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之高阁》 分卷阅读1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1 《束之高阁》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文案: 小别扭和大深情谈恋爱的故事。 深情略强势漆律攻*貌美敏感郑嬴受。 被暗恋的小受慢慢明白爱情的模样。 he。 1 在郑嬴被电话闹醒的时候正是八点,他做了一个梦。他睡觉会把手机开飞行模式,怕辐射,但又怕人找,于是在家里装了座机。郑嬴住的不高,窗外还有来往的行人的声音。楼下是一条街,街两边塞满了提供早餐的店铺,甚至有浓郁的面汤的味道飘上来。昨晚没关窗。陈嬴接了电话:“喂?”声音朦胧,任谁都听得出是刚睡醒的。 “嬴子,这边有人需要接待一下。” 李选,大学好友,也是公司的ceo。李选家里背景很深,但是不愿靠家里,大三就拉着郑嬴创业,开了家广告公司,他当老总,郑嬴当副总。当然郑嬴做不了副总,李选感念一起创业时的艰辛,给他挂的名,做的只是设计师的事。“你和我一起。” “谁呀,这么大面子?”郑嬴随口问道,他瞌睡醒了一半。李选是圈子里的生物链顶层,他认识的家世背景比李选好的也就是在北京的邵嘉和他前男友白羡周,能让李选亲自接待还得捎上他的必定是个大人物。 “电话里不好说,来了就知道了。给你发了地址。” “行了,给挂了。”说完他就起床了。 家里很乱,衣服到处扔。地板上零零落落地趴着几本书,枕套被套都是灰色系。郑嬴有些癖好,其中之一就是买衣服,衬衣、毛衣和卫衣都堆满了衣橱,郑嬴还嫌不够,总之看到专柜上新的就管不住手。他从中随手挑了件衬衣,西装裤,想着要正式一点,又打了个领带,后来又觉得麻烦,扯下领带,洗漱完就出门了。 出门被风一吹,才发觉已是深秋,有些后悔没穿件外套。 郑嬴是打车去的,他这人有些癖好,管不住手地买衣服算上一件,再就是不会开车,也不喜欢开车。当然是因为不喜欢才不学。他总觉得自己开车不好,一旦他上路了必定会出什么事。他很惜命,不敢冒险。他对操作类的东西很不自信,因此他连车也认不了几个。每说到这事,邵嘉就会笑他,既不爱香车也不爱美人。但其实不是,他高中的时候也暗恋过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有种气质很吸引他,按捺着没表白,去年那女孩子结婚了,之后在同学聚会上遇到,说一直暗恋他只不过没敢表白。当时郑嬴也说“我也喜欢过你”,两个人相对无言笑了笑,毕竟都过去了,再遗憾也没办法了,况且郑嬴爱极了这种擦肩而过的青春,有一种哀绝的美。 到了机场,找到了李选就开始闲聊。 “咱是在等谁啊?” “我哥。” “你哪里的哥?我怎么不知道。” “我爷爷当过他爷爷的警卫员,他爷爷就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我爷爷,算上去应该是表亲,我分不清,反正一直叫哥来着。”李选向来对这些家族关系感到头痛,弯弯绕绕又复杂。 “那应该叫叔,”郑嬴想了一会儿说,“多大啊,让你叫哥。” “40几了吧。当初我叫哥,他没让我改,我奶奶让我叫叔来着。” “那比我们大了十多岁啊,是该叫叔,不过人让你叫哥估计是想听起来年轻点,但是你怎么把我拉过来啊?” “他手底下有几个公司,我们可以拿下他的广告,不过虽然是亲戚,总归讲清楚,让你过来讲讲设计什么的。” “哦。”郑嬴这才明白。李选家里背景深,他爷爷还是靠他这哥的家族才发迹的,那这人家庭背景估计和邵嘉差不多。所以听李选说他这哥四十几就有好几家公司也就不奇怪了。“他叫什么?” “姓漆,叫漆律,油漆的漆,法律的律。” “漆律?”郑嬴笑了笑,说:“你这哥家长挺有意思的,取的名字挺好。” 李选白了他一眼,当初大学知道郑嬴是个处男一枚,想给他介绍一个女朋友,那姑娘长得好看,是英语系系花,特喜欢他,告诉郑嬴郑嬴问叫什么名字,说叫吕晓,郑嬴说名字太难听了,不见。那时候李选就知道郑嬴为什么找不到女朋友了。郑嬴单身至今,还是个处男一枚,李选觉得他没救了。“我哥可是男的,你可别爱上了。” 其实郑嬴也不是一直单身,他在大学和毕业之后都谈过几次,不过时间都不长,最多也就三个月,李选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他觉得亲嘴很恶心,也不是特别喜欢别人,就不要耽误别人了。 “我就是觉得他名字好听,又没存什么心思,我要是喜欢男的我早和邵嘉搞上了。”邵嘉是个双性恋,“铁打的邵嘉,流水的情人”,郑嬴总这么揶揄他。 聊着聊着李选就突然说:“来了。” 郑嬴向李选的目光所及处看去,看到了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白色衬衣的男人,看起来十分英俊,有一种威而不发的气势。他身边有个妆容精致的女人。郑嬴听名字以为漆律应当更文质一些,那男人倒是与自己想象不符。 “韩助理,杨助理。”李选走上去说道。 这男人竟然不是漆律。郑嬴暗道,他也跟着李选走上去。 “漆先生在飞机上衣服被弄脏了,正在清理,先让我和杨雪过来。”那个韩助理说道。 李选点点头,说道:“这位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公司的副总,郑嬴。这两位是亚太的韩徽和杨雪。” 郑嬴伸适时地说道:“你们好。” 对方也礼貌地回了句:“你好”。 郑嬴暗想,亚太是个大规模中英合资企业,这两位看起来就是高级白领,居然也只是助理级别。当然助理也分哪种助理的。 他们在一旁等了一会,听见韩徽说:“先生过来了。” 郑嬴看过去,眼皮一跳。郑嬴看到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这男人眉眼精细,轮廓眼角都十分有韵味。看他就像看一幅大家的山水画,气韵天成,雄浑开阔;在细节之处又同时兼有小莲的婉约秀质。 “哥。”李选喊。 漆律向他点了点头,对走到自己身边的韩徽说了几句话,似乎是让他们先走。 “你朋友?”漆律看着郑嬴。郑嬴早把他打量了一遍,从上到下,无一不细致。这样的人是很难见的,天生的衣服架子,身上又有世家养出来的贵气,一身搭配无可挑剔,当然长得更好,真真是妙不可言。 “郑嬴,我好哥们,绘画设计方面的天才,这几天让他带着你转转。”郑嬴朝他笑了一下。 漆律点点头,也回之以笑容。 郑嬴不大喜欢和外人说话。李选说当时见郑嬴就觉得不好相处,冷冰冰的不说话,处久了之后觉得此人心思细腻、把一腔温柔藏在了心底。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2 李选去取车,就让郑嬴和漆律在机场外等他。郑嬴在机场外面冻得不行,早饭也没吃,同样只穿了一件衬衣的漆律却泰然自若。诚然, 郑嬴是喜欢漆律这个名字,但是面对如此优秀的同性,他实在难以做到不嫉妒的。 “郑先生是学绘画的?”漆律说,他说话很礼貌。 “我学经济的,大学逃课学了油画和国画。”郑嬴不喜欢经济,考虑到找工作才选的专业,后来又不喜欢学,索性逃了课去蹭一个老教授的课,老教授觉得他有天赋,一来二去就收了他当弟子。郑嬴虽然逃课多,但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点到也有李选替他兜着,后来他就成了他们系的名人。 漆律笑了笑,说:“郑先生很有意思。” 郑嬴不得不承认漆律长得确实很好看,特别是他笑的时候,眼睛也深邃,特别美,带着古典的优雅。他从前看英剧,美丽如画的那主角笑的样子就是他那样的。但他也不知道漆律说的有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干脆就闭嘴。 后来俩人倒没再说话。 等李选把车开过来,郑嬴就坐到后座去,他以为漆律会坐在副座,没想到坐在了他旁边。后来他想了想,漆律恐怕是习惯坐在后座了。 “哥,我们先去吃饭?”李选有些谨慎地问道。 郑嬴暗自笑了一下。他第一次见李选对一个人这么服服帖帖,吃个饭还要问怎么样,他肚子可正空着。 “客随主便。” 2 路上三人也不怎么讲话,一般是李选殷勤地问一句,漆律冷淡地答一句。 郑嬴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叮”的一声,李选给他发了个消息:“你他么说句话啊,别杵这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 郑嬴乐不可支,原来他自己也知道在唱独角戏。于是支起身子,正襟危坐,看向漆律:“漆先生是学什么的?” 漆律也看他,说:“建筑。” “您知道尚学浅吗?” “国内受热捧的天才建筑设计师?” “对。他是我师弟。”郑嬴说,他看到漆律挑了挑眉,又继续说道:“我们俩都是r大李景坤教授的弟子,我知道学浅现在的实力配不上他的名气,但是我想建筑设计和广告设计都看重一点,创意,我相信漆先生明白我在说什么。所以,我想请漆先生把手下的广告给我们做。” “如果你指的是亚太的话,恐怕我不能帮你,亚太的广告从来都是和as合作的。” as是国外有名的广告设计公司,向来替一些奢侈品牌设计广告,没想到与亚太也有合作。郑嬴泄了气,又躺下去,“漆先生喜欢吃什么?” 李选差点没给他气死。 漆律露出一点笑意来。“郑先生转移话题很快。” “哥,你别理他,他就这样。” 郑嬴撇了撇嘴。 李选把车停在了红星路,他转过头来对漆律说:“哥,这家店在巷子里,车开不进去,只能走进去。” 漆律点了点头。 三人慢悠悠地穿墙走巷,周围的环境从喧闹逐渐变得静谧,一片片爬山虎挂在墙头,即使在深秋也仍然青翠如碧。不一会儿,就看到了一个门上挂了块“一爿小店”匾额的古朴的房子。走进去,右侧是大书架,占据了整个右室,上头摆满了书籍残简孤本,左侧是柜台,柜台上有一架琴,看材质是顶好的,左侧壁上挂了一幅字“沉静自然”,内室幽深窈然,用珠帘遮住了。这家店是郑嬴无意中发现的,店主是一个叫云界的美貌青年,常穿着唐装,仿佛跋涉历史之河而来。 他们到的时候云界正在看书,那书上的字是小篆。 云界见他们来了,放下手中的书本,迎上去:“今天来的倒早?这位是?” “我哥,”李选说,又对漆律说:“哥,这是云老板,云界。” “云老板,漆律。”漆律说。 “漆先生。”云界看向郑嬴,“郑嬴,要吃什么?” “今天有什么?”郑嬴说。 云界想了想:“菌菇还是新鲜的。” “有笋吗?我哥爱吃笋。” “笋?这倒没有。”云界笑了笑。 “不用麻烦了,云老板看着弄吧。”漆律说道。 云界仍旧是笑着,“云界定不能辜负漆先生的信任。”说完就飘飘然走了,一边的服务员把他们带进内室。 云界这店是郑嬴发现的。当时邵嘉带着他在大马路上飙车,突然就看到了一个穿唐装的美貌青年,其实邵嘉车速很快,他连人鼻子眼睛都没看清楚,立刻就让邵嘉停了车,追着那人去了。邵嘉也是摸不着头脑,一边在后面骂他、一边在后面追。后来他们跟着那美青年到了穿进巷子里,又左拐右拐,到了这店里,才知道那美青年是这店主,叫云界。邵嘉当时看到云界眼都直了,信誓旦旦地对郑嬴说要把他拿下。拿下却是没拿下,倒是成了朋友,话说回来,云界还是邵嘉第一个没追上的人。 内室里也是清幽典雅,有几盆君子兰,开的正好。有窗,窗外是回廊,一片青翠,其中掩着嫣红的月季。 不一会儿,菜就上了。 “漆先生,还满意?”云界做完了菜就过来和他们聊天。 “云老板手艺高超。”漆律不吝赞美。 云界仍是那副笑容,他看着漆律,又看了郑嬴一眼。 郑嬴本来就饿的前胸贴后背,现在正忙着风卷残云,没注意到云界看了他。 几人吃吃聊聊,云界见识颇广,和漆律相谈甚欢。 吃到一半,郑嬴的手机突然响了,郑嬴接了听了几句,脸色就变得不大好,挂了电话对李选说:“我有些急事要先走,你和漆先生慢慢吃,漆先生见谅。”说完就匆匆走了。 电话是警局打来的,他表弟和人斗殴,被抓进去了,郑嬴只得去保释他。 这是郑嬴除了办理身份证第一次来警局,真是值得铭记的日子,他想。 他表弟沈维明低着头坐在警局里,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沈维明长得一张娃娃脸,此时却有些不堪入目了。 “为什么打架?”郑嬴问他。 沈维明不说话。郑嬴也懒得再问,交了钱就领他出去。 两人走到大桥上,风很大,郑嬴还穿着那衬衣,现在却不觉得冷了。郑嬴家里条件并不好,高中时他爸意外去世,剩下他妈一个人抚养他,他的学费和生活费什么的都是他姨帮忙凑的。沈维明是他姨的孩子,性格软弱,学习不好,在s城读个大专。他虽然和沈维明不亲密,总归是他弟弟,他是有照顾他的责任的。 “哥,你别生气。”沈维明小心翼翼地说。 “原因。”郑嬴只说了两个字。 “哥,对不起,我…我是个同性恋,你千万不要和我妈讲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3 …”沈维明说着说着就哭了,想是又内疚又担忧。 郑嬴倒是愣了。他确实没想到沈维明是个gay,其实他身边的gay也不少,邵嘉勉强算得上一个,他们那些人大多数都是有钱人,思想开放,娶着老婆还在外面和男人玩。可是对于沈维明就不一样了。他是小城市里出来的,他或许从前根本不知道同性恋是什么,而且他的父母是绝不能接受的。 “什么时候发现的?” “室友说要看av,我没感觉,后来他们嘲笑我是gay,我就上网查了查……之前我也觉得我不大好了……”说着说着像是要哭出来。 “只对男人有感觉?”郑嬴看向他。 沈维明低着头,“嗯。” 郑嬴叹了口气,说:“是和室友打的?” 沈维明还是“嗯”。 “你这事我给你解决,你愿意听我的吗?” 沈维明抬起头,看向郑嬴,眼里还有泪光,“哥,你不嫌我恶心?” 郑嬴甚至十分同情他了。 “同性恋有什么可恶心的?别瞎想,这也不是什么病,性取向问题很正常,问题是姨他们不好接受。我先给你在外面租个房子,你先别睡宿舍了,先别想这些事,离放假也不远了,好好学习,之后的事我再想想,过几天给你介绍个朋友。” “谢谢哥。” 郑嬴摸了摸他的头发,“别瞎想,今晚睡我那。” 沈维明点了点头。 郑嬴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孤独,他不知道怎么说。他能轻轻松松考上r大,逃课也能拿奖学金。他朋友很多,他们都喜欢郑嬴这个人。外貌出众,脾气暴躁,但是对人很真。当初邵嘉和他玩的好,把他带到他的圈子,有个人就和邵嘉开玩笑说“嘉少哪找来的这么个尤物,过两天借我玩玩”,邵嘉当时就一拳把人牙给打掉了,狠声说:“这是我最好的哥们,谁要是再不长眼,裤裆里的就别想要了!”郑嬴的大多数朋友都像邵嘉一样对他很好。可是他仍旧感到很孤独。他谈过恋爱,但他却觉得自己却从没有真正喜欢过别人,那个高中暗恋的女生只是一段无疾而终的遗憾。遗憾,也仅仅是遗憾。郑嬴很迷茫。 郑嬴把烟抽完后,就带着沈维明回到租的房子里。房子挺大的,三室一厅,其中一个被郑嬴用来做工作室,很乱,各种材料。再就是卧室和客房了。 “你住那个房吧,浴室在这边。”沈维明跟着他进了浴室。“脏衣篓在这,嗯,噢,我去给你拿牙刷牙膏。” 郑嬴给沈维明拿了睡衣毛巾等,递给沈维明,说:“热水是右边。” 沈维明出来后郑嬴在客厅看笔记本,看他出来就合上了,准备进房去。 进去之前又摸了摸沈维明的头发,说:“早点睡,别多想了。” 3 郑嬴醒的很早,他起了之后也叫醒了沈维明,给他拿了一套自己没穿过的衣服。 “今天有课吗?” “有。”沈维明还迷迷糊糊的。 “我先去公司了,早餐你自己搞定,钥匙给你,上完课自己回来,晚上去看房子。”郑嬴说。 “哥,我不能和你一起住吗?” 郑嬴犹豫了一下,他不是特别愿意和沈维明住,他喜欢自己一个人,但是又觉得沈维明这段时间需要他陪。“那你就先住这吧。我先走了,记得去上课。” 到了公司,李选还没来,他负责的设计部的李京河却找上了他。“郑嬴,做我的模特怎么样?” 郑嬴白了他一眼,“我对脱光了给你看好几个小时没兴趣。”李京河是业内有名的设计师,刚回国就被郑嬴挖来了,他喜欢人体艺术,当初来这就是因为郑嬴长得好看身材也好,存着让他当模特的心思。 “我从我爷爷那弄来了一个汝窑瓷,你要是做我的模特,就归你了,怎么样?” 郑嬴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喜欢瓷器,但是没钱买,那种有年代的瓷器动辄数十万,若是大家手笔,根本有价无市。没想到李京河竟然打听到了他这个喜好。“成交。不过得下个月,这个月我可没时间。” “有你这句话就行。” 李京河刚走,李选就来了。 “你那表弟没事吧?”李选坐在郑嬴对面。 “没事,就是正在人生转折期,给他时间适应一下就行了。” “我哥那边你去跟着。” 郑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手上的设计方案,“亚太不是没希望了?” “亚太没希望,但是hk可以啊。hk要出一款新手机,刚好需要广告方案。” “你哥手那么长?从亚太到hk?” hk现在是国内最火的一个手机品牌,性质和外观都属上乘,郑嬴也用的hk。 “都说了我哥手头下好几个公司,不过hk和亚太都只是入股而已,你把他伺候好了,资源那还不是源源不断?” 郑嬴乐笑了:“他是你哥,你怎么不去伺候?说得跟窑子里的老鸨一样。” 李选也冷笑着看他:“我要是去伺候了,那公司里的事你管?” 郑嬴闭了嘴。他和李选弄的公司叫华洛广告,郑嬴平时就管管设计师,自己偶尔也设计,也没其他事了,只是挂了个副总的名,做的却是甩手掌柜。当初公司成立的时候,接单子也是李选来做,郑嬴只管设计,后来公司大了,李选请了几个经理人,郑嬴乐得清闲。“你哥联系方式我都没有,今天就去找他?” “今天就去,”李选说,“这个单子很多人盯着,抓紧时机,我哥也不会因为关系就把单子给我们,还是要靠你了。我把号码发给你。” “嗯。”郑嬴点头,“你先去忙吧。” 既然要去找漆律,郑嬴就想着要打扮一下,得把漆律身上那层光芒和气势给压下去。他自然而然地就到了商场。c&o是他最喜欢的牌子,刚好上新了几件毛衣。他一件件的试穿了,选了米白色毛衣,天气有些冷,穿毛衣正好。买完毛衣之后他就忘了要把漆律给压下去这回事,心情极好,给漆律发了短信:“漆先生,您好,我是昨天的郑嬴,您有空吗,昨天不好意思了,想请您吃个饭赔罪。” 过了一会儿,漆律打了电话过来。 “喂,漆先生。” “哦,好。” “您决定吧,我不挑。” “嗯,好。” 漆律让郑嬴12点在八珍阁等他。 郑嬴其实有些怕漆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觉得这个男人这么优秀,在他面前总有一种自己是小孩子,幼稚而又古怪的感觉。 郑嬴提前去了,进了八珍阁就有服务员问有预约吗,郑嬴提了漆律的名字就被领进去了。 漆律忙完已经是十一点四十,心里惦记着和郑嬴的约会,自己开了车过去。一看到郑嬴,看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4 到他穿了一件米白色毛衣,一条浅色牛仔裤,显得腿很长。他正看着窗外,侧脸看上去很忧郁,米白色毛衣也很好看,让他看上去没有昨天那么锋利,倒是很干净很温和。 “等了很久?” 郑嬴回过头来,“没有,这里风景很好。” 八珍阁邻海而建,郑嬴坐的位置正好能一览全景。海面平和,偶尔有浪打过来,天水相连的地方掠过几只海鸟。 漆律坐在他对面,这边一个服务员也进来了,给了他们一个平板。“要吃什么?” “漆先生您决定吧,我不挑。”郑嬴说,他看上去懒洋洋的,不是特别有胃口。其实是他早餐吃的晚了,所以还不饿。 “海鲜吃么?”漆律问他。 “吃倒是吃……”郑嬴有些犹豫,漆律也疑惑地看着他,“但是不要太麻烦……” 漆律笑了笑,点了几份不用剥壳的海鲜和八珍阁比较有名的小菜。 “昨天,怎么了?”漆律问。 “哦,家里一些事。现在已经解决了。”郑嬴回答。 郑嬴确实不大会说话,碰上漆律他就更不会说了,每每都把话题引至结束,偏偏他还不自知。他只觉得漆律气场太强,有点像他高中时期的班主任,总是一脸和蔼,但是郑嬴就是怕。而两人也不怎么说话,所以气氛更为尴尬,郑嬴只得绞尽脑汁找找话题。 “漆先生要在s城呆多久?” “亚太的事处理完就回北京,大概一个月吧。” “漆先生住在哪?”他其实想直接问hk的单子能不能给他们做,但是又怕像昨天一样被搞砸,只好旁敲侧击。 漆律凝睇了他一刻,说道:“酒店。” 郑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漆律突然说:“郑嬴。” “嗯?”郑嬴有些茫然。 “我叫你郑嬴,行吗?” “当然……可以。” “那你也别叫我漆先生,叫我漆律。”漆律说,正好上了菜。 “嗯,好。”郑嬴有些气馁,他本来就不会说话,若是李选在他也能插科打诨,但是现在只有他和漆律两人,感到如坐针毡,十分紧张。 “你找我是为了hk的单子?”漆律问。 “是。” “昨天李选和我说了,我们吃完饭再谈?”漆律一直看着他,语气很柔和。 “好…” “你和李选是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不用这么谨慎。” 郑嬴点点头。 漆律吃的很慢,仿佛是故意为了看他的窘迫。 终于等漆律吃完了,郑嬴也如释重负地放下筷子。“不喜欢?” “不是,早上还没消化。” 漆律点头,“去酒店?” “行。” 郑嬴跟着漆律去取车,漆律问:“你开车?” “我不会开。”郑嬴说 “嗯?”漆律有些奇怪。 郑嬴脸红了。“我不喜欢。也不会。“ 郑嬴坐在漆律旁边,看着漆律的侧脸,突然就觉得他长得有些欧式,棱角分明,像希腊神话里的阿波罗。他的手也好看,握着方向盘,他不说话的时候显得很冷漠,笑的时候又让人觉得很深情。 “你带了设计方案?”漆律突然问,他的眼睛还是看着前方。 郑嬴有些慌乱:“没…没有,我今天才知道要找您。” “下次记得。” “哦。” 郑嬴和漆律一起回了酒店,漆律回到房里就脱掉了外套,暖气开的很高,郑嬴也觉得热,只不过他只穿了件毛衣。 过了会那个叫杨雪的女助理就来了。 “先生。” “给他讲讲hk的要求。”漆律指的郑嬴。 杨雪看上去有些疑惑,但是也没有多言。“郑先生跟我过来吧。”杨雪把郑嬴领进另一个房间去。 其实郑嬴也很疑惑,李选说杨雪是亚太的,没想到她也负责hk。 杨雪给他讲了hk新款的手机和功能和设计理念,还有其它要注意的事,差不多用了一个多小时。郑嬴不禁对她很是佩服,她连一些细节都说到了。“你们做助理的都要这么好的记忆力?心思也要缜密?” 杨雪说:“只是漆先生的助理需要。” 郑嬴了然,“那跟在他身边很辛苦吧?” “也还好吧,漆先生平时对我们很好。” “我要是你我也不敢说他不好,”郑嬴笑着说,“在他身边压力很大。” 杨雪也忍不住笑了:“习惯了。漆先生很重视你。” 郑嬴很惊讶。 “漆先生一般不会插手hk的事,这些事不会劳烦到他,今天特意让我准备材料。” “是因为李选吧。” 杨雪不再说话了,露出了暧昧的笑容。“我觉得你挺厉害的。” “为什么?”郑嬴笑着问她。 “你这么年轻就是华洛的副总了,华洛现在虽然才初具雏形,但是凭李总的能力和他家里的关系,想必以后华洛会发展得很快。” “可是这和我没关系啊,我不过是个设计师,公司都是李选和经理人负责的。” “你和李总的交情就很能代表一些东西了。” 郑嬴却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笑了笑,又看起资料来。 5 沈维明刚上大一,虽然是个二本,但学校还有晚修,他不敢骗郑嬴,只好乖乖去了。 郑嬴作别陈麓和张予明,一个人回家。他家离“这就是生活”三四个街区,走着回去要半小时,他正好有心情慢慢走回去。也可以说是没心情,所以走着回去。他感到有些孤寂,特别是看到陈麓和张予明在一起时,想找陈麓吃个饭也怕打扰他们,就更觉得自己茕茕孑立了。 因为是深秋,昼夜温差大,郑嬴出门时穿了外套,现在却仍觉得有些冷。他是比较怕冷的。他念中学的时候教室还没有空调,其他人都借故去办公室避暑,只有他泰然自若。现在也是如此,大热天的,除非是高温,他都不怕,一旦有些风雨,他非得钻进被子里。 他一路上想了许多,无非就是一些自伤的情绪,他觉得他这辈子可能碰不上一个有缘人了,考虑了单身主义,又想到他母亲。他是不怕他母亲伤心的,一切伤痛都会被抚平,只要有时间。最后他想到张予明跟他说的,他表姐姜雯为漆律闹自杀的事,他自主把它补充成了一个凄美的故事。要是有个人如此喜欢我就好了。他叹气。 一路上的顾影自怜没有让郑嬴过于忧郁,回到公寓,那些情绪便消失殆尽,他扎进工作室,打开电脑,埋头于hk的广告策划中。上午杨雪给他发了一些资料,他现在才有时间看。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机响了。 “喂?” “郑嬴。” “嗯,您是?” “漆律。” 郑嬴有些尴尬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5 ,他上午刚给人打了电话,却因为懒而没存备注。“漆先生……不好意思,我忘存了。” “叫我漆律。明天有空吗?” “哦好,漆律,”他用左肩托着手机,手里翻弄着一些资料,电话里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他才想起要回答对方,“有空。” “嗯。”他听见对方的声音,“明天和我一起去斯诺克?” 郑嬴在思考,他有些心不在焉,又是很安静了,“我不会玩。” “我教你。明天八点半去接你。” “哦,好的。” 漆律挂了电话。郑嬴还是有些怔愣。 郑嬴作息没那么健康,有时候很早就睡了,今天因为广告的事忙到半夜,却还是没什么想法。他手下其实有不少人,但是他觉得这个单子他自己做比较好。“李景坤弟子的创意”他下了这个海口,必要亲力亲为、尽善尽美。到睡觉时已经一点多。 郑嬴是被门铃声震醒的。他套上衣服去开门,打开门一看就懵了。 门外是漆律,穿着一套休闲的衣服。看上去面无表情。 郑嬴想了好久才意识到昨晚和漆律的约定。“漆先生。”他有些懊恼。 “才醒?”漆律问,郑嬴把门大敞,到一边,让漆律进来。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忘了,对不起。” 漆律点点头。“先去洗漱吧,现在还不迟。” “现在几点?” “九点。”漆律说。 郑嬴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穿好衣服,他估摸着不会超过15分钟。 “漆先生,我们可以走了。”他拿上手机,对漆律说。 漆律正在打量他的客厅,不算太乱,只是有些空,“不着急。” 话音刚落,门铃又响了。郑嬴纳罕地去开门,是一个穿着干练的女人,有些像杨雪。“漆先生在吗,他要的早点。”她手里提了份面和豆浆。 “拿进来吧。”漆律说。 郑嬴侧身让她进来。 那女人把早点放到茶几上,然后就说:“那我先走了。” “吃吧。”漆律说。 “啊?” “不是刚起?” “哦,好。”郑嬴为他这份细心感动了,同时又实在内疚,当他看到那份君临鳝鱼面是感动与内疚又融合成了吃到美妙食物的快乐。“漆先生,您真是太好了。”吃的时候又拿起手机玩,发现有很多未接来电。 “总是忘记。”漆律微笑着。 “嗯?”郑嬴抬起头看向他。 “不是说好了叫漆律?” 郑嬴匆匆吃完,和漆律一起下楼。一下楼,郑嬴心中一惊,忘穿外套了。他今天穿了件薄薄的灰色针织衫,想着车里有空调,也不计较了。 到了地方,郑嬴才知道不是高级会所,而是一个别墅,建在半山腰,能看到海。这地方他和邵嘉来过,这是邵嘉表姐邵如沁的别墅,邵嘉曾经借来开过party。 邵如沁是台湾人,很有气质,甜甜的脸蛋不像三十几的人。“漆律,你来了。”她的声音也甜,人如其名,“你的朋友?” 郑嬴没见过邵如沁,邵嘉和邵如沁关系一般,两家一个在北京,一个在台北,只有逢年过节相聚一下。 漆律向她点头,神色如常,说:“郑嬴。” “邵小姐。”郑嬴打招呼。 邵如沁看了他一下,又笑了,“郑先生长得很漂亮。”她的台湾腔很好听。 郑嬴其实也有一些台湾腔,他和人说话多了会不自觉转成那种软绵绵的音色,这事是邵嘉发现的。“我不敢在邵小姐面前班门弄斧。” 邵如沁还是笑,说不清是什么情绪,“那律你照顾好小朋友。”然后转身,向其他人去了,这个转身的背影十分潇洒,是做给什么人看的。 “你认识她?”漆律问。 “我和邵嘉是朋友,之前听说过她。” “嗯,”漆律看了下右边,是宾客自取的食物酒水,“要喝什么。” “什么都行。” “香槟?” “哦,好。” 别墅里还有其他人,十几个吧,除了邵如沁,没有其他女嘉宾,郑嬴还认识一个人,白羡周,也是台湾的,他家在台湾很有声望。他和邵嘉是前男友关系。他追的邵嘉。邵嘉当时也很喜欢他,但后来还是迫于压力分手了。邵嘉和他分手以后身边人源源不断。 有些人见漆律在这边,也过来了,郑嬴不认识。他只在旁边自顾自地,不管周围人如何打量他。 “你很少不守时。”穿着白色休闲服的人说,他长得端正,有一种温润的气质。他说话的时候向正在摆弄高脚杯的郑嬴看了一眼。 漆律用高脚杯挡了一下他的目光,“他还不知道,还小。” “你也好意思。”那人揶揄,“看上去不像,是个好孩子。” “嗯”漆律看向郑嬴,目光很柔和,“慢慢来吧。” “漆大少也有今天。” “郑嬴。” 郑嬴正陷入思绪里,手中是喝的干干净净的高脚杯,听到这一声。“嗯?”他抬起头。是白羡周。白羡周是的家族有几百年了,他的父亲是桂系军阀的嫡长子,当时跟着蒋公到台湾来的,他是最小的儿子,家教甚严。白羡周长得很文气,看上去十分可欺。郑嬴深知这个人城府颇深,邵嘉都折他手里了。 “你跟着漆律来的?”白羡周问。 郑嬴点头。 白羡周违和地笑了下,晃了晃手中的酒。 当初白羡周很爱邵嘉,据说为了和邵嘉在一起被他父亲打了个半死,在医院住三个月。当时邵嘉自然也是爱他的,邵父骂他跟谁不好偏要跟白家的,偷跑去台湾找白羡周。后来他一个人回来了。回来之后就找郑嬴。郑嬴目睹了他和白羡周怎么分手的,邵嘉打的电话,靠在郑嬴身上,对白羡周说“我们分手吧。”白羡周当时只说了一句话,“你想清楚了?”邵嘉挂了电话。后来两人再没联系过。 过了一会儿,漆律叫郑嬴,“去斯诺克室。” 和他们一起过去的有邵如沁和白羡周,还有两个郑嬴不认识的人,其中一个是方才和漆律交谈的人。 邵如沁是众星拱月般的存在,毕竟只有她一个女人。她对人也是不偏不倚,连对郑嬴也会说上几句话。“律喜欢斯诺克。”她说。 “我也喜欢。”白羡周道,“但是玩的不好。” 那个端正温润的男人走进斯诺克室就拿起一支球杆,“看来我们是陪太子读书啊。” 另一个长得英俊、尤显秀质的男人说:“毕竟律哥很少来嘛。” 他们都拿起了球杆,郑嬴站在一旁,白羡周走过来和他说话。“那个是我哥,白羡庄。另一个是邵如沁的亲弟,邵如蕴。” 郑嬴笑道:“你们家倒是喜欢庄周得很,但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6 是却太严了,不像。” “名字是我妈取的,跟我爸离婚了。”白羡庄不在意地说。 郑嬴像被什么蜇了一下,讷讷不敢言语。 6 “姐姐不会玩,律哥要教姐姐吗?”邵如蕴说,他的台湾腔有些娘。 “没看见漆少带了朋友来,还是我来教如沁。”白羡庄笑道,同时他试着击了一个球,姿势很专业。 邵如沁没说话,镇定地看着漆律,是在等他回复。 漆律选了一支杆,递给郑嬴。 “不不不,不用了,我不会玩,你还是教邵小姐吧。”郑嬴其实很不喜欢这种操作类的东西,他一向肢体不协调,各种运动都不适合。 白羡周轻笑出了声。“要不我来教你,我也是半吊子,谁也不嫌谁。” 邵如沁转身对白羡庄说:“选杆怎么选?这支你觉得怎么样?” 郑嬴还是和白羡周一起,他不喜欢运动,正好和他叙叙旧。“你刚才恼了邵如沁你知道吗?”白羡周微笑着说。 “怎么?因为漆律要教我?这也情有可原啊……”郑嬴纳罕道。 “她心高气傲,怎么会接受别人不要的。反正漆律不会教她,她也识趣。” 郑嬴哭笑不得,“你们这些人弯弯绕绕的,说句话都要想好几个意思。” “谁说不是呢。”白羡周说,“漆律打的不错。有点杀气。” 郑嬴随他看过去,漆律正和白羡庄对打,邵如沁和邵如蕴在一旁交谈。漆律的手臂很长,把袖口挽了几道,骨骼劲美,露出的那截小臂十分白皙。他的侧脸在郑嬴看来很欧式,专注的神情让他更像一座阿波罗的雕塑了。漆律一杆进洞,回头向郑嬴这边看了一眼。 “嗤。”白羡周又笑,“孔雀。” 这句话郑嬴没听清,“嗯?” “他现在还好么?”白羡周转移话题。 “ 还成。”郑嬴犹豫了一会,还是问了:“你们不能了么?” “不能了。”白羡周露出了云淡风轻的笑容,郑嬴却觉得很哀伤,“隔着太多事了,他觉得很累。我不想让他难受。” “来,”白羡周又说,“总不能不教你。” “算了吧,我不想玩。” “讨好漆律吧,”白羡周拿起一支杆,摆弄了几下,“你来这不就是要讨好他?” 郑嬴只好拿起球杆。他们在另一个桌上,白羡周告诉他姿势,有关的有趣的故事。不一会儿,漆律过来了,白羡周就知趣的让开了,“你要讨好的人来了。” “手臂要直,再往前。”漆律说,他的手抚摸着郑嬴的脊背与手臂,帮他调整姿势,“出杆要稳。” 郑嬴随他所说击球,没中,母球滴溜溜地转了一会。郑嬴换了位置,漆律又让他击球。击了四次,皆不中。郑嬴有些气馁,“我还是不玩了吧。” “再来一次,”漆律在他颈边说,“稍微再往下点,看清方向,出杆要稳。” 郑嬴实在不喜欢,但是迫于漆律的压力,只好继续击球。还是不中。 “再来……”漆律接着说。 “我不想玩了。”郑嬴打断他,口气很生硬,放下球杆。他心中积蓄着莫名的怒火和烦躁,他必须离开这里。他穿过邵如沁和邵如蕴,走出斯诺克室,走到了可以看见海的阳台上,他在这里玩过一个多月,对这栋建筑很熟悉了。然后他才慢慢平静下来,感到十分后悔。 漆律在他身后。 “以后不喜欢可以直接说。” 这句话又让郑嬴恼了。他的脾气不好,身边的人都知道,但是他的烦躁来的快去的也快。“我想走了。漆先生应该不需要我相陪吧。”他转过身来说,嘴角向下弯,眼睛也看着别处。 “我送你,这里不好打车。” “不用了。”郑嬴拒绝,漆律有些惊讶,这是郑嬴第一直接拒绝他,“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不敢劳烦您。”然后他就自己走下楼,特意不经过来的时候的大厅,从后门走了。 漆律回到斯诺克室,白羡庄笑道:“脾气还挺大的。”漆律心情不大好,瞥了他一眼。 “毕竟是小朋友。不过人呢?”邵如沁说,往漆律回来的地方看去。 “走了。” 白羡周笑起来:“他脾气不好,又不开车,是要走回去的。” 白羡庄疑惑地看向白羡周:“你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是嘉的朋友,和嘉好的像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上次借如沁的地儿,他也是生气了走回去的。”白羡周说,他看向漆律:“嘉不会让他的朋友受委屈的。” 漆律没说话,只是皱了皱眉,然后走出了斯诺克室。 “我说,”白羡庄用胳膊肘抵了抵白羡周,“你故意的?” “嘉要是知道郑嬴被漆律看上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来,他把郑嬴当亲弟弟,我可不希望他觉得我在帮漆律。”白羡周走出几步,到球桌边上,“郑嬴和我们不一样,他家只有他一个,本身是个直的,你也劝劝漆律,别祸害别人。” 一旁邵如沁看着漆律下楼的背影,“我说你们,好好的男人不爱女人。”她叹了口气。 “你可别这么说,”白羡庄嬉笑,“我可是有家室的。” 邵如沁瞪了他一眼,“多谢了。” 郑嬴没有走远,去了海边。风挺大,他宁愿冻着。 有的时候他就喜欢这样一个人呆着,谁也不要管他,就算他一个人走进大海深处也不要管他。他总记得春上村树写“她们以死而永葆青春”,川端康成也写一对夫妇双双自杀于某地。他不喜欢村上春树,但他爱极了川端康成。或许他某一日也会学他,避开人群而求一死,只为了在最好的年纪里消失,而不会老而惹人烦恼。他不会对其他人说这些,他的画作能泄露出这些消极的思想。李景坤总说他的画很忧郁。像那杯深蓝色的酒一样,明丽而又忧郁,这就是他。 漆律寻郑嬴而去。等他到别墅门前,郑嬴早已不知所踪。他去开车,随着公路开了一段时间,还是不见人,才想起来可以打电话。 电话嘟嘟了几声,传来郑嬴的声音:“喂。” “在哪。”漆律死死地握住手机。 “刚才……是我的错……” 漆律的两条眉皱起,眉间凝成深深的刻痕。“在哪,我过去找你。” “海边,”郑嬴说,“你沿春海别墅走,到有棵大樟树的地方拐个弯。” “在那等着我。”漆律挂了电话,面目冰冷,忽而他笑了起来,如冰雪消融,用手按按自己的眉心,然后引车而去。 郑嬴随漆律回到市区,两人并无多交谈。其实漆律本话不多,郑嬴心中也尴尬内疚,他觉得漆律被自己落了面子而不计较,反而担心他特意送他回来,教养是极好的。而正因如此,他心中更加惴惴不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7 安,仿佛得了什么不属于他的珍宝。 待回家后,郑嬴就钻进工作室。他本科不是学广告设计,后来跟在李景坤教授底下学画画,后面又跨专业考了广告设计。虽则如此,他的专业基础不大好的,能考上也不过是取巧加上运气好。所以他如果负责一个单子,大多是先想出方案再和李京河讨论一下。因是半路出家,想法常常不拘于教条,反而在广告设计之域占有一席之地。 他正忙时,邵嘉打了电话过来。 “没睡呢?”郑嬴问,邵嘉在英国,现在是北京时间三点十四分,算算那边合该早上七点。 “没睡。”邵嘉说。 郑嬴知他是又通宵了。“打电话来什么事?” “你今天在如沁那?” “嗯。”郑嬴想到了白羡周。 “邵如蕴跟我说的。”邵嘉顿了一下,“他也在那,我知道。 郑嬴不知道该说什么。“玩的什么?” “不就是唱歌,跳舞,过几天去滑雪。”邵嘉听上去兴致不高,“你什么时候忙完了和我一起。对了,你和漆律怎么回事?” 郑嬴失笑,“李选介绍的,他过来办事,我们刚好想要他手上的案子,这不就被派出来了。” 邵嘉打了个哈欠,“哦,他这人不错,就是婚姻不大好,姜雯以为找人生个孩子假装是他的就能牵住他了,太蠢。” 郑嬴对漆律的婚姻其实早想了许多可能性,他猜到了,漆律这种人,姜雯又爱他,让他戴绿帽子也不过是因为爱。 “漆律一直在想办法离婚,前几年,他们家和姜家都不许,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就把事办了。” “你找我就是为了聊八卦?”郑嬴笑问。 “算了,我也不说了,累。” “嗯。” 7 打完电话后,郑嬴觉着肚皮已瘪,他不做饭,自然是出门寻食了。 他平时不吃快餐,到门口的小饭馆叫了几个小菜。因是小店,上菜的时间不算短。他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吃着。其实他不爱喝啤酒,但是他觉得在这样的氛围里,似乎喝啤酒更应景。比较不是饭点,小店里也没几个人。他如同自处于充满风霜的红尘客栈,自斟自饮,是一个充满了秘密的侠士。 等吃完,已经五点。 他又漫无目的地沿着马路走,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片段,最多的还是漆律。郑嬴崇敬漆律,他这样年纪的人正是黄金时期,资产足,品位高,还长着一张好脸,这大概是每个男人的人生理想。郑嬴也不例外。 他走到“这就是生活”,陈麓不在,他的徒弟李黎在。李黎见郑嬴来了,热切地打招呼:“郑嬴哥,你来了。想喝什么?” 郑嬴摇了摇头,“我坐一会儿就行。” 现在酒吧人少,很清静,就一个民谣歌手在试音,唱着什么“谁听见雨声,谁就就想起,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郑嬴坐了一会就回去了。 他因为博尔赫斯的《雨》设想出一个场景。细雨落下,使黄昏更加明亮,潮湿的暮色,鲜红的玫瑰,被雨淋湿的灰色葡萄架。淅沥的雨蒙住了冷色的窗玻璃,从窗看过去的一切是过去还是现在?室内传来手机的铃声,没有它的特写,仍然是朦胧的窗里的世界,红色的玫瑰与灰色的葡萄架,传来了他的声音。“我的父亲回来了,他没有死去。” 将最后一句话付于电子邮件上,又有hk的一些资料,郑嬴把它们发给了李京河。随后他望着窗外,夜色浓稠。 他突然皱了皱眉,沈维明还没回来。沈维明好玩,但是很听郑嬴的话,他如果没有晚修七点就会回来,有晚修也会提前跟郑嬴说。而郑嬴看了看表,已然八点半。 郑嬴现在才想起有什么不对劲。按说沈维明和室友打架,怎么会闹到警察局?这点事还会有人报警不成?如果是有人报警,那报警的应该是沈维明…… 郑嬴给沈维明打了电话。没接。 他拿了外套往外跑。等他到沈维明学校,已经九点半,路上一直在给沈维明打电话,一直没接。郑嬴有些烦躁,一时不知道从哪下手。他也不敢和他姨说。 正当他感到心灰意懒,想让李选通过关系给他查查的时候,沈维明的电话打过来了。 “在哪?”郑嬴的声音有些冷。 “啊?图书馆啊,怎么了?” 原来沈维明是临近考试跑到图书馆临时抱佛脚,或许是氛围太浓竟然睡着了。 “没事,出来吧,我在你学校门口。” “哦哦,我马上收拾。” 郑嬴看到沈维明跑过来,对他说:“以后别在图书馆睡觉,容易感冒。” 沈维明不敢说有暖气啊,只点点头,表示严遵嘱咐。 “饿了吧,带你宵夜。” 沈维明高兴的一笑:“哥,你对我太好了。”他当然知道郑嬴是为他跑到学校来的,他从前和郑嬴不亲密,一是因为两人年龄相差不小,二是郑嬴不喜欢和他说话,现在却觉得平时高冷的表哥有了一丝丝人气儿。 因是晚上,他们吃的烧烤,郑嬴问清楚了沈维明的班级寝室号等等,以防下次找不到他也没地去问,还向沈维明要了他班助的电话。 “对了,你上次怎么闹到警局去了,学校里斗殴警察叔叔也管?”郑嬴问。 沈维明嘴里还塞着烤肠,嘟嘟囔囔:“哪是啊,我哪个室友是个公子哥,上次内裤不见了以为是我偷的,真把我当变态了,喊了一帮人来堵我,我又打不赢,只好打110了。” “你还挺聪明。”郑嬴不阴不阳地说了句。 “哥,你可别误会我,我真没偷,同性恋这事我还是才知道呢。” “知道了。”郑嬴喝了口啤酒。 “对了,哥。”沈维明嚼完烤肠,抹干嘴,有些谄媚地说道。 “嗯?”郑嬴挑眉。手里转弄着啤酒瓶。他很小的时候就就喝啤酒了,那个时候是和他爷爷一块,大夏天的,爷爷总让他去不远的地方买瓶冰镇啤酒回来,爷孙俩一人一半,那时候劣质啤酒很便宜,一块多一瓶,喝完了再把瓶还回去。他不喜欢喝啤酒。但是他喜欢陪爷爷喝。 沈维明犹豫了一会儿,不大好意思,还是说:“哥,你能让我进你们公司么?” 郑嬴想着啤酒的事,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一时没有回答。 沈维明以为他是不愿意。郑嬴很高傲,不愿意也是情理之中。 “你学什么来着?”郑嬴缓了会说道。 “营销,营销。“ 郑嬴考虑了一下,“你是想做营销?” 沈维明蠕动着嘴巴,“嗯……其实我不想做营销,这个是我妈偏让我学的。” “你想做什么?” “我想学广告设计,跟你一样!”说出这话的沈维明脸都红了。 “那你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8 得先学基础,报个班学,培养审美,然后,嗯……到时候去我手下跟几年。直接转专业也可以。”郑嬴手中的瓶子又转动起来。郑嬴也是半路出家,沈维明是真的想学他也不吝于带他。 “谢谢哥!”沈维明脸上的红晕没消下去,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对郑嬴来说,广告设计算不上难,理论上他自学成材,实际上是仰仗了李景坤教授,李景坤教授的儿子李墨亭也是r大的教授,虽然只是个挂名的,偶尔才见他在教室里讲课。也多亏他给郑嬴开了小灶。 郑嬴只学了些皮毛,他深知他自己只能学这么些,再多的他也学不进去。而每一个行业其实都是博大精深的,郑嬴在广告界的天分终于此。他当初只是为了钱也跟着李选过了一段苦日子,现在日子好了,他开始为李选招揽人手。他自身没什么进取心,生活也懒散,才二十六岁心境已经像五六十岁的老头,想要赋闲在家。 郑嬴突然有些烦闷,又叫上了许多食物,一个劲儿地全塞进胃里,把旁边的沈维明也吓着了。“哥,没想到你还是个大胃王啊!” 郑嬴吃相有序,不急不缓,说:“你不高兴的时候会做什么?我现在不高兴了,就想吃东西。” 沈维明摸不着头脑,暗道他哥分明刚刚还好好的,一下子就晴转多云了。 郑嬴也不等他回答,又说:“你知道《逍遥游》吧。” “知道,知道,这个我学过。” “庄周说的逍遥游的境界,我一辈子都达不到,真的难啊。”郑嬴感慨道。 沈维明以前倒没看出来他哥是个中毒颇深的文艺青年,“你达不到,人也达不到嘛,这有什么。” 郑嬴冷笑了一声,咬牙切齿。这是他第一次对人说这话,他暗暗发誓再也不对其他人说了。简直丢脸。 随即吃完桌上的食物,结账走人。 回到家后,深夜,沈维明早爬上床了。郑嬴靠坐在窗台上,一轮明月正是明亮,不由想起一个文人雅事来。日本的夏目漱石在听学生翻译,听到“我喜欢你”的翻译时,说应该翻译成“今晚月色很美”。今晚月色是很美,郑嬴想,可身边只有一个不谙世事的表弟和一堆乱糟糟的衣物。郑嬴前不久读了夏目漱石的一本书《虞美人草》,女主人公是美貌的藤尾,因为“我执”的高傲与美丽,如紫色的藤尾一般枯萎了。骄傲真是害人的东西。可是郑嬴也骄傲。这种骄傲常常让他生出一种遗世独立之感。所以他更加孤独了。要是有个清醒的甲野倒会好得多。甲野寡言少语,但往往一针见血,理想的哲学家的化身,有这样的人做朋友,常常会感到冷意吧?如果真的从小说中跨入现实,世界就会乱了套,这样的震动足以让他呕吐了。 脑袋里装满了胡思乱想,夜里也就不能成寐,一直到凌晨之后才堪堪入睡。 8 第二天早,李京河给他回了email,关于hk广告的设计,李京河在郑嬴的基础上加入了其它元素。 郑嬴对李京河的想法叹为观止,将现代科技与历史文明融合,又富有文化意味,也不乏商业价值,不愧是国外回来的高材生 两周周之后李京河打电话来说hk方面已经通过了这个方案,之后就是选角和拍摄沟通的问题。 “那个叫杨雪的还问怎么不是你负责呢?”李京河说。 “作为你的老板,不能事事让我亲自来吧?” 李京河轻笑一声,“那老板,什么时候做我的model啊。” 郑嬴噎了一口气,“不急不急嘛,你那汝窑瓷不也没给我瞧瞧?” “你不是想空手套白狼吧?”李京河半信半疑。 “你这就太不好了呀……”郑嬴说着,忽然另一个电话打过来,“不跟你贫了,我妈找我。” 郑嬴其实和他母亲关系有些冷淡,平时不会主动和她联系。他母亲希望他成家立业,只是不理解他。一个家庭里,只有两个成员,而这两个成员虽然彼此爱着对方,却永远跨不过一道鸿沟。郑嬴的偏执与狂傲,她是一点不知的。郑嬴也觉得这条鸿沟是无论如何也填不了跨不过,索性冷淡下来。 她问了些有的没的,问郑嬴几时回j城。 “一月份吧,这段时间比较忙。” “在那多带带维明,你姨帮了我们这么多……” 郑嬴皱着眉头,最终还是没有把电话挂了。“嗯。” 她也没什么言语,只好挂了电话。 每次和他母亲通话,都像经历一场灾难,身心俱疲。幽暗的过去越过单薄的前后方和枯槁的左右方向现在逼近。 郑嬴心情变得不好,独自走向“这就是生活”。沈维明这几天忙考试和绘画的课程,并不着家。 陈麓还是不在,他徒弟李黎已经是半个老板了。 正好九点,酒吧里人也不少,台上一个国外的美少年弹着吉他唱着《离家五百里》。 “ f you miss&rain i'm on you will kno;i am gone you bsp;hear the whistle blo;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a hundred miles you bsp;hear the whistle blo;hundred miles … not a shirt on my back o my name lord, i bsp;go bae this away this a;this away this a;this away lord, i bsp;bae this away …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you bsp;hear the whistle blo;hundred miles you bsp;hear the whistle blo;hundred miles you bsp;hear the whistle blo;hundred miles.” 清越悠扬的声音在酒吧里飘荡,这首歌肯定打动了一些人的心。听的懂的人凝神沉思,思考“lo bae th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9 is ole ;”。过去如藤蔓疯长,逐渐逼近你现在的生活。在这世界上仅仅是生存,大多数人无法面对生活,浑浑噩噩地吃喝玩乐,梦想在现实的一端划落。也曾照亮一片天空,不过那时间太迅疾。郑嬴也是无法回乡的人之一。 美少年的发色偏浅,应该是北欧人吧。郑嬴想。 人与人之间确实有种很奇妙的关系吧,越过山与海而碰上,几万万人与几万万人相互交汇,而你记住了其中一人,这是很奇妙的经历。郑嬴正为这种经历而感叹。北欧美少年唱完歌到他桌前,“郑嬴学长?”他的普通话说的很好。 郑嬴先是有些愕然,又迅速地反映过来对方曾是r大的留学生。 两个长相精致的人都容易记得对方,因为他们对于美比常人更挑剔。 “你好。”郑嬴说。 美少年笑了,笑的很好看,“没想到能碰到你,我是nibsp;kay 。” “nico,喝一杯?”郑嬴摇摇酒杯。 “sure.”nico坐在郑嬴对面,侍应生过来了。 nico看了下菜单,说:“我听说学长出国了。”他点了一份雪莉。 “一直在国内。” “学长能卖给我一幅画吗?你以前的作品就行。”nico眨着眼睛说。“学长当初画的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礼拜二午睡时刻”让我映像很深刻呢!”外国人从来比中国人直接,开门见山。 郑嬴微微低头,扯出一抹笑容,“很久没画画了,以前的画作在老师那,你不介意的话,过几天给你,钱的话就不必了。” nico侧着头看郑嬴,“我记得学长的那幅画很好,从前听别人说你会成为中国的少年天才画家。”他说的很认真,想必组织语言也费力。 郑嬴抿唇。“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他的目光触及一处,“有人在叫你。”另一个外国友人在向nico挥手。 “喔,喔,我要走了,学长记得我的画。”说完,他急急忙忙起身,和那位外国友人出了酒吧。 而现在侍应生才把他点的雪利酒端上来。郑嬴一口气喝掉了。又点了其他的。度数没那么高的各来一份。 郑嬴笑了笑,那个留学生学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下次见也不知何时。除非他聪明到向这里的人打听他。 一个人总有那么些想要实现的东西。郑嬴儿时的梦想就是要成为一个画家,震惊世界的那种。在父亲死后,这种想法愈来愈强烈了。若无法留名于历史中,那么有谁还记得未来得及享受就早早死去的他的父亲呢?郑嬴总被人称为天才,因为他学东西很快,能轻松拿到好分数。但是天才从不是用分数衡量的。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古人之语“山外青山楼外楼”。在众多天才之中,他实在没什么特点。张爱玲在十八岁的《天才梦》中写道“世人会原谅瓦格涅的疏狂,可他们不会原谅我”。除了天才的乖僻的性格,郑嬴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 酒入肠,却不是豪肠。月色也是没有的。他曾想过若生于旧时,是否可如李太白为任侠,仗剑吐啸气。我也不登天子船,我也不上长安眠。除了天才的乖僻的性格,他有的也就是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吧。 他的视野的灯光渐次昏暗。 他感到燥热。他在梦中。必然是梦中。梦中有清凉的甘泉。他感觉那凉意从嘴角移动到胸口,然后又突然变得火热。他在梦中想自己是否中了化骨绵掌类似的武功,不然怎么这般忽冷忽热。 他感觉到了水。是温水。温泉水滑洗凝脂。他竟然把自己想成了贵妃。他在梦中笑。那水中的触手停止了动作。又试探性地移动了起来。他似乎又在海里。他以前看过一个叫《碧海蓝天》的电影,主人公爱极了大海。沉迷于潜于海中是种什么感觉?幸好,在梦中他是能呼吸的,而不会像主人公那样赴死。虽是死,也是为爱赴死,这故事很美。希腊神话里的父亲,站在岸岬上等待儿子的归来,看见的却是意味着不幸的黑帆,便决然地跳下海,今时今刻,听到的这父亲“爱琴”的呢喃。可是郑嬴的父亲早死了。他的眼角落下泪下,融入了悲伤的大海中。 那触手为他擦干眼角的泪。细密的雨水洒在他的脸上。温热的、湿润的,好像某个人的深情的吻。他的嘴被什么打开,探入口腔的灵活的小蛇攻城略地。蛇本性淫。他似乎也有了感觉。他在大海中沉浮。撒旦让他有了快感。 后来他再也感觉不到事物了。他陷入比梦更深的睡境里。 郑嬴醒来已是第二日八点多。浑身软绵无力。沈维明不在,早早的去上课了吧。 冰箱上有一张便签条,很好看的字迹写着“早餐在微波炉里”。他才知道自己这位表弟竟然会一手好书法。 他打开微波炉,是煎好的鸡蛋和几块火腿,看上去倒是使人食欲大增,只是郑嬴向来不爱吃西式餐点。不过量不多,吃的完就是了。 吃的时候想了想昨晚做的梦,想不起来什么,只得作罢。到后来也没想起是怎么回家的。应该是李黎给他找了司机吧。他从来都喜欢想当然,基于一定的实践与理论,他很少出错。 9 天气愈来愈冷了。深秋渐渐过渡到了初冬。郑嬴的穿着从一件稍厚的毛衣变成一件毛衣加外套。毛衣控除了在夏季是怎么也不会离开毛衣的。衬衣穿在毛衣里,衬衣控从春秋到夏冬一直坚持着。 自从hk的单子交给李京河后,郑嬴便再没有联系过漆律。偶尔想到,也一笑了之。s城是二线城市,他那样的人应该早回主阵营运筹帷幄去了。有时候还会和杨雪聊聊天,有的没的。杨雪性格干练也不失温柔,两人聊的来。然后逐渐聊的多了,单身男女,时常说些暧昧的话。暧昧,是这个时代的流行色。 “你怎么不找女朋友?”杨雪在微信上问他。 杨雪的微信名称是yx。郑嬴的微信名是他最喜欢的作品的名称。 “找不到呗。” “#微笑#我不信。”杨雪步步紧追。 “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郑嬴反将一军。 杨雪半天没回。后来才从半干的牙膏管里挤出一句“你喜欢什么样的?” “聪明的吧,长得好的。” “你还是颜控啊。” “人都是视觉动物。”郑嬴回。 “人不仅是视觉动物。”杨雪说。“还是现实动物。”她又添了一句。 两人默契地没再谈话,各忙各地去了。 这是一场试探。郑嬴想。他和杨雪都在试探对方。男女之间的诡谲游戏,或者说,带着一点的好感的感情游戏。郑嬴对杨雪的好感是有的,不然也不会聊的来,同理言之杨雪也是。只是,聊天毕竟是聊天,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10 小心翼翼地往对方的阵地里踏进一只脚,却不敢再向前,他们都不小,知道付出感情而不得的代价有多大。现在的人都害怕交付真心。郑嬴不怕付出,他怕的是他不曾动过心。感情是种微妙的东西,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杨雪。驻足于此,不再向前。 张予明突然给他打电话。“到这来吧。” 到“这就是生活”时间还早,才下午三点,除了几个侍应生和张予明实在没其他人了。 郑嬴今天穿的是灰色卫衣,里头带绒,贴身的牛仔裤,看上去十分年轻,像刚满十八的大男孩儿。 “找我什么事?”郑嬴坐到他对面。 张予明脸色不大好,看了他一眼:“上次不是和你说亚太的事吗?” 郑嬴挑眉,正待下文。 张予明缓了一口气,才说道:“我去找了杨雪,结果……结果漆律让我就待在black底下,只是不参与韩徽的事情,直接让我离开权力的中心了。” 郑嬴听张予明口气有些气恼,不禁感到好笑,“离开权力的中心还不好?工资照拿,职位照样,用不着被领导明升暗降,用不着担心受累。” “听你这么说确实好,但是男人嘛,要有不服输的劲啊,呆在一室之内算什么?”他倒是气鼓鼓的。 “只怕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郑嬴冷笑道,“你这智商,陈麓都搞不定,还想和韩徽抢位置?” “喂喂喂,留点面子成不?”张予明曲指敲桌子,“怎么我连陈麓都搞不定了?” 郑嬴俯身,脸靠近张予明说:“你和陈麓,陈麓在上面吧?” 张予明如同五雷轰顶。“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现在就是一脸被上了的样子。”郑嬴嫌弃地说。 “诶诶,小点声。”张予明整张脸都皱缩成了核桃,表情苦不堪言。“我瞒了七八年的事被你知道了。 “七八年前我就知道了。”郑嬴白了他一眼。 “啊?”某人再次绝倒。 “陈麓那性子,要是能在下面……”后面的话郑嬴没说,又笑了笑。张予明觉得他是万恶的男巫,笑起来也阴险至极。咬牙切齿拊心,然无以为报也。 “对了,你和杨雪很熟?”张予明问。 “还成吧。怎么?”郑嬴滑弄着手机。 张予明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丝缝隙,八卦的心思又占了上风。“听她那口气,对你有意思啊,怎么,有戏不?” 郑嬴的手机突然一震。 “说曹操,曹操到。”郑嬴高深莫测地对张予明晃晃手机。 “杨雪?” “约我六点吃饭。”郑嬴说着,起身欲走。 “你下手快啊,六点啊,还早啊,急什么?” 郑嬴站起来,翘起嘴巴,腮帮子鼓起一圈,转了转,说:“刚好回去拾掇拾掇。” 郑嬴的拾掇就是把灰色卫衣换成了黑色卫衣,整理了发型,在家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踱出门。杨雪说的地方是一家西餐厅,平时人还挺多。郑嬴等了一会儿,杨雪才到。 “这呢。”郑嬴向杨雪招手。杨雪今天穿的白色卫衣,下身搭配黑色短裙,穿着一双简单的小白鞋,头发也扎成半丸子头,显得十分俏皮。她化了淡妆,和当初见第一面时的干练精致迥异。 杨雪看到了他,急急忙忙走过去。“等了很久了吧?” “还好。”郑嬴说,“你今天很好看。” “你的赞美我笑纳了。”杨雪笑起来,脸上不自觉地飞上薄红。 笑纳不是这么用的。郑嬴在心里偷偷嘀咕,面上也笑着,“今天怎么想着要请我吃饭?” “我们认识也一个多月了,还没吃过饭呢。”杨雪眨眨眼,俏丽的双眼皮来回波动,美目生情。 郑嬴露出来恍然大悟的表情,张嘴的时候牙齿洁净,嘴唇鲜红。“希望女士能让我展现一下绅士风度,能接受我的邀请,饭后去看一场电影吗?” 杨雪“噗嗤”地笑了出来,笑声如银铃,十分爽利,装腔作势地说道:“那请尽情展现先生你的绅士风度吧。” 两人点了一份牛扒,郑嬴饭量比较大,又点了一份味增汤和甜点,杨雪为了保持身材而禁食。 “你平时吃西餐吗?”杨雪问,“你用刀的方式很特别。” 郑嬴正与牛扒争斗,“很少,我的胃是中国人的胃。” 杨雪抿嘴笑了:“看来我是选错了地方。”她切下一块肉,用金属叉递给郑嬴。 郑嬴看了看,下意识道:“不用了。”又添了一句,“我弄好了。” 杨雪把肉喂到自己嘴里。 “你平时和工作的时候很不一样。” 杨雪低着头吃东西,“你觉得哪种好看?” “各有千秋啊。”郑嬴评价。 