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麦穗》 第1章 穿越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1章 穿越 “夏天的风静静地从窗外吹来,除了书页轻轻翻动的声音,图书馆内片安静。时光在这静谧的气氛里流淌着,阳光在地面洒下点点金色,在这样宁静的夏天里,相伴于此的我们是如此幸福,那些为了钱而奔波的人是不会懂得的。” 西远坐在院子里,看着夕阳染红的天际,不禁又想起了这句话! 按理来说这句话从西远研究生毕业后就不再记得了,可是谁让他手欠呢,好端端的平时租房也没少搬家,偏偏这次想把东西好好整理下,结果就从以前的本书里找到了这张纸条,西远想了好久,从字体上判断这不是他写的,可是又有谁像他般时不时的会感情纤细回呢?西远冥思苦想了半天,才想起这是研二那年,他和盛奎起为了查论文资料泡在图书馆里,当时盛奎写了这张纸条给他。他还捉摸了段时间盛奎话里的意思,很希望有点什么……不过,也只是希望而已。 那么久远的事了,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的确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因为西远穿越了。当时西远正拿着那张倒霉催的纸条慨叹呢,突然“哐当”声响,西远就来到了另外个世界,这也是西远对这张纸条上的内容念念不忘的重要原因。 “哥哥,哥哥,哥哥,吃饭了。”西远扭头,个小男孩正向他跑来。 “叫声就行了,我能听见。”西远摸摸男孩的头,然后把手放在他后脑勺上推着男孩往屋子里面走。 “我叫你你都不答应,我不得叫啊。” “行,行,你对,你是总有理。” 男孩嘿嘿的笑了,用手扯着西远的衣襟。他是西远的弟弟西韦,当然是穿越后的,前世西远也有弟弟,长大结婚后跟西远愈行愈远了。有时候年到头都不会有个电话,就像是没有他这个哥哥似的。 屋里炕桌上摆着晚饭,个柳条编的篮子里放着黑面窝头,这是用高粱面做的,很粗糙,吃到嘴里往下咽的时候剌(读二声)嗓子,还噎得慌。 不过西远还没有怎么体会,因为在他的碗里是用小米面和白面掺的二合面蒸的馒头。西远现在还是病号,他穿来的这具身体在西远来之前几天直发着高烧,直到近几天才好了。西远暗自揣测,原主可能得的是肺炎,在医术落后的这个类似中国古代的异世里,得了这样的病,丢了性命也不奇怪。 西远穿过来的这具身体今年十岁,原名也叫西远,家里还有爷爷、奶奶和五岁的弟弟西韦,小哥俩的父母已经出去给人帮工赚钱几个月了,本来西远生病,给去了信,可是路途遥远,估计现在正在往回赶的路上。 西远进了屋里,奶奶把他往炕上赶,嘴里不停的叨咕:“这病刚好,就上外边去,自己也不知道加小心。快去炕里边坐着,那暖和。”边把西韦也抱上了炕。 西远把他碗里的二合面馒头从中间掰开,把半放到了西韦碗里,西韦拿着碗直接躲开了。“我不吃,我没生病,哥哥吃。” “真的?那我可全都吃了啊。”西远拿起馒头吃了口。故意把嘴吧唧的很响。西韦拿着黑面窝头,眼珠却随着西远的嘴动着,看到西远瞅他,连忙咬了口,也故意吧唧嘴。西远不禁笑了起来。忙把自己手里的另外半馒头塞给西韦,“给,吃吧,哥的病都好了。奶,以后别单给我做细面的了,我真的好了。” “真好了?你可别骗奶啊,你可把奶给吓死了,唉,我大孙这是从鬼门关闯了遭啊。你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爹娘回来奶可咋有脸见他们。”奶奶说着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你这老婆子可真是的,孩子都好了,你说你哭啥!”