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生》 分卷阅读1 与生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 《与生》日暮霜骨 文案： 生是死的一部分，有生才有死，有死才有生。已经死去两年的楚甯，执念未消，不甘轮回，化作一缕孤魂，寻寻觅觅回到江瑶身边，却道阴阳相隔，人鬼殊途，若不能停留人间，则只好共赴黄泉…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灵异神怪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甯，江瑶 ┃ 配角：无 ┃ 其它： 第1章 两块钱 1. 一个调色盘，几只画笔，几管颜料，一副镊子，一瓶头油，一把梳子，一大袋棉花和浸有福尔马林的纱布，这些就是江瑶和同事们工作时要用到的东西。每天使用着它们给一具又一具遗体“化妆”，让来到这里的逝者以干净整洁的遗容告别亲人告别世界，不错，江瑶是一名入殓师。 作为女性，从事这个听上去带有几分禁忌和神秘色彩的职业，无疑对自身心理而言是个非常大的挑战。女孩子啊，谁不害怕怪力乱神的传说，谁不会在看恐怖片时联想到一件件奇怪往事，然后在走夜路或独处的晚上自己吓唬自己。 江瑶也害怕，怕看见死状凄惨狰狞的尸体，怕碰到它们身上任何一个地方，怕下班回家摸黑走路或者一个人上厕所。那么选择这份工作是因为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努力克服了内心的恐惧后，面对每天工作上接触到的生离死别，就麻木了。年纪轻轻的，早早看淡了生死，也就不会太在意这些东西。 谁人生前风光下，身后万事已蹉跎。 忙到下午，江瑶和同事刚送走一具跳楼自杀的年轻男性的遗体，那面目全非的模样也是看得她心里发颤，胃部翻滚抽搐，还好没有吃什么东西，否则她该吐了。 一辆接尸车停靠在停尸房的斜坡上，掀起后盖厢，两位身着黑西装的男青年合力抬下来一具裹着黄色尸袋的遗体，放在了不锈钢制的运尸平板车上，拉开袋子，露出一张年轻秀美的脸，是个女人。他们把车推到防腐区拍照核对身份，然后交给下一道工序的操作人，防腐入殓师。 两根连着防腐药水的管子插入遗体体内，盖着纱布的面部也要用针筒注射，完成后遗体推入停放区，在冷冻的环境下保存。 江瑶平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接下来两天她和同事们要为这位逝者更衣、入棺、装饰，以及完成大殓前的化妆整形，像这样遗容完好的遗体，化起妆来也轻松些，江瑶也喜欢。 今天的工作量有点大，七点钟江瑶才迟迟下班，走出殡仪馆时天都黑了。往常这时她会拉上男同事一起走，但今天她就突发奇想要壮壮胆，一个人行走在这片略显荒凉的地段。她工作的殡仪馆在近郊区，交通还好，三条线路公交经过，人也算多，一个人回家的话倒也不怕什么。 站台前零星几个等车的人要么在玩手机要么在发呆，江瑶快步走过去，不想因为腿脚慢而落下随时可能开过来的公交导致剩自己一个人。路灯映衬下这条宽阔的沥青马路显得有些冷清了，四周一片寂静，偶尔传来阵阵火车鸣笛声，腊月的天气里也听不见讨厌的虫子叫，江瑶侧过脑袋远眺马路尽头，期望公交车赶紧来，这样她好早点回到家。 江瑶一个人住，家里养了三条德国牧羊犬，因为她工作的原因，养狗总是能心安些，不是她迷信，这行做久了心里总不安，悬着没上没下的。每每回到家，狗狗们一窝蜂扑上来迎接她，她会觉得一天的疲惫全部褪去，忘掉见过的一具又一具遗体，从工作中脱离出来。 晚上要是怕的话，就让狗狗们一块儿睡到床上来，她搂着，就安心得多。 分心的时间，278路公交车的灯远远晃过来，江瑶摸了摸口袋，掏出那张红色公交卡，旁边一块儿等车的人都拥到了她前面，等抢着第一个上车。 “请问…”肩膀被轻拍了一下，耳边响起清透的女声，“能借两块钱给我吗，我没有零钱坐车。” 女人一袭黑大衣长到小腿，及腰的长发被寒风吹得有些凌乱，颈间系着条普通的素白围巾，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精致冷艳的脸，江瑶转头的瞬间，被她绝美的面容惊艳到了。这寒冬腊月的，女人的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那双乌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充斥着僵硬与呆板，空洞得毫无一物。 她好瘦，伸出来的手也如脸色那般苍白，手指根根骨节分明，是一双纤素柔荑。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女人的一瞬间，江瑶就像着了魔似的，深深陷进那双黑眸的一汪幽潭里，有种疯狂的，情不自禁的，迷恋和熟悉… 她见过她吗？ 江瑶一遍遍在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入定似的目光与女人对视，无法移开了，手里抓着公交卡都渗出了汗。这么冷的天，她觉得好热，仿佛灵魂深处燃起一股熊熊烈火，又好像大锅沸腾的水肆意翻滚，如同有什么叫嚣着要宣泄出来… “可以吗？”女人又问了一遍。 清透空灵的声音浮在耳际，那么不真实，江瑶回过神来，公交车已经很近了，她点点头，扬起手里的公交卡，“可以啊，我帮你刷卡。” “谢谢。” 车停下，涌到前面的人争先恐后上去，江瑶看了眼车上座位不少，挺空的，耐心等到最后一个上车，又不放心似的回头嘱咐一句：“你跟在我后面哦。” 女人没有回话，贴着她的身体随她一块儿上了车，江瑶把卡按着先刷了一下，又拿起来刷第二下，回头看一眼那女人跟在自己后面，这才像完成重大使命似的朝车厢的座位走去。她想招呼那个女人坐一块儿的，却被司机师傅叫住了，“美女，你刚才多刷了一下。” “啊？” “第一次坐这路车吧，两块钱，不是四块，下次记得哈。”司机师傅是个热心肠，面相老实憨厚，以为江瑶是坐惯了这条路上四块钱的长途公交，笑吟吟地提醒她。 然后车门关上起步了，江瑶纳闷着，明明她刷的是两人份，可也不容她多想，那女人已经从她身边越过去，纤细的手指搭住她的胳膊，轻声道：“那边有两个位子。” “哦哦…” 没有再想，江瑶像魔怔了一样，听着女人的话跟随她往车厢后面去。 随着车子起步加速，窗外映着路灯的荒凉景物徐徐倒退，平常坐车江瑶都习惯看着窗外，以度过这无聊的四十分钟，而今天她总想打量身旁的女人，仿佛有种无形的吸引力在抓取她的注意。女人很安静地坐着，直视前方，黑发遮住大半侧脸，只露出纤长的睫毛，小巧挺立的鼻尖，和涂满铁锈红色的薄唇，那条围巾太大了，围起来连她的下巴都被遮住，可即使这样也难掩去她精致的五官勾勒出的绝美面庞，那一丝丝的温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与生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2 和淡婉。 偶有路灯照进来，光亮全满又迅速暗下去，女人的脸就在这忽明忽暗的环境里吸引着江瑶，让她莫名地疯狂，莫名地着迷，欲罢不能…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女人微微侧过脸，转来目光，这个动作竟让江瑶猝不及防红了脸，已来不及躲开视线，两种情绪撞在一起，那股熟悉感又铺天盖地涌来。江瑶总觉得自己认识这个女人，而且有过很亲密很熟悉的一段关系，却穷尽记忆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叫楚甯。” 女人开口说话了，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看着江瑶的神色里，那么认真，僵硬呆板的目光里隐隐透着些希冀，在看到江瑶眼里的迷茫时，又似乎染了层哀怨的绝望，微妙的变化太快，快到让人看不清楚。 见江瑶没有反应，楚甯敛下眸子半垂着眼皮，晦暗的环境里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手伸进大衣口袋里缓缓动作，不知道在掏什么。江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我叫江瑶，你也可以叫我瑶瑶，我是…” 魔怔了的江瑶正准备一溜给人报出家门老底，也丝毫未在意对方只是个陌生人，却见楚甯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拉过她的手，放进了手心。 她的手好凉。 楚甯的手一碰到江瑶，那股骨髓深处的冷意便从全身的毛孔里钻出来，冷到了心窝子里，她一定是体质不好，底子虚了，冬天容易手脚冰凉。江瑶能有这样的感觉完全拜她那个当中医的父亲所赐，她家是医学世家，父母是“中西结合”。 戒指静静地躺在江瑶手心，底座托着一颗硕大泛着幽蓝光泽的宝石，看上去很值钱的样子，只是那温度和楚甯的手一样凉。 “我欠你两块钱，这个做抵押，明天我还来。”说完，她看了江瑶一眼，眸中神色晦暗不清，公交车刚好停到某站，她站了起来，黑大衣带起一阵悠然香味。 楚甯下车了。 在江瑶呆愣的注视下，那枚名贵的戒指就这么躺在自己手心，而戒指的主人却利落地离开，风一样消失在站台后的夜色里，江瑶甚至来不及呼喊她… 回到家中，才打开门，江瑶的伙伴们便欢叫着朝她扑过来，她放下包，蹲下身子挨个摸了摸它们的脑袋，贴着脸过去和它们腻了一会儿，这才换下鞋子进屋。餐桌上还摆着昨天没有吃完的菜，这个季节也不用放进冰箱，江瑶拉开冰箱瞅了瞅，食物储备充足，蔬菜水果还够吃。狗狗们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时不时跃起身子扒拉着她，看样子是早晨放的狗粮吃完了，早饿了。 “乖哦，一会儿就给你们开饭。” 她脱下外套和裤子丢进洗衣机，只穿贴身的毛衣进卧室，拿了换洗的内衣去厕所洗澡。这是她多年来保持的一个习惯，也是跟工作有关，一年四季无论冷热，下班回家总要把穿在外面的衣裤洗了，第二天换上干净的，像完成仪式一样，长久都不会觉得麻烦。 厕所里放着给三只狗狗准备的“狗厕”和尿垫，一会儿洗完澡喂了它们，她还得“铲屎”，拿去楼下扔掉。江瑶从来不会觉得处理这些事情是累赘，狗狗是她最亲密的朋友，这话并非一个象征意义或比喻，而是事实。 想起那些所谓的“朋友”都因为自己的工作而越来越疏远，她是既无奈又心酸，这几年老同学们都陆续结婚生子了，无数喜酒满月酒，她基本没被邀请过。按照她自己的想法来看，即便有人邀请，她估计也是不会去的，不想落人议论，也不愿给人添麻烦。 一个整天跟尸体打交道的人，换谁处着都觉得晦气吧？那么与其倍受朋友们冷眼与不理解，不如和忠诚的伙伴们朝夕相伴。 一番收拾完之后，江瑶才得以静下来给自己做晚餐，把前夜的菜热热，煮上米饭，草草吃完了事，这个过程里她第n次做到了不去想那些经手过的遗体的样子… 糟了！ 江瑶想起楚甯给她做抵押的那枚戒指还在外套口袋里，已经被洗衣机翻搅多次，都晾上了。她连忙冲到阳台去掏衣服口袋，手指摸到冰凉的金属圈，拿出来放在灯下细看，完好无损。 谢天谢地… 她舒了口气，宝贝似的把戒指摊在手心，回到沙发上坐下。电视机里播放着无趣的音乐节目，狗狗们拱趴在沙发上陪她一块儿坐着看电视，江瑶只觉得兴味索然，全神贯注地盯起这枚戒指来。 幽幽的光流动在一汪深蓝的潭水里，普通的水滴形状，仿佛随时都会融化在她手心里，冰冰凉凉的，却不冻人，和楚甯的手是一样的温度，也和她人是一样的忧郁。透过这暗藏着的幽蓝光芒，她好像能看到楚甯的眼，那女人空无一物的目光，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突然有了生气，变化着多种情绪，晦涩不明。 那双眼好让她着迷，那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女人浑身上下笼罩着的忧郁气息，仿佛有无尽的话想对她说，却又说不出口。江瑶端着戒指渐渐入神，脑海里不经意闪过些零碎的画面，与一个女人亲吻纠缠的片段，很碎很细，有的只是那么一瞬间。 而那个女人，代入楚甯的话，就越发让她感到熟悉，心口有股冲动，她想拥抱想亲吻…楚甯。 戒指似乎怎么也捂不热，躺在江瑶的手心里仍旧凉凉的，她搂着狗狗仿佛做梦一般，歪倒在沙发上，任脑海里的影子重叠，混沌不堪… 第二天醒来，江瑶发现自己就那么在沙发上躺了一晚，戒指仍被紧紧攥在手心，还是那么凉，狗狗们围着她两边趴着，她一醒，它们也醒了。 “我的妈，要迟到了！” 看看时间，七点多了，江瑶来不及懊恼自己粗心大意，一骨碌爬起来奔回卧室换衣服。换上干净的外套出来，关了电视，在三个狗狗食盆里倒上定量的狗粮，然后她自己也匆匆拿了个面包一瓶酸奶出门。 昨晚没那么困的，而且电视机声音不小，夜里冷又没盖被子，就算真睡着了也会醒来吧，可她偏偏不知不觉一觉睡到大天亮，连电视都没关，一没被吵醒二没被冷醒。 坐上278路车，早上车厢里很空，江瑶一上去就奔昨晚坐过的位置去，忍不住又想起了楚甯。白天外面的风景很好，途中有个郊野公园能看看花草植物，江瑶的手藏在口袋里捂着那枚戒指，一边无味地看着窗外风景，一边回想起昨晚的事。 楚甯说今天她还来，是要还两块钱么？ 其实她觉得没有必要，两个硬币而已呢，她不在乎啊，可是内心深处又有一股冲动驱使着自己期待见到楚甯，那头及腰长发，纤瘦的身躯，素净的柔荑，还有那双深邃复杂的黑眸… 作者有话要说： 需要一点时间码字，所以前七章不会发很快t_t 第2章 破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与生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3 碎的记忆 2 比江瑶早到的同事都聚在一起讲灵异故事，这群人并非胆子比别人大多少，也许是因为对常人忌讳的东西接触多了，反而没那么敏感，一些灵异故事在他们看来反而是好笑的谈资。