杨雪低头笑,又仰起头来看郑嬴:“你说话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寡言少语的,和微信不一样。” “网络和现实的差距,微信更放松些吧。” “也是,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特别长……” “以后会越来越长的。”郑嬴又埋头于食物之中了。 “其实今天是我给自己的小小奖励。”杨雪突然说,仿佛斟酌良久。 “嗯?” “漆先生要把我调去北京了,做他的特别助理。” 郑嬴看着杨雪,等待下文。 “其实在亚太好几年了,亚太比较复杂,你和张予明认识应该知道,几个派系争来争去,我怎么也升不上去,去年别人把我介绍给漆先生在亚太的助理,有时候也做其它事,可能是他觉得我能力比较好吧,想把我调到北京。” “哦。”郑嬴有些不大明白杨雪说这番话的用意,只能试探性地揣摩:“那你想定居北京吗?工作在那儿。” “嗯。”杨雪点头。 “空气不大好。”郑嬴评价道。 杨雪又笑了。“其实像你条件这么好的,应该很多女孩子追吧。”她温柔地伸出了利剑。 “我比较懒散吧。”郑嬴不想谈论这事,岔开话题:“你平时都叫漆律漆先生,私底下也这么叫?” “习惯了,他太有魅力,感觉直接叫名字不好。” “哈哈,在一个男性面前这样赞美另一个男性真的好吗?” “不是你先提起的吗?你难道还会嫉妒?”杨雪嗔笑道。 “我当然会嫉妒了。男人是容易嫉妒的动物。” “是吗?”话语里是隐含的否定。 “希腊神话里的战神阿瑞斯嫉妒美之神阿芙洛狄忒爱上了美丽的阿多尼斯,在阿芙洛狄忒离开的时候变成野猪杀了阿多尼斯,这就是嫉妒。” “你像个艺术家。”现在轮到杨雪点评了。 “我从前是个画画的,半吊子的。”郑嬴状似不在意地说。 杨雪看起来很惊讶,“哈,我竟然不知道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11 。能给我看看你画的画吗?” “可惜不能,”郑嬴摇头,“我好几年没画了。” “好吧。” 郑嬴从前以为他会变成一个略有声名的画家,即使不是影响深远的,也应该能溅起一些水花。但是后来,他才渐渐意识到,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有天分。他曾经参加过一个小型的比赛,参赛作品正是留学生学弟看到的那幅“礼拜二午睡时刻”,他倾注了心血,却只能拿到末奖。首奖的画作在他眼里看起来是那么不值一提,平庸而无创造力。到底是他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大众的审美集体缺失?他不敢为自己喊冤。他的画是最好的,他曾那么以为。信心是如何慢慢失掉的,那个过程郑嬴如今也不想再回忆,每一天都像剥皮抽骨,走向冰冷的未来。后来他不再画画,为了工作转向广告设计,把智力运用于一个又一个点子上。金钱,是立命之本。 对于郑嬴,骄傲是原罪。 10 杨雪吃的慢,偶尔说些俏皮话,郑嬴见一点酱汁在她下巴上,抽了一张卫生纸给她。“下巴上。” 杨雪接过,擦了擦。 “想看什么电影呢?”郑嬴问。 “现在上映的有什么呢?” “不在电影院,去私人影院。”郑嬴说,“所以你想看什么?” “工作以后就很少看电影了,也就是和朋友看看贺岁片什么的,还是你来定吧。” 郑嬴不喜欢做决定,要照顾别人的喜好,时常不能遂自己心意。“你喜欢看什么样的?” “不要太恐怖就好。” “我也不喜欢看恐怖片。”郑嬴说,“我怕鬼。” 杨雪咋舌:“啊。”在人说话比平常严肃的时候,你无法轻易揭过去。“我没想到呢。” 只有说话者能揭过去。“看喜剧还是悲剧?” “喜剧吧。” 郑嬴点点头,从手机上搜索,手机上的结果还没出来,脑子里倒蹦出几个。“大话西游,东成西就?” “大话西游吧。”杨雪选了一个,又说道:“你喜欢周星驰啊?” “很少人不喜欢吧。”郑嬴随口答。 “也是。” 郑嬴带杨雪来的是一家环境幽静的私人影院,来的人不多。郑嬴坐在左边,杨雪坐在右边,郑嬴给杨雪点了份冰淇淋,他自己点了份咖啡。 看完电影后,夜已深。两人走在影影幢幢的路上,霓虹灯的世界看起来有些遥远。 “你喜欢周星驰还喜欢王家卫?”杨雪问他。 “嗯。我喜欢李碧华。” “李碧华?” “青蛇、霸王别姬都是她写的,高中时上课偷偷看她的霸王别姬,难受了一整天。”郑嬴形容不出那种难受劲,空落落的,像丢失了什么,一整天都失魂落魄的。 “哈,真想不到你高中还会干这种事,”杨雪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我高中就在一个劲地学,我高中之后爸妈就把我送出国了,当时语言不通还要做各种作业,弄不好就得重修,那时候压力真大啊。” 郑嬴看着她的侧脸,觉得月光之下这样的她显得很可爱,“国外是要比国内累很多,大学。” “没办法,爸妈花了那么多钱,不能就这样回国,咬了牙学下去的。” 郑嬴没有搭话,象征性的点点头。后面迎来一阵沉默。 “你不想去北京吗?华洛要把业务拓展到北京去吧。”杨雪问。她又状似无意却有意地亮出了剑。 李选是北京的,他选择在s城发展只是小试身手,现在公司起步了,他也要运用北京的资源。“李选会去北京,他家里在北京说得上话,我应该会呆在s城。” “如果你去的话,李选不会拦着你,漆先生也很喜欢你,也没什么不好吧?”她笑着,引诱着郑嬴。 郑嬴没有告诉杨雪关于邵嘉的一些事。邵嘉曾经就让郑嬴去北京,但郑嬴选择和李选一起干,他还不想踏入北京那个社会,太大,太奢华,过不了几年就会被同化。然而现在他也没好到哪去。“我比较安于现状,s城就比较适合我,我其实没那么大的抱负心,我有华洛的一些股份,打算再待几年就出去走走,之后回家。” “哦。”杨雪说,听上去是有些失落的。她没问回家的意思。她要是问了,郑嬴会细细给她解释他的理想与渴望。只可惜她没问。 孤独的侠客为什么孤独?因为没有理解他的人。也没有人尝试去理解他。 “我送你回家吧。”郑嬴说着,他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一个人就好。” “大晚上的,一个女生不安全。”郑嬴说,这几天新闻媒体充斥着女大学生失联案件,搞得人心惶惶。 郑嬴把杨雪送到小区门口,杨雪正走开了又突然转身向郑嬴说:“要不上去坐坐?” 郑嬴摇了摇头,说:“太晚了,你好好休息吧,什么时候去北京告诉我,我给你践行。” 杨雪笑着走了。郑嬴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过了一会儿也回去了。 杨雪的意思很明白,想让郑嬴和她一起去北京。郑嬴不会去北京,她既然要去北京,那么在朋友的立场上是要给她践行的,杨雪心思缜密、活的过于拘束,当恋人不行,当朋友尚可。他十分忧郁,他也想谈恋爱,总是不尽人意。 回到家后,沈维明正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看剧,腿边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动来动去,看到郑嬴回来有点不自在,把电脑合上了、坐正了身子:“哥。” “这谁?”郑嬴指着他腿边的东西。 沈维明抱起它,原来是一只白色的小狗,“这……我朋友捡的,她家不能养狗,让我帮忙养几天,找到愿意收养的人再给人,哥,你不介意吧?” 郑嬴摇摇头,“你打扫卫生就行了。”郑嬴小时候爷爷也养过一条狗,是乡里最常见的种类。当时他小,想让小狗学会游泳,总把它扔水里,后来它见到郑嬴就怕,还不愿意洗澡,再后来它被人毒死了。“什么品种的?” “啊,我也不知道。”沈维明唯唯诺诺地说。 郑嬴也不在意,走到沈维明旁边,坐下了。 “哥,你看它挺小的。”沈维明把小狗给郑嬴。 郑嬴放在腿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它顺毛,且说着:“看的什么剧?” “权力的游戏,那个hbo出品的。”沈维明说,又把电脑抱在腿上,打开播放器。 “哦,冰与火之歌。”郑嬴说,“你看吧,我跟着一起看会。” 郑嬴顺势躺在沙发上,小白狗在他腿边挪动着身体,郑嬴怕痒,把它挪的远了,又用手拍拍它。 “在哪捡的?还挺乖。” 沈维明眼睛盯着屏幕说道:“哦就在学校附近的天桥下,我朋友发现的。” 看了一会剧,郑嬴有些百无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12 聊赖的,虽然困,但不太想睡觉,就对沈维明说:“先暂停会儿,你去把冰箱里的草莓洗了。” 沈维明其实对剧还有些恋恋不舍,但是实在不敢违抗郑嬴的话,立刻就去了。郑嬴是懒,他一向不爱干这些事,但是如今有个免费劳力在这,他乐得悠闲,打开手机刷刷微博,另一只手还时不时按住要欺上身来的小白狗。 沈维明把草莓洗了,放进果盘里给郑嬴,他俩就一起看着剧吃着草莓。 “最近怎么样?”郑嬴突然问。 沈维明一下子愣住了,然后才慢慢说道:“还行吧。” “还行是怎么还行?” “就我那个朋友,嗯捡这只狗的,她叫宋娅,我们最近才认识。这就比较复杂了。” 郑嬴看着他,听他讲下去。 “她是那个打我的室友的女朋友。她男朋友叫江源。江源跟她说我的事,她第二天就跑来跟我道歉。为她男朋友道歉。就是……她是个腐女,哥你懂这个意思吗?” 郑嬴点头,“你继续说。” “哦,就是她觉得这事江源做的太过分了,虽然我是同性恋,但同性恋在国外都合法了呢,这话是她说的,反正我们现在成了朋友。她跟我说同性恋没我想的那么不好,国外的好多名人都出柜了,哦出柜是公开说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反正吧,她这人挺好的,她还安慰我,她还说过几天要江源给我赔罪。” 郑嬴点点头:“你能遇上一个这样的人还挺幸运的。”至少有人理解他、包容他、开导他。当年陈麓被叫同性恋的时候,他不在,后来也听说他受了很多苦,指责、唾骂,以及心灵的痛苦,那时候张国荣虽然去世了,却没那么多人给予普通的同性恋尊重。 “对了,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郑嬴挑眉道:“约会。” “哇,哥,你有女朋友了?怎么不带给我看看,长什么样?大美人吧?”沈维明瞬时兴奋了起来,事实证明,八卦是人类的通病。 “也不算吧。她要去北京了。”郑嬴靠在沙发上,那只小白狗又爬上他的胸膛,小爪子挠着他的卫衣。其实有些痒,但是郑嬴忍住了,他觉得很有意思。 “哥你也去北京去追她啊。” “我去北京了谁给你安排工作?”郑嬴说,“你过去点,别挡着我看剧。” 沈维明只好坐远一些。 11 沈维明大清早地又去学校学习去了,他的绘画班也上着,郑嬴醒的迟,李京河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正在睡梦中。 “郑嬴,hk的单子可能做不成了。” 郑嬴彻底从睡梦中惊醒:“怎么回事?” “你先来公司,他们负责人也在这边。” 郑嬴胡乱穿了衣服,没吃早餐就赶往公司 。 在的士上也想着hk会出什么变故,想来想去也摸不着头脑,只好想杨雪打听。本来郑嬴不欲找杨雪,但是找漆律他就更不愿意了。但是杨雪也是不大清楚。 “我本来就是亚太的,漆先生要我给负责华洛和hk的事,不过图个便利。他虽然是hk的大股东,但是据我所知,他一向不插手hk的事务,这次可能是hk的方格有其它的想法,漆先生起初没和他们打招呼。你可以给漆先生打电话。” “嗯,我明白了,谢谢了。”郑嬴说。他挂断电话,眉头攒起。 到公司,李京河迎上来和他一起进工作室,并说着:“他们想让as负责,违约金照赔。” “听说是因为他们想打开海外市场,我们的单子是漆律给的,hk的方格也不想惊动漆律想给我们多给违约金,给一个小一点的单子。” “你觉得,成么?”郑嬴盯着李京河。 李京河摇了摇头。 “李选把这事交给我就是想要通过hk让公司崭露头角,好在海外上市,这个机会错过了,下次就不知什么时候了。不管怎样,我不想让他失望。” “hk是让行政经理张含来的,在贵宾室。” 郑嬴点点头,向贵宾室走去,又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李京河说道:“摄影找好了么?” 李京河向他露出自信的笑容:“我二大爷,赵筠。” 郑嬴到贵宾室,那人正坐在沙发上。四十多的中年人,浓发浓眉大眼,一张脸笑起来像弥勒佛,倒是很温和。 “郑副总。”那人见他就站起来迎过去。“我是张含。” 张含,怎么不叫张含韵。郑嬴心中腹诽,面上倒显得热切,伸手不打笑脸人,hk因着漆律的缘故并不想得罪他们。“张经理,您坐,您坐。” “郑副总,你也坐呀,郑副总真是少年有为啊,我来的时候还以为你和我同辈,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看着二十都不到吧?”张含坐下说。 郑嬴也坐下,“哪里的话,我二十六了,您是长辈,就叫我郑嬴吧。” “还是有能力啊,我像你这个时候还是个小职员呢。” “我只是跟对了老板,走了运气,”郑嬴说,他不想继续打太极,便开门见山:“贵公司是觉得我们的方案不好么?” 张含的笑意有些凝涩:“其实是我们的不对,和你们签了约,又想毁约,你们的方案我看着是挺好,可上头那位想和as合作,你也知道,hk现在势头大好,正好打开海外市场。” “当初漆先生和我们签约,方总不知道么?”郑嬴问。 张含沉思一刻,又露出弥勒佛般的笑意,“漆先生是大股东,他的决策当然要重视,方总当时在国外,也没明说可不可,我们底下人就自作主张了。” “其实您不必和我这样客气,如果方总当时没有通过我们的方案,我想是我们做的不好,毕竟漆先生要卖李选一个面子,方总不满也情有可原……” “方总本来和as公司谈好了,当时他确实在国外,不过他没有看到你们的方案,漆先生要我们接你们的单子,底下人压力很大,只能执行,方总现在倒瞒着漆先生。”张含说,他终于收回了那种笑容,神情有些肃穆。 郑嬴喜欢快人快语,听到此言,笑了一下:“谢谢您,我有个不情之请,方总能先看看我们的方案么?” 张含点点头:“我尽力而为。” 郑嬴把张含送走,李京河就过来问:“怎么样?” “准备材料,明天去见方格,你和我一起。” 李京河点头,他和郑嬴都很重视这次与hk的合作,郑嬴恐怕是想帮李选,他却是不忍他的作品被人忽略,他一向爱惜羽毛,郑嬴奇思妙想经过他的锦上添花,这次的成果让他很骄傲。 第二日,李京河就给郑嬴打电话说方格想见他们。 “张含会做人,不能得罪漆律,只能说服方格给我们机会,到时候出错了也不能怪他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13 。”郑嬴笑道。 “要是方格不满意,只能怪自己学艺不佳了。”李京河也笑。 “怎么,这么不相信自己?” “哪里。你吃饭没,方格约的三点,正好可以先一起吃饭。” 郑嬴想了想,说:“算了吧,麻烦,等会hk门口见吧。” 其实这种事不该郑嬴去,他只是个设计师。但是方格、hk到底不一样,他只能凭着副总的名去见方格。 方格是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四十来岁,娶的是s市市长的妻妹,倒不是凭妻而贵,他家里和北京的关系也深。方格看上去比较严肃,穿着一身合体西服,但一说起话来让人倍感亲切。他本就是电子智能方面的领军人物,算得上技术宅们的偶像,十几年风霜把hk做到如今的地步,郑嬴也是很钦佩他的。郑嬴深知若不是凭着漆律的面子,他不会轻易见到方格。 “方总,”郑嬴走上前去,“很荣幸您能抽空接见我们。” “说的什么话,郑副总你是青年才俊,方某早有耳闻,不过一直没有机会。”方格笑道,又看向李京河,“这位是?” 郑嬴并不喜欢别人称他为副总,他的实力与职位不配,虽说与李选共同经历了创业的艰辛,他也觉得他并没有付出什么。 李京河也面含笑容,“方总不记得我也是应该的,我叫李京河。” 方格恍然大悟,抚掌笑道:“是你啊,四年前是在北京吧!你从国外回来了?” 李京河点点头,说:“毕了业就回国了,有幸能和hk合作。” “后生可畏啊。” 他们进入会客室,李京河拿出些资料,正想递过去,却被方格打断:“你们的作品呢,创意部和设计部都看过了,好是好,但是呢,hk已经和as定好了海外版的合约,当然你们的作品自然也不遑多让。” “方总的意思是?”郑嬴问。 “双管齐下比一枝独秀更来得好,《雨》这个作品用于国内版,郑副总以为如何?” 郑嬴莞尔一笑:“方总信任我们,那当然是好的。” “我以为方叔叔连侄儿的面子都不卖,吓我一跳,我可是签了军令状来的。”李京河也松了口气,故作大惊小怪。 “你倒是皮,李老师身体可好呀?”方格问。 “爷爷身体健朗,只是最近忘性大。” 方格点点头,与郑嬴李京河谈笑风生,过了一会儿,郑嬴便寻机告辞。 “哦对了,”方格是送郑嬴等人出去,想到了一些事说道:“郑副总,替我向漆先生问好。” 郑嬴一愣,疑惑地看向方格。 “委屈了郑副总,郑副总不要介意。” 郑嬴郁结得脸都快红了,然而还是憋出一句“哪里的话。” 出来后,李京河笑着调侃郑嬴:“原来他不是卖我的面子,是卖你的漆先生的面子啊。” 说的后面两个小助手都笑了起来。 郑嬴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说:“哪比得上你的方叔叔,还有,你那汝窑瓷该不是趁你爷爷忘性大给拿过来的吧?” 李京河“哈哈”地笑了,“知我者,郑嬴也。” 一个小助理也忍不住说道:“听说漆先生长的帅,郑哥,是不是啊?” 郑嬴没理他,反倒是李京河说:“那可是帅得能把人掰弯啊,北京那个叫陈尊的,赶着投怀送抱人都不要。他该不会真的对你有意思?” “郑哥,你单了几年,连性取向都变了呀?”小助理乐不可支。 郑嬴懒得理他们,他脾气好,所以李京河他们经常开他玩笑,也正是因为这样,设计部是公司里最和谐的部门。“散了,散了。这一单成了,放你们半天假。” “谢谢郑哥!”俩小助理便做鸟雀散了。 “你还跟着我干嘛?”郑嬴问。 “我的郑总啊,您真是贵人多忘事,趁早和你把片子拍了吧!” 到这份上,郑嬴只得乖乖跟着去李京河的家里。 李京河家颇大,是一栋别墅,离市区远,所以又在市区租了房子方便工作 。 人与人总归是不同的,有些人要在泥淖中挣扎一生,有些人一出生便是什么都有。那种辛酸而复杂的情感在郑嬴心中掠过,他露出了完美的微笑:“你家挺大的呀。” 李京河露出了满不在乎的神情,“我妈挑的,也是她设计的。” 当然了。 12 日子仍旧照常飞逝,郑嬴自从斯诺克一事后就再未和漆律联系过,而方格的态度让他一直如鲠在喉。 这日,郑嬴接到了老师李景坤的电话。 “小嬴啊,最近忙吗?”老师的声音永远那么和蔼。 “挺闲的。”郑嬴说,最近李京河和他二大爷忙着选角的事,他落了闲。 “挺闲的不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啊。” “老师您说笑了,我马上买机票去看您。” “你这孩子。前几天家里来了客人,是墨亭的朋友,看中了你留在我这的画,知道你是我的弟子,想资助你。”老师的语气中还有一些自得之气。 郑嬴到没显出什么来,只说道:“托老师的福。” “哈哈哈,你这孩子,总是不露声色的,人家怎么是看我老头子的面子了,这位客人是仰慕你的才华,人家见不到你还很遗憾呢!怎么样,要不要过来?” 郑嬴终于笑出来:“谢谢老师。” 于是便买了最早的航班去北京。 郑嬴到达北京时,已是第二日下午五点。师母陈欢欢给他开的门,一见他便笑起来:“刚刚还念叨你呢,你穿的这么薄,可冷吧。”她知道郑嬴怕冷,赶紧让他进来。 老师李景坤是前几年从s城搬到北京的,年纪大了便盼望着和儿女们更近些,遂辞去了s大的职务。师母穿着围裙,两老吃不惯北京的食物,也不想外人来做,习惯了自己动手。 郑嬴轻车熟路地把行李放到客房,才又到客厅来,发现李墨亭的女儿李念念也在。郑嬴不知道李墨亭给他女儿起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总想到王家卫电影里的那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也是很有趣的。 老师和念念在一边包水饺一边看电视,见到郑嬴过来就兴奋的连手里的饺子皮也不顾了,向他招手:“郑嬴哥,快来看我包的饺子!” 郑嬴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瞧了瞧,说:“包的挺好的。” “那是。”念念开心地笑了。念念是在读高二,少女怀春的年纪,家里有个相貌人品都上佳的大哥哥自然惦念着。郑嬴喜欢吃饺子,老师一家都知道,他要过来自然要给他包饺子,念念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郑嬴也在旁边包。郑嬴说自己操作能力差,这当然不是假话,他包饺子的能力就受到了念念的嘲笑。念念不知道如此优秀的大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14 哥哥竟然不会包饺子,包的歪七扭八的,还不如她七岁的小侄儿,“咯咯”地笑个不停。她记着这事记了一年,后来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仍旧笑的前俯后仰。 饺子包完了,念念和师母一起去把饺子下锅。郑嬴就和老师坐在沙发上。 “你呀,就是心思太重,当初我推荐你去巴黎去,你偏偏不去,白白浪费了这么些年好日子。”老师一见他就要数落他,毕竟是他的得意门生,放着大好的资源,却囫囵做了个设计师。 郑嬴只好赔笑:“巴黎费用大,老师虽然能资助我,但是离家远,我妈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好照应。” 李景坤冷哼一声,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小嬴啊,你有时候要把风骨放一放,如今是有个机会了,要抓住啊。” 郑嬴点点头,“那客人是怎么说的?” “他倒是挺喜欢你的画,也说他们家有资助艺术家的传统,他虽然是附庸风雅,心倒是诚的。” 郑嬴明了,北京有些大家族喜欢培养些学艺术的。 李景坤看着他叹了口气。“小漆呢,也是世家子弟,祖上也有中过进士的,他资助你,也不算辱没了你。” 郑嬴心想,现在哪有他挑雇主的地方,但是齐姓……他却没怎么听说过。“齐先生是华侨吗?” “哪里,土生土长的北京人。” 郑嬴点点头。 不一会儿,念念就叫他们吃饺子。 吃完饺子,郑嬴与李景坤又聊了几句后便进了房间,念念却已在房里等着他了。 “怎么了?” 念念有些难为情,却还是把脸颊对着郑嬴,露出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与稍长的脖颈。 “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郑嬴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念念皱起眉,质问他:“你笑什么?不愿意做我男朋友就算了。” “你们现在谈恋爱都这样吗?” 念念说:“也不是这样啦,但是我们认识那么久了,你又对我很好,我也喜欢你,爷爷也喜欢你,你觉得如果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你倒是想的多。” “哪有,我们班上的男生都幼稚的要死,长得帅的呢不聪明,聪明的呢长得一般,我见了你哪还会喜欢上别的人?” 郑嬴忍俊不禁,憋着笑:“原来你还权衡了一下,快去睡吧,我的小郭襄。” 念念失望地哼了一声,又对郑嬴说:“你是嫌我小吗?那你等我长大呀,我保证比苏姿好。” 苏姿是郑嬴在大学谈的女友。 郑嬴只好正颜道:“我只是你遇见的人中看起来比较好的,符合你的审美观,等你遇到你喜欢的那个人,他也许不是最好的,但是你从来不会拿他来比较,因为在你心中他就是最好的。念念,我希望你拥有一份纯粹的爱情,不要陷入和其他人的攀比中,只有你喜欢的,才是最好的。” 念念怔怔地看着郑嬴,又迅速低下头来,闷闷地说:“我知道了,我去睡了。” 郑嬴也叹了口气。他有一大段道理讲给别人听,自己却如入迷途。 夜半,郑嬴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他一直忐忑不安,那个姓齐的先生真的觉得他画的好吗?毕竟他没什么名气,也有好几年没画过画了。如果他再拿起画笔,能像从前那样灵感充沛吗?越是重视,反而越不自信。但是他也有退路,等他攒够了钱,他会辞去华洛的工作,一门心思地画画。 辗转反侧,终于还是睡着了。 早晨。师母已经做好了早饭,不过几样小菜与白粥,还有昨晚未下完的饺子。 四个人便一起吃了。期间,师母询问:“小嬴,最近有对象了吗?” 郑嬴摇头。 “虽说你年纪也不大,但是也差不多可以定下来了。你看我和你老师当年结婚的时候多早。” 郑嬴笑了笑。一旁的念念气鼓鼓地吃粥。 “现在孩子,结婚都晚,哪像我们以前,况且小嬴要是把画画好了,到时候认识的女艺术家就多了。”老师在一旁慢悠悠说道。 “我觉得郑嬴哥找个女艺术家不好,”念念插嘴,“爷爷你看你认识的年轻女艺术家,哪一个不是娇生惯养的,郑嬴哥自己都照顾不好,难道以后指望着他去给她们做饭?” 师母觉得甚有道理:“我觉得小嬴确实要找个温柔贤淑的,女艺术家天天只会画画,能做什么?结婚还是要找个能过日子的。” 老师不想理会他们,只问郑嬴:“小嬴,你说说,你觉得你喜欢哪样的?” 郑嬴说表示只想逃离战场,含糊地说:“看缘分,看缘分。” 念念恨铁不成钢。念念今天有早修,吃完了便风风火火地赶向学校,她不常住在李景坤这儿,通常住在离学校近的房子里,李墨亭买的学区房。 郑嬴本想出去溜达几圈,消消食,但总归是冷,便窝在房里。也闲来无事,便和同在北京的杨雪聊起天来。 “上次说要给你践行,不如给我个补偿的机会?”郑嬴上次因为hk的事没能送别杨雪。 “你到北京来了?” “嗯,在我老师家里。” “好啊,今天我刚好有空。” “可不巧,今天老师家里要来客人,我要陪着。” “什么客人,还要让你陪着?” 郑嬴的手指停在手机屏幕上。“神秘的贵客吧。” “好吧好吧,周六我也有空。” “那到时候见。” 郑嬴呼出了一口气。 正想着,从郑嬴的房外直穿走廊,过客厅到玄关,门铃响了。郑嬴突然如同受寒而颤抖了一下。门铃继续响着,师母出门买菜,老师在书房恐怕听不见。郑嬴匆忙起身,穿过走廊客厅到玄关,打开那扇门。 是师母陈欢欢买菜回来了。 13 郑嬴松了一口气,刚喊道“师母”却突然看见师母身后站着一个男人。 “小嬴啊,我忘带钥匙了,幸好你在家,那老聋子估计还不知道我回来了。”师母换鞋进来,又说道:“对了,这是小漆,就是想照顾你画画的那位先生。” 漆律也换鞋进来,依旧是那副棱角分明的面孔,他看着郑嬴。 原来是漆而不是齐,他早该想到的,老师说话一向带有口音。 郑嬴不知为何从心底生出一丝恐惧来,但他腼腆地笑了笑,说:“漆先生。” 漆律点点头。 陈欢欢提着菜篮走向厨房,一边说着:“小漆啊,你先坐,我叫那老聋子出来,你和小嬴先聊聊。小嬴你照看着些小漆。” 师母这样小漆小嬴地叫着,让郑嬴生出了些荒谬感,他与漆律阶级不同,年龄亦有差别,但这称呼实在是平等。 漆律今天穿黑色毛衣,灰色风衣,没有了凌人之意,偏偏显出温润、柔和与典雅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15 。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郑嬴不否认他面对漆律十分紧张,他面对一个要对自己的作品有所估价的人当然要重视。但这个人是漆律,让他意想不到,何况短暂的分别让他更猜不透这个人,他很是怀疑对方的目的。他害怕漆律。 “几日前,拜访李教授看到了你的画,画的很好。”漆律说道,浓墨样的眼睛盯着郑嬴。 “谢谢漆先生夸奖。漆先生要喝什么茶?普洱还是?” “正山小种。” 郑嬴说:“我找找。”随即去泡茶。 李景坤也从书房里出来了。见到漆律便笑道:“小漆啊。” “李教授。”漆律站起来。 “且坐,且坐。”李景坤要他坐下,“你见到小嬴了。小嬴这孩子,天分很高,也肯下苦功夫,只是这几年疏于用笔。” 漆律说:“他的画色彩搭配与意境都好。” “唉,这孩子,说不定疯起来就和梵高一样呢。你能做他的知音是他的福气啊,谁希望自己的画到死了之后才值钱?” 郑嬴端来茶,一杯是正山小种,一杯是普洱,给漆律和李景坤。 “小漆你怎么想?”李景坤问。 郑嬴坐在一旁。 “五年,不管郑嬴的画是赚是赔,一切费用由我支付。” 李景坤没有问五年之后怎么样。郑嬴也没有问。五年之后他还不能证明自己,恐怕也没什么办法了。 郑嬴没有立刻答应。这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但是任何看上去盈利的买卖只有都伴随着风险。郑嬴不知道属于他的风险是什么。 陈欢欢做了一大桌子菜,招待着漆律吃饭。 “家里本来就没什么人。墨亭他们也不和我们住一块儿,有时候还怪冷清的,正好小嬴和你都过来了,就多吃点。” “您太客气了。”漆律说。 陈欢欢看向郑嬴,郑嬴本就身子单薄,不爱运动,就说:“小嬴,你看你总这么瘦怎么成,念念看上去都比你肉多。你一个人在s城,自己又不会做饭,就该和念念说的一样,找个贤惠的女朋友,让她照顾你。” 郑嬴未料想到话题又转到这,尴尬地咳嗽两声:“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尤感觉漆律的视线也落在自己身上,就更加不自在了。 “小嬴到时候还留在s城?”老师问道,“你要是签了合同,不如来北京,小漆在这,我这把老骨头也用得上你咧。” “嗯,华洛的事还没结束,等结束了再决定吧。” “小漆平时是做什么?”陈欢欢问。 “我是替人做决策的,也在几个公司入了股。” “漆先生是建筑出身。”郑嬴突然说道。 “建筑?”李景坤略一沉吟,“我那个孽徒也是学建筑的。” 陈欢欢嗔怪地看了李景坤一眼:“怎么这样说小尚?” “他现在是出名了,说的他什么?少年天才建筑师!他还不知耻,真以为自己担得起。”李景坤气喘吁吁地说完,气氛变得尤为微妙。 “我想李教授是怕他为声名所误。”漆律不动声色地说。 “哼,他可不如他师兄。不尝苦就享甜,迟早出事。” 郑嬴在心底苦笑。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谁不希望年少成名呢?可往往是春风快意马蹄急,有人欢喜有人愁。 更可悲的是,名誉使我感到羞愧,因为我暗地里求着它。 吃饭的时候李景坤谈到郑嬴是个古董痴,一双明眼汰劣澄金,“我这个烟嘴壶儿就是小嬴淘的,他的眼睛啊,锐利。” 郑嬴注意到李景坤说话已经带了些儿化音。 这小烟嘴壶是郑嬴花了几万买下的,其实是清朝的物什,收藏价值尚可,郑嬴却是看中了它的材质,作为送给老师的礼物。 “这么说来,我在欧洲买了一个珐琅彩香炉,一直没有请人鉴赏。” “让小嬴去看看,要是今天下午没事,让小嬴带你去胡同里转转。” 李景坤是想让郑嬴带漆律去胡同里专门买古董的小店里,那些店的老板都是脾气古怪的老大爷,店铺通常都是祖上传下来的。 “郑先生?”漆律看向郑嬴。 “漆先生若是想去当然可以,只是……我不会开车。” “我今天开了车来。” 李景坤说:“小漆你就带上小嬴,胡同里自有天地,我活了大半辈子也不敢说都见过哩。” 漆律点点头。 车上,空调开着,郑嬴有些热。他与漆律不交谈,本来就窄小的空间更显得逼仄。遂低头玩手机,也没什么可玩的,只是让自己看起来有事可做的样子。 “郑嬴。”漆律突然说。 郑嬴吓了一跳,轻轻惊呼一声。 “你流汗了。”漆律仍是看着前方。他在开车 。 郑嬴额头确实有细微的汗丝,他脱下外套。 郑嬴如惊弓之鸟,忐忐忑忑不知说什么才好。漆律也没说话了,犹豫之久,也过了说话的时期。还是沉默。 路上堵车,气氛沉闷至极。郑嬴脑内思绪纷乱。漆律打开音乐。 i&hought i'd ;to die but i ;lun on a bsp;night then you found me god help me bebsp;i feel y you&# a;now and i'm scared and i &ime& bsp;him i&ime& bsp;him i&ime & bsp;him i&ime& bsp;him 是the drums的一首歌。郑嬴不太了解美国乐队,但是他碰巧很喜欢这首歌。i&ime& bsp;him. 就像是在某个冰冷孤寂的雨夜,一个人走在马路上。赤条条,空荡荡。谓我何求?谓我何求。所求一死。所求昔畴。 郑嬴第一次出国是他和绍嘉一起,那时候绍嘉还和白羡周在一起。正当热恋,蜜里调油,恨不得日日交颈而眠,夜夜耳鬓厮磨。那时候总觉得一切都是好的,不好的也会好起来。毕竟年少,毕竟青春,总以为真情打败一切,总以为只要用力就会快乐。绍嘉要和白羡周出国,又怕他爸知道,故带上郑嬴。在他爸眼中,郑嬴总是好孩子,好学生,能指引绍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16 嘉走上正确道路的好朋友。既然郑嬴也去,他爸没有拦着的道理,反而更加慷慨,给绍嘉的零用钱多了好几倍。他们一到挪威,绍嘉就和白羡周跑了个没影儿,郑嬴也乐得不做电灯泡,在异国的大街上晃荡。 是很冷的天吗?他裹紧自己。摇摇晃晃趔趔趄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像醉了一样。 后来他似乎走进了一个小酒吧。 酒吧是灰暗的,是拥挤的,是潮湿的。有很多人。郑嬴不知道怎么描述。男男女女,混居一堂,总让人感觉气氛那么潮湿。灯光永远照不见人的脸,但是整个环境又极其沉静。仿佛深海下看不见的涌流,让人窒息,又让人从沉默中爆发,让人慰藉渴望,又让人克制自持。是女人的弗罗伦萨带,是基督徒的十字架,是路西菲尔的骄傲,是人类的智慧与谗言的蛇。 郑嬴感到热。当然,在这种时候。很热。嘴唇是湿润的,口腔是湿润的,舌头也是湿润的。气息很近。一颗心砰砰跳。一热一跳一热。砰砰。一跳一热一跳。砰砰。 砰砰。要坠落了。砰砰。 突然郑嬴睁开眼。其信然耶?其梦耶?其所见非其真耶? 郑嬴还是喘不过气来。 心脏一热一跳一热。 漆律仍看着前方。还在堵车。 郑嬴的脸很红。红到了漆律也奇怪地问:“很热吗?我把空调调低点?” 郑嬴摇摇头。 现在放的是披头士的歌。 14 漆律的住宅是在高档小区,当然的。煞费心力到了,郑嬴穿上了外套。 在十七楼,有阳光,采光足。锁是指纹锁。漆律的手和他的人一样赏心悦目,修长的,莹白的。郑嬴莫名其故地就注意到了,暗暗的手与他的比较。 进门,空间大,立刻有人来。 “回来了啊。”是个中年妇女,低眉顺目地,穿着围裙。 “郑妈,这是郑嬴。” “哟,是本家人啊。”郑妈惊喜了一下,手里拿着漆律脱下的外套,又要去接郑嬴的。 郑嬴赧然地说:“谢谢。” 郑妈把外套挂在一旁。“郑先生看着年纪不大啊。” “是不大。”漆律似乎笑了一下。 “要吃什么吗?” “不用了、不用了,劳烦了,是吃了饭来的。”郑嬴忙说,他浑身不自在。 “郑妈做的面好,现在也不早了,在这吃吧。” 郑嬴怎么拒绝?“不到胡同里转转吗?” “胡同里转转?郑先生不是北京人啊?小六对胡同可熟了,打小就在胡同里窜。”郑妈说。 郑嬴一下子脸就红了。实在羞恼,实在难堪。他确定他看见漆律笑了。也心存忿懑,施之奚落。“漆先生小名叫小六?” “我的名字律字,外公和爷爷总念不好,总叫我小六小六的,后来家里人就这样了。”又对郑妈说:“郑嬴在这吃饭,他爱吃面,再做些小菜。” “有什么不吃的吗?” 郑嬴摇头。有也不能说,否则怕冒犯了主人家。 郑妈“哎”的一声答应了,向厨房去。 “去看看香炉?”漆律问。 郑嬴点头。 漆律入手的珐琅彩香炉十分漂亮。蓝是景泰蓝,图案是缠枝莲,串联枝叶,桃形花心,花朵饱满,花瓣短而肥腴,疏密有致,花枝伸展坚强有力,是典型的明初风格。釉质细腻,色调纯正,颜色明快。郑嬴实在是为古人的艺术感而倾倒。 郑嬴看得入神,细细把珐琅彩香炉观察了数遍才抬起头,兴奋地说:“很漂亮,釉色通透,图案洒脱,当是明初之物了。” “嗯。”漆律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只是这里有些瑕疵,”郑嬴指着口沿处,“可能会影响它的市价,但是收藏价值很高,很漂亮。” 漆律只是望着郑嬴,不太在意。 “要看看别的吗?”漆律说。 收藏室里还有些墨砚、旧章、书册。 郑嬴哪会拒绝?把所有藏品观赏了个遍。郑嬴实在是高兴,暗暗想着这些都是他的该多好,得一天抱着一个睡觉。 两人一边吃着饭一边交谈着。 “我一直想问,”郑嬴说,“漆先生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漆律抬眼看他。 “就是……为什么会想到要资助我呢?毕竟我和漆先生非亲非故,除了李选也没什么别的联系了,对了,实在是要谢谢您给华洛机会。” “有的时候,有的事情,说不上来为什么。”漆律放下筷子,“如果你需要一个理由,我很欣赏你。” 郑嬴将笑未笑:“说实话,实在是很惊讶。但是这样恐怕我不能接受。漆先生既然是个商人,是觉得我有利可图吗?我的画不符合市场主流,我也实在改变不了,恐怕即使五年之后我也不能给漆先生带来任何利益。” 漆律挑眉,道:“我不需要钱。” “我当然知道漆先生身家丰厚。” “所以我想从你身上得到的也不是钱。” “那是什么?” “一种心情。” “什么心情?”郑嬴追问。 漆律的眼睛幽深而漆黑,无端地让郑嬴害怕。但是郑嬴还是想知道答案,直视着漆律。 漆律眨了一下眼,又拿起筷子,风轻云淡地说:“求而得之的心情。” “漆先生说的玄之又玄。” “我有条件。”漆律缓缓地说,“也许你该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郑嬴抿了抿唇,视线不肯离开漆律的眼睛。 “你要来北京,住在这里,你的作品不能给别人,你的行踪我都要知道,郑妈会负责你的吃穿住行,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助理。你想去旅行,写生,这都可以,前提是,我得知道你在哪里。” 郑嬴大吃一惊,半会儿组织自己的语言:“漆先生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的控制欲很强。” “所以你要让我生活在金丝笼里吗?这不啻于包养吧?” 漆律看着激动的郑嬴,并无波动,说:“你太紧张了,郑嬴。” “对不起。”郑嬴喘了口气,低下头,“漆先生的要求对我来说实在是有些荒谬,我难以接受。” “我不想干预你的生活,我想知道你在做什么,这不是包养,郑嬴。” “可是我不明白,您所说的,和您想做的,我都不明白。” “你真的想知道?”漆律攫住郑嬴的眼睛。那幽深的、又显得深情的目光如同海水一般似乎从眼里流入心里了。 突然地,郑嬴一下子泄了气,甚至有些慌乱,“不,我不想了。我想我该走了。”他站起来,身姿趔趄。 “我送你。”漆律也站起来。 “不、不用了,我自己去回去就好。” 郑嬴落荒而逃了。他甚至没给漆律说一句话的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17 时间。 郑嬴从漆律的住所匆匆忙忙出来后才后知后觉自己竟没有穿上外套。 北京温度极低,郑嬴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他却实在不敢回去。钱包也在外套口袋里,随身带着的只有手机。 这是一个哈姆雷特的问题。to be or not to be?人生总是戏剧性的。他想他应该给绍嘉打电话,让他在北京的朋友先接济他,无论如何他不想在短时间内再和漆律见面了。 他也不想回老师家,他只想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躲躲。 电话拨通了,但马上就被郑嬴掐断了。 漆律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郑嬴觉得自己都要哭了。冻的。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在心中扩散,郑嬴从来没有想过会将自己置于如此进退两难的局面。 漆律手里拿着郑嬴的外套,那种大的羽绒服,他上去就把郑嬴裹住了,把他紧紧锢在怀里,脸颊贴着郑嬴通红的耳朵。“这么冷也不进去?”是无可奈何又宠溺的语气。 他拥着郑嬴走进电梯里。 郑嬴走的不稳,整个人都靠在漆律身上了,他脑袋里转过了无数的想法。 漆律一只手搂着郑嬴,一只手按了键,就这样在骤然增加的加速度中,他在郑嬴耳边说:“你说,不看着你,我怎么放心?” 又回到了17楼,进门又是郑妈。 “呀呀,刚才是干什么去了,走的这么急” “做点姜汤来吧。”漆律说。“没什么事。” 郑妈对他俩的奇怪的相拥似乎并不惊讶,郑嬴却似乎都能感受到这个中年妇女的探究的目光。 “你跑这么快干什么?我不会吃了你。”漆律把外套从郑嬴身上拿下来,随手放到一边。“我们谈一下。” 郑嬴站在门口,不愿动一步,“就在这说吧。” “郑嬴,你一刻也不想呆在这?” 郑嬴低垂着头,单薄的灰色衬衣也皱了,看上去十分可怜。 “合同是白纸黑字,提前拟好的,过段时间我会发传真给你,决定权在你。” 郑嬴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喝过姜汤我送你回去。” 郑嬴又微微垂下头,以刚好可以让他听到的声音说:“谢谢。” 郑嬴当晚又是辗转反侧不成眠。 好像很多事都脱离了原有的轨道,不知向什么地方飞驰而去。 一颗蠢蠢欲动的心。王尔德说:“我能抵抗任何事物,除了诱惑。” 诱惑。郑嬴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金钱,时间,空间,都恰好地为他准备着,等他跳入。他能克制住吗?或许这些已经在冥冥之中标好了价码呢? 你所得到的,必定得用一些东西来交换。会失去什么?身体?爱情?还是道德?一切自己认为对的的东西?郑嬴不免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一个人的快乐就是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那加上一个条件呢?你得做你不喜欢的事。岂不是自相矛盾?那减去这些条件呢?你一个人追求着自己的天上的月亮,抛却脚下的便士。这可能吗?他还有自己的母亲,还有各种朋友,他生活在人情社会里,有数不清的关系纠缠。况且,更可怕的是,他得到了太多,他已经慢慢走入奢侈的宫殿,再想走出来,难了。 ****** 因为和杨雪约定了,郑嬴又出门了。 杨雪穿着灰色大衣,在北京养着白了些。 “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北京了。”杨雪看到郑嬴就高兴地上去挽着他。 郑嬴没说什么,他现在很庆幸他没有度过和杨雪的暧昧期,他现在颇需要一根救命稻草。 “今天还是去看电影吧,我订好了票,不是在私人影院,还是电影院比较有感觉。”杨雪说。 “当然好,不过我能问问是什么电影吗?” “《美女和野兽》,可能你不爱看,请满足一下我的少女心吧!” 郑嬴确实不爱看,但是对于女人偶尔的小任性他乐意满足:“荣幸之至。听说场景画面精致。” “艾玛女神的裙子特别漂亮,你应该喜欢艾玛吧?” 郑嬴对艾玛的记忆只是停留在赫敏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生上,后来又听说她去联合国演讲,却在演艺事业上少有进步,所以郑嬴暧昧地说:“赫敏实在可爱。” “所以每个女孩子都想成为有王子的公主啊。” 两人说说笑笑走进了电影院。 电影确实不太精彩,虽然大牌云集。 “剧情不怎么好,但是大表哥的眼睛很漂亮啊。” 郑嬴说:“他看着mary的时候确实很漂亮,可惜去了好莱坞。” “哈,没想到你看《唐顿庄园》。” “我看英剧比看美剧多, maxine peak是我女神。” “嗯……这个名字没怎么听过呢。” “她没那么出名,和rpj一起出演了《皇家律师》。” “这样啊……” 走着说着,郑嬴把杨雪带到了他和绍嘉常去的一家高级餐厅。 “这里看起来很不一样。”杨雪说,“到北京几个月,竟然没发现这样一个好地方。” “嗯,这里是比较私人的,非会员勿入,我朋友帮我弄的会员。” “果然是北京啊,”杨雪艳羡地叹了口气,“不过郑嬴你该不会是什么深藏不露的大少爷吧?” 听杨雪的调侃,郑嬴无奈地回答:“你看肥皂剧看多了。” 杨雪狡黠地笑了笑。 总觉得人生不乏狗血和冲突。郑嬴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戏剧性的桥段。高中时期的父亲早亡,郑嬴就在日记本上写下一句,有如生活在一本小说里,竟然十六岁就披麻戴孝。后来母亲与爷爷奶奶的互相猜忌与折磨,郑嬴冷眼旁观。无数的人与无数的远方,应该都和他无关。 杨雪反应很快,立马就松开了挽着郑嬴的手走上去,说:“漆先生,之锦姐。” 陈之锦看着从s城调来不久的杨雪,笑了笑:“男朋友?” 漆律看着他们,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不是,”杨雪笑着说:“这是郑嬴,漆先生也认识的,华洛公司的副总。郑嬴,这是之锦姐,漆先生的特别助理。” 陈之锦点点头,“和李选一起来的吗,郑先生?” “不是。”郑嬴只说了两个字,有些拒人千里。 “既然碰到了,就一起吃饭吧。”这是漆律突然说。 杨雪看了看郑嬴,见他没什么表示,就说道:“之锦姐不介意吧?” 陈之锦楞了一下,又笑起来:“我介意什么?要介意也不是我。” 杨雪虽疑惑,也不好问下去。 漆律拿到菜单给郑嬴:“你点吧。” 郑嬴却把它推给陈之锦和杨雪,说:“女士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18 优先。” “我没在这吃过,还是让会吃的人来点吧。”杨雪说。 “老板都让郑先生点,我怎可以违抗老板?”陈之锦打趣道。 郑嬴只好点单。 “有什么不爱吃的或者喜欢吃的吗?” “老板不吃辣,我都可以。”陈之锦说。 郑嬴抬起头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看菜单。 “我也都行。”杨雪说。 点好单之后,郑嬴便去洗手间,一进去就大吃一惊:“邵嘉?你什么时候回北京的?” 邵嘉似乎喝了些酒,整个人看上去很疲惫,一见到他就上去揽着他,抱着他的肩膀:“前天吧,老头子叫我回来的,忘记和你说了。” 邵嘉整个人都挂在郑嬴身上。 “早上怎么喝酒?”郑嬴皱着眉头,扶着他。 “时间没调过来,喝习惯了。你怎么来了北京?哦,对了,你昨天好像给我打了电话,我这几天都是迷迷糊糊的,没给你回。” “我是看老师的,过几天回去,你和谁一起过来的?” “向谦他们,你呢?” “我和别人一起来的,你现在过去吗?” “嗯,”邵嘉的脸蹭着郑嬴的肩膀,“晚上来找我啊。” “嗯嗯,要我送你过去吗?” “不用了,”邵嘉摆摆手,“一定要来找我。” 绍嘉撑着手肘,向外走去,冷不防就撞到了一个人,没仔细看,也懒得理会,又说道:“好久没和你一起睡了,郑嬴,晚上我可要好好给你说一下了。” 郑嬴感到尴尬万分,漆律被邵嘉撞了一下,没说抱歉就走了。“漆先生,那是我朋友,你不介意吧?” 漆律摇了摇头。 郑嬴这才去方便。 镜子里的郑嬴比漆律稍矮,漆律的衣物实在精致,郑嬴盯着他的袖扣就入了神。很简洁的款式,银色之中嵌了块黑曜石,郑嬴看得出来工艺很繁复。他并没有在一大名流珠宝杂志上见过这款。 “怎么了?” 郑嬴听见漆律问,他突然回过神来,视线却与镜子里的漆律对上了。 “没事。”郑嬴躲闪着,“我先出去了。” 郑嬴走出洗手间,漆律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见他俩一起过来,陈之锦笑了出声:“你们去的时间差不小,回来却一起回来,难不成背着我们说了悄悄话?” 郑嬴尴尬地下意识看了一眼漆律,见他毫无反应。“遇到朋友了。”郑嬴说。 “哪位朋友啊,不如叫他一起凑个热闹?”陈之锦问。 杨雪也附和:“你也好不容易来次北京。” 这时漆律突然说道:“邵家和向家的孩子,玩得正好。” “哦,”陈之锦若有所思地说,“邵家的?和台湾白家白羡周的那个?” “邵嘉是我朋友。”郑嬴的语气有些强硬。 陈之锦愣了一下,又笑了笑,“嘉少是性情中人,和郑先生你一样。”又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倒是很羡慕他们。” 郑嬴又是事后觉得自己鲁莽至极,面对漆律若有所思的目光和杨雪略有惊讶和探询的视线,又觉得难堪。“谢谢你,陈小姐。” 陈之锦对他眨了眨眼睛,“我这个人的直觉很准,我相信我们能成为好朋友,你觉得呢?” 郑嬴望着陈之锦,表情青涩又茫然。 陈之锦坦然一笑,说:“叫我之锦姐吧,杨雪不也这么叫?” 这时候提到杨雪让郑嬴突然意识到现在的杨雪和之前的不同,她不再健谈,她的轮廓弱化,形象褪色,她努力做出得体的样子来最终沦为陈之锦的附庸,毫无存在感。 郑嬴知道陈之锦,或者说听说过。陈之锦是北京陈家的长女,在绍嘉和其他人的言语中他拼凑出一个极其聪明的女人的轮廓。她手握陈家的大权,能同时与多个男人调情,手段高明,唯一令人奇怪的是,她从来没有男朋友。 郑嬴说不出对陈之锦什么看法,,对她所说他们能成为好朋友也抱有疑虑,郑嬴只能看出一个世家培养出来的女人和一个普通女孩的区别。杨雪和陈之锦是校友,都是伯明翰大学的高材生。但是她们所受的教育是迥然不同的。 吃完饭,因郑嬴不会开车,漆律便说要捎上他一段。 “不用了,我还有些事。”郑嬴说。 “杨雪呢?”陈之锦问。 杨雪笑着点点头:“可是第一次坐漆先生开的车,哪能错过。” 郑嬴又去找邵嘉,给他打电话,是向谦接的:“前几天就听说你来北京了,怎么不找我们玩?邵嘉啊,醉死了,你赶紧过来给他弄回去。过几天一起吃吃饭,有段时间没见了。” 16 小寒,欲雪。郑嬴穿了一件风衣,在摄影棚里瞧着。 “本来我们都选好了角,拍了好几场了,没想到临时空降了宋希。”李京河食指与中指之间掐着一根烟,他吸了一口,偏过头吐出来。 他知道郑嬴不喜欢烟味。 “挺不好意思的,让小姑娘白高兴一场。” 郑嬴转过身,背靠护栏,说:“当时不是说好了么,这些事我们负责,你二大爷都不管用?” “没办法,气质好、演技好比不上有人,宋希背后可是hk的大股东。”李京河吸完最后一口,就顺手将烟头扔进垃圾篓。 郑嬴叹了口气,向李京河伸出手。 “怎么?”李京河不明所以。 “给我一支。”郑嬴说。 “你不是不喜欢烟味吗?” 郑嬴瞥了他一眼,怪他大惊小怪:“我只是不喜欢太年轻的人抽烟。” 李京河拿出一根给他,嘀咕道:“你自己不年轻吗?” “心老了。” 有时候明星效应实在可怕至极。在这个时代,我们生活的国度,有无数人为某个明星的一张脸或者外部的人设抛洒青春,有无数人为粗制滥造的呕吐物买单,有无数人活在自己的幻想世界,有无数人思想如泥水。你知道吗,过度的明星效应是毒药,市场沾染了它,引无数蛆虫滋生,盘枝错节的经济体蔓生成可怖的血盆大口,吃掉的是审美,腐蚀的是艺术。既有呕吐之作品,亦有吞咽之作品。而吞咽之作品相比呕吐之作品岂不成了咀嚼之作品?平庸的审美一再下滑,对平庸的作品视如珍宝,言之千古精臻,妙不可言。舞台背景好了,便说对得起观众,演技在线了,便说难得难得,而真正重要的东西却一直被忽略。 郑嬴不免泄气。 他到摄影棚来看宋希到底是何方人物。漂亮,还成。但是美,说不上。大眼睛,突出的轮廓,红唇,不少人说她美艳。有多少人能看见她褪去光环后的真实面貌?美丽工厂的流水线上的产物,在郑嬴眼中都一个样。 “宋小姐,这是郑先生。”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19 hk方面的人把宋希引过来。 郑嬴心中冷笑,却不做声色。 “郑先生。”宋希向郑嬴露出一笑。 郑嬴差点无法抑制愤恨的呕吐感,还是冷着脸说:“宋小姐。” 宋希当然看得出郑嬴不喜欢她,也不生气,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郑先生真是年轻。” 郑嬴却不想再与她攀谈,对hk的那个小经理说:“我还有点事,就不多陪了。”说完便把宋希撂在那,直接走了。 通常人们赞美既有灵魂又具美貌的人,口头上说说。当然,空有美貌能得一时欢愉。历史的废墟供人凭吊,而美貌的废墟卒不忍读。从来美人如英雄,不许人间见白头。何况是够不上美貌标准的皮相?郑嬴不无恶毒地想着。 “所以,这又怎么呢?”陈麓一边调着酒一边说。 “这让我觉得难堪。”郑嬴说。 陈麓停下来看向他,“郑嬴,你不觉得你有些极端吗?” 郑嬴皱了皱眉。 “我认为你是讨厌宋希而不是因为广告的事,你一向不喜欢做主。” “我是不喜欢。” “这程度可不止。” “我厌恶她。”郑嬴说。 “为什么?”陈麓问,“就算人不符合你审美观,也和你没仇啊。” “无美貌之实,有美貌之名,疏陋肤浅。” 陈麓叹了口气,拍拍郑嬴的肩,语重心长道:“愤青。” 郑嬴倒是乐笑了。“总之我不喜欢她。”随之他又正襟危坐。 “作为一个女明星,不至于连一只广告都拍不好吧?” “你以为是洗发水广告,甩两下头发就完事?”郑嬴抬了抬眼皮。 陈麓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陈麓,你觉得,我现在的状态怎么样呢?” “什么意思?”陈麓上上下下打量了郑嬴一会儿,说:“挺好的啊 。” “我是说我做广告设计师,在s城呆着,逢年过节回家瞧瞧,有意思吗?” “我看你挺有意思的,还跑我这生闷气。” 郑嬴忧郁地撇撇嘴,说:“我不想呆这了,我想回去。” “回j城?” “嗯。” “你疯了吧,回j城能做什么?” “画画?”郑嬴试探性地问。 陈麓笑了,“你画画什么时候不能画?非要回j城去?再说你现在有钱吗你还不如跟着邵嘉去北京呢。” 郑嬴当然没钱。华洛还没上市,业绩也是近几年才提上来的,还是看的北京李家的面子。郑嬴平时虽不奢侈,也不注重节省储蓄,况还有母亲要赡养。 郑嬴并不感觉沮丧,只是说:“我觉得我画不出来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好像有无数精力去画画,而现在,就算闲的时候,一个人拿着笔对着画板却一笔也不能动。” 陈麓看着他,欲言又止。 “我觉得我只是在追求一个我以为是梦想的梦想。” 郑嬴在“这就是生活”坐了良久,等店里渐渐热闹起来才回去。 穿过长街,天色已晚,道路两旁的行道树蓊蓊郁郁地生着寒意。走到人迹寥寥的地方,常绿树变成了落叶木,簌簌落满一地落叶。街灯是昏黄的暖意,落下些冷雨,是“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的意境了。 郑嬴回到家,微微一愣,沈维明也在。郑嬴倒是有一段时间没见着他了。前段时间去了北京,回来后沈维明又住回学校了,一时间没有适应他又过来了。 “哥,你回来了啊。”沈维明刚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的,一手拿着毛巾在擦。 “今天没课?” “对啊,过段时间就停课了,快放假了。”沈维明笑着说,似乎一想到放假心都要飞走了。 果然是少年啊。郑嬴不由感叹,真正长大之后才发现回家是最难的。未老莫还乡。 “对了哥,你什么时候回去?和我一起吗?” “忙完这一阵就回去,你什么时候放假?” “13号。” “嗯,你订票的时候也给我订一张,两张一等座。” “还有谁要一起吗?” “你和我。”郑嬴说。 郑嬴洗完了澡就和沈维明各自占据了沙发的一角,互不干扰地玩电脑。 “你最近和你室友怎么样?”郑嬴问。 沈维明抬起头,有些羞赧地说道:“挺好的,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我们还一起做兼职呢。” 郑嬴感觉有些奇怪,但点点头,说:“那就好。” 过了一会儿郑嬴放下笔记本,对沈维明说:“别玩太晚了。”随后走进房去。 大约是每个人都会怀念他的青春时代。 隔着年岁反而看不清楚,如同水中月、镜中花。现在能想起的,到底是无穷无尽的乐趣。或是跑步后的汗水,或是昏昏欲睡的课堂。郑嬴想起的是春夏过渡时窗外青翠的树木,实在难以形容那种颜色,春夏的树木总是很迷人,隐逸在青翠之间的是接近黑褐色的枝干。还有触不到的却又磅礴的梦想。 那张传真过来的合同一直捏在郑嬴手上。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然后便倾盆大雨地下来了。 湿润的心情和湿润的天气,郑嬴喝了一口水,湿润的口腔。 突然一道闪电射进了郑嬴的眼睛。郑嬴僵直的坐着,等一道惊雷。 终于雷声响起,郑嬴放心了似的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把它抓在手里,几放几合。 终于,在眼泪欲落的痛苦之中,雷声阵阵,他突然疯狂地折磨它,揉皱它,也想撕碎它。他还是只是把它扔到了地上,自暴自弃地伏在桌上。 雨势没有变小,雷声已弱。郑嬴走到窗旁看了看,又似毫不经心地捡起已成纸团的它,回到书桌前,展平。 17 广告的拍摄正常地进行着,得拍,且拍。偶尔会有人来探宋希的班。 郑嬴和李京河没事就会来看看。 “给她几个脸部特写我都嫌她脸僵。”李京河在一旁愤愤地说。 郑嬴“噗嗤”地笑了,“第一次看你这么毒舌。” 李京河懒洋洋地伸开手臂,说:“为这事我可没少被我二大爷教育呢。” “辛苦你了。”郑嬴拍拍李京河的肩。 “对了,照片弄好了,什么时候给你?” 郑嬴侧头,不知在想什么,然后说:“随便吧。” 休息期间,宋希看到了他们,过来打招呼。“广告设计师都像你们这么负责的吗?”她笑着说。 郑嬴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免多想,他一向不喜欢和自己无好感的人说话,便不搭理她。还是李京河反应快,笑着说:“拿人钱财嘛。” 宋希从助理的手上接过一个小盒子,打开,夹起一根烟,说:“我以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20 为你们是来找我麻烦的。” 郑嬴这才看了宋希一眼。 助理给宋希点燃烟,宋希吸了一口,又说道:“我知道这支广告本来选的别人,一个刚毕业的女孩儿。” 郑嬴看着宋希吐出的烟雾一圈圈地上升,然后慢慢消散,想起了清末民初人吸食鸦片的颓废感。他要听宋希接下来说什么。 “可是我突然来了,是不是很不高兴?”宋希突然抿唇一笑,有些俏皮。 李京河快要吐出冷笑了。 “所以呢?”郑嬴问。 “所以我只想说,我和hk是互惠互利的关系,我要靠hk巩固自己的地位,hk也需要我的人气来增大知名度和销量。”宋希又吸了一口。 “确实是这样,不错。”郑嬴点头。 “有人和我说,如果我得不到你郑副总的认可,我可能会被换掉,这传出去,很不好。”宋希叹了一口气。 “你听谁说的?”李京河问,“我们能有那么大权利吗?” “不管是谁,”宋希又笑了一笑,把没抽完的烟随手给助手拿着,“总之我知道我不会被换掉了。” 李京河一脸莫名其妙。 而郑嬴却冷着一双眼眸。 “替我向漆先生问好。”方格是这样说的。 和李京河一起回到公司后,郑嬴就去找刚回国的李选,但是李选正和cmd的人开会,不便打扰,就回办公室了。 过了半小时左右,李选的秘书刘可可来找他。 刘可可敲了敲门,靠在门框上看他:“老大找你。” 郑嬴点点头。 进李选的办公室的时候,李选正在打电话,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示意郑嬴先坐下。 “怎么了?”郑嬴在李选挂断电话之后问。 李选皱了皱眉,说:“家里的事。”随即又笑开来:“对了,这次hk的事做得不错啊,就知道有我们郑副总出马,必定马到功成。” 郑嬴也笑了,说:“这么贫,一定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哪里的话,”李选讪讪道,“但是我真没想到你会把我叔搞定,他这人出了名的六亲不认,我只能让你招待他,谁知道你第一次和人吃饭就把我们抛那里了。” “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哈哈,办成了就行,你这次去北京有什么收获?听说你和亚太的杨雪处的不错?” “你听谁说的?”郑嬴问。 “张予明啊,他向我打听我叔的事,提到了你和杨雪。” 郑嬴在心里问候了一下张予明,说:“我和杨雪没什么关系,去北京也不是因为她,老师有事和我谈。” “陈教授?”李选有些疑惑,“他找你什么事?” 郑嬴露出忧郁的表情来,犹豫着要不要说。 “你是真的决定了?”李选极其认真地问他。 郑嬴点了点头。 “嬴子,我知道你做事一向决绝,有主意,你要是离开了华洛,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郑嬴说:“是,其实我还是舍不得的。”他笑了笑,色彩单薄。 “舍不得就别走,你带的设计部好不容易走上轨道。” “我当初费心思找李京河来,就是存了心思想让他接替我的位置,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 李选看了他一会儿,知道他心意已决,说:“行吧,我会通知人事部,你什么时候走?” “一月份吧。”郑嬴说。“毕竟要提前交接好。” “那到时候给你搞个欢送会。大家都会舍不得的。” “又不是见不到了。”郑嬴笑笑,不再说话。 李选想了想,还是说:“嬴子,如果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 “当然了,你是我的朋友。” 欢送会之前,郑嬴却和李京河得到了hk广告剧组的邀请,要一起吃饭。 “郑嬴,你接到他们的电话了吗?”李京河问郑嬴,他和郑嬴的办公室紧挨着。 郑嬴点头,也有些莫名其妙:“去吗?” “去啊,估计是看我二大爷的面子,请不了我二大爷,就请我俩。”李京河调侃。 郑嬴知道李京河去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他们这种人,出生在大家族里,什么party、聚会没玩过,偏偏去这种人物混杂的宴饮,但是他懒得管。 《雨》剧组聚餐是在一个酒店里,就是漆律入住的酒店。还未吃饭,众人打牌的打牌,唱歌的唱歌,谈笑如常,连李京河也极其顺利地融入其中了。 郑嬴感到一丝无趣,就想出去走走。 打开门,走到酒店的花园入口处,愣了一下。 宋希一个人站在花园里抽着烟。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她转过身看到郑嬴,先是有些惊讶,转而露出了笑容:“郑先生这是?” “出来走走。”郑嬴说,正要从宋希身边走过去,又听见她说:“郑先生其实是很招人喜欢的。” 郑嬴转过身来看她。 “你身上有一种气质,很吸引我。”宋希笑着,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郑嬴皱着眉。 宋希自嘲地一笑,说:“然而你不想做我的朋友。你觉得我只是个空有脸蛋的明星。” 郑嬴不知道宋希想说什么,一瞬间都要以为她要向自己表白了。 “我倒是觉得,做演员那么累,我既没有那份天赋,有没有吃苦的劲,就好好做我的明星,给观众粉丝看就行了。” “宋小姐,你很聪明。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郑嬴强调。 宋希挑眉看他,说:“每一个但是前面的话都算不得真话。” “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我要为之前的无礼给你道歉。” 他一向有个优点,就是能够迅速承认自己的错误。 宋希微微睁大了眼睛,十分意料之外。 “或许你是对的,但是你所得到的一切恐怕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只要宋小姐你自己满意就好。”郑嬴诚恳地说。 “谢谢,路都是自己选的。”宋希不在意地说。 郑嬴便不再多言。 吃饭的时候,宋希自然而然地坐在郑嬴旁边,不顾众人的微妙的眼光在他们身上逡巡。 她不介意,郑嬴更不会。 倒是坐在对面的hk的人说:“宋希小姐好像一直很崇敬郑副总,这次聚餐都要我再三保证郑副总会到场。”说着便笑了起来,周围也发出暧昧的笑意。只有李京河没什么反应。 郑嬴还算沉着,他本来与娱乐圈交集不大,况且也不会留在华洛,以后与这些人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只是面对这样的揣测确实让他有些恼的。 “说的是实话,”宋希笑着说,“毕竟很少有这么年轻的副总嘛。” 郑嬴却不接话。总之,没什么可说的。 李京河知道他心情不愉,笑着打岔,三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21 言两语揭过去了。懂察言观色的人也跟着附和。 郑嬴懒得去想宋希什么意思,总不会只是想和他成为朋友,他在心底自哂,只盼望着聚餐赶紧结束。 酒过三巡,郑嬴也醺醺然,不至于醉。李京河却没这么好了,他性格好,这些人也是善于攀高捧场的,也不知道李京河喝了多少,中途还去吐了一次。 何苦遭这个罪呢?郑嬴想不通。 到了凌晨一点,人才陆陆续续地散了。宋希被助理送回公寓,后面只剩下郑嬴和李京河两人了。 “你怎么了?这么拼命?”郑嬴问。 李京河两眼放空,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他:“很多事情都没做过,年轻的时候拼拼也是好的,你走了我也不能只像以前那样了。” 郑嬴竟有些感动。 “也不能只靠着李家混吃等死吧。” 18 日子过得快的很,隙日飞驰。沈维明近日在学校苦战备考,郑嬴一个人在家里收拾。说是家,也不算吧。只是住了三年多,总归有了些感情,还是要离开了。物品,要扔的,要送人的,要寄回家的,全部分类整理了。 说到李京河,他在郑嬴离开华洛后,责任心渐重,十分繁忙,郑嬴有点心疼他。 聚餐定在云界的一爿小店里,那地方清幽,郑嬴正好也和云界道别。本来也怕麻烦云界,但云界很高兴,说店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云云。 时间在六点,来的人都是亲密的朋友,时光易逝,再相会又是何时? 郑嬴在到一爿小店之前给漆律打了电话。 道别的话要亲口说出。郑嬴这样想。 听到“嘟嘟”的声音,郑嬴是有些紧张,甚至想他不接就好了。但听到电话那头低沉的男声之后,郑嬴控制不住地颤抖。 “喂?郑嬴?” “是我,漆先生。”郑嬴深吸了一口气。 “是合同的事?”漆律问。 “是。” “你考虑好了?”他的声音在郑嬴听来总有一丝引诱的意味。 但是郑嬴十分坚定:“是,漆先生,我想我们的主雇关系恐怕不能成立。” “唔。”郑嬴听到他发出这样的声音,他甚至可以想象出漆律微皱着眉头的样子。带着些孩子气的迷茫。 “总觉得打电话说更好,谢谢您的好意。还有就是,我要离开华洛了。以后恐怕您也见不到我了。所以,多保重吧。”郑嬴一股脑儿地说完,随即就挂断电话,瘫软在床上,精疲力竭,好像打了一场不会胜利的仗。 漆律再打过来,他也不接了。 来的人有华洛公司的数十人,和李选与郑嬴共同的朋友。 刘成西和彭满是当初和李选一起创业的师兄,华洛起步之后却离开了去了国外,现在特意跑回来。一见面,就相互拥抱了一下。他俩在美国,自然染上了热情的习气。 “还和以前一样。”刘成西对郑嬴说。 “你也没变多少,彭师兄也是。”郑嬴笑着说,“这次回来几天?” 刘成西说:“七八天吧,彭满肯定比我久。” 彭满是腼腆的高个子,笑了笑,说:“我要结婚了。” 这消息在郑嬴意料之外,“这么快?” “你还小,我不年轻了。在美国遇到的,她是香港人。” “别这么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越老越有味嘛。”刘成西调侃。 “先进去吧。”郑嬴领他们进去。 “李选还没来吗?”彭满问。 “他过会和公司的人一起来。” 迎面看见云界,刘成西热情地叫道:“云老板好久不见啊。” 云界对他们笑了一下笑,说:“你们俩都回来了。快进去吧。” 刘成西善言谈,讲了很多在国外的趣事。 “那天房东问我,‘你们中国人还会给祖宗的坟墓前摆上食物吗?’我一听,乐了,典型的辜鸿铭式问题啊,我说:‘你们会摆上鲜花吗。’哈哈哈,他还不知道什么意思。” “说到辜老,确实是怪才。”彭满说。 “我有时候想,如果我生在那时代,可能也会像他一样。”郑嬴说。 彭满点点头,“嗯,‘五四’反孔教一同连几千年文化都反了,太不好。” “历史不是一路前进的,”云界说,“进进退退,中国比它国幸运一些又不那么幸运一些。” 正要说下去,李选等人就来了。 “哎,我说你们都到了吧,刘可可还磨蹭,非要先洗个头发再化个妆,你素颜我可看了无数遍了。” 刘可可瞪了他一眼。其他人都落座了。 “女士当然是有这种权利的。”刘成西说。 人来齐了,云界就叫人布菜。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对了,银子,那你回去做什么?”刘成西问。 “做个老师吧,教教英语,教教画画,大学考的证也排上用场了。” 李京河皱了皱眉:“工资不高吧?” “和在华洛比,当然不高。但是在小城里,也够了。” 李京河也不说什么了。 “你可以来美国。”彭满说。 郑嬴摇了摇头,“在家挺好的,我妈年纪也大了。对了,你得说说你结婚的事呢。” 听到这个消息,李选他们都惊讶了一下。尤其是刘可可表情变得很奇怪。 “行啊,彭师兄也要成家了,”李选笑道,“刘师兄你呢?该定下来了吧。” “我呀,闲云野鹤,怕是要孤独终老咯。” 设计部有和他认识的,打趣他:“你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要是想结婚早就结了。” “是这个道理。”李选笑他:“当年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 “那彭师兄什么时候结婚?我们得准备好份子钱啊。”另一个cmd的同事问。 “还没决定下来,不过也快了,到时候通知你们。份子钱也不用,人到了就行。” “彭师兄还会去国外吗?”刘可可突然问,她端着笑,笑意却没达眼底。 彭满看着她,那眼里是一贯的温柔:“我已经移民了。” 李选他们喝的人事不省,郑嬴就走到院子里散散酒气。月光是很明亮,但是月亮遥不可及。 “彭师兄一直不知道我喜欢你吧。”郑嬴听出来是刘可可的声音。他定住了脚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彭满似乎想说些什么,被刘可可打断了。 “听我说完好吗?师兄你一直不知道我喜欢你,师兄一直很傻啊,但是对每个人都那么好。我以为我一直守在你身后,你就会发现……一直到你去了美国,我后悔了师兄,你是我青春年少最忘不了的少年啊,我现在和你说,我不是想破坏你的感情,我只想知道,师兄如果我那时候表白了,你会喜欢我吗?”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22 少女的心意从来是那么美丽,刘可可的声音里带着些哭腔。 等了很久彭满才说:“可能会吧。” “谢谢,谢谢师兄。”刘可可说完就掩面跑进去,没有看到郑嬴。 彭满还站在庭院里,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像极了每个女孩心里的少年。 郑嬴也默默地离开了。 大概凌晨两三点郑嬴才回到家,洗了澡之后就沉沉地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见了座机铃声,且一声声大起来。郑嬴头昏脑涨,不想接,但是这电话铃声没有停的意思。郑嬴伸出他一只胳膊,拿起话筒:“喂。” “郑嬴。” 郑嬴突然清醒,睁着眼看了半空两三秒。 “我在门口。” 郑嬴一下子把话筒拍在桌上,电话挂断了。 一两分钟之后,郑嬴才突然意识到什么似,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换上了,走到门口去。 打开门,漆律就站在外面。 天还黑黑的,有明亮的星。也有风,吹到房里。 郑嬴打开柜子,给漆律找换的鞋:“穿这双吧。” 漆律换上了。他没带什么物品。 “要洗澡吗?”郑嬴问,“我给你找找睡衣。” “好。” 郑嬴找出他穿过一次的睡袍,绸缎的,其实是女式,但是郑嬴喜欢这触感和花饰。 漆律看着手上的睡袍,露出奇怪的神色。 郑嬴这才反应过来,抢过去:“我忘了,我穿这件,我再给你找找。” 郑嬴本来只穿了一件短袖就睡觉了,漆律毫无预兆地出现,他不知所措穿上了裤子就去开门。 郑嬴穿着那睡裙在客厅里,漆律洗完澡穿着他的睡衣,虽然短点,也还凑合。 “你今天睡这个房间吧。”郑嬴指着沈维明的房间说。 漆律站在那不动,直直地盯着他。 然后郑嬴听见他说:“你不问我为什么来?” 郑嬴遽然偏过头,嘴巴紧抿,脸色很脆弱。 漆律走近他,“我是为了你,郑嬴,你应该明白。” “我听李选说,你对人,喜欢的就热情,不喜欢的就冷淡。但是你对我忽冷忽热,郑嬴,你是在怕吗?” 郑嬴捏紧了拳头,不说话,郑嬴看得出他是微微颤抖的。但是漆律就这样看着他,似乎只要闭眼一秒他就会离开一样。 郑嬴紧张地呼吸困难,胸部起伏,他不敢看漆律,可他又忍不住,当他转过头看他的时候,郑嬴突然握住漆律的手臂,踮脚亲上去。那速度极快,郑嬴的牙齿都磕上了漆律的嘴。 漆律吃痛了一下,便立刻将舌头伸进郑嬴的嘴巴里去,汲取那丝丝甜蜜。郑嬴没有什么接吻的经验,只凭着一股蛮力和漆律纠缠,一会儿就被漆律吻得晕头转向喘不过气。 漆律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把他抱在怀里,一只手蛇一般地从裙底探入郑嬴的大腿根部。 郑嬴挣扎着拉住他的手,嘴巴被吻得殷红。 “别。” 漆律停下来,看他。 郑嬴垂着眉头,什么话也不说,那表情却更惹得漆律心热。 “你来干什么,不就是想上我么。”郑嬴自嘲地说。 漆律眉峰凝起,“你不想,我不会强迫你。” “可若是我想呢?”郑嬴抬起头看他,挑着眉,那姿态是挑衅的。 漆律深情地望着他,试探性地抚上他的脸,双手捧着,然后亲了上去。那姿势分明是极其虔诚的。 ****** 漆律把郑嬴抱上床,他看的出来郑嬴有些紧张,双手抓着自己的袖子。 他轻轻地吻上郑嬴的嘴唇,一手抚着郑嬴的后脑勺,一手伸进郑嬴睡裙底部,把他压在身下。郑嬴的舌头被漆律的舌头裹着,像是被巨蟒绞杀的动物。漆律探入身下的手让他忐忑难安。 郑嬴紧张地喘不过气,这时漆律又慢慢吻下他的下巴,亲他的脖颈,咬他的喉结。 只听的见郑嬴沉重的喘息声。他是没有经历过情事的人。 漆律的那只手抚摸着比郑嬴的女式丝绸睡裙更柔软的肌肤,逐渐向上,隔着内裤摸上他的性器。 郑嬴猛的一激灵,两只手抓住了漆律的后背。 “别紧张。”漆律的声音很嘶哑,按捺着自己的冲动。 郑嬴吞了一口唾沫,胸膛不停地起伏,呼吸也越来越快。 漆律有技巧地揉捏着郑嬴的性器,感受到它慢慢的抬头。他向下咬住郑嬴的睡裙,把它向上扯,抚着郑嬴后脑勺的那只手又向下移动把郑嬴的腰抬起,漆律的头便钻入郑嬴的睡裙里。 这条睡裙很宽松,漆律伸出舌头舔着郑嬴的肚脐眼,脸庞摩挲着他的肚皮,一呼一吸都是郑嬴的味道。郑嬴是甜的。他想。 此时的郑嬴早就红了脸,他的眼角和他的肌肤都泛着粉色,像是一道可口的点心。他的欲望被漆律握在手中,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纾解,强忍着不发出难耐的声音。他像一尾脱水的鱼,全身上下都绷紧了。 漆律又往上去,咬住了一颗红樱,郑嬴叫了出声,眼眶湿润了,漆律的手里也湿润了。 漆律似乎也不想再忍了,抬起郑嬴的腰,把郑嬴的睡衣从头部扒了下来,一边咬着郑嬴的另一边的朱樱,一边把他的内裤也脱了。漆律的手上沾了郑嬴的精液。 漆律的手悄悄探入郑嬴后穴,把一根手指放进去。 “啊!” “别怕。”漆律说着,舔着郑嬴的胸部,唾液沾满了他的胸膛。郑嬴胸部的两颗红樱红透了,饱蘸着春水,令人垂涎欲滴。 他又挤进第二根手指。 “别,我怕疼。”郑嬴已带了些哭腔,额头上也冒出了汗。他疼,但胸前也痒麻得很,刺激得他说不出话来,只断断续续发出呻吟。 “别怕,放松,让我进去。” 郑嬴哪是听话的人,双腿双脚不停地挣扎,但是漆律把他禁锢得紧,起不了作用。 箭在弦上,非发不可。漆律的性器膨胀得可怕。 他突然抬起郑嬴的臀部,把郑嬴的两条白花花的长腿架在自己的肩上,把那狰狞的物什给送进去。 “嘶……啊!”郑嬴叫了起来,“好疼,你出去!啊……” 漆律在他身上驰骋,他叫得声越大,漆律反而越兴奋,他是一条猛兽,终于露出来本来面目,他的性器被郑嬴那处夹紧了,没有润滑,内壁干涩,不一会儿似乎就流出了血。 郑嬴是真疼,他能感受到的疼比他感受到的快感要多得多。“漆律,你别,我疼!” “别怕,等会儿就不疼了。”漆律安慰他,两只手握住郑嬴纤细的腰身,仍旧在他内部冲撞,郑嬴那处没被开发过,极紧,他每冲撞一次,就感受到无上快感。 郑嬴叫着叫着又发出了一声嘤咛,媚极,像猫叫声,漆律找到了让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23 他兴奋的地方。郑嬴的小家伙也抬起了头,慢慢洇出了些白色。 19 第二天郑嬴醒来的时候,浑身无力,骨头都散了架似的。想发声,却发现喉咙也痛。他看着窗外,似乎又有热腾腾的汤气上升,他失神了一段时间。 过了一会儿,他穿上衣服,胸膛上欢爱的痕迹被遮住了,但脖子上还有。他看着床上的痕迹,皱了皱眉。 出房间,发现餐桌上摆上了煎好的鸡蛋,微波炉也在运转。 漆律在阳台上打完电话,转过身看见房间门口的郑嬴。他把微波炉里的粥拿出来,对郑嬴说:“你今天只能吃些清淡的。” 郑嬴无辣不欢。 今天凌晨漆律弄得太狠,但情之所至,况且他意识到郑嬴是处子——无论是前面还是后面,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宝,他兀自兴奋。郑嬴不适应他的尺寸,也没有润滑的东西,刚进入的时候疼得郑嬴倒吸冷气,一口咬在漆律肩上。后来进入高潮,漆律才听见郑嬴婉转的呻、吟。到了四点左右,漆律见他实在累极,抱他去浴室清洗。 郑嬴没有胃口,全身都疼。 “我要洗漱。”郑嬴说,他走进浴室,看见洗漱台上多了一把牙刷。 漆律看着郑嬴一点点地喝粥。 “上次是你吧,”郑嬴突然说,“在酒吧里我喝醉的那一次。” 漆律没有否认。 郑嬴又继续说:“我本来以为是我表弟,可他的字不好看。” “我跟陈月先学的书法。”陈月先是有名的书法家。 吃完早餐,郑嬴伏在漆律腿上看电视,漆律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抚摸着他的头发。 “和我去北京吧。” 郑嬴换了个姿势,不说话。 “我爸想见你。” “他知道我?” “我一向不会瞒着他们。” 他们。就不止一个人。郑嬴暗想。“我们只是上了一次床,没必要发展成什么关系吧?” 漆律手上的动作停住了,然后又笑了一笑,说:“真拿你没办法。” 郑嬴倒是不懂他什么意思。 “我看你房里有《文学回忆录》,你喜欢木心?” 郑嬴的房间平素都是乱的,书本、kindle、笔随处乱放,现在那本《文学回忆录》还躺在地板上。 “总是看不懂,他的书是冰山一角,已经蔚为大观了。” “他的文体意识倒是值得学习一番。”漆律评论。 随后他又说:“我想你来北京。” 郑嬴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是疲倦地说:“以后再说吧。”是拒绝的意味了。 漆律并不着急。“等会我要出去和方格开会,你想吃什么?” 郑嬴想了想说:“我想喝汤。”这已是具体的指示了。若问他什么汤,必定烦躁。漆律避开了这一点。他知他之深。 等漆律离开以后,郑嬴立刻换上出门的衣物,把昨晚的床单被套通通扔到垃圾桶里又换上新的,把收拾出来的东西该扔的扔了、该寄的寄了。 漆律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在沙发上熟睡的郑嬴。他蜷缩在一角,像只慵懒的猫。漆律把带回来的菜放进厨房,又悄悄走到沙发前,看了他好一会儿,把他抱起,走进房去,放到床上。其间郑嬴醒了一次,立即又睡着了。 郑嬴是闻着饭菜香醒来的,摸索着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漆律忙上忙下。他不得不承认,漆律做这些事也是赏心悦目。他的侧脸是令维纳斯沉迷的阿多尼斯,举手投足则是高雅的阿波罗。“我以为你只会做西餐。” “把你吵醒了?” 郑嬴揉着头说:“睡得太久了,头疼。” “去坐着吧,我把这些端过去。” 郑嬴吃得餍足,喝了一大碗浓汤,全身上下洋溢着满足的幸福感。但却是锋芒毕露之前的温顺。 “你为什么会离婚?” “不合适。” “结婚的时候不知道不合适吗,到离婚才不合适。”此时的郑嬴是咄咄逼人的。 “你在吃醋?” 郑嬴幽幽地说:“我觉得你不值得,她爱你得很。” “我和她,只能算商业联姻,爸妈想我快点定下来。我当时并不觉得不对。” “那你为什么后来觉得不对了?” “人是会变的。” “婚姻也不一定是爱情,你和她结婚那么久,难道没有感情吗?” “如果没有遇到爱情,或许就这么过下去了。” 郑嬴嗤笑了一声。 漆律知他不信,不计较。 漆律洗完碗筷,推开门,看见郑嬴一丝不挂地站在镜子前面。他的肌体优美,四肢修长,身上暧昧的痕迹都是漆律的作品。他是上帝的造物,是阿申巴赫的美少年,他的青涩被采撷,他的成长是鲜红的玫瑰。漆律着了他的魔,心甘情愿为他而死。 漆律走近他,他从镜子里望着漆律,眼眸是纳瑟西斯的倒影的湖水。漆律拥上他,吻上他,肌体相融。 郑嬴在他身下呻、吟,像一只把玫瑰的刺扎入身体的夜莺,不停地歌唱,也不停地疼痛。 在半昏半醒之际,他听见漆律的声音:“我爱你,郑嬴。” 郑嬴在床上极其温顺,实际上是他毫无经验且体力薄弱。 漆律体谅他,在他耳边说:“多锻炼。” 郑嬴扁着嘴哼了一声,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漆律不在,早餐做好了,在显眼的地方有纸张写着。 郑嬴近似贪恋地巡视每一存空间,拉开窗帘展望,然后又走至厨房把漆律做的早餐扔掉,打电话点了一份外卖。 郑嬴说过,他这种人善于掐断和他人的关系,只要他愿意,他也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他。 吃完外卖,郑嬴又把房子整理了一下,接到沈维明的电话时是11点。 “哥,我考完了,那我现在去车站了。” “嗯,东西都带好。” “都带好了。” “那车站见。” 车流滚滚,一天之内有多少人涌入这座城市,又有多少人逃离?一人何其渺小。郑嬴无数次地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所以他觉得悲痛。然而一人又如斯伟大,伟大至那圣婴感动了世界几千年,并且将继续影响人类。而一个渺小的人,则被时间的洪流裹挟,上宝山,落云端,掉污泥,苦悲欢,挣扎不得,网越来越紧。 在什么时候郑嬴就发现,被要求的和所认知的是不一样的。人人都喜欢林黛玉,却选择做薛宝钗。若是真赏识陶潜,又何必苦高考、辛求职,成大功又成大名? 那我不要名也不要利。 我不要名也不要利。 郑嬴做出这个决定竟是要掉下泪来。 高铁上很安静,刚开始有小孩的吵闹,孩子的母亲对父亲说:“带她出去走走,别吵着别人。” 郑嬴的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24 手机也无声无息——他上车之前给漆律发了条短信后就把卡扔了。 “哥,姨妈问你手机怎么停机啊?” 郑嬴的母亲会用微信,家人也有微信群。 “没钱了,回去办张新卡。” “哦。哥,你不呆在s城了,那你去干嘛?” “回家教书。” “你不想做设计师了啊。”沈维明大惊小怪。 “不想做了,但是我会把你安排好的。” 显示屏上的速度是190km/h,郑嬴就在这列车上呼啸穿越过黝黑的隧道。 黑暗之后必然是光明,对吧? 漆律握着手机,一言不发。 “我做了一件错事,我希望不要再错下去,抱歉。” 20 郑嬴这几天都在爷爷奶奶家里。他母亲自从父亲死后与两老分居,自己搬出去住了。郑嬴老家要拆迁了,年轻人都搬走了,剩下的是孤苦伶仃的老人和懵懂的孩子。 南方的冬天湿冷,乡村里一般会烧点炭,围炭取暖,俗称“向火”。因拆迁之故,门房倒塌,木材委地,郑嬴的爷爷就在外头搭了一个“向火”的场所,直接用木材了,到傍晚时,邻居们就过来了。 有个三岁的小女孩,小名叫小志,不爱说话,总在爷爷怀里。郑嬴把自己买回来给两老吃的饼干拿出了许多给她,她吃的挺快,她爷爷用口袋装起来,说:“过会儿再吃,过会儿再吃。”自己不曾吃一块。 郑嬴在这里住了几天,倒也悠闲自在,听着老人们的笑谈,十分快活。 住在对面的大爷姓吴,会打鱼,经常拿上几条鱼送给两老。有时候几位老人也会一起打打牌。这天,突然聊到了爷爷奶奶的北京之行。 “老张要去上厕所啊,可是在底下找不到厕所,他就跑外面林子里上了,然后被人看见了,交了20元罚款哈哈哈。”奶奶说。 “还有这回事?”两老的北京之行,是郑嬴的姑姑安排的,让他们俩跟团,潇洒了一番。郑嬴只听他们说去过北京的哪里哪里,却没听过路上的各种差错。 “在那铁道下面找不到厕所。”爷爷咕哝。 “你要看上面的牌子啊,会说,洗手间,在哪……”另一个老大爷说。 “唉,人老了,人老了,看不见看不见。” 这样的日子快乐极了。 临近年关,hk的广告也出来了,海外版和国内版不免拿来被比较。郑嬴觉得海外版虽然大气却囫囵了,国内版则过于精细。方格果然作出了最好的决策。 除夕夜,郑嬴受了寒,一边和爷爷奶奶看春晚一边吐,到12点没吐了,胃部痉挛,睡了。凌晨四点的时候醒了,饿的不行,爷爷给他做了一碗面,没吃完。 早上突然看到杨雪在微信给他发的拜年消息,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俩自从北京一行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了。 大年初一,两个姑姑、姑父和他们的孩子也来了,郑嬴母亲来的早。 几人围炉而坐,随便说些话。 “小嬴怎么还不带女朋友回来?”大姑姑问。 “我们家郑嬴啊,就是不爱说话,唉你们给他介绍一个啊,也让我省省心。”母亲说。 小姑姑却说:“我们可不能给他介绍,你看小嬴条件这么好,周围也没几个女孩子条件也好的。” 郑嬴不想理他们,只是和哥哥和妹妹说说话。 郑嬴家的大年初一一直很简单,不过是家里人聚在一起说说话,吃顿饭,也就各回各家了。实在没什么年味了。 但是这一年,是不同的。 郑嬴没想到漆律会找到这里来。 他们坐的地方毗邻马路,间或几辆车驶过。当那一辆黑色的suv停在门口的时候,郑嬴等人只以为是回来探亲的人。 堂哥说:“这车挺贵啊。” 郑嬴闻言也朝外看去,想看看是哪家的。 那黑色的眼眸和黑色的头发,都是你的模样。金色的目光和金色的心,都是你的模样。 漆律显然也看到了郑嬴,他把车门关上,走过来。 郑嬴也起身。 “郑嬴。” “你……”郑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时候大姑姑说道:“是小嬴的朋友?新年好啊,快来坐快来坐。”她站起来,要把座位让给漆律。 其他人也站起来,附和,让漆律坐下。 漆律没有拒绝,“谢谢。” 大姑姑又拿了把椅子来。 “是小嬴的朋友啊,大年初一就来拜年。”爷爷说。 漆律点点头,说:“我怕之后没时间。” “快来,喝点热茶。”小姑姑倒了杯热水来。 漆律接住了,致谢。 “这里路不好走,走了很久吧。”爷爷说,又叫郑嬴:“快拿点瓜子花生来。” “到了就好。”漆律说。 郑嬴没动,是小姑姑去的,起身的时候还教训郑嬴实在是懒。 爷爷看了看时间,说:“要做饭了,你吃了饭再走啊。” 漆律看向郑嬴。 “哎哟喂,你看小嬴干什么,大过年的,当然是吃了饭再说。”大姑姑笑道。 “对,”母亲似乎也找到机会插话,说:“多做几个菜。” “吃完饭我们再谈吧。”郑嬴说。 大姑姑、奶奶、爷爷都去做饭,剩下的小姑姑饶有兴趣地查漆律的户口。 “诶,你叫什么啊,你看郑嬴这孩子,都不知道介绍一下。” “漆律,”他说,想了想,又补充道:“油漆的漆。” 一旁小妹妹和郑嬴咬耳朵:“我觉得他长得好帅啊,他还有没有弟弟啊?” “人小鬼大。”郑嬴笑她。 “你这姓挺难见的。”母亲说。 “我还没见过姓漆的,”小姑父说。 “你是比小嬴大几岁吧,很稳重啊。” “嗯,我比他大14岁。” “那你今年四十了,属猴的。” 后来倒是知道了漆律有个姐姐,也在北京。 到吃饭的时候,爷爷让漆律坐上席,漆律推辞说:“我是小辈,我和郑嬴坐一起吧。” 最后爷爷还是坐的主座。 j城的新年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桌上必然会摆着此地特有的鱼糕、丸子、粉蒸肉、扣肉等。郑嬴吃这些东西从小吃到大,后来再也不碰,但是老一辈的还是吃,且希望客人也多吃一点。 “来,这位,啊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多吃点鱼糕,这是我们这的特产。”爷爷操着j城的方言说。 漆律其实听不太懂,但勉强能猜出意思来,“您叫我小漆就好,谢谢您了。” 吃饭的时候还会放鞭炮,毕竟是乡村里,不会有人管。 姑姑们都是爱说话的,时不时讲几个笑话,漆律听不太明白,但看见郑嬴笑, 他也露出了笑容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25 。 “看不出小漆你都41了啊,长得很年轻嘛。” 漆律只是笑笑。 “小漆你是哪人,w城的?大老远跑这儿来,跟小嬴关系很好吧?” “我是北京人。” “吓,北京啊,这么远啊。你还是开车过来的?” “开车过来这不得累死。”堂哥插嘴。 “不是,我先到的w城,车是朋友的。” 桌上的人都意识到漆律与平时见到的人是不一样的,他的谈吐,他的素养,都令人好奇。 吃完饭没多久天也渐渐黑了,灰蒙蒙的天暗示着明天的天气不会太好。 郑嬴和姑姑们也要回去了。郑嬴原本是要搭堂哥的便车,因为漆律在这,他就和母亲一起坐漆律的车。 “定个位吧。”漆律说。郑嬴坐在副驾驶座,伸手去弄。 三人不怎么说话。偶尔是郑母问些关于漆律的问题,漆律回答了,郑嬴不插嘴。把郑母送回家后,郑嬴问:“订的哪的酒店?” “我还没订。” 郑嬴愣了一下,然后打开手机,说:“那我来订吧。” 郑嬴洗完了澡,躺在床上,双眼放空。漆律在用笔记本。过了一会儿,漆律放下笔记本,看着郑嬴。 “你不问我为什么过来。”漆律说。 郑嬴眨了眨眼,嘴唇蠕动着,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你不告而别的时候,我确实很愤怒,后来我想我们俩都需要冷静一下,”漆律继续说道,“我本来打算过完年再来找你,可是我忍不住。” “我不明白,”郑嬴阖上眼睛,“你为什么这么做。” “郑嬴,我很高兴遇到你。我以为我不会遇到一个一举一动都牵动我心神的人,直到我遇到你,我不会让你跑掉的,这就是原因。” 郑嬴睁开眼睛,里头有点湿润,“可是对我来说这不是理由,你怎么能保证你就是爱我呢,你告诉我爱到底是什么?” “爱就是我想吻你,见到你的第一面就想和你融为一体。” “你这是欲,不是爱。”郑嬴摇了摇头。 “ 我承认我对你有无尽的性冲动,你青涩的身体令我着迷,可是郑嬴,”漆律的嗓音总那么低沉,像极了海上的塞壬,“我爱你,胜于爱我自己。” 两具赤、裸的身体瘫软在床上,漆律从背后抱着郑嬴。 窗帘遮掩了外面沉静的夜,和夜中的喧嚣。 “郑嬴,我们结婚吧。”不知何时,他手上拿着一对戒指,把刻有ql字母的那个放在郑嬴手上,刻有zy字母的戴在自己无名指上。 “不。”他听见郑嬴说。但郑嬴随后又说:“我不会改国籍的。”无数心花发桃李。 漆律失笑,摸了摸他的肩头,“都听你的。” 郑嬴紧紧抓着那枚戒指,仿佛抓着整颗心脏。 21 郑嬴很容易被蛊惑,而漆律是擅长捕获猎物的。他有耐心,有诱饵。温顺的羊羔还是会走到狮子的利齿之下。 大年初二,郑嬴要和母亲一起回娘家。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漆律,但是也不能把他带过来,总感觉怪怪的。让他先回北京,却坚持和郑嬴一块儿回去。也许也是怕郑嬴再次离开,从家乡离开,可比找郑嬴的家难多了。 上午到外公外婆家,母亲也到了,一见到郑嬴就问他:“你那个姓漆的朋友怎么不来?没这么快回北京吧?看人大老远来找你,喊他过来吃饭啊。” 郑嬴拗不过,只好给他打电话。 “喂,郑嬴,怎么了?” 郑嬴磨着牙,犹豫了好一会才说道:“我妈叫你到我外公这儿来吃饭。” “岳母叫我去?”漆律的声音带着些笑意,“我要买点什么带过去呢?” “买两瓶酒,一盒零食就行,不要太贵,这边拜年就这样。”郑嬴自动忽略他前面一句话。 打完电话,就听到小姨问母亲:“要叫谁过来?” “小嬴的朋友,昨天还到他爷爷奶奶那拜年去了,说是北京的,还开了几家公司。”母亲炫耀地说。 “北京的啊,挺看重我们小嬴的啊。” “小嬴毕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又有能力。” 郑嬴只皱着眉,不想说话。 快开饭的时候,漆律过来了,听郑嬴的吩咐只买了普通的礼品。 郑嬴情绪不高,默默吃饭。桌上长辈们嘘寒问暖,都把目光集中于这位来自北京的客人。 有人劝酒,郑嬴立刻说:“他开车的。” 漆律望着郑嬴。 到该散的时候,小姨劝他和漆律一起去玩,郑嬴拒绝了,仍和漆律一起睡酒店。 “你出来这么久不会有事吗?” “没什么事,我叫人订了w城飞北京的机票,正月十六的。” 郑嬴点头。 “郑嬴,”漆律又叫他,那漆黑的眼里有无数的温柔,“你没想过告诉他们?” “他们不会理解的。” “他们都是你的亲人。” “亲人。漆律,你从来不明白。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像你的父母,也不是所有亲人都是包容理解的。”郑嬴冷笑道,他此时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敌我不分,见人就刺。“他们能把你逼的喘不过气来,一句‘为你好’让你无法辩驳。” 漆律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去摸他的眼睛,“你的眼睛太冷了。” 郑嬴垂下眼,闷闷地说:“对不起。” “我永远都不想听到你说这三个字。其实我很高兴,我希望你能毫无顾忌地对我袒露心迹,而不是不声不响,把什么藏在心里。” 郑嬴有些感动,握住了漆律的手。 “我用手去触摸你的眼睛。太冷了。倘若你的眼睛这样冷,有些人的心会结成冰。” “你说我应该在哪租个房子?”郑嬴趴在床上,看着一本书,素白的被子遮住了腹部,光洁白皙的小腿露在外面,纤瘦的脚时不时翘起来。空调温度开的高,不冷。 “h小区17楼。”漆律说。 郑嬴丢下书本,翻过身,“这不是你家吗?” “你当然要和我住在一起。” “我去北京,老师问起来怎么办?” “那就告诉他。”漆律起身给郑嬴倒了一杯温水。 郑嬴接过,“你永远把事情想的简单,”他喝了水,转了转眼珠子,叹了口气,“简单也是最有效的解决方法。” 漆律站在床边像是一座由大理石雕刻而成的阿波罗的塑像,他是一个不容易老去的人。郑嬴想。当一个人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又如阳光一般耀眼,你会觉得他遥不可及。即使,你相信他现在爱着你。 但爱是会变的。 什么都会变。只是希望不要来的太快。 一大清早,郑嬴就醒了,侧身躺在床上,看着漆律的睡颜。他轮廓突出,在尖锐的地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26 方却颇秀质,刚柔结合。他的眉宇如山峦,他的毛发是绸缎,他的身体都有金子般的色彩。 漆律睁开眼,与郑嬴的双眼对上。 “还要再睡会儿吗?” 郑嬴摇头,掀开被子,“起床了。” 漆律却伸出右臂将正在穿衣的郑嬴一把捞了过来,在他耳边说:“我硬了。” 郑嬴的脸红了红,却事不关己地说:“你自己解决。”便摆脱掉他的怀抱,坐在床边,套上了漆律的衬衣,衬衣下摆到尾椎处。 “你快一点。”郑嬴催促。他没带换洗的衣服,就在漆律的行李中翻箱倒柜,找到了一件普通的t恤,穿上了。 漆律无法,走到厕所解决了之后,穿上郑嬴脱下的衬衣。 j城是一座城,四周由长满青苔的城墙、浑然不动的护城河水环绕,地点也是东西南北门这样的名字。 “城墙是什么时候建的?” 郑嬴想了想,“元朝吧,大概。” “和北京比起来,它更朴素,不像一座城。” “它老了,我希望它一直老下去。” “我想老了以后也在这里。”郑嬴又说。 城中心是郑嬴的母校,不大,因为发展的缘故,要举校搬到城外去了。校门口那条街依旧喧闹,被早点铺子塞满了,郑嬴一路走一路对漆律说“这家凉面最好吃”“这家我喜欢它的牛肉面”“汤还是这家好喝”。 “所以我们选哪一家?”郑嬴停下来问漆律。 “君临。” “好。”郑嬴露出笑容。 郑嬴第一次和漆律一起吃面,也是君临,漆律竟然记得如此清楚。炸酱很干,可以自己打汤,也是小店招徕顾客的办法。漆律见郑嬴嘴边上沾了点酱,伸手过去就帮他擦掉了,再拿出随身带的手帕擦手。 郑嬴先是一惊,后来心又柔柔地软下来,然后又想,幸好没人看见。 吃完满满的令人感到幸福的面,郑嬴又拉着漆律绕着城墙走,“吃完早点之后要多散步。” 温度低,但是南方的冷从来不是因为温度,而是无处不在的湿气。蓊郁的松杉茂茂生寒,还有枯黄的野草,横柯上蔽,有时见日。 漆律觉得和郑嬴在一起的时候就如同回到了青春时代,或者是一个瑰丽的梦境。郑嬴似乎有无穷的精力,恢弘的热情,笑的时候是石破芽蕊,把漆律陌生的世界展现在他眼前,而又妙趣横生。但他安静的时候又像忧郁的纳瑟西斯,望着自己的倒影,漆律恐怕一去触碰他他就会消失。他像是山野里的精灵,让枯萎的自己又复生。他比青春时代更珍贵。他永远是璀璨的珍宝。他有伊卡洛斯的翅膀,漆律害怕他飞向太阳。 “我的好朋友是邵嘉,他和白羡周的事你都知道吧。”郑嬴走在前面,看起来十分纤瘦。 漆律跟在他身后,“略有耳闻。” “一开始我就觉得他俩不行,不知道为什么,可是真的当他们分手了,我却觉得很遗憾。”郑嬴语气低落,随手摘了片长青树的叶子,然后又扔了。 “那你觉得我们呢?”漆律却问。 郑嬴突然停住了,不说一句话。 漆律以为不会听到郑嬴的回答了。 但是郑嬴说:“我不知道。” 这是比漆律想象中的答案更好了。“往年过年会做什么?” “一家人打打麻将,吃吃饭,说说话,没什么娱乐项目了。”郑嬴转过身来,问:“那你呢?” “我们家人很多,好几辈的人都要聚在一起,也没什么做的,聊些生意,雅致些的,就写对联,孩子也很多,才不至于太严肃。” 郑嬴露出浅浅的笑容,“我以为你们都是穿着晚礼服什么的,老人家也会穿上唐装,觥筹交错,还有各种party。” “party是年轻人的事,况且我们家比较守旧。” 郑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你会打麻将吗?” 漆律说:“从没打过。” “国粹你都没玩过呀,”郑嬴瞧着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我教你,你玩不玩呢。” 22 今天是移居国外的表姐一家回来,表姐和郑嬴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去年在英国生了孩子,小名橙子,郑嬴取的。郑嬴喜欢吃橙子。 表姐回来之前就在微信群里囔着要打麻将,地点是在舅舅家里,他那有电动麻将桌。 舅舅是一个可爱的小老头儿,见到郑嬴把漆律带过来有些惊讶,说:“稀客稀客。” 表姐抱着小橙子喂奶,一手还拿着手机玩,微信消息时不时贴上屏幕,全是她发的“快来快来,差个角”。表姐夫还在倒时差,睡觉。 等到郑嬴母亲和小姨一家一起过来了,牌局就开始了。 郑嬴让漆律坐上去,他自己坐到漆律旁边。 “他还不会打,给他讲讲规则先。”郑嬴说,“就是几句话,一对将,就胡了,我们这边是赖子的玩法。” “赖子就是万能牌,作很多牌使的,打几局就会了。快来快来。”表姐不耐烦地说。 表姐坐在漆律左边,他右边是沈维明,对面是舅舅。他们玩的叫晃晃,谁赢了谁下。前几局漆律都没赢,等他慢慢熟悉了规则之后就赢了一把小的。家里人玩得小,只是打发时间。 “我都不愿意和你们玩,太小了,没有一点胜利的快感。”表姐自吹自擂。 郑嬴笑她:“要是玩大的,你输的最多。”郑嬴这次替换上一局赢了的漆律,漆律站在一边看他玩,母亲也抱着橙子站在另一边。 “对了,我听说陈麓也在s城,他怎么样了?”表姐说,顺手打出一个幺鸡。表姐和郑嬴关系好,也认识他的若干朋友,郑嬴当年什么事都会跟她说,现在是选择性跟她说。 提到陈麓,沈维明看了看表姐。 还没等郑嬴回答,郑母就说道:“陈麓是不是那个得了同性恋病的那个?前几年还闹得挺大。” “他没有得病。”郑嬴冷了脸色,漆律碰了碰他的手臂。 “姑姑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丹麦总统都是同性恋呢。” “国外都这么开放?”小姨说,“说起来我也碰到一个,前几年在z城做事的时候,我们酒店住了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那胖子还给瘦子剪脚趾甲,两个人做什么,提灰桶子做苦力!这样还住酒店,我们都笑话他。” 小姨从前在z城的酒店里做服务生。 沈维明听了这话,表情变得格外奇怪,连能吃的牌都没吃。 “诶,怎么不吃啊?”小姨叫道。 “没看见。”沈维明闷闷地说。 过了一会儿,郑嬴就胡了,让出位置来,让漆律上,也不再管他,抱着小外甥玩。 漆律略微吃了几个牌,又胡了,让给郑母上,走到郑嬴身边去。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27 “他叫什么?” “william,中文名是陈灵均。小名是橙子。”郑嬴抢橙子手上的泼浪鼓,他抓得很紧,郑嬴拔出来了又给他握回去,乐此不疲。 “你取的?” “你怎么知道?”郑嬴讶异地问。 漆律笑了笑,坐到沙发上,拿到一个橙子,“吃吗?” “嗯,你用切的,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小家伙也爱吃,”说着在小橙子额头上不触碰地亲了一口,“是吗,小橙子。” 小家伙不理他,自顾自地玩着手上的拨浪鼓,总想放到口里去。 漆律切了一小块,郑嬴一只手拿住了,又说:“抽两张卫生纸,给他垫在下巴底下。”漆律照做。 小橙子没长牙齿,只会吮吸,往往口水就流出来了。 吃完饭,表姐送他们出去,漆律去取车,郑母和小姨走在前面,表姐拉住郑嬴:“你这个朋友是什么人?哪有人大年初一来拜年?还从北京到这里来?” “我回去跟你说吧。”郑嬴低声道。 表姐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才又上楼去了。 郑嬴坐在副驾驶座给表姐私信。 “我和他在一起了。” “!” “你疯了?” “我不知道。” “你这样,你还敢让他到家里来。” “我没想他来,他自己找过来的。” “所以你感动了?” “有点吧。” “不行你得让我缓缓。郑嬴。” “嗯。” 过了一会儿,表姐又发来微信:“你真的决定了吗?我听说他四十一了,比你大了十七岁。” 其实是四十。郑嬴心想,农村总是多算一岁。“算是吧。” “可是,姑姑他们怎么办?你爷爷奶奶还指望你给他们抱孙子。你爷爷那样的人能受得住吗?” “到时候再说吧,况且也不是一定就在一起了。”郑嬴打出这几个字,侧目看了看漆律,“也许哪一天就分了,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定。” “你不是同性恋?” “我不是。” “唉,我还是希望你找个女的,如果你喜欢他我也能接受,只是之后难走了。对了,看他的样子家里很有钱吗?” “嗯,hk都有他的股份。” “!”表姐又发来一个感叹号,“你赚了!又帅又有钱!” “……” “他对你是真心的吗?” “大概吧。” “哦。” “不聊了,快到了。” 郑嬴让漆律把车停着等他,他和郑母回趟家拿些衣服。 郑母要让漆律去家里坐坐,郑嬴却拦住了。 郑母租的房子不大,一个客厅,两间卧室,有独卫和厨房,只是在一楼,光线也不好,倒是隔壁邻居都很好。平时郑嬴住在s城,也没想在j城买房子的问题,郑嬴家拆迁,政府分了两套房,在等政府的房下来,只是不知道何年何月罢了。 到了家里,郑嬴拿了几件衣服,突然又对郑母说:“我十五过完去北京。” 郑母十分惊讶,“不是说留家里教书吗?你姑姑给你关系都找好了。” “不久前决定的。”郑嬴说。 “那你工作找好了吗,住在哪?” “老师也在北京,让我过去。” 郑母点了点头,“那你麻烦李老师这么多,要不你上北京的时候给他捎点特产去?你看鱼糕啊、圆子啊都挺多的。” “再说吧,还不急。” “你跟你爷爷奶奶说没?” “过几天过去再说,我先走了。” “诶,好吧,你要不要多带点钱,我这有。” “不用了。”郑嬴摆摆手。 看见郑嬴过来,漆律替他把车门推开。 郑嬴一伸腿就坐到漆律旁边,抬胳膊把拿来的衣物放到后座上。 “回酒店?”漆律问。 郑嬴想着应该带漆律去哪里玩一下,但确实没什么可玩的 “你想看电影吗?”郑嬴凑近他,说。 漆律看着他,有些意料之外的样子,“当然好。” 郑嬴就开始打开手机app搜最近上映的片子了。这个时候,私人影院都没开门。 漆律其实很久没有看过电影了,他对画面的感触能力不如对文字的感触能力好,平时的消遣也是听听音乐看看书。但是和郑嬴,他是什么事都愿意做的。 郑嬴找了找,贺岁片也就那么几个,确实没什么可看的,于是说:“还是回酒店吧,用你的电脑。” 其实酒店房间里倒是有电视,不过郑嬴忘记了。 为了营造良好的气氛,郑嬴拉着漆律去超市逛了一圈,漆律推着手推车跟着他挑挑拣拣。郑嬴爱吃零食,拿了好几包薯条,又到洗漱区买了毛巾,后来又去生鲜区拿了些水果,最后买了一大罐酸奶,装满了整个购物车。 “你平时都吃这些?” “今天看电影嘛,得多买点,边吃边看才有感觉。”郑嬴理所当然地说。 两人回到酒店已经八点半,郑嬴让漆律先洗,他弄了几个漂亮的陶瓷盘把水果切好装在里面,又把薯条倒进浅口大碗里,把酸奶倒好在玻璃杯里,把他们放到床上茶几上,把昏黄的台灯打开,把壁灯关掉。漆律出来见到郑嬴的布置,又见他摆弄一些酒店的装饰物,不由得露出笑容来。 “快去洗了。”漆律催促他。 郑嬴“嗯”了一声,就拿着衣服进浴室了。 郑嬴等不及看电影,洗得很快。出来就把电影调了出来。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看电影的时候,漆律不怎么吃东西,郑嬴便吃一口也喂他吃一口。“你不喜欢吗?” “我不习惯晚上吃东西。”漆律回答。舔了舔郑嬴伸过来的手指。 郑嬴视线是注视着电视屏幕的,被漆律一舔,触电般地缩了回去,“那你还舔。” “除了你。” 郑嬴注视着漆律,漆律的脸越来越近,直到鼻尖相触,口舌相接。电影里主人公也在偷看美丽的马莲娜肉体与他人相缠,喘息声一片。漆律的舌在郑嬴口腔中游走,云翻浪涌,郑嬴只能被动地接受,他被吻得喘不过气来,竟然有些气急,眼圈都红了。 漆律这才从他口中退出来,“怎么哭了?”他抚摸着郑嬴的眼角。 “你能不能不那么凶残地亲我?”郑嬴瞪他一眼。 漆律哭笑不得,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把接吻形容成凶残的。“那你要我怎么亲你?” 23 j城没有机场,郑嬴和漆律先到w城再坐的飞机。到北京的时候是清晨,早早就有司机在机场等着他们。 “我们现在是直接去你那?”郑嬴问。 “嗯。” 到了漆律住的17楼,开门的依旧是郑妈。郑妈看到郑嬴似乎也不奇怪,只是在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28 旁边帮他们拿衣服,“小六啊,郑先生。” 郑嬴怪不好意思,但是也没说什么。 “你有什么需要的跟郑妈说。” “是啊,我从小照顾小六的,郑先生你要是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郑妈说。 “别,您叫我小郑吧。” “早上有什么吗,我和郑嬴还没吃。”漆律问。 郑妈想了想,说:“还有些粥,可能不够,我去下两碗面,很快的。” 漆律点点头。 漆律把郑嬴带到卧室。漆律的卧室装修很简洁,色系都是黑白灰,天花板吊顶也很简单,卧室内有浴室,透明的。 “没有客房吗?”郑嬴狐疑地看着漆律。 “没必要,你要和我一起。” 郑嬴看着透明间,表情有些古怪。 两人把行李放好了,郑妈正好也叫他俩去吃早餐。 郑妈用碱水面下的面,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汤很滚烫,面却没有软得失去劲道,面上撒了葱花和蒜泥,还有一个黄澄澄的鸡蛋铺在上面。郑嬴吃得很香。 “还要粥吗?”漆律问。 郑嬴还扒着面,说:“要。” 漆律给郑嬴盛了一碗粥,郑嬴吃完面又把粥给喝了,“我明天去看老师,完事了要去找邵嘉。” 漆律吃得不紧不慢,看不出他对这早点的喜爱与否,“什么时候回来?” “唔,不知道,要是很晚了,你会来接我?”郑嬴挑眉看他。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去接你。” 郑嬴笑嘻嘻的。 吃完早餐之后,又是郑妈来收拾。 “这房子都是郑妈来收拾吗?会不会太累了?” 郑妈听到,笑着说:“我只是负责小六的三餐,要是别人给小六做东西吃,我还怕他不习惯呢。还有两个清洁工,给她们打电话就会过来收拾了。” “哦。” “把房间都看一看吧,”漆律对郑嬴说,“毕竟你也是这里的主人。” “我应该只是暂住者吧,”郑嬴却说,“上次看了你的收藏室,你难道还有别的有趣的房间?” 郑嬴如同小野肖想甲野的书房一样肖想着漆律的书房。房间向南,阳光自落地窗射进,从郑嬴处看窗外可以看到北京城的部分样貌,玲琅满目。郑嬴感到恐高似的一阵眩晕。另有书桌,在书房中部,有一种古典格调,桌上摆着书立,漆律近期看的应当是《国富论》,还有墨水和钢笔,书桌前的一把椅子当然也是这样的格调,椅子上有猩红色的坐垫,郑嬴脚下踩着的也是柔软的猩红色毛毯。墙壁整面都是九尺高的书架,排成一列直至门口,塞满了各种颜色的书籍,花体字与方体字相映成趣,郑嬴眼尖得看到一本从前很想得到却没有买到的画集。对面墙上挂着一幅莫奈的画,郑嬴竟辨不出真假。 这间书房无疑击中了郑嬴的心灵。如果能在这件书房里读自己想读的书,累了便和熟悉的朋友聊聊天,郑嬴抑制不住这样的遐想。但愈是这样想,郑嬴心中愈是涌出一种欢喜夹杂的悲哀。“真好看,我们出去吧。”郑嬴笑着说。 郑嬴起的稍迟,他知道太早的时候,师母陈欢欢会不在家,出门买菜或者做做锻炼,故算好时间出门。漆律想要送他,被郑嬴拒绝了,“你不是要去公司?似乎不顺路,我坐地铁就行。” 到老师那,师母开的门,看见他就说:“我就说是小嬴来了吧。” 老师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也不抬头,“是是是,你什么都对。” “墨亭哥不在吗?”郑嬴问。 “他今天不来,”陈欢欢给他倒茶,“念念也要上课了,现在孩子怎么这么早就上课。” “我读高中的时候十五没过就得去学校,总共十四天假,老师还给你十几张卷子。” “你那是高考大省,”老师说,“北京也好不到那里去落。” 老师放下报纸,看郑嬴:“是要留在北京?” “嗯。”郑嬴点头。 “那现在住在哪?” “漆先生给安排的住处。”郑嬴回答,心想这也不算撒谎。 “小嬴啊,看开了就好,画家的生命力是有限的,你要你能在历史上留下一笔,就算你赢了,我看那个小漆也许不太懂,但是人家也是真心诚意,这也是互惠互利的事情,说不上谁好谁不好的,那李白不也给杨玉环写过诗?” “老师,我晓得的。” “今天在这儿吃了饭再走?你师母特地给你买了菜,都是你爱吃的。” 郑嬴笑着说:“我今天还有事,在北京的朋友都等着我呢,过几天我再来看您。” “那行,对了,你留我这的几幅画要带过去吗?” “行。” 郑嬴又拿上几幅画挤上地铁。这是他心爱的作品,现在除了供自己凭吊似乎毫无用处。他又回了一次漆律住的小区,把画存在门房处。之后又给邵嘉打电话,打不通,估计在睡觉,又去他家找他。 到邵家,邵父也在,在客厅里看财经周刊。看他来了,把杂志放到一边:“还在睡。” “嗯,我去叫他。” “也就你能治他了。”邵父自嘲般地笑道。邵父是个面目严肃的人,头发花白,看上去比同辈的人老一些。他与邵嘉的矛盾,郑嬴自知无能为力,就如同自己家里的麻烦事,逃避要比面对更好。 郑嬴上楼,开门发现门被反锁,只能在门外叫他。 邵嘉听见了,不满地翻了个身,还是起床给郑嬴开门,睡目惺忪,“怎么这么早?” “我可比不上您夜生活丰富,都快12点了。” 邵嘉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穿衣。 “你给向谦他们打电话了吗?” 郑嬴在一旁玩手机,“打了,都起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出门。” “吃完饭再出去吧,饿死我了。你去让他们快去做饭。” 郑嬴叹了口气,下楼去。 邵父还坐在客厅里,郑嬴不知道他坐了有多久。 “起了?” “嗯,要赶紧吃饭呢。” 邵父点头,终于站起来,有些蹒跚地走出去。 郑嬴和邵嘉吃完饭就去向谦的别墅,邵嘉因为宿醉,郑嬴不敢让他开车,就让邵父的司机送他们过去。 到的时候向谦他们已经在玩了,有些人唱歌,有些人打扑克,大多都是郑嬴熟识且说得上话的人,也都不曾带女伴。他们有自己的规则,如果是和兄弟一起,就不会带女人。 向谦是除了邵嘉之外在这个圈子里和郑嬴最熟的人,他们三个聚在一起聊天,也没有人去打扰他们。 “你这次来北京,是要定居在这吗?”向谦问,“喝什么?” 郑嬴随意拿起了一杯颜色亮丽的酒,“不知道,大概不会。” “还做设计师?” “我觉得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29 小嬴不会做设计师了。”邵嘉却说。 郑嬴抿了一口,尝了尝它的味道,“我和漆律在一起了。” “你和谁?漆律?”向谦下意识地看向邵嘉。 但邵嘉没什么反应。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向谦问邵嘉。 邵嘉皱眉,“我知道也不比你早多久。况且小嬴跟谁在一起你大惊小怪个什么。” “这还不能惊讶?郑嬴几十年都是笔直笔直的,好几次女朋友都是我介绍的,你突然给我说他和一男的好上了,那男的还是漆律!” 郑嬴被他逗笑了,“没那么夸张吧?” “没那么夸张?你问问陈尊。”向谦就喊一个叫陈尊的人过来,是个相貌美丽的男人,郑嬴听说过他。 “诶,陈尊,你上次追漆律是怎么回事?” 陈尊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你怎么又给我整这事,不就是几年前他和姜雯闹离婚,心情不好,在pub里我碰到他和他打了一炮,后来我觉得他家世好,那玩意也好,就想和他做长期炮友呗,没想到他翻脸不认人。” “感情那位也是玩的主。”邵嘉评论。 “那倒不是,”陈尊说,“我倒是问过人,那一次是他唯一一次婚内出轨。不过对于我们这种人也不算出轨吧,你们问他做什么?” 向谦哈哈笑了,“跟你说你可能不信,我这位大哥,”向谦指着郑嬴说,“和漆律好上了。” “现在还住在他家里。”邵嘉补充。 陈尊看向郑嬴,郑嬴拿着酒杯,柔柔地对他笑了一下。 “干什么这样看我?”陈尊突然瞪着向谦,“我虽然之前喜欢漆律,但是多久的事了?你还怀疑我会找他麻烦?嘉少的朋友我又不是不认识。” “这你可就误会我了,我只是在表达我的惊讶,真的。”向谦一脸无辜地说。 “不过,玩玩就好,别把心搭进去了。”陈尊拍拍郑嬴的肩,又走回一圈人集中的地方去。 邵嘉看着陈尊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看什么?”向谦问他。 “我觉得陈尊和小嬴长得有点像。” “是有点像。” ****** 李斯特在市中心大道上 李斯特漫无目的地走在市中心大道上,穿着合金连帽衣,戴上了帽子。 右手边有一个烤面包店,店主是来自苏密的劳伦斯,蓄着络腮胡,粗脖子。在他肌肉血管盘根错节的粗脖子的左半边是一大块烧焦的痕迹——在苏密老家被辐射了治疗后留下的。 “嘿,老弟,要一块葡萄球菌烤面包吗?” 李斯特摇了摇头,把头缩在帽子里。 前面是一个中央广场,不少姑娘们牵着她们的异种人宠物在皇家手工成衣店内转悠。这些姑娘们都是来自富有的家族。几十年前基因污染造成异种人大暴动,政府就出台了豢养异种人的条约,现在还有不少异种人在北方的维拉达斯的边界与人类交战。当然这些小姐们牵着的可不是能战斗的有虎豹基因的异种人,而是温和的兔或者海豚异种人宠物。 紧挨着成衣店的是大型异种人宠物连锁店。李斯特看到了一像犬类一样匍匐在地上的全身赤裸的雄性海豚异种人。雪白的皮肤以及上等的容貌。它正等待出售。李斯特走过他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唔,一双蓝眼睛。这让他想起了那个总是穿湛蓝色制服的男人。 舒。那个男人有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和夜色——他从没见过,倒是听过不少人说中古世纪的夜色美丽——的头发。典型的神秘的东方人。街上有不少来自东方的亚达人,总是穿着黑色斗篷,行色匆匆。他们自称传道者,常常在贫民窟施粥布道。李斯特很好奇他们哪来的稻米,毕竟地球上大多数植物都因为辐射而基因突变,根本不能食用。或许就是基因变异的稻米呢? 而在亚达之东,人们称作神秘的东方的地方就是舒的家乡,那里的人都是黑眼睛黑头发。 也有来自南方的堪加拉人,整日在灰蒙蒙的天幕下吟唱着神秘的歌谣。他们不说通用语,李斯特听不懂。但听人说是歌颂某个中古世界的神灵。每看到堪加拉人时,李斯特都会嗤笑他们,或许因为他自己是干细胞无性生殖出的所以对这些有神论者更加不屑吧。 但是舒却会说,也许本来存在着神灵,可是无容身之所了,有什么比生活在不相信奇迹又缺失信仰的时代更加可怕呢? 李斯特不能直接反驳他,只会在心底嘀咕。那些神秘的东方人总是有与众不同的想法。据说就是他们煽动了异种人的暴动,他们认为这些融入了其它基因的类人怪物们也应该得到尊重。 噢,舒。他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他。天知道他多希望带着他在帝国大厦的顶端看星星,现在男人追男人都用这个法子。前提是他得先付一大笔钱给天空管理局的家伙们,好让他们在特定的时间驱散头顶上一小块雾霾。即使只有十分钟,但是如果舒能答应他,他不介意出这么一笔钱。 