爷爷磕了磕烟袋锅,把它和装烟的袋子缠了下,放在了炕头,盘腿上了炕。 “我这不是后怕吗,你说这孩子命大,都烧的几天不认识人了,说啥都不知道了!”奶奶拿起了碗,盛了碗汤递给爷爷。奶奶做的是角瓜汤,也就是西葫芦汤,西远还记得老家有个说法叫“角瓜汤两头香。”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上我大孙子以后有大出息,爷爷能跟着借光呢。”爷爷“滋溜”喝了口汤,又咬了口窝头。 “老大他们俩也不知道收没收到信儿,怎么还没回来。”奶奶把自己碗里的角瓜挑到西韦碗里。 “奶奶,您甭着急,我这不好了嘛。”尽管不是原主,但是穿过来的短短几天里,西远从两位老人这里得到了自己许久不曾体会到的亲情。 “唉!奶奶不着急,就是不知道你爹娘在外边过得咋样,给人扛活可不好干呐。你娘又是头回出门干活。也不知道她那不着调的性子人家愿不愿意用她。” “你瞅瞅你这话说的,老大媳妇性子是不着调,可是干活从来都是麻利的,那还能相不中?” 西远在爷爷奶奶句句的闲唠嗑中吃完了饭,他也很好奇这异世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吃过饭,奶奶收拾了饭桌,然后去喂鸡,家里养了五只鸡,可是鸡蛋从来也舍不得吃,都攒下来卖了,卖得的钱用来买油盐酱醋这些东西。只是这几天因为西远病了,奶奶才每天煮个鸡蛋给西远,但灵魂里已经是个大人的西远哪好意思自己吃,每次都把蛋黄偷偷的喂给西韦。西韦每次都摇头不要,可是当西远逗他,边吃鸡蛋边吧唧嘴时,他就坚持不住了,眼巴巴的看着,这时候西远再给他,他就会妥协,拿着鸡蛋黄小口小口的吃,西远每次看西韦的样子都觉得又好笑、又辛酸。这个家在村里情况也就是般,平时省吃俭用的,也就是勉强维持个温饱,有时赶上年成不好还要饿肚子。 天渐渐暗了下来,从吃过晚饭,奶奶就不允许西远出屋门了,现在正是八月夏秋之交,这里地处北方,早晚已经有些凉了。 西远歪在炕上,想着自己来到这里已经五天了,看来回去的希望也很渺茫。现在回头想想,当初那声“哐当”很可能是隔壁煤气泄漏造成的爆炸,西远很肯定不会是自己那屋,因为他刚搬进去的时候检查过,他那边的煤气没什么问题。看来他是受了池鱼之冤了。 “哥哥,哥哥,哥哥,给你洗脚水。”西韦端着半盆温水小跑着进来。 “你慢点儿,看弄身上水。” “没事儿。”西韦把盆放在了炕边的凳子上,自己也脱了鞋子坐在了炕沿,和西远起把脚丫浸泡在水里。哥哥从病好了以后就特别爱干净,每天晚上都要泡脚,他也得洗,不然哥哥晚上睡觉不让他挨着。西远看西韦本正经的样子,偷偷把自己的脚放在在西韦的脚丫子上,西韦开始没明白,动了动自己的脚,看西远还是不把脚拿开,就乖乖的坐着,过了会儿又动了动,西远看他纠结的样子“噗嗤”下乐了,用自己的脚趾头挠了挠西韦的脚心。西韦就嘎嘎嘎的乐了起来。奶奶总说西韦笑像鸭子叫,傻乎乎的。 洗完脚,西韦又小跑着把水泼到了院子里边。 “你说你这忙三火四的干啥呢。不能慢点啊。”奶奶边关鸡笼子边数落着西韦。 “那还有啥不明白的,定是想让他哥给他讲故事呗。”爷爷把院门也关了,并用绳子把院门栓上。 “你别说,我大孙儿这两天讲的故事就是好听,我也得赶紧忙完,也跟着听听。”奶奶把喂鸡的木头食槽放到了鸡笼的上边。 “那就快点,还有闲心叨叨。” 西远醒过来的第二天,西韦晚饭后跑出去玩,被村里的其他孩子给欺负了,回家哭了鼻子,西远为了哄他,就给他讲了段现代人家喻户晓的《西游记》,西韦下子就被吸引了,现在晚上吃过饭哪也不去了,给哥哥打洗脚水,倒洗脚水,都是为了好缠着哥哥给他再讲段。连爷爷奶奶也听得上了瘾,晚上也跟着起听。 西远坐在炕头上,西韦老老实实的坐在西远旁边。