异。最开始是叫某人“快逃”,接着是自壮声势的“我不怕你”,再然后就是一迭声的惨叫与哀号,仿佛在梦境中被怪物生吞活剥地凌迟着。 不过不管在梦中哥哥叫得多惨,从来没有半句“饶了我”、“求求你”或“放过我”的乞饶声,只有“救我!”的求救声,可以感觉得出哥哥不向梦魔低头的决心……当然,这些都是源自己的想像罢了。 什么样的梦,可以一作十年都不换?源说不好奇是假的,然而他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为什么哥会作这样的噩梦?难道这背后毫无理由? 一次、两次,或许可以说是偶然,但是十年这说短不短,说长也够长了的时间,再要说偶然实在过于牵强。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魔由心生。 哥的心魔究竟是什么?想要打败这没有形体的敌人,首先源得先让敌人原形毕露才行。 “呃啊啊啊……” 在梦中痛得脸部扭曲,仍未苏醒的青年拼命挥舞着抽搐的手脚,似在空中泅水,也像脖子被吊起而挣扎求生的人。 看样子,今儿个哥睡得很沉、很难醒。偶尔遇到特别难以叫醒的状况,源就得采用更激烈的手段来叫醒他。 他揪住兄长睡袍的衣襟,将人从枕上提起,“啪!啪!”连着两巴掌,清脆地落在雪白的脸颊上,烙下红痕指印。 “哥!你醒醒。” 紧合的眼睑搐动着,长睫缓慢地掀起搧落了几次……彷徨的黑眼珠才好不容易凝聚在源的脸上。 就在兄长看似清醒过来的一刻,黑瞳急遽缩起,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从喉咙里发出了“嘶”、“嘶”声,喘不过气。 源想也不想地,一左一右地扣住逢的手,将环绕脖子上的十指硬扯开来,再以自己的嘴堵上逢的嘴儿,以徐缓的方式将自己体内的气,缓慢地吐入逢的身子里面。 源一心不乱地引导哥哥吞吐着自己的气息,直到体内的气几快用罄,这才松开嘴儿,大口吸气,然后再度低头,嘴对嘴地送气给哥哥。反覆做了几次之后,源观察到哥哥的状态有了变化…… 紧张僵硬的四肢,在源暖和气息的吹拂下,松弛软化。 紊乱的吸气吐气回到了有条不紊的步伐。 苍白的脸庞也取回了红润的色泽。 “行了。” ——当然,还有一样东西也跟着生气勃勃地活回来了。 撇开头、推开源的嘴,完全清醒的仁永逢一脸不悦地说:“熏死我了!梦到妖怪都比忍耐你的臭嘴要好上三倍!” “哥,太过分了 !我如果嘴臭,还不是为了你才得的?日日睡到三更半夜被你的惨叫声吵醒,肝火不旺也难。再说,我的嘴一点儿也不臭,外面一堆姑娘家争先恐后地想吃我口水呢!” “海畔有逐臭之夫,大街上有逐臭之女,我能说什么昵?”冷嘲热讽。 仁永源嘴一撅,甚表不满地说:“哥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知书达礼、温文儒雅的公子模样,怎么在我面前,讲话比郎祈望还毒?甚至有时比华钿青还脏!根本人前人后两个模样,是披着羊皮的恶狼!” 瞥了瞥弟弟发拗的模样,仁永逢一扯唇角,揶揄道:“你大可以在众人面前揭穿我的羊皮,我不会阻止你的。” “吼,咱虽没哥的聪明,但也不是没脑的傻子。哥的假面皮早已经根深蒂固地黏在众人的印象里,拔都拔不起来,我说破了嘴也不会有人信我的!” “呵,你还知道什么叫徒劳无功,不错嘛!” 知道仁永源的埋怨,仅止于耍嘴皮,不以为意地打了个哈欠,仁永逢坐起身,准备下床。 “好了、好了,辛苦你把我叫醒,你去睡回头觉,我不会再吵你了……连着两个月,你的耳根子可以好好地享受享受清静日子了。” 两个月?这下换仁永源神情不悦地皱起眉。又到了每年的这个时刻了? “你又要去找那个自称药王的糟老头子?” 仁永源不屑地哼了哼。方才的埋怨只是口头说说,此刻的忿忿不平则是发自内心最深处的真话。 “够了吧?咱们药铺子五年来已经重振名声,不需要那个什么药王的新秘方,靠着这几年累积的独门药,就可以屹立天下数十年了,哥又何苦大老远地跑到那种荒山野岭,浪费宝贵的两个月,讨好那个孤僻老人?” 下床更衣的兄长,背对着他不回答,这增添了仁永源心中的怒火。 “你就这么喜欢去当老头的奴才?你这样和花街柳巷里卖身的妓子有啥两样?人家赚饱了银子,还知道替自己赎身从良,咱们已经不必巴望援手,可以自立自强了,你还继续去找他——他眼中怎么看你?不是贪婪无度,就是喜欢被人糟蹋的贱骨头,你知不知道?!”源知道自己讲得过火、逾越了哥的底线,但他不吐不快。 转过身,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8 仁永逢面无表情地说道:“哥的事,不容你置喙。总之,这两个月我不在家,你好好地经营”仁永堂“,别给我造什么乱子就好。” “我怎样反对,你都要去就是了?” 不理他,仁永逢拉开房门欲离开。 “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想作践自己,那么又何必麻烦他人?肥水不落外人田,我来践踏哥就好了!” 这草率鲁莽的一句话,为仁永源的皮肉招来了一场无妄之灾。 +++++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仁永源哀怨地瞟了瞟屈身在自己面前,手拿着一条方巾沾着水,替他擦着唇角的标致丽人,道:“格老子的!咱知道咱不是你相公,你没必要对咱嘘寒问暖,但你也别这么粗鲁地擦,擦得我痛死了,冬生。” “我肯让他替你治疗,你就该心存感激了。要不是冬生要我网开一面,就算你在我面前流血至死,我也不会同情你。”旁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挺拔俊逸的男子,懒洋洋地以一手撑着下颚,代替邬冬生接话。 “咄!萧证,你这算什么知己好友!”仁永源转向专心替他治疗的邬冬生,寻求盟友地说道:“你听见了没?像这样子对曾经帮助过自己的”恩人“,讲出这般狼心狗肺的言语,不忠不义的男人,你还要把终身托付在他手上吗?我劝你再想想,邬冬生。” “他不是”还要“,而是”早已经“把终身托付在我手上了。” 认真地纠正,萧证挑起半眉,再道:“你不提自己天未亮就侵门踏户,扰我夫夫清梦在先,倒恶人先告状、挑拨我夫夫情感。我还想问你是何居心?碰上你这种损友,我不叫人把你撵出去,实在说不过去。” 卷起衣袖,萧证圈起两手,作势要招随从们。 仁永源不甘示弱地嚷嚷:“你撵呀、你撵!最好让我曝尸你家门前,让人瞧瞧天下第一首富的长子,是如何对待他的好友,让天下人来议论你的残酷无良、寡情寡义!” 他们俩唇枪舌战得沸沸扬扬,好不热闹,这头邬冬生已经替仁永源上完了药,端起水盆转头离开。 “我的身边有冬生在,他明白我的冤枉,他相信我的清白,我已死而无憾。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听说会把恩爱挂在嘴边的夫妇,通常不怎么恩爱。我看你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冬生嫂子一定对你很冷淡,让你得靠自吹自擂弥补不安吧?哪天嫂子要是给你戴绿帽,咱也不感意外。” “哈!我和冬生水乳交融,日夜恩爱,没有你见缝插针的地方。” “那你嘴角为什么在抽搐呀?” 两人斗得口沫横飞,没注意到去了又返回的冬生,捧着茶盘回到花厅内。 “仁永少爷,请用茶。” “谢谢。”正好渴了,喜获甘霖,仁永源不疑有他地端起茶杯。 “证少爷,你的茶。” “多谢我的好冬儿。”给爱夫一个微笑,萧证忙不迭地接下,嘴凑上杯缘,喝上一口。 几乎是同时“干杯”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惨叫,直喊“烫死了!”、“这什么茶,分明是白汤!”。 始作俑者的邬冬生,不慌不忙地以温婉的微笑说:“怎么会烫呢?两位的舌头都战出火花来了,小的只好端白汤来,浇浇两位的热舌,免得战到烧焦了。” 前一刻战得不亦乐乎的男人,赫然发现闷不吭声的那一个,才是真正的狠角色——他们互觑了一眼,决定暂时挂起休战牌。 他们俩的“识相”,在这节骨眼上救了他们自己一命,否则后续邬冬生还有不少锦囊妙计,等着登场对付他们呢! ——可千万不要小看了曾经身为天下第一首富的总管的“手腕”。 过去邬冬生碍于自己的“奴才”身分,即使对证少爷身边这群臭味相投、身分相当,养尊处优的挚友、恶友们颇有微词,也无法真的出手“整治”他们。 他不是怕事后被萧证惩罚,而是不希望让萧家的名声蒙尘,因为出了个“嚣张奴才”,被人批评为“治家无方”。 可是如今不同了,以萧家“少奶奶”的身分,冬生已经可以和萧证的这班损友们平起平坐,遇上像今日萧证与仁永源这样闹得不可开交、没规没矩、讲话更是口无遮拦的状况,便不必和这帮娇生惯养的少爷们客气了。 尽管萧证的狐群狗党们,三不五时就惹是生非,但是将他们与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等而视之,可就大错特错。 他们固然会玩、爱玩,出入京城的风月场所像自家大厅,提及风流韵事更是个个恶名昭彰,连这几人里面看上去最中规中矩、最安分守己的“仁永堂”药铺掌门人仁永逢,据冬生所知,他就曾有过超过一个手掌数儿的红粉知己。他们一伙人甚至被那些家有闺秀的皇亲国戚、名门富豪们,列为最不想结为亲家、将掌上明珠嫁给他们的京城恶少。可是,他们的“本领”也不光是玩而已。 天下首富之子的萧证,是天下首屈一指的观星高手,他撰写的星历奇准无比,往往一付梓,就被抢购一空。 “天下第一镖局”之子的华钿青,听说对自家生意没啥兴趣,但天生是个练武奇才,在父亲的积极培育下,年纪轻轻便习得江湖九大门派的武功,是个藏木于林的神秘武林高手。 其他还有,历史悠久的京城老药铺“仁永堂”,数年前一度因为竞争敌手的“柳宗庵”崛起,以及接连遭逢厄运,面临了濒临倒店的命运。要不是仁永逢踏遍千山万水,费尽心思地求回了药王秘帖,重启药铺新局面,现在“仁永堂”这天下第一大药铺的地位,早已拱手让人。 说起证少爷这些亦正亦邪的朋友,冬生一方面佩服他们的本事,一方面也常常被他们闯出的祸事伤透了脑筋——有他们在,保证麻烦不断;可是少了他们,就没有人能解决接踵而至的麻烦。鱼与熊掌之争,孰有胜负? “今儿个怎么不见逢少爷?”冬生好奇地问。 印象中,总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两兄弟,记亿里他们几乎没有单独上门拜访过——不知今日吹了什么风? 不过冬生真正想问的是:药铺之子,不在自己家里找哥哥替他上药,反而舍近求远地跑来萧家,为什么? “……”仁源却甩开头,哼了一声。 见状,萧证笑了笑,道:“冬生,这还不明显吗?咱们家的跌打损伤药都是跟”仁永堂“买的,自家就有卖的药,这小子不在家里拿,特别跑来这儿裹伤,一定是跟家里的人——跟哥哥吵架了吧!” 冬生诧异地张大眼。 “不是吵架,是要断绝关系!是分家!我跟他已经没啥话好说,以后别在我面提到他!”仁永源悻悻然地说。 怪不得人说两脚相连都会互踩了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9 ,况且是兄弟。再怎样要好,也是会有意见相左、闹脾气的时候。 一般兄弟顶多是拌拌嘴,他们仁永兄弟要好的时候,如胶似漆,闹翻了,似乎也很轰轰烈烈。断绝关系?当真? 冬生忧心忡忡地瞥了下萧证,暗示他要不要介入,替两兄弟仲裁一下?实在不忍见情感这么好的兄弟,上演分墙戏码。 没想到萧证却一派轻松地笑着说:“呵,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又一年了。” 什么的“一年”。 萧证收到了冬生的困惑眸光,微笑地解释道:“一年里面,有两个月,仁永逢都必须到谭荖峰去住。这时候仁永源也一定会闹脾气,不让他哥哥去。兄弟就会为此吵架、甚至打架。当然,每回这家伙都是挨打的分。” 以拇指反指了指仁永源。 “自从他长得比他哥哥高大之后,这家伙再也没对他哥哥动粗过……但仁永逢可不一样,他要教训弟弟是不会和他客气的。所以他才会满脸是伤地跑来我们家舔伤口。” 原来是这样。冬生再问:“仁永逢去谭荖峰做什么?那儿不是有大猫、巨熊出没,听说是很危险的地方吗?” “就是说呀!所以我才不想他每年都跑去那里啊!”仁永源忿忿不平地说:“那臭老哥,就是不听!我真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除了想着你们”仁永堂“,其他还能想什么?” 萧证对于十八岁已经扛起家族药铺的仁永逢只有佩服,不知不觉就会站在仁永逢那边,替他讲话。 “反正你就爱替哥撑腰!” 萧证冷瞥他一眼,道:“家传药铺子风雨飘摇的时候,兄弟俩是哪一个抱着必死的决心,不顾被大猫吃掉、被巨熊袭击的生命危险,翻越千山万岭去寻找一个传说中的人,就为了带回可以让”仁永堂“这金字招牌起死回生的秘帖? ”当哥哥在荒山峻岭中徬徨的时候,反观另一个人——他的弟弟在做什么呢?什么不好学,偏偏不学好地跑去妓院,把自己喝到烂醉,还被一个年华老去的过气红牌骗去了自己的处子身,在妓院里过着小白脸般的两个月生活。“ ”你去街上问一问,我该撑谁的腰?答案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仁永源。“ 仁永源耳根子一红,脸都快垂贴在胸口上了。 ”我知道那年自己很荒唐,但也只有那一年而已。我也知道他很辛苦,所以我才希望他别再去了。我气的是,如今他根本没必要再去药王那个糟老头身边了,为什么他还是要去?为什么!“ 萧证默默无语地瞅了他一阵子,接着叹口气说:”你五年来钻同一个牛角尖,钻不烦吗?与其坐着问为什么、为何,何不起身采取行动?“ 仁永源倏地抬起头。 对呀,自己还有这条路可以走!怎么先前都没有想到呢? 【求药得药】之卷二 仁永逢简单地收拾好行囊,外面天色早已从破晓薄曦转到旭日当空,从无人走动的宁静清晨,变为喧嚣扰攘的忙碌时辰。 这时有人在外边叩了叩门。 ”谁呀?“ ”大少爷,小的是来通知您,您的马儿已经准备好了。“前阵子新来的王总管在门外应答。 ”好。爹爹和娘,起床了吗?“ ”老爷与夫人都起来梳洗了,小的正在给他们两人准备早膳。您要与老爷、夫人一块儿用餐吗?“ ”不必。我过去向他们两老问个安,就要上路了。“ ”是,那我给您预备些方便带在路上吃的东西。不知大少爷还有其他吩咐吗?“ ”这样就行了,你下去吧。“ 门外的年轻男子福了个礼,静悄无声地退下。 虽然自已最想网罗的总管人才,很遗憾地成了别人的妻子,但眼前的新总管已经非常令人满意。 这一切都是托邬冬生的福。在冬生短暂到仁永府上当奴才的那阵子,仁永逢才见识到何谓一流的总管,更发现一名优秀的总管,其实能分担许多主子肩膀上的重担,是不可或缺的好帮手。 因此对上任总管的能力深感不足的他,就以高额的退休俸,暗示家中年事已高的老总管,主动以”告老还乡“的理由向爹娘请辞。并另外在邬冬生出身的奴才村里,找寻年轻的总管接班人,挑来选去,终于选出王总管。 历经三个月的新旧总管交接,到上个月正式接下总管职务,截至目前为止,王总管的表现可称得上是称职、不负所望,即使不及邬冬生出色,在细心与周全方面也远远胜过之前的老总管了。 有新总管在,仁永逢也可以比过往更加放心地前去谭荖峰。当然,要是弟弟仁永源听到了哥哥此刻的心声,想必又要抗议哥哥宁愿相信一个新来的”外人“,也不信赖自己。 但是,这能怪仁永逢无法信赖他吗? +++++ ”咱们药铺子五年来已经重振名声……哥又何苦大老远地跑到那种荒山野岭,浪费宝贵的两个月,讨好那个孤僻老人?“ +++++ 耳畔,弟弟尖锐刺人的话语还在回荡。 满二十岁,也够大了,竟然还讲出这么不懂事的抱怨,叫我怎能放心?要是你待人处世的态度,是”需要时利用你,不需要时就去掉你“的话,哥哥我真为你这后半辈子担心。 无论”仁永堂“有无重新站稳脚步,这都和仁永逢持续上山的事无关。 打从一开始,他去那儿,就不是应谁的要求,而是自己送上门去的。甚至这一年当中花两个月在谭荖峰那边住的规矩,与其说是为了”仁永堂“、为了求秘帖,不如说是为了他自己而去的。 因为身在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里,他就不必再当众人眼中聪明能干的”仁永堂“少掌柜、孝顺的长子或是可以信赖、依靠的兄长,只要当他自己就够了——连仁永逢这个名,都可以舍弃。 这些话跟弟弟讲,他想必无法理解。自幼就是受宠么儿的他、不懂何谓”压抑“与”忍耐“的他,如何了解自己哥哥为什么想”拋下一切“?或是为什么在鸟不生蛋的荒野才能”做自己“? 召来随从,将行囊交代给他们,吩咐他们把行囊绑到马鞍上后,仁永逢便到爹娘的房内问安兼辞行。 ”我才在想今年的雨季过了,时候差不多了。“扶着卧病在床的丈夫坐起身,面容慈祥、一头白发的中年妇人,温柔地望着长子,说道。 ”是。我想趁天还没热起来前,先出发。“ ”路上小心,顺顺地走,千万别冒险赶什么夜路。“ ”我知道,娘。爹,孩儿出发了。“ ”哩希相依依乌呼……“从淌着不受控制的唾水的嘴中,发出了难以理解的声音。 ”他要你代他向药王问候。“ 或许是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10 夫妻连心吧?爹爹患了瘫病以后,口齿不清的他讲出口的话,就只有娘亲能听得懂。 说起爹的这场病,仁永逢便无限感慨。那阵子的”仁永堂“,仿佛受到了什么诅咒,不祥之事接连发生。 先是父亲为了保住天下第一大药铺的面子,笔笔生意都和对手抢得你死我活,结果积劳成疾,一夜病瘫了。 众人见”仁永堂“的掌柜,居然卧病不起,连自己都救不了了,何况救别人?因而对这间老药铺的信心全失,生意从络绎不断一下子变成门可罗雀。 屋漏还偏逢连夜雨。父亲的病虽无起色,但在仁永逢全力控制下,亦未恶化,总算是保住之际,药铺子的仓库却发生了一桩原因迄今不明的奇案——里面储存成千上万两的珍贵药草,一夜之间竟然全部发霉了! 这不仅重重打击了仁永家的金库,更在”仁永堂“的经营状况上,雪上加霜。那时候,代夫四处奔走筹银根,重新买进药材的娘亲,更是烦恼到一夜白头。 仁永逢就是在那时,一肩扛下了”仁永堂“的存续问题。 他告诉了爹、娘,自己打算到传说中药王隐居的谭荖峰,求药王赐赠独门秘方,好与当时靠着宫廷太医秘帖崛起,而抢走大笔”仁永堂“生意的”柳宗庵“,一决胜负。 爹、娘起初大力反对,毕竟在老掌柜的倒下之后,”仁永堂“如今都靠仁永逢这个少掌柜在支撑,让他去外面冒险,万一有个闪失——即使一时保住了”仁永堂“,”仁永堂“也没了将来。 但仁永逢以”今儿个不做,明儿个咱一家子都得沦落为街头乞丐,餐风露宿“为由,说服了他们,并且侥倖地……顺利找到药王,取得秘方。这中间为了取得秘帖,当然还有许多不为外人道的事,可是仁永逢并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做出了什么样的牺牲。 ”我知道。“ 仁永逢辞行完,将家里的事交代给总管,便动身上路——在行前,最后还是没见着弟弟的身影。 八成是挨了我的拳头之后,不想出来送行,正躲在哪儿生闷气吧? 幸好弟弟的脾气是来得快、去得快,仁永逢相信这两个月他们分开的时间,足够让仁永源的脑袋瓜子冷静下来。等自己回来的时候,十之八九他已经气消,主动跑来向自己赔不是、说道歉了。 仁永逢毫不担心地,策马离开。 +++++ 哥哥前脚一离开大门,仁永源后脚便从自己藏身的马房里走出来。 其实一个时辰前他就已经由萧家返回,可是知道他回来的人,只有一名贴身随从——因为他吩咐那名随从替他去办事。其余的时间,他就一直待在马房阁楼里假寐,等待兄长出发时刻的到来。 站在大门前目送兄长离开的王总管,回头看见了他,讶异地说:”二少爷,您在家中呀?大少爷才刚走没多久呢!您要送行的话,可迟了一步。“ ”我知道,我都看到了。“ 王总管一头雾水,不明白他是从哪里”看“到了。 ”王总管,哥哥带了哪些东西上路,你应该很清楚吧?你依样画葫芦地替我也准备一份吧。“ ”咦?“这”奇特“的命令,让他一愣。”恕小的斗胆一问,您要小的再备一份,是备些什么?“ ”欸,这也不懂!