江瑶一边收拾工具一边侧耳听着，那故意装出恐怖氛围的样子和语气，一点也不觉得可怕，她忍不住笑了笑，走过去拍了拍一个同事，“就你能吹，真碰到鬼，看你怎么办。” “还用碰啊，咱们这儿到处都是，哈哈…”男同事顺着她的话开玩笑，继续吹道，“我要是见鬼了，先拿黑狗血招呼一顿，再来个什么…诶，不记得了。” “行了，干活了。” 几个男青年陆续推了停放区的遗体过来，按照每具遗体的身份信息及家属要求给他们细细嘱咐一番，比如有的女逝者生前爱美，得给化精致点，穿什么样的衣服等。江瑶看了眼面前这具遗容保存完好的老年男性遗体，那惨白发青的脸让人有些发怵，她冷不丁想到了楚甯，那女人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一眼就能判断出体质不好。 她的脑子里已经在琢磨起食谱，气血不足的人该吃什么，想到楚甯说今天还来，应该是附近工厂上班的人吧，也许每天都坐那趟公交只是自己不知道，那么今天再见的话她一定得嘱咐下楚甯，注意这方面调养。 中午母亲打了个电话来，让江瑶有空去相亲，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没个对象，家里都急，她一边吃饭一边含糊着答应，把母上哄好了才够。对婚姻这种事她反正一点不急，也没感觉，说不上来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跟男人相亲，结婚，她就忍不住心生排斥和厌恶。 仿佛她的这二十八年人生里有那么一段空白，没来由地想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或者脑海里闪过一些碎片式的画面，无一例外都很模糊，想多了头疼。 “瑶瑶，今儿轮到你跟小林值夜班，记得啊。” “哦…” 被人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来的确轮到自己夜班了，多么大的挑战，几年来她都没有克服心理上的恐惧，要说一点不怕那是不可能的。回到殡仪馆，还有几具遗体等待处理，都是正常死亡的老者。 同事已经忙开了，江瑶换好衣服加入进去，脸上的神色转而庄重肃穆，又开始了重复循环的神圣仪式。 她用一块蘸有福尔马林的纱布对老者的脸进行清洁，从冰柜里推出来的遗体多半凉得刺骨，尤其这天气，没多久江瑶的手指就通红一片，指尖隔着纱布触到遗体冰凉的皮肤，总会忍不住心头打颤。 好冷，好冷，她不是早该习惯了吗… “瑶瑶，你没事吧？” 年长些的女人叫李兰，是江瑶同事也是她师傅，干这行快十年了，人人唤她兰姐。兰姐心思细腻，反应敏捷，对待工作认真一丝不苟，平时没少照顾江瑶，体恤她一个年轻姑娘克服恐惧不容易，见她状态不太对劲，停下了手里的活，“是不是不舒服了？你先休息一会儿，这有我们呢，别勉强自己啊。” “我没事…就是手有点冷，兰姐，不用担心我。”江瑶冲她眨眨眼，回以感激的笑。其实同事们已经很体谅她照顾她了，她怎么能总麻烦别人呢。 李兰迟疑地点点头，不放心似的，又忍不住瞧了她几眼，好像欲言又止。 其实是江瑶又情不自禁想起了楚甯，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但那女人清冷忧郁的眼却让她深深记得，凄清冷寂，哀怨多愁。还有她的手，凉得让人心疼，多半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家伙吧… “瑶瑶，镊子给你，夹下那个棉花。” 耳畔是同事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回过神来，江瑶被自己方才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搞的，就心疼起一个算起来只能是陌生人的女人了。可这股发自内心的怜惜和悲悯，又是那么熟悉，好像，很久以前，就有过。 江瑶用镊子夹了一团棉花，将逝者眼内的脏污擦去，再擦拭口鼻，进行填塞。然后她用画笔蘸取了一些肉色油彩，利索地刷在逝者脸上，遮盖住一些斑点，再打点腮红，描上口红，一张原本毫无血色的脸一下子有了些生气。她抚了抚逝者脸部皮肤松弛的纹路，好让遗容看起来更自然，最后，她用梳子蘸些头油，将逝者那头凌乱的白发梳理平整，再戴上帽子，那张脸就像睡着了一般。 因为逝者是老人，且是自然死亡，身体和面部没有什么损伤，处理起来步骤也简单，整个过程江瑶的动作轻柔而细腻，对每一处细节都把握得恰到好处，投入进去就是全神贯注。 等遗体推出去让家属准备追悼会最后的告别，就该火化了，也没江瑶什么事儿了，她和同事被家属们一遍遍千恩万谢，心里略微的不适也消除了些，反而感到欣慰。 让逝者以最完美的样子被送上最后的旅途，这份工作的意义也许在于对死亡的正确理解，江瑶偶尔会感到自豪，自己和接生护士们一样伟大，一个迎接生命，一个送别生命。 生与死是亘古不变的永恒话题，要解读它们二者的关系，是对人生历程的理解，死从来不是生的对立，而是生的一部分。 有死才有生，有生才有死。 “不是说还有一具溺水死亡的遗体吗，在哪儿呢赶紧推过来，早点处理完免得拖到天黑。”下午快下班了，就听见李兰和其他同事的说话声，也许考虑到今晚是江瑶值班，又不知道逝者的家属做了什么要求，万一大晚上的要赶工，岂不吓坏了人家姑娘？ 工作这几年来江瑶并非没有晚上处理尸体的经验，只不过托同事们照顾的福，她经手的都是正常死亡的逝者，不会很恐怖，除了身子凉点僵点，跟普通人睡着了没什么两样。在克服恐惧这方面，江瑶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心里要不断的催眠自己“只是给睡着的人做按摩”。 “兰姐，没事的，这活儿急不得，哪有那么吓人啊，我又不是没见过各种各样的遗体，你也收拾下早点下班吧，这儿有我跟小林。” “诶，瑶瑶啊，你听兰姐的话，别去碰左边那间的遗体，太惨了，你受不了的。” “好，我知道了。” 同事们陆续下班，只留下晚上值班的一些人，江瑶送李兰到门口等她远去，抬眼看看一点点暗下来的天色，又见四周一片荒凉寂静，难免有些心里发毛… 冬天的太阳就是落得快，六点多就天黑了，江瑶想起昨晚楚甯的话，下意识地把手伸进大衣口袋，摸到一圈冰凉的环形金属，戒指还在。她不知道楚甯的话该不该信，万一对方没来那这戒指怎么办呢，两块钱事小，可是戒指… “吃饭去呗，瑶瑶，一起啊。”同值班的小林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推了推发愣的她。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与生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4 是啊，她该去吃饭了，附近有条镇子什么好吃的都有，以前值夜班最期待的就是去镇子上了，用同事的话说她心理太强大，看了那么多尸体还能吃饭吃的香喷喷。但是今天她不想去，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去找楚甯”“一定要找到楚甯”，她怕昨天的话是戏言，怕楚甯不会来了，怕再也见不到了… “哦…我不饿，你去吧…” “要不我们给你打包带回来，你想吃什么？” “不用了，真的。”江瑶笑了笑，勉强摇头，虽然自己一到饭点就胃口好，但真要在殡仪馆里毫无顾忌地大吃，还真做不到。 似乎小林也意识到了这不妥，无奈地耸耸肩，“好吧，那我跟他们去了，你一个人害怕的话就去找其他值班的人聊聊天也行，我们很快回来。” “好。” 值班的同事一走，偌大的殡仪馆更加空旷了，江瑶坐了一会儿觉得冷，又止不住脑子里胡思乱想，总是想起楚甯那双忧郁的眼，总是抑制不住体内的那股冲动。 不是说今天还来吗，怎么没来呢，她不要戒指了吗… 想了半天，江瑶才恍然大悟，楚甯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在哪，而且谁会想得到自己在殡仪馆工作呢，那她昨天说还来，来哪里？江瑶被自己混沌的思绪搞懵了，想到楚甯说的来很可能是在那个公交站，她连忙站起来脱了白大褂，朝外面走去。 快七点，天已经黑透，出了殡仪馆大门，浓重的夜色里寒风夹杂着刀削般的凉意席卷而来，她被冻得直哆嗦，忍不住裹紧了大衣，顶着寒意前行。路灯照得四周有些阴冷，路面上一个人都没有，江瑶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走了一会儿能隐约看到公交站的灯牌，不知什么缘故，站台上居然没人等车。 灯牌显示着这条线这个站有哪几趟车，江瑶加快步子小跑过来，微微喘息，冷空气灌进肺里冻得难受，站在路灯下，她迎着这片惨淡冷光四处张望，手伸进了大衣口袋。 冰凉的触感，戒指还在，可是不见了楚甯。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地点，说好要来的那人却失了约，江瑶傻乎乎地愣在原地，内心有股说不上的失落与难过，她是怎么了，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何以让她如此神魂颠倒。 也许楚甯只是说说而已呢，也许人家并不在意这枚戒指呢，却被江瑶当了真，心里那份莫名其妙的执念算怎么回事，她何苦认真。 夜里只有三四度的气温，等了一会儿，江瑶冷得不行，不得不抱着胳膊原地走几步来活动身躯，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封进冰柱似的，嘴里呵出的热气化作一团白烟飘散，她满心满脑都在想楚甯究竟会不会来，竟没注意这么久过去了，一个等车的人都没有。 没人，也没车过来，四下安静的可怕，江瑶一边活动身子一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未察觉楚甯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隐没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神色哀戚的看着她。 “瑶瑶。” 这声呼唤包含道不清的复杂，两个字的音节有着莫大的魔力，硬生生穿透了江瑶的心里防线，听到的那一瞬间，她的身体没了动作，僵直地站在原地，抬起了头，却没转身。 她听过的，在哪里听过，以前有个人，用一样的声音叫她“瑶瑶”，她好喜欢，沸腾到灵魂深处的火热驱走那刺骨的寒冷，江瑶感到身体在逐渐发热，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胸口却忍不住浮起又酸又涩的痛楚…这个声音叫出的她的名字，好熟悉，让她禁不住红了眼眶。 一只纤细素净的手抓住了江瑶的胳膊，她缓缓转过身，近在咫尺的女人凝视着她，对上楚甯那双深如幽潭的眼，她如同被抽取了灵魂，呆愣地看着，里头哀怨悲戚的神色她全都读得懂，想哭，想大喊。 长到小腿的黑大衣，油亮的长筒皮靴，大得围住了下巴的围巾，楚甯还是昨日那副打扮，依然肤白如雪，唇红似火，精致深邃的眉眼和挺立的鼻，只不过面色依旧泛着病态的苍白，眼神也越发深幽起来，在和江瑶对视的那几秒里，有好多说不完的话。 ——瑶瑶，你真的全都忘了。 顺着她眼里的忧伤，江瑶的脑海里又浮起一些破碎的画面，如一团浆糊搅在一起，混乱不堪，理不出丁点头绪。为什么她对这个女人感到莫名的熟悉，为什么她能读懂这个女人眼里的哀伤，为什么她想哭泣… 这张脸，是瑶瑶没错，可是为什么，她不记得一切。楚甯的目光深情而哀切，急迫地想要寻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可惜，江瑶脸上除了呆滞和被吸引的神情，再无其他。 而江瑶已经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眼前的女人像一味毒齤药，引她疯狂迷恋探索，脑海里有个画面交缠着像亲吻一样，那人好像楚甯啊，如火的红唇，燃烧着放肆宣泄的□□。朦胧间，她竟情不自禁伸手抱住了楚甯，眼里心里只有那片软唇，她缓缓闭上眼睛，轻轻吻了上去… 好冰，好凉，僵硬的薄唇冰冷刺骨，寒意直直钻进了骨缝里，冷得她禁不住哆嗦，却抱得更紧了。以前也有那么一个人，她吻过，她爱过，她想念过，曾经也有那么一段时光，她哭过，她痛过，她绝望过。江瑶细细啃咬着楚甯僵硬的唇瓣，冰凉的触感仿佛被融化在这股热情里，软舌滑进她齿间，感受到那份笨拙羞涩的回应，江瑶内心突如其来的空虚彻底崩塌了，她好热… 仿佛看到了楚甯眼中流露的哀怨，那么凄楚，那么惹人怜，手里抱着的这个身体如纤瘦无骨，一阵风就能吹跑了似的，江瑶不禁抱紧了些，迷齤醉地吻着那双冰凉的唇，湿齤舌肆意交齤缠，越是忘我，就越是难过。想痛哭一场，眼泪却只得憋回肚子里，江瑶不明白，自己对一个陌生女人起了异样的情愫，竟做出这种事，可她身不由己，任内心一股直觉牵引，难以自持。 那些破碎的画面究竟是什么，出现的那个女人为什么那样像楚甯，她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楚甯回应着她的吻，且比她更加热烈，一只手游走盘旋着伸进了江瑶的衣服里，刺骨的凉意贴上那火齤烫的肌齤肤，激得江瑶一个寒战，意识稍稍清醒了些，半睨着的眼缝里，她看到了楚甯那张苍白的脸，鼻间钻进一股幽香，来自她的黑发，指尖拂过，柔滑又细腻。江瑶的手插在楚甯发间，贪恋似的轻轻抚摸，尽管腰间那只手凉得她不停哆嗦，也不愿松开… 楚甯腻在她怀里，放肆地亲吻抚摸，从嘴唇到脖颈，江瑶只觉自己的背抵住了站台的广告牌，胸前衣服散开，沁遍那股凉意，好冷。