想到这里,李斯特脑海里又浮现那张冰冷的脸,他皱了皱眉,甩开不切实际的想法,加快脚步往前走了。 ****** 背景神秘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李斯特攻*背景同样神秘高岭之花魏徵舒受。 ****** 24 大概玩到十一点郑嬴就说要回去了。 “你好不容易和我们聚一次就这么早走?”向谦还想郑嬴多留会。 “我可不是你们这群妖精,昼夜颠倒的,况且我叫他来接我了。” 向谦砸吧砸吧嘴,发出“啧啧”的声音。 “那我陪你出去。”邵嘉站起来。 “好啊。” 北京的天空很灰暗,毕竟冬天了。一颗星都见不着,郑嬴看不出明天是好天气或者会怎样。 漆律的车停在别墅门口,亮着灯,像是海边的港口。 邵嘉陪郑嬴走到车前,等郑嬴坐上车,他突然说:“漆律,我把小嬴交给你了啊。” 漆律先是一愣,随后又点头,说:“谢谢。” 郑嬴微笑着摇下车窗。 郑嬴玩得有些累,靠在椅背上小憩,漆律余光扫过去能感受到他的身体随呼吸的起伏。 郁达夫曾写过北平的四季,里头是这样说的“早晨从棉被里醒来,一室的清光。会使你的眼睛眩晕。”郑嬴醒来,却感受不到这样的情景的,毕竟现代人都是会拉上窗帘。但是当他拉开窗帘,确实看见了那一粒一粒发光似的雪在飘洒,世界变成了莹白的,与天与云,沆瀣一体,路上行人,往来车辆,皆如豆小。 郑嬴醒的不算早,漆律已去公司,因着在j城的一段日子使他这几天忙。 郑妈见郑嬴起了,就给他弄了些粥吃,又摆了几盘配菜,郑嬴吃得正好。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30 还在吃,就接到李京河打来的电话:“听说你去北京了?” “嗯,忘告诉你了。” “我是想说给你拍的照片给寄哪?我把原件发你邮箱了。” “我等会给你把地址发过去。”郑嬴这时候突然想起来存放在门房那的画了,昨晚睡的太熟,还是被漆律抱到房里去的。“对了,我还要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啊,”郑嬴听到李京河似乎在笑,“你可第一次说拜托我什么事啊。” “我表弟在s城上学,他想做广告设计师,我让他转专业了,他们学校不好,我想让你带着他。” “就这事?正好你走了我升职,差一个小助理,让你表弟平时来跟着就行。” “谢了。” “对了你去北京做什么啊,李选想把华洛移到北京去。” “北京不适合华洛。” “是啊,北京竞争更大了。” 郑嬴吃完早餐就跑下楼拿画,因为保安不是昨天的那个,还费了一番口舌。 把画拿上楼,正思忖着放哪的时候,郑妈走了过来,“小六买的画吗?可以挂在客厅里。” 郑嬴勉强地笑了笑,摇头,“还是先放着吧。” 郑嬴现在没有工作,也没有心思画画,他把画拿到卧室里,愣愣地盯着就是一上午。这毕竟不是他自己的家,他在封闭的空间里反而有安全感。郑嬴现在有些怕见到郑妈,她是这家里的一部分,而郑嬴不是。 到中午的时候,郑妈来敲门,“郑先生,中午想吃什么?” 中午漆律就会回来了,郑嬴说:“随便吧。” “那我给你做几个拿手菜。”郑妈脸上现出憨厚的笑意。 “谢谢。”郑嬴也笑。 郑妈快把饭做好的时候,漆律便回来了,郑嬴走出房门就听见漆律问郑妈,“他早上做了什么?” “就是出去了一趟,拿了几幅画,在房里呆着。” 郑嬴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冻结了一样,但还是走出去,“你刚好赶上吃饭了。” 漆律走过去,亲了亲他,“我去洗个手。” 郑嬴也和他一起去洗手。“我把我的画从老师那拿回来了,昨天放到保安那给忘了,今天去拿的时候还说了好久。” “要挂起来吗?”漆律帮郑嬴打上手工皂。 “就放着吧,也不是什么好画。” “画画工具我叫人买了,过几天送过来。” 郑嬴的手被水冲得冰凉,“我现在还不想画。” “那就先放着。”漆律拿手帕擦干净手,又给郑嬴擦。 “我想找份工作。” 漆律抬头看他,“怎么了?” “没灵感。”郑嬴无所谓地笑了笑,“或许找份工作会好点,越闲越不知道干什么。” “来公司吧。” “天天见还不得腻?”郑嬴挑眉,神情有些妩媚。 “怎么会腻?”漆律的手抚上郑嬴的脊背。 郑嬴推开他,“该吃饭了。” “就到公司去。”漆律突然说,他说话的时候正在夹菜,他一心二用的时候却能做出全神贯注的表情。 “我可以自己找一份。” “我想天天看着你。” “你哪天没看着我?”郑嬴好笑地反问。 “每时每刻,”漆律的那双眼眸实在太迷人,特别是他注视着你的时候,“郑嬴。” “好吧好吧,”郑嬴放下筷子,“你赢了。” 等漆律吃完,郑嬴说:“外面雪下得大,你等会开车小心点。” “下午在家里。” “昂?”郑嬴发出了某种可爱的声音。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你的。” 郑嬴陷在软软的被子里,好似陷在一个美梦里,漆律听见他呓语一般的呢喃:“果然还是在杯子里最舒服嘛。” 他的头发濡湿,全身都痛,但还是不停地变化姿势舒展身体,仿佛这样就能最大程度地感受到被子的温软。 “去洗一下。”漆律摸了摸郑嬴的额头,一手汗。 郑嬴把头埋在枕头下,“不要啊,我要睡着了。” “会生病的。”漆律揽起他的身子,“还在流,要清理一下。” “那你下次别射里面啊,”郑嬴埋怨道,“好疼啊。” 郑嬴这软绵绵的语气实在让漆律没有办法,看他身下,还是红肿的,“我轻一点,要给你上药。” 郑嬴想起上完药之后那古怪的感觉,烦躁地把头埋在漆律的怀里,“要睡觉啊。” “我把你抱到浴缸里,你不用动,很快的额,好不好?”漆律哄他。 郑嬴勉强接受了。 漆律放好热水,撒了几滴安神的精油,赤、身、裸、体地把同样赤、裸的郑嬴抱紧浴缸里。漆律让郑嬴坐在自己身上,双腿抬高搭在自己肩上,看到郑嬴那处,漆律的小兄弟又抬起了头。 而郑嬴迷迷糊糊张着嘴,完全没有意识到任何危险。 漆律轻拍郑嬴的脸颊,“郑嬴,等会再睡。” 郑嬴嘤咛了一声。 “乖。” 郑嬴睁了睁眼,看了看漆律,露出了一种天真无邪的表情,然后又闭上眼睡过去了。 漆律给他清理完抱到床上去。 郑嬴的睡颜充满了孩子气,间或吧咂吧咂嘴,偶尔又伸伸腿。 漆律看了好一会儿,后来电话铃声响起才打断他。 “喂。” “嗯。” “我知道的。” “他在睡觉。过段时间吧。” “会的。” 漆律挂了电话,给郑嬴掖了掖被子,注视着他,如同注视着黑暗里唯一的光束。他有美玉般的头发,玫瑰色的面容,是塞谬尔描述的桃面、丹唇、柔膝。 郑嬴睡醒的时候,是翻了个身,手臂就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刚睡醒还不太清醒,又往那人身上蹭了蹭,抱住了他,过了十几分钟才睁开眼,看见漆律戴着眼镜拿着自己的kindle在看书。“这还真是蛮奇怪的。”郑嬴心想。 “醒了?”漆律放下kindle看他。 郑嬴摊开手臂,懒洋洋地抻抻四肢。 “饿吗?郑妈给你做了粥。” “你不说还没感觉,你一说我就饿了。” 漆律取下眼镜,“我给你拿过来。” 郑嬴露出甜蜜蜜的笑容,乖巧地答道:“好。” “只要在吃饭的时候才这么乖。”漆律刮了刮他的鼻子。 郑嬴悄悄吐了吐舌头,问道:“现在几点了啊?” “过七点了。” “我睡了这么久啊,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漆律端来粥,郑嬴伸了伸胳膊就拿到了床上书桌,把它放床上摆好。 “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睡这么久,晚上睡不着了。” “明天要早起?” “不是你说要去你公司?”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31 郑嬴瞪圆了眼。 “不用早起,”漆律说,“明天没什么事。” 郑嬴眨了眨眼,感叹道:“你们公司福利这么好啊?” 漆律笑了笑。 有人曾经问漆律,“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漆律说:“也许有,也许没有。”答非所问似的。 那时是在挪威,在床上。 那人也是笑着看他,“我对你就是一见钟情,你信吗?” 漆律没有说话。后来,他回了国,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偶尔回想起,也是那一句“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25 第二天郑嬴起的不算晚,他的生物钟一向准时,只不过习惯性赖床。 “几点了?” 漆律看了看手表,“七点二十三。” “那我再睡七分钟。” 郑嬴磨蹭了七分钟,然后起床。他先是抬直了腿,借腿的力跳跃式地抬起了腰,然后又躺在床上了。 漆律看了不免好笑,“你怎么这么可爱。” 郑嬴“吧唧”抱着漆律亲了一口,“你猜。” “还起吗?” “起啊,”郑嬴用胳膊肘撑起上身,“你也起,把那件衣服给我拿过来。” 漆律起身给他拿衣服。 吃完早餐之后两人便出发了。北京的雪下的大,似乎已经有几厘米厚,郑嬴坐在车里看这莹白的世界。“我其实只想去你的公司看看。” “嗯?” “其实我已经找好了工作,”郑嬴悄悄观察这漆律的神情,“邵嘉给我安排的,在附中教英语。” 漆律没有什么表情。“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过几天就可以,课也不多,带两个班。” 漆律突然露出了很微妙的神情。 “怎么了?”郑嬴问。 “我以前从没有想过你会想当老师。” “我只是想尝试一下,教书育人。” “嗯。” 路上堵了一段,郑嬴百无聊奈,拿着手机刷新闻,突然刷到“沈竟柯将与花瓶女宋希结婚”,不由得愣了一下。沈竟柯也是演员,从前的女星都好找富豪结婚,现在的女星倒是发现了圈中人可能更可靠。这都是她自己选的路,郑嬴想,怎么走下去都是她自己的事,作为旁观者,可以骂她,可以不赞同她的生活方式,但是她依旧活得很好。 漆律的办公室在七楼,明亮的落地窗,能看清周围的高楼大厦。 郑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熟人。他根本忘记了杨雪也在北京,而且是漆律的助理。当他看到杨雪穿着职业套装、画着精致的妆容的时候他忘记了如何开口。对方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露出极其精致的笑容,像是《云图》里的克隆人,笑着对漆律说:“漆先生,要什么饮品?”然后又看向郑嬴,“郑先生,好久不见。” 郑先生!郑嬴感到一阵冰冷。 “给他牛奶。” “好的。”杨雪笑着,这职业化的笑容郑嬴发誓看到过不下数百遍。 她被这城市同化了。她在陈之锦的影响下形象弱化的时候,郑嬴就隐隐有所察觉,她见到他不感到疑惑,那她什么时候发现的呢?自北京后的交流逐渐变少,一直到新年单薄的短信,郑嬴突然知道了理由。他待她如朋友,或许曾经也有些别的情愫。但她已经不把他当朋友了。 郑嬴垂下头,脸色有些忧郁。 “怎么了?” 郑嬴突然看向他,眼睛射出利剑一般的目光,质问几乎要脱口而出了,但是郑嬴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想喝咖啡来着的。” “是杨雪?”漆律皱着眉头问。 “你知道我和她之前暧昧过。”郑嬴说。 “是。”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郑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也知道你不喜欢她。”他听见漆律风琴一般的声音。 “我当初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她,但是她变得这么快,让我有些难过。” “男女的荷尔蒙会互相影响的,也说明她也没那么喜欢你。” “我觉得她是怕得罪你。”郑嬴口中吐出残忍的话,其实他是委屈的。 “她是我的助理,她知道她该做的事,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郑嬴有些哭不出来的悲愤,“问题不是她做了什么。而是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然后她叫我郑先生,我以为大家都是朋友,那些暧昧的色彩淡了,依旧是朋友。” 漆律有些奇怪郑嬴的理论,而郑嬴也没有机会继续陈述下去,因为杨雪拿了一杯咖啡和一杯牛奶敲了门。 “希望没有等得太久。”杨雪露着笑意说,盘起了头发,她实在是千万女人中的一个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不用了。” “好。”杨雪得体地收敛住笑容,出去了。 郑嬴叹了口气,耷拉着眼睛喝牛奶。 “等会之锦和我们一起吃饭。” “哦。” ****** 陈之锦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她长得还算漂亮,但是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与男人玩暧昧倒是有,但总是若即若离。陈之锦给郑嬴一种特殊的感觉,特别是她曾经说过他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上次见她还是落到腰间的长发,现在已经变成齐耳短发,但似乎更凛冽了。 她坐在郑嬴和漆律对面,漆律让郑嬴点菜,郑嬴懒得理他。陈之锦“噗嗤”一笑,说:“还是我来吧。听说郑嬴你喜欢吃辣?”她翻了翻菜单说。 “他不能吃辣。”漆律道。 陈之锦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看了看他们,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漆律去洗手间,便只剩下了郑嬴和陈之锦。 “老板更习惯吃西餐。”陈之锦说。 郑嬴抬头望着她,手机屏暗了下来,“我不喜欢吃西餐。” “我知道。” “其实我一直想问,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说会和我成为朋友是什么意思?” 陈之锦笑了,仿佛在说“你还为那句话烦恼啊”,“我喜欢和聪明人做朋友。郑嬴你就很聪明。” 郑嬴当然还是不明白,她说的聪明到底是指什么? “我觉得我们都有一种能力,和自己欣赏的人成为朋友。” “这是对我的称赞?” “当然。” “上次见面就好像你认识我一样,陈小姐,我们不过见了一面,你就能看出这么多?” 陈之锦以某种捉摸不透的眼光看着他,淡淡一笑,“李选和我关系很好。” “李选不是随意评论他人的人。” “也许是,我们知道你比你想象得更早?”陈之锦说着暧昧不清的话,似乎连表情都模糊了,“也许应该你自己去发现。” 郑嬴想追问,但这时,漆律回来了,坐在郑嬴旁边,“在聊什么?” “聊你啊。”陈之锦道理所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32 当然道。 “唔。”漆律不再说话。郑嬴发觉他是一个不喜欢追问的男人。仿佛世事都掌握在他手里,所以不需要问。恐怕陈之锦也是深谙这个道理。 “alex回来了,他一直问什么时候一起出去玩。想见一见郑嬴。” “他见什么?”漆律说。 “大家都想见见。” 郑嬴不太想去,但这是一个必要的过程。两个人在一起了,是两个圈子的交叉,就像郑嬴也让漆律在邵嘉面前露了个脸。 似乎知道郑嬴的犹豫,陈之锦又说:“我们想去岛上,现在天气冷,正好去避避寒。” 郑嬴有些心动。“我在附中应聘了老师,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等你有时间我们就定下来,毕竟你才是主角。” 郑嬴弯了弯眉,笑没入眼底。 “不如我们互加个联系方式吧。”陈之锦说。 “漆律有我的,你问他要好了。” “你是嫌麻烦?” 郑嬴感到一丝茫然的滑稽感,他们,确实都很了解自己,“对啊。” 这又让他感到恐惧。他想着和漆律相处的点滴,仿佛和谐而又自然,他很快地就熟悉了漆律的存在,并且把他不常展现出来的那部分也给他看到。发展太快,就容易出问题。郑嬴已经在悉心等待了。 26 郑嬴喜欢新奇的事物,也喜欢尝试。但他总是厌倦的很快,就像多年前丢掉的漫画和玩偶,还有广告设计。他以为画画也是未尝得到的骚动。 所以当老师,也是一个新奇的开始。 他想象过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学生,想象过应该用什么方法去教孩子。这是他没有做过的事情,他现在还有精力去做这些。 附中算是个很好的高中了,学校也大,孩子们都穿着蓝白的校服。郑嬴是跟着一个老老师做助教。这个老师叫刘肃文,浓眉大眼,头发有些花白,爱抽烟,牙齿偏黄,他有个儿子在本校读书,刚得了全国化学竞赛一等奖,已经被保送了。 老先生人和和蔼,跟郑嬴说话也没什么架子,第一天见面就笑着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额,有。”郑嬴回答 老先生笑嘻嘻地又说:“九班和十一班是两个平行班,不委屈吧?” 学校有火箭、实验、平行班之分,按入学成绩来排的。 郑嬴没想过这么多,“我本来也没什么经验。” 老先生点点头,“其实孩子们都很好,有些人天赋不在学习上,或者有些偏科。英语呢也没别的诀窍,就是多练练。他们这些孩子家里有些就请了家教的,基础很好,还有些经常往国外跑的,说得一口流利的伦敦腔,我们任务也不重,课也好讲,英语语法简单。” 郑嬴点头。 郑嬴先随刘肃文去的高二十一班。这节课是习题课,刘肃文先让郑嬴介绍了一下自己,说就让郑嬴看着学生做作业,自己跑办公室喝茶去了。 郑嬴在讲台上没什么事,坐着玩手机罢了。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一个学生总盯着他看,以为是有什么问题,便走过去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这个学生是个男生,同桌是个腼腆的女生,“郑老师,你多大了啊?” 郑嬴被他逗乐了,说:“你作业写完了吗?就开始八卦了?“ “早八百年我就写完了。”他说,还给郑嬴展示他的作业。 “字写的不错。” “谢谢夸奖。诶,郑老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再过几个月我就27了。” “咦,我们物理老师26就带我们班了,你怎么还在做助教啊?” 他说的直接,女同桌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他。 郑嬴觉得无伤大雅,笑着说:“我从前是广告设计师,现在是相当于从头再来了。” “为什么?”女同桌突然说,她放下手里的笔,郑嬴看她做的是另一本资料,“我觉得广告设计师听上去很好啊。” “人各有志。”郑嬴说,“快写作业吧,有什么下课聊。” 一直到下课,刘肃文也没回来,郑嬴哭笑不得,心想这才第一天刘老师就把整个班交给他了吗?后来他才知道,刘老师只要是习题课,就没呆到下课铃打了才走的。 下了课后,好几个学生围着郑嬴叽叽喳喳,郑嬴有不胜荣幸之感,但眼看要上课了,郑嬴就让他们加自己的微信,表明有什么事可以在微信上找他。 下午的时候也没课,刘肃文让郑嬴去找高二年级的英语教研小组的主任,向他拿个u盘。 到主任办公室门外,门是虚掩的,郑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我只是表达我的不满,有什么不对吗?” “李念念,学校是个小社会,你要学会和人相处,不参加集体活动是怎么回事……” 郑嬴敲了敲门。 “请进。” 主任是个中年男人,声音称得上温和,念念坐在他对面,低垂着头。 “有什么事?” “刘肃文老师让我来拿u盘。” 念念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没有发现这声音属于郑嬴。 主任拉开抽屉找了找,“来,给。” 郑嬴接住了,却没有立即离开。 “还有什么事?” “那个,我可以算是念念的家长,她有什么事吗?” 念念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郑嬴:“郑嬴哥?” ****** “我就觉得他们很烦。”念念咬着冷饮的吸管说。 附中学习大学模式,在新生入学的时候会给每个班安排两个高二年级的班导,帮助他们尽快适应高中生活。今年高二的班导都要毕业了,很多班级都组织了送班导的活动。 “别人班的班导都好,军训的时候还天天陪着他们,我们班的什么时候见过面?那个女的天天只会在qq群里喊:有谁能帮我搬书。难道我们是她的仆人啊?什么事都不管,还让我花三个小时去拍照,烦都烦死了。” “你们班没有不愿意的?” “哼,”念念冷笑,“有倒是有,但是谁敢说?他们要和其它班比,也不看看其它班的班导是什么样,我们班的班导是什么样。” 念念说完,还是不足以发泄自己的愤怒,噼里啪啦敲手机键盘,不一会儿郑嬴就看见她的朋友圈发了一条:一直以来,中国人的问题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少倒是少,但是都得平均点,落到现在就是他/她不管做了什么,有没有做什么,都得和同一个位置的人同一个待遇,在我看来不过是不想落了忘恩寡义的名声。然后一群人浪费些时间去做些事,没办法,大家都这么做,然后还得做得好,然而有什么意义?和你见过一两面,从今以后最好也不要再见,他/她于你无益处,你与他们也无益处。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33 其实真的毫无关系,亦无交流,他们不过有个名头,你就得浪费时间做些锦上添花的事?我倒觉得,既不是真心实意,不如自愿制。难道他们会极感动?错了,感动只是两三天,对少数人,大多数人依旧都是陌生人。然后怎么避免,容我三思。 郑嬴笑了笑,说:“还想吃什么?” “吃饱了。”念念耷拉着眼皮。“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说的很对啊。”郑嬴说:“我很认同。” “但你什么都不说。“ “我正想说啊。我想说的是,你做的很好,念念。”郑嬴看着念念,“在你们这个年纪就有这么多人为了某些表面上的东西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我大学的时候,老师也说我不合群,不参加集体活动,我当时心想那些活动不就是做些无聊的游戏?我没有兴趣,难道不能去吗?老师说,大学是磨平你棱角的地方,你要学会和人相处。但是我觉得很可笑。这个社会让你学习那些陶潜、林黛玉,却逼着你做薛宝钗。” “我也觉得。”念念点头,笑了起来,露出了少年的最青春的风采,“还是郑嬴哥好。” “对了,”念念又说:“郑嬴哥你怎么会来附中?” “我来当老师啊。” “可是爷爷不是说你到北京来画画了吗?有一个人不是要买你的画?” “这事有点复杂。” “那个人又不愿意买你的画了啊?”念念惊呼。 “不是,”郑嬴犹豫半晌,还是决定说了,“我和那个人现在是情侣关系。” “等等,男的?”念念睁大了眼睛,似乎连耳朵也竖起来了。 ”嗯。” “天啦噜,这要是让我的腐女同桌知道了,还不得兴奋死?是不是大帅哥?有照片吗?” 郑嬴失笑,现在的小孩接受能力太强了。 “怪不得你不和我谈恋爱的。”念念又说。 “这跟我和你不谈恋爱可没什么关系,”郑嬴拿着手机翻着相册,“喏。” 念念拿到郑嬴的手机,看到那张漆律的睡颜照,“哇,是挺好看的啊。” 听到念念称赞漆律,郑嬴还是有些高兴的。 “那爷爷知道吗?” “老师还不知道。” 念念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就算所有人都不支持你,我一定会站在你身后。”念念的眼睛如此真诚,让郑嬴感到温暖。 “小丫头。” “唉,别叫我小丫头啊。你男朋友不带出来给我见见吗?他得好好讨好我这个未来的小姑子吧?” “你想法还挺多。” “说真的,让他请我吃顿饭才对唉啊,谈恋爱的必经过程。” 郑嬴想了想,说:“我到时候问问他吧。” “那我可等着了,要狠狠吃一顿!” “好了,快去上课吧,要打铃了。” “郑嬴哥,那个那个,”念念又腼腆地笑笑,“反正我今天比较烦,要不你给我请个假,让我浪一个下午吧?” 郑嬴微笑,“别想。” “啊,怎么这样嘛。“ “去上课,我高中可没有逃过课。” “哼哼哼哼。”念念哼了一长气儿,跺跺脚,走了。 郑嬴跟着刘肃文在学生上了两天的课,英语是一门很简单的科目,不过就是教些语法,讲讲题,其它都是学生自己积累的事。晚上上完晚自习,刘肃文就让郑嬴剪一个英文电影的小视频出来。 九点四十五下晚自习,漆律在附中门口等了一会儿。 “今天在外面吃,想吃什么?”郑嬴刚钻进车里就听见漆律说。 “你下午没吃吗?” “吃了,没和你一起吃。” “那你决定吧。” 过了一会儿,郑嬴又说:“要不今天 吃西餐吧,晚上吃点简单的。” 27 吃饭的时候,郑嬴说:“我今天在学校里遇到念念了,老师的孙女。她读高二。” “恩。” 郑嬴往嘴里塞了一口食物。 “怎么了?”漆律看着他。 “没怎么啊。”郑嬴转着眼珠子,两颊鼓起来。 漆律看着他,也不吃了。 郑嬴还是憋不住:“念念想让你请她吃饭。” “什么时候?” 郑嬴放下刀叉,微微笑着,说:“我吃饱了。” 回去的路上,郑嬴似乎很累,靠在窗边,闭目养神。 洗完澡之后,郑嬴躺在床上,神情有些冷漠。 “你生气了。”漆律肯定地说。 郑嬴不说话,只是偏了偏头,不看向他。 “念念什么时候有时间?”漆律抬手把郑嬴捞了过来。 “附中周末双休。” “那周六去,我让人订好位置。” 郑嬴的脸微微发红,似乎臊得慌。他为自己的别扭感到难为情。 “睡吧。”漆律说,伸出另一只手关了灯。 “你把胳膊放我颈下硌得慌。” 漆律抽出了那只手胳膊,转而握住了郑嬴的手。 过了一会儿,郑嬴又说,“手心汗溽溽的,很不舒服。” 漆律又放开了郑嬴的手。 郑嬴终于安安心心睡觉了,半睡半醒之际,他感觉他的手又被握住了,但是这次他没有说话了。 管他呢,都要睡着了啊。 周六的时候漆律开车去带着郑嬴去李墨亭家去接念念。 念念早早地就在家里等着了,看到郑嬴在楼下就风风火火地跑下去了。她跑向郑嬴,也看到了从车里出来的漆律,一下子变得有些拘谨。 “我觉得你们俩挺配的。”念念给郑嬴发微信。 “是吗。” “都长的好,感觉他人也挺好的。” “你才见了他一面就知道他人好了?” “女人的第六感嘛。” 郑嬴笑了笑。 他们吃的日本料理,小女生似乎比较喜欢这类食物,郑嬴倒有些索然无味。 “你会做饭吗呢?”念念问漆律。 “会一点。” “郑嬴个哥可不会做饭,他只会泡泡面,饺子都不会包,你和郑嬴哥在一起,只能你做饭了哈哈哈。” 漆律看向郑嬴,“你一直吃泡面?” “也不是,想吃的时候就吃了,平常就点外卖。” “郑嬴哥这么瘦,他经常不吃早饭的,你可要好好看着他。” “过几天去医院检查一下。”漆律说。 “检查什么?” 念念也看着漆律。 “全身检查。”漆律说,又问念念:“他还有什么不良习惯?” 念念哈哈笑了,面对郑嬴利剑一般的眼神,继续说:“郑嬴哥还喜欢吃麻辣烫,吃完必须来一个圣代,不过这样吃真的很爽,我都被他带坏了!” “郑嬴,你是不是胃不好?”漆律问。 郑嬴冷笑:“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34 是,我都要气得胃疼了。” “郑嬴确实有胃病唉啊,不过他不爱吃药的,每次胃疼一杯牛奶就完事,而且他感冒也不会吃药的。” 郑嬴突然觉得带念念见漆律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窃以为胃病是由于胃酸分泌过多,喝牛奶可以中和一下,感冒不吃药是要给免疫系统一个表现的机会。”郑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那么多,对面的念念乐不可支。 漆律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 “你这个小叛徒。”郑嬴给念念发微信。 念念给郑嬴回了个微笑的表情。 “漆律哥,你比郑嬴哥大,可要好好照顾他啊。” 郑嬴别开头,不想看念念。 ****** 到了下午,漆律和郑嬴把念念送回家,他们到家后,郑妈就说:“今天有一份快件到了,是郑先生的。” 郑嬴想了想,记起来李京河要给他寄相册过来了。 打开包裹一看,果然是的。 李京河把自己最满意的作品给框起来了,其它的作为一个写真集。 “这是什么?” “李京河给我拍的片子。” 漆律拿起来看,翻开相册,眉头越皱越深。 郑嬴没注意到,正把大相框拆开。 李京河选的一张是郑嬴袒露身体,看着镜子的一张照片。 郑嬴站在银色镜子前,镜子里是他的影子,镜头是对着他的侧面,但是他胸上的两颗红樱和下身的性器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镜头里了。 毫无遮拦。 郑嬴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想要把照片给盖住。 “你给人照这种照片?” 郑嬴已经闻到风雨欲来的气息。 “李京河有学过人体艺术。”郑嬴解释。 但是漆律面无表情。 “以前画画的时候也请过裸模。” “他还有你的照片?” “他会留一份。” 漆律打开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联系李序辅。”李序辅是李京河的父亲。 “你这是做什么?” “把你的照片拿回来。” “这是艺术,是我自愿的,你不能这么做。”郑嬴也生气了,反而镇静。 “其他的艺术都可以,唯独这个不行。” “可我不是你的。我的身体我有做主的权利。” 两人对峙着,都不说一句话。 这时漆律的手机响了。 “不用了。”漆律说了一句,又挂断了。他深深看了郑嬴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郑嬴垂下眉头,把相册和相框都放好了,自己坐在窗边。 过了一会儿,郑妈喊他们吃饭。 “郑先生,可以吃饭了。”郑嬴点了点头。 “小六呢,在书房?” “我不知道。”郑嬴的声音闷闷的,他又说:“我不太饿,就不吃了。” “也行,我等会把饭菜都热着,想吃的时候就吃,我去叫小六。” 郑嬴把房门关上,不想听到任何动静。 不一会儿,房门又被打开了。“郑妈说你不想吃饭。” 郑嬴坐在窗台上,不理他。 郑嬴擅长冷战。极其擅长。但是漆律不喜欢。 “那份照片我不会让李京河交出来,但是他得保证不会流传出去。” “漆律,你是一直把我当做你的附属品是吗?” “你不是附属品,你是你,但是我不希望我的爱人的裸照在另一个人的手里。” “他是我的朋友。” “这两件事并无关系。” 郑嬴又不说话了。 漆律束手无策,这样的郑嬴是他无法应付的,他不说话,冷着脸坐在那儿,仿佛呼吸都吐着冰渣子。 “郑嬴,我们好好谈一下。” “没什么可谈的,你去吃饭吧。” 漆律看了他一会儿,关门走了出去。 漆律走了之后眼圈红了,他知道漆律生的什么气,他也知道他肯定会生气。他也知道是他自己理亏,但是他还是不能放下。他和漆律,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漆律或许爱他,他却不能相信这份爱。他所依凭的只是一股少年意气,就算这段感情破灭了还能从头开始的少年意气。 漆律今天的强硬更让郑嬴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差异。 很多的话他说不出口。 “你哭了。”门突然被推开,端来一碗面的漆律说。 “我没有。”郑嬴看向窗外。 漆律走过去,把筷子递给他:“吃面吧。” “我不吃。” “真不吃?” “真不吃。” 漆律就捏着筷子当着他的面吃起来了。 郑嬴忍了一会,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去:“漆律,你要吃出去吃!” “你不是不吃吗?” “我是不吃。可是你不能这么气人!” 漆律放下碗筷,蹲在他面前,“那我不吃了。” 郑嬴暗骂一句,但是自己又乐得笑了起来,“你这是干嘛?” “以后有事好好说。”漆律说,“我做的面没有郑妈好吃,我们出去吃饭。” “这是你做的?” 漆律点头。 郑嬴拿起来,夹着面就吸进口里,“还行,盐放少了。” 漆律笑了起来,他和郑嬴像小孩子吵架一般闹了一场又好了。 看着漆律笑,郑嬴也笑了,乐得不行,想想方才这么幼稚,他脸红得不行。 “那个,”郑嬴又说,“我把汝窑瓷还给李京河,你找他把底片拿回来吧。”他不知道李京河拍的尺度这么大,那张裸体是他在郑嬴换衣服的时候抓拍的。 “什么汝窑瓷?” “没什么。”郑嬴扒拉着面。 ****** 郑嬴瞧着漆律,脸上是一抹张扬的笑。 他是故意的,故意在漆律面前慢慢脱衣服,他每次洗澡都会让漆律出房去,今天他隔着玻璃把身体展现在他眼前。 郑嬴打开淋浴,热气逐渐涨满闭塞的空间,玻璃上漫上了一层水汽,郑嬴的身体便朦胧了。漆律当然盯着他,眼也不眨。 过了一会儿,漆律推开门,满面的热气,郑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进来了?” “进来和你一起洗。” 郑嬴给自己打上沐浴露也不理他。其实他紧张。这是他第一次明目张胆地“勾引”他。他毕竟觉得有愧,想逗漆律开心,但是真当做的时候他又慌乱又害怕。 漆律脱下衬衣,结实的胸膛便袒露了。他的肩要比郑嬴的宽,所以伸手就能把郑嬴圈在怀里。当他解开腰带,褪下裤子的时候,郑嬴脸红了,不自然地转过身去,仰着头任热水漫湿脸庞。 郑嬴感受到漆律逐渐贴近他,他修长结实的胳膊有意无意地碰上他的肩头,那只被郑嬴暗自比较过的手越过他的头顶拿下莲蓬头。 漆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35 律淋湿了自己。郑嬴站在花洒下面,背对着他。 漆律也给自己打上沐浴露,同时也紧贴着郑嬴。郑嬴感觉到了它的昂扬。 “你是喜欢我呢?还是喜欢我的身体?” 郑嬴突然问。 “我从前并不是洁身自好的人。” 郑嬴不觉得奇怪。甚至实在意料之中。 “我母亲……”漆律说这话的时候很凝涩,似乎费力地组织语言,“她爱她的前夫,后来她嫁给我父亲。我总觉得我要是爱一个人不能像我爸那样。”漆律的头抵在郑嬴肩上,微微的呼吸氲着他的耳旁。 郑嬴突然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现在的漆律,怀抱着他的漆律,似乎很脆弱,似乎只自己用力就能把他折断。 “我很和很多人都上过床。留学生都知道彼此是什么样。中国人看上去内敛,其实是善于掩藏,我们上完床可能就会装作毫不认识。” “你不曾喜欢过他们吗?” “在床上或许是喜欢的。” 两个人站在细密的水帘中,有一段默契的沉默,这或许是他们身体相亲而心灵最为贴近的时刻。 “也许你怀疑我怎么分辨你和他们的区别。郑嬴,这其实对我来说很简单。我根本不需要分辨。第一次遇见你你我就意识到,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不会快乐。” 郑嬴的脸上全是水,分不清是水还是汗,或者是泪。他的腰被漆律托起,整个背部与浴室墙壁紧紧相贴,他像一个婴孩一样坐在漆律怀中,口中压抑着呻吟。 “夹紧,郑嬴。”漆律在他耳旁说,这话里藏着汹涌的感情,可以漫过金山。 “啊,”郑嬴喘息,他无处着力,只好紧紧抱着漆律的肩膀,白皙精致的脖颈摩擦着他的颈项,随着他的冲撞,他的两片殷红的唇瓣时不时被漆律衔在嘴里吮吸。 漆律和郑嬴的躯体毫无缝隙,一具苍白单薄,一具白皙强健,但无论哪一具,都是绝美得令人屏息的肉体。 郑嬴的下体很硬,漆律的更甚于他。在郑嬴温暖潮湿的洞穴里,饱涨着男人的欲望。两人实在是赏心悦目到了极点,即便是交合也似乎循着音乐般的律动,赤裸的肉体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水珠,周而复始地生长然后从肌肤上滑落。 同时从未间断的且绕梁不绝的是郑嬴疼痛欢愉的叫喊,以及漆律沉重难耐的喘息和吮吸声。 当男人抱着他的腰,像一把利刃刺进他的身体,且越刺越深即将刺穿身体的时候,郑嬴终于叫得失声,属于人类的声音再也无法表达出此时的悲欢,属于人类的情绪被抛之脑后,剩下的是最原始的动物的兽性,残忍的杀伐和自然默许的交合。 郑嬴低着头,安静如水,他趴在漆律的胸口,没有力气睁眼也没有力气张嘴。 “我们去床上。” 郑嬴没有力气去回答他,眼睛里还盛着盈盈的水光。 漆律抱着郑嬴,一只手扶着墙,站了起来。可他那巨大的物什还在郑嬴体内,刺激得郑嬴微震,下体流出来一些透明的液体。 郑嬴不知道这是折磨还是无上的欢愉,随着漆律每踏出一步,他眼里的水光就漫了出来,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呜咽,如同一只饱受欺凌的小兽。 漆律把郑嬴放在床上,却不急着动作,他仔细看着他的美少年,他的夜幕中的星星,他的心脏与精神的光。 ****** 漆律起来的时候郑嬴还在睡,脸有些发红,漆律摸了摸,烫极,又拿来电子体温计给他量体温。38.3度,漆律打了一个电话。郑嬴还是没有要醒的样子。 张致远是漆家的家庭医生,每月会到漆家别墅给主人家检查,早上被漆律打电话到私人住宅里还是头一次。 “本来就有点营养不良,平时肯定也缺乏锻炼,现在是累过头了,休息一周就好了。这段时间禁辛辣禁烟酒,主要以修养为主。”张致远说这话的时候,郑嬴微睁着眼,转了转头。 “醒了?”漆律问。 郑嬴点头。 “现在喝粥吗?” 郑嬴又点头,眼圈带着青色。 “张叔,出去聊。”漆律说,又给郑嬴掖了掖被子,温柔地看着他:“等一会儿。” “我想过几天给他做个全身检查。” 张致远扶了扶眼镜,说:“你跟我说,这孩子多大?” “过几个月就二十七了,怎么了?” “看起来怪年轻的,小六,你和姜雯结婚以后不是不喜欢男孩了?” 漆律脸色淡淡的,“他不一样,过段时间会回家里。” 张致远嗫嚅了嘴,没说话。 郑嬴失声了。 他瞪着漆律。 不说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失声,单单只说他失声的原因也够让人难堪的。 “我给你请了两周的假。” 郑嬴还是瞪着他。 “你想说什么就在手机上打出来。”漆律把郑嬴的手机递给他。 “我才刚上一周的课就请假两周?”漆律收到郑嬴的微信。 “你现在这样也上不了课。” “也不知道是因为谁。”郑嬴恨恨地打出几个字。 “可是昨天是你紧夹着我,我出不来。”漆律面无表情地说。 郑嬴怒极反笑,掷了手机,栽进被子,不理他了。 “要看书还是看电影?” 郑嬴当然还是不理。 漆律静静坐在他旁边,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郑嬴拿起手机。“两周我都呆在家里,太无聊了。” “我陪着你。” 郑嬴眨了眨眼。“不工作了吗?” “公司没什么事。” “还是算了。” 郑嬴并不觉得两人整日腻在一起有什么好处,他对很多事物都容易生厌。他更多的时候是喜欢一个人。 郑嬴自己在卧室里玩着手机,漆律似乎在书房里。郑嬴在这一段时日里都没有进过他的书房。他有探知欲,却不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知道,或许保持距离是最好的。 自加了陈之锦的微信后,郑嬴时常和她聊天。他们的爱好兴致大部分重合,让郑嬴有一种觅得知音的感觉。 “老板给你请了两周的假,正好可以去岛上玩。” “嗓子疼,还没好。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 “你要去他肯定有,公司本来就没什么事。” “你们这么想看看漆律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我只是想你能多了解他。你们是情侣,不应该像两个独立的世界。” 郑嬴有些犹豫。一直以来置于他眼前的就有两个前景,他们会一直在一起,或者是哪天分别为陌路。他还没有那么确定他和漆律是否是彼此深爱的,他不仅怀疑漆律,也怀疑自己。 “之锦要我们去岛上玩,你去吗?” 30 郑嬴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36 休息几日后,嗓子已好了大半,不过之后被漆律带到私人诊所做了个全身检查。检查结果还没出,陈之锦已经安排好了行程。 等郑嬴和漆律到马来西亚,陈之锦一行人已在等着了。他们在海边的度假村落脚,气候适宜。 “alex和向潜潜水去了。”陈之锦带他们去众人休息的地方,“阿岫和他女朋友黎淇韵也在,还有黎淇韵弟弟黎暄。” “adam呢?”漆律问。 “老白和他老婆不知道去哪了,过二人世界吧。” 郑嬴和漆律走过去,远远地看见三个人,其中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 “阿岫,这是郑嬴,漆律的恋人。”陈之锦对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说。 那男人长着一张极英俊的脸,但是看上冷冰冰的,看着郑嬴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什么感情。 “你好,我是陆岫。”他的声音也冷,似乎能使人的灵魂冻结。 郑嬴只道:“你好。”他的喉咙倒是全好了。 陆岫收回来了视线,目光放到海面上,似乎不想再说话。 “这两位是黎小姐和她弟弟黎暄。”陈之锦介绍陆岫身边的一男一女。 黎淇韵长得甜美,微微向他一笑。他弟弟黎暄的相貌是具有攻击性的美,或许是年轻,洋溢着张扬与不羁。 “我听说你画画画得好?”黎暄上来便问郑嬴,他国语不太好,咬字吐音都很别扭。 郑嬴有些懵,但也回答:“伤仲永罢了。” 黎暄又看了他一眼,叽里咕噜地和他姐姐说了些什么。 漆律又和陆岫在交谈什么,郑嬴就和陈之锦去另一处休息。 “刚刚黎暄说的什么?”郑嬴问。 “他说的西语。”陈之锦笑了笑,“他们是华侨,国语都不好,不懂你这个典故。黎暄是拉小提琴的,在科蒂斯。” “哦。”郑嬴不免有些羡慕。 “你不会西语?” “怎么奇怪?”郑嬴一笑,“我倒是会点日语。” “现在很多人会西语。你学日语我也很惊讶。” “有几个喜欢的日本作者罢了。”郑嬴耸耸肩。 偶尔几句交谈,时不时看着海面的浪花,郑嬴发现陈之锦的目光总是游离在陆岫附近。 “你等会去潜水吗?还是游泳?” “我都不会。”郑嬴笑,“运动白痴我是。” 陈之锦微微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丝哀伤的模样,“我也很多年没下过水了。”她此时的目光是定在陆岫身上,柔柔地,也带着些坚定。郑嬴想这应该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过了一会儿漆律也问郑嬴要不要潜水。 “我不会。” “我可以做你的教练。”漆律说。 陈之锦也在一旁说道:“老板拿过证。” “下飞机,累得很,改天吧。”郑嬴说,“你去吧,我和之锦一起就好。” 漆律看了看他俩,点了点头。 “怎么不去?”陈之锦问。 “你怎么也不去?” “既然不去,那就和我进去吃东西吧。”陈之锦说,她指的是海边的小木屋,里面供人休憩,兼有各种饮品吃食。 “聊天?”陈之锦问。 “聊什么?” “什么都行。” 沉默了一会儿,陈之锦又说:“我一直觉得我们很像。” “我现在也有这种感觉。”两人相视微微一笑。 “就好像,很多时候都是,上一秒能哭出来,下一秒就能笑出来。”陈之锦微撇着眉说。 郑嬴只望着门外的海面,“有的时候真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他转过头来看陈之锦,“你喜欢陆岫吗?” 陈之锦听到这话颇有些怔愣,下一秒郑嬴就看见她的泪珠掉下来了。 陈之锦眨了眨眼,仰着头,忍着酸意说:“我表现地这么明显?” “抱歉,我……” “没关系,”陈之锦笑着说,“这么多年只有你问过这个问题,他们都不敢。我当然喜欢他了,从小就喜欢。”她说这话时眼里仍有闪烁的泪光,但是却无比从容快意。 承认对一个人的爱要有多难? 承认对一个人的爱又要有多简单? ****** alex是一个高大的混血儿,轮廓分明,性格开朗。郑嬴见到他的时候他勾着另一个朋友向潜的背对着郑嬴叫嚷:“好漂亮!” “他说的是我吗?”郑嬴失笑。 “alex就是这个性格,不用理他。”陈之锦说。 漆律和alex和向潜刚从水里上来,浑身湿漉漉的。 向潜长得相对于温柔些,站在alex身边一脸不耐烦。 郑嬴曾经见过的白羡庄也在,和他的妻子一起。他妻子叫黄心柔,模样端正。 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郑嬴明白了为什么陈之锦奇怪郑嬴不会说西语。他们刚开始聊天的时候因为郑嬴的缘故倒还说中文,也参杂着英文,兴到浓处不自觉地就用起了西语。 说不上失落,只是游离在外。 他们谈论着笑着,郑嬴便在脑中勾画出一些轮廓,笑的时候跟着笑,才不至于失礼。 漆律和陆岫都不爱说话,但是白羡庄是个爱说话的主儿,总对漆律说着什么,说的起劲的就是alex和黎暄,向潜也说,但听起来语气不好。 注意到郑嬴如此,坐在旁边的陈之锦说:“在想什么?” “一些画面,一闪而过,正在捕捉。” “我打扰你了?” “没有。他们在说什么?”郑嬴问。 “关于人格。alex在举证。你有什么看法?” 郑嬴想了想说:“人格的英文是“personality”,词根是“personia”,在拉丁语当中的意思是面具。这也就意味着人格是个体为了生活在这个社会当中呈现出来的面具。对于一个个体来说,理论上来说有多少种社会情境,就会有多少种面具。” 陈之锦托腮笑着看他。 郑嬴喝了口饮品继续说道:“人类心理发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社会化的过程:个体从一个什么规矩都不懂的孩子慢慢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社会成员,这种成长对于个体来说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代价是扭曲一些自己本来的需求,把这部分需求转变成某种符合社会规范的东西。对于某些个体来说这种扭曲就是极端痛苦的,就好像认知治疗学派里面认为的那样,如果可以把这些原来扭曲的东西通过一定方式扭转过来,个体就会好受很多。 “但是回到那个问题,有没有‘真我’存在?我觉得可能是存在的。这一个结论受我是属于分析心理学分支这一事实的影响。从荣格的分析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这种“真我”被称作‘自性(self)’,按照荣格的意思是‘自性’就好像精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37 神上的遗传因子,“自性”里面包含着个体本来可以成长成的性格,但是现代的大部分人基本上是不可能是那种本真的性格,而想要成为那种性格的人,就需要很长时间的努力。” “这很难。但我总觉得会有那样的人,像国内的朴树,他似乎有些相近了。” “返璞归真,归来仍是少年。”陈之锦说。 郑嬴笑了笑,微一转头,发现陆岫正在看他,似乎看到郑嬴的目光,又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郑嬴又看向陈之锦。 陈之锦没有注意到那一幕,对郑嬴说:“让我想到毛诗里的那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实在是积重难返了。” 31 吃完饭,闲聊了一会。 alex拉着向潜做翻译要和郑嬴说话。向潜不乐意。 “向潜要被alex烦死了,”陈之锦说,“向潜的爸爸是闵阿姨的弟弟。” 郑嬴点点头,没有问闵阿姨是谁。 alex会说中文,只是不流畅,磕磕巴巴地说了句“你好,你好,我很想和你说话。”然后他又和向潜说话。 向潜面无表情地翻译:“他说他中文不好,他吃饭之前就想和你说话了,他用中文说不来。” “谢谢。我们其实可以用英文交流的。”郑嬴说。 alex“噢”了一声,似乎恍然大悟,正要和郑嬴说话,另一边白羡庄叫道:“alex,别老缠着小郑,漆大少盯着你呢!” alex没管他,问郑嬴“有去过挪威吗”。见郑嬴点了头才笑着拉着向潜又走了。 郑嬴摸不着头脑,笑了下。 晚上漆律抱着郑嬴入睡。郑嬴突然问:“你们都知道之锦喜欢陆岫?” “之锦和陆岫,”漆律的声音缓慢,似乎描述着潮湿的夜雨,“他们从小就在一起,之锦从前爱玩,陆岫陪着她。” “陆岫的腿是……” “之锦开车的时候出事了。当时陆岫在车上护住了她。” “少年的时候或许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些。”郑嬴叹了口气,拨弄着漆律握住他的那只手。 “之锦绝非没有勇气。情势比较复杂,陆家很快把陆岫送出国治疗,回来之后陆岫已经有未婚妻了。” 郑嬴想起白日里无意听见陆岫和之锦的对话。蒙蒙的愁雾笼罩在女人身上。 “听说卫简在追求你。” “是。”陈之锦笑着。 “他人不错。况且你也不小了。” “我不急。” 第二日漆律就要带着郑嬴去潜水。 潜水之前,必学的是一些手势,郑嬴记忆力好,这倒不是问题。但是还是怕。 “海里的感觉是什么?”郑嬴穿上了厚厚的装备,戴上面镜。 “安静。和陆上不是同一个世界。” “你说真的会有人沉入水底不愿意上案岸吗?” 漆律认真地看着他,说:“水下虽然是真实的感受,但是对于生活在陆地上的人来说,也如同虚幻。” “我不过是随口一问,你干嘛这么认真?”郑嬴笑道。 “我怕你不愿意上来了。” 郑嬴心里一滞。 ****** 马来一行后郑嬴和陈之锦关系更加密切了。继续回到附中上课,刘肃文倒还关切了郑嬴,叮嘱他养好身体。 和漆律也是同往常一般。这日却有些不一样。 郑嬴从没有主动问起过漆律的事情,在j城的时候知道他有个姐姐,曾经和姜雯结过婚。其它的,似乎一概不知。也许也是因为漆律比他大了十几岁,两人的圈子并不相交,像邵嘉他们就不会谈及漆律。 今天是漆律母亲的忌日。 这话事当然不是漆律告诉他的,是郑妈。郑妈大早就问漆律回不会回老宅去,“我也想看看阿闵去,得和她说说,你和姜雯离婚了,也找到了伴,人也好,得叫她安心,” “等郑嬴下课了回去,您可以先去,姐姐在那。”漆律说。 “行。” 郑嬴正好端着水杯出来,“要去哪?” “今天是小六妈的祭日,回老宅去看看她,郑先生,你还没去看过阿闵吧?” 郑嬴是很惊讶的,茫茫然不知道说什么。 “等你下午下课了我们一起回去。”漆律说。 郑嬴没想过要去见他的家人,但是在这个时候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漆律家的老宅就像郑嬴想象的那样,大铁门,灰色的墙壁上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一栋建筑物就建在那,类似于上海的公馆。 漆宅里很幽静,漆律把车开进去,有人给他把门打开。顺着路进去,车停在外面,走进古朴的建筑物里,郑嬴有一种移世换景之感。 刚进去,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上衣的女人,样貌好,气质也上佳,看见漆律就盈盈笑了,走过来说:“漆叔等了你好久了,这位是郑嬴吧?” 她又看着郑嬴,说:“我叫卫子歆,是小六的姐姐。” 郑嬴有些奇怪她的姓氏,“卫小姐,你好。” “李选来了吗?”漆律问。 “在里面。今天怎么叫他过来?”卫子歆收回打量郑嬴的目光,问。郑嬴不知道李选也要来。 漆律没什么表情,带着郑嬴向前走,“有些事找他。” ****** 看着郑嬴,李选张了张嘴又闭上。 “你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 “你不是要当老师吗?” “我在北京当老师。” “不是,我说你怎么和我哥搞在一起了?” “现在又叫哥了?不叫叔?” “我后来想想我管闵阿姨叫阿姨,还是得叫他哥。”李选说,略有些急切,“你倒是说正事啊。” “就这样呗。说不上怎么在一起的。” 李选冷笑了一声,“你这说的可轻巧。” “你怪我?” “你自己的事。” 郑嬴也无奈,“真说不上为什么,我也觉得莫名其妙的。” “谁主动的?” “去年有一次我去老师家,他也在。” “算了。”李选说,“你真喜欢我哥?” “我也不知道。爱这一回事,我感到很迷茫。好像从没有踏进去一般,或许身在其中也不知晓。”郑嬴低垂着眉。“所以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叔哥那样的人……其实主要问题是,你家里人怎么办?能接受吗?” 郑嬴对于李选的关切面上不显出什么,但是心里还是暖的,“这个问题,我还没仔细想。现在还不是破釜沉舟的时候。” “我得提醒你,那毕竟是我哥,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虽然年轻的时候爱玩,和姜雯姐结婚以后就没有找过其他人。而且他这次带你过来,漆叔也在呢,还是闵阿姨的日子。” “知道了。”郑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38 嬴舒展了眉,“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我是说他肯定对你有这份心的,你别像以前对人女孩子一样。” “我对女孩子怎样?”郑嬴有些奇怪。 李选白了他一眼:“人情到浓时你情变淡。” “感情的事我也不能决定啊,”郑嬴叹气,指着自己的心脏,“得靠它。” “对了,”郑嬴问,“卫小姐为什么姓卫?他不是漆律的姐姐吗?” “卧槽。”李选突然骂道。 “怎么了?”郑嬴很是莫名其妙,“你变脸可变得快。” 李选又白了郑嬴一眼,没好气地说:“我突然想起来,你都叫我哥名字了以后我叫你什么?” “以后的事都没个定数。” “卫姐是闵阿姨前夫的孩子,亚太卫简就是她前夫的另一个孩子。闵阿姨因为她前夫卫曾经精神状态很不好。向家让他俩离婚后就让闵阿姨去国外治疗,漆叔就是这时候和闵阿姨结婚的。” 漆律走进书房,他父亲正在写一副字。“听到车的声音了,想着就是你来了。” “爸。“ “那孩子带来了?”漆父放下笔,抬头看他。 “和李选在一起。” “不过是让他来咱家看看,你还怕我和你姐把他吃了?让李选来?” “他没见过你们,多个认识的人好。李选和他是好朋友。” “随你。你找到伴了我就安心了。这么多年,我都怀疑当初逼你结婚到底对不对。” 漆律知道他父亲一直为当初结婚那件事而内疚,说道:“就算您不提出来,我也会结的,我也希望妈妈走的安心。况且要不是结婚,我也许也碰不到他。” “他年纪不大,你好好对他。当初姜雯也不大,年轻人爱闹性子。” “我知道。”想了想,漆律又说:“他和姜雯不一样。” “不管一不一样,带他去看看你妈吧。她会高兴的。” “嗯。” 漆律关上门,出去了。 32 拜祭完漆律的母亲,五个人一同在老宅里吃饭。 保留着传统,坐的是圆桌。漆父在上座,郑嬴在漆律和李选中间,卫子歆在漆父另一边。桌大,显得空阔。 “小郑以前在李选的公司?”卫子歆问。 李选立即说:“是我的得力设计师,公司刚起步的时候全靠他。” “怎么到北京来的?” “华洛越来越大,我的作品跟不上。” “上次给hk的做的好。”漆律说。 “可以到国外进修。”桌上有茶,卫子歆给自己续上,又问漆父:“漆叔,要吗?” 漆父摇头,说:“当老师好,阿闵以前就想当老师。” “妈以前还想做个舞蹈家,小时候也让我学。”卫子歆笑了,脸上有一抹温柔的色彩。 “现在亚太怎么样,卫简人不错,况且也是你弟弟,别老和人争。”漆父这是问卫子歆。 卫子歆叹了口气:“现在亚太我放手了,不过让小六帮我看着些,我没想和他争,只是一想起什么都属于他们母子,我心里就不舒坦。” “想通了就行,也该定下来了。你从前为了气你爸找的些什么人,现在你爸也走了,气也气不着了。” “当时是我不懂事,”卫子歆说,“漆叔,您不能光抓着我说啊,小六还好,你看李选,现在,还和家里僵着。” 李选被卫子歆突如其来的祸水东引吓了一跳,“不着急吧我……我现在以事业为重,对,事业为重。” 郑嬴忍不住笑了一下。 在漆宅吃的这一顿饭似乎很轻松,只是走的时候漆父说:“什么时候抽个时间可以让双方父母见一下。” 生活安逸。郑嬴做助教乐在其中,坐做满一年就可以转正。英语组的老师们都比较幽默,爱打趣小年轻,郑嬴首当其冲。念念偶尔也来找郑嬴,她会说话,经常同周围老师聊起来。一个班一周只有一次英语晚修,每次郑嬴上完晚修后漆律都会带他吃点东西。郑嬴似乎胖了一圈。 这天正好郑嬴在帮刘肃文做ppt,有个老师说外面有人找他。郑嬴看过去,竟然是卫子歆。 “没有打扰到你吧?”卫子歆笑着问他。 “没有。”郑嬴说。 “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 郑嬴就带着卫子歆到学校旁边的咖啡店,这时候学生都在上课,人不多。 “看你也很忙,不如我开门见山吧?”卫子歆的声音温柔,但是郑嬴总觉得带着一股杀气,他不知道是不是电视剧把他洗脑了。 “卫小姐请说。” “首先呢,我要先和你道歉。我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调查了你,对不起。” 郑嬴抿了抿嘴。 “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是这样的。”卫子歆露出忧愁的神色,“上次漆叔说两方家长见面的事,我看你似乎不那么想。就想着你家里情况,父母辈的大都不容易接受。” “那现在卫小姐你……” “但是我发现,你在和,小六交往之前没有谈过男朋友。” “是的。” “小六有前妻你知道吧?”卫子歆见郑嬴点头又说,“妈妈和我的父亲结婚后,不到一年有了我,怀我的期间有了精神疾病,这时候又遇上我爸爸出轨,之后离婚又和漆叔结婚,这才有了小六。妈妈因病没有得到我的抚养权,可能因为这个,一直对我有愧,在小六出生以后,精神状况不好,总是不记得小六,只记得有我。” 卫子歆在说,郑嬴看着杯里的咖啡,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小六快三十的时候,妈妈突然回光返照,想起小六了,一个母亲忘记自己的孩子,不会只有孩子痛苦,她一直觉得小六的沉默寡言放纵恣睢都是因为自己。所以漆叔为让她安心,她那时候日子也不长了,就让小六结婚。小六答应了。小六是个很认真的人,他和漆叔一样,漆叔在我爸爸和妈妈结婚之前就喜欢我妈妈了。”卫子歆讲完这些,自己忍不住笑了,“对不起,我似乎说了很多。” “那么,您到底想说什么呢?” “我想说的是,郑嬴,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小六很爱你,但是,你也爱他吗?你们俩年龄和精神层面,都有距离,小六会苍老地比你快许多,那个时候你还能爱他吗?” 郑嬴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卫小姐。” “郑嬴,我是很希望你和小六好好的。”