“双手插腰,仁永源大剌剌地说:”马匹、干粮和盘缠,总之哥哥带着哪些东西上路,你就再给我准备一份!“ ”这……敢问少爷,您要小的准备这些……做什么?“ ”做什么?这还用得着问吗?当然是我也要出一趟远门!“仁永源咧嘴笑道:”今年起,由我顶替哥哥,去找药王那糟老头子要秘方!“ 感谢萧证,让他看清了自己的愚昧。 仔细想想,自己挨兄长的打,是一点也不冤枉,因为自己笨得可以。倘若自己真的心疼哥哥,就不该”坐而言“——口惠不实地要求兄长别上山,而是”起而行“——身体力行地顶替兄长的苦差事,才对呀! 这回他得学着变聪明一点,不要等哥哥的许可,想到就去做——用行动证明自己体贴兄长的心意。 嘿嘿嘿,等我出现在哥哥面前,不知道他对这个惊喜会有什么反应? 仁永源迫不及待要追上哥哥的脚步,出发了! +++++ 天下的名山胜水里面,谭荖峰并非以风景秀丽闻名,而是以它崎岖陡峭,百转千回,天险重重、难以攀爬著称。 旅人们来到山脚下,马上会碰到第一道难关——郁郁苍苍的密林阻挡去路,一棵棵高耸巨木绿荫蔽天。纵使白昼入林,抬起头亦不见一丝朝阳,仅有少许的日照透过林荫缝隙窥探。 倘若运气够好,找到了迷宫般的密林里,那条由山顶蜿蜒而下的山溪,即可溯溪而上,沿着深邃的峡谷一路往上爬——大约花费半日的功夫,就会遇到了第二道难关。 深谷山岚与湿气结合而生,本地特有的乳白色浓雾,层层笼罩于山腰处。旅人若是站在远方山陵,观看谭荖峰,便会见着这一道环于山腰,美丽有如仙女浣纱的绢白腰带,于是人们就将这终年不散的白雾,取了个颇具梦幻色泽的”仙女纱“名号。 ”仙女纱“听来悦耳,但轻忽了它的危险性,可是得付出生命代价的。在雾气的干扰下,连指北针都起不了作用,深夜更没有星子指路,一旦失去了方向感,就会被困在山腰中,无论你再怎样打转也转不出去。运气好一些的是坐以待毙,运气差一点的遇上了觅食中的大猫,就成虎口下的一顿大餐了。 由于山腰处有大猫出没,连当地老练的地头蛇都不敢在此过夜,无论如何都要赶到谭荖峰最是险峻的玉女崖崖口,也是第三难关的入口,才敢在此扎营露宿,隔天才能在天一亮,就动身启程前往攀登玉女崖——如同仙女纱一样,名字听来秀气,实际上此处也是危机四伏的一大险关。 长达数公里的狭长山路,一边是万丈高峰,一边是深不可测的穹谷,走在那最宽只容两人擦身,最窄连双足都无法并立而行的羊肠小径上,宛如走在危冰之上,叫人战战兢兢,唯恐一个踩空就此坠落深渊。 不知有多少的旅人挑战谭荖峰,历经千辛万苦地度过第一、第二难关之后,却在第三难关途中打了退堂鼓,放弃登顶,打道回府。 据那些人说,没挑战过玉女崖崖口,不知何谓坚持。 因为攀爬时,时时刻刻都必须全神贯注在每一个脚步上,还得和稀薄的空气引起的晕眩感搏斗,加上晕眩带来的疲惫感,使得跨出一步都比在平地困难数倍,很容易让人在中途丧失斗志。 偏偏此路没有任何捷径,不越过这里,就无法登顶。所以能成功登上谭荖峰的勇者,少之又少,胜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11 利更是只属于能坚持到底、绝不放弃的人。 不过仁永逢追寻的胜利,不在云雾飘缈的山之巅,而是找到传说住在这人烟罕至的深山穷谷里的奇人。 此人满腹药论医理,却不喜帮人治病,拒绝首席御医之位,隐入谭荖峰一躲七、八年,未曾再有人见过他。 有人说他早已经葬身在谭荖峰的溪谷里,也有人说他不但活得好好的,还炼得了神丹妙药,不老不死。这一些穿凿附会、人云亦云的八卦流言,俨然将他变成了一个无法查证的乡野传奇。 ”呼……“ 仁永逢眯着眼睛,折起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仰望着溪谷上方。一大片透蓝的晴空,连朵云都没有,好一个炽热的艳阳天。 第五回走在这满布巨石、路不成路的溪岸,四周的景色与他初次前来时,并无多大变化,唯一不同的是他自己——他已经不是当年初次登山、毫无经验的十八岁生手,而是无须任何人带路、自己摸熟了谭荖峰每条路的识途老马。 自京城骑着马一路南下,到了境内满是高山峻岭的千阴地区,把马儿寄在离谭荖峰最近的一个小镇,再徒步走入山区——这一趟算到山脚下为止,日夜兼程地赶路要花上十天,若是不赶时间慢慢来,就要花上二十日的旅途,他走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以前还觉得怎么如此漫长、枯燥,屁股还被路况颠得一块青、一块紫,痛到受不了、叫苦连天。 现在不仅花在旅途上的时间缩短了,当他一心一意想着就快抵达目的地、就快见到许久不见的”那人“,又快要可以挖掘出这一年来那人又研究出什么独特的药方时,而不自觉雀跃起来的心情,也让他觉得光阴如梭消逝,丝毫不以为苦。 说来说去,这都要拜那人之赐。 要不是每回来到谭荖峰,都要接受他非人的锻炼,如今他怎能健步如飞地在崎岖巨石堆里上上下下、蹲跳攀越?由这块石头跳至那块石头,照样脸不红、气不喘,如履平地,什么都难不倒他。 溯溪直上走了约莫两个时辰……普通人可能得花更久的时间,终于来到溪谷的尽处。 一道经由璀璨日光的照射,仿佛从天而降的美丽银链,壮观而雄伟地在眼前豁然展开。 它丰沛的水量,站在几里外就可听见那巨大的轰隆声响,走到最靠近瀑布的最后几尺内,则会被那溅起、满溢空气中的雾状水花,沾湿了全身。 这里很明显是”路“的尽头,数十丈高深陡峭的绝壁阻绝在前,历经数千、数万年冲刷,壁面光滑如镜,根本无处可爬。 仁永逢这时动手卸下了行囊,取出早先预备好了的一张特制、奇大无比的油纸,铺在地上。 他先放上了行囊,再来,也不管光天化日,当下褪去全身衣袍,脱得赤条精光,然后将衣袍折叠好与行囊放一块儿,以油纸将这些全部包起来,最后再以腰带牢牢地把它捆在自己身上。 ”好,这就行了。“ 紧接着,他做出了旁人要是看到,会以为他疯了的行为——先大口吸一口气,跟着掐住鼻子,闭上眼睛往瀑布底下的翡翠色大水潭跳下去! +++++ 历经数千数万年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雕凿,在这无路可达、完全与外界隔离的深壑峡谷里,塑造了令人屏息的美景。 远古年代的火山口,恰巧像个精致碗口,承接了四周皑皑高峰于春夏两季融化的雪水,形成一方天然镜池。 纯净的空气与干净透澈的水,富含火山铁灰与森林大火过后的剩余灰烬,融合出肥沃、营养充足的土地。 自由飘荡在风中的种子,缓缓落下,在此扎根,经年累月地在此地孕育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 没有人为的破坏,又受到山崖峭壁阻绝狂风暴雨的吹袭,纵使冬日的山头堆积着厚厚的瑞雪,幸而这谷底长年保持如春气候,不必厚袍加身亦不会感染风寒。可是在这世外桃源里的最大优点,也是最大好处就是—— 蹲踞在草丛内的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一只专心吃草的野兔仿佛感应到了他的视线,倏地直竖起耳朵,警觉地以两脚站立,左右张望。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野兔发现猎人之际,猎人手中的飞镖早已咻地射出。 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前一刻还努力填饱自己的野兔,下一刻已经成了男人囊中豪华的晚餐食材。 ——不同情,没有愧疚,无须虚情假意的文明矫饰,只管填饱肚皮的野蛮本色,正是这个桃花源如此吸引他的最大理由。 来到这里,人与畜牲是完全平等的。 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兔子吃草,狼狗猎兔,大鱼在池子里面吃着小鱼。 在这与世隔绝的天地里,生命是个永不终止的循环,一个生命的终点,总是接续着另一个生命的持续,没有无谓的杀生浪费,也没有不具意义的盲目攻击,一切都只为辛苦的生存、辛苦的这一口饭在运转着。 他离开半人高的草丛,来到野兔旁边。只剩最后一口气、横倒在草地上的小动物,睁着棕色圆眸,仿佛还无法理解自己的命运即将划下句点,四肢不停地在抖动、抽搐着。 ”我这就结束你的痛苦,小兔子。“ 取出贴身的匕首,男人以精准俐落的刀法,刺入跳动虚弱的心脏,让它不必痛苦煎熬到最后一刻来临。 抚了抚那逐渐冰冷的毛皮,男人双手合十地替它祝祷。 他豁达地想着,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像这只小兔子一样,贡献出这条生命,满足另一个生命的口腹之欲吧?届时他会像它一样,无怨无尤,迎接自己生命终点的到来。 不过,就算那一日终究会来,男人可没打算乖乖束手就擒。 任何打算吃掉他、大快朵颐一番的猛兽,如果不够勇猛力壮,他可会毫不客气地反击——甚至扭转猎人与猎物的位置,反过来宰掉它们当大餐。 猎物的血味往往会引来野兽们的觊觎,尤其是集体狩猎的犬狼们,最喜欢横刀夺”食“。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他有时不得不放弃到手的猎物,好从它们的包围下脱身。 现在他总是谨慎地先将血放干,切下最精华的部位,收进鹿皮制成的囊袋里,剩下的”食物“就留在原处,交给大自然去消化。 男人之所以不全部带走,是他必须尽量减轻负担。除了挂在腰间的这个囊袋,他打着赤膊的肩膀上,还扛了个大竹篓,里面摘了满满的各式各样植物,有连根拔起、整株带走的,也有只摘下果子、叶子的,形形色色,多不胜数。 这些……有时他也不懂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这辈子不再踏出这世外桃源半步,那又何必还四处摘取无名草、无名果,带回家去研究?纵使得知这些植物的药性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12 、毒性,又不打算把它传扬出去,不等于是白费功夫一场?……可是他就是改不了这习惯。 他那看见植物,便忍不住要钻研的、永无止尽的好奇心,驱策着他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地搜罗这山谷内的奇珍异草——天知道这儿简直是大自然的药草宝库,哪怕他研究了十年、二十年,恐怕也研究不完这成千上万种类的草药。 最后他以”起码可以打发一点时间“为由,自己说服自己,自己纵容自己,继续这”枉作白工“的摘药、研究、分析行为。 然而,白费不白费,上天自有巧妙安排,他万万没想到在七、八年后,自己的研究竟以另一种形式传扬到天下,广为人知。 赤脚走回了离猎场半里之外,一处位在峭壁上方、透气凉爽的大岩洞,就是他春夏两季的居所。 说是”家“,其实里面原始的模样和兽巢几乎没两样,数张铺在干草堆上的羊皮就是他的床,挂在绳索上的几件手工皮衣裤就是他的衣,一块叠高的大石板,就是他的桌。 简陋归简陋,住久了,舒适的程度,绝不亚于过去皇帝派给他住的豪华大宅邸。更棒的是,这儿没有亦步亦趋,等着听他指示的成群奴仆,没有那种无时无刻都被监视的压迫感。 而且住在这儿有一个极为方便的好处——保证踏遍天下无觅处。 他将竹篓搁在大桌上,解开腰间的猎物袋。旭日初升他就前往摘采,忙了一整个上午,满身汗水淋漓,他要去泡泡水、洗净身子。 他不打算砍柴烧水,也不打算准备净身的盆子,他的打算很简单。出了岩洞,走了不到十步就是悬崖峭壁边。由此往下俯瞰,可见到底下是清澈无比、几可见底的火山口湖——这就是他的天然澡盆。 裤子一脱,纵身一跳,宛如一道流星般坠入了湖心,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噗哗……“ 当水面出现徐缓的波纹,渐渐恢复了平静时,男人再度破水而出,大大地吐出了一口水。 痛快!他甩着脑袋、甩着脸上的水珠,正想再度钻入水中痛快地往返岸边游个几趟时,一根自水底下延伸到岸边某棵大树枝干上的绳索,蓦地被拉动,巨大、边缘锐利仿佛刀般的树叶,被扯得沙沙作响。 这代表,他有访客上门了。 浓眉底下的双瞳炯亮,唇畔闪过了一丝笑意。 打自五年前”他“出现在这世外仙境又离开后,每一回他都以为那一次会是”他“最后一趟的造访,可是每一次自己都”错了“ 。 ”啧,好一个烦人的家伙。“ 假使不是他口吻里充满了喜悦之情,这句抱怨的话,听来会更有说服力。 +++++ 水底下,是另一个天地。 在那儿时间仿佛不再具有意义,眼前所见的一切形体,变得扭曲而不真切,水在身子四周流动,却无法透过双眼看见。可是这看不见任何东西的透明感,竟不可思议地让人安心。 仁永逢第一次学会潜入水里时,就被水中的”景色“震慑住。翻身仰躺在水面底下,张开双眼的话……连早己习惯的天空也宛如镶上珠宝般,闪闪发亮。如果自己是鱼儿,就可以住在这水里,再也不必上岸、回到纷纷攘攘的地面过日子了。 可惜他不是鱼儿,终究得上岸。仁永逢循着水流,拼命地向前划动手脚,就在一口气即将用尽,他也来到了水流最为湍急之处——一个隐没在水面下的天然石孔,不停地将物体卷入其中,也包括了他。 搭上这一股强潮之后,他只需随波逐流,自然会被带往”那个人“身边。 突如其来的,四周急遽陷入黑暗……惧怕黑暗的仁永逢,心中虽有准备,虽然尚可压抑恐慌,但长年所作的噩梦已经在角落蠢蠢欲动,威胁着要吞噬他。 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 幸好,预期降临的光明,并未爽约地迎接他的到来。他迫不及待地踢着腿,往水面上、往那片流动的高空、往闪烁着粼粼波光的天顶盖而去。 就在他伸出的手,即将触及水面之际,一股惊人的力道缠上他的双脚。 ——什么? 该不会是被湖底生长茂密的海草缠住脚了吧? 脑子才晃过这念头,那”海草“竟然由底下盘据上来,若不是这儿是”湖“ 不是”海“,仁永逢一定会将海草更正为八爪章鱼。要不,天底下哪来这么”活生生“又”爱吃豆腐“的海草呀? 不行。胸口里的”气“所剩不多了,再这样下去他会淹死的。仁永逢使出最后的吃奶力气,我踹我踹我踹踹踹地,想将缠绕着自己下半身的”海草“给踹回湖底,踹到”它“永世不得超生。 孰料,本该软溜湿滑的海草,倒是颇耐”踹“,踹下去的感触还挺硬邦邦的,挺壮硕的,而且还会发出闷哼。 ——杀千刀的!淳宇浪,你想害死我吗? 用最后的最后一丁点气,仁永逢回头一瞪。 这时漂浮的”海草“一整个爬上了他的身,还长出了双手环住仁永逢的细腰,夺走了他的口唇。 【求药得药】之卷三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坠落。朝着一团黑漆漆的、不见底也不见光的、虚无的深渊掉了下去。 试着自己向自己伸出援手,却怎么捞也捞不到,怎么拉都落空。 这景象似曾相识,就在反覆出现的噩梦里。这感觉无比熟悉,如同经验过成千上万次。这心悸、这晕眩、这——气味不一样! 他把握住这一闪而过的灵光,将差点迷失的自己,从失神边缘拉了回来。 ”唔……唔……“ 掀开眼盖,流动的水刺痛了眼、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影像,而水中恣意飘散的黑色长发遮蔽了大半视线,瞧也瞧不清那张蛮横的野蛮脸孔,究竟是以什么样的表情、抱着什么念头,埋伏在水中,窃走了他的唇。 一瞬间,他产生了”即使要拿生命交换也没关系,我好想看看……“的念头,但是旋即被”——哥!!“脑海里弟弟的呼唤声给盖过去。 没错,怎能轻言死亡呢?自己还有许多未完的责任。 他凝聚力量,一把将这伪装成海草偷袭自己的野人推开,一个劲儿地踢水,再一次地直朝水面——岸边陆地前去。 好不容易,在他缺氧胀红的脸即将转为惨白、发青之前,他浮出水面,”噗“地吐出一大口水,再”哈啊、哈啊、哈啊“地努力吸气。 慢他一步,离他不到半臂的距离,啪唦……一个似妖似怪,就是不像个人的人也从水里探出头。 照理说,仁永逢应该立刻盘问男人在水中的攻击存何居心,但是当他瞅着眼前这一张脸,实在没法动怒,肚子里直发噱,闷得肚疼。 谁叫男人含着水、杂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13 乱无章的长发胡乱紧贴在脸颊、后脑勺也就算了,问题是不知多久没有整顿”仪容“,使得这位老兄除去眼睛四周外,其余地方能长毛的全都生出厚厚胡须,湿漉漉的毛发与头发纠结在一块儿,活生生就是个无脸毛怪。 仁永逢实在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兴师问罪,改而提问道:”你有多久没看自己的脸了?“ 一耸肩膀,连回答都懒。 仁永逢也不期待他回答,因为他猜男人根本不记得了。”上岸吧,小的我帮你把胡子刮掉。“ ”不要。麻烦。刮了还不是会长。“男人”凶恶“地瞪着他道:”谁准许你上什么岸?你干么又跑来?我说了,我已经没东西可以给你,你打扰了我的清静。马上给我滚出这儿。“ 仁永逢一笑。”所以,刚才在水里你才耍那一招?你是真心想把我解决掉,让我溺死在池子里,好换得你耳根子的清静吗?“ ”正是。明白我有多心狠手辣,还不快点滚,否则小命难保。“口气不豫地警告。 ”好啊!“仁永逢快人快语地说。 男人拱起眉,表情更加不悦。”满口胡说八道!你不要五年都用同一招,把我唬过去就行了。你以为我会年年让你赖在这里?大错特错!“ ”呵呵,这句话才是我要讲的,你每年都威胁要杀我,可我拎着脖子在你面前晃来晃去,怎不见你动手?“ ”天底下哪有人一天到晚催别人杀他的?你想死就自己去死一死,别想烦劳我的手!“拧眉。 ”催?嘻嘻,我倒觉得是你恼羞成怒。我不过客套地指出事实罢了。“ 论药理的研究,男人或许打遍天下无敌手,但是与人应对的功力,在一帮损友的”培训“下,显然是仁永逢略胜一筹。 ”我一点也不想死,可是难道我不想死,我就可以长生不老,永远不死吗?人生自古谁无死,能够选择死在哪里或死在谁手上,说不定也算是一种幸福。我不是谁都好,我会愿意让你杀我,任由你想怎样处置我,理由有两个。“ ”没有人想知道!“他厌烦地一叱。 仁永逢置若罔闻地说:”你如果杀了我,就轮你做我们“仁永堂”一辈子的奴才来赎罪。我的一条小命,换得药王,毫不吃亏。再来……你很温柔。“ 满头乱发的男人,愠怒地瞥他一眼。”我看你脑子病得不轻!“ ”这是我和你出去打猎,观察而来的结论。就像那些死在你手上的猎物,不会多承受一刻的痛苦一样,假使死亡是我必然的归宿,选择死在你的手上,应该算个好结局,起码可以死得痛快,不拖泥带水。“ 冷静地分析完后,仁永逢迳自朝着岸边走去。他走了几步,发现男人没跟上前,于是回头一看——一副既想要掐死他,但掐了又恰巧应验他话语,落入进退维谷窘境的男人,正满脸懊恼地泡在池子里,不愿意离开。 ”快上来呀!“ 再次催促,仁永逢说:”替你把胡子刮掉,可全是为了你着想。我不想夜晚到外面小解时,看到你误以为是看到野熊,拿刀子宰了你。“ ”我又不是木头,不会躲呀?“没好气地嘟囔。 呵呵甜笑。”怕就怕刀子不长眼,切错了地方,公野熊少了颗蛋,或许无碍牠的雄风,但你……我可就不知道了。“ 男人脸色一僵,沉默片刻后,悻悻然地,慢慢朝着岸边移动。 +++++ 专程带剃刀来是对的。 仁永逢打开油纸包,行囊里面的物品一大半没沾到水,都是因为水分被先前脱下的衣袍给吸走了。 衣裤湿了,风吹一下就干了,没啥大不了。 但大老远带来”孝敬“男人的种种物品,要是进了水,沿途的辛苦可就货真价实地”泡汤“了。 ”哼,男子汉大丈夫,出门却像妇道人家般大包、小包。我看你干脆自宫,进宫当太监算了。“ 面对他的挪揄,仁永逢好脾气地笑睇他一眼,便把包袱重新收好。他起身将半湿的里衣晒在岸边枝头上,仅套上布裤。反正在暖阳下,打着赤膊也挺舒服的。接着再拿修脸的剃刀与”仁永堂“祖传的雪油膏,来到男人身后。 盘腿坐在一块大石上的男人,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高抬起下颚。 ”你放轻松点儿,我保证不会割到不该割的血管。“笑道。 ”要动手就快动手!“不耐。 在他身后的仁永逢,嫣然一笑。他知道不轻易相信他人、刻意将自己封闭在这杳无人烟的地方,非常讨厌人的淳宇浪,愿意让自己拿着”凶器“在他脖子上刮来剃去,算是很给面子了。 