可是，她舍不得放开，楚甯的触碰让她越发想要痛哭，哽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只化作细碎的呻齤吟，轻轻的，淡淡的。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与生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5 锁骨处落了几滴冰凉的液体，楚甯的动作停了下来，埋首在她颈间呜咽抽泣，惨淡凄凉，勾人心魄。那一瞬间江瑶觉得仿佛有针狠狠地扎在自己心尖上，疼痛不已，让她忍不住大口喘气，眼眶一酸，也滚下泪来… “别哭。” 她强忍心口莫名的悲恸，伸手捧起楚甯的脸，泛着病态苍白的脸颊滑过两道清晰的泪痕，她抑不住心疼，伸出舌头细细舔齤舐，那眼泪，凉凉的，不咸，也不涩… 第3章 遗失过去 3 江瑶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黑眸里映着自己的脸，她的时间被定格在那个夜晚，唇齿交缠间的细碎呻齤吟，冰与火相融的碰撞，带着柔情的眼神扫遍她全身。她记得，楚甯哭了，哭得很伤心，她舔去那些无味的眼泪，胸口的疼痛忍到颤抖，然后情到浓处便什么思绪也没了，只记得自己被一双冰凉的手肆意抚摸，路过高原与丛林，埋进了身体最深处… 她腿间火热的源泉无法融化楚甯手指的冰凉，压抑的呜咽随着无规律的节奏耸动，沁入心肺的寒意和酥麻入骨的酣畅，让江瑶迷失了自我，她只能紧紧拥住楚甯的身体，任与欢爱… 醒来时，她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里。 午间的阳光仍然软弱无力，透过窗户洒进这间静谧的病房，江瑶悠然转醒，迷迷糊糊看见身边围了一圈人，父母，同事，医护人员，都看着她。 她挣扎着要爬起来，母亲连忙扶住她靠在床背上，给她竖起枕头垫着，江瑶打量会儿屋里的环境，这才明白过来，她怎么进医院了？ “瑶瑶…你…” “嗯？我怎么会在医院里？发生什么事了？” 意识清醒些后，江瑶努力回忆着昨晚，头疼的像要裂开一样，坐着都能感觉到扯住了神经在突突直跳。她不是应该在值班吗，怎么会在医院里，昨晚… 那双饱含凄楚的黑眸，盈满波光水汽，病中的苍白脸色，如火的红唇，脑海里闪过楚甯的脸，她愣住了。泛着凉意的唇在齿间交缠深吻，楚甯柔弱无骨的素手抚遍她全身，那碜人的凉意，战栗的快齤感，醉生梦死般的痴幻，最后瘫软在楚甯怀里… 闪过的画面像重播的电影一样，每一帧都那么真实，她们拥吻，抚摸，欢爱，都切切实实发生过，可为什么，后面的事，她不记得了… 头突兀一痛，像被人使劲踩了一下，江瑶痛苦地抱着脑袋，垂下目光，怎么也想不起昨晚欢爱之后的事情。 “瑶瑶，你昨晚去哪了？我跟罗哥吃完饭回去没看到你，找半天没找到，都报警了。”同事小林在床边坐下，眼含担忧地望着她，“后来警齤察来了，在公交站台找到你的，你晕倒在地上，我们还以为…” “啊？” 她晕倒在公交站台上？ 江瑶还没明白过来，病房里进来两个警齤察，其中一个年轻的见她醒了，走上前问道：“江小姐，昨晚你是否遇到了袭击？” “没有…” “瑶瑶啊，你别吓妈啊，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 身边的人都一副急迫关切的样子，越发让江瑶摸不着头脑，她想想昨天什么事也没有，不过是要还东西给楚甯，然后不知怎么就…想起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她的脸又一阵发烫，明明有过切身感受真实发生过的事，那么清晰，怎么就不记得后来了呢。 楚甯，楚甯，那个女人怎么一声不响就走掉。 江瑶甩了甩头，理不清头绪，干脆实话实说，“也没什么，就是前天晚上回家坐车的时候，有个女人问我借零钱，然后她把一枚戒指放在我这里说抵押，第二天来还钱，所以昨晚我去公交站等她了，但是我怎么会睡在地上，我也不知道啊…” 她把事情说了个大概，略过了中间发生的事情，可也是此时她才想起，昨晚交缠一刻不停，居然忘了把戒指还给楚甯。她愣了愣，急了，四下寻找自己的外衣，“诶，我衣服呢，那个戒指我都忘记还了，在衣服口袋呢！” “这里这里…”同事把她的外套递过去。 江瑶像捡到宝贝似的抓过来，伸手捅进口袋，左右两边翻了又翻，没有了那泛着凉意的环形金属，怎么也找不到。 “奇怪，怎么没有了，我记得放在口袋的啊…完蛋了，我把人家东西弄丢了…” 找不到戒指的江瑶一着急上火，声音都快哭出来似的，心口一松一紧揪着疼，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在意那枚小东西，或者想到那是楚甯的，怎么可以弄丢。不知不觉她心里已种下最初的印象，戒指代表楚甯，戒指不见了，楚甯也无声无息的走掉了，那些像梦一样却又真实无比的画面时刻萦绕，她怎么办… “什么戒指？妈帮你脱衣服的时候，没有东西掉出来啊…” “不可能，就在我口袋放着的…！” 江瑶快急哭了，烦躁地抓着外套翻来覆去找，她的失常被在场的人看在眼里，无一不诧异，平时的她根本不是这样子的。仅仅是个陌生人用来做抵押的戒指，丢了就那么难过吗？或者说是怕别人找上门来索赔？ “江小姐，你先冷静一下。”年轻的警齤察做了个手势让她安静，问道，“昨晚你有没有见到刚才你说的借钱的女人？也许戒指已经被对方拿回去了。” “见到了啊，但是…”江瑶一愣，噎住了话头。 见是见到了，可之后的事，要她怎么说出口，而且，记忆中并无关于还戒指的画面，而是满满的暧昧与交缠…她陷入了沉思，极力回忆昨晚的情形，可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她依然只记得自己与楚甯的亲热，那双眼，那张脸，那片唇… “瑶瑶，那你知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或者叫什么名字？”母亲插了句嘴，所有人的思路被引上了另一个点。为什么这么问，无非是怀疑她的昏迷跟那女人有关，果然，两位警齤察对视了一眼。 “知道啊，她叫楚甯。”安静下来的江瑶又重新回忆起来，那个迷惑了她的女人的样貌，“长头发，到腰部，穿黑大衣，戴白围巾，穿皮靴…” 她把脑海里楚甯的形象装束跟警齤察描述了一番，却未发现，在她脱口而出楚甯的名字时，身旁父母瞬间血色褪尽的脸… 江瑶的身体没毛病，医生给的说法是可能累着了，休息几天就好。出了院后江瑶就回到了自己那个小窝，父母不放心陪着住这几天，顺便也照顾她和家里的狗狗。 深陷苦恼的江瑶并没察觉父母的反常，自从那天晚上跟楚甯一番缠绵后，她就越发想念的紧，想念楚甯流露着哀伤的眼，冰凉的唇，指尖律动下给予她快慰的巅峰，那股幽香和滑腻的发，柔弱无骨的纤瘦身躯，还有那些带给她的强烈的迷恋与疯狂…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与生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6 戒指不见了，究竟是楚甯拿走了，还是自己弄丢了，好比失了个念想，楚甯的影子只存在于脑海中，惹得她失落落魄的，不过才见了两面而已，毫不夸张的说，她江瑶，就这么饥渴，这么，恬不知耻。 至于那些莫名的熟悉，大概跟她喜欢女人有关吧，女人，全世界的女人都一个样子，在她心里，都一样，长发及腰，黑眸翦水，精致美艳，尝一口便如醉如痴… 在家歇了几天，江瑶一点也坐不住，说不上来在烦躁什么，或渴望什么，脑袋里几乎一刻不停地晃着楚甯的身影，每每记起，就令她有想要紧紧抱在怀里肆意亲吻的冲动，可一旦她深入挖掘下去，头又痛得不行。 “胖虎，过来。”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冲着朝她走过来的德牧一伸手，那大家伙就扑腾着进了她怀里。然后就见“大雄”和“天狼”也挤了过来，三只大家伙挤来挤去争抢着她腿上的最佳舒适位置。 “好啦，都不许坐我腿上！” 它们立马听话地跳到一边，乖乖趴沙发上。江瑶挨个揉揉它们的脑袋，念叨着，“诶，好久都没给你们做自制狗粮了…” 正说着，母亲买了菜回来，听见她的嘟囔，晃了晃手上的菜篮子，“刚好我买了点鸡胸肉和牛肉，等会儿给宝贝们做大餐。” “妈，我来吧，你歇歇。” “去去，一边坐着，你这还没好呢。”母上一边赶她一边朝厨房走去，拉开那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她这宝贝女儿还是会照顾自己的，在吃方面真没亏待肚子。 “我…” 江瑶有口难辩，反正只要母亲认定的事她怎么也改变不了，那就由着去呗。她坐回去继续看电视，一年忙到头难得休息这么多天，很久都没懒过了。好不容易分散的注意力，没多久有集中到楚甯身上，看着看着电视里好像每个女人都是楚甯的样子，她又陷入了缥缈… 电视的声音逐渐变小，江瑶盯住空气中某个点发愣，四周的景物和声音仿佛凭空消失一般，她感觉身体越来越轻，脑中的空白扩散到四肢百骸，整个人浮了起来。感官又回来了，她能看到在厨房忙碌的母亲，还能听见切菜洗锅的声音，可没一会儿，耳边呼啸过风声，她被一股力量拉扯着朝窗外飘去，竟穿过了那层玻璃。 可是自己明明还在沙发上坐着，一动不动地发呆。她飘出窗外后再次失去了对外界环境的感知，恐惧涌上心头，她害怕地想要大喊，努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唇上一片冰凉，混沌中江瑶不知自己何时晕了过去，一睁眼便看到楚甯那张精致的脸放大在自己面前，放肆地亲吻啃咬着自己的唇，舌间勾缠追逐着，凉意深入她咽喉。那股悲恸涌自心间，江瑶又缓缓闭上眼，忘情地享受着楚甯的吻，磕了齤药似的，似真似幻中生出一种快意。 她好空虚，她需要楚甯，那女人清楚她的心思，知道她在想她，那晚的缠绵不够，这具身体越发想念的她紧。江瑶情不自禁伸手抱住楚甯，指尖触到一片充斥着寒意的柔滑肌肤，竟是楚甯光着的身子，惹得她不得不再次睁眼。好美的胴体，曲线玲珑，肤若凝脂，看得人脸红心跳又难抑动情，只是太瘦了，太凉了，孱弱得让人心疼。 “瑶瑶，你不记得了…你把我忘了…” 熟悉的场景回荡在江瑶的脑海里，记忆中也曾有过这样的画面，两个女人交缠的身躯，发出诱人吟哦，是她熟悉的人，却总是看不清脸。那会是楚甯吗，为什么在梦中记得那么清楚，一回到现实，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几滴寒泪顺流而下落进江瑶嘴里，不咸也不涩，比那晚多了些淡淡的苦味，她忍不住伸手攀上楚甯的脸，轻轻拭去。 “我忘记了什么…让我想起来…想起来…”如果是与楚甯有关的，被她忘记了的话，无论如何她也要想起来。江瑶心疼她眼泪不停，幽深的黑眸凄楚哀怨，看得人心尖发颤，闷闷地疼。 那枚幽蓝的戒指在楚甯指间泛着淡淡的光，原来是她已经拿走了，那就好吧，免得弄丢了自己会难过。江瑶舍不下离开楚甯的身子，抚遍那片冰凉，贪恋着这份脱离空虚的满足感，楚甯的唇贴在她胸口，心脏跳动的地方，怦怦的，都是活人气息。 江瑶只觉陷进云端里，意识虚浮，朦朦胧胧的画面来回变换，总有两个女人的身影出现，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 那是大学毕业典礼，她牵着一个女人上台领毕业证，从始至终只有自己笑着，却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入眼的又是生活里不同的场景，越来越多的两个人手牵手走在一起，有亲吻，有欢爱，一样是看不清身边人的脸。耳朵里有甜蜜的情话，有浪漫的诺言，也有疯狂的争吵与打砸，最后的时间定格在哪里，她不知道，头很疼。 “阿甯…” 江瑶下意识地唤出这个昵称，被恐惧淹没在孤独的深渊里，她突然怎么也睁不开眼，着急地胡乱挥舞着手臂，嘴里的呢喃几近歇斯底里，“阿甯…！阿甯…” 她也流泪了，尝到自己的泪水，咸而苦涩。 怎么回事，阿甯是谁，她自己又是谁，那些画面像背景虚化了一样，她如何努力都看不清楚，生生要把眼睛挖掉似的，那股煎熬折磨得她生不如死。江瑶本能地想要寻找刚才拥着的身子，汲取足够的安全感，身体却不听使唤地飘了起来，然后头部突兀传来剧烈的疼痛，让她失去了意识… “瑶瑶？瑶瑶啊！” 一阵失重感垂坠，江瑶趴在沙发上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然后她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母亲焦急的脸。她迷迷糊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妈？” “你这孩子…”看女儿睡眼朦胧的，江母瞬间松了口气，拍拍胸脯，“吓死我了，没事就好…” “怎么了？” “没什么，妈以为你晕过去了…来来，快去吃饭。” “哦哦。” 接过母亲递来的棉衣，江瑶披上起来去餐桌边坐下，望着一桌子都是自己爱吃的菜，她怎么也没的胃口。好好的看个电视看的睡着了，还做梦，浑身上下像被人打了一样，又酸又痛，一抹额头上还全是冷汗，手里软绵绵的提不上力气，连筷子都拿不稳。 吃了几口菜，江瑶陷入了恍惚，刚才她做梦了，梦见和楚甯的痴缠，指尖的触碰和视觉的冲击，都那么真实，两人还说了话，但她一个字都想不起来，脑子里有的，只是那些凌乱不堪的画面。 “瑶瑶，你刚才做噩梦了吧？” “嗯？” 江妈坐在她对面，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还说梦话呢，叽叽咕咕的…” “我说了什么？” “没听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与生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7 清…”说到这里，江妈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匆忙低下头，借着夹菜的动作掩饰过去。