西远今天给他讲的是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段,当听到孙悟空从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出来练出了火眼金睛,西韦下子就蹦了起来,抱着西远的脖子,个劲儿的问“真的呀,真的呀?哥哥,哥哥,哥哥,是真的呀?成火眼金睛了?孙悟空成火眼金睛了!” “你这成复读机了。” “这孙猴子可是真厉害,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都拿他没办法。”爷爷坐在炕前的凳子上,拿着胡麻的麻干从上边“呲,呲”的劈麻线皮,奶奶坐在炕沿上,拿着纺锤把麻皮纺成线。做成的麻绳用处很大,可以做成粗的绳子捆东西,还可以做成细绳用来纳鞋底。 油灯的烟在室内飘散,灯火如豆,几个人的身影摇曳在墙上,在爷爷奶奶的劳作声里,在西韦的复读机声里,西远初到异世忐忑不安的心,慢慢地踏实了下来。 第1章 穿越 欲望文 第2章 庄稼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2章 庄稼 第2章 第二天是个响晴的天,西远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所以不想在家里闷着,就领着西韦,两个人起跟着爷爷去大田里看看。现在已经是夏末,在这北地,麦子已经收割完毕,有手快的人家已经把麦田又重新起了垄,在上面种上大白菜、大萝卜,这个时候也就这两样东西种下去到秋天还能收茬,况且过冬的蔬菜也主要靠这两样。 爷爷手里拿着镰刀,腰间别着烟袋锅,在前边慢慢走着,路两边的庄稼长势正旺,偶尔有黄色的蒲公英在田头盛开,闪闪的像明亮的小火苗。 “哥哥,哥哥,哥哥,你听,蛐蛐!”西韦牌复读机又开始讲话了。看着西韦闪亮亮的眼睛,西远不忍心让他失望,只好牟足了劲,蹑手蹑脚地顺着蛐蛐的叫声找过去。还好,幼年时候逮蛐蛐的功力还在,在蛐蛐跳起来的瞬间,西远迅速的用手扣住,感觉到手心里蛐蛐不断地挣扎跳动,西远冲西韦挤挤眼睛。 “哥哥,哥哥,哥哥,回去你给我扎个笼子吧,我把蛐蛐放里边养。” “那是蝈蝈笼,是用来养蝈蝈的,蛐蛐放瓦罐里就行。” “哦!” “还有,以后不许叫那么遍哥哥了,你喊遍我就能听到。要是再这么罗嗦,我就不给你逮蛐蛐了。” “知道了。” 西韦用手捏着蛐蛐,小腿紧着倒腾,跟着爷爷和哥哥的脚步。这乡村的风景对于西远来讲并不陌生,上世也是出身农家,对庄稼也有种出于天然的热爱,看到就感到很亲切。 “哟,老弟,这是去地里看看啊?”迎面来了个老人,看样子和爷爷的年纪差不。 “是啊,没事去看看,快到秋天了,怕有那手脚不老实的祸害庄稼。” “可不嘛,听说昨天老李家的玉米就让人给掰了半条垄,老李气得在地头骂了半天。” “这可是太缺德了,这时候庄稼还没上成呢,造孽呦!” “谁不说呐,唉!咱们没事也得瞅瞅吧。” 西远悄悄地问西韦:“这谁呀,你认识吗?” “哥,你又考我。这不是王三爷爷嘛。”西韦给了西远个很不服气的白眼。 这两天为了尽快对周围的人和事熟悉起来,西远尽量的从别人的言语中了解关于村里的信息,但是他不敢明目张胆的问别人,只好从西韦那里来问,美其名曰考考他。西韦开始还显摆自己知道的,可是西远问的了他就傲娇了起来。每次西远问,他都或是奉送白眼,或撇撇嘴。 和王三爷爷分开,爷爷就开始有些忧心忡忡,西远知道爷爷在担心地里的庄稼。村里有几个游手好闲的人,平时没事专门偷鸡摸狗,在这个时节常常夜里偷人家地里的粮食。 “爷爷,您别担心,咱家的应该没事儿。”西远宽慰着爷爷。 “咱家的庄稼今年长得好,怕招了别人的眼啊。” 西远知道这时候言语说少都没用,到地里看看才会放心。