虽然耗费整整五年,但终于有了这样的进展,自己是该感到开心? ——不、不,我不是来和他交朋友的。 仁永逢告诉自己,他在这儿所做的一切,讨好、取悦淳宇浪的理由,全是为了他手上的无价之宝。 这是以物易物、银货两讫的”交易“。 他们相处得再融洽,也和他个人的喜好、感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他想尽办法要博得淳宇浪的好感,那也是因为他是”药王“,他是仁永堂的”救命贴“,他是仁永家的”摇钱树“,自然要好好地巴结他。 ……你这样和花街柳巷里卖身的妓子有啥两样? 源弟的这句话,便说得很明白。仁永逢自嘲地想—— 我的所作所为确实是没什么不同,而且我比妓子更卑微。妓子只需坐在窑子里等着恩客上门,我却不惜自己送上门。 无论再怎么被弟弟瞧不起,事到如今,维系在”仁永堂“与淳宇浪之间的这根肉眼看不见的绳索,仁永逢绝不放手。 这和妓女们将皮肉钱看得最要紧一样,要是从逢的手上取走了这绳索,恐怕活不下去的不是”仁永堂“、也不是淳宇浪,而是仁永逢他自己。 他轻握住剃刀,抵住了淳宇浪的喉管,低头俯瞰着他——对上了,浓眉底下淳宇浪那一双清澈、黑白分明的荧亮大眼。 男人的眼,仿佛是一双照妖镜,将他的浅薄、他的势利、他的虚情假意全看得透透澈澈,清晰无比。 ……这样最好。 逢对他微微一笑后,便全神贯注在手中锐利的刀锋上,随着沙沙的刮除声,一撮又一撮的粗黑长毛纷纷落地。 牵扯上”情“字往往会坏了大事,他只想要淳宇浪脑袋瓜里的东西,可不是胸口里的玩意儿。 绕着大石移动,更换角度。沿着男子的腮帮子一路剃上来,被毛发掩盖的工整深錾轮廓也渐渐现形,刚才在水中那非人非妖、高头大马的”怪物“,逐步恢复了原本伟岸挺拔的堂堂相貌——真想让弟弟见一见现在的他。 明明连看都没看过,还口口声声骂人是”糟老头子“。 要是知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14 道了药王的本尊既不糟也不老,若是稍加修饰衣装、束发,纵使身在人才济济的京城,也会是个出色夺目的伟丈夫后,不知有多讶异。那哑口无言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 淳宇浪最怕麻烦。 既然剃了还不是要长,又何必剃什么胡子? 况且胡子不像吃饭——虽然饭吃进肚子里,还不是拉出来,但吃了饭肚子便不感饥饿。可是胡子剃了,有什么”好处“?淳宇浪一个也想不出来,坏处倒是一堆:好比冬天时少了这些胡子,脸会被冻僵。或是光溜溜的脸颊,容易被艳阳晒伤等等。 ……看见自己干干净净的脸,不好吗? 这更可笑了。谁人眼睛是长在别人头顶上的?自己平常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脸。要他没事跑去湖边对着水池揽影自喜?光用想像的,他头皮都发麻了。 让别人看见一张清清爽爽的脸,也是功德一件。 呵!在这深山穷谷里,看见他的都是些四条腿、浑身毛比他还多的禽兽,谁在乎呀! 可是在接连反驳了那小子的理由后,他以为他会就此死心,不再动自己胡子的主意——谁晓得隔天自己一醒来,脸上的”毛“全不翼而飞了!更可恶的是,面对自己的逼问,那小子一概装作不知,还说会不会是月娘半夜下凡,偷偷剃掉了。 见鬼的他会相信这种说法!奈何自己没捉到现行犯,再追究也是枉然。那当下他发誓再也不会让那小子有机会对自己的胡子下手。 谁知,隔年那小子想出了更狠毒的绝招——假装摔倒,将一盆浓稠的蜂蜜泼洒在他脸上。当下,他若不选择”舍弃胡子“,就等着被成千上万的马蜂大军,捅成大囊包。 那时候淳宇浪便已经注意到了,仁永逢身段柔软、笑容可掬、文弱可欺的外表底下,有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慓悍灵魂。 在这荒山里住了七、八年,他非常习惯和各式各样的野兽交手,他也不得不承认,越是凶猛危险的野兽越能吸引他。 所以,在他发现到潜藏在白皙文雅的脸庞里面,有着等待人去挖掘的黑暗面之后,他对仁永逢的”兴趣“也大大地提高。 原本厌倦尔虞我诈才逃离了人群的淳宇浪,以为自己不会再对任何人产生兴趣,因此当他注意到自己无时无刻不在观察仁永逢的时候,最感意外的人恐怕也是他自己。 后来研究了一阵子,淳宇浪很快地有所发现——自己会被他的言行吸引,进而不知不觉想揭穿他面纱的真正理由。 仁永逢所言所行,都与常规相违。 众人遮掩自己的心意,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内心丑陋的一面,希望能博得他人的喜爱。可是仁永逢却故意把赤裸的欲望挂在嘴边、放在眼前,将自己卑劣的一面在淳宇浪面前释放。 只要你将秘帖给我,要我怎么讨好你都行。 我不怕你认为我贪得无厌,就怕你认为我什么都不要,真的什么也不给我。 他的一言一行就像是对假清高的反讽,唯恐淳宇浪不知道自己是个真小人,不出三句必会出现”我是为了你的秘帖“,刻刻不忘提醒他。 为什么他会反其道而行? 淳宇浪认为自己知道答案。他们在某部分是相似的,他的离群索居,与仁永逢反常规的行径,两者皆是驱逐他人的手段。最后终会殊途同归,抵达同一个目的地——将自己放逐在红尘俗世之外。 或许是”同族“的情结,扭转了一部分淳宇浪对人的排斥,他由一开始想尽办法要撵仁永逢离开,到不知不觉地默认、允许,甚至让他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天地,占了一处地盘。 一年年,在初夏到盛夏的短暂两个月,仁永逢犹如一场小小暴风,侵袭了他祥和安静的天地,带来了吵吵闹闹、纷纷攘攘,剪不清理还乱的每一天。 淳宇浪听见他清脆的朗朗轻笑,睁开了眼。 ”你笑些什么?“ 仁永逢摇晃了下脑袋,神秘兮兮地说:”没什么。“ 但见他眉开眼也笑,发自内心毫无伪装的愉快神情……淳宇浪心知肚明,真正的答案不是”没什么“,而是”不告诉你。“ 谁,竟这么有本事,能让他真假难辨、满是算计的唇角,绽放纯真如孩童的笑? 淳宇浪黑瞳一闇,一眨眼就捉住仁永逢的手腕,向自己的方向一扯。 跨站在大石边的仁永逢,本就重心不稳,淳宇浪突如其来的这一下,更是让他整个人前倾,像是跪倒也像是扑倒在淳宇浪的脚跟前。 仁永逢惊喘骤张的眼瞳,随即迸出两簇赤赤焰焰的火花,怒火高亢。 他抬头冲着淳宇浪怒目一瞪。”你搞什么鬼?找死呀!“ 虽然刚才自己扯的是没握着剃刀的那一手,但是仁永逢失去重心之际,刀子顺势滑了开来——在右颊边边,开了道一指长的细口子,淳宇浪感觉脸颊湿湿的,约莫是见血了。 仁永逢试着重新站起身,嘴巴还在碎碎念着。”不要惹手上拿刀的人,没人教过你吗?……真是的,我把药放哪里去……“ 但淳宇浪再一扯手,将他拉靠到面前,冷冷下令道:”舔一舔就行了。“ ”舔……?“ 他张口结舌地望着淳宇浪一会儿,忽地脸上露出了明白的表情,瞬间沉默下来。 刹那间,空气里面密布着令人喘不过气的微妙火花,只要一个擦枪走火随时会引燃——或者爆炸开来。 淳宇浪等着他的”拒绝“,期待他的”抵抗“,但是他并未成全淳宇浪的心愿。在咽了咽紧张的口水之后,遵循男人的要求,伸出殷红、潮湿的小巧舌尖,靠近了男人的脸颊。 仿佛小猫儿舔着香浓的奶般,软舌赎罪的在男人脸颊长长地一舔、再一舔,伤口虽然不深,但也没那么容易就止血。最后他只好张嘴在伤口上细细吮吸着,直到血液不再渗出为止。 完成使命的他,正要抽身离开,淳宇浪紧跟着扣住他的后脑勺,双唇追逐着他炽热喘息的小口,火热地覆盖住。 ”唔……唔嗯……“ 激烈吸吮着他染着铁锈味的舌叶。 他无力地在自己的双唇下嘤咛、甜腻地喘息。 淳宇浪知道他喜欢亲嘴,更喜欢被吮吸,自己以舌头探索他敏感的口盖,搅动刺激的时候,他的身子总是欢喜发烫。还有,每回自己的舌头在他小口中来回摩擦的时候,他总是身子紧靠着自己簌簌颤抖,被压抑的放浪呻吟,在喉咙里细细鼓譟着。 其实淳宇浪不懂他为何要压抑自己的声音。在这个地方,唯一会听见他淫荡叫声的人,只有自己。 他不知告诉过他多少次,不必强忍,他还是每次每次都忍耐到不能再忍耐为止。后来淳宇浪索性不阻止了,反而把这当成是一种挑战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15 ——看看自己能以多快的速度,让他的矜持彻底融化,让他忘我地吟哦出声。 ”唔嗯……“ 淳宇浪抽离了舌,分开了两人的双唇,牵出了藕断丝连的透明唾丝。 ”哈啊啊……“ 受着唾丝的牵引,淳宇浪吻上了他纤细的下颚,在他柔软的颈颚交接地带,轻轻啮咬着。 腾空的双手游走在他单薄的背部……不愧是出身娇贵的大少爷,无论抚触多少次,淳宇浪都为这光滑如缎、绢丝般手感的柔肤着迷。 跟着大手滑落到纤不盈握的无骨细腰……虽然就男子而言实在是苗条瘦弱了点,不过他超乎想像的柔软与韧度,足以弥补这缺憾。 扯开裤腰的系带,探入其中,终于觅得宝物般,淳宇浪毫不迟疑地握住。 ”——啊嗯!“ 同为男人,在这种时候的最大好处,就是淳宇浪明白仁永逢感受到的是什么样的快感。 一边野蛮咬啮他的颈项,汲吸他芳淳的肤香。 一边把玩着柔软茂黑的草丛底下,那徐徐膨胀、坚挺的果实。 ”哈啊……哈啊……不行……“ 双重攻击下,双膝再也无法支撑住身子,仁永逢将头靠向淳宇浪的肩膀,双手攀着他的手臂,软弱求饶。 ”起码……离开这石头上……回……回洞穴里再……“ 又是一个令淳宇浪不解的请求。 在这儿,或在洞穴里,有何分别?反正这儿只有他们俩,无论是光天化日之下,或是满天星斗之时,没有第三者能看见他们放纵交合、鱼水之欢的模样,想做就做,何必挑什么地方呢? 所以他忍不住搬出从前仁永逢勾引自己时所讲的话,挪揄他道:”就一个自称是人尽可夫、天生淫荡、男女来着不拒的好色之士而言,你的规矩还真多。“ 瞬间他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只是想在舒服一点儿的地方做,又没说我不想……再说,你信不信都随便你,反正我的确是……喜欢做这档事儿。“ 喜欢等同淫荡?淳宇浪没告诉他,自己认识一堆游女,嘴巴说讨厌,身子可是喜欢得不得了。 挑了挑眉。”别再大石头上就行,是吗?“ 仁永逢才点头,淳宇浪便展现了自己孔武有力的一面,将他打横抱起,带着他双双跃下大石,落在绿草如茵的地上。 让他卧躺在草地之后,淳宇浪旋即剥除他最后的蔽体之物,他莹白色的透白胴体在浓茵间,好似由内向外发散出自然如珍珠般的光晕。 经过了前面的浅尝后,现在淳宇浪多了点闲情逸致,花了点时间,仔细地欣赏着这相隔许久未见的”绝色“美景。 扁平薄胸、匀称的骨架、纤长的手脚——在他身上看不到姑娘家玲珑有致的曲线,没有丰满酥胸的肉欲,没有绯红妖花的性感,仿佛和”色“字绝对沾不上边。甚至连腿间浅肉色的男征,都流露着清新、干净、处子般的气息。有若一座玉雕的仙,清纯而神圣,皎洁而高贵,不可侵犯。 由此可知,外观是多么地容易欺人。 已经拥抱过这处子般的柔躯无数次的淳宇浪,比谁都知道,一旦点起了火,他可是比沉沦欲海的神女更淫乱放荡,不知餍足为何物。 刺眼的阳光直射下,长睫半掩的仁永逢,被淳宇浪瞧得双颊渐渐晕红,本来自然而然敞开的长腿,也悄悄地聚拢,像要逃离他视线的入侵。 但是就在移动之间,头顶的煦日,悄悄地洒落在那白皙内腿,触及了鲜少暴露的花蕾。 这未经自己许可,擅自在他淳宇浪所拥有的地盘——仁永逢剔透的柔肤上面,甚至是更亲暱之处——恣意晒吻的行径,立刻令淳宇浪眯细眼,感到不快。 连日阳都吃醋的男人,于是移动自己黝黑的躯体,覆盖在仁永逢的上方,阻断了日头的照射。 跟着俯下了头,由先前短暂中断的地点再出发,烙下淡红花瓣的吻痕。 ”哈啊……啊……“ 中断的时间,就像是酝酿一瓶好酒,越酿越浓,越酿越快醉人。 淳宇浪的双唇无论碰触到哪里,仁永逢身子里的火就往哪里窜;淳宇浪的手往哪里撩拨,仁永逢的身子就跟着轻颤。仿佛淳宇浪怎么挑逗,仁永逢便乖乖上钩般,完全任他予取予求。 淳宇浪或许不自觉地摆出了得意的笑吧? 因为身下的人儿突然透过一双婆娑水瞳,狠睨了他一眼——像是说着”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或是传达”你还没赢呢“的挑衅。 这抗议的目的,假使是要淳宇浪收敛一点,别太过分的话……非常不幸地,它恰恰助长了男人的气焰,不但没灭火,还火上加油。 淳宇浪不管他丢脸不丢脸,抗议不抗议,一左一右扣住了他膝盖内侧,朝胸口的方向往下压,他的下肢自然高抬而起。 ”啊嗯!“ 腰肢几乎被摺成了两半,满面通红的他透过自己的双腿往下看——置身其间的淳宇浪给了他一个近乎野蛮的野兽笑容,舔着舌,将自己的腰杆往前一挺。 ”哈啊嗯……“ 仁永逢的身子剧烈一震,跟着一波波地哆嗦着,随着淳宇浪的灼热男征不停地在腿间磨蹭、挤压,刺激着分身内侧、连接宝囊的磨人地带,万蚁齐钻的恼人苦闷,也瞬间啃噬掉他残存的一缕矜持。 高胀的分身前段,失禁般地滴下了大量透明欢水。 ”哈啊……啊……啊……“娇吟一声又一声,越来越高亢、妩媚。 欲拒还迎的潮湿秘蕾,在那忽撤忽顶,却怎样也不肯进入花芯的男征几次的假意顶撞后,妖娆地蠢动、吸附住前端。 ”进来……“ 历经了第几次的失望,已经记不得了,一心一意只想满足空虚肉体里的渴望,年轻白皙的淫兽迷失自我地叫唤着。 ”求……求你……啊嗯……快点让我……让我快活……“ 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这时淳宇浪温柔地扬起唇角,弯下身在他眼角吸去泪水,在他鼻尖轻吻,在他颤抖的朱唇上啄吮,道:”你不该回来的,仁永逢。这对你我都不好。“ 哈啊、哈啊地喘息着,此刻他根本无力思考男人的话语,只能恍惚地摇着头,央求着他快点结束这永无止尽的空虚、苦闷、啜泣地狱。 ”……我不该碰你。“ 但淳宇浪言行不一地,将自己的分身,缓缓地送入开出了淫靡色泽的秘蕾,咀嚼着被热炉吞噬的快感,理智的门扉瞬间被快感的浪涛冲开。 ”啊嗯嗯嗯嗯……“ 底下的人儿发出抽搐的娇喘。 ”呜呜……“ 淳宇浪自己也发出了满足的低吼赞叹。 ——可是,已经太迟了。 抽动着腰部,淳宇浪徐徐开启的节奏,宛如海浪一波波地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16 打上岸边。同时,容纳着他的雄伟,承受着他的体重,仁永逢无意识间松合着秘蕾,贪婪地吸吮,随着前后抽送,放荡地左摇右晃起腰肢。 进攻与撤退的激情节奏,配合得天衣无缝。 当我知道你又”回来“了,竟迫不及待地到水中去偷袭你的时候,我想一切就已经太迟了。 淳宇浪紧扣着怀中这自投罗网的猎物……不,或许自己才是最终被他捕获到手的猎物也说不定,不知餍足地在他体内一再洒下清热的精水,直到他再也榨不出任何力气回应自己,在不知几度的欲仙欲死的高潮后,晕了过去为止。 【求药得药】之卷四 ”呵呵呵呵……“ 谁在那里? ”嘻嘻嘻嘻……“ 他们在笑些什么? ”不错耶,细皮白肉的,模样还这么俊儿,比我家那个黄板牙老太婆好太多了。“ 他们在那扇门的后面,讲些什么? ”以前我对娈童这一味没什么兴趣,不过他……我可以。嘿嘿嘿……“ 不管他们讲些什么,别过去,别管,别打开那扇门。留在这里就好,一切已经过去、早已经结束,一点也不需要知道那扇门里面,进行着什么事。 (别逃避!) 为什么不能逃避呢?为什么一定要去面对呢?忘掉它、埋葬它,当作它没有发生过,有何不可? (别放弃!) 放弃什么?放弃谁?不是已经失去最重要的,还有什么可以放弃的? (打开它!)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吓!! 好臭好臭。这是……腐肉的味道。这样一栋弥漫着腐臭败坏气味的屋里,怎么还有人待得下去? 不对。那些——不是人。 为什么一头浑身肥油的猪,会穿金戴银、人模人样地围桌而坐?坐在猪旁边的,则是一匹长脸驴子,同样驴不知脸长地,学人穿衣戴帽?和牠们比起来,一只红腮狒狒混在这里面,反倒显得是最正常的了。 他们在啃些什么啊? ”唔……美味、美味……太美味了……一天吃上三顿没问题!“ ”喔喔……这叫人永生难忘呀!想到要是再也吃不着了,我往后的人生该怎么办呢?“ ”哈哈哈哈……趁热吃、趁热吃,你们不吃,我就一个人吃光光了喔!“ 可笑。这些禽兽,好像真把自己当成人了?唉,见他们这副贪得无厌的吃相,光看就叫人倒尽胃口。 之前对门内景象感到的莫名恐惧……答案揭晓后,实在令人啼笑皆非。怎么会认为这四只愚蠢滑稽的禽兽,足以产生威胁? ——四只? 没错,除了这三只禽兽之外,还有一个。那总是躲在阴暗角落,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最后一人。 ”老兄,你不过来吃一口吗?此等人间美味,错过可惜呀!“ 站在墙角处,上半身隐藏在窗帘后方,仅可看到下半身……是一只似鹿似羊的四脚兽。 ”你们先吃吧,别管我。“ ”是吗?那我们就不客气地大快朵颐了!“ 没想到禽兽里面也有不贪婪、不会囫囵吞枣,还懂得退让的?这怎不叫人深感意外? ”……要我与你们这帮饿鬼共食?“ 窗帘后方的四脚兽曾几何时溜到身后了?! ”我对别人吃过、剩下的骨头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真遗憾呢,我必须说,你看起来的确是满好吃的……少爷。“ 吓!! ”你瞧,他们把你啃得多干净啊!“ 四脚兽的手,从肩膀后方伸过来,向前指着——说也奇怪,前一刻还被禽兽们庞大的身躯挡住的圆桌,忽然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了。 他们每个人面前都堆叠着一座座残骨小山,现在正津津有味地分食着最后的一只脚。各自以牙撕裂下一块肉,咬下、咀嚼着。 ”……没了啊?我还想吃!“ ”你真是个无底洞。这么想啃,那你就啃这个吧!虽然骨头很多,没什么肉,你应该不介意吧?“ 一个圆型的小巧头颅被搬了上来,清楚地搁在那堆堆白骨的最上方。 这不就是……我吗?! 满脸淋满鲜红体液的头颅,蓦地打开黑漆漆的眼窝—— ”哈啊!“ 仁永逢一睁开双眼,胸口里的鼓音打得又狂又急。 梦里面的最后一幕太过震撼、栩栩如生。即使在他清醒之后,鼻端仿佛还能嗅到那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恶臭,梦中作呕翻滚的酸汁还在喉咙口骚动,最最可怕的是……头颅上那双淌着血的黑窟窿,依然在脑海里徘徊。 这场梦并非过去自己常年作的噩梦。 那场不知已作过了千次百次的梦,追逐在他身后的,始终是一幢幢的黑影怪物。梦里面那个怪物没有固定形体、不会开口,没有办法杀死,没有办法摆脱。梦的结局也是千篇一律,总是自己被妖怪活生生地撕成两半,听着自己发出的惨叫声,直到死亡降临……或被源叫醒。 可是方才的梦,无关”追逐“,而是自己被禽兽们”分食“,清晰地勾勒出了”那段遭遇“轮廓的梦境。 这应该是自己获救以后,破天荒头一遭,忆起当时的坏人有几个、长相特征是什么吧? 爹娘绝口不提……我更是。 仁永逢苦笑了下,真不明白事过境迁这么久了,自己怎会突然作这样的一场梦? 就算记起那帮人的长相特征又如何?难道要效仿捕快办案,去追查这一桩十多年前发生的悬案?即使查到了,也不见得能逮捕犯人;即使逮捕到犯人,亲眼看见他们脖子被套上粗绳,公开吊死在众人面前,过去曾有的伤痕就会消失吗?这十多年来被噩梦缠身的痛苦,就会抚平吗? 举起双手,望着被嘲笑是”不知粗活为何物“的白嫩手心。若是现在那四人在他面前现身,他会怎么做?不惜让这双手沾满仇人的鲜血,还是选择…… ”嗯……唔?“ 自己的动作似乎吵醒了睡在身旁的男子。 淳宇浪微侧过身,转头以惺忪的黑眸看着他,说道:”作噩梦了?“跟着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吵到你了?“ 淳宇浪率性地咂舌,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胳膊弯里,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睡吧。