气氛显得有些沉静，江瑶不说话，江妈也不说话，各自心里想着事情。 明明是那么真实的体验，竟然是个梦。江瑶还在纠结和楚甯的亲热画面，言语间的暧昧，内心的烦躁和冲动不得停歇，她急切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也许和她这几天一直在想楚甯有关，又或许她真的忘记了什么事情，难道她以前认识楚甯，只是偶然而不记得了？ “妈，我问你件事…” “嗯？说。” “我是不是认识楚甯啊？” 话音刚落，江妈手里的筷子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被锁章节请前往“日暮霜骨”吧查看备份。 第二章 明明没多少肉好么…… 第4章 没有心跳的你 4 母亲的反应无疑是给江瑶最好的解释，她皱起眉头，紧紧盯着母亲的眼睛，试图从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她真的认识楚甯吗，又为什么一点也不记得，记忆里时常出现的那片空白又是什么，大学毕业之后一直到两年前的事，她没有丁点映像。 入殓师这份工作，她并没有多么热爱，可是却做得无比认真，像对待信仰般虔诚，一丝不苟，家里人也从来没有提出过异议，这又是为什么… “妈，我真的认识楚甯？” “嗯…”江母捡起桌上的筷子，语气低落下去，躲避着女儿的眼神，“快吃饭啊，菜都凉了。” “可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是我什么人？” “普通朋友。” 说完，江母埋头吃饭，欲言又止像隐瞒着什么似的，她仿佛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夹菜的手抖得拿不稳筷子，几次都把菜掉在了桌上，越是想努力稳住情绪，越是让江瑶觉得不对劲。 “妈，你讲详细一点。” “就是个普通朋友而已…”江母慌了，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你们早就没有来往了…她当时出国去了的…” “那她现在住哪啊，我去找她问问…” “你别问了！”筷子被“啪”地一声拍在桌上，江母吼了出来，抬眼瞪着女儿，呼吸里被恐惧侵占到颤抖，莫名一阵脊背发凉。 气氛陷入微妙的僵硬，母女俩心照不宣地沉默着，江瑶直觉这背后也许隐藏着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心里像猫抓似的难受，仿佛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但现在能去哪里找到楚甯呢，没有了戒指，没有了联系的纽带，她想知道的一切都了无踪影… 回到殡仪馆上班，江瑶像丢了魂似的，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同事们都以为是那天晚上的事导致她状态不好，没缓过来，一整天下来也没她什么事儿干。 她总想起楚甯，总看到那些破碎的画面，又总是那么模糊，永远都只有两个女人的背影，手牵着手，偶尔会夹杂着暧昧的话语和动作，无一例外的，她看不清楚对方的脸。直觉告诉自己，那个女人也许就是楚甯，为何自己没有丝毫印象，却每每想起就会感到心痛哀伤，普通朋友的话，能做到这个份上吗… 下午下班，天色灰蒙蒙的，凛冽的寒风里飘杂着雨点，阴沉的天空覆着厚厚的乌云，周围的花草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天气预报说这两天台风将近，气温会降到零下。耳边刮过呼啸大风，江瑶谢绝了同事一块儿走的邀请，一个人顶着寒风走在去公交站的路上。 父母都是医生，虽然还没退休，但年岁越大越吃香，忙起来也是脚不沾地，这个天气生病的人多，医院里忙，二老回了自己房子住。记得临走时母亲还在江瑶那房子门前撒了几把黑狗血泡过的糯米，说是辟邪。马上过年了，她这工作多少让人觉得碜的慌，说什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江瑶觉得无所谓，反正她从来不信那些东西… 站台前有人等车，江瑶的目光扫过背后的广告牌，想到那天晚上，就是在这里，她和楚甯…会不会某天又碰到一起坐车呢，她多希望那个女人能再问她借个零钱。胸口闷闷地疼，江瑶忍不住张开嘴呼吸，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大风吹得她鼻子脸颊通红，寒气直往她脖子里钻。 她想到楚甯那双冰凉的手，这种天气应该很难熬吧，会不会被冻伤。如果能再见到楚甯的话，她有好多话想说，好多问题想问，想把那人抱在怀里以填补自己的空虚，然后肆意亲吻那片凉唇，再像梦里一样，沉沦在无尽的缠绵中不要醒来。 江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拍拍脸蛋，被风吹得有些疼，一抬头看到公交车已经摇晃过来，她半眯着眼环顾四周，都是不认识的陌生人。看来今天碰不到楚甯了，说不上为什么失落，她怀恋似的频频回头，直到上了车，鬼使神差地往上次坐的那个位置走去。车厢依旧很空，只零星坐着几个人，后面更是只有江瑶一人坐着，她伸手摸了摸旁边的座位，手指碰到硬梆梆的塑料面，心里莫名涌起酸楚。 也许她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就算见到，也只是陌生人的关系吧，说什么熟悉的感觉，那也只是个梦而已，梦里的东西，都是反的。 天色渐渐暗下去，车程走了一半时完全黑透，江瑶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已经看过无数次的景色，心生厌烦。从近郊到市区，荒凉变繁华，城市里华灯初上的夜晚充斥着纸醉金迷，热闹的夜生活还未开始，人人都爱尽情的享乐，不管此刻流连灯火的人是些什么样的身份，终究都是要去到同一个地方的… 车子经过一个十字路口，一辆翻倒在地的电动车下血迹一片，旁边的小车大灯被撞碎，车头凹了进去，中间围了两个交警在处理。看样子是出了车祸，江瑶瞥了几眼觉得无趣，虽然没有看到伤者，但是心里已经猜测了起八分，这种车祸如果有人死亡的话，遗体应该不会很惨，也要看是什么部位撞了。 如果是脸的话，那就…江瑶缩了缩脖子，眼角余光瞟过围观的几个人，冷不丁瞥见斑马线上站着一个黑衣女人，正冷眼旁观车祸现场。 四面八方的灯光汇聚不断，让江瑶看的很清楚，她睁大了眼睛，女人一身黑大衣长到小腿，双手插在口袋里，颈间的围巾遮住了嘴和下巴，只露出眼睛和鼻子，隐匿在及腰的中分长发阴影中，那张脸依旧苍白得吓人。 那不是楚甯吗… 一瞬间江瑶感到全身的细胞都被点燃，胸口鼓起一阵火热，她猛地站了起来，慌乱的视线瞟见前面要停的站，离十字路口有挺远的距离，她疯了似的冲到后门边猛拍门，喊道：“师傅停车！快停下！！” 前面坐着的几个人都回头望过来，车子一个急刹停在路中，司机师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与生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8 傅恼火地回过头：“搞什么啊，还没到站！” “我有东西掉了，快开门啊！” 不知司机师傅骂了句什么，给她开了门，江瑶急红了眼，脚才沾地便朝反方向跑去，忘了这是在大马路上，她的突然出现让后面的小车猝不及防，险险地避开她，随后扔出来一句狠毒的咒骂。 街边的灯光刺得她眼睛疼，江瑶沿着绿化带往回跑，耳边风声呼啸刮过她的脸，冷到肢体都没了知觉，可是楚甯就在前面，她急切地想要见到她，如同溺水之人抓住的救命稻草，生怕会丢了… 四周都是刺耳的车喇叭声，浮躁的气息鼓动着她那颗不安的心，奔跑中冷空气灌进肺里疼得几欲炸裂，她渐渐喘不上气，只有脚下一刻不敢停。十字路口前，车祸现场还在，斑马线边是红灯，江瑶停下来，急切的目光望去，白色条纹间除了车辆穿过，哪里还有行人… “楚甯…” 她不见了。 江瑶怔愣着站在那里吹风，无助地四下张望想要找到那个熟悉的影子，像个迷路的小孩，内心一股失落夹杂着苦涩淹没了她的感官，耳边嗡声不断，视线也模糊得看不清东西，几滴热泪滚下，她才惊觉自己哭了出来。明明刚才还在这里的，她不可能看走眼，那一定是楚甯，一定是… 红灯变绿，江瑶拔腿往斑马线中间冲，路口转弯的车子灯光晃过，一个急刹，她后知后觉地捂住眼睛，耳边“砰”一声闷响，她落进了一个沁满寒意的怀抱。 车头结结实实撞在楚甯身上，待江瑶看清她的脸，只见司机伸个头出来冲江瑶大骂道：“赶去投胎啊你！” “楚…” “跟我来。” 黑发遮住了楚甯半边脸颊，她的身子好凉，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像从冰柜里捞出来似的，那双浸着忧郁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江瑶，不等江瑶反应过来，便拉住她的手腕朝路边跑去。楚甯的脚步很轻盈，跑得很快，没一会儿江瑶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停，只一阵风过的功夫，她们竟徒步跑到了三个车站之外的地方，附近是一座大型商场，比刚才的路口要安静些。 “你…你是…练体育的啊…”跑到腿软的江瑶不得不大口地喘气来缓解胸口的憋闷，硬生生灌进去的冷空气胀得肺部一阵刺痛，心脏突突地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难受得她头晕脑胀的。 楚甯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满含忧郁的黑眸析出一丝复杂意味，蓦地，她缓缓伸出手，抱住了江瑶，胳膊环上她的腰身，冒着寒气的脸贴过去，冰与火的交融，一瞬间江瑶便静了下来…好凉快，跑的热死了。 “还难受吗？”楚甯的声音像她的身体一样冷，像是从遥远的天际飘浮而来，似真似幻，泛着空灵清透，好不真实。 江瑶连连摇头，仰面靠在她怀里，握住那只冰凉的手，喃喃道：“你冷不冷，手这么凉，容易冻伤的…” “我不怕冷。” “哦哦…” 江瑶转了个身，像是想起了什么，拉起她的大衣，“刚才那辆车是不是撞到你了，有没有事？我看看…” “别动！”耳边传来楚甯的低喝，吓得江瑶松开了捏住她大衣的手，僵起了身子。却见楚甯拉了拉大衣，搂紧了她，泛着凉意的唇瓣覆上她颈间，细细亲吻。 那种感觉像脖颈上移动着一块冰，丝丝寒气侵入江瑶张开的毛孔里，冻得她的神经都麻木了，一阵接一阵地哆嗦。任由楚甯这么吻着，她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你在找我。” “嗯…” 这个怀抱让江瑶贪恋，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就那么熟悉了，没来由让她安心。楚甯抬起头来，手指抚摸上她的脸颊，细细摩挲过每一寸肌肤，最后停在了那片薄唇上，“你不是不记得我了么…还找我做什么呢…忘记我，好开始你的新的生活…对么…” 这张脸啊，每一处都没有变化。新月眉，多情目，挺直的鼻，小巧的嘴，皮肤真好，温热柔软有弹性，还能隐约看见毛细血管，里面缓缓流动着殷红的血，这就是属于活人的气息，多好。呼吸，心跳，楚甯感受得到江瑶的生命在跃动，她好羡慕，也好不舍，活着的感觉是如此美妙。 这番话提醒了江瑶，她如梦初醒般，抓住了楚甯的手，对上那双忧郁的眼，急迫地问道：“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你？” 挣脱她的桎梏，楚甯并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勾起浅笑，眼带痴迷地继续抚摸她的脸。就算瑶瑶把她忘了，她也不可以忘掉瑶瑶，要记住这张脸，好好记住，眉与眼，唇与鼻，这样她才能安心去投胎吧… 又或许执念未消，她只能做个孤魂野鬼，在无数个夜晚默默地陪在江瑶身边，等待她老去，死去。 “你说话啊，你认识我，对不对？”江瑶急得掉眼泪，她又看懂了楚甯眼里的悲伤，却就是该死的想不起来一丝一毫。心里的直觉越来越强烈，她害怕会太迟，迟了就要错过什么。 “嗯。” 一个简单的回应，楚甯吻住了她的唇，把那些无意义的焦急尽数堵回了她的喉咙里。墙壁的阴影挡住了来自商场门店的灯光，她们隐匿在黑暗中陷入忘我的亲热，江瑶再一次被吻得糊涂了，什么都抛却脑后，只想真真切切地感受着楚甯的存在。 唇齿间的悱恻缠绵里只听得到江瑶的喘息声，而楚甯更像是无声无息的影子，沉溺在一个梦境里，偶尔真实，偶尔虚假。江瑶深深地陷进一片温柔乡，意识飘忽到开阔的原野上，追逐着楚甯的身影奔跑，她的舌尖拂过那片冰凉的唇瓣，轻轻舔齤舐着楚甯的下巴，即使被冻到麻木，也难舍离。体齤内有股烈火在燃烧，想要疯狂地索齤取，梦里楚甯细腻柔滑的肌齤肤泛起了情齤欲的粉色，全身都披上了诱齤惑的味道，她想齤要很多，很多… 温热柔齤软的舌尖细细向下，滑过楚甯沁着寒意的脖颈，耳畔传来她低低的呻齤吟，江瑶一把扯掉她的围巾，露出里面那件薄薄的白衬衫。惊觉这人寒冬腊月穿的如此少，难怪身体总暖和不起来，江瑶心疼地吻住她的脖子，猛然一个翻身，把楚甯抵在了墙上，一只手挑开了衬衫最顶端的扣子，她的吻一路向下滑过锁骨，随着扣子一颗颗被解开，停在胸前。 “瑶瑶…别…”楚甯仰着头艰难地发出声音，想要阻止江瑶的动作，她不能让她继续下去，会被发现的，会把她吓到的… 江瑶的脸贴在楚甯胸口，一手伸进衬衫里捏住那片柔软，这具身体对她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如同唤醒了身体最原始的记忆，即便脑袋忘掉了，身体还是记得的。