卫子歆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我明白的。” ****** 郑嬴给邵嘉打了电话。 在这个时候,他应该和朋友说说话。 “小嬴?” “你现在有时间?” “我在约会。” “约会?” “我可能要结婚了。”邵嘉轻飘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39 飘地扔出这样一个消息。 “什么意思?” “我大概,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 郑嬴的呼吸都慢了下来,“喜欢?” “嗯。”从手机那端传来的邵嘉的声音,似乎十分遥远,“遇到她,感觉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那白羡周呢?” 邵嘉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提起白羡周,“我不是停止不前的人啊,小嬴。” “从前喜欢他,他把我喜欢的一面展现给我,后来才发现那不是真正的他。我没那么复杂,喜欢就喜欢了,累了也就不想了。” “那个女孩子,很好吗?” “她很好啊,什么时候让你见见,不过她现在还没答应我的求婚。”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不会觉得太快?” “我只觉得现在遇见她太迟了。” 郑嬴轻笑一声,“你喜欢便好。” “那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郑嬴这时候却不想说了,正好他母亲的电话打过来,“没什么了,我有些事,先挂了。” “好。” 郑嬴的爷爷,从前是他们那一块的校长,家里附近的男人有一半是他的学生,做过书记,为人正直,一心向党。 但是这并不能给郑嬴家带来什么好处,爷爷性格直,容易得罪人,在家里他也是封建旧家庭式说一不二的大家长。从他退下来后,家里境况也坏了。 爷爷谁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自己唯一的儿子的孩子。 郑嬴是让他骄傲的,这点骄傲,实在是沉重。 郑嬴回到十七楼就开始收拾东西,过了不久,漆律也回来了。 “你要走?”漆律站在卧室门口。 郑嬴抬头看他,“家里出了些事,我爷爷进icu了,我要回去。” “我和你一起走。” “不用了。”郑嬴笑了笑,“过几天就回,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他老人家想我了。” 漆律点头,“我叫人订票。” “我已经订好了,明天的,郑妈好像做好饭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郑妈今天做的是饺子,皮薄馅大,蘸上秘制的酱,实在是美味。 郑嬴忍不住多吃了几个,腮帮子塞满了。 漆律说:“今天食量大了,以后让郑妈多做做饺子。” “还是不要了,有些东西呢吃一次是香,多了倒不好。” “什么时候走?” “明天九点。” “早上想吃什么?” “喝粥吧。” 郑嬴订的七点的闹钟,闹钟没响他就醒了,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身边没人。 郑嬴这才起,打开手机,显示的时间是六点半。 穿上衣服,走出去,漆律在厨房里。 “今天怎么下厨了?” “醒得很早,”漆律说,“想让你多想想我。” 郑嬴和漆律都不是爱说情话的人,两人相处的时候多是静默。郑嬴是爱这静默,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少言寡问,亦不会表现出多关切的样子。 “不会很久的。” “粥要好了。”漆律这时说。 ****** 从北京飞回w城再转乘动车,一路上平均半个小时漆律就会发消息给他。 郑嬴有时候回得快,有时侯又当没看到,间隔十几分钟再回。 到j城,郑嬴提着行李箱直接去的市医院。 见到爷爷,老人精神很好,只是还不能下床。爷爷见到郑嬴眼眶就有些湿润了:“小嬴啊,爷爷以为见不到你了。” “没事的,我这不是回来了?”郑嬴说,“我妈她们呢?” “你妈上班去了,你奶奶打开水去了,等会你姑姑会送饭上来。” 郑嬴点头。“现在感觉还好吧?” “好,看见你我就好了。” 这时候奶奶也回病房来了,“哎,小嬴你回来了啊。” “奶奶。” 郑嬴陪两老唠嗑,自然而然提到郑嬴结婚的事,“小嬴,我还能不能等到你结婚的那天啊。” “会的,您又不老。” “哪天要是我死了,你就把你对象带到我坟前看看。” 奶奶倒是“呸”了一声,跟郑嬴说:“我不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赶快找一个姑娘带回来看看,找个条件好的,给村里那些人看看。” 郑嬴也只是笑笑,但是他知道,该来的总要来。 在j城留了几天,爷爷出院后郑嬴又和在j城工作的同学聚了聚才又到北京去。到北京后,他没有去漆律那,反而住了酒店。 晚上他约陈之锦出来。 陈之锦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你不是回家了吗?” 陈之锦的头发长了些,现在北京不算暖和,她也穿着裙子。 “刚到北京。坐下说吧。” 陈之锦和郑嬴一起坐下来,“这还是第一次你主动约我。” “我觉得这件事可以和你说。” “什么事?”陈之锦问,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上并没有笑容。 郑嬴低着头,看着圈圈滉漾的咖啡,随后又抬头看陈之锦:“我想我需要做出决定了。” “你是指你和漆律。” 郑嬴点头,说:“不管是家世还是观念我们都不在一个层面,我觉得我没有勇气和他走下去。” “我不觉得你是没有勇气的人,”这时服务生将茶点送过来,陈之锦便等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和你回家有关系?” “有一些关系,主要问题是我自己。漆律的姐姐卫小姐曾经找过我,她说漆律很爱我,你也总在暗示我他爱我。可是他真的爱我吗?我不知道,我连我是不是爱他也不知道。我不明白爱情的模样。漆律他一切都很完美,但是他和我相差了14岁,卫小姐问我是否能保证一直喜欢他。我告诉她我不能保证。爱情这件事太玄妙了,我可能喜欢他的家世喜欢他的脸喜欢他的财富,但是如果他老了,之锦,我怕我会变得面目可憎。” “郑嬴,感情的事要看现在,你不能杞人忧天。你告诉我,你现在选择离开他,你心里不会难受吗?” “我会难受,但是只要一想着我们可能会有互相厌恶的一天,我觉得不如现在断了好。感情会变的。” “可是老板他会一直爱你。相信我,老板不会变。” “又来了,”郑嬴苦皱着眉,“你一直这样暗示我,之锦,你怎么能保证?况且我又怎么能保证自己不变心?” “你住他家里这么久你自己没发现吗?他懂你的喜好,他想让你快乐。我不认为现在结束关系好,你不试着走下去怎么能知道未来的样子?老板也不会接受的,这个理由,郑嬴你要真的想离开他,你又何必找我?” “我不知道。”郑嬴垂着头,眼眸也是微闭的。 “郑嬴,你是不相信他还说不相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40 信你自己?” “我都不相信。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交情好了吗,是因为你第一次见面说我们能成为朋友,而漆律也是,我知道他喜欢我所以我才喜欢他。我不觉得这样的感情能长久。” “你知道他喜欢你十年了吗?”陈之锦突然说。 漆律家的书房,郑嬴只进去过一次,他总怕多进去几次,会舍不得离开。 这间书房符合郑嬴的想象,琳琅满目,端方典致。 郑嬴进去一眼就看见了那本画集,他从前想买,当时没钱,现在已经被炒出了天价。 轻轻抽出书本,里面夹的一些东西全掉了出来,郑嬴正蹲下看,要捡起物什的手停在了半空。 这些,全是自己的照片。 郑嬴把照片收拾好又加进画集里。 郑嬴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有一本相册,看到的东西尚且在意料之中——也是郑嬴的照片,只是有些被撕坏了。 郑嬴望着那副莫奈的画,眼眶有些湿润。 漆律推开门,郑嬴正在客厅里看电视,躺在沙发上,很乖巧的样子。 “郑妈说你回来了。”漆律换着鞋说。 “嗯。”郑嬴站起来走向漆律,双手环住漆律的脖子,“难怪你这么早就回来了。”说完,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怎么了?”漆律也抱住郑嬴,鼻尖触着他的额头。 “想你了。” 正文大概就这样完结了。算是第一次写文,谢谢大家的陪伴了。我算不上好作者,行文向来随意,笔力也尚浅,未认识过生活的全貌,这文诸位看到这若还是高兴,就是我赚了。文里是自己的迷惑和小小想法,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番外一 后来郑嬴爱上了读诗。 “do not go&le into that good night.” “who has no house now ,would never build one. whoever is alone now ,will long remain so.” “ you are&he night ,with its stillellations.” 他读书的时候爱坐在地上,袜子半褪着,露出来的小腿及脚踝十分白皙。坐久了累,拿来靠垫,舒舒服服地躺在毛毯上,通常右手边会放着点心盘和牛奶,食物的碎屑总落在衣服上、毛毯上。 有时候漆律也在,郑嬴索性趴在他腿上。上衣稍短,看书的时候便缩上去,露出覆盖肌腱的单薄皮肤。 漆律喂他吃东西,他看得入神的时候会愣愣地含着他的手指。 就这样看着郑嬴,看着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脸上,是那样白皙、恍如隔世的梦,漆律总会想起那一天,昏沉的气氛的下午。 背倚巍峨的霍尔门科伦山,邀挟奥斯陆湾,这座被称为“上帝的山谷”的城市无愧于它的美名。 漆律就是在这里碰到他的少年。 十年前的漆律如同千千万万个普通的男人,拥有令人艳羡的财富和面容,形象却单薄得如同一张画像。五陵年少多纵酒,只是未到倾心时。 三十岁的漆律和二十岁的漆律无甚分别,同样喜欢喝酒喜欢美少年,同样埋着一些秘密。只除了一件,三十岁的漆律要结婚了。三十岁的漆律,要有家庭。 漆律的母亲,向闵,年轻时是人人称道的美女子,后来嫁给卫子歆的父亲,也过了几年相夫教子的好日子。但快乐犹有尽时。她在生下卫子歆后精神状况与日俱下,后来又瞧见卫父与人暧昧,终于崩溃。这是家族遗传,女子少能避免。向家接回她,卫子歆却不能跟着有精神病的母亲,母女数年不能相见。 卫子歆能再次见到向闵,是因为向闵再婚了,嫁的漆父。漆父爱向闵,爱有使人愈合的魔力。 生下漆律,卫子歆便住在漆宅,照顾弟弟又照顾母亲,总之,阖家欢喜。但没那么容易一直好下去。命运要打碎这面镜子,就没有人能把它拼凑起。 向闵有复发的趋势,漆律逐渐成长,她却只记得卫子歆不记得漆律。在漆律的记忆中,他的母亲永远叫的是卫子歆的名字,口中破碎的语音都是“不要离开妈妈,子歆”。她会伤人,她的世界隔绝了她的爱人。 她有时候也会突然想起漆律,然后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哭泣。 有时候,爱也是折磨。 十六岁之后,漆律便被送去挪威,极少见到他母亲。 后来,向闵终于开始清醒了,是漆律的三十岁。 所有人都知道她只是回光返照。 漆父让漆律日日陪着向闵。 有一天,漆父对漆律说:“你三十岁了,而立之年。” “你希望我怎么做?” “你这些年恣睢不堪,我不曾管你,你母亲,我希望她高兴。她心里总觉得愧对于你,她觉得是她的病让你不懂得爱人。” “她怎么才会高兴?” “你成家,了却她的心愿。姜雯我看很好,她喜欢你。” “好。” 他和姜雯的婚礼办得很大,当年的报纸铺天盖地写着漆姜两家的联姻。 不仅仅是联姻。漆律像他父亲,也疼惜他母亲,认为婚姻必然要忠诚。他虽不爱姜雯,但是他会对她好。从此收心,从此成为一个男人。 在结婚后一个月。向闵去世了。自杀。 她深知自己有精神崩溃的倾向,她愈来愈控制不了自己。 留下来了遗书,叫漆律好好的,叫所有人都好好的。她是高兴地走的。她此生无遗憾。 “no;he stories that&old me of how i hurt my baby must be somehow true.” *** 向闵的故事来源于brazzaville乐队的 the bsp;in camarillo。 ****** 失去母亲的漆律如她所愿地自洁自律,姜雯是个好妻子,爱他。他的人生似乎就要这样温和地过去了。平静地浸在家庭中,娶妻,然后生子。 故事要开始。上帝要让它他的男人和少年相遇。 漆律和姜雯还不怎么熟悉,他一向爱少年的身子比女人多。向闵之死也让他们无暇谈情说爱。依旧悲痛的漆律被友人撺掇出国散心。 “law,今天有些特别的节目。”law不是漆律的英文名, alex固执地这样喊他。 他们是在常去的一个pub,灯光有些昏暗,人也多。 “我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41 结婚了。”漆律说,他笑了笑,表示不会参与。 “你收心收得快,不过姜雯确实漂亮。”白羡庄说,此时他还未遇到他的妻子,眼睛在人群中逡巡着。 漆律不理他,眼神垂在酒杯上,有些变幻的光芒在杯上轮转。 有一道影子射在了上面。 漆律抬起头,朝远处看去。 在此后的数十年内,他无不感激这间pub的设计,远处的精灵透过映射来到了他的眼中。 这少年还是稚气未脱,但眼中已有令人读不懂的忧愁。他穿着平常的衬衣工装裤,却时尚得媲美t台上的名模。他不仅有精致的面容,他的美貌逝去也会让人发出目睹历史的废墟般的哀叹。他隽永,要铭刻在某个人心上才好。 他一步步走近,漆律只听得见这脚步声,像命运落下棋子。 漆律知道特别的节目是什么了。在所有灯光渐次暗下,精灵慌张地隐匿于黑暗中,他的目光追随着色彩。道德泯灭,伦理受挫,他终于伸出了手。 品味到了甘美和悲伤。 郑嬴在灯亮起时眼神冷冷地注视着对面,他不知道是谁亲吻了他,不小心闯入这样群魔乱舞的世界已足以让他呕吐。 漆律看着郑嬴挤出人群离开的背影,眨了一下眼。 “好漂亮,那个人!”alex大喊,“追上去啊。” “漆大少方才说什么来着?”白羡庄笑他。 仅此一次。漆律对自己说。他有姜雯了,他还会有孩子。 回国之后,大家心照不宣地没有再交谈这个意外,漆律花更多的时间在姜雯身上。 漆律和姜雯一直没有孩子。漆律虽对姜雯性欲望不高,但还是会履行作为丈夫的职责。 但是没有孩子让姜雯变的神经质起来。姜雯不停地寻访各种办法,也到医院去检查,漆律也被逼着去。两人都没问题。但是姜雯还是不满意。 这是两人第一次争吵。 漆律不喜欢这样的家庭,他想对姜雯好,却力不从心,只好纵酒脱愁。 醉酒的眼看到了他的少年,放纵的心也顾不得伦理道德。 可是那不是。醒来后漆律深皱着眉头。 有时候他也会迷惑自己对那少年的迷恋,仅仅看到了皮囊就钟情了吗。 第二次遇到郑嬴是在s城,受李家所托要和李选聊聊。开车等在学校门外的时候就看见郑嬴和李选一起出来,漆律一直盯着他们远去,甚至忘记了叫李选。回过神来,也只能苦笑了。 漆律偶尔会去s城远远地看一眼他的少年,他也关注着李选的动态,时不时会出现关于郑嬴的信息。 漆律的朋友在北京开了家独立书店,他偶尔过去坐坐。一次在二楼的阁楼上他突然听见郑嬴的声音。 “老板,这本书怎么卖?” “这本画集比较贵,市价要八百。我们店里只有一本,所以不会卖的。你可以经常来坐坐。” “哦这样啊。”郑嬴的声音似乎很失落,漆律听见他翻动书页的声音,然后他放下书,“谢谢了,老板。” 待他离去,漆律才下楼,“刚刚,他看的是哪本?” 后来和姜雯有一次大争吵。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你在外面有人了对吧?”姜雯哭着质问他。 “没有。” “还没有,你每个月去s城是干什么?我都问过了你在s城没有工作。” “我去s城是有自己的事。” “你骗我!”姜雯歇斯底里,“你喜欢男人,我知道你喜欢男人,我以为你和我结婚你会变好,可是你每个月去看那个男的是怎么回事?就是因为他,你才不愿意和我生孩子对不对!” “姜雯……” “你以为我不知道!”姜雯说着就跑去漆律的书房,打开他的抽屉,“你说说这是什么?全是他的照片,漆律你说你不喜欢他?” 漆律看着姜雯,过了半晌,终于说:“对不起。姜雯,虽然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对你不忠,我们可以离婚。” “不,漆律,我们可以好好的,只要你不要再见这个人。”姜雯哭着,看着眼前对她无动于衷的男人,又发了疯似的撕扯着照片,“你喜欢他,可他只是男人,你怎么能喜欢他?” 姜雯不同意离婚。漆律自己粘起那些照片。 就这样吧。不要再去见他了。漆律想。 但是与姜雯的关系已至冰点。他提不起对她的性趣。 姜雯一意孤行地认为是因为他们没有孩子才到如此境地。 大多时候漆律还是顺着姜雯。 终于还是有了孩子。 漆律也有为人父的欣喜。 但是后来又吵架。姜雯哭着朝漆律大喊:“你不爱我,你不爱我我就带着孩子一起去死。” 漆律冷着眼看她。任何母亲在任何时候都不该说出这种话。他的母亲因感情受折磨,但是她从未想伤害自己的孩子。姜雯让他感到痛苦,让他一直想起他柔弱的母亲。 姜雯在这次争吵中小产,却误打误撞被揭出出轨。漆律和姜雯离婚。 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漆律都未去看过郑嬴,仿佛那少年只是一场梦境,梦醒了,也就完了。 但是会有人把他的近况传入漆律的耳中,他谈了几次恋爱,作品获了奖。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后来郑嬴在李选公司,单身,做着不太喜欢做的事。 我应该让他快乐。至少能让他自在地画画。漆律想。 然后他飞向s城。 番外(二) 白羡庄曾经问过他,问什么会突然对一个少年产生这样热烈的感情?“你不是沉迷皮相的人,况且身边比比皆是比他样貌好的人。” “我是一个有神论者,adam。”他说,“世界上千万人都有相同的特质,你因为某种缘由爱上一个人就能找到爱上另一个人的理由。” “而我,adam,我看见他我就明白什么是爱情。” 你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冥冥中便有一根绳子牵引着你。 漆律比其他人更敏感,“我能感受到那根绳子,当时它还是若隐若现的,但是我能感受到。在物质之上应当有神的存在,它是可见的规则之外的规则。” 郑嬴因为频繁请假被刘肃文教育了一周,郑嬴之后只好小心翼翼不给刘肃文添乱。闲暇之余,他经常去学校的绘画室。连续几周,有好几个艺术生都认识他了,有时候画画还会请教他。 “郑老师,你为什么不教艺术?”有个和他熟了的学生问。 郑嬴笑道:“我自己还都是学生呢。” “但是我觉得你画得很好,但是看我们老师的话却没多大触动。”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长大啊,徐老师的画是淡极又深极,你以后就明白了。” “那老师你的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分卷阅读42 画呢?” “我吗?”郑嬴顿了一下,眼睛里浮现出某种温柔的情意,“我也要成长,我看的还不够多。但是我比较幸运,有人会和我一起。” 漆律推开门,客厅里空荡荡,也听不见郑妈做饭的声音。漆律有些奇怪,放下公文包,走到卧室,郑嬴不在里面。 郑嬴今天下班比他早,要在家里等他。 他又推开书房的门 ,一幅巨大的海蓝色的油画突然戳进他的眼里。 “十年前的今天,我和邵嘉一起去挪威,当时我到一个pub里,遇到了一个男人。” 漆律转过头,郑嬴抱着一束鸢尾,弯着眼角看着他:“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后来我做过一个梦,他在亲吻我。” “但是我忘记了他的面孔。” “什么时候画的? ”漆律问。 “在学校的时候。” 郑嬴把花放到旁边,走到漆律身旁。“本来想再布置一下,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漆律也转过身来,看着那幅画。 那幅画是海蓝的,是无边无际的海水,星星点点的色彩隐隐透出两个人的轮廓来。 “在马来的时候,我没有和你说,我很害怕。刚下水的时候只听得见气流的嘶嘶声,虽然能够呼吸但是还是怕会窒息。一切不确定性都让我害怕。然后你也潜下来了,我忽然就放松了。” 漆律眼里映着那美丽的蓝色,让人感到温暖而又温柔的蓝色,将两个人裹在了它的怀里,而这两人也是相拥着的。 “郑嬴……”漆律叹息着。 “只是觉得总不觉得好,画得不够好。” “这是最好的了。”漆律说,也展出波浪般的笑容来。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5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表,已然八点半。 郑嬴现在才想起有什么不对劲。按说沈维明和室友打架,怎么会闹到警察局?这点事还会有人报警不成?如果是有人报警,那报警的应该是沈维明…… 郑嬴给沈维明打了电话。没接。 他拿了外套往外跑。等他到沈维明学校,已经九点半,路上一直在给沈维明打电话,一直没接。郑嬴有些烦躁,一时不知道从哪下手。他也不敢和他姨说。 正当他感到心灰意懒,想让李选通过关系给他查查的时候,沈维明的电话打过来了。 “在哪?”郑嬴的声音有些冷。 “啊?图书馆啊,怎么了?” 原来沈维明是临近考试跑到图书馆临时抱佛脚,或许是氛围太浓竟然睡着了。 “没事,出来吧,我在你学校门口。” “哦哦,我马上收拾。” 郑嬴看到沈维明跑过来,对他说:“以后别在图书馆睡觉,容易感冒。” 沈维明不敢说有暖气啊,只点点头,表示严遵嘱咐。 “饿了吧,带你宵夜。” 沈维明高兴的一笑:“哥,你对我太好了。”他当然知道郑嬴是为他跑到学校来的,他从前和郑嬴不亲密,一是因为两人年龄相差不小,二是郑嬴不喜欢和他说话,现在却觉得平时高冷的表哥有了一丝丝人气儿。 因是晚上,他们吃的烧烤,郑嬴问清楚了沈维明的班级寝室号等等,以防下次找不到他也没地去问,还向沈维明要了他班助的电话。 “对了,你上次怎么闹到警局去了,学校里斗殴警察叔叔也管?”郑嬴问。 沈维明嘴里还塞着烤肠,嘟嘟囔囔:“哪是啊,我哪个室友是个公子哥,上次内裤不见了以为是我偷的,真把我当变态了,喊了一帮人来堵我,我又打不赢,只好打110了。” “你还挺聪明。”郑嬴不阴不阳地说了句。 “哥,你可别误会我,我真没偷,同性恋这事我还是才知道呢。” “知道了。”郑嬴喝了口啤酒。 “对了,哥。”沈维明嚼完烤肠,抹干嘴,有些谄媚地说道。 “嗯?”郑嬴挑眉。手里转弄着啤酒瓶。他很小的时候就就喝啤酒了,那个时候是和他爷爷一块,大夏天的,爷爷总让他去不远的地方买瓶冰镇啤酒回来,爷孙俩一人一半,那时候劣质啤酒很便宜,一块多一瓶,喝完了再把瓶还回去。他不喜欢喝啤酒。但是他喜欢陪爷爷喝。 沈维明犹豫了一会儿,不大好意思,还是说:“哥,你能让我进你们公司么?” 郑嬴想着啤酒的事,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一时没有回答。 沈维明以为他是不愿意。郑嬴很高傲,不愿意也是情理之中。 “你学什么来着?”郑嬴缓了会说道。 “营销,营销。“ 郑嬴考虑了一下,“你是想做营销?” 沈维明蠕动着嘴巴,“嗯……其实我不想做营销,这个是我妈偏让我学的。” “你想做什么?” “我想学广告设计,跟你一样!”说出这话的沈维明脸都红了。 “那你得先学基础,报个班学,培养审美,然后,嗯……到时候去我手下跟几年。直接转专业也可以。”郑嬴手中的瓶子又转动起来。郑嬴也是半路出家,沈维明是真的想学他也不吝于带他。 “谢谢哥!”沈维明脸上的红晕没消下去,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对郑嬴来说,广告设计算不上难,理论上他自学成材,实际上是仰仗了李景坤教授,李景坤教授的儿子李墨亭也是r大的教授,虽然只是个挂名的,偶尔才见他在教室里讲课。也多亏他给郑嬴开了小灶。 郑嬴只学了些皮毛,他深知他自己只能学这么些,再多的他也学不进去。而每一个行业其实都是博大精深的,郑嬴在广告界的天分终于此。他当初只是为了钱也跟着李选过了一段苦日子,现在日子好了,他开始为李选招揽人手。他自身没什么进取心,生活也懒散,才二十六岁心境已经像五六十岁的老头,想要赋闲在家。 郑嬴突然有些烦闷,又叫上了许多食物,一个劲儿地全塞进胃里,把旁边的沈维明也吓着了。“哥,没想到你还是个大胃王啊!” 郑嬴吃相有序,不急不缓,说:“你不高兴的时候会做什么?我现在不高兴了,就想吃东西。” 沈维明摸不着头脑,暗道他哥分明刚刚还好好的,一下子就晴转多云了。 郑嬴也不等他回答,又说:“你知道《逍遥游》吧。” “知道,知道,这个我学过。” “庄周说的逍遥游的境界,我一辈子都达不到,真的难啊。”郑嬴感慨道。 沈维明以前倒没看出来他哥是个中毒颇深的文艺青年,“你达不到,人也达不到嘛,这有什么。” 郑嬴冷笑了一声,咬牙切齿。这是他第一次对人说这话,他暗暗发誓再也不对其他人说了。简直丢脸。 随即吃完桌上的食物,结账走人。 回到家后,深夜,沈维明早爬上床了。郑嬴靠坐在窗台上,一轮明月正是明亮,不由想起一个文人雅事来。日本的夏目漱石在听学生翻译,听到“我喜欢你”的翻译时,说应该翻译成“今晚月色很美”。今晚月色是很美,郑嬴想,可身边只有一个不谙世事的表弟和一堆乱糟糟的衣物。郑嬴前不久读了夏目漱石的一本书《虞美人草》,女主人公是美貌的藤尾,因为“我执”的高傲与美丽,如紫色的藤尾一般枯萎了。骄傲真是害人的东西。可是郑嬴也骄傲。这种骄傲常常让他生出一种遗世独立之感。所以他更加孤独了。要是有个清醒的甲野倒会好得多。甲野寡言少语,但往往一针见血,理想的哲学家的化身,有这样的人做朋友,常常会感到冷意吧?如果真的从小说中跨入现实,世界就会乱了套,这样的震动足以让他呕吐了。 脑袋里装满了胡思乱想,夜里也就不能成寐,一直到凌晨之后才堪堪入睡。 8 第二天早,李京河给他回了eail,关于hk广告的设计,李京河在郑嬴的基础上加入了其它元素。 郑嬴对李京河的想法叹为观止,将现代科技与历史文明融合,又富有文化意味,也不乏商业价值,不愧是国外回来的高材生 两周周之后李京河打电话来说hk方面已经通过了这个方案,之后就是选角和拍摄沟通的问题。 “那个叫杨雪的还问怎么不是你负责呢?”李京河说。 “作为你的老板,不能事事让我亲自来吧?” 李京河轻笑一声,“那老板,什么时候做我的odel啊。” 郑嬴噎了一口气,“不急不急嘛,你那汝窑瓷不也没给我瞧瞧?” “你不是想空手套白狼吧?”李京河半信半疑。 “你这就太不好了呀……”郑嬴说着,忽然另一个电话打过来,“不跟你贫了,我妈找我。” 郑嬴其实和他母亲关系有些冷淡,平时不会主动和她联系。他母亲希望他成家立业,只是不理解他。一个家庭里,只有两个成员,而这两个成员虽然彼此爱着对方,却永远跨不过一道鸿沟。郑嬴的偏执与狂傲,她是一点不知的。郑嬴也觉得这条鸿沟是无论如何也填不了跨不过,索性冷淡下来。 她问了些有的没的,问郑嬴几时回j城。 “一月份吧,这段时间比较忙。” “在那多带带维明,你姨帮了我们这么多……” 郑嬴皱着眉头,最终还是没有把电话挂了。“嗯。” 她也没什么言语,只好挂了电话。 每次和他母亲通话,都像经历一场灾难,身心俱疲。幽暗的过去越过单薄的前后方和枯槁的左右方向现在逼近。 郑嬴心情变得不好,独自走向“这就是生活”。沈维明这几天忙考试和绘画的课程,并不着家。 陈麓还是不在,他徒弟李黎已经是半个老板了。 正好九点,酒吧里人也不少,台上一个国外的美少年弹着吉他唱着《离家五百里》。 “ f you iss the tra i' on you will know that i a gone you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iles a hundred iles,a hundred iles a hundred iles,a hundred iles you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iles … not a shirt on y back o y na lord, i 't go back ho this away this away, this away this away, this away lord, i 'tgo back ho this away … a hundred iles a hundred iles you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iles you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iles you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iles” 清越悠扬的声音在酒吧里飘荡,这首歌肯定打动了一些人的心。听的懂的人凝神沉思,思考“lord i 't go back ho this ole way ”。过去如藤蔓疯长,逐渐逼近你现在的生活。在这世界上仅仅是生存,大多数人无法面对生活,浑浑噩噩地吃喝玩乐,梦想在现实的一端划落。也曾照亮一片天空,不过那时间太迅疾。郑嬴也是无法回乡的人之一。 美少年的发色偏浅,应该是北欧人吧。郑嬴想。 人与人之间确实有种很奇妙的关系吧,越过山与海而碰上,几万万人与几万万人相互交汇,而你记住了其中一人,这是很奇妙的经历。郑嬴正为这种经历而感叹。北欧美少年唱完歌到他桌前,“郑嬴学长?”他的普通话说的很好。 郑嬴先是有些愕然,又迅速地反映过来对方曾是r大的留学生。 两个长相精致的人都容易记得对方,因为他们对于美比常人更挑剔。 “你好。”郑嬴说。 美少年笑了,笑的很好看,“没想到能碰到你,我是nis kay 。” “ni,喝一杯?”郑嬴摇摇酒杯。 “sure”ni坐在郑嬴对面,侍应生过来了。 ni看了下菜单,说:“我听说学长出国了。”他点了一份雪莉。 “一直在国内。” “学长能卖给我一幅画吗?你以前的作品就行。”ni眨着眼睛说。“学长当初画的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礼拜二午睡时刻”让我映像很深刻呢!”外国人从来比中国人直接,开门见山。 郑嬴微微低头,扯出一抹笑容,“很久没画画了,以前的画作在老师那,你不介意的话,过几天给你,钱的话就不必了。” ni侧着头看郑嬴,“我记得学长的那幅画很好,从前听别人说你会成为中国的少年天才画家。”他说的很认真,想必组织语言也费力。 郑嬴抿唇。“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他的目光触及一处,“有人在叫你。”另一个外国友人在向ni挥手。 “喔,喔,我要走了,学长记得我的画。”说完,他急急忙忙起身,和那位外国友人出了酒吧。 而现在侍应生才把他点的雪利酒端上来。郑嬴一口气喝掉了。又点了其他的。度数没那么高的各来一份。 郑嬴笑了笑,那个留学生学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下次见也不知何时。除非他聪明到向这里的人打听他。 一个人总有 恋耽美 分卷阅读6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么些想要实现的东西。郑嬴儿时的梦想就是要成为一个画家,震惊世界的那种。在父亲死后,这种想法愈来愈强烈了。若无法留名于历史中,那么有谁还记得未来得及享受就早早死去的他的父亲呢?郑嬴总被人称为天才,因为他学东西很快,能轻松拿到好分数。但是天才从不是用分数衡量的。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古人之语“山外青山楼外楼”。在众多天才之中,他实在没什么特点。张爱玲在十八岁的《天才梦》中写道“世人会原谅瓦格涅的疏狂,可他们不会原谅我”。除了天才的乖僻的性格,郑嬴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 酒入肠,却不是豪肠。月色也是没有的。他曾想过若生于旧时,是否可如李太白为任侠,仗剑吐啸气。我也不登天子船,我也不上长安眠。除了天才的乖僻的性格,他有的也就是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吧。 他的视野的灯光渐次昏暗。 他感到燥热。他在梦中。必然是梦中。梦中有清凉的甘泉。他感觉那凉意从嘴角移动到胸口,然后又突然变得火热。他在梦中想自己是否中了化骨绵掌类似的武功,不然怎么这般忽冷忽热。 他感觉到了水。是温水。温泉水滑洗凝脂。他竟然把自己想成了贵妃。他在梦中笑。那水中的触手停止了动作。又试探性地移动了起来。他似乎又在海里。他以前看过一个叫《碧海蓝天》的电影,主人公爱极了大海。沉迷于潜于海中是种什么感觉?幸好,在梦中他是能呼吸的,而不会像主人公那样赴死。虽是死,也是为爱赴死,这故事很美。希腊神话里的父亲,站在岸岬上等待儿子的归来,看见的却是意味着不幸的黑帆,便决然地跳下海,今时今刻,听到的这父亲“爱琴”的呢喃。可是郑嬴的父亲早死了。他的眼角落下泪下,融入了悲伤的大海中。 那触手为他擦干眼角的泪。细密的雨水洒在他的脸上。温热的、湿润的,好像某个人的深情的吻。他的嘴被什么打开,探入口腔的灵活的小蛇攻城略地。蛇本性淫。他似乎也有了感觉。他在大海中沉浮。撒旦让他有了快感。 后来他再也感觉不到事物了。他陷入比梦更深的睡境里。 郑嬴醒来已是第二日八点多。浑身软绵无力。沈维明不在,早早的去上课了吧。 冰箱上有一张便签条,很好看的字迹写着“早餐在微波炉里”。他才知道自己这位表弟竟然会一手好书法。 他打开微波炉,是煎好的鸡蛋和几块火腿,看上去倒是使人食欲大增,只是郑嬴向来不爱吃西式餐点。不过量不多,吃的完就是了。 吃的时候想了想昨晚做的梦,想不起来什么,只得作罢。到后来也没想起是怎么回家的。应该是李黎给他找了司机吧。他从来都喜欢想当然,基于一定的实践与理论,他很少出错。 9 天气愈来愈冷了。深秋渐渐过渡到了初冬。郑嬴的穿着从一件稍厚的毛衣变成一件毛衣加外套。毛衣控除了在夏季是怎么也不会离开毛衣的。衬衣穿在毛衣里,衬衣控从春秋到夏冬一直坚持着。 自从hk的单子交给李京河后,郑嬴便再没有联系过漆律。偶尔想到,也一笑了之。s城是二线城市,他那样的人应该早回主阵营运筹帷幄去了。有时候还会和杨雪聊聊天,有的没的。杨雪性格干练也不失温柔,两人聊的来。然后逐渐聊的多了,单身男女,时常说些暧昧的话。暧昧,是这个时代的流行色。 “你怎么不找女朋友?”杨雪在微信上问他。 杨雪的微信名称是yx。郑嬴的微信名是他最喜欢的作品的名称。 “找不到呗。” “微笑我不信。”杨雪步步紧追。 “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郑嬴反将一军。 杨雪半天没回。后来才从半干的牙膏管里挤出一句“你喜欢什么样的?” “聪明的吧,长得好的。” “你还是颜控啊。” “人都是视觉动物。”郑嬴回。 “人不仅是视觉动物。”杨雪说。“还是现实动物。”她又添了一句。 两人默契地没再谈话,各忙各地去了。 这是一场试探。郑嬴想。他和杨雪都在试探对方。男女之间的诡谲游戏,或者说,带着一点的好感的感情游戏。郑嬴对杨雪的好感是有的,不然也不会聊的来,同理言之杨雪也是。只是,聊天毕竟是聊天,小心翼翼地往对方的阵地里踏进一只脚,却不敢再向前,他们都不小,知道付出感情而不得的代价有多大。现在的人都害怕交付真心。郑嬴不怕付出,他怕的是他不曾动过心。感情是种微妙的东西,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杨雪。驻足于此,不再向前。 张予明突然给他打电话。“到这来吧。” 到“这就是生活”时间还早,才下午三点,除了几个侍应生和张予明实在没其他人了。 郑嬴今天穿的是灰色卫衣,里头带绒,贴身的牛仔裤,看上去十分年轻,像刚满十八的大男孩儿。 “找我什么事?”郑嬴坐到他对面。 张予明脸色不大好,看了他一眼:“上次不是和你说亚太的事吗?” 郑嬴挑眉,正待下文。 张予明缓了一口气,才说道:“我去找了杨雪,结果……结果漆律让我就待在bck底下,只是不参与韩徽的事情,直接让我离开权力的中心了。” 郑嬴听张予明口气有些气恼,不禁感到好笑,“离开权力的中心还不好?工资照拿,职位照样,用不着被领导明升暗降,用不着担心受累。” “听你这么说确实好,但是男人嘛,要有不服输的劲啊,呆在一室之内算什么?”他倒是气鼓鼓的。 “只怕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郑嬴冷笑道,“你这智商,陈麓都搞不定,还想和韩徽抢位置?” “喂喂喂,留点面子成不?”张予明曲指敲桌子,“怎么我连陈麓都搞不定了?” 郑嬴俯身,脸靠近张予明说:“你和陈麓,陈麓在上面吧?” 张予明如同五雷轰顶。“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现在就是一脸被上了的样子。”郑嬴嫌弃地说。 “诶诶,小点声。”张予明整张脸都皱缩成了核桃,表情苦不堪言。“我瞒了七八年的事被你知道了。 “七八年前我就知道了。”郑嬴白了他一眼。 “啊?”某人再次绝倒。 “陈麓那性子,要是能在下面……”后面的话郑嬴没说,又笑了笑。张予明觉得他是万恶的男巫,笑起来也阴险至极。咬牙切齿拊心,然无以为报也。 “对了,你和杨雪很熟?”张予明问。 “还成吧。怎么?”郑嬴滑弄着手机。 张予明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丝缝隙,八卦的心思又占了上风。“听她那口气,对你有意思啊,怎么,有戏不?” 郑嬴的手机突然一震。 “说曹操,曹操到。”郑嬴高深莫测地对张予明晃晃手机。 “杨雪?” “约我六点吃饭。”郑嬴说着,起身欲走。 “你下手快啊,六点啊,还早啊,急什么?” 郑嬴站起来,翘起嘴巴,腮帮子鼓起一圈,转了转,说:“刚好回去拾掇拾掇。” 郑嬴的拾掇就是把灰色卫衣换成了黑色卫衣,整理了发型,在家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踱出门。杨雪说的地方是一家西餐厅,平时人还挺多。郑嬴等了一会儿,杨雪才到。 “这呢。”郑嬴向杨雪招手。杨雪今天穿的白色卫衣,下身搭配黑色短裙,穿着一双简单的小白鞋,头发也扎成半丸子头,显得十分俏皮。她化了淡妆,和当初见第一面时的干练精致迥异。 杨雪看到了他,急急忙忙走过去。“等了很久了吧?” “还好。”郑嬴说,“你今天很好看。” “你的赞美我笑纳了。”杨雪笑起来,脸上不自觉地飞上薄红。 笑纳不是这么用的。郑嬴在心里偷偷嘀咕,面上也笑着,“今天怎么想着要请我吃饭?” “我们认识也一个多月了,还没吃过饭呢。”杨雪眨眨眼,俏丽的双眼皮来回波动,美目生情。 郑嬴露出来恍然大悟的表情,张嘴的时候牙齿洁净,嘴唇鲜红。“希望女士能让我展现一下绅士风度,能接受我的邀请,饭后去看一场电影吗?” 杨雪“噗嗤”地笑了出来,笑声如银铃,十分爽利,装腔作势地说道:“那请尽情展现先生你的绅士风度吧。” 两人点了一份牛扒,郑嬴饭量比较大,又点了一份味增汤和甜点,杨雪为了保持身材而禁食。 “你平时吃西餐吗?”杨雪问,“你用刀的方式很特别。” 郑嬴正与牛扒争斗,“很少,我的胃是中国人的胃。” 杨雪抿嘴笑了:“看来我是选错了地方。”她切下一块肉,用金属叉递给郑嬴。 郑嬴看了看,下意识道:“不用了。”又添了一句,“我弄好了。” 杨雪把肉喂到自己嘴里。 “你平时和工作的时候很不一样。” 杨雪低着头吃东西,“你觉得哪种好看?” “各有千秋啊。”郑嬴评价。 杨雪低头笑,又仰起头来看郑嬴:“你说话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寡言少语的,和微信不一样。” “网络和现实的差距,微信更放松些吧。” “也是,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特别长……” “以后会越来越长的。”郑嬴又埋头于食物之中了。 “其实今天是我给自己的小小奖励。”杨雪突然说,仿佛斟酌良久。 “嗯?” “漆先生要把我调去北京了,做他的特别助理。” 郑嬴看着杨雪,等待下文。 “其实在亚太好几年了,亚太比较复杂,你和张予明认识应该知道,几个派系争来争去,我怎么也升不上去,去年别人把我介绍给漆先生在亚太的助理,有时候也做其它事,可能是他觉得我能力比较好吧,想把我调到北京。” “哦。”郑嬴有些不大明白杨雪说这番话的用意,只能试探性地揣摩:“那你想定居北京吗?工作在那儿。” “嗯。”杨雪点头。 “空气不大好。”郑嬴评价道。 杨雪又笑了。“其实像你条件这么好的,应该很多女孩子追吧。”她温柔地伸出了利剑。 “我比较懒散吧。”郑嬴不想谈论这事,岔开话题:“你平时都叫漆律漆先生,私底下也这么叫?” “习惯了,他太有魅力,感觉直接叫名字不好。” “哈哈,在一个男性面前这样赞美另一个男性真的好吗?” “不是你先提起的吗?你难道还会嫉妒?”杨雪嗔笑道。 “我当然会嫉妒了。男人是容易嫉妒的动物。” “是吗?”话语里是隐含的否定。 “希腊神话里的战神阿瑞斯嫉妒美之神阿芙洛狄忒爱上了美丽的阿多尼斯,在阿芙洛狄忒离开的时候变成野猪杀了阿多尼斯,这就是嫉妒。” “你像个艺术家。”现在轮到杨雪点评了。 “我从前是个画画的,半吊子的。”郑嬴状 恋耽美 分卷阅读7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不在意地说。 杨雪看起来很惊讶,“哈,我竟然不知道。能给我看看你画的画吗?” “可惜不能,”郑嬴摇头,“我好几年没画了。” “好吧。” 郑嬴从前以为他会变成一个略有声名的画家,即使不是影响深远的,也应该能溅起一些水花。但是后来,他才渐渐意识到,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有天分。他曾经参加过一个小型的比赛,参赛作品正是留学生学弟看到的那幅“礼拜二午睡时刻”,他倾注了心血,却只能拿到末奖。首奖的画作在他眼里看起来是那么不值一提,平庸而无创造力。到底是他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大众的审美集体缺失?他不敢为自己喊冤。他的画是最好的,他曾那么以为。信心是如何慢慢失掉的,那个过程郑嬴如今也不想再回忆,每一天都像剥皮抽骨,走向冰冷的未来。后来他不再画画,为了工作转向广告设计,把智力运用于一个又一个点子上。金钱,是立命之本。 对于郑嬴,骄傲是原罪。 10 杨雪吃的慢,偶尔说些俏皮话,郑嬴见一点酱汁在她下巴上,抽了一张卫生纸给她。“下巴上。” 杨雪接过,擦了擦。 “想看什么电影呢?”郑嬴问。 “现在上映的有什么呢?” “不在电影院,去私人影院。”郑嬴说,“所以你想看什么?” “工作以后就很少看电影了,也就是和朋友看看贺岁片什么的,还是你来定吧。” 郑嬴不喜欢做决定,要照顾别人的喜好,时常不能遂自己心意。“你喜欢看什么样的?” “不要太恐怖就好。” “我也不喜欢看恐怖片。”郑嬴说,“我怕鬼。” 杨雪咋舌:“啊。”在人说话比平常严肃的时候,你无法轻易揭过去。“我没想到呢。” 只有说话者能揭过去。“看喜剧还是悲剧?” “喜剧吧。” 郑嬴点点头,从手机上搜索,手机上的结果还没出来,脑子里倒蹦出几个。“大话西游,东成西就?” “大话西游吧。”杨雪选了一个,又说道:“你喜欢周星驰啊?” “很少人不喜欢吧。”郑嬴随口答。 “也是。” 郑嬴带杨雪来的是一家环境幽静的私人影院,来的人不多。郑嬴坐在左边,杨雪坐在右边,郑嬴给杨雪点了份冰淇淋,他自己点了份咖啡。 看完电影后,夜已深。两人走在影影幢幢的路上,霓虹灯的世界看起来有些遥远。 “你喜欢周星驰还喜欢王家卫?”杨雪问他。 “嗯。我喜欢李碧华。” “李碧华?” “青蛇、霸王别姬都是她写的,高中时上课偷偷看她的霸王别姬,难受了一整天。”郑嬴形容不出那种难受劲,空落落的,像丢失了什么,一整天都失魂落魄的。 “哈,真想不到你高中还会干这种事,”杨雪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我高中就在一个劲地学,我高中之后爸妈就把我送出国了,当时语言不通还要做各种作业,弄不好就得重修,那时候压力真大啊。” 郑嬴看着她的侧脸,觉得月光之下这样的她显得很可爱,“国外是要比国内累很多,大学。” “没办法,爸妈花了那么多钱,不能就这样回国,咬了牙学下去的。” 郑嬴没有搭话,象征性的点点头。后面迎来一阵沉默。 “你不想去北京吗?华洛要把业务拓展到北京去吧。”杨雪问。她又状似无意却有意地亮出了剑。 李选是北京的,他选择在s城发展只是小试身手,现在公司起步了,他也要运用北京的资源。“李选会去北京,他家里在北京说得上话,我应该会呆在s城。” “如果你去的话,李选不会拦着你,漆先生也很喜欢你,也没什么不好吧?”她笑着,引诱着郑嬴。 郑嬴没有告诉杨雪关于邵嘉的一些事。邵嘉曾经就让郑嬴去北京,但郑嬴选择和李选一起干,他还不想踏入北京那个社会,太大,太奢华,过不了几年就会被同化。然而现在他也没好到哪去。“我比较安于现状,s城就比较适合我,我其实没那么大的抱负心,我有华洛的一些股份,打算再待几年就出去走走,之后回家。” “哦。”杨雪说,听上去是有些失落的。她没问回家的意思。她要是问了,郑嬴会细细给她解释他的理想与渴望。只可惜她没问。 孤独的侠客为什么孤独?因为没有理解他的人。也没有人尝试去理解他。 “我送你回家吧。”郑嬴说着,他拦了一辆出租车。 “我一个人就好。” “大晚上的,一个女生不安全。”郑嬴说,这几天新闻媒体充斥着女大学生失联案件,搞得人心惶惶。 郑嬴把杨雪送到小区门口,杨雪正走开了又突然转身向郑嬴说:“要不上去坐坐?” 郑嬴摇了摇头,说:“太晚了,你好好休息吧,什么时候去北京告诉我,我给你践行。” 杨雪笑着走了。郑嬴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过了一会儿也回去了。 杨雪的意思很明白,想让郑嬴和她一起去北京。郑嬴不会去北京,她既然要去北京,那么在朋友的立场上是要给她践行的,杨雪心思缜密、活的过于拘束,当恋人不行,当朋友尚可。他十分忧郁,他也想谈恋爱,总是不尽人意。 回到家后,沈维明正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看剧,腿边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动来动去,看到郑嬴回来有点不自在,把电脑合上了、坐正了身子:“哥。” “这谁?”郑嬴指着他腿边的东西。 沈维明抱起它,原来是一只白色的小狗,“这……我朋友捡的,她家不能养狗,让我帮忙养几天,找到愿意收养的人再给人,哥,你不介意吧?” 郑嬴摇摇头,“你打扫卫生就行了。”郑嬴小时候爷爷也养过一条狗,是乡里最常见的种类。当时他小,想让小狗学会游泳,总把它扔水里,后来它见到郑嬴就怕,还不愿意洗澡,再后来它被人毒死了。“什么品种的?” “啊,我也不知道。”沈维明唯唯诺诺地说。 郑嬴也不在意,走到沈维明旁边,坐下了。 “哥,你看它挺小的。”沈维明把小狗给郑嬴。 郑嬴放在腿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它顺毛,且说着:“看的什么剧?” “权力的游戏,那个hbo出品的。”沈维明说,又把电脑抱在腿上,打开播放器。 “哦,冰与火之歌。”郑嬴说,“你看吧,我跟着一起看会。” 郑嬴顺势躺在沙发上,小白狗在他腿边挪动着身体,郑嬴怕痒,把它挪的远了,又用手拍拍它。 “在哪捡的?还挺乖。” 沈维明眼睛盯着屏幕说道:“哦就在学校附近的天桥下,我朋友发现的。” 看了一会剧,郑嬴有些百无聊赖的,虽然困,但不太想睡觉,就对沈维明说:“先暂停会儿,你去把冰箱里的草莓洗了。” 沈维明其实对剧还有些恋恋不舍,但是实在不敢违抗郑嬴的话,立刻就去了。郑嬴是懒,他一向不爱干这些事,但是如今有个免费劳力在这,他乐得悠闲,打开手机刷刷微博,另一只手还时不时按住要欺上身来的小白狗。 沈维明把草莓洗了,放进果盘里给郑嬴,他俩就一起看着剧吃着草莓。 “最近怎么样?”郑嬴突然问。 沈维明一下子愣住了,然后才慢慢说道:“还行吧。” “还行是怎么还行?” “就我那个朋友,嗯捡这只狗的,她叫宋娅,我们最近才认识。这就比较复杂了。” 郑嬴看着他,听他讲下去。 “她是那个打我的室友的女朋友。她男朋友叫江源。江源跟她说我的事,她第二天就跑来跟我道歉。为她男朋友道歉。就是……她是个腐女,哥你懂这个意思吗?” 郑嬴点头,“你继续说。” “哦,就是她觉得这事江源做的太过分了,虽然我是同性恋,但同性恋在国外都合法了呢,这话是她说的,反正我们现在成了朋友。她跟我说同性恋没我想的那么不好,国外的好多名人都出柜了,哦出柜是公开说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反正吧,她这人挺好的,她还安慰我,她还说过几天要江源给我赔罪。” 郑嬴点点头:“你能遇上一个这样的人还挺幸运的。”至少有人理解他、包容他、开导他。当年陈麓被叫同性恋的时候,他不在,后来也听说他受了很多苦,指责、唾骂,以及心灵的痛苦,那时候张国荣虽然去世了,却没那么多人给予普通的同性恋尊重。 “对了,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郑嬴挑眉道:“约会。” “哇,哥,你有女朋友了?怎么不带给我看看,长什么样?大美人吧?”沈维明瞬时兴奋了起来,事实证明,八卦是人类的通病。 “也不算吧。她要去北京了。”郑嬴靠在沙发上,那只小白狗又爬上他的胸膛,小爪子挠着他的卫衣。其实有些痒,但是郑嬴忍住了,他觉得很有意思。 “哥你也去北京去追她啊。” “我去北京了谁给你安排工作?”郑嬴说,“你过去点,别挡着我看剧。” 沈维明只好坐远一些。 11 沈维明大清早地又去学校学习去了,他的绘画班也上着,郑嬴醒的迟,李京河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正在睡梦中。 “郑嬴,hk的单子可能做不成了。” 郑嬴彻底从睡梦中惊醒:“怎么回事?” “你先来公司,他们负责人也在这边。” 郑嬴胡乱穿了衣服,没吃早餐就赶往公司 。 在的士上也想着hk会出什么变故,想来想去也摸不着头脑,只好想杨雪打听。本来郑嬴不欲找杨雪,但是找漆律他就更不愿意了。但是杨雪也是不大清楚。 “我本来就是亚太的,漆先生要我给负责华洛和hk的事,不过图个便利。他虽然是hk的大股东,但是据我所知,他一向不插手hk的事务,这次可能是hk的方格有其它的想法,漆先生起初没和他们打招呼。你可以给漆先生打电话。” “嗯,我明白了,谢谢了。”郑嬴说。他挂断电话,眉头攒起。 到公司,李京河迎上来和他一起进工作室,并说着:“他们想让as负责,违约金照赔。” “听说是因为他们想打开海外市场,我们的单子是漆律给的,hk的方格也不想惊动漆律想给我们多给违约金,给一个小一点的单子。” “你觉得,成么?”郑嬴盯着李京河。 李京河摇了摇头。 “李选把这事交给我就是想要通过hk让公司崭露头角,好在海外上市,这个机会错过了,下次就不知什么时候了。不管怎样,我不想让他失望。” “hk是让行政经理张含来的,在贵宾室。” 郑嬴点点头,向贵宾室走去,又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李京河说道:“摄影找好了么?” 李京河向他露出自信的笑容:“我二大爷,赵筠。” 郑嬴到贵宾室,那人正坐在沙发上。四十多的中年人,浓发浓眉大眼 恋耽美 分卷阅读8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一张脸笑起来像弥勒佛,倒是很温和。 “郑副总。”那人见他就站起来迎过去。“我是张含。” 张含,怎么不叫张含韵。郑嬴心中腹诽,面上倒显得热切,伸手不打笑脸人,hk因着漆律的缘故并不想得罪他们。“张经理,您坐,您坐。” “郑副总,你也坐呀,郑副总真是少年有为啊,我来的时候还以为你和我同辈,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看着二十都不到吧?”张含坐下说。 郑嬴也坐下,“哪里的话,我二十六了,您是长辈,就叫我郑嬴吧。” “还是有能力啊,我像你这个时候还是个小职员呢。” “我只是跟对了老板,走了运气,”郑嬴说,他不想继续打太极,便开门见山:“贵公司是觉得我们的方案不好么?” 张含的笑意有些凝涩:“其实是我们的不对,和你们签了约,又想毁约,你们的方案我看着是挺好,可上头那位想和as合作,你也知道,hk现在势头大好,正好打开海外市场。” “当初漆先生和我们签约,方总不知道么?”郑嬴问。 张含沉思一刻,又露出弥勒佛般的笑意,“漆先生是大股东,他的决策当然要重视,方总当时在国外,也没明说可不可,我们底下人就自作主张了。” “其实您不必和我这样客气,如果方总当时没有通过我们的方案,我想是我们做的不好,毕竟漆先生要卖李选一个面子,方总不满也情有可原……” “方总本来和as公司谈好了,当时他确实在国外,不过他没有看到你们的方案,漆先生要我们接你们的单子,底下人压力很大,只能执行,方总现在倒瞒着漆先生。”张含说,他终于收回了那种笑容,神情有些肃穆。 郑嬴喜欢快人快语,听到此言,笑了一下:“谢谢您,我有个不情之请,方总能先看看我们的方案么?” 张含点点头:“我尽力而为。” 郑嬴把张含送走,李京河就过来问:“怎么样?” “准备材料,明天去见方格,你和我一起。” 李京河点头,他和郑嬴都很重视这次与hk的合作,郑嬴恐怕是想帮李选,他却是不忍他的作品被人忽略,他一向爱惜羽毛,郑嬴奇思妙想经过他的锦上添花,这次的成果让他很骄傲。 第二日,李京河就给郑嬴打电话说方格想见他们。 “张含会做人,不能得罪漆律,只能说服方格给我们机会,到时候出错了也不能怪他。”郑嬴笑道。 “要是方格不满意,只能怪自己学艺不佳了。”李京河也笑。 “怎么,这么不相信自己?” “哪里。你吃饭没,方格约的三点,正好可以先一起吃饭。” 郑嬴想了想,说:“算了吧,麻烦,等会hk门口见吧。” 其实这种事不该郑嬴去,他只是个设计师。但是方格、hk到底不一样,他只能凭着副总的名去见方格。 方格是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四十来岁,娶的是s市市长的妻妹,倒不是凭妻而贵,他家里和北京的关系也深。方格看上去比较严肃,穿着一身合体西服,但一说起话来让人倍感亲切。他本就是电子智能方面的领军人物,算得上技术宅们的偶像,十几年风霜把hk做到如今的地步,郑嬴也是很钦佩他的。郑嬴深知若不是凭着漆律的面子,他不会轻易见到方格。 “方总,”郑嬴走上前去,“很荣幸您能抽空接见我们。” “说的什么话,郑副总你是青年才俊,方某早有耳闻,不过一直没有机会。”方格笑道,又看向李京河,“这位是?” 郑嬴并不喜欢别人称他为副总,他的实力与职位不配,虽说与李选共同经历了创业的艰辛,他也觉得他并没有付出什么。 李京河也面含笑容,“方总不记得我也是应该的,我叫李京河。” 方格恍然大悟,抚掌笑道:“是你啊,四年前是在北京吧!你从国外回来了?” 李京河点点头,说:“毕了业就回国了,有幸能和hk合作。” “后生可畏啊。” 他们进入会客室,李京河拿出些资料,正想递过去,却被方格打断:“你们的作品呢,创意部和设计部都看过了,好是好,但是呢,hk已经和as定好了海外版的合约,当然你们的作品自然也不遑多让。” “方总的意思是?”郑嬴问。 “双管齐下比一枝独秀更来得好,《雨》这个作品用于国内版,郑副总以为如何?” 郑嬴莞尔一笑:“方总信任我们,那当然是好的。” “我以为方叔叔连侄儿的面子都不卖,吓我一跳,我可是签了军令状来的。”李京河也松了口气,故作大惊小怪。 “你倒是皮,李老师身体可好呀?”方格问。 “爷爷身体健朗,只是最近忘性大。” 方格点点头,与郑嬴李京河谈笑风生,过了一会儿,郑嬴便寻机告辞。 “哦对了,”方格是送郑嬴等人出去,想到了一些事说道:“郑副总,替我向漆先生问好。” 郑嬴一愣,疑惑地看向方格。 “委屈了郑副总,郑副总不要介意。” 郑嬴郁结得脸都快红了,然而还是憋出一句“哪里的话。” 出来后,李京河笑着调侃郑嬴:“原来他不是卖我的面子,是卖你的漆先生的面子啊。” 说的后面两个小助手都笑了起来。 郑嬴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说:“哪比得上你的方叔叔,还有,你那汝窑瓷该不是趁你爷爷忘性大给拿过来的吧?” 李京河“哈哈”地笑了,“知我者,郑嬴也。” 一个小助理也忍不住说道:“听说漆先生长的帅,郑哥,是不是啊?” 郑嬴没理他,反倒是李京河说:“那可是帅得能把人掰弯啊,北京那个叫陈尊的,赶着投怀送抱人都不要。他该不会真的对你有意思?” “郑哥,你单了几年,连性取向都变了呀?”小助理乐不可支。 郑嬴懒得理他们,他脾气好,所以李京河他们经常开他玩笑,也正是因为这样,设计部是公司里最和谐的部门。“散了,散了。这一单成了,放你们半天假。” “谢谢郑哥!”俩小助理便做鸟雀散了。 “你还跟着我干嘛?”郑嬴问。 “我的郑总啊,您真是贵人多忘事,趁早和你把片子拍了吧!” 到这份上,郑嬴只得乖乖跟着去李京河的家里。 李京河家颇大,是一栋别墅,离市区远,所以又在市区租了房子方便工作 。 人与人总归是不同的,有些人要在泥淖中挣扎一生,有些人一出生便是什么都有。那种辛酸而复杂的情感在郑嬴心中掠过,他露出了完美的微笑:“你家挺大的呀。” 李京河露出了满不在乎的神情,“我妈挑的,也是她设计的。” 当然了。 12 日子仍旧照常飞逝,郑嬴自从斯诺克一事后就再未和漆律联系过,而方格的态度让他一直如鲠在喉。 这日,郑嬴接到了老师李景坤的电话。 “小嬴啊,最近忙吗?”老师的声音永远那么和蔼。 “挺闲的。”郑嬴说,最近李京河和他二大爷忙着选角的事,他落了闲。 “挺闲的不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啊。” “老师您说笑了,我马上买机票去看您。” “你这孩子。前几天家里来了客人,是墨亭的朋友,看中了你留在我这的画,知道你是我的弟子,想资助你。”老师的语气中还有一些自得之气。 郑嬴到没显出什么来,只说道:“托老师的福。” “哈哈哈,你这孩子,总是不露声色的,人家怎么是看我老头子的面子了,这位客人是仰慕你的才华,人家见不到你还很遗憾呢!