“ 仁永逢闭上眼,可以嗅到他混杂着各式各样草药、大雨过后的芬芳泥土,以及宜人和风的气味。听着他扑通、扑通的,供给人无比安心感的规律、强悍心音。汲取着他四季都如暖炉般,温暖的体热。 这简单的两字,是最强的驱魔咒语。 什么腐臭、什么恐惧、什么令人作呕的……在这一刻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在淳宇浪催眠般的鼾声作伴下,他也徐徐合上沈重的眼皮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17 ,再度进入梦乡……这一回,他想,一点可以睡得舒舒服服,一觉到天亮。 +++++ ”喂,懒虫,日上三竿了,还不快起床去捡柴……“ 暖洋洋的风吹得好舒服,他挥一挥手,赶走嗡嗡叫的”蜜蜂“,甚至一翻,继续睡。 下一刻,大脚毫不留情地往他的小屁屁一踹。”起、来!“ ”好痛……“疼得眼角掉泪,从趴卧改为坐起,控诉地一瞪。”你虐待奴才!“ ”一年没来,你规矩忘光了?在这儿游手好闲的人,可是没饭可吃的。你要是现在不去捡柴薪,一会儿的早膳也别想吃!“双手插腰,男人不给他讨价还价的余地。 听见”早膳“,腹中饥虫立即咕噜作响。这才想起昨日消耗太多”精力“,自己倒床就睡,晚上压根儿没吃。 ”今儿个早膳是什么?“ 但不等淳宇浪回答他,洞穴外面的一阵阵炊烟已随风飘入了他敏感的鼻端。木炭混着焦香味儿。 他眼睛陡地张大,一脸惊喜地说:”咱运气这么好,一来就有烤肉吃吗?!这味……是野兔子吧!“ ”分派你做点事儿,拖拖拉拉。提起吃的,却是不落人后、眼明手快,手脚快得很。“ 男人言下之意,指他是个标准的饭桶,但他可不承认。因为在京城里,他可是以勤快出了名的。 身边的朋友们,有的是对家业毫无兴趣才懒得管事,像萧证是一例;有的是天生对经营没天分,但对家业是能帮则帮,像华钿青、郎祈望这类。和他们相较,自己常在药铺子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已经是勤快上了天,能和他互别苗头的也只有经营自己生意的茅山辉一人而已。 他后来发现,自己在此地,和在京城中的勤快度差别这么大,都得归因于所处环境的特别——一旦生活在一个生存条件相对艰苛的地方,人就会相对地忠于本能,一切以满足生存为优先。 为了活下去,得积极摄取养分。为了活下去,得有充分的休息。这两者何错之有?偏偏在淳宇浪的眼中就成了好吃与懒作。 但是看在烤野兔肉的分上,仁永逢懒得和他计较,骨碌地爬起身,道:”我这就去把柴搬回来,你等着!“ 拾起铺在一隅的布裤套上身,飞也似地冲出洞外。 ”啧啧,我看不是我等着,是野兔肉等着你吧。“ 男子好气又好笑地望着前一刻还赖床不起,下一刻已奔得不见人影的自来奴——自己送上门来的奴才,喃喃说道。 +++++ 在谭老峰里过的日子,步调虽慢,却自有其规律。这也许得归功于淳宇浪即便单独一人住在这儿,照样替自己订了许多规矩,按表操课。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就甭提了,这是一定的。还有像方才淳宇浪催促他去做的——早膳前先捡柴。 这可不是随便设下的规矩。填饱肚子前先去劳动,回来之后饱餐一顿,就不会像吃饱后才去劳动,等劳动结束,肚子也空了。还有一早去捡柴,如此一来就可藉着上午的丰沛日照,将饱吸一夜露水的湿柴晒干。 起初仁永逢以为他设下这些五花八门的规矩,是因为太无聊。 待了解他藏于繁琐下的用心之后,才登时恍然大悟,佩服不已,更深深觉得”人不可貌相“。 谁能从淳宇浪放逐自我、不修边幅的野蛮不羁外表中,看出他原来是个心细如发、思虑颇深的人呢? 他捡了成堆的树枝回来后,迫不及待地和淳宇浪并肩坐在大树下,以石充桌,以草为席,大快朵颐了一番。 ”呼……吃饱了、吃饱了。“ 舔着手指上残余的肉汁,意犹未尽的仁永逢仰躺在草地上,满足地叹息着。换成是在京城的家中,他绝对不会一吃饱就坦胸露肚地在草地上打滚。 但是在这个不讲繁文缛节的天地中,可没人会干涉他的言行举止是否恰当,他也可尽情享受想在哪儿打滚,就在哪儿打滚的自由。 ”你胃口可真好。“ 见他以秋风扫落叶之姿,将大半的烤兔肉塞进口中,淳宇浪不禁怀疑道:”你家经营的药铺子没问题吧?“ ”我家药铺子?好得很。托您的福,生意蒸蒸日上。“ ”那就奇怪了,生意好得很,怎么还会没饭吃呢?上一个我碰见像你这样狂吃猛吃的人,是在山中迷路迷了好几天都没进食,差点饿死的可怜人呢!“扯着唇角,挪揄着。 仁永逢横扫了他一眼,自己会饿成这样,全拜某人将他的体力消耗殆尽之赐。倘若不趁现在,赶紧在肚子里备点粮草,一会儿遇上哪只饿虎又想要扑羊,身子哪受得了? ”且慢,那个在山中迷路好几天的可怜人,不也是你?怪不得我说怎么狼吞虎咽的样子如出一辙。“ 耳根一红,讲到他们头一次见面时的情况,鲜明得仿佛是昨日才发生般,淳宇浪把自己捡回来的时候,那时自己有多狼狈——大约就是一条命只剩半条,想来都会非常不好意思。 最好笑的是,那时淳宇浪也是蓄了满脸胡须、蓬松狂野的长发,连个发带也不束,就放任它披散,让当时饿昏在地的仁永逢,以为自己碰上大熊,要被抓回去当大餐,吾命休矣。 感慨万千地说:”那大概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饿到两眼发昏、四肢无力,还差一步就明白活活被饿死是什么滋味。“ 虽然在爹娘面前大放诳言,实际上谭老峰有多宽阔、多崎岖难行、多危险……当时的他是一点概念也没有。天真地以为只要抱着”必死的决心“,就一定能达成目标。 若不是老天爷垂怜,我现在说不定已经转生为这谭老峰中某棵树的养分,结出累累果实了。 仁永逢后来跟着淳宇浪在山上四处采药草,就碰过数次不幸丧命于此的罹难白骨。看到那些人,再想想自己,他不得不说自己没送命在这座山上,还顺利带着药王秘方回京城,是天大的幸运,也是奇迹般的幸运。 ”等会儿要去采草吗?还是要去狩猎?我要跟!“ ”都不去。“说着,淳宇浪伸个懒腰站起身,道:”昨儿个我已经采了许多,等一下要去库房处理,你把这儿收拾收拾就好。“ ”我收拾完了,可以去那边找你吗?“ 这可是获取一整年来,到底淳宇浪又研究出了什么新秘方、了解了多少植物药效的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你想来就来,不过不许问东问西,干扰到我作研究。“ 呵呵。不问怎能窃得秘帖? 说是以物易物,其实淳宇浪从未接受过仁永逢口中的交易。在他而言,自己不过是收留一个差点在森林里饿死的小笨蛋。 ”药王,请您给我您的独家秘方,您的秘帖。我保证“仁永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18 堂”每卖一帖,您就有六成利润,绝不让您吃亏。“ ”什么秘帖?我这里没有那种东西。“ ”您是不是不满意这数儿?好,可以商量,您想要多少?“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再烦我,我马上将你撵出去!“ 那时候自己还不怎么懂得察言观色,一心一意只想求秘帖而死缠烂打,就差那么一些些,就触及淳宇浪的底线,还不自知。 事后他才知道,淳宇浪最痛恨凡事都想用银子来打发的人。 还好那时他被淳宇浪的怒吼震慑住,缩了手,退而求其次——死皮赖脸地说他愿意做他的奴才,请他收留自己,在这山谷里住下。 最后拗不过仁永逢的固执,淳宇浪没答应……也没拒绝地,接受了他。 当时的淳宇浪,态度就像现在一样言行不一,嘴巴动不动就说要撵走他,回头又将他自己珍贵的食粮与仁永逢共享。 即使他总是口气粗暴地说”没有劳动,就没有食物“,要仁永逢”自食其力“。然而他很清楚,自己若不是仰赖淳宇浪的指点、帮助,别说是从湖水里捞鱼、捉虾,就连要摘什么果子才不会被毒死也都不知道的他,早已被严苛的环境打败,不是选择死路一条,就是夹着尾巴逃回京城了。 所以,淳宇浪规矩再多,他都可以忍;淳宇浪限制他在山谷内的行动自由,无论去哪里,都必须待在方圆百尺内,能够看见彼此的范围里,他毫无怨言。因为仁永逢明白他所订的这些规矩,全身保护自己的安危,而不是为了满足他淳宇浪的支配欲。 仁永逢草草收拾了桌子,将残渣挖穴覆土掩埋之后,迫不及待地回到洞穴内——就在这洞穴的尽头,有着一张竹藤编织的立屏,将它移开之后,往里面走没几公尺,柳暗花明又一”洞“! 这里和前面洞穴的阴暗潮湿截然不同,满布着燐黑色石块的壁面,斜斜向上延伸,最后在顶上开了个大洞,刚巧是向阳的东方。随着晨曦升起,日光也会逐步进入这斗室内。 淳宇浪会挑这儿,作为存放他四处搜罗而来的花花草草的库房,这充分的日照是主因,再来那不时发出燐光的黑壁面也是一个理由——这可不是普通的黑石块,而是具有净化、吸湿、解毒之效的天然炭矿。 ”就算我自己建,也盖不出比这更完美的库房……这是上天的旨意,要我来到此地。“ 一脸满足的淳宇浪,骄傲地拍打着壁面时, 仁永逢窥见了他不为名利,埋首研究草药的狂热与执着。 还记得首次见识这别有洞天的库房之后,他才晓得自己追寻的”秘帖“的的确确不存在——因为淳宇浪根本未将它留在书简上,而是将自己多年的研究,全都以黑炭汁书写在洞壁上头了。 当仁永逢看着那一条条分类详尽,从药的外观、生长地到食用的味道,都描绘得仔仔细细、数量庞大的研究时,有种入宝山,满载而归的喜悦。 那时候人在一旁的淳宇浪,看着他凝视着墙面,脸蛋光彩焕发的模样,便淡淡地说—— ”我不知道你要找的秘帖是什么,我这儿只有公开给众人看的入药法门,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若要带走……就装进脑子带走。“ 他间接告诉了他,可以公开地”窃“走这些秘帖,只要仁永逢有本事将它一一记入脑子里面。 打从那日起,仁永逢就废寝忘食,一有空就往洞穴跑,直到他暗记下墙上的每一条药经,且背得滚瓜烂熟为止。因此头一年他住在谭老峰的两个月里面,有一个半月就是在这里,背诵药经度过。 ……论狂热,我似乎也不输给你呀,淳宇浪。 他们俩,一个是钻研的傻子,一个是记诵的呆子,仁永逢心想,这也算”臭味相投“吧? 可是,我想我花一辈子的时间,也绝对赢不了你,淳宇浪。 仁永逢不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更不爱未战先降,然而站在这个男人的背后,看着他赌上一切,默默投入在这几乎是一无所得的”事业“上面,怎能叫人不动容? 研究草药不是件容易的事。有时同样的草药,提炼的方式不同,药效便大打折扣。为了比对出最好的一种方式,同一种草药要以十多种方式再制,或煎、或炒、或焙、或捻,过后再一一比较、一一较量,直到确定一个最佳的炼药方式,才能记载于法门上。 辛苦吗?当然。 长时间站在炉火旁,时时刻刻都要小心翼翼地控制火候,哪怕热得身上直发汗,汗珠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依然寸步不离。 值得吗?见仁见智。 凡事喜欢锱铢必较,认为眼睛看不见的收获,等同没有收获的人而言,恐怕是一点都不值得。 仁永逢望着全神贯注在手边的研究,身高体长、体格慓悍的汉子,以最精细的女红都远远不及的细心,主宰着这差一分就失了治病救人药效、近乎出神入化的领域。 他丰神凛然、打赤膊、挥热汗的笔挺背影,动心怵目——仁永逢凝视的目光,久久无法自眼前这一幕离开。 +++++ 当晚。 云开见月,白昼炎热的余温,让岩洞内盈满热气,闷得吓人,反倒是外面有着山谷入夜飘起的晚风,凉爽多了。 于是在淳宇浪的提议下,他们在池潭边的草地上,挖地洞架了篝火,铺上竹席,打算在这儿露宿。 湖里现捉的鲜鱼,撒盐插在火旁慢慢烘烤。 塞在竹筒里的米注入高汤之后,直接摆在火架上烹煮。 各式各样罕见的珍馐山菜,以滚烫白汤氽烫过后,淋上手工豆酱就是一道令人咂舌的美味。 他们共同看着柴薪噼哩啪啦地在岸边火舞,听着寂静山谷迴荡着不知哪儿来的夜鹰低啼,呷着仁永逢带来的醇酒,静静等候着菜肴发出熟了的香气。 也许是无聊,也许是那鸟啼太过凄凉,唤醒了寂寞,一杯黄汤下肚,仁永逢瞅着坐在身旁的淳宇浪的侧脸,瞅着瞅着,忽然倚身上前,”啵“地在他腮帮子献上一吻。 淳宇浪一怔,未几,回敬(报复?)的双唇挟着暖烫烫的温热,入侵仁永逢的小口,强索他的呼息。 ”嗯……唔……唔……“ 热舌在口中搅弄,辗转吮吸。 双手在颈后、腰后,缠绵爱抚。 不知不觉已经背枕着草席,宽衣解带。 躺在男人身下,不知羞耻地敞开腿,任由男人俯在他腿间,仿佛吸吮着女乳般,吮吸着粉肉色的男征。 男人的舌和他的手指一样灵活、细心,当五指圈握套弄着分身时,舌头尖端便在铃口处绕圈打转。当拇指深陷那道裂缝,施以来回的摩擦,肿胀殷红的小口汩汩分泌着爱液时,舌头便向下探索着宝囊与菊户间,那叫人身不由己抽搐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19 颤抖的秘密地带。 交互利用这两样利器,他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地,转眼就在男人的口中射出了白浊精水。 ”哈啊、哈啊哈啊……“ 他虚脱无力地躺卧在竹席上,看着男人正把自己的腿架在肩膀上,立刻边喘息边说:”慢着……我要……自己来……“ 男人挑了挑眉。似乎是默默在问:你行吗? 不行……也得行。 仁永逢先以手肘撑起了身,再侧身而起,坐上男人的膝盖。 或许是”好男不与男斗“,或许是觉得”认真就输了“,男人一耸肩,任由他夺走了主导权,还故意用双手枕在脑后,一派”交给你了“、”我只等着坐享其成“的态度。 靠着渐渐恢复的呼息,仁永逢抬起了腰,一手伸向自己后臀处,一手握住了男人伟岸的硬挺。 等着瞧,淳宇浪……轮到你在我身下意乱情迷、淫浪求饶。 深信优势掌握在自己手中,深吸了一口气,缓慢地往下,男人的热度提早让双腿内侧窜过一波震颤,来了、进来了—— 啊嗯嗯嗯……紧咬住下唇,对抗花门徐徐撬开的妖娆触感,强迫自己敞得更开,容纳更深。 ——噗嗞噗嗞地,耳畔仿佛能听见一整个被撑开到极限、深具弹性的肉襞,与男人的分身擦撞出的猥亵水声。 哈啊、哈啊…… 他将两手撑在男人健壮的胸口上,让腰肢悬空摇晃,抬起、坐下,再抬起、坐下。 ”唔……唔……“ 男人的脸色变了。 紧绷的表情暗示着极限,下颚扯紧的青筋,跟着喘息益发明显。 晕红着脸,目不转睛地瞅着男人表情变化的他,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喜悦,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连系着男人的快感,仿佛操纵者是自己,男人不过是受制于他的胯下败将。 哈啊、嗯啊嗯嗯……重复这动作时,体内的滚烫分身也跟着以不同角度在里面摩擦顶撞。一加快鞭策的速度,仿佛被融化而为一体的欣长器官,也不停地在抽送间,释放出令肉体激昂、陶醉的快感火花。 ”哈啊啊啊……“ 正当他仰头释放出攀顶的娇喘之际—— ”哥?!“ 一个不该出现的声音,伴着不该出现的身影,从黑漆漆的池水中上了岸,踏入了火光所及之处。 仁永源满脸惊愕,像是看到鬼魅般,看着哥哥……跨坐在一名男子的腿上,而且两人都一丝不挂! 虽然他们在做什么勾当,早已一清二楚地摆在眼前,无须再问,但他还是忍不住失控大叫—— ”你们在做什么?!“ 满心恨不得能将这一幕从眼前抹煞掉! ——《求药得药》完 【求人得人】之卷一 ——我真不该来的。 仁永源这辈子不曾尝过比今天更叫他懊恼、悔恨的滋味。早知道,他脑海中感人的兄弟再会场面,会变成了天底下最尴尬的再会,他宁愿宁愿宁愿当初选择留守在家中,等哥哥回来,再向他道歉就好! 现在覆水难收,他要怎样才能忘掉自己兄长和男人交欢的画面?而且兄长竟像个娘儿们般…… ”哈啊啊啊啊……“ 冲击的一瞬间,他看见了。 他所知道的、他从小到大所认识的,他最最敬爱的哥哥,决计不会在脸上出现的妖冶色香。 仿佛是顶着哥哥的俊秀相貌,里面却替换成了邪恶的狐狸精。 两颊被亢奋的红霞占据,不知被反复吸吮过多少次而呈现艳桃色的双唇,淫荡地半开着,双瞳水汪汪地勾引着眼前的男人。 这怎么可能是那个性格稳重、头脑精明、知书达礼的京城雅士?在一帮恶友里面,唯一能将他们这群脱缰野马,在悬崖边缘勒住,最值得众人信赖的策士,不可能沉沦男色! 像这样放荡地骑乘在男人腰间,狂野地扭动着腰,舞着臀部,在屋外火光边野合,并忘情地痴喘娇吟——可说是毫无廉耻,连花街神女都自叹弗如的行径,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哥哥身上。 这不是他,他拒绝相信这是他的哥哥! ”……源……“ 可是讶异不亚于他,所受到的打击只有更大,那”狐狸精“的脸色转眼间由红翻白,双唇哆嗦不已,喃喃地喊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哥哥没错,真的是他。 当下仁永源浑身乏力,向前扑倒在地上,不醒人事地昏晕了过去——这是另一件传出去,会彻底毁了他名声,颜面尽失的丑事。 他对天发誓,自己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 或许有很多富豪之子,一辈子没拿过比金筷银匙更重的东西,宛如娇贵花朵,禁不起一点风吹雨打,但他不一样。 他自幼喜好锻炼身体,一刻也静不下来。兄长被人赞美为神童时,他可是左邻右舍间出了名的顽童;小时候别人背诵”之乎者也“,他可是忙着灌蟋蟀、抓麻雀;长大了,别人将力气花在求取名功上头,他却是骑马射箭、耍刀弄枪,样样武功都学到精通。 论体格、论力气,他自信一定胜过兄长,不曾有过一丝怀疑。可是他……千真万确,扎扎实实地晕倒了。 这还不是因为自己昨、今儿个,整整耗费了两天,不知潜入那瀑布底下多少次,就为了找到在他面前投水的兄长。 那时候他对兄长”跳水“的原因一无所知,现在谜底揭晓,原来逢是为了进入这山谷而跳下去。可是之前,他可是想破脑袋,喊破喉咙,差点哭死,一直自责自己没能来得及救到跳水的哥哥。 话说,离家之后,靠着管家给他安排的快马,源顺利地在途中追赶上了兄长。然而,他怕他要在哥哥面前现身,逢可能会不接受他的好意,将他赶回去……以兄长的顽固性格来讲,这非常有可能。 所以为了避免这情况,源决定先斩后奏,一路保持距离,跟踪在逢身后半里远外,直到逢抵达药王隐居的住处,自己再自告告奋勇地替代哥哥,在那儿当奴才,换得秘帖。 谁知这”半里“的距离,竟让他看见逢纵身跳下瀑布水塘,却鞭长莫及,来不及伸出援手。 当下仁永源只有一个念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一定要找到兄长。 可是他找了又找,游了一遍又一遍,从白昼找到黑夜,从有气累到没气。就在他近乎绝望地悲观认定,这辈子自己都找不到兄长之际,整个人倏地被卷入一道强劲水流。 一阵天旋地转,气力用尽的他,都已经在心里向爹娘辞别,认为自己这次死劫难逃的时候,他的人竟漂浮到水面上来——庆幸自己大难不死,捡回一命,当他好不容易游上岸,其实已经是半虚脱的状态了。 最后用两条腿走到火光边,又看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20 到那幕急火攻心、足以活活把人气死的场面,他还能不晕倒吗? 源深深地一叹。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搬运到一处山洞中。四周布置得有如一座简陋大屋,这应该就是男人和哥哥目前住的地方吧?那,他们人呢?怎么将他一个”病人“,单独丢在这儿? ”喂,小子,我进来了。“ 听见男人低沉的预告,仁永源立刻从躺卧的地方——一张铺在地面上的虎皮上头坐起身,东张西望着。 不一会儿,手上捧着一碗热汤的高大男人出现了,他一眼就看到仁永源转头找东西的样子。 ”你在找些什么?这里可没有夜壶那玩意儿,要小解,自己走去外面——小心别被蛇或老鼠给咬到就行。“ ”……“最后一句让仁永源吓得脸色惨白。”格老子的,这是什么鸟不生蛋的鬼地方呀!“ 但男人不疾不徐地说:”这里不只有生蛋的鸟儿,还有鸡啊、鹅的。