三个人也没心思慢慢走了,都加快了脚步。 走了段西韦就跟不上了,个马趴摔在了地上,手上脸上都蹭上了土,手里的蛐蛐也不小心捏死了。 “哇!哥哥,哥哥,哥哥,蛐蛐,蛐蛐!” “没事儿,等会儿哥哥再给你逮。快,小韦不哭啊,咱不掉金豆子,看让人瞧见该笑话你了。”西远边给西韦擦着眼泪边安慰他。然后背对着西韦蹲下来,把西韦背到了背上。 刚才光顾着和爷爷样揪心庄稼了,忘了西韦人小走的慢。西远知道,在这个切落后的古代,家里只有那么几亩田,如果赶上这时候被*害了,连补种都来不及,弄不好来年就得挨饿。 紧赶慢赶到了地里,三个人都松了口气,西远家的庄稼只有地头靠近路边的被人掰了几穗玉米,别的都完好。 爷爷点燃了旱烟,吧嗒吧嗒的坐在地头抽。西远带着西韦,拿着爷爷的镰刀把已经被别人掰掉玉米穗的玉米杆割下来,削成节节的,然后把外面的硬皮扒下来,里边的芯就可以放到嘴里嚼,如同吃甘蔗样。西韦嚼得很起劲,玉米杆的芯甜甜的,像糖样甜。家里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给小孩子买几块糖,他都快忘记糖是什么样的了。 在大田里守了会儿,爷爷又带着小哥俩去了种白菜的地。西远家有五亩田,并不挨着,块三亩,今年种的玉米;块两亩,种的小麦,麦子收完后,爷爷和奶奶也和别家样种了白菜萝卜,但奶奶另外还种了垄芥菜,并见缝插针的挑有空隙的地方种了点香菜和菠菜。 西远在白菜里边挑叶大的掰了点白菜叶,又弄了点香菜。然后和爷爷、西韦回了家。 晚上,奶奶用小米、大米和早饭剩下的玉米粥起焖了锅饭,尽管里边白米少的可怜,但这在家里也是比较奢侈的了。然后在锅里少放了点油,打了个鸡蛋,稍稍用油煎了下,弄碎,再放入家里自己做的黄豆酱,最后放些剁碎的辣椒,小火咕嘟会儿,出锅。 今天的晚饭就是饭包了:把洗好的大白菜叶摊平,铺上层米饭,米饭上边放薄层鸡蛋辣椒酱,接着把香菜和小葱掐成小段放在酱的上面,然后掐着大白菜叶的边缘把菜叶合拢,个饭包就做成了。 饭包尽管材料简单,但是很好吃,白菜的清香,米饭的饭香,鸡蛋辣椒酱的酱香,还有小葱香菜特有的味道,混在起,吃起来特别的开胃,让人越吃越有食欲。西远不知不觉的就吃了三个,直到肚子里边再也没有地方装了,才不得不罢手。捧着肚子仰面躺在炕上亮肚皮。西韦看哥哥的样子也觉得好玩,咕噜也倒下,和西远起亮肚皮。 “奶奶,真好吃,明儿咱还吃饭包吧。” “贪吃鬼,明儿可不能再吃饭包了,费饭,吃这顿费的粮食够平时吃两顿的了。” “可不嘛。今天我去地里碰到王老三了,他说西头老李家的地叫人给祸害了,掰了半垄玉米。” “这些挨千刀的,祸害人庄稼也不怕折寿。老头子,咱家的没事吧?” “没事,就是地头丢了几个。” “那就好。” “咱家的庄稼今年长得好,我心里寻思着怕别人给盯上,我看看,要不晚上我半夜起来得过去看看。” “你自己能行吗,半夜天黑,看再有个好歹的。” “不行也没办法啊,这要是叫*害了,明年吃啥啊。” “唉,这可真是,真叫人没活路了。” 西远听着两个老人的对话,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叫爷爷去,真的粮食被偷,明年就得挨饿;要是让爷爷去,个老人,又大黑天的,万有点事后果不堪设想。不行,得想个办法,既能保存庄稼,又能让爷爷安安全全地。 “爷爷,您问问王三爷爷他们,估计现在家家都怕丢粮食,都想着半夜去看看,要不几个人结成伙,排上班,伙上半夜,伙下半夜,您看行吗?要行的话,您找王三爷爷他们商量下。” “嗯,我大孙儿这么说给我提了个醒,不能耽搁了,我马上去问去。”爷爷说着拿了镰刀和烟袋锅就出了家门。 家人也没有心思干别的了,都在家里焦急的等着爷爷的消息。奶奶收拾完了家里的活计,上炕把被子铺好,西远和西韦把脚丫子放到被子底下——这样暖和。 