她想要拼命索取，像以前做过的那样，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与生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9 楚甯不是陌生人，是她最熟悉的人，一定是。 脸颊和耳廓贴着的皮肤下很安静，除了江瑶浓重的喘息声和沁入骨子里的寒气外，她什么也感受不到。江瑶睁大了眼睛，伸手覆住楚甯左胸下方，屏住呼吸又将耳朵贴紧了些，仔仔细细听着… 没有心跳声，没有呼吸声，也没有起伏。 猛然间脊背生出一股凉意，江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她缓缓松开手，颤抖地伸出手指，指着楚甯，惊恐道：“你…你怎么…没有心跳” 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江瑶瞬间清醒过来，职业的敏感让她马上想到了一个不可能的可能…但又很快被否定掉，她是无神论者，她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许楚甯是得了某种怪病呢… 绝望淹没了楚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低着头缓缓拉拢衣服整理好，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围巾重新戴上。待她再抬起头，江瑶已经被吓得退了好几步，防备的眼神和随时都准备逃跑的姿势，无一不深深地刺痛着楚甯的心，那双本就满含悲戚哀伤的黑眸更染上幽怨，滚落了冰凉的眼泪。她无助地抱起了双臂，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低声道：“你心里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不可能！”江瑶使劲摇着头吼了出来，脚下后退的步子停住，“你在骗我，这种玩笑不好笑！” 冷风吹乱了江瑶额前的碎发，她像催眠一样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可能，一定是这女人在耍她玩，和她开玩笑呢，可后知后觉发现的一些不对劲，又让她难以说服自己相信这是个玩笑。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全身僵硬冰冷，肤色苍白透青，不正是自己每天都会接触到的… 第5章 人鬼殊途 5 闹市里到处都是生命的气息，行走在路边的人，甚至灌木丛里的流浪猫狗和小虫子，唯独她楚甯不是。夜幕的笼罩不代表死寂来临，连那些讨厌的灯光都充满生的味道，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 楚甯抱着胳膊蹲下来，背靠墙壁紧紧贴着，身体蜷成一团，没有味道和温度的眼泪，落下也是浪费，她没有生者的气息，也就没有接近江瑶的资格，她本该只能远远看着的… 江瑶站在原地不敢上前，即便心疼到抽搐窒息，也畏惧于眼前不敢相信的事实，太过颠覆她的世界观了，要她如何接受，如果楚甯真的不是人，那些异样的熟悉感又是从何而来，为什么偏偏会找上自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黑暗外的喧闹她听不到，耳畔只有楚甯低低的抽泣声，凄凉又悲戚，听得她心里一揪揪着疼，无数个破碎的画面塞满了大脑，她理不出个思绪，只是那股直觉越发的强烈，她知道，楚甯不会伤害她。 良久，江瑶走上前，在她身边蹲下，伸手抱住了她，轻声道：“为什么来找我，有未了的心愿吗…” 不怕，她从来都不怕这些，就像在殡仪馆工作那样，不过是换一种方式为逝者服务罢了，这是她的职责所在。又或许，她身体里的直觉是对的，先于脑子而行动，她是愿意亲近楚甯的，无论对方是什么。 楚甯的身子抖了抖，抽泣渐渐转为呜咽，她喜欢被江瑶这么抱着，可现在不行了，楚甯挣扎着脱离她的怀抱，站了起来，留给江瑶一个背影。那满头及腰长发真美，黑亮顺滑，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对不起，吓到你了…”楚甯的声音哽咽得厉害，透着些许绝望，“我的心愿已经实现，看到你好好的就够了，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 说完，她迈开了步子。 “站住！” 江瑶上前一步，拉住她冰凉僵硬的手，捂在自己怀里，却听见楚甯一声嗤笑，嘲讽她，“没用的，捂不热。” “你要去哪里…” “去我该去的地方。” “你还没告诉我，我和你是什么关系，我忘记了什么事情，你就不希望我能想起来吗？”手心里滚烫的温度似乎能灼伤了楚甯的手，江瑶一想到自己可能忘掉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心就止不住泛起尖锐的疼痛，她从背后抱住楚甯，搂紧了她纤细的腰肢，“拜托你，让我想起来好不好，我怕我错过了，会遗憾一辈子…” 偶尔有车辆经过她们身旁，司机都会诧异地看一眼江瑶，也正是这个小小的动作提醒了楚甯，她不能这样纠缠着江瑶，她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段记忆很痛苦，谁也不该轻易提起，难道要她告诉瑶瑶，自己是她的妻子，且是被逼死的吗…那样反而不能让江瑶过的更好，只会徒增她的痛苦罢了。 楚甯转过身一头栽进江瑶怀里，拼命沾染她身上的活人气息，贪恋着这个生前给她莫大安全感的怀抱，眼泪愈加汹涌，“忘了也好…我不想给你增加痛苦…可是我不甘心…我找了你很久很久…” 她的崩溃让江瑶心头一窒，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给她擦去眼泪，倒是怎么擦也止不住似的。江瑶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轻拍她的背，哄着，“别哭别哭…你说出来，我都信你，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不在乎…” 刚才的害怕早已被江瑶丢到脑后，她满心满眼都是这个让她心疼不已的可怜女人，身体的潜意识引导着她接纳楚甯，可那不争气的脑袋就是想不起半分。联想起那天母亲的反常，江瑶心里越来越感到不安，仿佛自己身上藏了个天大的秘密，所有人都在瞒着自己，她迫切地需要知道真相，需要记起一切… 腊月里的夜晚冻得人迈不开腿，江瑶还是觉得楚甯会冷，下意识地想要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怀里的人哭了很久已经累了，什么也不肯说，她也不忍心再去逼问。 “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江瑶把外套脱了披在她身上，搂紧了她的身子，脸贴着那束丝滑柔顺的发，享受似的嗅着其间传来的芳香。 除了身子冷点，没有生命体征外，楚甯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吧，如果她们真的是江瑶猜的那种关系，这样一直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楚甯拱了拱身子，抬起头，一双泪眼含着幽怨看着她，“你不害怕我吗…” “因为是你，所以不怕。”完全无意识的话，江瑶讲出来也被自己吓了一跳。因为是楚甯，所以她不怕，为什么，这个“你”是楚甯，她能联想到是楚甯，身体已经在引导她朝着本能正确的方向行走，她还差那一份记忆。 “瑶瑶，你还是那个瑶瑶…” 情绪掩在叹息里，楚甯的矛盾与纠结哪里是江瑶此刻能理解的，她虽感到丝丝安慰，却依旧不抱有任何希望。两年了，要是能想起来，应该早就想起来了。 “带我去我们去过的地方，走过的路，看过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与生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0 的风景，我一定能想起来的，相信我…”她捧起楚甯的脸，指腹摩擦过细嫩的肌肤，不厌其烦地将自己身体的温度传递给她，哪怕明知这是可笑的做法。 半晌，楚甯没有说话，安静地依偎在她怀里，就像生前那样也是被她抱着，那时两人在草地上晒着暖阳，规划着充满希望的未来，生活本该多么美好… 江瑶才知道只有自己能看见楚甯，怪不得第一次遇见时那位司机师傅会说她多刷了两块钱，想想自己的反应也是真的迟钝。带楚甯回家的路上没少有旁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江瑶，在公交车上她和楚甯说话，一直被旁边人当做了神经病，虽然江瑶不觉得有什么，但这每一幕都被楚甯看在眼里… 自己的陪伴不但不能给瑶瑶更好的生活，反而会给她带去麻烦，那份执念和坚持究竟是对是错。 从电梯出来，楚甯便有了一股压迫感，她站在江瑶家门前两步远的距离，迟迟不敢靠近。 “怎么了？”感受到她的瑟缩，江瑶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其实是想起了母亲给撒在门口的泡过黑狗血的糯米，该不会那玩意儿真对楚甯起作用吧？ 看得出来楚甯很害怕，抓着江瑶的胳膊抖个不停，嘴里说话都含糊不清，“瑶瑶…你家里养了狗吗…” “对啊，三条德牧，它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江瑶用脚把那些糯米踢到一边，掏出钥匙□□锁孔，里面的狗狗也许是听到了动静，一齐冲着门叫唤，当即楚甯便吓得往江瑶背后躲。 “别…我不进去了…” “你怕狗？”□□锁孔的钥匙停下来，江瑶抬眸望着她，突然很想大笑。 楚甯的表情有点小委屈，觉得丢脸又不知道怎么说，生前她很喜欢狗，还养过一只卡斯罗，但是现在这个样子，狗狗对她而言就是克星。 “不是…人看不见我，但是狗能看见…” “原来民间传说是真的？那完了，我妈在门口撒了黑狗血糯米，你小心别踩到了啊…”说着江瑶迅速拔出钥匙，把楚甯往后推，摸到口袋里掏纸巾，蹲下去一点一点收捡。 虽然她不信这些，但是自己都亲身碰上了，那不信也得信，只要是会伤到楚甯的东西，她都得弄走才行。看她无比认真地蹲着捡糯米的样子，楚甯本坚定了离开的想法又开始动摇，她总是处处保护她，和生前熟悉的那个瑶瑶还是一样。就这么离开所爱的人，枉费楚甯徘徊两年一直寻找，本来只是想多一点和江瑶相处的时间，然后告诉她，自己的死她不必难过，也不要迁怒任何人，毕竟还有那么多关心她的人在身边，自己死了也是死了，至少能以这种方式默默陪伴，不也是很好吗。 可惜，江瑶连她是谁都不记得，那些陈年旧事，恩恩怨怨，她该如何开口提起，无非又是给对方添了痛苦。这些天，楚甯一直都在江瑶身边，只是她不知道而已，在殡仪馆的时候，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工作，觉得好幸福，幻想是自己躺在江瑶手下，接受她的仔细清理和装扮。 这样也挺好的，她就不去轮回好了，也不要再让瑶瑶想起那些过去的伤疤，就当她们重新认识。 捡干净了地上的糯米，江瑶把它们用纸巾包着扔到了楼道间的垃圾桶里，回去一打开门，狗狗们的叫声破门而出，就见三条成年德牧朝江瑶扑过来。 “啊…！！”楚甯吓得躲在江瑶身后。 平日里威风帅气的它们瞬间变身凶猛恶犬，对着楚甯的位置拼命叫唤，这阵仗把江瑶吓得不轻，连声喝止，“胖虎！坐下！还有你俩！” 狗狗们听见她发话，黑漆漆的眸子望着江瑶，好像是在犹豫。 “我数到三！一、二…” 江瑶一边喊数一边配合手势做一二三，这个训练她平时有重点加强的，就是要建立起狗狗对主人的服从意识，谁能想到今天这仨家伙都邪了门似的，她喊到三，它们才乖乖地跑到主人面前的地方并排坐下。 江瑶安抚了下它们，转身抱住楚甯，拍了拍她的背，“别怕，它们不会伤害你的，只是对你不熟悉而已，有我在。” 怀里的身子瑟瑟发抖，楚甯甚至都不敢去看那三只狗，脸蛋埋在江瑶胸前，轻轻点头，“嗯…” 如果是生前她哪里会这么怕狗，谁让她死后每经过有狗的地方就会被一通叫唤警告呢，有江瑶在要好得多，至少狗狗们还是很听主人话的。楚甯换上拖鞋跟着江瑶进屋，坐在沙发上，亲眼看着江瑶一边喂狗一边“铲屎”，再一转头，客厅的电视机映出的影子里，没有她自己。 伺候完狗狗们，江瑶也没精力带三位爷下楼遛弯了，索性把它们拴回了客房的专用地盘，也免的楚甯害怕。 “喝点水，先休息一下。” 那杯冒着白烟的开水放在楚甯面前，她看了看，笑着摇摇头，“我不用喝水的…” “啊？哦…”江瑶抓了抓头发，恍然大悟，虽说接受了眼前的事实吧，可还是有点忍不住别扭，她总觉得楚甯和普通活人没什么两样，会以自己的生活方式来衡量。 楚甯知道她的心思，神色黯淡下来，掩不去内心的微痛，低声道：“瑶瑶，我已经死了两年了，关于这具身体…很多东西我无法用科学给你解释…如果你觉得不舒服…” “没有没有，你别这么想！”江瑶伸手抱住她，嘴唇贴上她的脸，落下轻吻，“我只是思维惯性，这说明我把你当做普通人啊，哪有不舒服，你真傻…别想那么多…” “可是…” “没有可是，不许提了。” 这具身子还是那么凉，通体的寒意快把江瑶给冻僵了，可是拥抱着楚甯的感觉太过美好，填补着多年来记忆空白中的虚无，她舍不得放手。即使不记得了，也不能违背身体的本能，她是渴望楚甯的，一刻不停地渴望着，甚至总会流泪，为自己的忘记而感到难过。 可是于楚甯而言，这一刻她无比自责。不能因为自己的贪恋而影响到瑶瑶的生活，活人与死人终究属于两个世界，即使能以这样的方式互相陪伴下去，也总有一天会受到惩罚。 