你去外头的池塘边绕一圈,马上可以捡到一堆的蛋,还不花你一毛钱。“ 仁永源没想到他会捉自己语病,登时愣住。 男人则不管他有无反应,继续道:”虽然气候已经进入了大暑,但日落后泡在冷水里面,还是得小心风寒。把这碗热汤喝下去暖身,这里边加有老姜、茯苓、薏仁等食材,有益身子,你要全部喝光——上面这些是你哥哥要我照本宣科地说,并且不要告诉你是他说的。“ 面无表情的男人,一口气说完之后,将汤搁在地上,转身离开。 这人言行怎地这么古怪?帮哥跑腿,却又拆穿哥的一番苦心!莫名其妙,毫无道理可言。 仁永源气呼呼地问:”我哥不是叫你不要说吗?你现在告诉我,这是他要我喝的,那我偏不喝。你去告诉他,要是他希望我喝下这碗汤,他就自己进来见我!“ ”我拒绝。“ 连一刻犹豫也没有,更没有说明拒绝的理由,男人简洁的答复,让仁永源彻底傻眼。 ”哎,我说你……“十足怀疑地,仁永源把他从头到脚,再由脚到头,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不可能会是那个人称『药王』的家伙吧?“ 这家伙太年轻、太嚣张跋扈,没有半点像是一个圣手仁心的老药师。 源会这么问,不是他怀疑自己的判断,只是以防万一。总不好等自己出手教训了他一顿之后,才回头来问他”你是不是药王?“吧? 我就说吧!源在内心雀跃地摩拳擦掌。 ”那不过是皇帝老子一时兴起,随意安在我头上的小名罢了。“ ”你、你就是药王?!“ 咄,误算、误算,大大的误算!还以为是个年高德劭的孤僻糟老头,不料竟是个孔武有力、生龙活虎的草莽汉子? 五年前,年方十八岁的哥哥在这家伙眼里,一定像是只白嫩嫩的小羊儿,自己送入虎口吧? 莫非……仁永源浑身血液逆流,霍地起身,扑上去扣住对方的衣襟。 ”你这家伙,是不是强占了我哥的便宜?说!“ 男人漠然地回看着他,让他更是怒红了眼,咬牙切齿地说:”将你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弥补我哥被你玷污的痛苦!我不管你是劳什子药王,也不管你有多伟大,我一定要砍下你的脑袋当球踢,再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打断,打成肉泥,喂狗去!“ 男人还是不言不语,漆黑的瞳里没有心虚、没有罪恶感,只有厌烦与困扰。 ”说话啊!你有什么遗言要交办?我给你这最后的机会!“ 这时男人终于有了表情,他挑起一边眉毛,道:”没想到你们真是兄弟。见你们长得不太相似,我还以为是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或甚至根本没血缘关系,不是被戴绿帽,就是红杏出墙。“ ”混帐!这种时候了,你竟然还敢连我爹、娘都侮辱!“ 仁永源伸出两指,指出他的双眸。”我看我先挖出你的眼珠,让你这张筋肉横陈的丑脸变得漂亮些再说!“ ”呵,要挖便挖。你和哥哥最相似之处,就是话太多了。烦死人了。“ 仁永源一怒,双指突地向前。 既有预告在前,男人又怎可能毫无反抗地任他把指头插入眼窝?在这指头逼过来之际,男人并不闪躲,仅是往仁永源的后颈一掐。 仁永源的身体登时一软,卟通坐倒。 错愕、狼狈、惊吓。 种种表情窜过他脸上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只有抬起唯一还能动弹的眼,怒瞪男人。 ”你对咱耍了什么妖术?该死的江湖术士!“ ”你嚷得我耳朵好疼,你想要我连你的嘴也封起吗?“ 一笑,蹲在他面前,男人说道:”瞧,我也传染了你们的坏习惯。何必预告呢?直接做就对了。“ ”你这混——“剩下的话语,像被老天爷没收了般,无论怎样尝试着发声,都徒劳无功。 可恶!仁永源不晓得这是什么妖术,但……真是有效。 ”很好。这样子好多了。“男人摇了摇头。”即使是你烦人的兄长,都没能把我逼到使出这绝对技来应付他,你到此地不过数刻钟,已经让我破戒了。你的兄长相当与众不同,可你也是奇葩一个。“ 天杀的!仁永源冷汗直流地发现,这妖术最可怕之处是自己得被迫听他长篇大论。 ”好了。你哥先前把过你的脉,认为你是过度劳累了,需要好好地休息。你就闭上眼睛睡一觉,隔天醒来你的穴会自解,到时你就可以自行去找你哥,将你方才问我的一切,问他。“ ——混帐!我怎么可能问得出口? 源以眼神控诉,叫他去问哥这种问题,等于是拿刀刨出哥的心,并在哥的痛苦上添加新的伤痕吧? 有些时候,有些事,因为是”兄弟“,反而更难开口。 ”我认为就算我说这是你情我愿,你也不会相信我的话。你要是想要一个你能够相信的答案,只有去问你哥。再不,就相信你想相信的,别费事去查证了。希望在你要追杀我之前,记住这一点:你屁股底下坐的虎皮,每张都是我亲手猎得、亲手剥下的。你有自信能杀得了我,就来吧。“ 这一回,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山洞。 +++++ 回到池畔的篝火处,已不见仁永逢的身影。 他该不会是想不开……淳宇浪才动了这念头,湖心里便传来哗啦溅起的水声。循音望去,映着一轮皎月的湖心里,一条剔透莹白、长了脚的奇特”鱼“儿,在水中若隐若现,自在悠游着。 松了口气,淳宇浪双手盘在胸前,向后靠着树杆,放任思绪驰骋。 原来孤傲的小狼,并不真正是孤单一匹狼…… 自嘲一笑。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21 本来什么”孤单小狼“就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印象罢了。自己未曾开口问过仁永逢,关于他的家族、关于他的兄弟姊妹,甚至成亲了没都没问过,只知道是老字号药铺”仁永堂“的宝贝继承人。 说不定是他自己比较孤陋寡闻而已,像”仁永堂“这样历史长远的药铺,连族谱也广为人知,众人都知道他仁永逢还有兄弟,只有他淳宇浪不知道……不但如此,初次见面时他还当这小子是误入谭老峰的迷途流浪儿呢! 这,可就不是他的错了。 那时候不知是从多高的山壁上面坠下,仁永逢意识不清地趴卧在一处矮灌木林里。 当时他身穿的袍子肮脏破烂,又瘦瘦小小的,仿佛没吃饱饭般,淳宇浪才会误当他是流浪儿。 不过当他把这流浪少年带回了山洞,替他穿衣擦拭的时候,发现少年的脖子挂着一块昂贵翡翠,腰缠着一贯金珠,说明了少年来自富贵人家。 一惑才解,一惑又生。 为什么一位富少,会跑来这人烟罕至的荒山,还摔下谷呢?他知不知道,单独一人闯入谭老峰有多危险? 要不是淳宇浪刚好在那附近狩猎,为了捡拾被自己射中的猎物,踏进茂密的灌木丛内,因而发现了他,少年的命运,恐怕是凶多吉少……在那一带出没的大猫,不可能错过这顿难得的佳肴。 之后,他为少年检查伤势,还发现少年大部分都是皮肉擦伤、瘀青,骨头完好无缺。 这一连串的机缘巧合,只能说他非常受老天爷眷顾! 少年在淳宇浪的洞穴里昏睡了近一天,隔天他一恢复意识,竟是朝着素昧平生的淳宇浪命道”我饿死了,快把吃的送上来“,让人啼笑皆非。 ”我可不是你家奴才,你想吃什么,自己去外面弄。“对救命恩人,第一句话应该是”道谢“吧? ”弄?“ ”你可以到湖里捕鱼,到森林里捉野兔,也可以射下天上的小鸟来烤。要是你有悲天悯人之心,不杀生,那就去摘树果子吃。“ 听见必须”自食其力“,少年浑圆秀丽的双瞳陡地瞪大,让淳宇浪兴起了戏弄之心。 ”别忘了,需要烹调的话,自己去捡柴回来生火,别想会有人帮你。“故意补充道。 沉默了一会儿后,少年绷起下顎,倨傲地说:”去弄就去弄,不过是找点食物吃,有什么难的!“ 那不服输的样子,完全点燃了淳宇浪的兴趣。 他故意跟在少年的身后,看他打算怎样替自己弄出食物来填饱肚子。 只见少年在林子里晃了半天后,终于找到了棵长满黄果子的树。他奋力爬上树干,成功地摘下了一堆黄澄澄的果子。但少年显然不知道,那黄果子入口酸涩得吓人,难以下咽,他是白摘了。 其实就在那棵黄果子树旁边,生长着紫色野茄,颜色虽然吓人,但味道香甜,口感绵密,摘取既不费力,又好吃。 接下来,少年尝试着到湖里捕鱼,也尝试挖掘山笋,徒手捉野兔,都一一失败了。 当他搞得比离开时还要狼狈、还要累、还要饿,一脸疲惫地回到岩洞时,淳宇浪还故意在他面前,烹煮昨日猎得的野鸽,阵阵香气催得人腹虫齐声”咕噜噜“地高唱。 ”你回来了?有带回什么食物吗?“ 心有不甘的他,也不回话,走到角落,用双手抱紧肚子说:”没关系,我可以忍受饥饿。“ 很好。算是有点骨气。淳宇浪并不讨厌有骨气的人。但少年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皱起眉头。 ”为了找到药王,这点饥饿不算什么。“ 又是一个贪图”药王“盛名,跑来”挖“宝的人吗?一瞬间,游子宇浪对少年一身骨气的好感,又被”贪得无厌、一心只想抄小路走捷径的投机小人“,给推翻了。 ”你是这山中的住客吗?你在这儿住多久了?你知不知道药王大人?“ ”什么药王?我不知道。倒是知道哪里有一堆的王八……你喜欢喝王八汤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捉。“ 你以为少年听见自己庄稼汉的粗鄙用语,脸上会现出嫌恶、鄙夷之色,不料他仅是一脸失望地低下前头,沉默片刻后,又急急地抬头说—— ”谢谢。“ 或许就是这一刻吧,淳宇浪窥见了仁永逢的本性。 其实他不是故意颐指气使、故意做出傲慢的姿态,他只是太习惯于高高在上、太习惯被众人簇拥,所以自然而然地习惯把人当成奴才对待。 本性不坏,只是被宠坏了。 只要稍加调教…… 你不是已经受够人所带来的麻烦了?少再自找麻烦了。既然很满意于现在的平静,何苦自扰? 淳宇浪听从内心另一个自己的主张,速速斩断那危险的念头,决定早点将这不请自来的娇客,送下山去。 ”你想要下山吗?我可以带你下山……“ 脑袋瓜摇晃得像支搏浪鼓,少年的黑瞳坚决地看向宽阔的山谷,道:”我要继续找,即使踏破铁鞋、即使我必须踏遍谭老峰的每一寸土地,我都要找到药王!我不会放弃!“ 他的话拨动了淳宇浪一根细细的心弦。 究竟是同情少年的无知——这广大的山林,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或是对少年的怜悯——连”药王“的庐山真面目都不知道,即使近在眼前,仍像远在天边。 再不就是一股单纯的好奇——想知道少年的决心,究竟有多深? 无论理由是什么,这名天上掉下来的少年,确确实实地打动了离群索居已久的男子,那棵许久未动的凡尘俗心。 ”你要是想在这儿住下……“ 少年整张神情黑黯淡的脸,倏地一亮。 ”必须遵守几点规矩。“ 淳宇浪如今回想,那就是自己犯错的第一步。唉……人呀,就是这般禁不起诱惑。 啪唦…… 在水中游了一圈又一圈,终于上岸的”鱼儿“,甩着湿漉漉的长发,坐在竹席上,伸长手脚,烤火暖身。 橘红色的荧火,点缀着那张白净脸庞,勾出几道郁郁寡欢的暗影。 淳宇浪离开了大树,走到他的身旁,在几尺远处停下。 ”你弟弟挺有趣的。“ 仁永逢似笑非笑地扬了扬唇,回道:”他就像是火,总能吸引人们靠向他。“接着问:”他把汤喝了吗?“ ”没有。“ ”他不喝?是不是你告诉他,这汤是我弄的?“ ”我是讲了。不过那不是他没喝的理由。他没喝是因为我在他身上点了睡穴……是他逼得我不得不出手的。“ ”他做了什么?“ 淳宇浪回头,平铺直叙地说:”他认为我逼你、强夺了你的清白,玷污了你,威胁要杀我。“ ”杀“,还太轻描淡写了些。 假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22 使一个人可以死一次不止,仁永源大概会把十大酷刑全部加诸在他身上,让他死了又死,死了再死,痛苦至死。 ”你……“仁永逢为难地蹙起眉。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讲我们之间没有谁逼谁、强不强的问题?还是讲,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你哥哥本来就没清白可言,何来玷污吗?“ 最后的这一句话,相当尖锐。 仁永逢没有遮掩自己颤抖的唇角,淡淡地说:”你应该说的。源是个直肠子,你一开始没有讲清楚,之后他会一路误会下去。“ ”换句话说,只要让他一开始就误会,他也会一路错下去?“淳宇浪一针见血地指谪。”你就是用这方式,在弟弟面前隐藏自己放浪形骸的行径?还是被误导的是我,我才是一直把你当游女拥抱,实际上你根本不像你自己说的那样淫乱?“ 仁永逢脸色微白,双唇紧抿。 ”我不该碰你的。“ 淳宇浪眯细了眼,凝视着他。欢爱时的面孔、大笑时的面孔、大块朵颐时的面孔……还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面孔? ”明天,带着你的弟弟,回去你们的地方,不要再来。“ 下着最后通牒,他说。 +++++ 漫漫长夜,终有结束——迎向黎明的一刻。 全身无法动弹的仁永源,坐着坐着,不知不觉地渐渐打横倒下,在软榻上睡着了。当他醒来的时候,自己不但睡得好好的,身上还盖着一件披衣为被,挡去寒气。 他揉着睡眼,坐起身。 药王那个混帐……真不是人。幸好他并未打破承诺,自己的手脚已经彻底恢复,再没有僵硬、动弹不得的问题了。 ”哈啊……“ 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仁永源正想着要找到兄长,他们兄弟得好好地谈一谈时,一道人影走入洞内。 ”哥……“ 吞了口口水,仁永源没见过这么……冷静发火的兄长。 可是他为什么生气?他在气些什么?假使是为了昨夜—— 应该生气的人,是我吧! 不爱惜自己也该有个限度。 药王的秘帖有多珍贵?仁永源不懂药草,也不懂治病的事,可是在他心目中,没有任何的药帖能比兄长更珍贵! ”你为什么跑来,源?“ 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冰冷而僵硬。 ”当然是来阻止哥你作践自己,你可是堂堂“仁永堂”的大少爷!我还以为你只是来当他的奴才,没想到你连暖床的事都做,太可耻、太离谱了!爹娘要是知道,一定会气晕过去的。“就像之前的他一样。 ”你回去,马上。“ 再次冰冷地说。 ”好,这种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不过我也要带着哥一块儿走,否则我就不走!“ ”我要你走,你听不懂吗?“喷火了。 ”不懂!哥不走,我为什么要走?我有责任要护卫哥——“ 啪! 一记巴掌在仁永源的脸颊上,炸裂开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挨兄长的打,却是第一次被狠狠地打歪了脸,打得连嘴都破了。这不是警告的巴掌,这是挟怨已久、扎扎实实地一巴掌。 ”不要轻易地将护卫、保护挂在嘴巴上,好像你为我做很多。实际上一直在护卫你、保护你的,是我!“ 仁永逢痛苦地说:”让我解脱吧,一年就两个月,我好不容易可以不当你的哥哥,为什么你还要追过来?为什么?为什么?“ 每一字、每一句,都有着千军万马般的杀伤力,踩踏在仁永源的胸口上。 ”你是全天底下,我最不想在这里看到的人!我讨厌你,最最最讨厌的,就是你仁永源!“ 仁永源的胸口被踩出了一个好大的窟窿,再也填不满的大窟窿。 【求人得人】之卷 二 是不是每个人的天与地,都有可能像他一样,忽然间逆转倒置?假如只有他尝过一瞬间天翻地覆的滋味,他不知道他仁永源何德何能……走了什么天杀的罕世霉运? 挺过了椎心之痛,晓得了尽管心被人狠狠刨出来,人也没那么容易死。你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两脚还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儿? 仁永源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凝视他最最爱、最最在乎,摆在心头最宝贝的地方的兄长,道:”我不记得,自己做过了什么,让哥对我这般深恶痛绝的事?“ 在哥哥痛苦的眉眼间,寻找着线索。 ”在家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虽然小小吵嘴是无可避免的,但总不会突然之间,哪天早上醒来,哥觉得今儿个我看来特别面目可憎,便讨厌我了吧?“ 仁永源一想到自己带给哥如此大的痛苦,但自己过去却不曾察觉到,不禁觉得自己是否太过迟钝盲目? ”……你不必“做”,你只是待在我的身边,就可以让我痛苦了。“仁永逢低声告白。 又是一记重击。 倘若是哪里做错,自己还能改。 但……什么都不做,就能让哥感到痛苦?这不是叫我从此以后,最好不要出现在哥身边,最好消失吗?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哥如此的厌恶自己。仁永源扪心自问,还是不明白哥的憎恶从何而来。 ”我现在觉得自己像是不明不白、蒙受不白之冤的死刑犯,哥。请你不要再凌迟我了,给我一个痛快吧。让我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即使他说,不是自己做了什么的关系,仁永源相信一定有什么原因,改变了他们的兄弟之情。 ”……你从来没有想过,我同一场噩梦一连作了十年的理由吗?“似嘲似谑地说。 当然不是没想过,可是哥不是最讨厌人家问那个梦的事吗?甚至只要一论及它,就翻脸。 ”遭遇了同样一件事,你却将它忘得一干二净,老天爷对你真好。哥也想像你一样,回来之后大病一场,发阵高烧,就可以把它忘光光了。“ 大病?高烧? ”起初我很高兴你记不得了。要是可以,哥好想好想叫爹、叫娘、叫大伙儿全忘掉,因为我受够了! “那些知情者在人前是一副怜悯、关心的问候,一转身就是极尽八卦之能事,人后挖粪扒屎的嘴脸。还有娘亲,动不动就说”可怜的孩子“,仿佛我是个碰不得的伤口……她也的确不想碰。” 下唇颤抖着,仁永逢将它化为一抹苦笑。 “但我不怪她,比起爹几乎不愿意正眼瞧我……仿佛我这长子早已死了,在失踪之时就已经死了……娘的不愿意碰我,根本不算什么了。” 仁永源听得背脊发凉,对自己来说,家中的气氛一向是和乐融融。不想,这原是粉饰过后的太平假象? 自己眼中,双亲对哥信赖有加,甚少过问哥的事,无论哥想做什么,他们都放手让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23 他去做,而自己想做些什么,往往得一再向爹娘争取,好不容易才获首肯,他一直为这样的差别待遇忿忿不平。 结果……爹娘的放任,是不想碰触?他们给哥的也不是信赖有加,而是可有可无? “在那时什么都忘记了的你,是家里唯一对我一如往昔,没有什么改变的人。多亏了你,在家中处处都是”无处容身“的我,找到了立足之处……我没办法让爹娘眼中的我回到从前,但至少我可以一直是你的好哥哥。” 仁永源的胸口一阵阵揪痛。 所以哥不是从头到尾都讨厌我的?我对哥或多或少,也曾派上用处过?哥也曾需要我这个弟弟? 这念头多少让仁永源的心头宽慰了些。 “也许是物极必反,我越是逼迫自己要做个完美的哥哥,被压抑的愤怒也越堆越多……明知一切的事,即使没有你,照样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却开始将矛头指向你。动不动就想着”为什么是我,不是你“?为什么痛苦都交给我一个人负责,好处全被你包下?” 仁永逢此时瞟了仁永源一眼。 “很幼稚的念头,是不?幼稚、自私……愚昧的我。我自己也知道,自己怎么可能做个”完美“的哥哥——当真正的我是破破烂烂、千疮百孔时。所以我更不能让你看穿我的伪装,让你这唯一的、我可以在家中立足的支柱,被我肤浅的一面摧毁,夺走我最后的容身之处。” 听着听着,仁永源不禁在内心轻喊—— 哥,你就是这样,一重又一重地,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捆绑着不必要的绳索,不停给自己加重负担吗? 任谁这样不停地压抑、自责,早晚都会出乱子。太疯狂、太乱来了! 