受到家里气氛的感染,西韦今天没有缠着西远讲故事,眼巴巴的瞅着奶奶在炕沿那儿搓麻绳。奶奶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晚上干不了太细致的活。 西远看西韦的样子,阵心疼,在现代社会,这么大的孩子正是无忧无虑、倍受家人宠爱的年纪,小小的西韦却过早的接触了生活的不易。西远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就提议和西韦起捉迷藏。 不出屋子,家里东西又少,可藏的地方不,可就是把被子蒙在西韦身上,西远嘴里边嚷着:“小韦呢,小韦藏哪去了?我怎么找不着了呢。”西韦就能躲在被子下面动不动。西远怕憋着他,隔会,装着发现了,掀开被子,装做大吃惊的样子:“哇,原来小韦躲到这里了!”西韦就会嘎嘎的笑起来,个劲儿地叫:“哥哥,哥哥,还来。”然后又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 看着西韦的笑脸,听着西韦的笑声,西远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西韦说是五岁,实际上这里人计算年龄都是按虚岁,西韦生日小,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的,到现在还不到四周岁,只是三生日点罢了。 直等到了很晚,西韦已经挺不住睡下了,爷爷才回来,不过看着心情还不错。原来,爷爷找了王三爷爷,正好,其他几户人家也有同样的想法,大家就起商议轮流守夜。因为大家说话的声音比较大,又招来了几个人,没想到村里的里正也过来了。他今天也听说了老李家被*害庄稼的事情了,于是决定把村里的劳力组织起来,编成组,大家轮换着看护庄稼。这样,就有保障了。 西远只听了个结果就进入了梦乡,可能是穿越来的这具身体还很小,熬不了夜。在睡梦中,西远还梦见玉米穗变成个个玉米娃娃,不知道冲谁嚷着“别偷我,别偷我。”穿越前的西远并不是什么有钱人,但也绝对想不到自己有天会为了几穗玉米而在睡梦中都要惦念。 第2章 庄稼 欲望文 第3章 归来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3章 归来 中秋节就要到了,西远的爹娘还没有回来,虽然爷爷奶奶当着小哥俩的面没说什么,西远还是从他们的神情中看出了焦虑。按理来说,即使没有西远生病的事情,两口子也应该赶在秋收之前回来,毕竟,爷爷个人是无法弄完地里所有活计的。 过节的早晨,奶奶用白面做了顿疙瘩汤,里边星星点点甩了个鸡蛋,现在天冷了,母鸡已经不下蛋了,攒的几个鸡蛋也舍不得吃。 爷爷吃过饭要去地里,他等不及儿子媳妇回来了,现在粮食已经成熟,家家都开始抢收了。说是抢收,还是很贴切的,现在白天渐渐的短了,早晨快到七点天才亮,下午四点天就开始黑下来了。当然,这里并没有钟表,这是西远根据这里对时间的计法,再结合前世的经验总结出来的。为了把粮食早点收回来,村里的劳动力只要天还能见着亮就泡在地里,连饭都是家人送到地头,匆忙的吃完再接着干,可不就跟抢样嘛。 西远也和爷爷起去地里了,他已经十岁了,尽管是虚岁,但是这里人们不管这些,小孩子只要到了七八岁就要和大人起劳动,尽自己所能的帮家里干活。 小尾巴西韦也离不开哥哥,他还干不了什么,就在田间地头,在西远和爷爷的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活动,有时候玩会儿,有时候看谁家地里收完了,就拿着个小布口袋,往里捡拾黄豆粒啊、谷穗啊,这些漏收的粮食。 