怎么样,要不要过来?” 郑嬴终于笑出来:“谢谢老师。” 于是便买了最早的航班去北京。 郑嬴到达北京时,已是第二日下午五点。师母陈欢欢给他开的门,一见他便笑起来:“刚刚还念叨你呢,你穿的这么薄,可冷吧。”她知道郑嬴怕冷,赶紧让他进来。 老师李景坤是前几年从s城搬到北京的,年纪大了便盼望着和儿女们更近些,遂辞去了s大的职务。师母穿着围裙,两老吃不惯北京的食物,也不想外人来做,习惯了自己动手。 郑嬴轻车熟路地把行李放到客房,才又到客厅来,发现李墨亭的女儿李念念也在。郑嬴不知道李墨亭给他女儿起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总想到王家卫电影里的那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也是很有趣的。 老师和念念在一边包水饺一边看电视,见到郑嬴过来就兴奋的连手里的饺子皮也不顾了,向他招手:“郑嬴哥,快来看我包的饺子!” 郑嬴走过去,坐在她身边,瞧了瞧,说:“包的挺好的。” “那是。”念念开心地笑了。念念是在读高二,少女怀春的年纪,家里有个相貌人品都上佳的大哥哥自然惦念着。郑嬴喜欢吃饺子,老师一家都知道,他要过来自然要给他包饺子,念念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郑嬴也在旁边包。郑嬴说自己操作能力差,这当然不是假话,他包饺子的能力就受到了念念的嘲笑。念念不知道如此优秀的大哥哥竟然不会包饺子,包的歪七扭八的,还不如她七岁的小侄儿,“咯咯”地笑个不停。她记着这事记了一年,后来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仍旧笑的前俯后仰。 饺子包完了,念念和师母一起去把饺子下锅。郑嬴就和老师坐在沙发上。 “你呀,就是心思太重,当初我推荐你去巴黎去,你偏偏不去,白白浪费了这么些年好日子。”老师一见他就要数落他,毕竟是他的得意门生,放着大好的资源,却囫囵做了个设计师。 郑嬴只好赔笑:“巴黎费用大,老师虽然能资助我,但是离家远,我妈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好照应。” 李景坤冷哼一声,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小嬴啊,你有时候要把风骨放一放,如今是有个机会了,要抓住啊。” 郑嬴点点头,“那客人是怎么说的?” “他倒是挺喜欢你的画,也说他们家有资助艺术家的传统,他虽然是附庸风雅,心倒是诚的。” 郑嬴明了,北京有些大家族喜欢培养些学艺术的。 李景坤看着他叹了口气。“小漆呢,也是世家子弟,祖上也有中过进士的,他资助你,也不算辱没了你。” 郑嬴心想,现在哪有他挑雇主的地方,但是齐姓……他却没怎么听说过。“齐先生是华侨吗?” “哪里,土生土长的北京人。” 郑嬴点点头。 不一会儿,念念就叫他们吃饺子。 吃完饺子,郑嬴与李景坤又聊了几句后便进了房间,念念却已在房里等着他了。 “怎么了?” 念念有些难为情,却还是把脸颊对着郑嬴,露出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与稍长的脖颈。 “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郑嬴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念念皱起眉,质问他:“你笑什么?不愿意做我男朋友就算了。” “你们现在谈 恋耽美 分卷阅读9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爱都这样吗?” 念念说:“也不是这样啦,但是我们认识那么久了,你又对我很好,我也喜欢你,爷爷也喜欢你,你觉得如果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你倒是想的多。” “哪有,我们班上的男生都幼稚的要死,长得帅的呢不聪明,聪明的呢长得一般,我见了你哪还会喜欢上别的人?” 郑嬴忍俊不禁,憋着笑:“原来你还权衡了一下,快去睡吧,我的小郭襄。” 念念失望地哼了一声,又对郑嬴说:“你是嫌我小吗?那你等我长大呀,我保证比苏姿好。” 苏姿是郑嬴在大学谈的女友。 郑嬴只好正颜道:“我只是你遇见的人中看起来比较好的,符合你的审美观,等你遇到你喜欢的那个人,他也许不是最好的,但是你从来不会拿他来比较,因为在你心中他就是最好的。念念,我希望你拥有一份纯粹的爱情,不要陷入和其他人的攀比中,只有你喜欢的,才是最好的。” 念念怔怔地看着郑嬴,又迅速低下头来,闷闷地说:“我知道了,我去睡了。” 郑嬴也叹了口气。他有一大段道理讲给别人听,自己却如入迷途。 夜半,郑嬴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他一直忐忑不安,那个姓齐的先生真的觉得他画的好吗?毕竟他没什么名气,也有好几年没画过画了。如果他再拿起画笔,能像从前那样灵感充沛吗?越是重视,反而越不自信。但是他也有退路,等他攒够了钱,他会辞去华洛的工作,一门心思地画画。 辗转反侧,终于还是睡着了。 早晨。师母已经做好了早饭,不过几样小菜与白粥,还有昨晚未下完的饺子。 四个人便一起吃了。期间,师母询问:“小嬴,最近有对象了吗?” 郑嬴摇头。 “虽说你年纪也不大,但是也差不多可以定下来了。你看我和你老师当年结婚的时候多早。” 郑嬴笑了笑。一旁的念念气鼓鼓地吃粥。 “现在孩子,结婚都晚,哪像我们以前,况且小嬴要是把画画好了,到时候认识的女艺术家就多了。”老师在一旁慢悠悠说道。 “我觉得郑嬴哥找个女艺术家不好,”念念插嘴,“爷爷你看你认识的年轻女艺术家,哪一个不是娇生惯养的,郑嬴哥自己都照顾不好,难道以后指望着他去给她们做饭?” 师母觉得甚有道理:“我觉得小嬴确实要找个温柔贤淑的,女艺术家天天只会画画,能做什么?结婚还是要找个能过日子的。” 老师不想理会他们,只问郑嬴:“小嬴,你说说,你觉得你喜欢哪样的?” 郑嬴说表示只想逃离战场,含糊地说:“看缘分,看缘分。” 念念恨铁不成钢。念念今天有早修,吃完了便风风火火地赶向学校,她不常住在李景坤这儿,通常住在离学校近的房子里,李墨亭买的学区房。 郑嬴本想出去溜达几圈,消消食,但总归是冷,便窝在房里。也闲来无事,便和同在北京的杨雪聊起天来。 “上次说要给你践行,不如给我个补偿的机会?”郑嬴上次因为hk的事没能送别杨雪。 “你到北京来了?” “嗯,在我老师家里。” “好啊,今天我刚好有空。” “可不巧,今天老师家里要来客人,我要陪着。” “什么客人,还要让你陪着?” 郑嬴的手指停在手机屏幕上。“神秘的贵客吧。” “好吧好吧,周六我也有空。” “那到时候见。” 郑嬴呼出了一口气。 正想着,从郑嬴的房外直穿走廊,过客厅到玄关,门铃响了。郑嬴突然如同受寒而颤抖了一下。门铃继续响着,师母出门买菜,老师在书房恐怕听不见。郑嬴匆忙起身,穿过走廊客厅到玄关,打开那扇门。 是师母陈欢欢买菜回来了。 13 郑嬴松了一口气,刚喊道“师母”却突然看见师母身后站着一个男人。 “小嬴啊,我忘带钥匙了,幸好你在家,那老聋子估计还不知道我回来了。”师母换鞋进来,又说道:“对了,这是小漆,就是想照顾你画画的那位先生。” 漆律也换鞋进来,依旧是那副棱角分明的面孔,他看着郑嬴。 原来是漆而不是齐,他早该想到的,老师说话一向带有口音。 郑嬴不知为何从心底生出一丝恐惧来,但他腼腆地笑了笑,说:“漆先生。” 漆律点点头。 陈欢欢提着菜篮走向厨房,一边说着:“小漆啊,你先坐,我叫那老聋子出来,你和小嬴先聊聊。小嬴你照看着些小漆。” 师母这样小漆小嬴地叫着,让郑嬴生出了些荒谬感,他与漆律阶级不同,年龄亦有差别,但这称呼实在是平等。 漆律今天穿黑色毛衣,灰色风衣,没有了凌人之意,偏偏显出温润、柔和与典雅。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郑嬴不否认他面对漆律十分紧张,他面对一个要对自己的作品有所估价的人当然要重视。但这个人是漆律,让他意想不到,何况短暂的分别让他更猜不透这个人,他很是怀疑对方的目的。他害怕漆律。 “几日前,拜访李教授看到了你的画,画的很好。”漆律说道,浓墨样的眼睛盯着郑嬴。 “谢谢漆先生夸奖。漆先生要喝什么茶?普洱还是?” “正山小种。” 郑嬴说:“我找找。”随即去泡茶。 李景坤也从书房里出来了。见到漆律便笑道:“小漆啊。” “李教授。”漆律站起来。 “且坐,且坐。”李景坤要他坐下,“你见到小嬴了。小嬴这孩子,天分很高,也肯下苦功夫,只是这几年疏于用笔。” 漆律说:“他的画色彩搭配与意境都好。” “唉,这孩子,说不定疯起来就和梵高一样呢。你能做他的知音是他的福气啊,谁希望自己的画到死了之后才值钱?” 郑嬴端来茶,一杯是正山小种,一杯是普洱,给漆律和李景坤。 “小漆你怎么想?”李景坤问。 郑嬴坐在一旁。 “五年,不管郑嬴的画是赚是赔,一切费用由我支付。” 李景坤没有问五年之后怎么样。郑嬴也没有问。五年之后他还不能证明自己,恐怕也没什么办法了。 郑嬴没有立刻答应。这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但是任何看上去盈利的买卖只有都伴随着风险。郑嬴不知道属于他的风险是什么。 陈欢欢做了一大桌子菜,招待着漆律吃饭。 “家里本来就没什么人。墨亭他们也不和我们住一块儿,有时候还怪冷清的,正好小嬴和你都过来了,就多吃点。” “您太客气了。”漆律说。 陈欢欢看向郑嬴,郑嬴本就身子单薄,不爱运动,就说:“小嬴,你看你总这么瘦怎么成,念念看上去都比你肉多。你一个人在s城,自己又不会做饭,就该和念念说的一样,找个贤惠的女朋友,让她照顾你。” 郑嬴未料想到话题又转到这,尴尬地咳嗽两声:“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尤感觉漆律的视线也落在自己身上,就更加不自在了。 “小嬴到时候还留在s城?”老师问道,“你要是签了合同,不如来北京,小漆在这,我这把老骨头也用得上你咧。” “嗯,华洛的事还没结束,等结束了再决定吧。” “小漆平时是做什么?”陈欢欢问。 “我是替人做决策的,也在几个公司入了股。” “漆先生是建筑出身。”郑嬴突然说道。 “建筑?”李景坤略一沉吟,“我那个孽徒也是学建筑的。” 陈欢欢嗔怪地看了李景坤一眼:“怎么这样说小尚?” “他现在是出名了,说的他什么?少年天才建筑师!他还不知耻,真以为自己担得起。”李景坤气喘吁吁地说完,气氛变得尤为微妙。 “我想李教授是怕他为声名所误。”漆律不动声色地说。 “哼,他可不如他师兄。不尝苦就享甜,迟早出事。” 郑嬴在心底苦笑。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谁不希望年少成名呢?可往往是春风快意马蹄急,有人欢喜有人愁。 更可悲的是,名誉使我感到羞愧,因为我暗地里求着它。 吃饭的时候李景坤谈到郑嬴是个古董痴,一双明眼汰劣澄金,“我这个烟嘴壶儿就是小嬴淘的,他的眼睛啊,锐利。” 郑嬴注意到李景坤说话已经带了些儿化音。 这小烟嘴壶是郑嬴花了几万买下的,其实是清朝的物什,收藏价值尚可,郑嬴却是看中了它的材质,作为送给老师的礼物。 “这么说来,我在欧洲买了一个珐琅彩香炉,一直没有请人鉴赏。” “让小嬴去看看,要是今天下午没事,让小嬴带你去胡同里转转。” 李景坤是想让郑嬴带漆律去胡同里专门买古董的小店里,那些店的老板都是脾气古怪的老大爷,店铺通常都是祖上传下来的。 “郑先生?”漆律看向郑嬴。 “漆先生若是想去当然可以,只是……我不会开车。” “我今天开了车来。” 李景坤说:“小漆你就带上小嬴,胡同里自有天地,我活了大半辈子也不敢说都见过哩。” 漆律点点头。 车上,空调开着,郑嬴有些热。他与漆律不交谈,本来就窄小的空间更显得逼仄。遂低头玩手机,也没什么可玩的,只是让自己看起来有事可做的样子。 “郑嬴。”漆律突然说。 郑嬴吓了一跳,轻轻惊呼一声。 “你流汗了。”漆律仍是看着前方。他在开车 。 郑嬴额头确实有细微的汗丝,他脱下外套。 郑嬴如惊弓之鸟,忐忐忑忑不知说什么才好。漆律也没说话了,犹豫之久,也过了说话的时期。还是沉默。 路上堵车,气氛沉闷至极。郑嬴脑内思绪纷乱。漆律打开音乐。 &hought i'd want to die but i was lun on a ld night then you found god help becae i feel y y away now and i' scared and i &i doesn't ge hi i hope ti doesn't ge hi i hope ti & ge hi i hope ti doesn't ge hi 是the drums的一首歌。郑嬴不太了解美国乐队,但是他碰巧很喜欢这首歌。i hope time does’nt ge him 就像是在某个冰冷孤寂的雨夜,一个人走在马路上。赤条条,空荡荡。谓我何求?谓我何求。所求一死。所求昔畴。 郑嬴第一次出国是他和绍嘉一起,那时候绍嘉还和白羡周在一起。正当热恋,蜜里调油,恨不得日日交颈而眠,夜夜耳鬓厮磨。那时候总觉得一切都是好的,不好的也会好起来。毕竟年少,毕竟青春,总以为真情打败一切,总以为只要用力就会快乐。绍嘉要和白羡周出国,又怕他爸知道,故带上郑嬴。在他爸眼中,郑嬴总是好孩子,好学生,能指引绍嘉走上正确道路的好朋友。既然郑嬴也去,他爸没有拦着的道理,反而 恋耽美 分卷阅读10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加慷慨,给绍嘉的零用钱多了好几倍。他们一到挪威,绍嘉就和白羡周跑了个没影儿,郑嬴也乐得不做电灯泡,在异国的大街上晃荡。 是很冷的天吗?他裹紧自己。摇摇晃晃趔趔趄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像醉了一样。 后来他似乎走进了一个小酒吧。 酒吧是灰暗的,是拥挤的,是潮湿的。有很多人。郑嬴不知道怎么描述。男男女女,混居一堂,总让人感觉气氛那么潮湿。灯光永远照不见人的脸,但是整个环境又极其沉静。仿佛深海下看不见的涌流,让人窒息,又让人从沉默中爆发,让人慰藉渴望,又让人克制自持。是女人的弗罗伦萨带,是基督徒的十字架,是路西菲尔的骄傲,是人类的智慧与谗言的蛇。 郑嬴感到热。当然,在这种时候。很热。嘴唇是湿润的,口腔是湿润的,舌头也是湿润的。气息很近。一颗心砰砰跳。一热一跳一热。砰砰。一跳一热一跳。砰砰。 砰砰。要坠落了。砰砰。 突然郑嬴睁开眼。其信然耶?其梦耶?其所见非其真耶? 郑嬴还是喘不过气来。 心脏一热一跳一热。 漆律仍看着前方。还在堵车。 郑嬴的脸很红。红到了漆律也奇怪地问:“很热吗?我把空调调低点?” 郑嬴摇摇头。 现在放的是披头士的歌。 14 漆律的住宅是在高档小区,当然的。煞费心力到了,郑嬴穿上了外套。 在十七楼,有阳光,采光足。锁是指纹锁。漆律的手和他的人一样赏心悦目,修长的,莹白的。郑嬴莫名其故地就注意到了,暗暗的手与他的比较。 进门,空间大,立刻有人来。 “回来了啊。”是个中年妇女,低眉顺目地,穿着围裙。 “郑妈,这是郑嬴。” “哟,是本家人啊。”郑妈惊喜了一下,手里拿着漆律脱下的外套,又要去接郑嬴的。 郑嬴赧然地说:“谢谢。” 郑妈把外套挂在一旁。“郑先生看着年纪不大啊。” “是不大。”漆律似乎笑了一下。 “要吃什么吗?” “不用了、不用了,劳烦了,是吃了饭来的。”郑嬴忙说,他浑身不自在。 “郑妈做的面好,现在也不早了,在这吃吧。” 郑嬴怎么拒绝?“不到胡同里转转吗?” “胡同里转转?郑先生不是北京人啊?小六对胡同可熟了,打小就在胡同里窜。”郑妈说。 郑嬴一下子脸就红了。实在羞恼,实在难堪。他确定他看见漆律笑了。也心存忿懑,施之奚落。“漆先生小名叫小六?” “我的名字律字,外公和爷爷总念不好,总叫我小六小六的,后来家里人就这样了。”又对郑妈说:“郑嬴在这吃饭,他爱吃面,再做些小菜。” “有什么不吃的吗?” 郑嬴摇头。有也不能说,否则怕冒犯了主人家。 郑妈“哎”的一声答应了,向厨房去。 “去看看香炉?”漆律问。 郑嬴点头。 漆律入手的珐琅彩香炉十分漂亮。蓝是景泰蓝,图案是缠枝莲,串联枝叶,桃形花心,花朵饱满,花瓣短而肥腴,疏密有致,花枝伸展坚强有力,是典型的明初风格。釉质细腻,色调纯正,颜色明快。郑嬴实在是为古人的艺术感而倾倒。 郑嬴看得入神,细细把珐琅彩香炉观察了数遍才抬起头,兴奋地说:“很漂亮,釉色通透,图案洒脱,当是明初之物了。” “嗯。”漆律点头,似乎并不意外。 “只是这里有些瑕疵,”郑嬴指着口沿处,“可能会影响它的市价,但是收藏价值很高,很漂亮。” 漆律只是望着郑嬴,不太在意。 “要看看别的吗?”漆律说。 收藏室里还有些墨砚、旧章、书册。 郑嬴哪会拒绝?把所有藏品观赏了个遍。郑嬴实在是高兴,暗暗想着这些都是他的该多好,得一天抱着一个睡觉。 两人一边吃着饭一边交谈着。 “我一直想问,”郑嬴说,“漆先生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漆律抬眼看他。 “就是……为什么会想到要资助我呢?毕竟我和漆先生非亲非故,除了李选也没什么别的联系了,对了,实在是要谢谢您给华洛机会。” “有的时候,有的事情,说不上来为什么。”漆律放下筷子,“如果你需要一个理由,我很欣赏你。” 郑嬴将笑未笑:“说实话,实在是很惊讶。但是这样恐怕我不能接受。漆先生既然是个商人,是觉得我有利可图吗?我的画不符合市场主流,我也实在改变不了,恐怕即使五年之后我也不能给漆先生带来任何利益。” 漆律挑眉,道:“我不需要钱。” “我当然知道漆先生身家丰厚。” “所以我想从你身上得到的也不是钱。” “那是什么?” “一种心情。” “什么心情?”郑嬴追问。 漆律的眼睛幽深而漆黑,无端地让郑嬴害怕。但是郑嬴还是想知道答案,直视着漆律。 漆律眨了一下眼,又拿起筷子,风轻云淡地说:“求而得之的心情。” “漆先生说的玄之又玄。” “我有条件。”漆律缓缓地说,“也许你该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郑嬴抿了抿唇,视线不肯离开漆律的眼睛。 “你要来北京,住在这里,你的作品不能给别人,你的行踪我都要知道,郑妈会负责你的吃穿住行,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助理。你想去旅行,写生,这都可以,前提是,我得知道你在哪里。” 郑嬴大吃一惊,半会儿组织自己的语言:“漆先生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的控制欲很强。” “所以你要让我生活在金丝笼里吗?这不啻于包养吧?” 漆律看着激动的郑嬴,并无波动,说:“你太紧张了,郑嬴。” “对不起。”郑嬴喘了口气,低下头,“漆先生的要求对我来说实在是有些荒谬,我难以接受。” “我不想干预你的生活,我想知道你在做什么,这不是包养,郑嬴。” “可是我不明白,您所说的,和您想做的,我都不明白。” “你真的想知道?”漆律攫住郑嬴的眼睛。那幽深的、又显得深情的目光如同海水一般似乎从眼里流入心里了。 突然地,郑嬴一下子泄了气,甚至有些慌乱,“不,我不想了。我想我该走了。”他站起来,身姿趔趄。 “我送你。”漆律也站起来。 “不、不用了,我自己去回去就好。” 郑嬴落荒而逃了。他甚至没给漆律说一句话的时间。 郑嬴从漆律的住所匆匆忙忙出来后才后知后觉自己竟没有穿上外套。 北京温度极低,郑嬴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他却实在不敢回去。钱包也在外套口袋里,随身带着的只有手机。 这是一个哈姆雷特的问题。to be or not to be?人生总是戏剧性的。他想他应该给绍嘉打电话,让他在北京的朋友先接济他,无论如何他不想在短时间内再和漆律见面了。 他也不想回老师家,他只想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躲躲。 电话拨通了,但马上就被郑嬴掐断了。 漆律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郑嬴觉得自己都要哭了。冻的。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在心中扩散,郑嬴从来没有想过会将自己置于如此进退两难的局面。 漆律手里拿着郑嬴的外套,那种大的羽绒服,他上去就把郑嬴裹住了,把他紧紧锢在怀里,脸颊贴着郑嬴通红的耳朵。“这么冷也不进去?”是无可奈何又宠溺的语气。 他拥着郑嬴走进电梯里。 郑嬴走的不稳,整个人都靠在漆律身上了,他脑袋里转过了无数的想法。 漆律一只手搂着郑嬴,一只手按了键,就这样在骤然增加的加速度中,他在郑嬴耳边说:“你说,不看着你,我怎么放心?” 又回到了17楼,进门又是郑妈。 “呀呀,刚才是干什么去了,走的这么急” “做点姜汤来吧。”漆律说。“没什么事。” 郑妈对他俩的奇怪的相拥似乎并不惊讶,郑嬴却似乎都能感受到这个中年妇女的探究的目光。 “你跑这么快干什么?我不会吃了你。”漆律把外套从郑嬴身上拿下来,随手放到一边。“我们谈一下。” 郑嬴站在门口,不愿动一步,“就在这说吧。” “郑嬴,你一刻也不想呆在这?” 郑嬴低垂着头,单薄的灰色衬衣也皱了,看上去十分可怜。 “合同是白纸黑字,提前拟好的,过段时间我会发传真给你,决定权在你。” 郑嬴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喝过姜汤我送你回去。” 郑嬴又微微垂下头,以刚好可以让他听到的声音说:“谢谢。” 郑嬴当晚又是辗转反侧不成眠。 好像很多事都脱离了原有的轨道,不知向什么地方飞驰而去。 一颗蠢蠢欲动的心。王尔德说:“我能抵抗任何事物,除了诱惑。” 诱惑。郑嬴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金钱,时间,空间,都恰好地为他准备着,等他跳入。他能克制住吗?或许这些已经在冥冥之中标好了价码呢? 你所得到的,必定得用一些东西来交换。会失去什么?身体?爱情?还是道德?一切自己认为对的的东西?郑嬴不免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一个人的快乐就是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那加上一个条件呢?你得做你不喜欢的事。岂不是自相矛盾?那减去这些条件呢?你一个人追求着自己的天上的月亮,抛却脚下的便士。这可能吗?他还有自己的母亲,还有各种朋友,他生活在人情社会里,有数不清的关系纠缠。况且,更可怕的是,他得到了太多,他已经慢慢走入奢侈的宫殿,再想走出来,难了。 因为和杨雪约定了,郑嬴又出门了。 杨雪穿着灰色大衣,在北京养着白了些。 “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北京了。”杨雪看到郑嬴就高兴地上去挽着他。 郑嬴没说什么,他现在很庆幸他没有度过和杨雪的暧昧期,他现在颇需要一根救命稻草。 “今天还是去看电影吧,我订好了票,不是在私人影院,还是电影院比较有感觉。”杨雪说。 “当然好,不过我能问问是什么电影吗?” “《美女和野兽》,可能你不爱看,请满足一下我的少女心吧!” 郑嬴确实不爱看,但是对于女人偶尔的小任性他乐意满足:“荣幸之至。听说场景画面精致。” “艾玛女神的裙子特别漂亮,你应该喜欢艾玛吧?” 郑嬴对艾玛的记忆只是停留在赫敏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生上,后来又听说她去联合国演讲,却在演艺事业上少有进步,所以郑嬴暧昧地说:“赫敏实在可爱。” “所以每个女孩子都想成为有王子的公主啊。” 两人说说笑笑走进了电影院。 电影确实不太精彩,虽然大牌云集。 “剧情不怎么好,但是大表 恋耽美 分卷阅读11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的眼睛很漂亮啊。” 郑嬴说:“他看着mary的时候确实很漂亮,可惜去了好莱坞。” “哈,没想到你看《唐顿庄园》。” “我看英剧比看美剧多, maxine peak是我女神。” “嗯……这个名字没怎么听过呢。” “她没那么出名,和rpj一起出演了《皇家律师》。” “这样啊……” 走着说着,郑嬴把杨雪带到了他和绍嘉常去的一家高级餐厅。 “这里看起来很不一样。”杨雪说,“到北京几个月,竟然没发现这样一个好地方。” “嗯,这里是比较私人的,非会员勿入,我朋友帮我弄的会员。” “果然是北京啊,”杨雪艳羡地叹了口气,“不过郑嬴你该不会是什么深藏不露的大少爷吧?” 听杨雪的调侃,郑嬴无奈地回答:“你看肥皂剧看多了。” 杨雪狡黠地笑了笑。 总觉得人生不乏狗血和冲突。郑嬴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戏剧性的桥段。高中时期的父亲早亡,郑嬴就在日记本上写下一句,有如生活在一本小说里,竟然十六岁就披麻戴孝。后来母亲与爷爷奶奶的互相猜忌与折磨,郑嬴冷眼旁观。无数的人与无数的远方,应该都和他无关。 杨雪反应很快,立马就松开了挽着郑嬴的手走上去,说:“漆先生,之锦姐。” 陈之锦看着从s城调来不久的杨雪,笑了笑:“男朋友?” 漆律看着他们,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不是,”杨雪笑着说:“这是郑嬴,漆先生也认识的,华洛公司的副总。郑嬴,这是之锦姐,漆先生的特别助理。” 陈之锦点点头,“和李选一起来的吗,郑先生?” “不是。”郑嬴只说了两个字,有些拒人千里。 “既然碰到了,就一起吃饭吧。”这是漆律突然说。 杨雪看了看郑嬴,见他没什么表示,就说道:“之锦姐不介意吧?” 陈之锦楞了一下,又笑起来:“我介意什么?要介意也不是我。” 杨雪虽疑惑,也不好问下去。 漆律拿到菜单给郑嬴:“你点吧。” 郑嬴却把它推给陈之锦和杨雪,说:“女士优先。” “我没在这吃过,还是让会吃的人来点吧。”杨雪说。 “老板都让郑先生点,我怎可以违抗老板?”陈之锦打趣道。 郑嬴只好点单。 “有什么不爱吃的或者喜欢吃的吗?” “老板不吃辣,我都可以。”陈之锦说。 郑嬴抬起头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看菜单。 “我也都行。”杨雪说。 点好单之后,郑嬴便去洗手间,一进去就大吃一惊:“邵嘉?你什么时候回北京的?” 邵嘉似乎喝了些酒,整个人看上去很疲惫,一见到他就上去揽着他,抱着他的肩膀:“前天吧,老头子叫我回来的,忘记和你说了。” 邵嘉整个人都挂在郑嬴身上。 “早上怎么喝酒?”郑嬴皱着眉头,扶着他。 “时间没调过来,喝习惯了。你怎么来了北京?哦,对了,你昨天好像给我打了电话,我这几天都是迷迷糊糊的,没给你回。” “我是看老师的,过几天回去,你和谁一起过来的?” “向谦他们,你呢?” “我和别人一起来的,你现在过去吗?” “嗯,”邵嘉的脸蹭着郑嬴的肩膀,“晚上来找我啊。” “嗯嗯,要我送你过去吗?” “不用了,”邵嘉摆摆手,“一定要来找我。” 绍嘉撑着手肘,向外走去,冷不防就撞到了一个人,没仔细看,也懒得理会,又说道:“好久没和你一起睡了,郑嬴,晚上我可要好好给你说一下了。” 郑嬴感到尴尬万分,漆律被邵嘉撞了一下,没说抱歉就走了。“漆先生,那是我朋友,你不介意吧?” 漆律摇了摇头。 郑嬴这才去方便。 镜子里的郑嬴比漆律稍矮,漆律的衣物实在精致,郑嬴盯着他的袖扣就入了神。很简洁的款式,银色之中嵌了块黑曜石,郑嬴看得出来工艺很繁复。他并没有在一大名流珠宝杂志上见过这款。 “怎么了?” 郑嬴听见漆律问,他突然回过神来,视线却与镜子里的漆律对上了。 “没事。”郑嬴躲闪着,“我先出去了。” 郑嬴走出洗手间,漆律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见他俩一起过来,陈之锦笑了出声:“你们去的时间差不小,回来却一起回来,难不成背着我们说了悄悄话?” 郑嬴尴尬地下意识看了一眼漆律,见他毫无反应。“遇到朋友了。”郑嬴说。 “哪位朋友啊,不如叫他一起凑个热闹?”陈之锦问。 杨雪也附和:“你也好不容易来次北京。” 这时漆律突然说道:“邵家和向家的孩子,玩得正好。” “哦,”陈之锦若有所思地说,“邵家的?和台湾白家白羡周的那个?” “邵嘉是我朋友。”郑嬴的语气有些强硬。 陈之锦愣了一下,又笑了笑,“嘉少是性情中人,和郑先生你一样。”又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倒是很羡慕他们。” 郑嬴又是事后觉得自己鲁莽至极,面对漆律若有所思的目光和杨雪略有惊讶和探询的视线,又觉得难堪。“谢谢你,陈小姐。” 陈之锦对他眨了眨眼睛,“我这个人的直觉很准,我相信我们能成为好朋友,你觉得呢?” 郑嬴望着陈之锦,表情青涩又茫然。 陈之锦坦然一笑,说:“叫我之锦姐吧,杨雪不也这么叫?” 这时候提到杨雪让郑嬴突然意识到现在的杨雪和之前的不同,她不再健谈,她的轮廓弱化,形象褪色,她努力做出得体的样子来最终沦为陈之锦的附庸,毫无存在感。 郑嬴知道陈之锦,或者说听说过。陈之锦是北京陈家的长女,在绍嘉和其他人的言语中他拼凑出一个极其聪明的女人的轮廓。她手握陈家的大权,能同时与多个男人调情,手段高明,唯一令人奇怪的是,她从来没有男朋友。 郑嬴说不出对陈之锦什么看法,,对她所说他们能成为好朋友也抱有疑虑,郑嬴只能看出一个世家培养出来的女人和一个普通女孩的区别。杨雪和陈之锦是校友,都是伯明翰大学的高材生。但是她们所受的教育是迥然不同的。 吃完饭,因郑嬴不会开车,漆律便说要捎上他一段。 “不用了,我还有些事。”郑嬴说。 “杨雪呢?”陈之锦问。 杨雪笑着点点头:“可是第一次坐漆先生开的车,哪能错过。” 郑嬴又去找邵嘉,给他打电话,是向谦接的:“前几天就听说你来北京了,怎么不找我们玩?邵嘉啊,醉死了,你赶紧过来给他弄回去。过几天一起吃吃饭,有段时间没见了。” 16 小寒,欲雪。郑嬴穿了一件风衣,在摄影棚里瞧着。 “本来我们都选好了角,拍了好几场了,没想到临时空降了宋希。”李京河食指与中指之间掐着一根烟,他吸了一口,偏过头吐出来。 他知道郑嬴不喜欢烟味。 “挺不好意思的,让小姑娘白高兴一场。” 郑嬴转过身,背靠护栏,说:“当时不是说好了么,这些事我们负责,你二大爷都不管用?” “没办法,气质好、演技好比不上有人,宋希背后可是hk的大股东。”李京河吸完最后一口,就顺手将烟头扔进垃圾篓。 郑嬴叹了口气,向李京河伸出手。 “怎么?”李京河不明所以。 “给我一支。”郑嬴说。 “你不是不喜欢烟味吗?” 郑嬴瞥了他一眼,怪他大惊小怪:“我只是不喜欢太年轻的人抽烟。” 李京河拿出一根给他,嘀咕道:“你自己不年轻吗?” “心老了。” 有时候明星效应实在可怕至极。在这个时代,我们生活的国度,有无数人为某个明星的一张脸或者外部的人设抛洒青春,有无数人为粗制滥造的呕吐物买单,有无数人活在自己的幻想世界,有无数人思想如泥水。你知道吗,过度的明星效应是毒药,市场沾染了它,引无数蛆虫滋生,盘枝错节的经济体蔓生成可怖的血盆大口,吃掉的是审美,腐蚀的是艺术。既有呕吐之作品,亦有吞咽之作品。而吞咽之作品相比呕吐之作品岂不成了咀嚼之作品?平庸的审美一再下滑,对平庸的作品视如珍宝,言之千古精臻,妙不可言。舞台背景好了,便说对得起观众,演技在线了,便说难得难得,而真正重要的东西却一直被忽略。 郑嬴不免泄气。 他到摄影棚来看宋希到底是何方人物。漂亮,还成。但是美,说不上。大眼睛,突出的轮廓,红唇,不少人说她美艳。有多少人能看见她褪去光环后的真实面貌?美丽工厂的流水线上的产物,在郑嬴眼中都一个样。 “宋小姐,这是郑先生。”hk方面的人把宋希引过来。 郑嬴心中冷笑,却不做声色。 “郑先生。”宋希向郑嬴露出一笑。 郑嬴差点无法抑制愤恨的呕吐感,还是冷着脸说:“宋小姐。” 宋希当然看得出郑嬴不喜欢她,也不生气,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郑先生真是年轻。” 郑嬴却不想再与她攀谈,对hk的那个小经理说:“我还有点事,就不多陪了。”说完便把宋希撂在那,直接走了。 通常人们赞美既有灵魂又具美貌的人,口头上说说。当然,空有美貌能得一时欢愉。历史的废墟供人凭吊,而美貌的废墟卒不忍读。从来美人如英雄,不许人间见白头。何况是够不上美貌标准的皮相?郑嬴不无恶毒地想着。 “所以,这又怎么呢?”陈麓一边调着酒一边说。 “这让我觉得难堪。”郑嬴说。 陈麓停下来看向他,“郑嬴,你不觉得你有些极端吗?” 郑嬴皱了皱眉。 “我认为你是讨厌宋希而不是因为广告的事,你一向不喜欢做主。” “我是不喜欢。” “这程度可不止。” “我厌恶她。”郑嬴说。 “为什么?”陈麓问,“就算人不符合你审美观,也和你没仇啊。” “无美貌之实,有美貌之名,疏陋肤浅。” 陈麓叹了口气,拍拍郑嬴的肩,语重心长道:“愤青。” 郑嬴倒是乐笑了。“总之我不喜欢她。”随之他又正襟危坐。 “作为一个女明星,不至于连一只广告都拍不好吧?” “你以为是洗发水广告,甩两下头发就完事?”郑嬴抬了抬眼皮。 陈麓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陈麓,你觉得,我现在的状态怎么样呢?” “什么意思?”陈麓上上下下打量了郑嬴一会儿,说:“挺好的啊 。” “我是说我做广告设计师,在s城呆着,逢年过节回家瞧瞧,有意思吗?” “我看你挺有意思的,还跑我这生闷气。” 郑嬴忧郁地撇撇嘴,说:“我不想呆这了,我想回去。” “回j城?” “嗯。” “你疯了吧,回j城 恋耽美 分卷阅读12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做什么?” “画画?”郑嬴试探性地问。 陈麓笑了,“你画画什么时候不能画?非要回j城去?再说你现在有钱吗你还不如跟着邵嘉去北京呢。” 郑嬴当然没钱。华洛还没上市,业绩也是近几年才提上来的,还是看的北京李家的面子。郑嬴平时虽不奢侈,也不注重节省储蓄,况还有母亲要赡养。 郑嬴并不感觉沮丧,只是说:“我觉得我画不出来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好像有无数精力去画画,而现在,就算闲的时候,一个人拿着笔对着画板却一笔也不能动。” 陈麓看着他,欲言又止。 “我觉得我只是在追求一个我以为是梦想的梦想。” 郑嬴在“这就是生活”坐了良久,等店里渐渐热闹起来才回去。 穿过长街,天色已晚,道路两旁的行道树蓊蓊郁郁地生着寒意。走到人迹寥寥的地方,常绿树变成了落叶木,簌簌落满一地落叶。街灯是昏黄的暖意,落下些冷雨,是“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的意境了。 郑嬴回到家,微微一愣,沈维明也在。郑嬴倒是有一段时间没见着他了。前段时间去了北京,回来后沈维明又住回学校了,一时间没有适应他又过来了。 “哥,你回来了啊。”沈维明刚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的,一手拿着毛巾在擦。 “今天没课?” “对啊,过段时间就停课了,快放假了。”沈维明笑着说,似乎一想到放假心都要飞走了。 果然是少年啊。郑嬴不由感叹,真正长大之后才发现回家是最难的。未老莫还乡。 “对了哥,你什么时候回去?和我一起吗?” “忙完这一阵就回去,你什么时候放假?” “13号。” “嗯,你订票的时候也给我订一张,两张一等座。” “还有谁要一起吗?” “你和我。”郑嬴说。 郑嬴洗完了澡就和沈维明各自占据了沙发的一角,互不干扰地玩电脑。 “你最近和你室友怎么样?”郑嬴问。 沈维明抬起头,有些羞赧地说道:“挺好的,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我们还一起做兼职呢。” 郑嬴感觉有些奇怪,但点点头,说:“那就好。” 过了一会儿郑嬴放下笔记本,对沈维明说:“别玩太晚了。”随后走进房去。 大约是每个人都会怀念他的青春时代。 隔着年岁反而看不清楚,如同水中月、镜中花。现在能想起的,到底是无穷无尽的乐趣。或是跑步后的汗水,或是昏昏欲睡的课堂。郑嬴想起的是春夏过渡时窗外青翠的树木,实在难以形容那种颜色,春夏的树木总是很迷人,隐逸在青翠之间的是接近黑褐色的枝干。还有触不到的却又磅礴的梦想。 那张传真过来的合同一直捏在郑嬴手上。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然后便倾盆大雨地下来了。 湿润的心情和湿润的天气,郑嬴喝了一口水,湿润的口腔。 突然一道闪电射进了郑嬴的眼睛。郑嬴僵直的坐着,等一道惊雷。 终于雷声响起,郑嬴放心了似的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把它抓在手里,几放几合。 终于,在眼泪欲落的痛苦之中,雷声阵阵,他突然疯狂地折磨它,揉皱它,也想撕碎它。他还是只是把它扔到了地上,自暴自弃地伏在桌上。 雨势没有变小,雷声已弱。郑嬴走到窗旁看了看,又似毫不经心地捡起已成纸团的它,回到书桌前,展平。 17 广告的拍摄正常地进行着,得拍,且拍。偶尔会有人来探宋希的班。 郑嬴和李京河没事就会来看看。 “给她几个脸部特写我都嫌她脸僵。”李京河在一旁愤愤地说。 郑嬴“噗嗤”地笑了,“第一次看你这么毒舌。” 李京河懒洋洋地伸开手臂,说:“为这事我可没少被我二大爷教育呢。” “辛苦你了。”郑嬴拍拍李京河的肩。 “对了,照片弄好了,什么时候给你?” 郑嬴侧头,不知在想什么,然后说:“随便吧。” 休息期间,宋希看到了他们,过来打招呼。“广告设计师都像你们这么负责的吗?”她笑着说。 郑嬴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免多想,他一向不喜欢和自己无好感的人说话,便不搭理她。还是李京河反应快,笑着说:“拿人钱财嘛。” 宋希从助理的手上接过一个小盒子,打开,夹起一根烟,说:“我以为你们是来找我麻烦的。” 郑嬴这才看了宋希一眼。 助理给宋希点燃烟,宋希吸了一口,又说道:“我知道这支广告本来选的别人,一个刚毕业的女孩儿。” 郑嬴看着宋希吐出的烟雾一圈圈地上升,然后慢慢消散,想起了清末民初人吸食鸦片的颓废感。他要听宋希接下来说什么。 “可是我突然来了,是不是很不高兴?”宋希突然抿唇一笑,有些俏皮。 李京河快要吐出冷笑了。 “所以呢?”郑嬴问。 “所以我只想说,我和hk是互惠互利的关系,我要靠hk巩固自己的地位,hk也需要我的人气来增大知名度和销量。”宋希又吸了一口。 “确实是这样,不错。”郑嬴点头。 “有人和我说,如果我得不到你郑副总的认可,我可能会被换掉,这传出去,很不好。”宋希叹了一口气。 “你听谁说的?”李京河问,“我们能有那么大权利吗?” “不管是谁,”宋希又笑了一笑,把没抽完的烟随手给助手拿着,“总之我知道我不会被换掉了。” 李京河一脸莫名其妙。 而郑嬴却冷着一双眼眸。 “替我向漆先生问好。”方格是这样说的。 和李京河一起回到公司后,郑嬴就去找刚回国的李选,但是李选正和cmd的人开会,不便打扰,就回办公室了。 过了半小时左右,李选的秘书刘可可来找他。 刘可可敲了敲门,靠在门框上看他:“老大找你。” 郑嬴点点头。 进李选的办公室的时候,李选正在打电话,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示意郑嬴先坐下。 “怎么了?”郑嬴在李选挂断电话之后问。 李选皱了皱眉,说:“家里的事。”随即又笑开来:“对了,这次hk的事做得不错啊,就知道有我们郑副总出马,必定马到功成。” 郑嬴也笑了,说:“这么贫,一定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哪里的话,”李选讪讪道,“但是我真没想到你会把我叔搞定,他这人出了名的六亲不认,我只能让你招待他,谁知道你第一次和人吃饭就把我们抛那里了。” “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哈哈,办成了就行,你这次去北京有什么收获?听说你和亚太的杨雪处的不错?” “你听谁说的?”郑嬴问。 “张予明啊,他向我打听我叔的事,提到了你和杨雪。” 郑嬴在心里问候了一下张予明,说:“我和杨雪没什么关系,去北京也不是因为她,老师有事和我谈。” “陈教授?”李选有些疑惑,“他找你什么事?” 郑嬴露出忧郁的表情来,犹豫着要不要说。 “你是真的决定了?”李选极其认真地问他。 郑嬴点了点头。 “嬴子,我知道你做事一向决绝,有主意,你要是离开了华洛,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郑嬴说:“是,其实我还是舍不得的。”他笑了笑,色彩单薄。 “舍不得就别走,你带的设计部好不容易走上轨道。” “我当初费心思找李京河来,就是存了心思想让他接替我的位置,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 李选看了他一会儿,知道他心意已决,说:“行吧,我会通知人事部,你什么时候走?” “一月份吧。”郑嬴说。“毕竟要提前交接好。” “那到时候给你搞个欢送会。大家都会舍不得的。” “又不是见不到了。”郑嬴笑笑,不再说话。 李选想了想,还是说:“嬴子,如果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 “当然了,你是我的朋友。” 欢送会之前,郑嬴却和李京河得到了hk广告剧组的邀请,要一起吃饭。 “郑嬴,你接到他们的电话了吗?”李京河问郑嬴,他和郑嬴的办公室紧挨着。 郑嬴点头,也有些莫名其妙:“去吗?” “去啊,估计是看我二大爷的面子,请不了我二大爷,就请我俩。”李京河调侃。 郑嬴知道李京河去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他们这种人,出生在大家族里,什么party、聚会没玩过,偏偏去这种人物混杂的宴饮,但是他懒得管。 《雨》剧组聚餐是在一个酒店里,就是漆律入住的酒店。还未吃饭,众人打牌的打牌,唱歌的唱歌,谈笑如常,连李京河也极其顺利地融入其中了。 郑嬴感到一丝无趣,就想出去走走。 打开门,走到酒店的花园入口处,愣了一下。 宋希一个人站在花园里抽着烟。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她转过身看到郑嬴,先是有些惊讶,转而露出了笑容:“郑先生这是?” “出来走走。”郑嬴说,正要从宋希身边走过去,又听见她说:“郑先生其实是很招人喜欢的。” 郑嬴转过身来看她。 “你身上有一种气质,很吸引我。”宋希笑着,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郑嬴皱着眉。 宋希自嘲地一笑,说:“然而你不想做我的朋友。你觉得我只是个空有脸蛋的明星。” 郑嬴不知道宋希想说什么,一瞬间都要以为她要向自己表白了。 “我倒是觉得,做演员那么累,我既没有那份天赋,有没有吃苦的劲,就好好做我的明星,给观众粉丝看就行了。” “宋小姐,你很聪明。你是个很聪明的女人。”郑嬴强调。 宋希挑眉看他,说:“每一个但是前面的话都算不得真话。” “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我要为之前的无礼给你道歉。” 他一向有个优点,就是能够迅速承认自己的错误。 宋希微微睁大了眼睛,十分意料之外。 “或许你是对的,但是你所得到的一切恐怕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只要宋小姐你自己满意就好。”郑嬴诚恳地说。 “谢谢,路都是自己选的。”宋希不在意地说。 郑嬴便不再多言。 吃饭的时候,宋希自然而然地坐在郑嬴旁边,不顾众人的微妙的眼光在他们身上逡巡。 她不介意,郑嬴更不会。 倒是坐在对面的hk的人说:“宋希小姐好像一直很崇敬郑副总,这次聚餐都要我再三保证郑副总会到场。”说着便笑了起来,周围也发出暧昧的笑意。只有李京河没什么反应。 郑嬴还算沉着,他本来与娱乐圈交集不大,况且也不会留在华洛,以后与这些人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只是面对这样的揣测确实让他有些恼的。 “说的是实话,”宋希笑着说,“毕竟很少有 恋耽美 分卷阅读13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这么年轻的副总嘛。” 郑嬴却不接话。总之,没什么可说的。 李京河知道他心情不愉,笑着打岔,三言两语揭过去了。懂察言观色的人也跟着附和。 郑嬴懒得去想宋希什么意思,总不会只是想和他成为朋友,他在心底自哂,只盼望着聚餐赶紧结束。 酒过三巡,郑嬴也醺醺然,不至于醉。李京河却没这么好了,他性格好,这些人也是善于攀高捧场的,也不知道李京河喝了多少,中途还去吐了一次。 何苦遭这个罪呢?郑嬴想不通。 到了凌晨一点,人才陆陆续续地散了。宋希被助理送回公寓,后面只剩下郑嬴和李京河两人了。 “你怎么了?这么拼命?”郑嬴问。 李京河两眼放空,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他:“很多事情都没做过,年轻的时候拼拼也是好的,你走了我也不能只像以前那样了。” 郑嬴竟有些感动。 “也不能只靠着李家混吃等死吧。” 18 日子过得快的很,隙日飞驰。沈维明近日在学校苦战备考,郑嬴一个人在家里收拾。说是家,也不算吧。只是住了三年多,总归有了些感情,还是要离开了。物品,要扔的,要送人的,要寄回家的,全部分类整理了。 说到李京河,他在郑嬴离开华洛后,责任心渐重,十分繁忙,郑嬴有点心疼他。 聚餐定在云界的一爿小店里,那地方清幽,郑嬴正好也和云界道别。本来也怕麻烦云界,但云界很高兴,说店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云云。 时间在六点,来的人都是亲密的朋友,时光易逝,再相会又是何时? 郑嬴在到一爿小店之前给漆律打了电话。 道别的话要亲口说出。郑嬴这样想。 听到“嘟嘟”的声音,郑嬴是有些紧张,甚至想他不接就好了。但听到电话那头低沉的男声之后,郑嬴控制不住地颤抖。 “喂?郑嬴?” “是我,漆先生。”郑嬴深吸了一口气。 “是合同的事?”漆律问。 “是。” “你考虑好了?”他的声音在郑嬴听来总有一丝引诱的意味。 但是郑嬴十分坚定:“是,漆先生,我想我们的主雇关系恐怕不能成立。” “唔。”郑嬴听到他发出这样的声音,他甚至可以想象出漆律微皱着眉头的样子。带着些孩子气的迷茫。 “总觉得打电话说更好,谢谢您的好意。还有就是,我要离开华洛了。以后恐怕您也见不到我了。所以,多保重吧。”郑嬴一股脑儿地说完,随即就挂断电话,瘫软在床上,精疲力竭,好像打了一场不会胜利的仗。 漆律再打过来,他也不接了。 来的人有华洛公司的数十人,和李选与郑嬴共同的朋友。 刘成西和彭满是当初和李选一起创业的师兄,华洛起步之后却离开了去了国外,现在特意跑回来。一见面,就相互拥抱了一下。他俩在美国,自然染上了热情的习气。 “还和以前一样。”刘成西对郑嬴说。 “你也没变多少,彭师兄也是。”郑嬴笑着说,“这次回来几天?” 刘成西说:“七八天吧,彭满肯定比我久。” 彭满是腼腆的高个子,笑了笑,说:“我要结婚了。” 这消息在郑嬴意料之外,“这么快?” “你还小,我不年轻了。在美国遇到的,她是香港人。” “别这么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越老越有味嘛。”刘成西调侃。 “先进去吧。”郑嬴领他们进去。 “李选还没来吗?”彭满问。 “他过会和公司的人一起来。” 迎面看见云界,刘成西热情地叫道:“云老板好久不见啊。” 云界对他们笑了一下笑,说:“你们俩都回来了。快进去吧。” 刘成西善言谈,讲了很多在国外的趣事。 “那天房东问我,‘你们中国人还会给祖宗的坟墓前摆上食物吗?’我一听,乐了,典型的辜鸿铭式问题啊,我说:‘你们会摆上鲜花吗。’哈哈哈,他还不知道什么意思。” “说到辜老,确实是怪才。”彭满说。 “我有时候想,如果我生在那时代,可能也会像他一样。”郑嬴说。 彭满点点头,“嗯,‘五四’反孔教一同连几千年文化都反了,太不好。” “历史不是一路前进的,”云界说,“进进退退,中国比它国幸运一些又不那么幸运一些。” 正要说下去,李选等人就来了。 “哎,我说你们都到了吧,刘可可还磨蹭,非要先洗个头发再化个妆,你素颜我可看了无数遍了。” 刘可可瞪了他一眼。其他人都落座了。 “女士当然是有这种权利的。”刘成西说。 人来齐了,云界就叫人布菜。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对了,银子,那你回去做什么?”刘成西问。 “做个老师吧,教教英语,教教画画,大学考的证也排上用场了。” 李京河皱了皱眉:“工资不高吧?” “和在华洛比,当然不高。但是在小城里,也够了。” 李京河也不说什么了。 “你可以来美国。”彭满说。 郑嬴摇了摇头,“在家挺好的,我妈年纪也大了。对了,你得说说你结婚的事呢。” 听到这个消息,李选他们都惊讶了一下。尤其是刘可可表情变得很奇怪。 “行啊,彭师兄也要成家了,”李选笑道,“刘师兄你呢?该定下来了吧。” “我呀,闲云野鹤,怕是要孤独终老咯。” 设计部有和他认识的,打趣他:“你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要是想结婚早就结了。” “是这个道理。”李选笑他:“当年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 “那彭师兄什么时候结婚?我们得准备好份子钱啊。”另一个cmd的同事问。 “还没决定下来,不过也快了,到时候通知你们。份子钱也不用,人到了就行。” “彭师兄还会去国外吗?”刘可可突然问,她端着笑,笑意却没达眼底。 彭满看着她,那眼里是一贯的温柔:“我已经移民了。” 李选他们喝的人事不省,郑嬴就走到院子里散散酒气。月光是很明亮,但是月亮遥不可及。 “彭师兄一直不知道我喜欢你吧。”郑嬴听出来是刘可可的声音。他定住了脚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彭满似乎想说些什么,被刘可可打断了。 “听我说完好吗?师兄你一直不知道我喜欢你,师兄一直很傻啊,但是对每个人都那么好。我以为我一直守在你身后,你就会发现……一直到你去了美国,我后悔了师兄,你是我青春年少最忘不了的少年啊,我现在和你说,我不是想破坏你的感情,我只想知道,师兄如果我那时候表白了,你会喜欢我吗?” 少女的心意从来是那么美丽,刘可可的声音里带着些哭腔。 等了很久彭满才说:“可能会吧。” “谢谢,谢谢师兄。”刘可可说完就掩面跑进去,没有看到郑嬴。 彭满还站在庭院里,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像极了每个女孩心里的少年。 郑嬴也默默地离开了。 大概凌晨两三点郑嬴才回到家,洗了澡之后就沉沉地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见了座机铃声,且一声声大起来。郑嬴头昏脑涨,不想接,但是这电话铃声没有停的意思。郑嬴伸出他一只胳膊,拿起话筒:“喂。” “郑嬴。” 郑嬴突然清醒,睁着眼看了半空两三秒。 “我在门口。” 郑嬴一下子把话筒拍在桌上,电话挂断了。 一两分钟之后,郑嬴才突然意识到什么似,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换上了,走到门口去。 打开门,漆律就站在外面。 天还黑黑的,有明亮的星。也有风,吹到房里。 郑嬴打开柜子,给漆律找换的鞋:“穿这双吧。” 漆律换上了。他没带什么物品。 “要洗澡吗?”郑嬴问,“我给你找找睡衣。” “好。” 郑嬴找出他穿过一次的睡袍,绸缎的,其实是女式,但是郑嬴喜欢这触感和花饰。 漆律看着手上的睡袍,露出奇怪的神色。 郑嬴这才反应过来,抢过去:“我忘了,我穿这件,我再给你找找。” 郑嬴本来只穿了一件短袖就睡觉了,漆律毫无预兆地出现,他不知所措穿上了裤子就去开门。 郑嬴穿着那睡裙在客厅里,漆律洗完澡穿着他的睡衣,虽然短点,也还凑合。 “你今天睡这个房间吧。”郑嬴指着沈维明的房间说。 漆律站在那不动,直直地盯着他。 然后郑嬴听见他说:“你不问我为什么来?” 郑嬴遽然偏过头,嘴巴紧抿,脸色很脆弱。 漆律走近他,“我是为了你,郑嬴,你应该明白。” “我听李选说,你对人,喜欢的就热情,不喜欢的就冷淡。但是你对我忽冷忽热,郑嬴,你是在怕吗?” 郑嬴捏紧了拳头,不说话,郑嬴看得出他是微微颤抖的。但是漆律就这样看着他,似乎只要闭眼一秒他就会离开一样。 郑嬴紧张地呼吸困难,胸部起伏,他不敢看漆律,可他又忍不住,当他转过头看他的时候,郑嬴突然握住漆律的手臂,踮脚亲上去。那速度极快,郑嬴的牙齿都磕上了漆律的嘴。 漆律吃痛了一下,便立刻将舌头伸进郑嬴的嘴巴里去,汲取那丝丝甜蜜。郑嬴没有什么接吻的经验,只凭着一股蛮力和漆律纠缠,一会儿就被漆律吻得晕头转向喘不过气。 漆律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把他抱在怀里,一只手蛇一般地从裙底探入郑嬴的大腿根部。 郑嬴挣扎着拉住他的手,嘴巴被吻得殷红。 “别。” 漆律停下来,看他。 郑嬴垂着眉头,什么话也不说,那表情却更惹得漆律心热。 “你来干什么,不就是想上我么。”郑嬴自嘲地说。 漆律眉峰凝起,“你不想,我不会强迫你。” “可若是我想呢?”郑嬴抬起头看他,挑着眉,那姿态是挑衅的。 漆律深情地望着他,试探性地抚上他的脸,双手捧着,然后亲了上去。那姿势分明是极其虔诚的。 漆律把郑嬴抱上床,他看的出来郑嬴有些紧张,双手抓着自己的袖子。 他轻轻地吻上郑嬴的嘴唇,一手抚着郑嬴的后脑勺,一手伸进郑嬴睡裙底部,把他压在身下。郑嬴的舌头被漆律的舌头裹着,像是被巨蟒绞杀的动物。漆律探入身下的手让他忐忑难安。 郑嬴紧张地喘不过气,这时漆律又慢慢吻下他的下巴,亲他的脖颈,咬他的喉结。 只听的见郑嬴沉重的喘息声。他是没有经历过情事的人。 漆律的那只手抚摸着比郑嬴的女式丝绸睡裙更柔软的肌肤,逐渐向上,隔着内裤摸上他的性器。 郑嬴猛的一激灵,两只手抓住了漆律的后背。 “别紧张。”漆律的声音很嘶哑,按捺着自己的冲动。 郑嬴吞了一口唾沫,胸膛 恋耽美 分卷阅读14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不停地起伏,呼吸也越来越快。 漆律有技巧地揉捏着郑嬴的性器,感受到它慢慢的抬头。他向下咬住郑嬴的睡裙,把它向上扯,抚着郑嬴后脑勺的那只手又向下移动把郑嬴的腰抬起,漆律的头便钻入郑嬴的睡裙里。 这条睡裙很宽松,漆律伸出舌头舔着郑嬴的肚脐眼,脸庞摩挲着他的肚皮,一呼一吸都是郑嬴的味道。郑嬴是甜的。他想。 此时的郑嬴早就红了脸,他的眼角和他的肌肤都泛着粉色,像是一道可口的点心。他的欲望被漆律握在手中,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纾解,强忍着不发出难耐的声音。他像一尾脱水的鱼,全身上下都绷紧了。 漆律又往上去,咬住了一颗红樱,郑嬴叫了出声,眼眶湿润了,漆律的手里也湿润了。 漆律似乎也不想再忍了,抬起郑嬴的腰,把郑嬴的睡衣从头部扒了下来,一边咬着郑嬴的另一边的朱樱,一边把他的内裤也脱了。漆律的手上沾了郑嬴的精液。 漆律的手悄悄探入郑嬴后穴,把一根手指放进去。 “啊!” “别怕。”漆律说着,舔着郑嬴的胸部,唾液沾满了他的胸膛。郑嬴胸部的两颗红樱红透了,饱蘸着春水,令人垂涎欲滴。 他又挤进第二根手指。 “别,我怕疼。”郑嬴已带了些哭腔,额头上也冒出了汗。他疼,但胸前也痒麻得很,刺激得他说不出话来,只断断续续发出呻吟。 “别怕,放松,让我进去。” 郑嬴哪是听话的人,双腿双脚不停地挣扎,但是漆律把他禁锢得紧,起不了作用。 箭在弦上,非发不可。漆律的性器膨胀得可怕。 他突然抬起郑嬴的臀部,把郑嬴的两条白花花的长腿架在自己的肩上,把那狰狞的物什给送进去。 “嘶……啊!”郑嬴叫了起来,“好疼,你出去!啊……” 漆律在他身上驰骋,他叫得声越大,漆律反而越兴奋,他是一条猛兽,终于露出来本来面目,他的性器被郑嬴那处夹紧了,没有润滑,内壁干涩,不一会儿似乎就流出了血。 郑嬴是真疼,他能感受到的疼比他感受到的快感要多得多。“漆律,你别,我疼!” “别怕,等会儿就不疼了。”漆律安慰他,两只手握住郑嬴纤细的腰身,仍旧在他内部冲撞,郑嬴那处没被开发过,极紧,他每冲撞一次,就感受到无上快感。 郑嬴叫着叫着又发出了一声嘤咛,媚极,像猫叫声,漆律找到了让他兴奋的地方。郑嬴的小家伙也抬起了头,慢慢洇出了些白色。 19 第二天郑嬴醒来的时候,浑身无力,骨头都散了架似的。想发声,却发现喉咙也痛。他看着窗外,似乎又有热腾腾的汤气上升,他失神了一段时间。 过了一会儿,他穿上衣服,胸膛上欢爱的痕迹被遮住了,但脖子上还有。他看着床上的痕迹,皱了皱眉。 出房间,发现餐桌上摆上了煎好的鸡蛋,微波炉也在运转。 漆律在阳台上打完电话,转过身看见房间门口的郑嬴。他把微波炉里的粥拿出来,对郑嬴说:“你今天只能吃些清淡的。” 郑嬴无辣不欢。 今天凌晨漆律弄得太狠,但情之所至,况且他意识到郑嬴是处子――无论是前面还是后面,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宝,他兀自兴奋。郑嬴不适应他的尺寸,也没有润滑的东西,刚进入的时候疼得郑嬴倒吸冷气,一口咬在漆律肩上。后来进入高潮,漆律才听见郑嬴婉转的呻、吟。到了四点左右,漆律见他实在累极,抱他去浴室清洗。 郑嬴没有胃口,全身都疼。 “我要洗漱。”郑嬴说,他走进浴室,看见洗漱台上多了一把牙刷。 漆律看着郑嬴一点点地喝粥。 “上次是你吧,”郑嬴突然说,“在酒吧里我喝醉的那一次。” 漆律没有否认。 郑嬴又继续说:“我本来以为是我表弟,可他的字不好看。” “我跟陈月先学的书法。”陈月先是有名的书法家。 吃完早餐,郑嬴伏在漆律腿上看电视,漆律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抚摸着他的头发。 “和我去北京吧。” 郑嬴换了个姿势,不说话。 “我爸想见你。” “他知道我?” “我一向不会瞒着他们。” 他们。就不止一个人。郑嬴暗想。“我们只是上了一次床,没必要发展成什么关系吧?” 漆律手上的动作停住了,然后又笑了一笑,说:“真拿你没办法。” 郑嬴倒是不懂他什么意思。 “我看你房里有《文学回忆录》,你喜欢木心?” 郑嬴的房间平素都是乱的,书本、kindle、笔随处乱放,现在那本《文学回忆录》还躺在地板上。 “总是看不懂,他的书是冰山一角,已经蔚为大观了。” “他的文体意识倒是值得学习一番。”漆律评论。 随后他又说:“我想你来北京。” 郑嬴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是疲倦地说:“以后再说吧。”是拒绝的意味了。 漆律并不着急。“等会我要出去和方格开会,你想吃什么?” 郑嬴想了想说:“我想喝汤。”这已是具体的指示了。若问他什么汤,必定烦躁。漆律避开了这一点。他知他之深。 等漆律离开以后,郑嬴立刻换上出门的衣物,把昨晚的床单被套通通扔到垃圾桶里又换上新的,把收拾出来的东西该扔的扔了、该寄的寄了。 漆律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在沙发上熟睡的郑嬴。他蜷缩在一角,像只慵懒的猫。漆律把带回来的菜放进厨房,又悄悄走到沙发前,看了他好一会儿,把他抱起,走进房去,放到床上。其间郑嬴醒了一次,立即又睡着了。 郑嬴是闻着饭菜香醒来的,摸索着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漆律忙上忙下。他不得不承认,漆律做这些事也是赏心悦目。他的侧脸是令维纳斯沉迷的阿多尼斯,举手投足则是高雅的阿波罗。“我以为你只会做西餐。” “把你吵醒了?” 郑嬴揉着头说:“睡得太久了,头疼。” “去坐着吧,我把这些端过去。” 郑嬴吃得餍足,喝了一大碗浓汤,全身上下洋溢着满足的幸福感。但却是锋芒毕露之前的温顺。 “你为什么会离婚?” “不合适。” “结婚的时候不知道不合适吗,到离婚才不合适。”此时的郑嬴是咄咄逼人的。 “你在吃醋?” 郑嬴幽幽地说:“我觉得你不值得,她爱你得很。” “我和她,只能算商业联姻,爸妈想我快点定下来。我当时并不觉得不对。” “那你为什么后来觉得不对了?” “人是会变的。” “婚姻也不一定是爱情,你和她结婚那么久,难道没有感情吗?” “如果没有遇到爱情,或许就这么过下去了。” 郑嬴嗤笑了一声。 漆律知他不信,不计较。 漆律洗完碗筷,推开门,看见郑嬴一丝不挂地站在镜子前面。他的肌体优美,四肢修长,身上暧昧的痕迹都是漆律的作品。他是上帝的造物,是阿申巴赫的美少年,他的青涩被采撷,他的成长是鲜红的玫瑰。漆律着了他的魔,心甘情愿为他而死。 漆律走近他,他从镜子里望着漆律,眼眸是纳瑟西斯的倒影的湖水。漆律拥上他,吻上他,肌体相融。 郑嬴在他身下呻、吟,像一只把玫瑰的刺扎入身体的夜莺,不停地歌唱,也不停地疼痛。 在半昏半醒之际,他听见漆律的声音:“我爱你,郑嬴。” 郑嬴在床上极其温顺,实际上是他毫无经验且体力薄弱。 漆律体谅他,在他耳边说:“多锻炼。” 郑嬴扁着嘴哼了一声,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漆律不在,早餐做好了,在显眼的地方有纸张写着。 郑嬴近似贪恋地巡视每一存空间,拉开窗帘展望,然后又走至厨房把漆律做的早餐扔掉,打电话点了一份外卖。 郑嬴说过,他这种人善于掐断和他人的关系,只要他愿意,他也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他。 吃完外卖,郑嬴又把房子整理了一下,接到沈维明的电话时是11点。 “哥,我考完了,那我现在去车站了。” “嗯,东西都带好。” “都带好了。” “那车站见。” 车流滚滚,一天之内有多少人涌入这座城市,又有多少人逃离?一人何其渺小。郑嬴无数次地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所以他觉得悲痛。然而一人又如斯伟大,伟大至那圣婴感动了世界几千年,并且将继续影响人类。而一个渺小的人,则被时间的洪流裹挟,上宝山,落云端,掉污泥,苦悲欢,挣扎不得,网越来越紧。 在什么时候郑嬴就发现,被要求的和所认知的是不一样的。人人都喜欢林黛玉,却选择做薛宝钗。若是真赏识陶潜,又何必苦高考、辛求职,成大功又成大名? 那我不要名也不要利。 我不要名也不要利。 郑嬴做出这个决定竟是要掉下泪来。 高铁上很安静,刚开始有小孩的吵闹,孩子的母亲对父亲说:“带她出去走走,别吵着别人。” 郑嬴的手机也无声无息――他上车之前给漆律发了条短信后就把卡扔了。 “哥,姨妈问你手机怎么停机啊?” 郑嬴的母亲会用微信,家人也有微信群。 “没钱了,回去办张新卡。” “哦。哥,你不呆在s城了,那你去干嘛?” “回家教书。” “你不想做设计师了啊。”沈维明大惊小怪。 “不想做了,但是我会把你安排好的。” 显示屏上的速度是190km/h,郑嬴就在这列车上呼啸穿越过黝黑的隧道。 黑暗之后必然是光明,对吧? 漆律握着手机,一言不发。 “我做了一件错事,我希望不要再错下去,抱歉。” 20 郑嬴这几天都在爷爷奶奶家里。他母亲自从父亲死后与两老分居,自己搬出去住了。郑嬴老家要拆迁了,年轻人都搬走了,剩下的是孤苦伶仃的老人和懵懂的孩子。 南方的冬天湿冷,乡村里一般会烧点炭,围炭取暖,俗称“向火”。因拆迁之故,门房倒塌,木材委地,郑嬴的爷爷就在外头搭了一个“向火”的场所,直接用木材了,到傍晚时,邻居们就过来了。 有个三岁的小女孩,小名叫小志,不爱说话,总在爷爷怀里。郑嬴把自己买回来给两老吃的饼干拿出了许多给她,她吃的挺快,她爷爷用口袋装起来,说:“过会儿再吃,过会儿再吃。”自己不曾吃一块。 郑嬴在这里住了几天,倒也悠闲自在,听着老人们的笑谈,十分快活。 住在对面的大爷姓吴,会打鱼,经常拿上几条鱼送给两老。有时候几位老人也会一起打打牌。这天,突然聊到了爷爷奶奶的北京之行。 “老张要去上厕所啊,可是在底下找不到厕所,他就跑外面林子里上了,然后被人看见了,交了20元罚款哈哈哈。”奶奶说。 “还有这回事?” 恋耽美 分卷阅读15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老的北京之行,是郑嬴的姑姑安排的,让他们俩跟团,潇洒了一番。郑嬴只听他们说去过北京的哪里哪里,却没听过路上的各种差错。 “在那铁道下面找不到厕所。”爷爷咕哝。 “你要看上面的牌子啊,会说,洗手间,在哪……”另一个老大爷说。 “唉,人老了,人老了,看不见看不见。” 这样的日子快乐极了。 临近年关,hk的广告也出来了,海外版和国内版不免拿来被比较。郑嬴觉得海外版虽然大气却囫囵了,国内版则过于精细。方格果然作出了最好的决策。 除夕夜,郑嬴受了寒,一边和爷爷奶奶看春晚一边吐,到12点没吐了,胃部痉挛,睡了。凌晨四点的时候醒了,饿的不行,爷爷给他做了一碗面,没吃完。 早上突然看到杨雪在微信给他发的拜年消息,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俩自从北京一行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了。 大年初一,两个姑姑、姑父和他们的孩子也来了,郑嬴母亲来的早。 几人围炉而坐,随便说些话。 “小嬴怎么还不带女朋友回来?”大姑姑问。 “我们家郑嬴啊,就是不爱说话,唉你们给他介绍一个啊,也让我省省心。”母亲说。 小姑姑却说:“我们可不能给他介绍,你看小嬴条件这么好,周围也没几个女孩子条件也好的。” 郑嬴不想理他们,只是和哥哥和妹妹说说话。 郑嬴家的大年初一一直很简单,不过是家里人聚在一起说说话,吃顿饭,也就各回各家了。实在没什么年味了。 但是这一年,是不同的。 郑嬴没想到漆律会找到这里来。 他们坐的地方毗邻马路,间或几辆车驶过。当那一辆黑色的suv停在门口的时候,郑嬴等人只以为是回来探亲的人。 堂哥说:“这车挺贵啊。” 郑嬴闻言也朝外看去,想看看是哪家的。 那黑色的眼眸和黑色的头发,都是你的模样。金色的目光和金色的心,都是你的模样。 漆律显然也看到了郑嬴,他把车门关上,走过来。 郑嬴也起身。 “郑嬴。” “你……”郑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时候大姑姑说道:“是小嬴的朋友?新年好啊,快来坐快来坐。”她站起来,要把座位让给漆律。 其他人也站起来,附和,让漆律坐下。 漆律没有拒绝,“谢谢。” 大姑姑又拿了把椅子来。 “是小嬴的朋友啊,大年初一就来拜年。”爷爷说。 漆律点点头,说:“我怕之后没时间。” “快来,喝点热茶。”小姑姑倒了杯热水来。 漆律接住了,致谢。 “这里路不好走,走了很久吧。”爷爷说,又叫郑嬴:“快拿点瓜子花生来。” “到了就好。”漆律说。 郑嬴没动,是小姑姑去的,起身的时候还教训郑嬴实在是懒。 爷爷看了看时间,说:“要做饭了,你吃了饭再走啊。” 漆律看向郑嬴。 “哎哟喂,你看小嬴干什么,大过年的,当然是吃了饭再说。”大姑姑笑道。 “对,”母亲似乎也找到机会插话,说:“多做几个菜。” “吃完饭我们再谈吧。”郑嬴说。 大姑姑、奶奶、爷爷都去做饭,剩下的小姑姑饶有兴趣地查漆律的户口。 “诶,你叫什么啊,你看郑嬴这孩子,都不知道介绍一下。” “漆律,”他说,想了想,又补充道:“油漆的漆。” 一旁小妹妹和郑嬴咬耳朵:“我觉得他长得好帅啊,他还有没有弟弟啊?” “人小鬼大。”郑嬴笑她。 “你这姓挺难见的。”母亲说。 “我还没见过姓漆的,”小姑父说。 “你是比小嬴大几岁吧,很稳重啊。” “嗯,我比他大14岁。” “那你今年四十了,属猴的。” 后来倒是知道了漆律有个姐姐,也在北京。 到吃饭的时候,爷爷让漆律坐上席,漆律推辞说:“我是小辈,我和郑嬴坐一起吧。” 最后爷爷还是坐的主座。 j城的新年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桌上必然会摆着此地特有的鱼糕、丸子、粉蒸肉、扣肉等。郑嬴吃这些东西从小吃到大,后来再也不碰,但是老一辈的还是吃,且希望客人也多吃一点。 “来,这位,啊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多吃点鱼糕,这是我们这的特产。”爷爷操着j城的方言说。 漆律其实听不太懂,但勉强能猜出意思来,“您叫我小漆就好,谢谢您了。” 吃饭的时候还会放鞭炮,毕竟是乡村里,不会有人管。 姑姑们都是爱说话的,时不时讲几个笑话,漆律听不太明白,但看见郑嬴笑, 他也露出了笑容。 “看不出小漆你都41了啊,长得很年轻嘛。” 漆律只是笑笑。 “小漆你是哪人,w城的?大老远跑这儿来,跟小嬴关系很好吧?” “我是北京人。” “吓,北京啊,这么远啊。你还是开车过来的?” “开车过来这不得累死。”堂哥插嘴。 “不是,我先到的w城,车是朋友的。” 桌上的人都意识到漆律与平时见到的人是不一样的,他的谈吐,他的素养,都令人好奇。 吃完饭没多久天也渐渐黑了,灰蒙蒙的天暗示着明天的天气不会太好。 郑嬴和姑姑们也要回去了。郑嬴原本是要搭堂哥的便车,因为漆律在这,他就和母亲一起坐漆律的车。 “定个位吧。”漆律说。郑嬴坐在副驾驶座,伸手去弄。 三人不怎么说话。偶尔是郑母问些关于漆律的问题,漆律回答了,郑嬴不插嘴。把郑母送回家后,郑嬴问:“订的哪的酒店?” “我还没订。” 郑嬴愣了一下,然后打开手机,说:“那我来订吧。” 郑嬴洗完了澡,躺在床上,双眼放空。漆律在用笔记本。过了一会儿,漆律放下笔记本,看着郑嬴。 “你不问我为什么过来。”漆律说。 郑嬴眨了眨眼,嘴唇蠕动着,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你不告而别的时候,我确实很愤怒,后来我想我们俩都需要冷静一下,”漆律继续说道,“我本来打算过完年再来找你,可是我忍不住。” “我不明白,”郑嬴阖上眼睛,“你为什么这么做。” “郑嬴,我很高兴遇到你。我以为我不会遇到一个一举一动都牵动我心神的人,直到我遇到你,我不会让你跑掉的,这就是原因。” 郑嬴睁开眼睛,里头有点湿润,“可是对我来说这不是理由,你怎么能保证你就是爱我呢,你告诉我爱到底是什么?” “爱就是我想吻你,见到你的第一面就想和你融为一体。” “你这是欲,不是爱。”郑嬴摇了摇头。 “ 我承认我对你有无尽的性冲动,你青涩的身体令我着迷,可是郑嬴,”漆律的嗓音总那么低沉,像极了海上的塞壬,“我爱你,胜于爱我自己。” 两具赤、裸的身体瘫软在床上,漆律从背后抱着郑嬴。 窗帘遮掩了外面沉静的夜,和夜中的喧嚣。 “郑嬴,我们结婚吧。”不知何时,他手上拿着一对戒指,把刻有ql字母的那个放在郑嬴手上,刻有zy字母的戴在自己无名指上。 “不。”他听见郑嬴说。但郑嬴随后又说:“我不会改国籍的。”无数心花发桃李。 漆律失笑,摸了摸他的肩头,“都听你的。” 郑嬴紧紧抓着那枚戒指,仿佛抓着整颗心脏。 21 郑嬴很容易被蛊惑,而漆律是擅长捕获猎物的。他有耐心,有诱饵。温顺的羊羔还是会走到狮子的利齿之下。 大年初二,郑嬴要和母亲一起回娘家。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漆律,但是也不能把他带过来,总感觉怪怪的。让他先回北京,却坚持和郑嬴一块儿回去。也许也是怕郑嬴再次离开,从家乡离开,可比找郑嬴的家难多了。 上午到外公外婆家,母亲也到了,一见到郑嬴就问他:“你那个姓漆的朋友怎么不来?没这么快回北京吧?看人大老远来找你,喊他过来吃饭啊。” 郑嬴拗不过,只好给他打电话。 “喂,郑嬴,怎么了?” 郑嬴磨着牙,犹豫了好一会才说道:“我妈叫你到我外公这儿来吃饭。” “岳母叫我去?”漆律的声音带着些笑意,“我要买点什么带过去呢?” “买两瓶酒,一盒零食就行,不要太贵,这边拜年就这样。”郑嬴自动忽略他前面一句话。 打完电话,就听到小姨问母亲:“要叫谁过来?” “小嬴的朋友,昨天还到他爷爷奶奶那拜年去了,说是北京的,还开了几家公司。”母亲炫耀地说。 “北京的啊,挺看重我们小嬴的啊。” “小嬴毕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又有能力。” 郑嬴只皱着眉,不想说话。 快开饭的时候,漆律过来了,听郑嬴的吩咐只买了普通的礼品。 郑嬴情绪不高,默默吃饭。桌上长辈们嘘寒问暖,都把目光集中于这位来自北京的客人。 有人劝酒,郑嬴立刻说:“他开车的。” 漆律望着郑嬴。 到该散的时候,小姨劝他和漆律一起去玩,郑嬴拒绝了,仍和漆律一起睡酒店。 “你出来这么久不会有事吗?” “没什么事,我叫人订了w城飞北京的机票,正月十六的。” 郑嬴点头。 “郑嬴,”漆律又叫他,那漆黑的眼里有无数的温柔,“你没想过告诉他们?” “他们不会理解的。” “他们都是你的亲人。” “亲人。漆律,你从来不明白。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像你的父母,也不是所有亲人都是包容理解的。”郑嬴冷笑道,他此时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敌我不分,见人就刺。“他们能把你逼的喘不过气来,一句‘为你好’让你无法辩驳。” 漆律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去摸他的眼睛,“你的眼睛太冷了。” 郑嬴垂下眼,闷闷地说:“对不起。” “我永远都不想听到你说这三个字。其实我很高兴,我希望你能毫无顾忌地对我袒露心迹,而不是不声不响,把什么藏在心里。” 郑嬴有些感动,握住了漆律的手。 “我用手去触摸你的眼睛。太冷了。倘若你的眼睛这样冷,有些人的心会结成冰。” “你说我应该在哪租个房子?”郑嬴趴在床上,看着一本书,素白的被子遮住了腹部,光洁白皙的小腿露在外面,纤瘦的脚时不时翘起来。空调温度开的高,不冷。 “h小区17楼。”漆律说。 郑嬴丢下书本,翻过身,“这不是你家吗?” “你当然要和我住在一起。” “我去北京,老师问起来怎么办?” “那就告诉他。”漆律起身给郑嬴倒了一杯温水。 郑嬴接过,“你永远把事情想的简单,”他喝了水,转了转眼珠子,叹了口气,“简单也是最有效的解决方法。” 漆律站在床边像是一座由大理石雕刻而 恋耽美 分卷阅读16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成的阿波罗的塑像,他是一个不容易老去的人。郑嬴想。当一个人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又如阳光一般耀眼,你会觉得他遥不可及。即使,你相信他现在爱着你。 但爱是会变的。 什么都会变。只是希望不要来的太快。 一大清早,郑嬴就醒了,侧身躺在床上,看着漆律的睡颜。他轮廓突出,在尖锐的地方却颇秀质,刚柔结合。他的眉宇如山峦,他的毛发是绸缎,他的身体都有金子般的色彩。 漆律睁开眼,与郑嬴的双眼对上。 “还要再睡会儿吗?” 郑嬴摇头,掀开被子,“起床了。” 漆律却伸出右臂将正在穿衣的郑嬴一把捞了过来,在他耳边说:“我硬了。” 郑嬴的脸红了红,却事不关己地说:“你自己解决。”便摆脱掉他的怀抱,坐在床边,套上了漆律的衬衣,衬衣下摆到尾椎处。 “你快一点。”郑嬴催促。他没带换洗的衣服,就在漆律的行李中翻箱倒柜,找到了一件普通的t恤,穿上了。 漆律无法,走到厕所解决了之后,穿上郑嬴脱下的衬衣。 j城是一座城,四周由长满青苔的城墙、浑然不动的护城河水环绕,地点也是东西南北门这样的名字。 “城墙是什么时候建的?” 郑嬴想了想,“元朝吧,大概。” “和北京比起来,它更朴素,不像一座城。” “它老了,我希望它一直老下去。” “我想老了以后也在这里。”郑嬴又说。 城中心是郑嬴的母校,不大,因为发展的缘故,要举校搬到城外去了。校门口那条街依旧喧闹,被早点铺子塞满了,郑嬴一路走一路对漆律说“这家凉面最好吃”“这家我喜欢它的牛肉面”“汤还是这家好喝”。 “所以我们选哪一家?”郑嬴停下来问漆律。 “君临。” “好。”郑嬴露出笑容。 郑嬴第一次和漆律一起吃面,也是君临,漆律竟然记得如此清楚。炸酱很干,可以自己打汤,也是小店招徕顾客的办法。漆律见郑嬴嘴边上沾了点酱,伸手过去就帮他擦掉了,再拿出随身带的手帕擦手。 郑嬴先是一惊,后来心又柔柔地软下来,然后又想,幸好没人看见。 吃完满满的令人感到幸福的面,郑嬴又拉着漆律绕着城墙走,“吃完早点之后要多散步。” 温度低,但是南方的冷从来不是因为温度,而是无处不在的湿气。蓊郁的松杉茂茂生寒,还有枯黄的野草,横柯上蔽,有时见日。 漆律觉得和郑嬴在一起的时候就如同回到了青春时代,或者是一个瑰丽的梦境。郑嬴似乎有无穷的精力,恢弘的热情,笑的时候是石破芽蕊,把漆律陌生的世界展现在他眼前,而又妙趣横生。但他安静的时候又像忧郁的纳瑟西斯,望着自己的倒影,漆律恐怕一去触碰他他就会消失。他像是山野里的精灵,让枯萎的自己又复生。他比青春时代更珍贵。他永远是璀璨的珍宝。他有伊卡洛斯的翅膀,漆律害怕他飞向太阳。 “我的好朋友是邵嘉,他和白羡周的事你都知道吧。”郑嬴走在前面,看起来十分纤瘦。 漆律跟在他身后,“略有耳闻。” “一开始我就觉得他俩不行,不知道为什么,可是真的当他们分手了,我却觉得很遗憾。”郑嬴语气低落,随手摘了片长青树的叶子,然后又扔了。 “那你觉得我们呢?”漆律却问。 郑嬴突然停住了,不说一句话。 漆律以为不会听到郑嬴的回答了。 但是郑嬴说:“我不知道。” 这是比漆律想象中的答案更好了。“往年过年会做什么?” “一家人打打麻将,吃吃饭,说说话,没什么娱乐项目了。”郑嬴转过身来,问:“那你呢?” “我们家人很多,好几辈的人都要聚在一起,也没什么做的,聊些生意,雅致些的,就写对联,孩子也很多,才不至于太严肃。” 郑嬴露出浅浅的笑容,“我以为你们都是穿着晚礼服什么的,老人家也会穿上唐装,觥筹交错,还有各种party。” “party是年轻人的事,况且我们家比较守旧。” 郑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你会打麻将吗?” 漆律说:“从没打过。” “国粹你都没玩过呀,”郑嬴瞧着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我教你,你玩不玩呢。” 22 今天是移居国外的表姐一家回来,表姐和郑嬴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去年在英国生了孩子,小名橙子,郑嬴取的。郑嬴喜欢吃橙子。 表姐回来之前就在微信群里囔着要打麻将,地点是在舅舅家里,他那有电动麻将桌。 舅舅是一个可爱的小老头儿,见到郑嬴把漆律带过来有些惊讶,说:“稀客稀客。” 表姐抱着小橙子喂奶,一手还拿着手机玩,微信消息时不时贴上屏幕,全是她发的“快来快来,差个角”。表姐夫还在倒时差,睡觉。 等到郑嬴母亲和小姨一家一起过来了,牌局就开始了。 郑嬴让漆律坐上去,他自己坐到漆律旁边。 “他还不会打,给他讲讲规则先。”郑嬴说,“就是几句话,一对将,就胡了,我们这边是赖子的玩法。” “赖子就是万能牌,作很多牌使的,打几局就会了。快来快来。”表姐不耐烦地说。 表姐坐在漆律左边,他右边是沈维明,对面是舅舅。他们玩的叫晃晃,谁赢了谁下。前几局漆律都没赢,等他慢慢熟悉了规则之后就赢了一把小的。家里人玩得小,只是打发时间。 “我都不愿意和你们玩,太小了,没有一点胜利的快感。”表姐自吹自擂。 郑嬴笑她:“要是玩大的,你输的最多。”郑嬴这次替换上一局赢了的漆律,漆律站在一边看他玩,母亲也抱着橙子站在另一边。 “对了,我听说陈麓也在s城,他怎么样了?”表姐说,顺手打出一个幺鸡。表姐和郑嬴关系好,也认识他的若干朋友,郑嬴当年什么事都会跟她说,现在是选择性跟她说。 提到陈麓,沈维明看了看表姐。 还没等郑嬴回答,郑母就说道:“陈麓是不是那个得了同性恋病的那个?前几年还闹得挺大。” “他没有得病。”郑嬴冷了脸色,漆律碰了碰他的手臂。 “姑姑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丹麦总统都是同性恋呢。” “国外都这么开放?”小姨说,“说起来我也碰到一个,前几年在z城做事的时候,我们酒店住了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那胖子还给瘦子剪脚趾甲,两个人做什么,提灰桶子做苦力!这样还住酒店,我们都笑话他。” 小姨从前在z城的酒店里做服务生。 沈维明听了这话,表情变得格外奇怪,连能吃的牌都没吃。 “诶,怎么不吃啊?”小姨叫道。 “没看见。”沈维明闷闷地说。 过了一会儿,郑嬴就胡了,让出位置来,让漆律上,也不再管他,抱着小外甥玩。 漆律略微吃了几个牌,又胡了,让给郑母上,走到郑嬴身边去。 “他叫什么?” “willia,中文名是陈灵均。小名是橙子。”郑嬴抢橙子手上的泼浪鼓,他抓得很紧,郑嬴拔出来了又给他握回去,乐此不疲。 “你取的?” “你怎么知道?”郑嬴讶异地问。 漆律笑了笑,坐到沙发上,拿到一个橙子,“吃吗?” “嗯,你用切的,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小家伙也爱吃,”说着在小橙子额头上不触碰地亲了一口,“是吗,小橙子。” 小家伙不理他,自顾自地玩着手上的拨浪鼓,总想放到口里去。 漆律切了一小块,郑嬴一只手拿住了,又说:“抽两张卫生纸,给他垫在下巴底下。”漆律照做。 小橙子没长牙齿,只会吮吸,往往口水就流出来了。 吃完饭,表姐送他们出去,漆律去取车,郑母和小姨走在前面,表姐拉住郑嬴:“你这个朋友是什么人?哪有人大年初一来拜年?还从北京到这里来?” “我回去跟你说吧。”郑嬴低声道。 表姐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才又上楼去了。 郑嬴坐在副驾驶座给表姐私信。 “我和他在一起了。” “!” “你疯了?” “我不知道。” “你这样,你还敢让他到家里来。” “我没想他来,他自己找过来的。” “所以你感动了?” “有点吧。” “不行你得让我缓缓。郑嬴。” “嗯。” 过了一会儿,表姐又发来微信:“你真的决定了吗?我听说他四十一了,比你大了十七岁。” 其实是四十。郑嬴心想,农村总是多算一岁。“算是吧。” “可是,姑姑他们怎么办?你爷爷奶奶还指望你给他们抱孙子。你爷爷那样的人能受得住吗?” “到时候再说吧,况且也不是一定就在一起了。”郑嬴打出这几个字,侧目看了看漆律,“也许哪一天就分了,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定。” “你不是同性恋?” “我不是。” “唉,我还是希望你找个女的,如果你喜欢他我也能接受,只是之后难走了。对了,看他的样子家里很有钱吗?” “嗯,hk都有他的股份。” “!”表姐又发来一个感叹号,“你赚了!又帅又有钱!” “……” “他对你是真心的吗?” “大概吧。” “哦。” “不聊了,快到了。” 郑嬴让漆律把车停着等他,他和郑母回趟家拿些衣服。 郑母要让漆律去家里坐坐,郑嬴却拦住了。 郑母租的房子不大,一个客厅,两间卧室,有独卫和厨房,只是在一楼,光线也不好,倒是隔壁邻居都很好。平时郑嬴住在s城,也没想在j城买房子的问题,郑嬴家拆迁,政府分了两套房,在等政府的房下来,只是不知道何年何月罢了。 到了家里,郑嬴拿了几件衣服,突然又对郑母说:“我十五过完去北京。” 郑母十分惊讶,“不是说留家里教书吗?你姑姑给你关系都找好了。” “不久前决定的。”郑嬴说。 “那你工作找好了吗,住在哪?” “老师也在北京,让我过去。” 郑母点了点头,“那你麻烦李老师这么多,要不你上北京的时候给他捎点特产去?你看鱼糕啊、圆子啊都挺多的。” “再说吧,还不急。” “你跟你爷爷奶奶说没?” “过几天过去再说,我先走了。” “诶,好吧,你要不要多带点钱,我这有。” “不用了。”郑嬴摆摆手。 看见郑嬴过来,漆律替他把车门推开。 郑嬴一伸腿就坐到漆律旁边,抬胳膊把拿来的衣物放到后座上。 “回酒店?”漆律问。 郑嬴想着应该带漆律去哪里玩一下,但确实没什么可玩的 “你想看电影吗?”郑嬴凑近他,说。 漆律看着他,有些意料之外的样子,“当然好。” 郑嬴就开始 恋耽美 分卷阅读17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开手机app搜最近上映的片子了。这个时候,私人影院都没开门。 漆律其实很久没有看过电影了,他对画面的感触能力不如对文字的感触能力好,平时的消遣也是听听音乐看看书。但是和郑嬴,他是什么事都愿意做的。 郑嬴找了找,贺岁片也就那么几个,确实没什么可看的,于是说:“还是回酒店吧,用你的电脑。” 其实酒店房间里倒是有电视,不过郑嬴忘记了。 为了营造良好的气氛,郑嬴拉着漆律去超市逛了一圈,漆律推着手推车跟着他挑挑拣拣。郑嬴爱吃零食,拿了好几包薯条,又到洗漱区买了毛巾,后来又去生鲜区拿了些水果,最后买了一大罐酸奶,装满了整个购物车。 “你平时都吃这些?” “今天看电影嘛,得多买点,边吃边看才有感觉。”郑嬴理所当然地说。 两人回到酒店已经八点半,郑嬴让漆律先洗,他弄了几个漂亮的陶瓷盘把水果切好装在里面,又把薯条倒进浅口大碗里,把酸奶倒好在玻璃杯里,把他们放到床上茶几上,把昏黄的台灯打开,把壁灯关掉。漆律出来见到郑嬴的布置,又见他摆弄一些酒店的装饰物,不由得露出笑容来。 “快去洗了。”漆律催促他。 郑嬴“嗯”了一声,就拿着衣服进浴室了。 郑嬴等不及看电影,洗得很快。出来就把电影调了出来。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看电影的时候,漆律不怎么吃东西,郑嬴便吃一口也喂他吃一口。“你不喜欢吗?” “我不习惯晚上吃东西。”漆律回答。舔了舔郑嬴伸过来的手指。 郑嬴视线是注视着电视屏幕的,被漆律一舔,触电般地缩了回去,“那你还舔。” “除了你。” 郑嬴注视着漆律,漆律的脸越来越近,直到鼻尖相触,口舌相接。电影里主人公也在偷看美丽的马莲娜肉体与他人相缠,喘息声一片。漆律的舌在郑嬴口腔中游走,云翻浪涌,郑嬴只能被动地接受,他被吻得喘不过气来,竟然有些气急,眼圈都红了。 漆律这才从他口中退出来,“怎么哭了?”他抚摸着郑嬴的眼角。 “你能不能不那么凶残地亲我?”郑嬴瞪他一眼。 漆律哭笑不得,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把接吻形容成凶残的。“那你要我怎么亲你?” 23 j城没有机场,郑嬴和漆律先到w城再坐的飞机。到北京的时候是清晨,早早就有司机在机场等着他们。 “我们现在是直接去你那?”郑嬴问。 “嗯。” 到了漆律住的17楼,开门的依旧是郑妈。郑妈看到郑嬴似乎也不奇怪,只是在旁边帮他们拿衣服,“小六啊,郑先生。” 郑嬴怪不好意思,但是也没说什么。 “你有什么需要的跟郑妈说。” “是啊,我从小照顾小六的,郑先生你要是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郑妈说。 “别,您叫我小郑吧。” “早上有什么吗,我和郑嬴还没吃。”漆律问。 郑妈想了想,说:“还有些粥,可能不够,我去下两碗面,很快的。” 漆律点点头。 漆律把郑嬴带到卧室。漆律的卧室装修很简洁,色系都是黑白灰,天花板吊顶也很简单,卧室内有浴室,透明的。 “没有客房吗?”郑嬴狐疑地看着漆律。 “没必要,你要和我一起。” 郑嬴看着透明间,表情有些古怪。 两人把行李放好了,郑妈正好也叫他俩去吃早餐。 郑妈用碱水面下的面,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汤很滚烫,面却没有软得失去劲道,面上撒了葱花和蒜泥,还有一个黄澄澄的鸡蛋铺在上面。郑嬴吃得很香。 “还要粥吗?”漆律问。 郑嬴还扒着面,说:“要。” 漆律给郑嬴盛了一碗粥,郑嬴吃完面又把粥给喝了,“我明天去看老师,完事了要去找邵嘉。” 漆律吃得不紧不慢,看不出他对这早点的喜爱与否,“什么时候回来?” “唔,不知道,要是很晚了,你会来接我?”郑嬴挑眉看他。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去接你。” 郑嬴笑嘻嘻的。 吃完早餐之后,又是郑妈来收拾。 “这房子都是郑妈来收拾吗?会不会太累了?” 郑妈听到,笑着说:“我只是负责小六的三餐,要是别人给小六做东西吃,我还怕他不习惯呢。还有两个清洁工,给她们打电话就会过来收拾了。” “哦。” “把房间都看一看吧,”漆律对郑嬴说,“毕竟你也是这里的主人。” “我应该只是暂住者吧,”郑嬴却说,“上次看了你的收藏室,你难道还有别的有趣的房间?” 郑嬴如同小野肖想甲野的书房一样肖想着漆律的书房。房间向南,阳光自落地窗射进,从郑嬴处看窗外可以看到北京城的部分样貌,玲琅满目。郑嬴感到恐高似的一阵眩晕。另有书桌,在书房中部,有一种古典格调,桌上摆着书立,漆律近期看的应当是《国富论》,还有墨水和钢笔,书桌前的一把椅子当然也是这样的格调,椅子上有猩红色的坐垫,郑嬴脚下踩着的也是柔软的猩红色毛毯。墙壁整面都是九尺高的书架,排成一列直至门口,塞满了各种颜色的书籍,花体字与方体字相映成趣,郑嬴眼尖得看到一本从前很想得到却没有买到的画集。对面墙上挂着一幅莫奈的画,郑嬴竟辨不出真假。 这间书房无疑击中了郑嬴的心灵。如果能在这件书房里读自己想读的书,累了便和熟悉的朋友聊聊天,郑嬴抑制不住这样的遐想。但愈是这样想,郑嬴心中愈是涌出一种欢喜夹杂的悲哀。“真好看,我们出去吧。”郑嬴笑着说。 郑嬴起的稍迟,他知道太早的时候,师母陈欢欢会不在家,出门买菜或者做做锻炼,故算好时间出门。漆律想要送他,被郑嬴拒绝了,“你不是要去公司?似乎不顺路,我坐地铁就行。” 到老师那,师母开的门,看见他就说:“我就说是小嬴来了吧。” 老师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也不抬头,“是是是,你什么都对。” “墨亭哥不在吗?”郑嬴问。 “他今天不来,”陈欢欢给他倒茶,“念念也要上课了,现在孩子怎么这么早就上课。” “我读高中的时候十五没过就得去学校,总共十四天假,老师还给你十几张卷子。” “你那是高考大省,”老师说,“北京也好不到那里去落。” 老师放下报纸,看郑嬴:“是要留在北京?” “嗯。”郑嬴点头。 “那现在住在哪?” “漆先生给安排的住处。”郑嬴回答,心想这也不算撒谎。 “小嬴啊,看开了就好,画家的生命力是有限的,你要你能在历史上留下一笔,就算你赢了,我看那个小漆也许不太懂,但是人家也是真心诚意,这也是互惠互利的事情,说不上谁好谁不好的,那李白不也给杨玉环写过诗?” “老师,我晓得的。” “今天在这儿吃了饭再走?你师母特地给你买了菜,都是你爱吃的。” 郑嬴笑着说:“我今天还有事,在北京的朋友都等着我呢,过几天我再来看您。” “那行,对了,你留我这的几幅画要带过去吗?” “行。” 郑嬴又拿上几幅画挤上地铁。这是他心爱的作品,现在除了供自己凭吊似乎毫无用处。他又回了一次漆律住的小区,把画存在门房处。之后又给邵嘉打电话,打不通,估计在睡觉,又去他家找他。 到邵家,邵父也在,在客厅里看财经周刊。看他来了,把杂志放到一边:“还在睡。” “嗯,我去叫他。” “也就你能治他了。”邵父自嘲般地笑道。邵父是个面目严肃的人,头发花白,看上去比同辈的人老一些。他与邵嘉的矛盾,郑嬴自知无能为力,就如同自己家里的麻烦事,逃避要比面对更好。 郑嬴上楼,开门发现门被反锁,只能在门外叫他。 邵嘉听见了,不满地翻了个身,还是起床给郑嬴开门,睡目惺忪,“怎么这么早?” “我可比不上您夜生活丰富,都快12点了。” 邵嘉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穿衣。 “你给向谦他们打电话了吗?” 郑嬴在一旁玩手机,“打了,都起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出门。” “吃完饭再出去吧,饿死我了。你去让他们快去做饭。” 郑嬴叹了口气,下楼去。 邵父还坐在客厅里,郑嬴不知道他坐了有多久。 “起了?” “嗯,要赶紧吃饭呢。” 邵父点头,终于站起来,有些蹒跚地走出去。 郑嬴和邵嘉吃完饭就去向谦的别墅,邵嘉因为宿醉,郑嬴不敢让他开车,就让邵父的司机送他们过去。 到的时候向谦他们已经在玩了,有些人唱歌,有些人打扑克,大多都是郑嬴熟识且说得上话的人,也都不曾带女伴。他们有自己的规则,如果是和兄弟一起,就不会带女人。 向谦是除了邵嘉之外在这个圈子里和郑嬴最熟的人,他们三个聚在一起聊天,也没有人去打扰他们。 “你这次来北京,是要定居在这吗?”向谦问,“喝什么?” 郑嬴随意拿起了一杯颜色亮丽的酒,“不知道,大概不会。” “还做设计师?” “我觉得小嬴不会做设计师了。”邵嘉却说。 郑嬴抿了一口,尝了尝它的味道,“我和漆律在一起了。” “你和谁?漆律?”向谦下意识地看向邵嘉。 但邵嘉没什么反应。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向谦问邵嘉。 邵嘉皱眉,“我知道也不比你早多久。况且小嬴跟谁在一起你大惊小怪个什么。” “这还不能惊讶?郑嬴几十年都是笔直笔直的,好几次女朋友都是我介绍的,你突然给我说他和一男的好上了,那男的还是漆律!” 郑嬴被他逗笑了,“没那么夸张吧?” “没那么夸张?你问问陈尊。”向谦就喊一个叫陈尊的人过来,是个相貌美丽的男人,郑嬴听说过他。 “诶,陈尊,你上次追漆律是怎么回事?” 陈尊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你怎么又给我整这事,不就是几年前他和姜雯闹离婚,心情不好,在pub里我碰到他和他打了一炮,后来我觉得他家世好,那玩意也好,就想和他做长期炮友呗,没想到他翻脸不认人。” “感情那位也是玩的主。”邵嘉评论。 “那倒不是,”陈尊说,“我倒是问过人,那一次是他唯一一次婚内出轨。不过对于我们这种人也不算出轨吧,你们问他做什么?” 向谦哈哈笑了,“跟你说你可能不信,我这位大哥,”向谦指着郑嬴说,“和漆律好上了。” “现在还住在他家里。”邵嘉补充。 陈尊看向郑嬴,郑嬴拿着酒杯,柔柔地对他笑了一下。 “干什么这样看我?”陈尊突然瞪着向谦,“我虽然之前喜欢漆律,但是多久的事了? 恋耽美 分卷阅读18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还怀疑我会找他麻烦?嘉少的朋友我又不是不认识。” “这你可就误会我了,我只是在表达我的惊讶,真的。”向谦一脸无辜地说。 “不过,玩玩就好,别把心搭进去了。”陈尊拍拍郑嬴的肩,又走回一圈人集中的地方去。 邵嘉看着陈尊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看什么?”向谦问他。 “我觉得陈尊和小嬴长得有点像。” “是有点像。” 李斯特在市中心大道上 李斯特漫无目的地走在市中心大道上,穿着合金连帽衣,戴上了帽子。 右手边有一个烤面包店,店主是来自苏密的劳伦斯,蓄着络腮胡,粗脖子。在他肌肉血管盘根错节的粗脖子的左半边是一大块烧焦的痕迹――在苏密老家被辐射了治疗后留下的。 “嘿,老弟,要一块葡萄球菌烤面包吗?” 李斯特摇了摇头,把头缩在帽子里。 前面是一个中央广场,不少姑娘们牵着她们的异种人宠物在皇家手工成衣店内转悠。这些姑娘们都是来自富有的家族。几十年前基因污染造成异种人大暴动,政府就出台了豢养异种人的条约,现在还有不少异种人在北方的维拉达斯的边界与人类交战。当然这些小姐们牵着的可不是能战斗的有虎豹基因的异种人,而是温和的兔或者海豚异种人宠物。 紧挨着成衣店的是大型异种人宠物连锁店。李斯特看到了一像犬类一样匍匐在地上的全身赤裸的雄性海豚异种人。雪白的皮肤以及上等的容貌。它正等待出售。李斯特走过他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唔,一双蓝眼睛。这让他想起了那个总是穿湛蓝色制服的男人。 舒。那个男人有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和夜色――他从没见过,倒是听过不少人说中古世纪的夜色美丽――的头发。典型的神秘的东方人。街上有不少来自东方的亚达人,总是穿着黑色斗篷,行色匆匆。他们自称传道者,常常在贫民窟施粥布道。李斯特很好奇他们哪来的稻米,毕竟地球上大多数植物都因为辐射而基因突变,根本不能食用。或许就是基因变异的稻米呢? 而在亚达之东,人们称作神秘的东方的地方就是舒的家乡,那里的人都是黑眼睛黑头发。 也有来自南方的堪加拉人,整日在灰蒙蒙的天幕下吟唱着神秘的歌谣。他们不说通用语,李斯特听不懂。但听人说是歌颂某个中古世界的神灵。每看到堪加拉人时,李斯特都会嗤笑他们,或许因为他自己是干细胞无性生殖出的所以对这些有神论者更加不屑吧。 但是舒却会说,也许本来存在着神灵,可是无容身之所了,有什么比生活在不相信奇迹又缺失信仰的时代更加可怕呢? 李斯特不能直接反驳他,只会在心底嘀咕。那些神秘的东方人总是有与众不同的想法。据说就是他们煽动了异种人的暴动,他们认为这些融入了其它基因的类人怪物们也应该得到尊重。 噢,舒。他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他。天知道他多希望带着他在帝国大厦的顶端看星星,现在男人追男人都用这个法子。前提是他得先付一大笔钱给天空管理局的家伙们,好让他们在特定的时间驱散头顶上一小块雾霾。即使只有十分钟,但是如果舒能答应他,他不介意出这么一笔钱。 想到这里,李斯特脑海里又浮现那张冰冷的脸,他皱了皱眉,甩开不切实际的想法,加快脚步往前走了。 背景神秘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李斯特攻背景同样神秘高岭之花魏徵舒受。 24 大概玩到十一点郑嬴就说要回去了。 “你好不容易和我们聚一次就这么早走?”向谦还想郑嬴多留会。 “我可不是你们这群妖精,昼夜颠倒的,况且我叫他来接我了。” 向谦砸吧砸吧嘴,发出“啧啧”的声音。 “那我陪你出去。”邵嘉站起来。 “好啊。” 北京的天空很灰暗,毕竟冬天了。一颗星都见不着,郑嬴看不出明天是好天气或者会怎样。 漆律的车停在别墅门口,亮着灯,像是海边的港口。 邵嘉陪郑嬴走到车前,等郑嬴坐上车,他突然说:“漆律,我把小嬴交给你了啊。” 漆律先是一愣,随后又点头,说:“谢谢。” 郑嬴微笑着摇下车窗。 郑嬴玩得有些累,靠在椅背上小憩,漆律余光扫过去能感受到他的身体随呼吸的起伏。 郁达夫曾写过北平的四季,里头是这样说的“早晨从棉被里醒来,一室的清光。会使你的眼睛眩晕。”郑嬴醒来,却感受不到这样的情景的,毕竟现代人都是会拉上窗帘。但是当他拉开窗帘,确实看见了那一粒一粒发光似的雪在飘洒,世界变成了莹白的,与天与云,沆瀣一体,路上行人,往来车辆,皆如豆小。 郑嬴醒的不算早,漆律已去公司,因着在j城的一段日子使他这几天忙。 郑妈见郑嬴起了,就给他弄了些粥吃,又摆了几盘配菜,郑嬴吃得正好。 还在吃,就接到李京河打来的电话:“听说你去北京了?” “嗯,忘告诉你了。” “我是想说给你拍的照片给寄哪?我把原件发你邮箱了。” “我等会给你把地址发过去。”郑嬴这时候突然想起来存放在门房那的画了,昨晚睡的太熟,还是被漆律抱到房里去的。“对了,我还要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啊,”郑嬴听到李京河似乎在笑,“你可第一次说拜托我什么事啊。” “我表弟在s城上学,他想做广告设计师,我让他转专业了,他们学校不好,我想让你带着他。” “就这事?正好你走了我升职,差一个小助理,让你表弟平时来跟着就行。” “谢了。” “对了你去北京做什么啊,李选想把华洛移到北京去。” “北京不适合华洛。” “是啊,北京竞争更大了。” 郑嬴吃完早餐就跑下楼拿画,因为保安不是昨天的那个,还费了一番口舌。 把画拿上楼,正思忖着放哪的时候,郑妈走了过来,“小六买的画吗?可以挂在客厅里。” 郑嬴勉强地笑了笑,摇头,“还是先放着吧。” 郑嬴现在没有工作,也没有心思画画,他把画拿到卧室里,愣愣地盯着就是一上午。这毕竟不是他自己的家,他在封闭的空间里反而有安全感。郑嬴现在有些怕见到郑妈,她是这家里的一部分,而郑嬴不是。 到中午的时候,郑妈来敲门,“郑先生,中午想吃什么?” 中午漆律就会回来了,郑嬴说:“随便吧。” “那我给你做几个拿手菜。”郑妈脸上现出憨厚的笑意。 “谢谢。”郑嬴也笑。 郑妈快把饭做好的时候,漆律便回来了,郑嬴走出房门就听见漆律问郑妈,“他早上做了什么?” “就是出去了一趟,拿了几幅画,在房里呆着。” 郑嬴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冻结了一样,但还是走出去,“你刚好赶上吃饭了。” 漆律走过去,亲了亲他,“我去洗个手。” 郑嬴也和他一起去洗手。“我把我的画从老师那拿回来了,昨天放到保安那给忘了,今天去拿的时候还说了好久。” “要挂起来吗?”漆律帮郑嬴打上手工皂。 “就放着吧,也不是什么好画。” “画画工具我叫人买了,过几天送过来。” 郑嬴的手被水冲得冰凉,“我现在还不想画。” “那就先放着。”漆律拿手帕擦干净手,又给郑嬴擦。 “我想找份工作。” 漆律抬头看他,“怎么了?” “没灵感。”郑嬴无所谓地笑了笑,“或许找份工作会好点,越闲越不知道干什么。” “来公司吧。” “天天见还不得腻?”郑嬴挑眉,神情有些妩媚。 “怎么会腻?”漆律的手抚上郑嬴的脊背。 郑嬴推开他,“该吃饭了。” “就到公司去。”漆律突然说,他说话的时候正在夹菜,他一心二用的时候却能做出全神贯注的表情。 “我可以自己找一份。” “我想天天看着你。” “你哪天没看着我?”郑嬴好笑地反问。 “每时每刻,”漆律的那双眼眸实在太迷人,特别是他注视着你的时候,“郑嬴。” “好吧好吧,”郑嬴放下筷子,“你赢了。” 等漆律吃完,郑嬴说:“外面雪下得大,你等会开车小心点。” “下午在家里。” “昂?”郑嬴发出了某种可爱的声音。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你的。” 郑嬴陷在软软的被子里,好似陷在一个美梦里,漆律听见他呓语一般的呢喃:“果然还是在杯子里最舒服嘛。” 他的头发濡湿,全身都痛,但还是不停地变化姿势舒展身体,仿佛这样就能最大程度地感受到被子的温软。 “去洗一下。”漆律摸了摸郑嬴的额头,一手汗。 郑嬴把头埋在枕头下,“不要啊,我要睡着了。” “会生病的。”漆律揽起他的身子,“还在流,要清理一下。” “那你下次别射里面啊,”郑嬴埋怨道,“好疼啊。” 郑嬴这软绵绵的语气实在让漆律没有办法,看他身下,还是红肿的,“我轻一点,要给你上药。” 郑嬴想起上完药之后那古怪的感觉,烦躁地把头埋在漆律的怀里,“要睡觉啊。” “我把你抱到浴缸里,你不用动,很快的额,好不好?”漆律哄他。 郑嬴勉强接受了。 漆律放好热水,撒了几滴安神的精油,赤、身、裸、体地把同样赤、裸的郑嬴抱紧浴缸里。漆律让郑嬴坐在自己身上,双腿抬高搭在自己肩上,看到郑嬴那处,漆律的小兄弟又抬起了头。 而郑嬴迷迷糊糊张着嘴,完全没有意识到任何危险。 漆律轻拍郑嬴的脸颊,“郑嬴,等会再睡。” 郑嬴嘤咛了一声。 “乖。” 郑嬴睁了睁眼,看了看漆律,露出了一种天真无邪的表情,然后又闭上眼睡过去了。 漆律给他清理完抱到床上去。 郑嬴的睡颜充满了孩子气,间或吧咂吧咂嘴,偶尔又伸伸腿。 漆律看了好一会儿,后来电话铃声响起才打断他。 “喂。” “嗯。” “我知道的。” “他在睡觉。过段时间吧。” “会的。” 漆律挂了电话,给郑嬴掖了掖被子,注视着他,如同注视着黑暗里唯一的光束。他有美玉般的头发,玫瑰色的面容,是塞谬尔描述的桃面、丹唇、柔膝。 郑嬴睡醒的时候,是翻了个身,手臂就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刚睡醒还不太清醒,又往那人身上蹭了蹭,抱住了他,过了十几分钟才睁开眼,看见漆律戴着眼镜拿着自己的kdle在看书。“这还真是蛮奇怪的。”郑嬴心想。 “醒了?”漆律放下kdle看他。 郑嬴摊开手臂,懒洋洋地抻抻四肢。 “饿吗?郑妈给你做了粥。” “你不说还 恋耽美 分卷阅读19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没感觉,你一说我就饿了。” 漆律取下眼镜,“我给你拿过来。” 郑嬴露出甜蜜蜜的笑容,乖巧地答道:“好。” “只要在吃饭的时候才这么乖。”漆律刮了刮他的鼻子。 郑嬴悄悄吐了吐舌头,问道:“现在几点了啊?” “过七点了。” “我睡了这么久啊,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漆律端来粥,郑嬴伸了伸胳膊就拿到了床上书桌,把它放床上摆好。 “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睡这么久,晚上睡不着了。” “明天要早起?” “不是你说要去你公司?”郑嬴瞪圆了眼。 “不用早起,”漆律说,“明天没什么事。” 郑嬴眨了眨眼,感叹道:“你们公司福利这么好啊?” 漆律笑了笑。 有人曾经问漆律,“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漆律说:“也许有,也许没有。”答非所问似的。 那时是在挪威,在床上。 那人也是笑着看他,“我对你就是一见钟情,你信吗?” 漆律没有说话。后来,他回了国,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偶尔回想起,也是那一句“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25 第二天郑嬴起的不算晚,他的生物钟一向准时,只不过习惯性赖床。 “几点了?” 漆律看了看手表,“七点二十三。” “那我再睡七分钟。” 郑嬴磨蹭了七分钟,然后起床。他先是抬直了腿,借腿的力跳跃式地抬起了腰,然后又躺在床上了。 漆律看了不免好笑,“你怎么这么可爱。” 郑嬴“吧唧”抱着漆律亲了一口,“你猜。” “还起吗?” “起啊,”郑嬴用胳膊肘撑起上身,“你也起,把那件衣服给我拿过来。” 漆律起身给他拿衣服。 吃完早餐之后两人便出发了。北京的雪下的大,似乎已经有几厘米厚,郑嬴坐在车里看这莹白的世界。“我其实只想去你的公司看看。” “嗯?” “其实我已经找好了工作,”郑嬴悄悄观察这漆律的神情,“邵嘉给我安排的,在附中教英语。” 漆律没有什么表情。“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过几天就可以,课也不多,带两个班。” 漆律突然露出了很微妙的神情。 “怎么了?”郑嬴问。 “我以前从没有想过你会想当老师。” “我只是想尝试一下,教书育人。” “嗯。” 路上堵了一段,郑嬴百无聊奈,拿着手机刷新闻,突然刷到“沈竟柯将与花瓶女宋希结婚”,不由得愣了一下。沈竟柯也是演员,从前的女星都好找富豪结婚,现在的女星倒是发现了圈中人可能更可靠。这都是她自己选的路,郑嬴想,怎么走下去都是她自己的事,作为旁观者,可以骂她,可以不赞同她的生活方式,但是她依旧活得很好。 漆律的办公室在七楼,明亮的落地窗,能看清周围的高楼大厦。 郑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熟人。他根本忘记了杨雪也在北京,而且是漆律的助理。当他看到杨雪穿着职业套装、画着精致的妆容的时候他忘记了如何开口。对方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露出极其精致的笑容,像是《云图》里的克隆人,笑着对漆律说:“漆先生,要什么饮品?”然后又看向郑嬴,“郑先生,好久不见。” 郑先生!郑嬴感到一阵冰冷。 “给他牛奶。” “好的。”杨雪笑着,这职业化的笑容郑嬴发誓看到过不下数百遍。 她被这城市同化了。她在陈之锦的影响下形象弱化的时候,郑嬴就隐隐有所察觉,她见到他不感到疑惑,那她什么时候发现的呢?自北京后的交流逐渐变少,一直到新年单薄的短信,郑嬴突然知道了理由。他待她如朋友,或许曾经也有些别的情愫。但她已经不把他当朋友了。 郑嬴垂下头,脸色有些忧郁。 “怎么了?” 郑嬴突然看向他,眼睛射出利剑一般的目光,质问几乎要脱口而出了,但是郑嬴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想喝咖啡来着的。” “是杨雪?”漆律皱着眉头问。 “你知道我和她之前暧昧过。”郑嬴说。 “是。”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郑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也知道你不喜欢她。”他听见漆律风琴一般的声音。 “我当初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她,但是她变得这么快,让我有些难过。” “男女的荷尔蒙会互相影响的,也说明她也没那么喜欢你。” “我觉得她是怕得罪你。”郑嬴口中吐出残忍的话,其实他是委屈的。 “她是我的助理,她知道她该做的事,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郑嬴有些哭不出来的悲愤,“问题不是她做了什么。而是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然后她叫我郑先生,我以为大家都是朋友,那些暧昧的色彩淡了,依旧是朋友。” 漆律有些奇怪郑嬴的理论,而郑嬴也没有机会继续陈述下去,因为杨雪拿了一杯咖啡和一杯牛奶敲了门。 “希望没有等得太久。”杨雪露着笑意说,盘起了头发,她实在是千万女人中的一个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不用了。” “好。”杨雪得体地收敛住笑容,出去了。 郑嬴叹了口气,耷拉着眼睛喝牛奶。 “等会之锦和我们一起吃饭。” “哦。” 陈之锦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她长得还算漂亮,但是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与男人玩暧昧倒是有,但总是若即若离。陈之锦给郑嬴一种特殊的感觉,特别是她曾经说过他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上次见她还是落到腰间的长发,现在已经变成齐耳短发,但似乎更凛冽了。 她坐在郑嬴和漆律对面,漆律让郑嬴点菜,郑嬴懒得理他。陈之锦“噗嗤”一笑,说:“还是我来吧。听说郑嬴你喜欢吃辣?”她翻了翻菜单说。 “他不能吃辣。”漆律道。 陈之锦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看了看他们,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漆律去洗手间,便只剩下了郑嬴和陈之锦。 “老板更习惯吃西餐。”陈之锦说。 郑嬴抬头望着她,手机屏暗了下来,“我不喜欢吃西餐。” “我知道。” “其实我一直想问,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说会和我成为朋友是什么意思?” 陈之锦笑了,仿佛在说“你还为那句话烦恼啊”,“我喜欢和聪明人做朋友。郑嬴你就很聪明。” 郑嬴当然还是不明白,她说的聪明到底是指什么? “我觉得我们都有一种能力,和自己欣赏的人成为朋友。” “这是对我的称赞?” “当然。” “上次见面就好像你认识我一样,陈小姐,我们不过见了一面,你就能看出这么多?” 陈之锦以某种捉摸不透的眼光看着他,淡淡一笑,“李选和我关系很好。” “李选不是随意评论他人的人。” “也许是,我们知道你比你想象得更早?”陈之锦说着暧昧不清的话,似乎连表情都模糊了,“也许应该你自己去发现。” 郑嬴想追问,但这时,漆律回来了,坐在郑嬴旁边,“在聊什么?” “聊你啊。”陈之锦道理所当然道。 “唔。”漆律不再说话。郑嬴发觉他是一个不喜欢追问的男人。仿佛世事都掌握在他手里,所以不需要问。恐怕陈之锦也是深谙这个道理。 “alex回来了,他一直问什么时候一起出去玩。想见一见郑嬴。” “他见什么?”漆律说。 “大家都想见见。” 郑嬴不太想去,但这是一个必要的过程。两个人在一起了,是两个圈子的交叉,就像郑嬴也让漆律在邵嘉面前露了个脸。 似乎知道郑嬴的犹豫,陈之锦又说:“我们想去岛上,现在天气冷,正好去避避寒。” 郑嬴有些心动。“我在附中应聘了老师,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等你有时间我们就定下来,毕竟你才是主角。” 郑嬴弯了弯眉,笑没入眼底。 “不如我们互加个联系方式吧。”陈之锦说。 “漆律有我的,你问他要好了。” “你是嫌麻烦?” 郑嬴感到一丝茫然的滑稽感,他们,确实都很了解自己,“对啊。” 这又让他感到恐惧。他想着和漆律相处的点滴,仿佛和谐而又自然,他很快地就熟悉了漆律的存在,并且把他不常展现出来的那部分也给他看到。发展太快,就容易出问题。郑嬴已经在悉心等待了。 26 郑嬴喜欢新奇的事物,也喜欢尝试。但他总是厌倦的很快,就像多年前丢掉的漫画和玩偶,还有广告设计。他以为画画也是未尝得到的骚动。 所以当老师,也是一个新奇的开始。 他想象过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学生,想象过应该用什么方法去教孩子。这是他没有做过的事情,他现在还有精力去做这些。 附中算是个很好的高中了,学校也大,孩子们都穿着蓝白的校服。郑嬴是跟着一个老老师做助教。这个老师叫刘肃文,浓眉大眼,头发有些花白,爱抽烟,牙齿偏黄,他有个儿子在本校读书,刚得了全国化学竞赛一等奖,已经被保送了。 老先生人和和蔼,跟郑嬴说话也没什么架子,第一天见面就笑着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额,有。”郑嬴回答 老先生笑嘻嘻地又说:“九班和十一班是两个平行班,不委屈吧?” 学校有火箭、实验、平行班之分,按入学成绩来排的。 郑嬴没想过这么多,“我本来也没什么经验。” 老先生点点头,“其实孩子们都很好,有些人天赋不在学习上,或者有些偏科。英语呢也没别的诀窍,就是多练练。他们这些孩子家里有些就请了家教的,基础很好,还有些经常往国外跑的,说得一口流利的伦敦腔,我们任务也不重,课也好讲,英语语法简单。” 郑嬴点头。 郑嬴先随刘肃文去的高二十一班。这节课是习题课,刘肃文先让郑嬴介绍了一下自己,说就让郑嬴看着学生做作业,自己跑办公室喝茶去了。 郑嬴在讲台上没什么事,坐着玩手机罢了。 过了一会儿,他发现一个学生总盯着他看,以为是有什么问题,便走过去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这个学生是个男生,同桌是个腼腆的女生,“郑老师,你多大了啊?” 郑嬴被他逗乐了,说:“你作业写完了吗?就开始八卦了?“ “早八百年我就写完了。”他说,还给郑嬴展示他的作业。 “字写的不错。” “谢谢夸奖。诶,郑老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再过几个月我就27了。” “咦,我们物理老师26就带我们班了,你怎么还在做助教啊?” 他说的直接,女同桌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他。 郑嬴觉得无伤大雅,笑着说:“我从前是广告设计师,现在是相当于从头 恋耽美 分卷阅读20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来了。” “为什么?”女同桌突然说,她放下手里的笔,郑嬴看她做的是另一本资料,“我觉得广告设计师听上去很好啊。” “人各有志。”郑嬴说,“快写作业吧,有什么下课聊。” 一直到下课,刘肃文也没回来,郑嬴哭笑不得,心想这才第一天刘老师就把整个班交给他了吗?后来他才知道,刘老师只要是习题课,就没呆到下课铃打了才走的。 下了课后,好几个学生围着郑嬴叽叽喳喳,郑嬴有不胜荣幸之感,但眼看要上课了,郑嬴就让他们加自己的微信,表明有什么事可以在微信上找他。 下午的时候也没课,刘肃文让郑嬴去找高二年级的英语教研小组的主任,向他拿个u盘。 到主任办公室门外,门是虚掩的,郑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我只是表达我的不满,有什么不对吗?” “李念念,学校是个小社会,你要学会和人相处,不参加集体活动是怎么回事……” 郑嬴敲了敲门。 “请进。” 主任是个中年男人,声音称得上温和,念念坐在他对面,低垂着头。 “有什么事?” “刘肃文老师让我来拿u盘。” 念念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没有发现这声音属于郑嬴。 主任拉开抽屉找了找,“来,给。” 