不过……仁永源也注意到了,兄长一直回避着,不去提起最关键的一件事。然而这个关键不搞清楚,他根本无从理解,折磨着哥、缠绕了这么多年,甚至持续地作同一场噩梦的种种痛苦,究竟是来自何方? “哥,发生什么事了?我高烧忘记的那件事,以及让你痛苦多年的那件事,是什么?”单刀直入地问。 仁永逢苍白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更为惨白,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掐得指节都泛白了。 可是当拳头一松开,所有的表情也自脸上消失了,他淡淡地说:“你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了?……在你十岁的那年,自己差点被坏人掳走……” 有这种事?!仁永源一愕。 觑他一眼,仁永逢继续往下说道:“我还记得那一日,娘和往常一样,初一一早便带着咱们到一座庙里拜神,祈求一家大小平平安安。那时的你一点耐性也没有,跪在那儿祝祷,不出半刻就嫌无聊,嚷着要去庙前的市集逛逛。 ”也和往常一样,娘同样捱不过你的瞎吵蛮缠,叫我带着你去,还给了我们些碎银子花用。在市集里,你一会儿说要买糖葫芦,一会吵着要玩飞镖,叫我买给你。市集里人又多又吵,娘千交代、万交代,要我千万不能让你走失的,结果你还是走失了。“ 哥哥活灵活现地描述,让仁永源轻易联想起小时候的自己。那时的他是个脾气又硬又蛮、令爹娘头痛不已、不折不扣的顽劣小子。 ”我慌忙地到处找,从人潮最多的地方,找到人潮罕至的暗巷里。结果我找找找,到了庙后的大杂院,终于听见了你喊叫救命的声音。我赶紧跑了过去,看见两个不认识、面目狰狞的汉子,捉着不停挣扎的你,像要把你抱上马。 “我便冲过去,要他们将你放开。谁晓得……他们见我孤单好欺,不但不放开,还连我也想捉起来。他们一个人制着你,一个人上前对付我。两个大人,对付两个小孩,谁胜谁负……用不着我说。” “可是,哥刚才说”差点“被掳走,那……我不是成功地逃跑了吗?” 一颔首,接下来就说:“他们拿绳子要将我们两个绑起来,你那时挣扎得厉害,一个人根本压制不了你,因此绑了我之后,另一个人也过去帮忙,我就趁那时踹了一旁的马腹一脚,让那匹马儿抓狂……引开两人的注意力后,叫你快逃。” “咦?那……哥哥你呢?” “……你回去之后,跟娘说有坏人要捉我们,娘马上带着官府到大杂院去找人,但那时候坏人早已经带着我跑了。半个月后,爹娘才找着我……就差那么一点儿,我就被切了成阉儿,送进宫去伺候皇帝。” 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仁永源整个人怔住。 “他们把我捉走之后,带我到一处大宅子里。那里就像是大牢笼般,十几个牢笼关了上百个男童,年纪最小的四、五岁,长一点的九岁、十岁。后来我才知道,这帮人口贩子是专门在边疆掳人,转送到京城里,在这座大宅里面宫身,让一些高官贵爵们买回府去当娈童,或进献宫中好博取皇帝欢心。” 哥的口气益发冷漠,仿佛在讲述他人的遭遇。不这样做,恐怕无法冷静地回忆那一切吧?仁永源心痛地想。 “算是我运气不好吧。后来那两人自己对我说,他们在路上折损了个上等货,怕被头儿知道之后,无法交差,所以干脆铤而走险,在京城里掳人。他们心想大杂院附近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孩子捉走了,那些穷鬼也不能怎样,因为官府根本不可能理会他们。于是他们到大杂院挑目标下手的时候……我们兄弟就错被当成了目标。 ”捉我回去之后,他们马上发现捉错人了。从我身上的衣袍判断出我们家境不凡,非富即贵……可是那时他们已经骑虎难下,因为早过了他们的“交货时间”,没时间再放人重捉。于是便逼我换上破布衣裤,照样将我送进了那间大宅。“ 仁永源咬牙切齿,怒骂”混帐“。 ”那儿负责宫刑的只有个老师傅,一天最多也只能宫七、八个。以人口贩子一回进的“货”约百多人来算,也得耗上半月、二十天,才能全部宫完。我运气好,被排在后面……“ 运气好这三字,听来实在太嘲讽。 ”昨夜,你责问他是否玷污了我的清白……“蓦地,仁永逢声音低沉地说:”我的清白早被人口贩子们给夺走了,你要怎么替我讨公道?“ ”哥……“仁永源陡张双眼。 ”因为宫掉之后,就没了,所以在宫掉之前,当然要“物”尽其用——这是那些人口贩子夜夜笙歌时,最常取笑我们这些“货”的话。在他们眼里,我们是转手前的“货”,只要不弄死、不玩坏就行了。“ 仁永源终于明白,对哥而言,那不只是”半个月“而已,即使被救出来了,无穷无尽的噩梦依然没有放过他。 ”他们越中意的货,宫的时间就越晚。也因此,有许多关在那儿的男童,都争先恐后想伺候那些人口贩子,就希望能晚一点儿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24 净身。多可笑?早点切、晚点切,一样要切,有什么分别?要我讨好那些人……我宁愿死。可我越是不从,他们便越要我的伺候……“ 开始抖颤着,冷静的面具掉落。 ”我在那儿,只是一心想死,好想死好想死……可是他们不让我死……我是重要的“货”,死不得。呵呵呵……好笑吧?呵呵呵……把你整个半死,又不让你死。呵呵呵……不把你当人看,又说你是贱人……呵呵呵呵呵……“ 仁永源的心情已非笔墨能形容,他伸出手。”够了,哥你可以不必再说了……“ 但仁永逢拒绝他的碰触,后退了两步,拉远距离。而那将他拒于门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酷。 ”在这里,我可以摆脱那一切,甚至是那段过去……这能让我喘息的两个月时间,对我有多重要,你根本不明白。你却硬闯进来,破坏了它。“ ”……对不起,哥。可是我不知道——“ ”你现在才明白,世上你所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吗?如果你不是这么爱逞强,不要硬是插手你不懂的事,今天这一切都不需要赤裸裸的摊开……我们可以继续像过去那样,做一对好兄弟。可是一旦戳破,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哥,你……“唯恐兄长急着断言,仁永源不敢太强硬,只敢弱弱地问:”……我们不能重修旧好吗?“ ”你走吧。如果还当我是哥哥。“ 这不公平。仁永源在内心叹息。哥哥都已经端出了兄长的面子,作最后一搏,作弟弟的想要对抗都无从对抗起,唯一能做的就是望着哥哥转头离开。 +++++ 一吐为快。 仁永逢以为这句话的意思是,把事情全盘说出之后,心情会很愉快、得到解脱——结果,也不见得是如此。 反而是一口气说出来之后,心情更加沉重。曾经沧海难为水,往后再也无法将它收回,自己和弟弟的关系,永远无法再回到从前了。 多年努力,也付诸流水。 还没走到岩洞外,仁永逢已经看到了一截靠在洞口的肩膀。这肩膀是谁的,自然不必问。 ”我已经跟弟弟把话讲清了,他不会再误会你了。“ 出了洞口,仁永逢没有回头,向前走了两步,朗声说:”将你卷入我与弟弟的纠纷里,我非常抱歉。往后……我应该不会再来了。如你所愿。“ ”你要回京城了?“ ”……我不知道。我觉得……好像去哪里都一样。再说,你之前巴不得我离开这里,现在操心我去哪里,会不会太矛盾?“ ”我是个矛盾的男人,你不知道吗?“ 不自觉地被逗笑了。”我以为你没发现自己很矛盾。“ ”怎么可能。“一哼。 仁永逢忽然觉得可惜,可惜自己没回头,错过了”药王“耍幼稚的一面。 不对,这样也好。 他此时需要的不是”留下来的理由“,而是”放下一切,头一撇,率性离开的洒脱“,所以更加不该繁衍出更多的眷恋。 甩甩头,再度跨出步伐前,他笑着转身说:”以防万一你去打猎,回来时我已经离开,先跟你道别——请多保重。再会。“ 这番辞行是逼自己壮士断腕,他已经没有了留下的理由,只剩”离开“。 +++++ ”这样好吗?你恐怕再也见不到他喽!“ 听见这句话,原本抱着头屈膝而坐的仁永源立刻抬头,瞪着岩洞的主人大摇大摆地”回来“。 ”你来干什么?“稍有喧宾夺主之疑地,仁永源劈头说道。 ”来看某个自掘坟墓的笨蛋,沉浸在自怨自艾中的可悲模样。这墓地挖得相当深、相当难得一见,恐怕很难爬出来。“ ”还说我们兄弟话太多,你的话更多,而且是废话。“ 点头同意。”这话多的毛病,想不到是会传染的,另日我再替它找找有无疗治之法。方才你哥哥向我辞行,似乎打算离开这里,但不是要回京城。“ ”什么?!“霍地起身。”你怎么不早点讲?“ ”我不是一进门就讲了“这样好吗”?“ 咋舌,仁永源袖子一挥就要追上去,可是煽动他的主谋,这会儿却又开口泼冷水。 ”我想你追上去也没用。你该知道,仁永逢是个不该听话的时候很听话,该听话的时候,又偏偏不听话的男人。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叫他下山离开时,他要是听我的,今天这一切也不会发生。反过来说,昨夜我叫他带着你走,这件事我有失判断……谁叫我今早才在洞外偷听到他的遭遇,而此事改变了轻重缓急的顺序,现在他可以不用走了,他却执意要走。“ 碰上男人这样反覆无常的脾气,谁会把错责怪在哥头上? ”但我所认识的人,大半都是这样子的,你哥并不奇怪。“ ”对,谁都知道,奇怪的是你!“ 男人瞥一瞥他。”你真的很有趣,仁永源,是一种和你哥哥不一样的有趣。“ 论有趣,我远不及你。仁永源由衷地想。 ”你一会儿要我快点追,一会儿又要我不要追,你到底要我怎样?药王。“ 蹙起眉,男人欲言又止,最后撇着不满的唇角,嘟囔道:”要亡、要亡,就这么样想要亡我吗?“ ”不让我叫你药王,我又不知道你的其他名字。“仁永源好笑地说。”你不是因为不爽镇日被叫“要亡”,才隐居的吧?“ ”很遗憾,不是。“ ”遗憾在哪儿?“ ”假如是这么单纯的理由,我的隐居生活应该会更快活吧。但我隐居的理由说起来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眼前我们不是还有更大的问题吗?“ 男人伸出一手邀请道:”要不要和我淳宇浪一块儿联手,将你哥留下?“ 事情,总在人们料想不到之处,出现新的抉择、新的转机。但事态是往好的方向进展,或是往更糟的方向前进,尚在未定之天。 +++++ 淳宇浪以为仁永逢隐而不言的理由,是想要拥有更多的筹码。万万没想到,仁永逢的绝口不提,是为了在众人面前,隐藏起岁月抚平不了的伤痛。 可是木已成舟,昨夜自己说出口的话,间接让仁永逢痛下决心,揭开血淋淋的伤口—— 仁永逢向自己道别时,脸上的表情是破釜沉舟的觉悟。他将舍弃一切,亲情、事业、家族,甚至是他自己……也许随意流浪到哪里,另起炉灶。也许像以前的淳宇浪,隐居深山,自我放逐。 ——这一切,淳宇浪责无旁贷。 要不是仁永源的出现,跳动了自己庸俗的妒心,严声厉词地责备无辜的仁永逢,便不会把他逼到无处可逃,让那头孤狼失去了最后一个立足之处。 其实淳宇浪责备仁永逢隐瞒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25 、欺骗,淳宇浪自己又何尝对他诚实? 他老早就知道了,仁永逢绝不像他自己宣称的,是什么放荡的纨绔子弟。他身上没有游戏人间的气味,他努力要演出轻浮的言行,却宛如强在身上套一件过大的衣袍,松松垮垮,三两下就松脱,本色暴露而不自知。 有时真不知道仁永逢是聪明,还是傻? 短短两个月竟能强记下那一整个壁面上,不下千百条的入药法门。普通人花上半年,都不见得能背得像他那样滚瓜烂熟。 但是,能将经论法典倒背如流,在旁人眼中绝顶聪明的他,竟然没想到自己一受他人的碰触,立刻会全身僵硬的反应,马上会拆穿他”偏好此道“的漫天谎言。 不仅如此,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哈! 当时淳宇浪的心里一方面对他的傻觉得好笑,一方面也对他想以这样拙劣的谎言继续欺瞒下去,感到愤怒。 ……就看你想伪装到什么时候好了! 明知他不老实,却故意不揭穿,不时暗示一下他的言行与他的谎言不符,让他胆战心惊,将这些反应一一看在眼里,引以为乐。 要不要拆穿他的谎言,淳宇浪认为是自己身为”被骗者“的权利,拿仁永逢的谎言戏弄取乐,也是他咎由自取,自己毫不愧疚。 可是…… 我真是差劲。 比编织谎言的仁永逢更为差劲。 什么叫做慈悲,什么叫做不延长猎物的痛苦,让它好死胜过痛苦的活着? 这些年来一路没有揭穿仁永逢的自己,早已经从”被骗者“成了”骗人者“。 仁永逢是为了自己的立足之处而骗,自己却只是为了好玩。这和没有意义、以杀戮为乐的贵族狩猎,有何不同? ——不能让仁永逢就此离开。 如果旧的立足之处已经消失,再打造一个新的不就行了?一个更稳固,更能让他安稳、安心的立足之处。 淳宇浪的眼一眨也不眨地,望着面前的年轻人,等待年轻人的答复。 另一方面,在听完他的提议之后,整个人愣住,好半晌都说不出半句话的仁永源,连续吞咽了好几次口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确定,这真的对哥有帮助?万一弄巧成拙呢?万一失败呢?“ ”那就失败了。“ ”你这是什么话!“ ”这和药草是一样的。没有人光看一株草,就能知道它要如何提炼才会发挥最大药效,并降低毒性。慢火细焙或大火快炒?日晒或是阴干?所以才会以各种方式去研究。一旦炼制失败,就是失败了。“ ”你讲得简单,我哥可不是药草!“ ”没错,所以更好。“ 淳宇浪鹰扬的眉傲慢地扬起,狂放地微笑道:”失败了,可以换个方式再炼过,几次都行,直到炼出最上乘的胜利之果为止。“ +++++ 仁永逢其实没有什么行囊好收拾。 远从京城特地带来的烈酒、吃食,一些铁工具,都是为了淳宇浪而不远千里运来的礼物。 他将这些东西全部留下来。他带走的,只有自己替换用的两套衣裤,简单用一条方巾捆成布包,即打包完成,立刻可以上路。 去哪里?眼下暂无特定目的地,幸好手头盘缠还算宽裕,就随便走走好了。说不定走着走着,找到个和气祥和的小镇,随意落地生根也不坏。 离开前,他决定再到药草库房造访一下。 当他进入岩洞时,以为起码会碰到淳宇浪或弟弟两人其中之一,未料两人都不在里面。 也好。都已经道过离别了,不见也少些尴尬。 他独力移开立屏,往更里面的另一个洞穴走去。 在那里,原以为不在洞内的人,双手抱胸,一副宛如守株待兔般地站在那儿,迎接仁永逢的到来。 ”源……“ 仁永逢微微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淳宇浪这么快就让弟弟进入这库房。 当年他在不识淳宇浪就是药王的情况下,曾经借住在前面的岩洞里,住了十多日,都未曾发现里面还有这个洞。 当然,最后在谜底揭晓的时候,仁永逢对他隐瞒药王身分的事,一度大发脾气,结果却反过来被他问道”如果今天是你,你会对一个来路不明、不知道图谋什么的小子,承认你就是他要找的人吗?“ 这句话切中要害,仁永逢霎时就气消了。 然而淳宇浪也不全然是那么蛮横不讲理的人,就”隐瞒身分“一事,他虽然自认不理亏,于情他还是欺骗了他。因此,当仁永逢在求”秘帖“不成,转而求他让自己”继续留下来“的时候,他才没有坚持要仁永逢非走不可。 ”你真是个幸运儿,源。“ 仁永逢不禁苦笑。”一下子就得以进入这座宝库,当初我可是傻傻地在宝库前面的洞穴里住了十多天,还浑然不知呢!“ 其实这也不是淳宇浪偏心谁,仁永逢知道,弟弟和自己不同,一开始就知道了淳宇浪的药王身分,自然可以更早进入这儿。自己等了十多天的理由,说来说去还不是他太迟钝了,竟然十多天都没察觉淳宇浪药王的真实身分——明明他早觉得淳宇浪搜罗那么多奇花异草很奇怪了。 ”你要好好地把今年新添的药石配方全部记住,回去之后立刻开始制作今年份的秘帖,知道吗?“ ”哥。“仁永源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我们不能从头来过吗?不能当作一切从未发生过吗?只要你点头,我全部都会忘光光。“ 这样下去只是无穷无尽的、原地绕圈圈罢了。 ”十年来,我想忘记,假装忘记,努力忘记,可是你看到了我是如何被噩梦追逐的。我越是努力,噩梦越是缠着我不放。可是只要来到这里,不知怎地,那些噩梦便不再困扰我了。“ 仁永逢温柔地望着弟弟说:”我很抱歉,从我口中说出了“最讨厌你”,源。你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弟弟,面目可憎的是我。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像是每晚都被我的梦呓吵醒,只好隔日补眠,结果却变成奴仆口中爱赖床的主子。你为我蒙受的不白之冤,我都知道。“ 仁永源伤心欲绝地问:”可是说来说去,你还是要走?“ 像我这样自怨自叹、对你只有自私的哥哥……留下来才是伤害你。 仁永逢不再回答,他最后一次地笑了笑,仰头望着库房上面刻的药经。 ”这里是“药王”的神殿,以后哥没办法再来这里膜拜了……就交给你了,千万别让这些宝物,埋葬在这荒山中。“ ”我不要。“仁永源忽然口气强硬地说:”淳宇大哥,我失败了,所以你可以出来了。“ ”呵呵呵,所以我早说过了,不重新炼过,不让他体内的毒汁全部流出来,就没办法供人食用,他会永远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26 是一株有毒的草。“ 仁永逢迅速回头,看见了堵在唯一入口处的高大男人——淳宇浪。 他们在说些什么? 什么时候,这两人竟一搭一唱了起来? ”你不必一脸这么害怕的表情。“ 朝他靠近,淳宇浪不羁地笑着。”我是来给你一个快活的。你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吧?要死,宁可死在我手上,因为我会给一个痛快。现在我就是来实践你的念头,让你“好好死”。“ 仁永逢背脊一颤,本能叫他——快跑! 【求人得人】之卷 三 盈满库房内的干燥花草气味所带来的祥和与宁静,霎时风云变色。 ”放开我!把我放开!“ 仁永逢难以置信。自己对弟弟毫无保留地说出了年少时的遭遇之后,他和淳宇浪理当明白,遭受此等对待,对他来讲有多无法容忍,结果他们联手不打紧,竟敢拿绳子往他身上套! ”你们想做什么?“ 成年男子拇指般粗大的绳索,一端套过了他的脖子,先在胸前打了个结,绕了几圈之后,与绑住他双手的另一端绳索并起,再打了个活结……将这活结套上了十数尺高的、崎岖岩壁上一处处尖锐突起的石剑笋上。 待淳宇浪大功告成后,他整个人双臂高举成投降状,像个从天上垂吊下来的一束束晒干药草,勉勉强强地踩在地面上,摇摇晃晃。 ”放开……我讨厌被绑……不要!“ 绳索在他的记忆里,是令人厌恶的黑色束缚,就像是噩梦里长长的藤蔓,缠绕住了他的手脚,让他无法抵抗。 ”你一直想学摘下花草到提炼为药材的过程,不是吗?今天我来为你上一堂比较特别的课程。“ 身后淳宇浪不温不火的沉稳声音,通透到他的耳膜里。 ”上课为何要把我绑起?!“ ”你没听过吗?最好的学习方法,就是口到、手到,身体力行。“ ”恕我驽问:绑成这样,我如何“力行”?“ ”呵呵……你不必力行,因为你不是我要教导的那个人,你是我的标本。仁永源,来,靠近一点,张大眼睛注意地看。“ 淳宇浪一手揪住了他的下颚,将他撇开的脸蛋,再转了回来,道:”摘取会结实的草木作为药材时,最要注意的就是采集的时间。季节以秋末为优,继为春初。“ 不能转开头,只能与弟弟相望,仁永逢呆住了,继而感到无比的愤怒……这样的践踏与侮辱是他始料未及的。 ”……再来就是时辰,露水前,日落后,不同时辰采撷的果,能挥发出不同的药效。但日正当中采的果是最糟的……吸收了最多烈日的毒性,吃下去的果也含有大量有害毒汁。除非想以毒攻毒,否则能免则免。“ 被迫与弟弟面对面相看,只见他目不转睛,仿佛完全未将哥哥放在眼中,仔细听着淳宇浪所讲的一言一语,专心一志地向大师学习。 对照自己,却成了滑稽的标本。 你怎能这样对待哥哥我…… 他只能不停地怒瞪着弟弟,不断地透过眼神释放出—— 我蔑视你、你让我太失望了!你这样对得起我吗? ”到此为止,有没有什么问题?“ 仁永源举起手。”