天下来,西远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晚上吃完饭就摊在炕上,实在是没遭过这样的罪。家里牛、马这样的大牲口个都没有,所有的活计都靠人来完成,人就只能向牲口样的劳作。 “爷爷,明年咱家也买头牛吧,这也太累了。” “买牛?那可得不少钱,咱家咋买得起啊。再说,就五亩田,养头牛,不划算。” “是啊,牛也金贵着呢,得照顾好喽,光喂草可不行,还得喂饲料,咱家的粮食收完交完衙门里的税,剩下的人吃将将够,哪有牛的份儿哦。”奶奶接过话茬。 奶奶把被子铺好,家人就要睡了,现在干活累,有时间就要抓紧休息。这时候不知谁家的狗吠了起来,有脚步声在西远家木门前停下,爷爷连忙起身去外面看。西远也急忙从炕上起来,贫苦的人家是禁不起折腾的,所以有个风吹草动就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时候外面传来说话声,西韦本来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这时候咕噜从炕上爬起来跳下地就往外面跑,嘴里嚷着“爹,娘!哥哥,是爹和娘!” “哎呦,让爹看看老儿子!”外面传来个男人爽朗的笑声,间杂着爷爷和母亲说话的声音。西远知道,他这世名义上的爹娘回来了。 没等奶奶和西远出屋子,几个人就进来了。爹和娘的身上背着包裹,爹的怀里抱着西韦。 “咋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啊?小远生病给你们信儿收没收到?是不是在外面遇到啥事了?”奶奶边擦着眼睛边不停的发问。 “收到了,得着信我俩就惦着回来,可人家主家不让走,说是眼瞅着天要冷了,咱这上冻就干不了活了,这时候提前走耽误人家完工。没办法又耽搁几天,主家找着别人替了才放我们回来。”西远的爹叫西明文,是个个子不高的汉子,看就是敦厚老实能干的。 “就是啊,这时候村里都要收拾秋了,不好找人。”西远的娘说话有点小大声,看着也是个性子好的,姓张,叫冬至,顾名思义是冬至那天生的。这夫妻两个看就是老实人。两个老实人,难怪家里有急事都回不来,定人家说不让走就没注意了。这次西远爹找到的活计是给户有钱人家建房子,西远娘给这些做工的人做饭。 “来,西韦,娘给买的糖,做炕里和哥哥起吃。”娘把把西韦抱上了炕。 “快往炕里坐坐,暖和暖和,我去给你俩热点饭。”奶奶系上围裙往厨房走。西远家只有三间草房,东屋爷爷奶奶带着西远西韦兄弟住,西屋西远父母住,中间是堂屋,堂屋的两边靠墙都搭着灶台,也兼厨房。 “爹,西远得的啥病啊?现在都好了吧?可把我俩给急的。”西远娘问爷爷。 “哎!发烧,烧了好几天,把孩儿都给烧糊涂了,我和你娘都寻思着看样子怕有个三长两短的,这才捎信让你俩回来。还好,咱孩儿命大。”爷爷吧嗒着烟袋锅说。 “那没请大夫啊?”西远爹问。 “咋没请呢,村里李大夫看了,说是瞅着不大好,也不太敢下药。就又去镇上请的大夫。镇上的大夫看了也直摇头!” “爹,看病花了不少钱吧?” “嗯,家里的没够,又和别人家借的。” “爹,我俩这次主家共给了有将将半吊钱呢,您看够还不?”西远娘从包袱里边掏出件旧衣服,左层右层地打开,把串铜钱拿了出来。 “还差点,不过等卖了粮食估计差不了。” “那明年种地买种子的钱怎么办啊?”西远爹皱着眉头说。 “再想办法吧,先把眼前的饥荒还了。” “哦。” 西远听着大人的对话才知道自己前身的这场病,不但耗光了家里的积蓄,还让家里欠了外债。这些爷爷奶奶从来都没跟他提过,他也没有意识到这点,在古代生病是件可怕的事,个是医术落后,另外就是看病买药是笔不小的花销。 父母吃过饭就回房间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下地干活。 