郑嬴接住了,却没有立即离开。 “还有什么事?” “那个,我可以算是念念的家长,她有什么事吗?” 念念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郑嬴:“郑嬴哥?” “我就觉得他们很烦。”念念咬着冷饮的吸管说。 附中学习大学模式,在新生入学的时候会给每个班安排两个高二年级的班导,帮助他们尽快适应高中生活。今年高二的班导都要毕业了,很多班级都组织了送班导的活动。 “别人班的班导都好,军训的时候还天天陪着他们,我们班的什么时候见过面?那个女的天天只会在qq群里喊:有谁能帮我搬书。难道我们是她的仆人啊?什么事都不管,还让我花三个小时去拍照,烦都烦死了。” “你们班没有不愿意的?” “哼,”念念冷笑,“有倒是有,但是谁敢说?他们要和其它班比,也不看看其它班的班导是什么样,我们班的班导是什么样。” 念念说完,还是不足以发泄自己的愤怒,噼里啪啦敲手机键盘,不一会儿郑嬴就看见她的朋友圈发了一条:一直以来,中国人的问题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少倒是少,但是都得平均点,落到现在就是他/她不管做了什么,有没有做什么,都得和同一个位置的人同一个待遇,在我看来不过是不想落了忘恩寡义的名声。然后一群人浪费些时间去做些事,没办法,大家都这么做,然后还得做得好,然而有什么意义?和你见过一两面,从今以后最好也不要再见,他/她于你无益处,你与他们也无益处。其实真的毫无关系,亦无交流,他们不过有个名头,你就得浪费时间做些锦上添花的事?我倒觉得,既不是真心实意,不如自愿制。难道他们会极感动?错了,感动只是两三天,对少数人,大多数人依旧都是陌生人。然后怎么避免,容我三思。 郑嬴笑了笑,说:“还想吃什么?” “吃饱了。”念念耷拉着眼皮。“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说的很对啊。”郑嬴说:“我很认同。” “但你什么都不说。“ “我正想说啊。我想说的是,你做的很好,念念。”郑嬴看着念念,“在你们这个年纪就有这么多人为了某些表面上的东西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我大学的时候,老师也说我不合群,不参加集体活动,我当时心想那些活动不就是做些无聊的游戏?我没有兴趣,难道不能去吗?老师说,大学是磨平你棱角的地方,你要学会和人相处。但是我觉得很可笑。这个社会让你学习那些陶潜、林黛玉,却逼着你做薛宝钗。” “我也觉得。”念念点头,笑了起来,露出了少年的最青春的风采,“还是郑嬴哥好。” “对了,”念念又说:“郑嬴哥你怎么会来附中?” “我来当老师啊。” “可是爷爷不是说你到北京来画画了吗?有一个人不是要买你的画?” “这事有点复杂。” “那个人又不愿意买你的画了啊?”念念惊呼。 “不是,”郑嬴犹豫半晌,还是决定说了,“我和那个人现在是情侣关系。” “等等,男的?”念念睁大了眼睛,似乎连耳朵也竖起来了。 ”嗯。” “天啦噜,这要是让我的腐女同桌知道了,还不得兴奋死?是不是大帅哥?有照片吗?” 郑嬴失笑,现在的小孩接受能力太强了。 “怪不得你不和我谈恋爱的。”念念又说。 “这跟我和你不谈恋爱可没什么关系,”郑嬴拿着手机翻着相册,“喏。” 念念拿到郑嬴的手机,看到那张漆律的睡颜照,“哇,是挺好看的啊。” 听到念念称赞漆律,郑嬴还是有些高兴的。 “那爷爷知道吗?” “老师还不知道。” 念念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就算所有人都不支持你,我一定会站在你身后。”念念的眼睛如此真诚,让郑嬴感到温暖。 “小丫头。” “唉,别叫我小丫头啊。你男朋友不带出来给我见见吗?他得好好讨好我这个未来的小姑子吧?” “你想法还挺多。” “说真的,让他请我吃顿饭才对唉啊,谈恋爱的必经过程。” 郑嬴想了想,说:“我到时候问问他吧。” “那我可等着了,要狠狠吃一顿!” “好了,快去上课吧,要打铃了。” “郑嬴哥,那个那个,”念念又腼腆地笑笑,“反正我今天比较烦,要不你给我请个假,让我浪一个下午吧?” 郑嬴微笑,“别想。” “啊,怎么这样嘛。“ “去上课,我高中可没有逃过课。” “哼哼哼哼。”念念哼了一长气儿,跺跺脚,走了。 郑嬴跟着刘肃文在学生上了两天的课,英语是一门很简单的科目,不过就是教些语法,讲讲题,其它都是学生自己积累的事。晚上上完晚自习,刘肃文就让郑嬴剪一个英文电影的小视频出来。 九点四十五下晚自习,漆律在附中门口等了一会儿。 “今天在外面吃,想吃什么?”郑嬴刚钻进车里就听见漆律说。 “你下午没吃吗?” “吃了,没和你一起吃。” “那你决定吧。” 过了一会儿,郑嬴又说:“要不今天 吃西餐吧,晚上吃点简单的。” 27 吃饭的时候,郑嬴说:“我今天在学校里遇到念念了,老师的孙女。她读高二。” “恩。” 郑嬴往嘴里塞了一口食物。 “怎么了?”漆律看着他。 “没怎么啊。”郑嬴转着眼珠子,两颊鼓起来。 漆律看着他,也不吃了。 郑嬴还是憋不住:“念念想让你请她吃饭。” “什么时候?” 郑嬴放下刀叉,微微笑着,说:“我吃饱了。” 回去的路上,郑嬴似乎很累,靠在窗边,闭目养神。 洗完澡之后,郑嬴躺在床上,神情有些冷漠。 “你生气了。”漆律肯定地说。 郑嬴不说话,只是偏了偏头,不看向他。 “念念什么时候有时间?”漆律抬手把郑嬴捞了过来。 “附中周末双休。” “那周六去,我让人订好位置。” 郑嬴的脸微微发红,似乎臊得慌。他为自己的别扭感到难为情。 “睡吧。”漆律说,伸出另一只手关了灯。 “你把胳膊放我颈下硌得慌。” 漆律抽出了那只手胳膊,转而握住了郑嬴的手。 过了一会儿,郑嬴又说,“手心汗溽溽的,很不舒服。” 漆律又放开了郑嬴的手。 郑嬴终于安安心心睡觉了,半睡半醒之际,他感觉他的手又被握住了,但是这次他没有说话了。 管他呢,都要睡着了啊。 周六的时候漆律开车去带着郑嬴去李墨亭家去接念念。 念念早早地就在家里等着了,看到郑嬴在楼下就风风火火地跑下去了。她跑向郑嬴,也看到了从车里出来的漆律,一下子变得有些拘谨。 “我觉得你们俩挺配的。”念念给郑嬴发微信。 “是吗。” “都长的好,感觉他人也挺好的。” “你才见了他一面就知道他人好了?” “女人的第六感嘛。” 郑嬴笑了笑。 他们吃的日本料理,小女生似乎比较喜欢这类食物,郑嬴倒有些索然无味。 “你会做饭吗呢?”念念问漆律。 “会一点。” “郑嬴个哥可不会做饭,他只会泡泡面,饺子都不会包,你和郑嬴哥在一起,只能你做饭了哈哈哈。” 漆律看向郑嬴,“你一直吃泡面?” “也不是,想吃的时候就吃了,平常就点外卖。” “郑嬴哥这么瘦,他经常不吃早饭的,你可要好好看着他。” “过几天去医院检查一下。”漆律说。 “检查什么?” 念念也看着漆律。 “全身检查。”漆律说,又问念念:“他还有什么不良习惯?” 念念哈哈笑了,面对郑嬴利剑一般的眼神,继续说:“郑嬴哥还喜欢吃麻辣烫,吃完必须来一个圣代,不过这样吃真的很爽,我都被他带坏了!” “郑嬴,你是不是胃不好?”漆律问。 郑嬴冷笑:“是,我都要气得胃疼了。” “郑嬴确实有胃病唉啊,不过他不爱吃药的,每次胃疼一杯牛奶就完事,而且他感冒也不会吃药的。” 郑嬴突然觉得带念念见漆律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窃以为胃病是由于胃酸分泌过多,喝牛奶可以中和一下,感冒不吃药是要给免疫系统一个表现的机会。”郑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那么多,对面的念念乐不可支。 漆律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 “你这个小叛徒。”郑嬴给念念发微信。 念念给郑嬴回了个微笑的表情。 “漆律哥,你比郑嬴哥大,可要好好照顾他啊。” 郑嬴别开头,不想看念念。 到了下午,漆律和郑嬴把念念送回家,他们到家后,郑妈就说:“今天有一份快件到了,是郑先生的。” 郑嬴想了想,记起来李京河要给他寄相册过来了。 打开包裹一看,果然是的。 李京河把自己最满意的作品给框起来了,其它的作为一个写真集。 “这是什么?” “李京河给我拍的片子。” 漆律拿起来看,翻开相册,眉头越皱越深。 郑嬴没注意到,正把大相框拆开。 李京河选的一张是郑嬴袒露身体,看着镜子的一张照片。 郑嬴站在银色镜子前,镜子里是他的影子,镜头是对着他的侧面,但是他胸上的两颗红樱和下身的性器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镜 恋耽美 分卷阅读21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头里了。 毫无遮拦。 郑嬴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想要把照片给盖住。 “你给人照这种照片?” 郑嬴已经闻到风雨欲来的气息。 “李京河有学过人体艺术。”郑嬴解释。 但是漆律面无表情。 “以前画画的时候也请过裸模。” “他还有你的照片?” “他会留一份。” 漆律打开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我联系李序辅。”李序辅是李京河的父亲。 “你这是做什么?” “把你的照片拿回来。” “这是艺术,是我自愿的,你不能这么做。”郑嬴也生气了,反而镇静。 “其他的艺术都可以,唯独这个不行。” “可我不是你的。我的身体我有做主的权利。” 两人对峙着,都不说一句话。 这时漆律的手机响了。 “不用了。”漆律说了一句,又挂断了。他深深看了郑嬴一眼,然后走了出去。 郑嬴垂下眉头,把相册和相框都放好了,自己坐在窗边。 过了一会儿,郑妈喊他们吃饭。 “郑先生,可以吃饭了。”郑嬴点了点头。 “小六呢,在书房?” “我不知道。”郑嬴的声音闷闷的,他又说:“我不太饿,就不吃了。” “也行,我等会把饭菜都热着,想吃的时候就吃,我去叫小六。” 郑嬴把房门关上,不想听到任何动静。 不一会儿,房门又被打开了。“郑妈说你不想吃饭。” 郑嬴坐在窗台上,不理他。 郑嬴擅长冷战。极其擅长。但是漆律不喜欢。 “那份照片我不会让李京河交出来,但是他得保证不会流传出去。” “漆律,你是一直把我当做你的附属品是吗?” “你不是附属品,你是你,但是我不希望我的爱人的裸照在另一个人的手里。” “他是我的朋友。” “这两件事并无关系。” 郑嬴又不说话了。 漆律束手无策,这样的郑嬴是他无法应付的,他不说话,冷着脸坐在那儿,仿佛呼吸都吐着冰渣子。 “郑嬴,我们好好谈一下。” “没什么可谈的,你去吃饭吧。” 漆律看了他一会儿,关门走了出去。 漆律走了之后眼圈红了,他知道漆律生的什么气,他也知道他肯定会生气。他也知道是他自己理亏,但是他还是不能放下。他和漆律,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漆律或许爱他,他却不能相信这份爱。他所依凭的只是一股少年意气,就算这段感情破灭了还能从头开始的少年意气。 漆律今天的强硬更让郑嬴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差异。 很多的话他说不出口。 “你哭了。”门突然被推开,端来一碗面的漆律说。 “我没有。”郑嬴看向窗外。 漆律走过去,把筷子递给他:“吃面吧。” “我不吃。” “真不吃?” “真不吃。” 漆律就捏着筷子当着他的面吃起来了。 郑嬴忍了一会,终于忍不住,转过头去:“漆律,你要吃出去吃!” “你不是不吃吗?” “我是不吃。可是你不能这么气人!” 漆律放下碗筷,蹲在他面前,“那我不吃了。” 郑嬴暗骂一句,但是自己又乐得笑了起来,“你这是干嘛?” “以后有事好好说。”漆律说,“我做的面没有郑妈好吃,我们出去吃饭。” “这是你做的?” 漆律点头。 郑嬴拿起来,夹着面就吸进口里,“还行,盐放少了。” 漆律笑了起来,他和郑嬴像小孩子吵架一般闹了一场又好了。 看着漆律笑,郑嬴也笑了,乐得不行,想想方才这么幼稚,他脸红得不行。 “那个,”郑嬴又说,“我把汝窑瓷还给李京河,你找他把底片拿回来吧。”他不知道李京河拍的尺度这么大,那张裸体是他在郑嬴换衣服的时候抓拍的。 “什么汝窑瓷?” “没什么。”郑嬴扒拉着面。 郑嬴瞧着漆律,脸上是一抹张扬的笑。 他是故意的,故意在漆律面前慢慢脱衣服,他每次洗澡都会让漆律出房去,今天他隔着玻璃把身体展现在他眼前。 郑嬴打开淋浴,热气逐渐涨满闭塞的空间,玻璃上漫上了一层水汽,郑嬴的身体便朦胧了。漆律当然盯着他,眼也不眨。 过了一会儿,漆律推开门,满面的热气,郑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进来了?” “进来和你一起洗。” 郑嬴给自己打上沐浴露也不理他。其实他紧张。这是他第一次明目张胆地“勾引”他。他毕竟觉得有愧,想逗漆律开心,但是真当做的时候他又慌乱又害怕。 漆律脱下衬衣,结实的胸膛便袒露了。他的肩要比郑嬴的宽,所以伸手就能把郑嬴圈在怀里。当他解开腰带,褪下裤子的时候,郑嬴脸红了,不自然地转过身去,仰着头任热水漫湿脸庞。 郑嬴感受到漆律逐渐贴近他,他修长结实的胳膊有意无意地碰上他的肩头,那只被郑嬴暗自比较过的手越过他的头顶拿下莲蓬头。 漆律淋湿了自己。郑嬴站在花洒下面,背对着他。 漆律也给自己打上沐浴露,同时也紧贴着郑嬴。郑嬴感觉到了它的昂扬。 “你是喜欢我呢?还是喜欢我的身体?” 郑嬴突然问。 “我从前并不是洁身自好的人。” 郑嬴不觉得奇怪。甚至实在意料之中。 “我母亲……”漆律说这话的时候很凝涩,似乎费力地组织语言,“她爱她的前夫,后来她嫁给我父亲。我总觉得我要是爱一个人不能像我爸那样。”漆律的头抵在郑嬴肩上,微微的呼吸氲着他的耳旁。 郑嬴突然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现在的漆律,怀抱着他的漆律,似乎很脆弱,似乎只自己用力就能把他折断。 “我很和很多人都上过床。留学生都知道彼此是什么样。中国人看上去内敛,其实是善于掩藏,我们上完床可能就会装作毫不认识。” “你不曾喜欢过他们吗?” “在床上或许是喜欢的。” 两个人站在细密的水帘中,有一段默契的沉默,这或许是他们身体相亲而心灵最为贴近的时刻。 “也许你怀疑我怎么分辨你和他们的区别。郑嬴,这其实对我来说很简单。我根本不需要分辨。第一次遇见你你我就意识到,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不会快乐。” 郑嬴的脸上全是水,分不清是水还是汗,或者是泪。他的腰被漆律托起,整个背部与浴室墙壁紧紧相贴,他像一个婴孩一样坐在漆律怀中,口中压抑着呻吟。 “夹紧,郑嬴。”漆律在他耳旁说,这话里藏着汹涌的感情,可以漫过金山。 “啊,”郑嬴喘息,他无处着力,只好紧紧抱着漆律的肩膀,白皙精致的脖颈摩擦着他的颈项,随着他的冲撞,他的两片殷红的唇瓣时不时被漆律衔在嘴里吮吸。 漆律和郑嬴的躯体毫无缝隙,一具苍白单薄,一具白皙强健,但无论哪一具,都是绝美得令人屏息的肉体。 郑嬴的下体很硬,漆律的更甚于他。在郑嬴温暖潮湿的洞穴里,饱涨着男人的欲望。两人实在是赏心悦目到了极点,即便是交合也似乎循着音乐般的律动,赤裸的肉体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水珠,周而复始地生长然后从肌肤上滑落。 同时从未间断的且绕梁不绝的是郑嬴疼痛欢愉的叫喊,以及漆律沉重难耐的喘息和吮吸声。 当男人抱着他的腰,像一把利刃刺进他的身体,且越刺越深即将刺穿身体的时候,郑嬴终于叫得失声,属于人类的声音再也无法表达出此时的悲欢,属于人类的情绪被抛之脑后,剩下的是最原始的动物的兽性,残忍的杀伐和自然默许的交合。 郑嬴低着头,安静如水,他趴在漆律的胸口,没有力气睁眼也没有力气张嘴。 “我们去床上。” 郑嬴没有力气去回答他,眼睛里还盛着盈盈的水光。 漆律抱着郑嬴,一只手扶着墙,站了起来。可他那巨大的物什还在郑嬴体内,刺激得郑嬴微震,下体流出来一些透明的液体。 郑嬴不知道这是折磨还是无上的欢愉,随着漆律每踏出一步,他眼里的水光就漫了出来,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呜咽,如同一只饱受欺凌的小兽。 漆律把郑嬴放在床上,却不急着动作,他仔细看着他的美少年,他的夜幕中的星星,他的心脏与精神的光。 漆律起来的时候郑嬴还在睡,脸有些发红,漆律摸了摸,烫极,又拿来电子体温计给他量体温。383度,漆律打了一个电话。郑嬴还是没有要醒的样子。 张致远是漆家的家庭医生,每月会到漆家别墅给主人家检查,早上被漆律打电话到私人住宅里还是头一次。 “本来就有点营养不良,平时肯定也缺乏锻炼,现在是累过头了,休息一周就好了。这段时间禁辛辣禁烟酒,主要以修养为主。”张致远说这话的时候,郑嬴微睁着眼,转了转头。 “醒了?”漆律问。 郑嬴点头。 “现在喝粥吗?” 郑嬴又点头,眼圈带着青色。 “张叔,出去聊。”漆律说,又给郑嬴掖了掖被子,温柔地看着他:“等一会儿。” “我想过几天给他做个全身检查。” 张致远扶了扶眼镜,说:“你跟我说,这孩子多大?” “过几个月就二十七了,怎么了?” “看起来怪年轻的,小六,你和姜雯结婚以后不是不喜欢男孩了?” 漆律脸色淡淡的,“他不一样,过段时间会回家里。” 张致远嗫嚅了嘴,没说话。 郑嬴失声了。 他瞪着漆律。 不说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失声,单单只说他失声的原因也够让人难堪的。 “我给你请了两周的假。” 郑嬴还是瞪着他。 “你想说什么就在手机上打出来。”漆律把郑嬴的手机递给他。 “我才刚上一周的课就请假两周?”漆律收到郑嬴的微信。 “你现在这样也上不了课。” “也不知道是因为谁。”郑嬴恨恨地打出几个字。 “可是昨天是你紧夹着我,我出不来。”漆律面无表情地说。 郑嬴怒极反笑,掷了手机,栽进被子,不理他了。 “要看书还是看电影?” 郑嬴当然还是不理。 漆律静静坐在他旁边,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郑嬴拿起手机。“两周我都呆在家里,太无聊了。” “我陪着你。” 郑嬴眨了眨眼。“不工作了吗?” “公司没什么事。” “还是算了。” 郑嬴并不觉得两人整日腻在一起有什么好处,他对很多事物都容易生厌。他更多的时候是喜欢一个人。 郑嬴自己在卧室里玩着手机,漆律似乎在书房里。郑嬴在这一段时日里都没有进过他的书房。他有探知欲,却不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知道,或许保持距离是最好的。 自加了陈之锦 恋耽美 分卷阅读22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微信后,郑嬴时常和她聊天。他们的爱好兴致大部分重合,让郑嬴有一种觅得知音的感觉。 “老板给你请了两周的假,正好可以去岛上玩。” “嗓子疼,还没好。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 “你要去他肯定有,公司本来就没什么事。” “你们这么想看看漆律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我只是想你能多了解他。你们是情侣,不应该像两个独立的世界。” 郑嬴有些犹豫。一直以来置于他眼前的就有两个前景,他们会一直在一起,或者是哪天分别为陌路。他还没有那么确定他和漆律是否是彼此深爱的,他不仅怀疑漆律,也怀疑自己。 “之锦要我们去岛上玩,你去吗?” 30 郑嬴休息几日后,嗓子已好了大半,不过之后被漆律带到私人诊所做了个全身检查。检查结果还没出,陈之锦已经安排好了行程。 等郑嬴和漆律到马来西亚,陈之锦一行人已在等着了。他们在海边的度假村落脚,气候适宜。 “alex和向潜潜水去了。”陈之锦带他们去众人休息的地方,“阿岫和他女朋友黎淇韵也在,还有黎淇韵弟弟黎暄。” “adam呢?”漆律问。 “老白和他老婆不知道去哪了,过二人世界吧。” 郑嬴和漆律走过去,远远地看见三个人,其中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 “阿岫,这是郑嬴,漆律的恋人。”陈之锦对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说。 那男人长着一张极英俊的脸,但是看上冷冰冰的,看着郑嬴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什么感情。 “你好,我是陆岫。”他的声音也冷,似乎能使人的灵魂冻结。 郑嬴只道:“你好。”他的喉咙倒是全好了。 陆岫收回来了视线,目光放到海面上,似乎不想再说话。 “这两位是黎小姐和她弟弟黎暄。”陈之锦介绍陆岫身边的一男一女。 黎淇韵长得甜美,微微向他一笑。他弟弟黎暄的相貌是具有攻击性的美,或许是年轻,洋溢着张扬与不羁。 “我听说你画画画得好?”黎暄上来便问郑嬴,他国语不太好,咬字吐音都很别扭。 郑嬴有些懵,但也回答:“伤仲永罢了。” 黎暄又看了他一眼,叽里咕噜地和他姐姐说了些什么。 漆律又和陆岫在交谈什么,郑嬴就和陈之锦去另一处休息。 “刚刚黎暄说的什么?”郑嬴问。 “他说的西语。”陈之锦笑了笑,“他们是华侨,国语都不好,不懂你这个典故。黎暄是拉小提琴的,在科蒂斯。” “哦。”郑嬴不免有些羡慕。 “你不会西语?” “怎么奇怪?”郑嬴一笑,“我倒是会点日语。” “现在很多人会西语。你学日语我也很惊讶。” “有几个喜欢的日本作者罢了。”郑嬴耸耸肩。 偶尔几句交谈,时不时看着海面的浪花,郑嬴发现陈之锦的目光总是游离在陆岫附近。 “你等会去潜水吗?还是游泳?” “我都不会。”郑嬴笑,“运动白痴我是。” 陈之锦微微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丝哀伤的模样,“我也很多年没下过水了。”她此时的目光是定在陆岫身上,柔柔地,也带着些坚定。郑嬴想这应该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过了一会儿漆律也问郑嬴要不要潜水。 “我不会。” “我可以做你的教练。”漆律说。 陈之锦也在一旁说道:“老板拿过证。” “下飞机,累得很,改天吧。”郑嬴说,“你去吧,我和之锦一起就好。” 漆律看了看他俩,点了点头。 “怎么不去?”陈之锦问。 “你怎么也不去?” “既然不去,那就和我进去吃东西吧。”陈之锦说,她指的是海边的小木屋,里面供人休憩,兼有各种饮品吃食。 “聊天?”陈之锦问。 “聊什么?” “什么都行。” 沉默了一会儿,陈之锦又说:“我一直觉得我们很像。” “我现在也有这种感觉。”两人相视微微一笑。 “就好像,很多时候都是,上一秒能哭出来,下一秒就能笑出来。”陈之锦微撇着眉说。 郑嬴只望着门外的海面,“有的时候真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他转过头来看陈之锦,“你喜欢陆岫吗?” 陈之锦听到这话颇有些怔愣,下一秒郑嬴就看见她的泪珠掉下来了。 陈之锦眨了眨眼,仰着头,忍着酸意说:“我表现地这么明显?” “抱歉,我……” “没关系,”陈之锦笑着说,“这么多年只有你问过这个问题,他们都不敢。我当然喜欢他了,从小就喜欢。”她说这话时眼里仍有闪烁的泪光,但是却无比从容快意。 承认对一个人的爱要有多难? 承认对一个人的爱又要有多简单? alex是一个高大的混血儿,轮廓分明,性格开朗。郑嬴见到他的时候他勾着另一个朋友向潜的背对着郑嬴叫嚷:“好漂亮!” “他说的是我吗?”郑嬴失笑。 “alex就是这个性格,不用理他。”陈之锦说。 漆律和alex和向潜刚从水里上来,浑身湿漉漉的。 向潜长得相对于温柔些,站在alex身边一脸不耐烦。 郑嬴曾经见过的白羡庄也在,和他的妻子一起。他妻子叫黄心柔,模样端正。 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郑嬴明白了为什么陈之锦奇怪郑嬴不会说西语。他们刚开始聊天的时候因为郑嬴的缘故倒还说中文,也参杂着英文,兴到浓处不自觉地就用起了西语。 说不上失落,只是游离在外。 他们谈论着笑着,郑嬴便在脑中勾画出一些轮廓,笑的时候跟着笑,才不至于失礼。 漆律和陆岫都不爱说话,但是白羡庄是个爱说话的主儿,总对漆律说着什么,说的起劲的就是alex和黎暄,向潜也说,但听起来语气不好。 注意到郑嬴如此,坐在旁边的陈之锦说:“在想什么?” “一些画面,一闪而过,正在捕捉。” “我打扰你了?” “没有。他们在说什么?”郑嬴问。 “关于人格。alex在举证。你有什么看法?” 郑嬴想了想说:“人格的英文是“personality”,词根是“personia”,在拉丁语当中的意思是面具。这也就意味着人格是个体为了生活在这个社会当中呈现出来的面具。对于一个个体来说,理论上来说有多少种社会情境,就会有多少种面具。” 陈之锦托腮笑着看他。 郑嬴喝了口饮品继续说道:“人类心理发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社会化的过程:个体从一个什么规矩都不懂的孩子慢慢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社会成员,这种成长对于个体来说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代价是扭曲一些自己本来的需求,把这部分需求转变成某种符合社会规范的东西。对于某些个体来说这种扭曲就是极端痛苦的,就好像认知治疗学派里面认为的那样,如果可以把这些原来扭曲的东西通过一定方式扭转过来,个体就会好受很多。 “但是回到那个问题,有没有‘真我’存在?我觉得可能是存在的。这一个结论受我是属于分析心理学分支这一事实的影响。从荣格的分析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这种“真我”被称作‘自性(self)’,按照荣格的意思是‘自性’就好像精神上的遗传因子,“自性”里面包含着个体本来可以成长成的性格,但是现代的大部分人基本上是不可能是那种本真的性格,而想要成为那种性格的人,就需要很长时间的努力。” “这很难。但我总觉得会有那样的人,像国内的朴树,他似乎有些相近了。” “返璞归真,归来仍是少年。”陈之锦说。 郑嬴笑了笑,微一转头,发现陆岫正在看他,似乎看到郑嬴的目光,又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郑嬴又看向陈之锦。 陈之锦没有注意到那一幕,对郑嬴说:“让我想到毛诗里的那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实在是积重难返了。” 31 吃完饭,闲聊了一会。 alex拉着向潜做翻译要和郑嬴说话。向潜不乐意。 “向潜要被alex烦死了,”陈之锦说,“向潜的爸爸是闵阿姨的弟弟。” 郑嬴点点头,没有问闵阿姨是谁。 alex会说中文,只是不流畅,磕磕巴巴地说了句“你好,你好,我很想和你说话。”然后他又和向潜说话。 向潜面无表情地翻译:“他说他中文不好,他吃饭之前就想和你说话了,他用中文说不来。” “谢谢。我们其实可以用英文交流的。”郑嬴说。 alex“噢”了一声,似乎恍然大悟,正要和郑嬴说话,另一边白羡庄叫道:“alex,别老缠着小郑,漆大少盯着你呢!” alex没管他,问郑嬴“有去过挪威吗”。见郑嬴点了头才笑着拉着向潜又走了。 郑嬴摸不着头脑,笑了下。 晚上漆律抱着郑嬴入睡。郑嬴突然问:“你们都知道之锦喜欢陆岫?” “之锦和陆岫,”漆律的声音缓慢,似乎描述着潮湿的夜雨,“他们从小就在一起,之锦从前爱玩,陆岫陪着她。” “陆岫的腿是……” “之锦开车的时候出事了。当时陆岫在车上护住了她。” “少年的时候或许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些。”郑嬴叹了口气,拨弄着漆律握住他的那只手。 “之锦绝非没有勇气。情势比较复杂,陆家很快把陆岫送出国治疗,回来之后陆岫已经有未婚妻了。” 郑嬴想起白日里无意听见陆岫和之锦的对话。蒙蒙的愁雾笼罩在女人身上。 “听说卫简在追求你。” “是。”陈之锦笑着。 “他人不错。况且你也不小了。” “我不急。” 第二日漆律就要带着郑嬴去潜水。 潜水之前,必学的是一些手势,郑嬴记忆力好,这倒不是问题。但是还是怕。 “海里的感觉是什么?”郑嬴穿上了厚厚的装备,戴上面镜。 “安静。和陆上不是同一个世界。” “你说真的会有人沉入水底不愿意上案岸吗?” 漆律认真地看着他,说:“水下虽然是真实的感受,但是对于生活在陆地上的人来说,也如同虚幻。” “我不过是随口一问,你干嘛这么认真?”郑嬴笑道。 “我怕你不愿意上来了。” 郑嬴心里一滞。 马来一行后郑嬴和陈之锦关系更加密切了。继续回到附中上课,刘肃文倒还关切了郑嬴,叮嘱他养好身体。 和漆律也是同往常一般。这日却有些不一样。 郑嬴从没有主动问起过漆律的事情,在j城的时候知道他有个姐姐,曾经和姜雯结过婚。其它的,似乎一概不知。也许也是因为漆律比他大了十几岁,两人的圈子并不相交,像邵嘉他们就不会谈及漆律。 今天是漆律母亲的忌日。 这话事当然不是漆律告诉他的,是郑妈。郑妈大早就问漆律回不会回老宅去,“ 恋耽美 分卷阅读23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也想看看阿闵去,得和她说说,你和姜雯离婚了,也找到了伴,人也好,得叫她安心,” “等郑嬴下课了回去,您可以先去,姐姐在那。”漆律说。 “行。” 郑嬴正好端着水杯出来,“要去哪?” “今天是小六妈的祭日,回老宅去看看她,郑先生,你还没去看过阿闵吧?” 郑嬴是很惊讶的,茫茫然不知道说什么。 “等你下午下课了我们一起回去。”漆律说。 郑嬴没想过要去见他的家人,但是在这个时候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漆律家的老宅就像郑嬴想象的那样,大铁门,灰色的墙壁上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一栋建筑物就建在那,类似于上海的公馆。 漆宅里很幽静,漆律把车开进去,有人给他把门打开。顺着路进去,车停在外面,走进古朴的建筑物里,郑嬴有一种移世换景之感。 刚进去,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上衣的女人,样貌好,气质也上佳,看见漆律就盈盈笑了,走过来说:“漆叔等了你好久了,这位是郑嬴吧?” 她又看着郑嬴,说:“我叫卫子歆,是小六的姐姐。” 郑嬴有些奇怪她的姓氏,“卫小姐,你好。” “李选来了吗?”漆律问。 “在里面。今天怎么叫他过来?”卫子歆收回打量郑嬴的目光,问。郑嬴不知道李选也要来。 漆律没什么表情,带着郑嬴向前走,“有些事找他。” 看着郑嬴,李选张了张嘴又闭上。 “你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 “你不是要当老师吗?” “我在北京当老师。” “不是,我说你怎么和我哥搞在一起了?” “现在又叫哥了?不叫叔?” “我后来想想我管闵阿姨叫阿姨,还是得叫他哥。”李选说,略有些急切,“你倒是说正事啊。” “就这样呗。说不上怎么在一起的。” 李选冷笑了一声,“你这说的可轻巧。” “你怪我?” “你自己的事。” 郑嬴也无奈,“真说不上为什么,我也觉得莫名其妙的。” “谁主动的?” “去年有一次我去老师家,他也在。” “算了。”李选说,“你真喜欢我哥?” “我也不知道。爱这一回事,我感到很迷茫。好像从没有踏进去一般,或许身在其中也不知晓。”郑嬴低垂着眉。“所以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叔哥那样的人……其实主要问题是,你家里人怎么办?能接受吗?” 郑嬴对于李选的关切面上不显出什么,但是心里还是暖的,“这个问题,我还没仔细想。现在还不是破釜沉舟的时候。” “我得提醒你,那毕竟是我哥,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虽然年轻的时候爱玩,和姜雯姐结婚以后就没有找过其他人。而且他这次带你过来,漆叔也在呢,还是闵阿姨的日子。” “知道了。”郑嬴舒展了眉,“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我是说他肯定对你有这份心的,你别像以前对人女孩子一样。” “我对女孩子怎样?”郑嬴有些奇怪。 李选白了他一眼:“人情到浓时你情变淡。” “感情的事我也不能决定啊,”郑嬴叹气,指着自己的心脏,“得靠它。” “对了,”郑嬴问,“卫小姐为什么姓卫?他不是漆律的姐姐吗?” “卧槽。”李选突然骂道。 “怎么了?”郑嬴很是莫名其妙,“你变脸可变得快。” 李选又白了郑嬴一眼,没好气地说:“我突然想起来,你都叫我哥名字了以后我叫你什么?” “以后的事都没个定数。” “卫姐是闵阿姨前夫的孩子,亚太卫简就是她前夫的另一个孩子。闵阿姨因为她前夫卫曾经精神状态很不好。向家让他俩离婚后就让闵阿姨去国外治疗,漆叔就是这时候和闵阿姨结婚的。” 漆律走进书房,他父亲正在写一副字。“听到车的声音了,想着就是你来了。” “爸。“ “那孩子带来了?”漆父放下笔,抬头看他。 “和李选在一起。” “不过是让他来咱家看看,你还怕我和你姐把他吃了?让李选来?” “他没见过你们,多个认识的人好。李选和他是好朋友。” “随你。你找到伴了我就安心了。这么多年,我都怀疑当初逼你结婚到底对不对。” 漆律知道他父亲一直为当初结婚那件事而内疚,说道:“就算您不提出来,我也会结的,我也希望妈妈走的安心。况且要不是结婚,我也许也碰不到他。” “他年纪不大,你好好对他。当初姜雯也不大,年轻人爱闹性子。” “我知道。”想了想,漆律又说:“他和姜雯不一样。” “不管一不一样,带他去看看你妈吧。她会高兴的。” “嗯。” 漆律关上门,出去了。 32 拜祭完漆律的母亲,五个人一同在老宅里吃饭。 保留着传统,坐的是圆桌。漆父在上座,郑嬴在漆律和李选中间,卫子歆在漆父另一边。桌大,显得空阔。 “小郑以前在李选的公司?”卫子歆问。 李选立即说:“是我的得力设计师,公司刚起步的时候全靠他。” “怎么到北京来的?” “华洛越来越大,我的作品跟不上。” “上次给hk的做的好。”漆律说。 “可以到国外进修。”桌上有茶,卫子歆给自己续上,又问漆父:“漆叔,要吗?” 漆父摇头,说:“当老师好,阿闵以前就想当老师。” “妈以前还想做个舞蹈家,小时候也让我学。”卫子歆笑了,脸上有一抹温柔的色彩。 “现在亚太怎么样,卫简人不错,况且也是你弟弟,别老和人争。”漆父这是问卫子歆。 卫子歆叹了口气:“现在亚太我放手了,不过让小六帮我看着些,我没想和他争,只是一想起什么都属于他们母子,我心里就不舒坦。” “想通了就行,也该定下来了。你从前为了气你爸找的些什么人,现在你爸也走了,气也气不着了。” “当时是我不懂事,”卫子歆说,“漆叔,您不能光抓着我说啊,小六还好,你看李选,现在,还和家里僵着。” 李选被卫子歆突如其来的祸水东引吓了一跳,“不着急吧我……我现在以事业为重,对,事业为重。” 郑嬴忍不住笑了一下。 在漆宅吃的这一顿饭似乎很轻松,只是走的时候漆父说:“什么时候抽个时间可以让双方父母见一下。” 生活安逸。郑嬴做助教乐在其中,坐做满一年就可以转正。英语组的老师们都比较幽默,爱打趣小年轻,郑嬴首当其冲。念念偶尔也来找郑嬴,她会说话,经常同周围老师聊起来。一个班一周只有一次英语晚修,每次郑嬴上完晚修后漆律都会带他吃点东西。郑嬴似乎胖了一圈。 这天正好郑嬴在帮刘肃文做ppt,有个老师说外面有人找他。郑嬴看过去,竟然是卫子歆。 “没有打扰到你吧?”卫子歆笑着问他。 “没有。”郑嬴说。 “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 郑嬴就带着卫子歆到学校旁边的咖啡店,这时候学生都在上课,人不多。 “看你也很忙,不如我开门见山吧?”卫子歆的声音温柔,但是郑嬴总觉得带着一股杀气,他不知道是不是电视剧把他洗脑了。 “卫小姐请说。” “首先呢,我要先和你道歉。我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调查了你,对不起。” 郑嬴抿了抿嘴。 “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是这样的。”卫子歆露出忧愁的神色,“上次漆叔说两方家长见面的事,我看你似乎不那么想。就想着你家里情况,父母辈的大都不容易接受。” “那现在卫小姐你……” “但是我发现,你在和,小六交往之前没有谈过男朋友。” “是的。” “小六有前妻你知道吧?”卫子歆见郑嬴点头又说,“妈妈和我的父亲结婚后,不到一年有了我,怀我的期间有了精神疾病,这时候又遇上我爸爸出轨,之后离婚又和漆叔结婚,这才有了小六。妈妈因病没有得到我的抚养权,可能因为这个,一直对我有愧,在小六出生以后,精神状况不好,总是不记得小六,只记得有我。” 卫子歆在说,郑嬴看着杯里的咖啡,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小六快三十的时候,妈妈突然回光返照,想起小六了,一个母亲忘记自己的孩子,不会只有孩子痛苦,她一直觉得小六的沉默寡言放纵恣睢都是因为自己。所以漆叔为让她安心,她那时候日子也不长了,就让小六结婚。小六答应了。小六是个很认真的人,他和漆叔一样,漆叔在我爸爸和妈妈结婚之前就喜欢我妈妈了。”卫子歆讲完这些,自己忍不住笑了,“对不起,我似乎说了很多。” “那么,您到底想说什么呢?” “我想说的是,郑嬴,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小六很爱你,但是,你也爱他吗?你们俩年龄和精神层面,都有距离,小六会苍老地比你快许多,那个时候你还能爱他吗?” 郑嬴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卫小姐。” “郑嬴,我是很希望你和小六好好的。”卫子歆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我明白的。” 郑嬴给邵嘉打了电话。 在这个时候,他应该和朋友说说话。 “小嬴?” “你现在有时间?” “我在约会。” “约会?” “我可能要结婚了。”邵嘉轻飘飘地扔出这样一个消息。 “什么意思?” “我大概,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 郑嬴的呼吸都慢了下来,“喜欢?” “嗯。”从手机那端传来的邵嘉的声音,似乎十分遥远,“遇到她,感觉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那白羡周呢?” 邵嘉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提起白羡周,“我不是停止不前的人啊,小嬴。” “从前喜欢他,他把我喜欢的一面展现给我,后来才发现那不是真正的他。我没那么复杂,喜欢就喜欢了,累了也就不想了。” “那个女孩子,很好吗?” “她很好啊,什么时候让你见见,不过她现在还没答应我的求婚。”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不会觉得太快?” “我只觉得现在遇见她太迟了。” 郑嬴轻笑一声,“你喜欢便好。” “那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郑嬴这时候却不想说了,正好他母亲的电话打过来,“没什么了,我有些事,先挂了。” “好。” 郑嬴的爷爷,从前是他们那一块的校长,家里附近的男人有一半是他的学生,做过书记,为人正直,一心向党。 但是这并不能给郑嬴家带来什么好处,爷爷性格直,容易得罪人,在家里他也是封建旧家庭式说一不二的大家长。从他退下来后,家里境况也坏了。 爷爷谁都不怕,唯一怕的 恋耽美 分卷阅读24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是自己唯一的儿子的孩子。 郑嬴是让他骄傲的,这点骄傲,实在是沉重。 郑嬴回到十七楼就开始收拾东西,过了不久,漆律也回来了。 “你要走?”漆律站在卧室门口。 郑嬴抬头看他,“家里出了些事,我爷爷进icu了,我要回去。” “我和你一起走。” “不用了。”郑嬴笑了笑,“过几天就回,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他老人家想我了。” 漆律点头,“我叫人订票。” “我已经订好了,明天的,郑妈好像做好饭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郑妈今天做的是饺子,皮薄馅大,蘸上秘制的酱,实在是美味。 郑嬴忍不住多吃了几个,腮帮子塞满了。 漆律说:“今天食量大了,以后让郑妈多做做饺子。” “还是不要了,有些东西呢吃一次是香,多了倒不好。” “什么时候走?” “明天九点。” “早上想吃什么?” “喝粥吧。” 郑嬴订的七点的闹钟,闹钟没响他就醒了,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身边没人。 郑嬴这才起,打开手机,显示的时间是六点半。 穿上衣服,走出去,漆律在厨房里。 “今天怎么下厨了?” “醒得很早,”漆律说,“想让你多想想我。” 郑嬴和漆律都不是爱说情话的人,两人相处的时候多是静默。郑嬴是爱这静默,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少言寡问,亦不会表现出多关切的样子。 “不会很久的。” “粥要好了。”漆律这时说。 从北京飞回w城再转乘动车,一路上平均半个小时漆律就会发消息给他。 郑嬴有时候回得快,有时侯又当没看到,间隔十几分钟再回。 到j城,郑嬴提着行李箱直接去的市医院。 见到爷爷,老人精神很好,只是还不能下床。爷爷见到郑嬴眼眶就有些湿润了:“小嬴啊,爷爷以为见不到你了。” “没事的,我这不是回来了?”郑嬴说,“我妈她们呢?” “你妈上班去了,你奶奶打开水去了,等会你姑姑会送饭上来。” 郑嬴点头。“现在感觉还好吧?” “好,看见你我就好了。” 这时候奶奶也回病房来了,“哎,小嬴你回来了啊。” “奶奶。” 郑嬴陪两老唠嗑,自然而然提到郑嬴结婚的事,“小嬴,我还能不能等到你结婚的那天啊。” “会的,您又不老。” “哪天要是我死了,你就把你对象带到我坟前看看。” 奶奶倒是“呸”了一声,跟郑嬴说:“我不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赶快找一个姑娘带回来看看,找个条件好的,给村里那些人看看。” 郑嬴也只是笑笑,但是他知道,该来的总要来。 在j城留了几天,爷爷出院后郑嬴又和在j城工作的同学聚了聚才又到北京去。到北京后,他没有去漆律那,反而住了酒店。 晚上他约陈之锦出来。 陈之锦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你不是回家了吗?” 陈之锦的头发长了些,现在北京不算暖和,她也穿着裙子。 “刚到北京。坐下说吧。” 陈之锦和郑嬴一起坐下来,“这还是第一次你主动约我。” “我觉得这件事可以和你说。” “什么事?”陈之锦问,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上并没有笑容。 郑嬴低着头,看着圈圈暄的咖啡,随后又抬头看陈之锦:“我想我需要做出决定了。” “你是指你和漆律。” 郑嬴点头,说:“不管是家世还是观念我们都不在一个层面,我觉得我没有勇气和他走下去。” “我不觉得你是没有勇气的人,”这时服务生将茶点送过来,陈之锦便等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和你回家有关系?” “有一些关系,主要问题是我自己。漆律的姐姐卫小姐曾经找过我,她说漆律很爱我,你也总在暗示我他爱我。可是他真的爱我吗?我不知道,我连我是不是爱他也不知道。我不明白爱情的模样。漆律他一切都很完美,但是他和我相差了14岁,卫小姐问我是否能保证一直喜欢他。我告诉她我不能保证。爱情这件事太玄妙了,我可能喜欢他的家世喜欢他的脸喜欢他的财富,但是如果他老了,之锦,我怕我会变得面目可憎。” “郑嬴,感情的事要看现在,你不能杞人忧天。你告诉我,你现在选择离开他,你心里不会难受吗?” “我会难受,但是只要一想着我们可能会有互相厌恶的一天,我觉得不如现在断了好。感情会变的。” “可是老板他会一直爱你。相信我,老板不会变。” “又来了,”郑嬴苦皱着眉,“你一直这样暗示我,之锦,你怎么能保证?况且我又怎么能保证自己不变心?” “你住他家里这么久你自己没发现吗?他懂你的喜好,他想让你快乐。我不认为现在结束关系好,你不试着走下去怎么能知道未来的样子?老板也不会接受的,这个理由,郑嬴你要真的想离开他,你又何必找我?” “我不知道。”郑嬴垂着头,眼眸也是微闭的。 “郑嬴,你是不相信他还说不相信你自己?” “我都不相信。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交情好了吗,是因为你第一次见面说我们能成为朋友,而漆律也是,我知道他喜欢我所以我才喜欢他。我不觉得这样的感情能长久。” “你知道他喜欢你十年了吗?”陈之锦突然说。 漆律家的书房,郑嬴只进去过一次,他总怕多进去几次,会舍不得离开。 这间书房符合郑嬴的想象,琳琅满目,端方典致。 郑嬴进去一眼就看见了那本画集,他从前想买,当时没钱,现在已经被炒出了天价。 轻轻抽出书本,里面夹的一些东西全掉了出来,郑嬴正蹲下看,要捡起物什的手停在了半空。 这些,全是自己的照片。 郑嬴把照片收拾好又加进画集里。 郑嬴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有一本相册,看到的东西尚且在意料之中――也是郑嬴的照片,只是有些被撕坏了。 郑嬴望着那副莫奈的画,眼眶有些湿润。 漆律推开门,郑嬴正在客厅里看电视,躺在沙发上,很乖巧的样子。 “郑妈说你回来了。”漆律换着鞋说。 “嗯。”郑嬴站起来走向漆律,双手环住漆律的脖子,“难怪你这么早就回来了。”说完,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怎么了?”漆律也抱住郑嬴,鼻尖触着他的额头。 “想你了。” 正文大概就这样完结了。算是第一次写文,谢谢大家的陪伴了。我算不上好作者,行文向来随意,笔力也尚浅,未认识过生活的全貌,这文诸位看到这若还是高兴,就是我赚了。文里是自己的迷惑和小小想法,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番外一 后来郑嬴爱上了读诗。 “do hat good night” “who has no hoe now ,would never build one whoever is alone now ,will long rea so” “ you are like the night ,with its stillness aions” 他读书的时候爱坐在地上,袜子半褪着,露出来的小腿及脚踝十分白皙。坐久了累,拿来靠垫,舒舒服服地躺在毛毯上,通常右手边会放着点心盘和牛奶,食物的碎屑总落在衣服上、毛毯上。 有时候漆律也在,郑嬴索性趴在他腿上。上衣稍短,看书的时候便缩上去,露出覆盖肌腱的单薄皮肤。 漆律喂他吃东西,他看得入神的时候会愣愣地含着他的手指。 就这样看着郑嬴,看着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脸上,是那样白皙、恍如隔世的梦,漆律总会想起那一天,昏沉的气氛的下午。 背倚巍峨的霍尔门科伦山,邀挟奥斯陆湾,这座被称为“上帝的山谷”的城市无愧于它的美名。 漆律就是在这里碰到他的少年。 十年前的漆律如同千千万万个普通的男人,拥有令人艳羡的财富和面容,形象却单薄得如同一张画像。五陵年少多纵酒,只是未到倾心时。 三十岁的漆律和二十岁的漆律无甚分别,同样喜欢喝酒喜欢美少年,同样埋着一些秘密。只除了一件,三十岁的漆律要结婚了。三十岁的漆律,要有家庭。 漆律的母亲,向闵,年轻时是人人称道的美女子,后来嫁给卫子歆的父亲,也过了几年相夫教子的好日子。但快乐犹有尽时。她在生下卫子歆后精神状况与日俱下,后来又瞧见卫父与人暧昧,终于崩溃。这是家族遗传,女子少能避免。向家接回她,卫子歆却不能跟着有精神病的母亲,母女数年不能相见。 卫子歆能再次见到向闵,是因为向闵再婚了,嫁的漆父。漆父爱向闵,爱有使人愈合的魔力。 生下漆律,卫子歆便住在漆宅,照顾弟弟又照顾母亲,总之,阖家欢喜。但没那么容易一直好下去。命运要打碎这面镜子,就没有人能把它拼凑起。 向闵有复发的趋势,漆律逐渐成长,她却只记得卫子歆不记得漆律。在漆律的记忆中,他的母亲永远叫的是卫子歆的名字,口中破碎的语音都是“不要离开妈妈,子歆”。她会伤人,她的世界隔绝了她的爱人。 她有时候也会突然想起漆律,然后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哭泣。 有时候,爱也是折磨。 十六岁之后,漆律便被送去挪威,极少见到他母亲。 后来,向闵终于开始清醒了,是漆律的三十岁。 所有人都知道她只是回光返照。 漆父让漆律日日陪着向闵。 有一天,漆父对漆律说:“你三十岁了,而立之年。” “你希望我怎么做?” “你这些年恣睢不堪,我不曾管你,你母亲,我希望她高兴。她心里总觉得愧对于你,她觉得是她的病让你不懂得爱人。” “她怎么才会高兴?” “你成家,了却她的心愿。姜雯我看很好,她喜欢你。” “好。” 他和姜雯的婚礼办得很大,当年的报纸铺天盖地写着漆姜两家的联姻。 不仅仅是联姻。漆律像他父亲,也疼惜他母亲,认为婚姻必然要忠诚。他虽不爱姜雯,但是他会对她好。从此收心,从此成为一个男人。 在结婚后一个月。向闵去世了。自杀。 她深知自己有精神崩溃的倾向,她愈来愈控制不了自己。 留下来了遗书,叫漆律好好的,叫所有人都好好的。她是高兴地走的。她此生无遗憾。 “ories that they told of how i hurt y baby &rue” 向闵的故事来源于brazzaville乐队的 the cloudscaarillo。 失去母亲的漆律如她所愿地自洁自律,姜雯是个好妻子,爱他。他的人生似乎就要这样温和地过去了。平静地浸在家庭中,娶妻,然后生子。 故事要开始。上帝要让它他的男人和少年相遇。 漆律和姜雯还不怎么熟悉,他一向爱少年的身子 恋耽美 分卷阅读25 束之高阁 作者:礼拜二午睡时刻 比女人多。向闵之死也让他们无暇谈情说爱。依旧悲痛的漆律被友人撺掇出国散心。 w,今天有些特别的节目。w不是漆律的英文名, alex固执地这样喊他。 他们是在常去的一个pub,灯光有些昏暗,人也多。 “我结婚了。”漆律说,他笑了笑,表示不会参与。 “你收心收得快,不过姜雯确实漂亮。”白羡庄说,此时他还未遇到他的妻子,眼睛在人群中逡巡着。 漆律不理他,眼神垂在酒杯上,有些变幻的光芒在杯上轮转。 有一道影子射在了上面。 漆律抬起头,朝远处看去。 在此后的数十年内,他无不感激这间pub的设计,远处的精灵透过映射来到了他的眼中。 这少年还是稚气未脱,但眼中已有令人读不懂的忧愁。他穿着平常的衬衣工装裤,却时尚得媲美t台上的名模。他不仅有精致的面容,他的美貌逝去也会让人发出目睹历史的废墟般的哀叹。他隽永,要铭刻在某个人心上才好。 他一步步走近,漆律只听得见这脚步声,像命运落下棋子。 漆律知道特别的节目是什么了。在所有灯光渐次暗下,精灵慌张地隐匿于黑暗中,他的目光追随着色彩。道德泯灭,伦理受挫,他终于伸出了手。 品味到了甘美和悲伤。 郑嬴在灯亮起时眼神冷冷地注视着对面,他不知道是谁亲吻了他,不小心闯入这样群魔乱舞的世界已足以让他呕吐。 漆律看着郑嬴挤出人群离开的背影,眨了一下眼。 “好漂亮,那个人!”alex大喊,“追上去啊。” “漆大少方才说什么来着?”白羡庄笑他。 仅此一次。漆律对自己说。他有姜雯了,他还会有孩子。 回国之后,大家心照不宣地没有再交谈这个意外,漆律花更多的时间在姜雯身上。 漆律和姜雯一直没有孩子。漆律虽对姜雯性欲望不高,但还是会履行作为丈夫的职责。 但是没有孩子让姜雯变的神经质起来。姜雯不停地寻访各种办法,也到医院去检查,漆律也被逼着去。两人都没问题。但是姜雯还是不满意。 这是两人第一次争吵。 漆律不喜欢这样的家庭,他想对姜雯好,却力不从心,只好纵酒脱愁。 醉酒的眼看到了他的少年,放纵的心也顾不得伦理道德。 可是那不是。醒来后漆律深皱着眉头。 有时候他也会迷惑自己对那少年的迷恋,仅仅看到了皮囊就钟情了吗。 第二次遇到郑嬴是在s城,受李家所托要和李选聊聊。开车等在学校门外的时候就看见郑嬴和李选一起出来,漆律一直盯着他们远去,甚至忘记了叫李选。回过神来,也只能苦笑了。 漆律偶尔会去s城远远地看一眼他的少年,他也关注着李选的动态,时不时会出现关于郑嬴的信息。 漆律的朋友在北京开了家独立书店,他偶尔过去坐坐。一次在二楼的阁楼上他突然听见郑嬴的声音。 “老板,这本书怎么卖?” “这本画集比较贵,市价要八百。我们店里只有一本,所以不会卖的。你可以经常来坐坐。” “哦这样啊。”郑嬴的声音似乎很失落,漆律听见他翻动书页的声音,然后他放下书,“谢谢了,老板。” 待他离去,漆律才下楼,“刚刚,他看的是哪本?” 后来和姜雯有一次大争吵。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你在外面有人了对吧?”姜雯哭着质问他。 “没有。” “还没有,你每个月去s城是干什么?我都问过了你在s城没有工作。” “我去s城是有自己的事。” “你骗我!”姜雯歇斯底里,“你喜欢男人,我知道你喜欢男人,我以为你和我结婚你会变好,可是你每个月去看那个男的是怎么回事?就是因为他,你才不愿意和我生孩子对不对!” “姜雯……” “你以为我不知道!”姜雯说着就跑去漆律的书房,打开他的抽屉,“你说说这是什么?全是他的照片,漆律你说你不喜欢他?” 漆律看着姜雯,过了半晌,终于说:“对不起。姜雯,虽然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我对你不忠,我们可以离婚。” “不,漆律,我们可以好好的,只要你不要再见这个人。”姜雯哭着,看着眼前对她无动于衷的男人,又发了疯似的撕扯着照片,“你喜欢他,可他只是男人,你怎么能喜欢他?” 姜雯不同意离婚。漆律自己粘起那些照片。 就这样吧。不要再去见他了。漆律想。 但是与姜雯的关系已至冰点。他提不起对她的性趣。 姜雯一意孤行地认为是因为他们没有孩子才到如此境地。 大多时候漆律还是顺着姜雯。 终于还是有了孩子。 漆律也有为人父的欣喜。 但是后来又吵架。姜雯哭着朝漆律大喊:“你不爱我,你不爱我我就带着孩子一起去死。” 漆律冷着眼看她。任何母亲在任何时候都不该说出这种话。他的母亲因感情受折磨,但是她从未想伤害自己的孩子。姜雯让他感到痛苦,让他一直想起他柔弱的母亲。 姜雯在这次争吵中小产,却误打误撞被揭出出轨。漆律和姜雯离婚。 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漆律都未去看过郑嬴,仿佛那少年只是一场梦境,梦醒了,也就完了。 但是会有人把他的近况传入漆律的耳中,他谈了几次恋爱,作品获了奖。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后来郑嬴在李选公司,单身,做着不太喜欢做的事。 我应该让他快乐。至少能让他自在地画画。漆律想。 然后他飞向s城。 番外(二) 白羡庄曾经问过他,问什么会突然对一个少年产生这样热烈的感情?“你不是沉迷皮相的人,况且身边比比皆是比他样貌好的人。” “我是一个有神论者,ada。”他说,“世界上千万人都有相同的特质,你因为某种缘由爱上一个人就能找到爱上另一个人的理由。” “而我,ada,我看见他我就明白什么是爱情。” 你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冥冥中便有一根绳子牵引着你。 漆律比其他人更敏感,“我能感受到那根绳子,当时它还是若隐若现的,但是我能感受到。在物质之上应当有神的存在,它是可见的规则之外的规则。” 郑嬴因为频繁请假被刘肃文教育了一周,郑嬴之后只好小心翼翼不给刘肃文添乱。闲暇之余,他经常去学校的绘画室。连续几周,有好几个艺术生都认识他了,有时候画画还会请教他。 “郑老师,你为什么不教艺术?”有个和他熟了的学生问。 郑嬴笑道:“我自己还都是学生呢。” “但是我觉得你画得很好,但是看我们老师的话却没多大触动。”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长大啊,徐老师的画是淡极又深极,你以后就明白了。” “那老师你的画呢?” “我吗?”郑嬴顿了一下,眼睛里浮现出某种温柔的情意,“我也要成长,我看的还不够多。但是我比较幸运,有人会和我一起。” 漆律推开门,客厅里空荡荡,也听不见郑妈做饭的声音。漆律有些奇怪,放下公文包,走到卧室,郑嬴不在里面。 郑嬴今天下班比他早,要在家里等他。 他又推开书房的门 ,一幅巨大的海蓝色的油画突然戳进他的眼里。 “十年前的今天,我和邵嘉一起去挪威,当时我到一个pub里,遇到了一个男人。” 漆律转过头,郑嬴抱着一束鸢尾,弯着眼角看着他:“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后来我做过一个梦,他在亲吻我。” “但是我忘记了他的面孔。” “什么时候画的? ”漆律问。 “在学校的时候。” 郑嬴把花放到旁边,走到漆律身旁。“本来想再布置一下,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漆律也转过身来,看着那幅画。 那幅画是海蓝的,是无边无际的海水,星星点点的色彩隐隐透出两个人的轮廓来。 “在马来的时候,我没有和你说,我很害怕。刚下水的时候只听得见气流的嘶嘶声,虽然能够呼吸但是还是怕会窒息。一切不确定性都让我害怕。然后你也潜下来了,我忽然就放松了。” 漆律眼里映着那美丽的蓝色,让人感到温暖而又温柔的蓝色,将两个人裹在了它的怀里,而这两人也是相拥着的。 “郑嬴……”漆律叹息着。 “只是觉得总不觉得好,画得不够好。” “这是最好的了。”漆律说,也展出波浪般的笑容来。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