有,那个……“标本”……一直瞪着我。“ ”我不是标本!天杀的,你们两个!放开我!这场闹剧,你们闹够了没?!“狂怒、暴怒,激烈咆哮。 然而淳宇浪还是对仁永逢做出的一切反应——任凭他怒骂、脚踹、扭动挣扎——通通来个不理不睬、相应不理。 ”那就将他的眼遮住好了,标本不需要眼睛。“ 仁永逢更为惊吓。夺走了双眼,等于是从他身上拿走了到目前为止自己唯一能依靠的”理智“。 ”住手!不要这样!我不要——啊啊!“ 蒙在双眼上,漆黑的布彻底地阻绝了自己与外界的联系。咚咚、咚咚的心跳声,一转为咚咚咚咚的节奏。 ”这样好多了。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这标本吧……这是一朵美丽的花,色泽相当艳丽,香气浓郁……“ 甚至男人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朦胧。 ”但是里面有一丝的腐臭……你明白为什么吗?……太早摘取了。万物皆有时,强摘的未熟果实,味青涩而易腐,难成良材。“ 高举的双臂,一路下滑到胳肢窝、腰间,男人的手所到之处,掀起一阵轻颤。恐惧的轻颤。 重叠在脑海里的,是另一个阴暗、漆黑不见天日的处所。 游走在他身上的手,有肥滋滋的、有毛茸茸的,带着腥臭味的……无所不在,穿梭在他腿间、胸前、后臀。 ”那该怎么办?难道只能任其腐坏?“ ”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要比一般果实,花费更多功夫再制。首先……“ 蓦地,男人的手一使劲,左右扯开了他的衣襟。他”哈啊!“地惊惧一抖,摇晃着脑袋,双手揪着绳索恐慌地拉扯,拼命地想解开束缚。 ”……仔细地揉捻,先将果皮上残留的毒素逼出。“ 探入衣襟的手,宛如是对待着易损、易伤的果皮般,缓慢地在他胸口揉着、抚着,细火慢熬出皮肤底下的热气。 他扭动着身躯,一方面对抗着那升起的妖娆热度,一方面也和记忆里面那一双双凌辱自己的手战斗。 他越是有感觉,越是能听见那些萦绕在脑海的羞辱话语。 ……小浪蹄子装什么装? 其实你很爱呀,如果不是,爷儿摸摸而已,怎会叫得这么骚? 嘿嘿,怎么样?这滋味越来越好了,是不?不过抓一下,你的小乳头马上翘得老高! ”不……不要……我不是……不要……“ 额头、上唇冒出了晶莹珠汗,忽儿热、忽儿冷。 突然,在胸口上游走的双手,同时覆上了双乳,揉弄着小巧的茱萸果蒂,同时也刺激了埋在体内的欢愉通道——一口气将快感火焰流向了下腹。 ”啊嗯嗯嗯……“ 他双手紧拉着绳索,弓高身躯,试着压抑不听使唤的淫靡身子。 就像每次每次在那些取笑自己、玩弄自己的恶人面前,他不许自己融化在男人的抚触下,不愿掉入那已经敞开大门,就等着他放弃自尊、放弃矜持、放弃自我,等着吞没他一切的、万劫不复的淫欲恶海。 可是到最后…… ”……哥好像很痛苦,还是……住手吧?“ 抚弄的手暂停,给了他些许喘息的空间。 此时他感激这份心软的提议,孰不知这”中断“反而更是糟糕。 但男人却非常的清楚。 ”痛苦是因为果实还未接纳自己含毒的事实,不将毒素视为自己的一部分,排斥它,反而更不能使其排出。假使果实能认清哪些毒素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27 来自自体,那不过是被污染的汁液起了毒性,汁液本身是无毒无害的,那么毒素也就顺其自然地流出了。“ 这回他听见了,却不知道自己听见了什么。 我不懂,你究竟想说什么…… 忽地,洞穴里吹起一阵宜人凉风。 ”啊嗯……“ 但发烫的皮肤敏感得禁不起风吹,迅速变凉的冷汗自胸口往腰间滑落,掀起一波波颤栗冷颤。蠢蠢欲动的下腹,不时被受风吹拂的衣裤摩擦。 ”哈啊哈啊哈啊……“ 不要不要不要—— 好肮脏。 ——从里面肮脏到外面,从下面肮脏到上面,全部都好脏。 好丑陋。 ——这般丑陋的姿态,模样一定很见不得人,丢人。 好丑好脏好恶心好……可怕。 紧闭的眼睑滚落的水滴,不停地濡湿了脸颊。 ”产生毒素并非未熟果实的错,错的是心急的采撷者。“ 男人的声音更低沉、更和缓,更近乎催眠。 ”记住,毒素侵蚀不了内在坚硬的果核,无法破坏果实的真正本质——是一颗益果而非恶果。即使是恶果,端看用药者有无对症下药,亦可给人很大的帮助,是毒亦是药!“ 一点一滴融入了被黑暗占据的心思。 腰带缓缓地被解开,衣袍松敞。 ”看,这逐渐坚挺的果实,才是熟成的果实。现在只需将过去封锁在里面、早已腐坏的种子挤出来……“ 五指温柔碰触着,圈握着,套弄着。 ”哈啊……啊嗯……哈啊啊……“ 曾几何时,从薄薄胸膛里传扬出来的,不再是否定自我,否定快感,否定这一切交欢行为的啜泣话语。 而是虚弱的、胆怯的,似乎第一次踩踏在地面上的学步儿般,摇摇晃晃、摇摇欲坠的细碎喘息。 +++++ 仁永源只能以双眼注视着。 在这儿,他是见习者,哥哥则是一株即将在天下第一药师手中重生的珍贵稀草。 双眼初被蒙起时,哥哥瑟瑟抖抖,脸色苍白,有如一株畏缩、枯萎、我见犹怜的纯白小花儿,让人不忍碰触。 可是在淳宇浪执拗的、温柔的抚爱下,哥哥剔透苍白的肌肤下,渐渐透出红润色泽,花瓣般丰软的唇,断断续续发出了艳喘吟声,鼻息紊乱……在那身躯里面,此刻发生了什么变化,透过他不住拉扯捆绑双手的绳子,发出的嘎、嘎声响,表露无遗。 这时哥哥还在与埋藏心底的黑暗经验对抗,他的工整五官因自我厌恶而紧皱,身子越有感觉,心便越是痛苦。 仁永源心软了……不,也许他是嫉妒了。心软只是他的借口,不要淳宇浪在哥哥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才是真心话。 他还没有到谭荖峰之前,过去数年哥哥每回在结束两个月的”求帖“之旅,返家之后,从哥哥口中听到的只有对男人屡次俱增的崇拜。 你知道药王大人不只厉害于研究,他针灸的功夫也很高明! 药王大人竟赤手空拳,和一只直立起来比我还高、比你还壮的大猫搏斗,你敢相信吗?而且还打赢了! 药王大人连体力都过人,在山上采药的时候,我气喘吁吁,他却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特别是刚回家的那一、两个月,五句里面便有三句是”我替药王……“、”药王这次……“开头。 就算自己抱怨听他这些”赞美“,不知听了多少遍,听到耳朵都长茧了,哥哥也只是转而去向家中的奴仆说去,丝毫无意停止他的赞美。 反观自己呢? 本来以为自己在哥哥心中的位置,是略胜药王一筹,天真地以为追到谭荖峰必定能将哥哥带回京城,结果在湖畔撞见药王与哥哥的”好事“之后,自己在哥哥心中的地位,霎时落居药王之后。但他还是认为自己可以轻易追上这点差距,竭力要将他们两人分开,然而—— 我讨厌你,最最最讨厌的,就是你仁永源! 晴天霹雳的一句话,宛如雷神大斧一挥,把人由云端打落谷底,重重摔了个天昏地暗。 这已经不是有多少差距的问题,他赫然发现自己根本不存在哥哥的心里面,更遑论要与药王较量了。 ”……要不要和我淳宇浪一块儿联手,将你哥留下?“ 他眼红极了,对药王竟心胸宽大到邀昨日的敌人,作今日的帮手。 一方面也极不甘心,这代表药王根本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对他在哥哥心中的地位造成威胁。 ”和你联手?你自己去留他就可以了,为何需要我?“ 起初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怀疑药王企图找个垫背的,当挽留哥哥不成时,把主因转嫁到自己身上。 没想到—— ”你在自己哥哥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你竟然不知道?“ 这句话是在向我示威吗? ”有多重要?显然是没你重要。“ 药王闻言只是淡然地说—— ”你是你哥哥的立足之处。一个人倘若没有立足之处,还能活在这世上吗?多亏有你,你哥哥如今还在这人世间。这是你能做到,而我不能的。“ 输了。彻底地输了。 无论是人生历练、胸襟气度,和药王一比,自己不过是个不成火候、毛躁没本事的黄口小儿。 一度,他以为天底下只有他能保护哥哥,没有人能胜过他。 如今,他再不愿意,也得拱手让贤。 因为……在药王这一代名师的细腻调教,妙手回春下,萎靡不振的”花儿“徐徐取回生气不说,自药王身上汲取到的丰沛雨露,也使那张多年来他再熟悉不过的贵雅容颜,益发盛开、益发动人。 美得令他这个弟弟都要看得目不转睛,都会醉心不已。 ”唔嗯……哈啊……啊嗯……“ 欲望色泽攀升到颈际,胀红了急遽起伏的雪白胸口。 男人在俘虏的腿间套弄的大手,激出他难以自持的昂扬,唤醒他追逐欲望的本能,让他身不由己地在男人手中淫靡地抽搐,欢喜地颤抖。 现在的仁永源能替哥哥做的,只是在一旁守护,在一旁见证,在一旁祝福。让另一个男人,另一个自己还比不上,还无法与之争抢,连作敌手也是高攀的摘花圣手,摘下哥哥这朵孤立高处不胜寒的花儿。 ”啊嗯嗯嗯嗯……“ 恣意在男人手中射出精水后,仁永逢绷紧的身躯,一瞬间像断了线、失去支撑的傀儡,浑身一瘫。 +++++ 仁永逢再睁开眼时,有恍若隔世之感。 他的眼睛正对着一堵褐色肉墙,抬起下颚,看着搂着自己一起入睡的男子。淳宇浪一如往昔的安详睡脸是那般熟悉,因此刹那之间,他以为那些……全部都是一场梦,一场怪异的梦。 在那场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28 梦里,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 弟弟和淳宇浪联手,”绑架“了自己,就在草药库房里。绑架的目的是淳宇浪拿自己当成”标本“,教导着弟弟如何烘焙、如何萃取药草。 不过,那其实只是表面上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是…… ”哈啊……“熟睡的男人忽然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张开半睡半醒的眼,看见了他。”你醒了?“ ”嗯。“不对,那不是一场梦。”我弟弟人呢?“ ”他已经先回京城去了。“ 回去了?仁永逢顿感惆怅。连声道别也没有,匆匆忙忙地离开,是不是意味着他看见自己的哥哥,本性是如何地…… ”在走之前,他特别要我转达,以后他会遵照哥哥的指示,当哥哥来谭荖峰的时候,好好地在京城照顾“仁永堂”铺子的生意。所以……他先回“仁永堂”,等着哥哥回家。“ 望着仁永逢一脸失望,继而又满怀希望的神情,淳宇浪撇撇唇,再道:”他还千交代万交代,只能“两个月”。他说“仁永堂”不能没有哥哥这大掌柜,不能也不许你我多拖延一天,否则他会再亲自过来押你回家。“ ”……那个笨蛋。“仁永逢眼眶一热,想哭又想笑。”我不是说我不会回去了吗?“ ”所以接下来他交代我要继续努力,将你体内的“余毒”全部排出,让你不再受那些无谓的、根本不重要的噩梦困扰,抬头挺胸地回到仁永家。他说,否则他就会看扁我这个“药王”,连这点小事都办不牢靠,还说什么王。他还威胁要奏请皇帝,封我一个更名副其实的封号。“ ”蛤?他想要叫你什么?“ ”皮王。“ ”为什么是皮王?“ ”说是牛皮吹很大,吹送人不要钱。“悻悻然地回道。 仁永逢毫不客气地噗哧大笑,赞赏弟弟的幽默聪明。可想而知,淳宇浪只好装出更大的臭脸,以示抗议。 其实仁永源离别前所讲的,不只这些。有一部分,淳宇浪不打算告诉他。 淳宇哥,我并没有放弃。 我知道现在的我没有办法给哥哥更多,至少我是远不及你,所以现在我选择退让。但,我不会退让一辈子。 你人生阅历比我多,你年纪比我长,这些都是不会改变的事实,但是我也有你永远无法追上的地方——我和哥哥在一起的历史,比你久远太多了。 而且我们是亲兄弟,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在哥哥心目中,这块”弟弟“的地盘你抢不走,但我却可以永远觊觎你现有的地盘。换句话说,你要保卫地盘,我却可以不时打游击,我不见得占不了上风。 哼,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不愧是一门英杰,别瞧仁永源四肢发达,脑筋还是挺清楚的。 所以我要向你宣战……你只要待哥哥一有不好、一有不对,我会立刻取而代之,把哥哥纳回我的羽翼底下,继续由我保护他。 我这辈子满足不了哥哥的身子,可是没关系,我有自信会让他的心永远保持祥和快乐。 那当下,淳宇浪认真考虑过,是不是干脆先作掉这后患,丢进山沟里,免得衍生后续的无穷烦恼? 可是人家都正大光明地踢馆了,他没道理不接受这一对一的决斗。 我可以收下你的战帖,源老弟。 不过我想你永远等不到乘虚而入、见缝插针的机会,因为,很不凑巧地,我和你不一样,生平最讨厌的就是”退让“、”让贤“。 你哥哥的地盘,不管是他脑袋里的、心里的,还是屁股里的,老子我一概不让。 想抢?门儿都没有! 一边在脑子里呛回去,淳宇浪一边以食指与拇指,抬起了仁永逢的脸,轻轻啄吻着他的唇。 感觉像是吻着危危颤颤、吹弹可破的蜜贻。 ”嗯……哈啊……“ 舔着、吮着、吸咬着。 半掩的眸子浮现犹豫之色,他轻扭开头。 这不是欲拒还迎,吊人胃口的演出。纵使摘去了毒性,纵使重拾了自信,纵使他们已经让仁永逢跨出自责、以残花败柳自我贬低的阶段,但是浴火重生的自尊,仍旧相当脆弱。 想要让他彻底走出那些伤害,没有阴影地恣意贪欢,恐怕还得经过一段长时间的适应…… ”就算内心有冲动想把我推开,也没有关系。“ 淳宇浪紧搂住他的腰,朝着他的耳窝,吹送着甜蜜的话语。 ”你就推吧!但我是推不开的。一次、两次、三次……十次、百次,我将一次又一次的在你的里面、你的上面、你的下面,每个地方都烙上我的印。让你没有一处地方不是沾满了我的口水,就是沾满了我的精水,让你连想起一只乌蝇的时间都没有,更遑论是过去那微不足道的孑孓。“ ”你应该找个比我更——“ ”更淫荡?更美?还是更不固执的?我不贪心,眼前这一个就很好了,你真要我换,那你去帮我找!“ 他赧着脸,摇着头,再摇着头。”不要让我肩负拖累你们的罪名,况且……“ 淳宇浪一看就知道他绞尽脑汁在想理由。 ”我厌倦男色了。我想过了,我还是想要生儿育女,想要娶个纯朴的姑娘,找个山野小村,和她共筑一个平凡——啊嗯!“ 淳宇浪不想再同他浪费唇舌,大手往他翘臀上狠狠一拍,发出了清脆响声。 仁永逢浑身震颤,惊喘,瞪大双眼。 瞅着他,淳宇浪手起手落第二下、第三下,左右边轮流拍打着他的屁股。 ”哈!——啊!——你!——呀!“ 每打一下,整个身子就抖跳一下,摸不清头绪,身子却已经先一步起了反应。娇生惯养的细皮嫩肉,在这般火辣辣的毒打下,不一会儿便红通通地热烫起来,而那越打越紧绷的臀垛深处,有股湿热的气儿在流窜,秘蕾更是令人害臊地,不由自主的蠢动、热痒了起来。 打到了自己掌心也红了,男人这才停顿下来,掰开那又疼又红的垛肉,让那激烈收缩的淡蔷色花瓣暴露在空气中。 不过才以指腹揉搓,那花瓣便迅速地启开小口,吮着指尖不放。 ”这儿似乎一点也不厌倦啊?“ 仁永逢羞得想躲开,才刚要翻身坐起,身旁的男人也顺势跟着翻身,继而成了他趴跪在地,男人叠于其上的姿态。 ”你要是想生儿育女,又有何难?“ 他赶紧往前爬。 ”哈啊……“ 男人双手立刻扣住他的腰,将他拉回来,并高高提起他的臀,害得他上半身失去了重心,脑袋勉强趴在屈起的手肘上,撑住。 ”长生不老的药太多人研究了,我就改而替咱们俩研究,如何让你怀胎十月,替咱们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儿。“ 倏地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29 ,臀垛窄缝间,飘来一阵幽香,跟着一阵冰凉……膏状的物体随着男人的指,滑溜溜地、毫无障碍地突破处子般的紧窒窄门。 ”啊、啊啊……“ 顺畅插入内襞深处的指头,以及被体热融化了的香膏,结合为猛烈快感的凶器,肆无忌惮地在里面翻搅。 他发出了有如小动物即将断气前的喑鸣。 当曲起的指,来回不停地刨着柔肠内,某处包裹着情核的地带之际,那声声断续的喑鸣,旋即化为尖锐的啜泣。 ”你比较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这一瞬间,他对男人产生了杀意——该死的,在这种时候为何还能冷静地问这种蠢事? ”呵呵,我看还是女娃儿好了。“ 噗噜地将潮湿无比的手指收回,男人一手稳住他的腰,一手扶住自己濒临决堤的欲望分身。 ”我可不想儿子长大之后,回头跟我抢,你说是不是?“ 勇猛的火刃,挑开了同样炽烈燃烧的秘蕾—— ”啊嗯嗯嗯……“ 烈火焚身的欢愉夺走了他最后顶嘴的力气,否则他一定会告诉这可恶的男人,他要选男娃儿——而且是一个将来能保护他,在他不想受他生父干扰的时候,就可以不必受干扰的大力士! 哼! 【求人得人】之卷四 时节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进补旺季。 天隼皇朝的开国皇帝,极重养生延寿之术,花费大笔国库银,建了研究延年益寿的专职机构——御药监。在这里,上百位聘自天下各处的名药师们,日以继夜地、铺天盖地地由旧药经中找寻,或由新草药里研究出各式各样专门治疗老、衰带来的病症,这些药方、药石与药典,最终的目的无不是希望能长生不老。 但,仿佛一个无底洞般,不断投入银两,耗掉了大半国库,却未能开出皇帝等待的不死花,亦未结出长生不老的果实——初皇帝于七十高龄死在嫔妃的暖阁香榻里。 不过当时一般平民小老百姓,能有半百寿命已是承天之幸,以活到七十岁还身子相当硬朗的初皇帝而言,御药监说不定还真的替他延了不少寿命。 物极必反,有初皇帝烧光国库养御药监的前车之鉴,二世皇对养生密贴深恶痛绝,大刀阔斧地将御药监改为御医监,只留下照顾宫内贵妃、皇帝的十人,其余一律遣返回民间。 这些被遣回各地的药师们,多半回乡开了药铺——”仁永堂“的开业老祖宗就是其中之一。 靠着在老皇帝手底下工作那阵子赚的钱,老祖宗在京城大街买了个麻雀大的小铺。 话说当时宫中的各式养生秘方,严禁以手抄笔撰的方式带出宫,因此外界虽有耳闻,却甚少流传。但开业的仁永氏以暗记在心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秘方带出了宫门。 有了这些秘方,加上药到病除的高明把脉技术,不到十个年头,那麻雀大的小铺,转眼已经变成买下四周长屋,扩建为一整个街廓里面最气派雄伟的店家,且规模一直延续至今。 无论是过去或现在,老药铺”仁永堂“独门的各式”养生秘帖“,向来是店内的真正进账主力,把脉看病反倒成了蝇头小利。 尤其是到了虾肥蟹美、新谷收割的秋凉时节,市集挤满了要在一无所有的寒冬来临前进补、进补肠胃的饕客之际,那些”养生秘帖“更是卖得热滚滚。铺子里抓药方的手,一刻都不得闲。 因此在进补时节来临时,”仁永堂“必会将针对未来一年之节气——比方说是暖冬或燥秋,是严寒或酷暑——预先防范、保健身子的今秋推荐补帖一一贴在药铺前,方便人们根据自己的需求(不管是生子求男、延年益寿,甚至是美容养颜)选购他们所需的补药。 这每年一度贴出推荐补帖的时间是固定的,因此当日在”仁永堂“前必会挤得水泄不通——这已经是京城大街上,熟悉的一幕了。 今儿个一大早,”仁永堂“里大大小小的伙计们,更是倾店而出,打扫的打扫,预备的预备。 ”哥……时辰差不多了,你单子写好了吗?“ 心思全放在笔尖上,仁永逢屏气凝神将最后一笔高勾起斜落下,再以凝聚全力的一点收尾。搁笔。 ”好了。都在这边,让伙计们拿去贴吧。“ 仁永源正想应声称”好“,一旁有人硬是自他臂弯插入了一只小手,从中一把横多仁永逢亲笔写的推荐单。 ”哟,让我瞧瞧,这张单子卖的是什么帖?“ 有着一张娇美如花的相貌,经常被错认为姑娘家的工部大臣郎祈家的二公子,将热腾腾、刚完成的单子,举得高高的,迎光仰视。 ”郎祈望!“ ”哈,居然叫“洗心革面美人帖”!我瞧瞧,此帖适合不时心口闷、燥、夜难安枕之妇人?尤为面相蜡黄者,饮用此一补药连续三月,当可面色红润、肤色白皙,恢复美人相貌。嗟,真的假的?这么神?“ ”你喝上三个月,就知道是真的或假的了。