洗过澡，江瑶把自己穿过的一套睡衣翻出来，递给楚甯，而下一秒她才又猛然反应过来，捂着嘴笑道：“你瞧我，脑子又不好使了，哈哈…” “笨瑶瑶。” 楚甯脱了黑大衣坐在卧房的飘窗上，洁白的衬衫上最顶端的扣子被解开，精致的锁骨在领口若隐若现，她抬起一双裹着皮裤修长匀称的腿，屈膝而坐，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眸光盈满柔情。她太瘦了，腰身细得一圈胳膊就能围住，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江瑶痴迷似的环住她的腰，脸贴上她柔白细嫩的脖颈，虽有些僵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与生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1 硬泛凉，却溢满馨香，和活人身上的体香是一样的，她好喜欢。 “嗯，我真的笨，笨到把记忆都弄丢了。” “瑶瑶…”楚甯握住她的手，似是安抚，另一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这已经不重要，能找到你，我就很满足了…” “还说要让我想起来呢，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我…” 楚甯欲言又止，抬眼望着窗外被厚厚的云层时而遮住的月亮，指尖拂过江瑶脸上温热柔软的皮肤，心生醉意，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这一发不可收拾，江瑶身上鲜活的生命气息如磁石般吸引着她这块冷冰冰的钢铁…胸前探进一只冰凉的手覆住那片柔软，楚甯欺身把江瑶压在窗台软垫上，贴住那双温热软唇，僵硬的舌头轻轻舔舐着她的嘴角，像生前一样重现的场景，她想要。 “告诉我，关于我们的事…求你…”江瑶软在楚甯怀里做着无谓的挣扎，她像只待宰的羔羊匍匐着陷入温柔乡，衣衫褪尽，勾起浓重的鼻音，楚甯的吻和爱抚每到一处都激得她浑身战栗，她怕自己意识再不清醒，又会忘掉重要的事情。 楚甯并没有回答她，也没有给她多余的思考机会，凉意蔓延到腿齤间，江瑶本能地缩了缩身子，又迫不及待地想要迎合。耳畔传来楚甯一声轻笑，她冰冷的手指拨开江瑶腿齤间微微湿齤润的花瓣，没有任何前戏与预示，全齤根没齤入… “啊…！” 火热湿齤润的甬齤道突然闯进一片寒意，江瑶下意识地缩进了肉齤璧，眉头紧皱，咬着牙逸出呻齤吟，“疼…不要…” 那感觉如同翻滚的岩浆里放置了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丝丝冷气迅速钻遍身体，仿佛要把她娇齤嫩私齤处的软齤肉冻伤一般，冷得没了知觉，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好像又做梦了。 梦里有女人哭泣的声音，凄清婉转，暗生流连，直听得人心尖发颤，寒凉气息不再，江瑶觉得身子暖和了许多。想到楚甯那具冰冷的身躯也许被她捂了热乎，梦中竟也笑得甜腻。可是那哭声太过凄惨，沁入她的心肺，顿生一股绝望悲凉。 “阿甯…”迷迷糊糊叫出这个昵称，江瑶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想要抱住她心心念念的女人。暖热的被窝里好舒服，她什么也没摸到，习惯了的那一丝阴凉也无处感受，她慌了，猛然睁眼…天已大亮，窗外阳光明媚，她□□地窝在被子里，身边空无一人。 飘窗上落下一条白围巾，却不见了楚甯的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完结→_→ 第6章 执念难消 6 楚甯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连几天江瑶都恍如梦中度日，浑浑噩噩，时而神叨，工作时总心不在焉的，一会儿好像看见逝者的遗体开口说话，一会儿又觉得殡仪馆里到处都飘浮着往生的灵魂。楚甯就像是一个梦，仿佛她从未出现过在江瑶的生命中，而梦境结束清醒过来的江瑶才幡然醒悟，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做入殓师这份工作，没有任何原因的么。 那晚悱恻缠绵给江瑶的身与心都烙上了难以抹去的印记，她时常想起，会觉得身下泛着阵阵阴凉之气，侵入她最私密柔软的深处，她也时常想起，那人给予的温柔似真似幻，化作闷在胸口的疼痛提醒着她。好多次，只要忆起那一夜，她就疼得难以正常生活，晚上失眠，白天没有精神，连带着过往的零碎画面一起，一天天折磨着她的神经。 江瑶病了，病得很奇怪。 浑身哪里都不舒服，却就是检查不出问题，反而她的身体很健康。唯一有变化的是她的作息，晚上只要一闭眼，满脑子就都是楚甯绝望的哭泣和忧郁的眼神，闭眼久了，胸口就会开始疼，疼到她不得不睁开眼睛，才会一瞬间消失，伴随着脑袋里的楚甯的一起，消失… 江母得知她如此状态时，江瑶已经反反复复折腾了一个星期，没法工作，没法正常生活。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江瑶裹紧了身上的居家棉衣，抱着电脑坐沙发上玩，还有三天就是小年夜，即使外面的年味儿越来越浓，她也提不起丁点兴趣。她不能去到处拜年走亲戚，更不能主动和人握手，还得避开婚礼之类的喜庆场合，出于职业原因，她一个人倒也闷惯了。 除了想楚甯，还是想楚甯。 “瑶瑶啊，这两天你陈阿姨的儿子要回来了，妈安排你们见一见？” “不见。”江瑶抱着狗子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半睁半闭的眼皮快耷拉下来，这个角度她看不到江妈脸上的不自然，一贯以为就是到了年纪长辈自然会催婚，简单干脆的拒绝后，耳畔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江瑶才勉强睁眼，母亲已经晃到了她面前。 “妈，你这是…？” “你最近精神状态不对劲，去医院又查不出个什么结果，不会是中了什么邪吧…” “什么中邪，我不信那个。”话虽如此说，她却瞬间就想到了楚甯，那不正是她亲身接触过的所谓“邪”吗？那夜似真似幻的缠绵没有给她太多的印象，唯一记得的只有楚甯满身的寒凉和如水的柔情。想了多少天，那人也没有再出现，让她不得不去怀疑，一切是否都只是自己做的梦。 蓦地，江瑶顿住了，目光直勾勾地转向母亲。她记得问过母亲自己是不是认识楚甯，可随后又知道了楚甯的身份，当时母亲极力想要隐瞒什么的样子…难道只有自己不知情？ “妈，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问这个干什么，好端端的…”江妈把脸扭了过去。 看她的神色，江瑶越发觉得事情蹊跷，说不定会和楚甯有关，一下子来了精神，“妈，你肯定知道点什么，万一我真的出了什么事…” “呸呸呸！别瞎说！” “楚甯来找过我了。” 江瑶坐正了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江妈脸上的惊愕与恐慌，静静等待着她说出哪怕一两句有用的话，可江妈始终瞪着眼睛嗫嚅着嘴唇没有出声。好一会儿，她眼里划过一丝愤怒神色，气的浑身发抖，“她还敢来找你？！害的你被别人说成那个样子，我就不信她阴魂不散！不要脸的女人…！” 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别的情绪，江妈说话的声音越发颤抖，气得额前青筋爆起，仿佛楚甯在她面前就能被瞬间撕碎了一样。江瑶从没见过母亲这样的脾气，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却捕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楚甯害了自己？她跟母亲认识？她究竟是生还是死… 这两年身上的相亲任务繁重，不知家人是太担心她嫁不出去，还是为了掩盖一些别的什么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与生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2 原因。江瑶不愿意看到各种各样的相亲对象，除了给自己增添莫须有的烦恼外，什么也无法带来。 她又一次在母亲的逼迫下逃开，匆忙跟陌生男人见面吃了个饭，找借口溜之大吉。即使是白天她也不太有精神，连日的思念和失眠已经直接反应在她脸上，迎着冬日的阳光走在大街上，她看起来是那么萎靡不振。 这条路不知是去哪里，记忆中江瑶没有丁点印象，潜意识里却又想沿着它一直走，不受控制似的。她双手插在棉衣口袋里，冻得僵硬的脚机械前行，从繁华热闹的街口慢慢走到了一处安静隐蔽的居民区。 午间的阳光穿过残破墙皮边的老树透进老旧的小区里，歪斜的电线杆子险险地倚在砖墙边，缠绕着凌乱不堪的电线一根根接到小区里不知哪个角落，一栋栋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建筑至多五六层高，红砖灰瓦上被孩童们恶作剧似的画满了粉笔的痕迹，小广告贴得到处都是，满地的灰尘只要有风一吹，必定扬起漫天沙土。偶有提着菜篮接送孩子放学的老妪经过，无不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江瑶，正是晌午，家家户户的门窗都飘来各种厨房里的声音，切菜的，剁肉的，炖汤的… 这个地方好熟悉，江瑶愣愣地站在巷子门口，任冷风吹得她直哆嗦，脑海中某一处像是睡醒了般，混混沌沌的，将知未知。她觉得自己来过这里，她知道小区里有几栋楼，有几户人家，甚至凭着直觉，她还能记得自己想去的其中一家在哪。 楚甯的身影好像就在前方若隐若现，冲她招着手，引着她朝直觉中的那个方向去。挪动步子，江瑶魔怔似的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个女人，却只碰到了空气，她追逐着加快了脚步，前方第三个单元楼，二层。 楼梯间又窄又脏，还有阴冷的风掠过，江瑶像做梦一样，总能听到有个声音在耳边对她说：来啊，瑶瑶，快来，我在这里… 二楼右手边的一间房，铁门关着，也许是长久不曾住人，上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江瑶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去拉铁门，头部却突兀地一痛，像是被人戳中了什么穴位一样，她猛地抱住脑袋，蹲了下来。 耳边又是风声呼啸而过，那些本来零乱的记忆碎片像连成块一样，硬生生闯入她的大脑，她忍不住喊出声，视线越渐模糊多重影，她记得，来过这里。 ——就算你父母不同意，也不要紧啊，你不会没有地方去的，这里就是我们的小窝。 ——瑶瑶，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很害怕。 ——虽然房子破了点，但是等拆迁我们就有新房子住了。 生生淌下的眼泪不知是疼的还是心酸的，江瑶佝偻着身子靠在脏兮兮的墙壁上，蹭了满身的灰却毫无知觉，胸口好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欲喷薄而出，心里猛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悲伤，疼得她喘不过气，每一次深重的呼吸都勾出了更多酸楚。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屡屡出现在她的幻觉中，她叫她瑶瑶，她抱过她，吻过她，爱过她… 头部的疼痛逐渐消去，江瑶一双泪湿的眼胀得通红，她拼命拍着胸口试图让自己能呼吸到更多的空气，喉咙哽得难受，她挨着墙壁站起来，抓住那扇铁门，方才还看到积着灰的大锁竟不见了。铁门内是一道木门，好像虚掩着为了等她来一样，江瑶只轻轻推了推，便身子踉跄着扑进了屋里。 那股阴冷潮湿的霉腐味儿扑鼻而来。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客厅小，房间也小，地板落满灰尘，屋里所有的家具都被用白布罩了起来，就连窗户也被钉得死死的。江瑶愣愣地站在客厅里，四下打量着这间屋子，有种强烈的熟悉感让她心里一酸，仿佛丢掉的什么东西找了回来，她记得的，都记得。 她在这里生活过，过得很开心，看看沙发，她坐在那里陪着梦里的女人一块儿吃零食，看看厨房，她系着围裙做过饭，一道道曾经拿手的菜不全是自己爱吃的，看看卧室，那张古朴的大床，依稀还能听到两个人的喘息… 信息量的突增让江瑶有点接受不来，思维乱成了一团，她在屋里每个地方都转了一圈，回到客厅，电视机顶上放着一个蒙了黑布的大相框，江瑶缓缓伸手揭开黑布，是黑白相片上那张熟悉的脸。 眉眼间的惊艳，神色的冷冽，嘴角一丝勾起的微笑，眼神里的温柔…楚甯的遗容，就这样被简单的定格在相框里。 是梦里的女人，是楚甯，是她心心念念想要记起，想要寻找的，爱过的人…江瑶猛地后退一步，呼吸越发急促起来，大滴的眼泪滑落脸颊，狠狠地砸在地板上，如同一下下敲击在她心上。 ——瑶瑶，其实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遗照里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一瞬不瞬地盯着江瑶，满满的温柔化作浓郁的悲戚，仿佛在责问她，为何会忘记。 “阿甯…” 轻轻的一声呼唤，江瑶哽咽着说不出话了，大脑似要爆炸般反复地疼，霎时间整个屋子天旋地转，她如同跌进了无底的深渊，挣扎着出不来，然后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那年还在校园里，她们是人人羡慕的女神学霸，楚甯总是长发飘飘轻灵婉约的样子，扬起生命最富有朝气的力量。有时候江瑶会想，一个从小离开了父母关爱的女孩，如何不慌不忙地长成现在温柔可爱的模样，她是她见过性格最好的女孩，也是她的阳光。 ——真好，瑶瑶，你总是把我画得这么美。 记忆里两人的身影出现在林间小道里，憧憬着未来，计划着接下去的生活。她们躺在草地上晒着暖阳，静静地互相靠着，拥抱着，亲吻着，一如空气里不真实的七色光圈，嘴里所谓的梦想其实很脆弱。 临界到某个点，江瑶的记忆像被引燃的火药，余波荡漾开一圈圈声响，震进了她心窝里，她能想起来，她爱过的人，被爱的自己。那段晦暗的日子隐藏在记忆深处，没有勇气面对来自家庭压力的她们，终日生活在惶恐阴影的笼罩下，她们尝试过逃跑，尝试过失踪，躲在这样一间老旧的小破房子里，暂时性地过着美好的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瑶瑶，你会丢下我吗？ 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那是最后一晚，她抱着楚甯躺在那张上了年纪的大床上，这也是楚甯的父母留下的最后遗产之一。手指轻轻穿过她的秀发，散着馨香的顺滑，江瑶被问到这个问题时那一瞬间的犹豫，击溃了楚甯心里最后的一点点期望。 ——对不起，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而为难。 温柔乡里的暖意让江瑶不愿离开，那个傻女人总是太为她着想，那么善良，那么爱她。即使自责千万次，江瑶也无法原谅自己，在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与生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3 最难抉择的时刻，她抛弃了爱情，而楚甯，选择了成全。 ——其实每个人最后都会离开这个世界的，即使以后我要离开了，也是以最美的样子。 也是在这间破旧的屋子里，楚甯一个人坐在地板上，抱着江瑶送给她的一幅画，嘴里喃喃自语。她的眼神空洞又绝望，自从江瑶离开后她便成了这样，什么都不重要。 那夜楚甯给自己化了最美的妆，未曾留下只言片语，怀抱着江瑶给予她的所有的回忆，永远离开了这个属于活人的世界。她的身子蜷缩成团，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画，慢慢变得冰冷，僵硬，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昏迷中的江瑶已然泪流满面，如同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她的心脏，疼遍四肢百骸，连抽搐都没有了力气。她喃喃地喊着楚甯的名字，伸出去的手什么也抓不到，抽泣着得不到宣泄，朦胧的梦境变换太快，视线里有了一点点光亮。她趴在地板上，紧闭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 外面不知何时暗了下来，似乎天黑了，屋里亮起阴仄仄的冷光灯，江瑶迷迷糊糊爬起来，嘴里还呢喃着楚甯的名字，来不及反应自己这是怎么了，那些尽数找回的记忆便汹涌着挤进她的思绪。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她背叛了楚甯，丢下了那个害怕她离开的女人，因为被爱，她才有恃无恐，因为深爱，楚甯才如此卑微。 “瑶瑶。” 冷不丁有人叫她，江瑶反射性一回头，楚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及腰的长发遮住了她半边侧脸，一双星眸满含幽怨，黑色大衣几乎要包裹住她整个身子，只露出一双蹬着油亮皮靴的纤细小腿，不见了白围巾。 果然，到晚上了，楚甯就出现了吗… 江瑶以为自己在做梦，一步步走到楚甯身边，伸出手缓缓靠近她的脸想要触摸，却猝不及防被楚甯捉住了那只手。彻骨的寒意一点也不陌生，甚至让人怀念，江瑶贪恋起楚甯身上的凉气，忍不住抱着她，把脸贴过去，“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我…” 她想说，我很想你，想得发疯，想到生病。 可楚甯却打断了她的话，顺势搂过她的身子贴在怀里，汲取她身上的温暖，“瑶瑶，是不是想起来了？” “嗯…” “那就好。” 说完，楚甯不做声了，墨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江瑶，浸透了浓得化不开的忧郁，她缓缓靠近那双流淌着生息血液的软唇，触到一丝温热，贪婪似的吻上去，闭上眼，毫不犹豫地索取。江瑶有些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她还有好多问题想问，还有好多话想对楚甯说，急迫地想要解释什么，却见楚甯已然深入这个吻，冰凉的舌尖肆意扫过她唇齿间的活人气息，留下一点淡淡的馨香。 “唔…阿甯…” 这个名字唤醒了沉溺在那份贪恋中的楚甯，她愣了一下，睁开双眼，回味似的舔了舔江瑶的嘴角，满目柔情，“瑶瑶，记不记得我说过，吻你的时候，不可以打扰我。” “别走…” 清醒过来的江瑶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就在深入刚才那个吻的瞬间，她分明感受到了楚甯意念里的诀别，很清晰，很坚定。这么多天自己都在寻找的人，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却没想到楚甯是来向她告别的，且她清楚这一别，就真的是永远，再也没有给她弥补错误的机会… “傻瓜。” “求你…” 楚甯笑了，没有说话。 第7章 做你的化妆师 7 天是什么时候黑的，灯是何时亮的，楚甯是如何突然出现在这叫屋子里的。如果江瑶是一个情绪正常的人，她必定会好好思考这三个问题，然后再接收到大脑给予的第一信号，恐惧。可是她已经不正常了，看到楚甯的瞬间她不会害怕，只有无尽的心酸。 江瑶腻在楚甯怀里，双手勾着她的脖子，身体被阵阵森然寒意侵袭，但她不在乎，也不害怕，跟她同处一室的不是人。她的手指轻轻拂过楚甯的脸，顺着绝美的面部轮廓到五官，眉毛，眼睛，鼻子，唇… 好冷，手都快冻僵了，她就是不愿松开。 而楚甯只是安静地抱着她，温柔的目光仿佛注视进了她心里，看透了她的灵魂。 “为什么要自杀。” 江瑶把脸贴着楚甯的脖子，被那刺骨的凉意激得直哆嗦，顽强地与生理本能做着抵抗，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那片毫无生气的灰白色肌肤。她知道黑夜会过去，也许楚甯会再一次消失，心里那份贪恋总想着让时间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意料之中楚甯没有回答，只是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按住领口阻止了怀里人的亲吻，“别，会吓到你。” “我不怕。” “瑶瑶…”楚甯抱紧了她。 “别再离开了，这一次我不会放弃。”江瑶握住了那只挡在脖颈间的手，细碎的吻从指尖到手背，舌头都仿佛麻木了。她怕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怕天亮之后楚甯就会不见。 这个怀抱的感觉太真实了，江瑶不愿相信这是假的，她贴上楚甯冰凉的唇瓣，手伸进了这件大得仿佛能盖住她全部的黑大衣，触到胸前一片柔软，没有心跳幅度，没有呼吸起伏，一切像死一样寂静，江瑶却如中毒般，无法抑制自己。 褪去大衣，仍是那件素净的白衬衫，扣子被解开一颗，因为没有了围巾的遮挡，楚甯的脖子到胸口那大片的□□处若隐若现着几块小小的青紫色斑痕。江瑶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却是全然不觉得害怕，反倒心疼的很，如果当初自己勇敢一点，不那么软弱的话，何须葬送了楚甯鲜活年轻的生命… 她是罪人，她罪孽深重。想着，江瑶心里又泛起酸涩，几滴热泪滚进楚甯的衣领，兀自哽咽着，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为什么你找我不是来偿命的…杀了我不是更好么…” 楚甯身子一震，黑眸里蒙上层层阴郁，她抱紧了怀里蜷缩着的江瑶，嘴角噙起一抹苦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未尝不好啊，白天瑶瑶专心工作，晚上她们能相聚一起重回过去，外人也不会知道，多好。 可她违背天道强留世间，是不可饶恕的。这一次的拥抱和亲吻，楚甯明显感觉到了江瑶身体的变化，体温在下降，脑子的意识也混沌不清，神态也不如之前鲜活，都说人鬼殊途，恐怕再多几次这样的接触，江瑶会送了命。 任由怀里的人吻遍她胸口，楚甯的目光柔得能浸出水，她微微仰着头享受此刻短暂的温存，内心却忍不住泛起难忍的悲凉，纵然再多不舍，她也不能伤害江瑶的。她希望她好好活着，替自己再看看这个世界，留存着两人曾经在一起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与生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4 过的记忆，延续自己过早凋零的生命。 “别哭。” 她抬起江瑶的下巴轻轻吻上那片软唇，眼角淌下没有温度的泪，如果可以，她也想就这样陪伴着瑶瑶直到对方老去，然后她们一起去往该去的地方，多好。楚甯的手伸进江瑶的衣服，抚摸着带有体温的肌肤，她好羡慕，也好留恋，冰凉的触感游走了全身，伴随着江瑶身体的战栗，探进了她腿齤间… 温热的软齤肉又湿又滑，缠上了楚甯修长的手指，她捏住那颗愈渐充血挺齤立的花齤珠轻轻揉捏，粘齤腻的液体不经意涌出。私齤处钻进彻骨寒意，江瑶毫无防备地一个激灵，唇角逸出一声呻齤吟，搂紧楚甯蹭了蹭腿，身子一阵酥齤麻，只觉心口有股烈火燃烧起来，让她想要疯狂呐喊。 呓语都被堵在唇齿间，江瑶再次陷入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迷糊中仿佛被一根冰柱贯穿了身体，她喉咙里呜咽着舒爽的哀鸣，软在了楚甯怀里。 江瑶怕自己再次失去意识，醒来就见不到楚甯了，趁着自己还清醒，在腿间被贯穿的寒凉快意里，几乎酥麻入骨。她攀住楚甯的背，间歇着哀叫，“别走…求你…要是我醒来没有看到你…我就自杀…陪你一起…做…孤魂野鬼…啊…！” 最后一声尖叫，那股寒凉探进了身体的更深处，仿佛戳中了某个敏感点，江瑶的身子不受控制地猛烈抖动着，晕厥前最后她看到的，是楚甯的满目柔情。 一夜深眠，江瑶睡得很安稳。 醒来时天已大亮，她迷迷糊糊睁眼，竟发现躺在了自己家中的床上，身上穿着睡衣还盖了被子，昨晚发生的一切恍如隔世美梦，真实得让她难以相信。身边没有了楚甯的气息，江瑶心里一慌，连忙爬起来，拉开衣柜的门，那条遗落的白围巾还在。 看到它，就好像吃了定心丸一样，江瑶的情绪平静下来，把白围巾抱在怀里轻轻抚摸，嗅着上面淡淡的馨香。它证明了楚甯的存在不是一个梦，也让江瑶确切的相信，自己有过一段怎样的经历，做过怎样不负责任的决定。 也许是因为白天楚甯不能出来呢，她们那种“东西”，应该是属于夜晚的。江瑶这样安慰自己一番，稍稍安了心，把白围巾系在了自己脖子上。 殡仪馆的同事告诉她这几天不用去上班，快放春节假了，看她的身体和精神状况直接多给放几天休养，这下江瑶更闲的慌，她发现自己无事可做，也无处可去。 “大雄？你们这是怎么了？” 客房的围栏里三条德牧夹着尾巴趴在窝里，任凭江瑶怎么叫都不起来，喉咙里发出小兽哀鸣一样的呜咽声，像是被什么吓到了的样子。她准备拿食盆，却意外地发现里面已经装好了按平时喂量分的狗粮，从围栏到食盆边，还有几个浅青色的脚印。看上去是个女人的脚，纤瘦娇小，江瑶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站起来，环顾四周，“阿甯，你在吗…” 回应她的只有一室寂静。 没有什么比意识到这个更让江瑶感到高兴了，她的话是有用的，楚甯还在她身边，还没有走。那是否代表着她们将有无限的可能，过去的错误不会再延误，有更多的大好时光来弥补，她不愿意再负了那个傻女人。 狗狗们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但却不似从前那般活泼好动了，一上午都在家里转悠来转悠去，江瑶开始信了所谓狗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这个说法。 下午江妈又来了，左手提着几袋子菜，右手抱着个纸盒，神神秘秘的。江瑶觉得心虚，不太敢跟她提之前说的事，接了菜过来边打岔边偷眼瞄她妈要做什么。只见江妈把那盒子放在餐厅的大桌上，神情肃穆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搬出来一只…青蛙？ 江瑶差点没掉了下巴，仔细看清楚，才发现那是一尊通体泛着金光的蟾蜍造型像，张着大嘴，幽深的黑洞直通到金像肚子里。 “妈，你在哪里弄的？” “诶，当心，别碰坏了。”江妈拍掉她想要伸过来摸一摸的手，谨慎地把金蟾蜍放在桌上，“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从阴阳先生那里请来的，以后就放你这房子里。” 江瑶一愣，顿时觉得很想笑，但又免不了有些担忧，虽说她本来不信这些，但狗狗的事情算是个例子了，从她遇上楚甯开始，有哪件事不是刷新了她对世界的认知呢。如果那些迷信玩意儿真的会对楚甯起作用的话，那她要怎么办，至少不能再让楚甯受到伤害… “妈，你当医生的居然信这个？”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 那尊金蟾蜍像也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张着黑洞洞的大嘴好渗人，江瑶琢磨着除了辟邪也没什么作用，可江妈一脸的严谨肃穆却像中了魔一样。 “瑶瑶，你听着，妈给你把这个放好了，以后晚上天一黑就把蟾蜍嘴里的古铜钱拿出来，早上天亮再塞回去，每个月我拿回阴阳先生那里清理。”江妈把金蟾蜍放在客厅电视机顶上，“我就不信治不了那个女人，她要再敢缠着你，我让她死了都不得超生！” 那枚看样子有些年代的铜钱被放置在蟾蜍嘴的舌头上，江瑶看母亲认真的样子，才发觉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她原以为和楚甯两个人只是因为同性的感情见不得光才酿成了悲剧，但现在看来，似乎其中另有原因。 “妈，你跟我说实话，楚甯生前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话？” 说着，江瑶后退一步，防备地看着她亲妈，这个动作让江妈气的说不出话，指着她，“你还来逼问你妈了？！” “那她为什么会自杀！又为什么死了还要来找我！”随着情绪的崩溃，江瑶吼了出来，却像用尽了力气似的，腿一软，跌坐在地。 真的只是因为自己放弃了这段感情，才导致楚甯想不开自杀的吗，还是说，事情背后还夹杂着更多的人为因素？楚甯的执念是什么，是想知道她江瑶究竟是自愿放弃还是被逼，那又为什么死了都阴魂不散来找她，是因为从一开始两个人之间就产生了误解，也许吧。 破碎的画面里自己抱着楚甯冷去僵硬的尸体痛哭，在那间老房子里，眼泪汹涌着伴随撕心裂肺的悲恸，那么清晰的记忆，她后来又是怎样忘得一干二净的。楚甯用生命换来的江瑶的醒悟，到头来终是被痛苦冲击过去，她就那样忘了，忘了所有。 江瑶的脑子清醒了很多，细细梳理楚甯说过的话，翻滚着那些勉强能让她想起过去的记忆，猛然发现，自己才是最不知情的那个人。 “她就是个害人精…天呐…瑶瑶，她会把你带走的，她是不是来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与生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5 报仇了…” “她不会伤害我。”眼角淌下几滴泪，江瑶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白围巾，好像只有触到楚甯的气息才能让自己安心。 那个傻女人怎么会害她呢，宁愿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舍得伤害她。爆发的情绪短暂稳定，江瑶坐在地上痴傻似的抚摸着颈间的围巾，闭着眼轻轻呼吸，试图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她欠楚甯好多好多，渐渐想起的往事无一不折磨着她的良心，像她这种人才是该被千刀万剐下地狱永世不超生的，她的苦，都由楚甯替她受了。可是那傻女人已经够辛苦，好不容易遇见了这辈子的阳光，在生命最鲜活耀眼的时候，却选择褪去颜色… 很多变化，其实江妈也看得出来。她觉得自己女儿不如以前有生气，该有的喜怒哀乐都化作一个冷淡的表情。自从楚甯死后江瑶便生了一场重病，同喝过百草枯想要追随而去，在医院度过的那些日子如笼罩全家人心头上的阴霾。江妈曾担心她醒来后又想起楚甯的死，会再次折腾自己，可大概连老天都心疼这个孩子，或者就是楚甯该死，醒来的江瑶，忘记了关于那女人的所有事情。 她能记起身边所有的人和事，独独忘了楚甯，还有那空白的六年时光。 “报应啊…要也是报在我身上…跟瑶瑶没有关系啊…”江妈看了眼那金蟾蜍，仿佛又看到楚甯生前和自己女儿抱在一起的样子，她不断地喃喃自语，眼角沁出无奈的泪。 如果相信报应的话，江妈多少也明白了，如今无法安生的日子是因为什么，她看了眼坐在地上痴傻地笑着抚弄围巾的女儿，抹了把眼泪，轻声叹息… 江瑶从小学美术，天赋异禀，大学选的专业是服装设计，后来又对给人化妆感兴趣，当□□好学了一阵子，没想到就是这段时间里，她认识了同专业同兴趣的楚甯。两个孩子开始只是像好朋友一样来往，江妈还挺喜欢楚甯的，得知对方无父无母一个人，还把她当做亲女儿看待，又有谁能想到未来会发展成那样… 她们经常约好在江瑶家，互相给对方试妆，家里的美妆杂志堆满了一间房，兼带着恶作剧似的互画人像，两个孩子的作品直到现在还保存在江妈那里。 后来毕业了，江瑶成为了一名化妆师，经常去影楼给新娘做造型，或者兼职跟着剧组跑腿学习，她走到哪，楚甯就跟到哪。事业有了起色后江瑶自己单独买了套小房子搬出来，偷偷地和楚甯过起了同居生活，江妈到此都觉得她们只是关系很好的闺蜜，像姐妹一样。直到有一天，江瑶突然对母亲宣布了两个人的感情。 没有哪对父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在江妈眼里那简直就是神经不正常，是病，要治。在没有得到父母的理解那段时间，江瑶和楚甯又不知逃去躲在哪里，江妈一度以为她们离开了这座城市不会再回来。如今有后悔药吃的话，她真的对自己过去做的事情感到万分悔恨，她不该逼迫得两个孩子那么紧，到走投无路，退无可退，甚至以自己自杀来威胁江瑶。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干涉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从得知楚甯自杀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便再也无法宁静… 原以为孩子忘了就好，一切皆空，却没想到江瑶醒来后执意要去学殡葬服务，当什么遗体美容师，在江妈看来说的好听是这样，说的难听，就是给死人化妆，去赎罪的。 她也怕，良心的折磨，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该想起的早晚会想起，任凭她如何掩盖也无用。 “你…” “我对不起她。” 江瑶自嘲似的笑笑，眼里充斥着绝望。 第8章 亡灵与生 8 入夜，等不到楚甯来 清冷的残月若隐若现地藏在云层后面，屋外依旧寒风凛冽，江瑶坐在窗台上痴痴地看着夜空，对月凝神。她的脖子上系着楚甯遗落下来的白围巾，还留有一丝寒凉淡香，嗅着这味道她便知那人一定还在。 终于等到这一日自己想起了所有，却迎来了更大的生死抉择，她与楚甯人鬼殊途，终究不能够分隔阴阳而共处一室，要么劝服楚甯放下执念投道轮回，要么… 想到死亡，江瑶不禁轻声叹息，她从来不害怕这个字眼，却有太多的顾虑缠绕左右，主要放不下父母，心里又觉得对不起楚甯，矛盾一天天的只增不减。 周身一片寒气袭来，太熟悉了，江瑶不需要回头也知道是谁，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顺势向后栽倒，果然跌进一个充满凉意的怀抱。她轻轻捉住那人纤细素白的手腕，放在唇边，吻了又吻，“阿甯，就这样陪着我吧。” 冰凉的皮肤冻得她唇角发麻，楚甯怕她身子受不住，抽开了手，连连后退，“别。” “我不怕，你不要躲着我。” “瑶瑶…”楚甯抬起那双哀怨的眼眸，终于还是忍不住靠了过去，“我本来不该出现，打搅你的生活，可是我…” “我想抱着你。” 江瑶笑着打断了她的话，伸出手臂，把犹豫着的她揽进怀里。没有温度的躯体寒冷如冰，她的手指仔细滑过楚甯脸上每一寸皮肤，触碰到的都是死寂与消沉，可在她看来却是那么鲜活，眼角眉梢都是生命的气息。 她有些迷恋上了这种生活，白天工作，夜晚温存，即便她们不属于一个世界，也能如此好好的在一起。而对楚甯来说，与江瑶相处的每分每秒都变成了煎熬，她看着爱人一天天衰弱的下去的身体，始终无法下定决心离开，更加害怕自己鲁莽地走了，会令江瑶做出傻事。 “阿甯，我们就这样在一起好吗？” 江瑶捧起她的脸，在她唇边落下一吻，然后细细吻过那精致柔美的五官，直到冷得麻木，才不舍地松开。其实今夜她有预感，楚甯也许会向她告别，可是没有关系，人生而来固有一死，她早晚都会追随楚甯而去。 楚甯没有回答，眼眶里滚出几滴冰凉刺骨的泪，如今她后悔了，早知道回忆起过去是那么的痛苦，她何必要让江瑶想起往事呢，就当作什么也不记得，然后安稳度过这一生，少些负罪，少些孤独，这才是她最大的心愿。 可给江瑶带来痛苦的人是她，她本就不该出现。 凄清的月光渗落在楚甯额前，她仰躺在江瑶腿上，任由那双带着体温的手抚摸自己的秀发，闭上眼，脑海里全部都是那年青葱岁月，她们在校园里的相遇。 “我给你化妆吧。”江瑶的手指穿过她发间，似乎也想起了一些画面，“还记不记得我拿手的混血妆，嗯？好久没有上手，我怕有些生疏了。” “好。” 楚甯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与生 作者:日暮霜骨 分卷阅读16 温柔一笑，星眸璀璨，柔情百态，“只要是瑶瑶化的，我都喜欢。” 她的皮肤自带苍白底色，甚至无需涂抹过多的粉霜，江瑶这双给遗体做美容的手，好久都没有碰过活人的脸，而面前这个“活人”，曾经是她万年不变的试妆对象。 浓重粗黑的眼线外扫一圈深邃眼窝的阴影，江瑶发觉自己对色系搭配的熟练度并没有减退，仿佛跳过了中间这几年的纷乱，回到了大学时代。楚甯乖顺地坐着，任由她摆弄，惨白无血色的双唇点上一抹朱色，两颊的腮红恰到好处，看起来再无之前那般的沉沉死气，倒更像生前的样子。 “阿甯还是那么美。” 这一刻江瑶陷入了恍惚，盯着这张脸，开始怀念起那些过去，如果注定错过了一些时光，那么现在的日子不也很好么，至少，每当入夜，她们能陪伴着彼此，相拥而眠。 “我给你拍张照吧！” 她拿起手机，打开相机，把后置摄像头对准楚甯的脸，镜头前加了特效却怎么也无法识别人脸，可屏幕上分明又能看清楚。她按下中间的白色键，定格下来这张夜夜入梦的脸，当做留个纪念。 “瑶瑶，拍不了的…” 楚甯苦笑着拿过她的手机，调出她刚拍那张照片一看，哪有自己的影子，镜头里只有身后的床和衣柜。她看到江瑶眼里的恍然大悟，和淡淡的失落，轻声安慰：“只要你记得我的样子，就好了，没关系的。” “只有我能看见你吗…” “嗯。” “……” 夜深，两人躺在同一个被窝里，江瑶把楚甯紧紧搂在怀中，哪怕被冻得直哆嗦，也不肯开暖气或用电热毯。楚甯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凛然的凉意直渗骨髓，两具身子贴在一起，像冰与火的交融，生与死的跨界，总是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们，两个世界不一样。 “我们就这样在一起好不好，以后晚上我就在家等你。” 江瑶沉浸在对两人美好未来的幻想中，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一丝甜蜜笑，眼里满是憧憬，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楚甯的手，贴过自己的唇，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有些生前的遗憾难以如愿，能以这种方式在一起，也算是偿还过去的情债，可是，没有人知道她们还能这样下去多久，也许几天，几个月，甚至几年。 却绝不可能是一辈子。 楚甯没有回答她，想要瑟缩起身子，怕冻着江瑶，又情不自禁想要好好抱抱她，想要亲近更多。今夜是她最后的停留，当初执念未消，寻寻觅觅一抹孤魂飘荡世间，只为找到江瑶，而现在看到生前的爱人过得好好的，心结也已解开，愿望了却，再也没有贪恋人世的理由。 天道的惩罚是残酷的，她不怕魂飞魄散，只怕爱人受到牵连。 “阿甯？” 江瑶心有不安，火烫的身子又贴紧了些。 她侧过脑袋，久久凝视着那双渴望的眼眸，眼角沁出一滴凉泪，“好。” 这个字如同给江瑶吃了颗定心丸，悬起的心脏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她怀着对两人的小生活无比甜蜜的期待，抱紧了楚甯，渐渐睡去… 冬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入没有窗帘遮挡的卧室里，盈满生机气息，床上蜷缩着的人动了动身子，习惯性伸手摸向身边的位置。指尖触到的只是夹杂了冰凉空气的被褥，找不见拥她入眠的身影，江瑶猛然清醒，睁开了眼睛。 光线刺得她有些晕，大脑还处在一片混沌中，她愣愣地看着身边楚甯睡过的位置，空无一人，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现在是白天。她不由叹了口气，靠坐在床头，轻嗅着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淡淡幽香，想起昨晚两人间的约定，她只需要等待夜的来临。 只要天黑了，楚甯就会回到她身边。 房子里到处也找不到那条白围巾的痕迹，狗狗们的食盆前也没有满上的狗粮，江瑶似乎感觉不到楚甯在这里留下的气息，心中隐约萦绕着焦灼，越发急切地盼望太阳落下去。 第一夜，楚甯没有来，她等了一晚上。 第二夜，楚甯没有来，她等了一晚上。 第三夜，楚甯没有来，她等到深夜，熬不住睡着了。 第四夜、第五夜… 很久，楚甯都没有再出现。 而每个夜晚，江瑶都会坐在窗台上，对月凝神痴望，等候身边那骤聚的寒凉，就那么一直等，一直等… 也许楚甯是不会回来了。 带着生前的遗憾，死后的不舍，她大概不再是一个孤魂野鬼。 分卷阅读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