不过你本就肤色透白,我看喝了之后再更白透一点,也许就看不见你的人影,不是变成美人,而是变成透明人了,哈哈哈哈……“向来毒舌的”天下第一镖局“之子华钿青,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可以奚落他的机会。 郎祈望则哼地一笑,予以反击。”哟哟,怎么今儿个您的毒舌一点都不毒呀?听来不痛不痒的耶!不得了了,仁永家的哥哥,你快替他的舌头把把脉,看看他的毒舌是被狗咬了吗?怎么病得如此之重!“ ”喂,我说你这家伙,我不毒你,你倒是毒起我来了!“ ”怕热就别进灶房,难道世上有“只许你毒人,不许人毒你”的规矩吗?“ 两人一转眼就吵得不可开交。 ”证少爷,不阻止他们一下好吗?“ ”热热闹闹,我觉得挺好的。“ 至于这头,则是和那对火爆冤家恰巧相反地,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证少爷“、”冬儿“叫个不停,如胶似漆,早过了新婚却比新婚夫妇更甜甜蜜蜜的一对鸳鸯。 ”可是今儿个是“仁永堂”的重要日子。听说是和今年的药王秘帖有关?“ ”没关系的,冬儿“夫人”。“仁永逢笑嘻嘻地起身,收拾桌子上那一张张的单子,交给了弟弟,一边说:”打从他们俩进门开始,我早知道会变成这样的。喏,来来来,我们到掌柜房外,让他们在这儿尽情的吵。“ 将单子带到门外后,仁永逢回头对着两位不知是来帮忙,还是特地跑来店内斗嘴的损友道:”郎祈、华钿,你们忙,我们先出去喽!“ 不出所料,没得任何回应,仁永逢于是取出了铁锁头。 ”仁永公子,你这是?“邬东生讶问。 ”内有恶犬,当然得好好栓上门。我可不希望他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30 们跑出来,咬了谁。“喀嚓一声上了锁,仁永逢将钥匙丢尽了弟弟的口袋。”呵呵,这下子就万无一失了。没人打扰,他们可以吵个痛快,咱们耳根子也清净。“ ”我的哥哥真是聪明!“ 呵呵呵地笑着,仁永逢朝自己弟弟扬起一眉。”是不是更佩服哥哥我了?“ 仁永源立刻说:”岂止佩服,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肝脑涂地、不留余地、没天没地、一败涂地呀!“ 仁永逢立刻啪地一弹指,打在弟弟的额前。”别以为用“地”串在一起,打混摸鱼,我便捉不到。佩服到没天没地已经有够怪了,佩服得一败涂地是什么玩意儿?“ ”一拜徒弟,就是“一拜”当“徒弟”嘛!“撅嘴解释道。 ”呿,这也能解?“杏眼圆睁。 众人听了也是哄堂大笑。 说说笑笑的玩笑话暂且告一段落,一到药铺子里,大伙儿便分工合作,分头进行。该张贴单子的去张贴单子,该督工的便督工,该掌柜的回掌柜的位置。 ”好厉害呀,未到开店时辰,铺子外面已满满是人。全是冲着药王帖而来的吗?是说,你们不是每年都有药王秘帖,今年的秘帖和以往的秘帖有何不同?“与仁永逢一块儿坐在柜台里的邬东生,不由得好奇地问。 ”药王十全帖这一补方,并非什么新帖子。这帖秘方要说到当年,在还没有“药王”身份,只是一介书院青衣的药王大人,因为上奏了一篇关于药引与主药的搭配的新见解给御医监,深受当时的医监主宰赞赏,于是将他推荐给皇帝陛下,皇帝也召见了他。“ ”升斗小民不要说是陛下接见了,光是获得圣召,都会欢喜得晕倒,可见得这是个多大的荣耀,可是药王到了宫中,不禁没被龙气压倒,在陛下面前一样神色自若、侃侃而谈,陛下喜获栋梁之材,龙心大悦,决定给他一个机会,以崭新的见解替皇储配一帖补方。“ ”皇储殿下有什么毛病吗?“ ”不是有什么毛病,而是浑身都是病。皇储自幼体虚寒、不经吹风、不能日晒,三日五日必因血尿而召御医一次,讲句大不敬的话……要不是生在帝王之家,平民百姓决计养不大这般娇贵的孩子,恐怕危及开花即早夭折。“ 仁永逢叹口气,再道:”所以说,皇帝陛下也真给药王大人出了个天大的难题,人家是铁打的身子,皇储殿下是金子打的身子,可是日日用最昂贵的药材日补夜补,好不容易保住的宝贝命,世上什么样的滋补药材,他没吃过?可没一种能让他改变虚寒血尿的体质。“ ”可想而知,皇帝陛下丢了个多大的烫手山芋给药王大人,当时许多京城名大夫、知名药师们,都等着看药王大人失败。“ ”——但,药王大人不负陛下所托,是不是?“邬东生聪慧地说。 ”正是。“仁永逢双眼熠熠生辉地说:”那时药王大人就是以这十全秘帖献给了皇储,皇储服用十日即不再血尿,服用三月已无虚火冷底之状,服用八年几无异于健康男子,不仅迅速地长,也结实强壮多了。皇后殿下直称这是神迹,皇帝更是赏赐了许多珍宝银两,还赐予“药王”之名。“ 听完”十全帖“的典故,邬东生慢慢地吐出一口长气,神情敬畏地说:”这可真是帖不得了的药方,如此外面会聚集大批人潮也就一点儿都不奇怪了。“ 可不是?那汹涌的人潮,实在壮观,真希望能让淳宇浪本人亲眼瞧瞧。 ……我的使命是让药帖诞生,而你的使命就是让它百世流芳。这是我们俩共同生下的宝贝。 淳宇浪把十全帖交给他的时候,所说的话,在耳边回响起来。 微红了颊,仁永逢以手心贴着心口。 多次的离别,照道理说他早已习惯将男人忘掉,但这一回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时地想到男人,连身体到了夜晚也会思念男人的温暖。 说到最后,又被他说中了。 仁永逢感叹不知是自己太容易被植入想法,还是淳宇浪太善于操纵自己? ——不,也许他对我下了蛊咒?口口声声说我已经少不了他,其实根本是在诅咒我。 不管诅咒或操纵,他仁永逢的生命,近来已经被淳宇浪这个暴君主宰。 一个多月前,在度过了夜夜笙歌的严刑拷打的两个月后,仁永逢还是没下定决心究竟是要回京城,或是放下一切漂泊天涯。 虽然某人非常努力地要逼出他的承诺,仁永逢还是半句”我留下“的话都不说,眼看弟弟给自己的”返家“期限就要到了,他知道自己非作出决定不可了,这时,他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 一边纳闷什么时候淳宇浪又背着自己和源偷偷联络了,一边打开这封信。 他心想,十之八九是源写信来,催促自己快些回家。不料竟是娘亲捎来,为这十年来都没有好好地向逢说出自己的心境的赔罪信。 里面讲述的是一名母亲愧对儿子的苦,未能及时拯救儿子煎熬的罪,和无法面对儿子的理——只要看着儿子,一想到那些禽兽对儿子做的事,他就想拿刀子去砍了那些贼,再自尽像儿子赔不是。 可是母亲还有年幼的次子和罹病的丈夫要顾,一个家的担子,让她选择逃避儿子的目光——虽然她早已发现,儿子总是在等待她回头,等待着她的安慰拥抱。 信末还写着她不敢求儿子的原谅,但是希望儿子仍愿意回家,让他们能一家团聚。 这封信……一定是弟弟和某人的阴谋。 仁永逢泪水盈眶地看完整封长信,毫不怀疑此信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但即使知道是陷阱,他照样会跳下去。 就这样,迟迟无法作出的决定,最后还是称了淳宇浪的心,如了他的意。 可能是淳宇浪担心仁永逢气自己管太多,不想再回谭荖峰,这回他要返回京城,临行之前,忽然收到了这一份”重礼“,一份超级大的贿赂。 这是淳宇浪第一次亲笔写的药帖,而非靠着仁永逢自己记忆下来的药帖。而且在药帖本上,还清楚记载着”十全帖“。 当时他并不清楚十全帖的典故,只晓得这是助淳宇浪获得陛下赏赐”药王“封号的一帖秘方。 等回了京城,仔细地拜读了十多年前的宫廷记录,了解来龙去脉后,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淳宇浪交给了他,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未来自己的责任,不仅是要让京城第一的”仁永堂“发售的药王帖为名流传天下,不仅是”仁永堂“之”宝“,也要让它成为天下之”宝“。 仁永逢望了下桌上的日晷方位。 ”伙计,告诉二少爷,时辰到了,可以开门了。“ ”是,大少爷。“ 那日,门一开启,瞬间蜂拥而入的人潮,可是”仁永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31 堂“开铺以来仅见的盛况。 仁永兄弟没有注意到,一名鬼鬼祟祟的布衣男子,混杂在人群之中,抢购药王十全帖。 男子一购得了药帖,立刻走出店外,在对街的暗巷里脱下布衣,露出地下的华贵丝袍。 ”哼,让我逮到证据了吧!“男子的面容不但讲究地修过了,且扑了薄水粉,五官姣好而略显阴气。”看我这回不把你们“仁永堂”整倒,我就不姓柳宗!“忿忿地、妒恨难掩地一瞪盛况空前的”仁永堂“,脖子一扭,跨步离开。 麻烦,很快地在隔日一早,找上门。 +++++ ”仁永堂“的金字招牌底下,客人络绎不绝上门的场景,第二天仍持续上演。尤其是号称”有病治病,无病养身,强心健脾,保肝固肾“的十全帖,更是一上架即被抢空,一帖难求。 店内伙计更是不时站在凳上,控着场子嚷嚷—— ”各位乡亲,别抢、别抢!十全帖架上没有的,可以到这儿记下您的名字订购,看您要订几帖都行,咱们掌柜保证大家都能买得到,绝不坐地起价!乡亲千万别被外边儿扁担小贩兜售的冒牌劣药给骗了!“ 当然,生意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仁永堂“的生意兴隆,其他药铺可惨了,个个门可罗雀,连数年前一度将”仁永堂“挤下京城第一大药铺位置的”柳宗庵“,生意同样冷冷清清,伙计比客人还多,店内一片愁云惨雾。 ”爷儿,生意清淡个一天、两天是正常的,但怕就怕“仁永堂”气势如虹,将所有生意都抢光了,那咱们全都得喝西北风了。“”柳宗庵“聘的把脉大夫,垂头丧气地找老板商量。 ”呵呵,放心吧。他们好景不常的,你们等着瞧。哈哈哈哈……“ 不知老板哪来这般自信,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把脉大夫,正打算进一步问清楚老板有何打算,便听得前面铺子外有人大声喊着—— ”号外、号外!“仁永堂”的十全帖被人投书官府,检举说那帖子是假的、冒牌货,不是真的药王帖!现在官衙的人,要把“仁永堂”的老板、伙计,全捉进衙门问话了!“ 把脉大夫张大嘴,回头看了看老板,老板已经爆出小人得志的狂笑声。 ”哈哈哈哈,痛快!实在太痛快了!哈哈哈哈!“ ”柳宗庵“的创始人柳宗群捧腹笑完之后,缩回交叠搁在案上的两腿,站起身,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老板,您要去哪儿?“ ”当然是去“仁永堂”。“柳宗群勾起唇,阴阴一笑。”作为同行,去关心一下这起破坏整体药铺行信誉的假药帖风波,理所当然。“ 其实他是非去亲眼确认一下,让自己接连吃下败仗的仁永兄弟,那灰头土脸、被捉进牢里去关的场面,好出一口这阵子饱尝的窝囊气! +++++ ”“仁永堂”的当家,就是你吗?“ 日正当中,正是京城大街上最热闹、人潮最汹涌的时刻。忽然之间,浩浩荡荡一大批的官府衙差,在一名蓝顶官爷的领队下,先将”仁永堂“门前排队的人潮驱散,还大举将整间铺子包围起来,不许闲杂人等进出。 ”请问官爷,这是怎么一回事?“ ”先回答我的问话,你是不是“仁永堂”的当家?“ 名义上的当家还是卧病在床的爹,但仁永逢见官爷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 便点头说道:”我是当家,这儿大大小小的事都归我管。“ ”那好。那,来人呀,将此人押下!“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店内众伙计们的骚动,大家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仁永源更是马上跳出来,护在哥哥身前。 ”你们想对我哥做什么?就算你们是官差,也不能毫无理由,随便押人进大牢呀!“ ”小伙子,你要阻碍官差办事的话,连你一起捉进大牢里!“ ”你们不说出个理来,就知道那官衔压人呀!没有人告诉你,为官之道就是体恤百姓,好官不与民斗,没事少扰民吗?“ 仁永逢担心弟弟再继续说下去,当真也被捉去关,届时铺子里没有人能管事,他们在牢里也没人照顾,反而更麻烦。 于是将弟弟推开,道:”不好意思,官爷。我这位兄弟行事较鲁莽,若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并将双手束于前方道:”小的虽不知自己犯了什么法,但您要捉便捉吧,我想到了官衙,自然就有解答了。“ ”哥!“ 仁永逢使个眼色,要他休莫再吵。 或许是他的知所进退,博得了官爷一点好感。”你这当家倒是挺配合的!好,告诉你也无妨。有人到官衙里,提出“仁永堂”卖假药的事情。我们大人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因此命我将你带去问话。“ ”卖假药?!“仁永源气得跳脚。”是谁乱放这种鬼话?我“仁永堂”百年老铺,靠的就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这八字,岂有卖假药的道理!你说,到底是谁这样毁谤我们铺子的?“ 连仁永逢也无法接受,脸色一沉地说:”官爷,奴才家世世代代为京城里的高官贵爵提供药材,是京城一大名铺。这指控若是无凭无据、无中生有,或凭空捏造,却毁了小的百年招牌的名声,您……弥补得了吗?“ 官爷脸色一变。”什、什么弥补?你们若是问心无愧,怎会空穴来风?“ ”您这是欲加之罪,官爷。“仁永逢滔滔雄辩道:”商场尔虞我诈,多有扯人后腿、图一己之私的恶党。小的对自己的清白有信心,只是在水落石出之前,担心您会沦为恶党打击小店所利用的工具,还盼官爷能谨慎处理。“ 在此一番利弊得失的分析下,原本气焰高涨来捉犯人的官差,在没有百分之百的确信证据下,宛如一只缩头乌龟,霎时变得客气起来。 ”呃……你讲的话似有几分道理。这样吧,我带你回官府问话,配合办案,我就不给你上铐了。“ ”多谢官爷。“ 对仁永逢而言,这法子是不令人满意,但可接受。”仁永堂“的少当家被捉入官府,传扬出去,百年老铺的名声便毁于一旦。现在变成”陪“官爷回官府问案,起码杜绝了外面大批围观人群未审先判的悠悠众口。 ”官爷,您这样好吗?既然“仁永堂”被检举,已是嫌犯之身,您不扣押只是问案,有苟且徇私之嫌呀!“藏在人群之中,某人如是说道。 ”这……是谁?偷偷摸摸地在那边讲些什么?敢插口管官差的事,就给我出来!“官爷做这也不是,做那也不对,开始有些恼怒地说。 ”小的岂敢“管”您的事?小的只是认为,倘若“仁永堂”真的卖假药,兹事体大。望官爷能秉公处理,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罢了。诸位乡亲请评评理,我柳宗氏说得有没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药王之妾(H) 作者:李葳 分卷阅读32 有道理?“ 悠悠地说着,男子手握纸扇半遮面,目光巡了在场所有的人一圈,装腔作势地走了出来。 ”柳宗庵“的当家跑来这里做什么?仁永逢真不明白他和他们仁永家究竟有何冤仇?打自他”柳宗庵“开业以来,总是处处针对”仁永堂“药铺而来,一会儿抢药材供应商,一会儿大打廉价药材战。 说远一点,爹爹当初不就是为了和他”柳宗庵“竞争,才会倒下。 今儿个看他在店内现身,颇有”我不犯你,你倒犯我“的怒意。 显然柳宗群的话多少在店内外掀起了波澜,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见状更是得意洋洋,下颚高举地说:”坦白讲,我老早就怀疑“仁永堂”打着“药王”名号卖的药帖,是真或假?今日传出这样的检举,更证明果然如我所想,是大大有问题!“ ”你说什么?!“仁永源气得就要上前揍人。 ”呀,好吓人啊!你们是卖药的,还是地痞流氓?在官爷面前也敢打人?“ 柳宗群可以躲在官爷身后,道:”不止我一人有这疑问,大家都很好奇。谁不知道药王老人家隐居山林、不问世事已久。谁都找不到他,你们哪来的本事取得他的药帖?你们有他的药帖手稿吗?还是他有和“仁永堂”打什么契约,让你们打着他名号卖药呀?如果都没有,你们就没资格贴什么药王秘帖!“ ”我们的药帖都是真的,你少在此胡说八道!“ ”那你拿出证据来呀!“ ”证据……我们拿“仁永堂”百年信誉当保证!“ 柳宗群笑得前俯后仰,道:”根本就没有证据嘛!欸,我说你们就是太贪心了,之前数年的药帖,打着新配方的名号,也没人可以对比出真假。但是今年端出了十全帖……这么赫赫有名的帖子,你们竟也大胆下手,现在活该被检举了吧?“ 仁永逢心想:我看就是你去检举的吧? ”谁都知道,十全帖是皇储养生秘方,除了药王知道,以及宫廷御医主宰有权一看外,谁都没办法窥知其内容。现在此事已成案,自然可以报请御医主宰做比对,只要你们家的药帖有一处与宫里头的不同,你们就等着人头落地,向药王谢罪吧!“ ”多谢柳宗兄关心晚辈的人头。不幸的是,这帖子的的确确是真品,届时那随意诬告本店的人,恐怕反而要吃上官司了。“ ”哼,你继续嘴硬吧!我就不相信你能找到我派出百多人的猎户搜遍谭荖峰都找不到的药王!“ ”那是因为……“ 突然,清澈宏亮的声音,透过重重人墙传了过来。 ”你派出的猎户一个个都长得像山猪一样,猪头猪脑,看了就倒尽胃口,谁还会理他们呀!“ 仁永逢瞪大双眼。 柳宗群闻言怒不可遏。”你、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说话!“ ”资格?论资格的话,从刚刚你就一直左一句药王帖是假、右一句药王怎样怎样,仿佛和药王很熟似的,但你连他站在你面前都不认得,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资格呢?“ 悠哉地,双手盘在胸前,蓄着野人般狂放长发的淳宇浪,踱步到众人——官差的面前说:”要问药王帖的事,问我就行了,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清楚。“ 官差狐疑地看着面前这三分像野人、七分像野鬼的男子,道:”你又是谁?“ 咧嘴一笑,淳宇浪掏出受封之时,皇帝陛下赐赠的一块免死金牌,道:”老子是可以斩狗官,或切下那长舌公的舌头都没事的……区区“药王”是也。“ 不消说,当日京城各大街坊争相走告的大消息,就是隐居的药王重出江湖,重返京城的这个大好消息了。 特别是,有许多奇病怪症的病患们,终于盼到了这一日,无不欢天喜地。 +++++ 相较于外面的欢欣鼓噪,仁永逢恐怕是最开心不起来的人。 ”你你你……你下山做什么?“ ”思念我的爱妾,所以就来了。“口气稀松平常,仿佛这一趟路不过是山上山下。 ”妾……你正室都没娶,纳什么妾!“ ”谁说我没有正室?我早与天地间所有的药草订下终身,它们就是我的唯一正室,这辈子我与它们不离不弃。但你别嫉妒担心,此生我保证只纳一名小妾——就是你。“ ”我很忙,没空做人家的小妾,你令纳高明吧。要是没人选,我推荐全天下最棒的妓院给你。“ ”我不要别人,就要你。“ 仁永逢咽了一口口水,希望他不是认真的。”呃,多谢你出面搭救,我想……你应该明儿个就回谭荖峰了吧?“ ”回去?“男人唇一撇,仿佛他说了个有趣的笑话。”我纳妾的聘金都付了,怎能空手而归。“ 聘金……什么时候?! ”我不是说了吗?“十全帖”是我俩的定情之物,你要好好地收下。“ 不对。他发誓他听见的绝对不是这样! ”可、可是我没办法一直住在谭荖峰……我有家业……“ 男人耸耸肩。”你家就是我家,你不能住我那儿,我就去你家住。“ 什么?!不行,绝对不行! ”走吧,还等什么?我得去拜见岳父、岳母,和他们打声招呼。“ 吾命休矣…… 仁永逢被男人拖着回家的一路上,都在向老天爷祈祷,希望自己快点睁开眼睛醒来。 ……噩梦,这绝对是一场该死的噩梦! 不然他要如何向爹娘解释:抱歉,孩儿一不小心把自己”出嫁“,还是嫁给人家当小妾的! ……我死定了。 呜呼哀哉,呜呼! ——全书完 分卷阅读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