月上中天,今天是八月十五,家人终于又团圆了。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室内,爷爷奶奶和西韦都已近睡熟,西远翻了个身,想着自己无论如何是回不去以前的地方了,该安下心来好好为这世的生活打算。 有了爹娘这两个壮劳力,西远在旁边打打下手干干零活就可以,估计大人也是心疼西远大病场,现在好了也舍不得他太累着。西远有时间就和西韦起在田里拾秋。两个人把捡到的玉米谷穗上交家里,黄豆粒西远攒着,看看有小二斤了,西远用水将豆子泡了宿,隔天把水控干,又跟奶奶耍赖皮要了小勺油。把锅烧热,倒上油,看油开了,把豆子倒锅里,小火慢炒,炒好前再放入少量的盐巴,出锅。 “哥,真好吃!”西韦嘴巴塞得鼓鼓的,像小松鼠样。 “当然好吃了,也没看是谁的手艺!”西远嘚瑟道。这样炒出来的黄豆粒不像没泡过的那样硬,放了油和盐,咸香咸香的。在这个物资贫乏的古代这就是最好吃的零嘴了。 有炒黄豆的鼓励,西韦拾起秋来起劲了。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要遍遍的叮嘱哥哥,早晨起来定要叫他,他要和大人起去田里。秋天的早晨已经很冷了,西远本来舍不得他早早起来跟着起受冻,但又不忍心打消西韦的积极性。 每次临出发前西韦都抓把炒黄豆放到衣兜里,有时候觉得自己拿了,再放回去点,拍拍衣兜觉得有点少,就再捏几粒出来。西远好笑的看着西韦为了几颗黄豆粒纠结。 地里拾秋的小孩子不止西韦自己,每次几个小孩聚到起,西韦就从衣兜里拿出几颗黄豆粒放到嘴里,很诱人的嘎巴嘎巴嚼着,引得别的孩子眼馋不已。有的孩子也想吃,就追在西韦屁股后边,喊着“西韦,西韦!”求西韦也给他两颗尝尝。这时,西韦就比较臭屁了,看哪个小孩顺眼就给他两颗,他也不是白给,要别的孩子用拾来的黄豆粒和自己交换,颗炒黄豆换三颗黄豆粒。要是看着不顺眼的,对不起了,看别人吃吧。靠着二斤炒黄豆,西韦在众孩子中迅速积累起了人气。西远看着西韦的嘚瑟样也不阻止,深深觉得西韦真是,嗯,孺子可教! 有天,西远拿了家里逮老鼠的夹子,下到了地里,竟然夹着了两只麻雀。西韦笑得嘴都合不上了,看着哥哥的目光充满了崇拜,哥哥真的好能干啊! 晚上回来,奶奶把麻雀放到灶坑里,用做饭的余火把麻雀烤熟,西韦第个吃得很快,第二个就舍不得吃的太快,因为吃完就没了。最后,西韦把两只考麻雀的骨头都放到嘴里嚼着吃了。 西远看着心里忍不住的发酸。不行,作为个现代人来到这个类似古代的异世,如果还让家里人吃不好穿不暖,那简直太丢咱穿越大军的脸了。定要想办法改变现状。可是,有什么办法是可以赚钱的呢? 于是,从那天起,西远家里人发现西远比较怪异,他经常个人望着远处发呆,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有时候又像想起了什么,下子跳起来,跑了两步又垂头丧气的停下来。 “这孩子,怎么魔魔怔怔的!”奶奶看着西远在院子里转圈儿,眼里满是担忧。 第3章 归来 欲望文 第4章 赚钱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4章 赚钱 晚上奶奶用大锅熬的白菜土豆汤,在大锅边上贴的玉米饼子。因为是新玉米用石磨磨出来的面,少少带点儿新粮的味道,吃起来满香的。 吃着玉米饼,喝口汤,突然,西远眼前亮,对啊,白菜,家里种了亩半地的白菜呢,他可以做辣白菜来卖啊。 西远上世老家那里挨着朝鲜族少数民族聚居地,西远的母亲和朝鲜族老乡学了手韩国泡菜的做法,当时西远最喜欢的就是辣白菜了,没离家在外之前,每年秋天母亲都要做泡菜,西远总跟着打下手,耳濡目染,不用专门去学,自热而然就会了。 不过,要先了解下这里有没有人会做这种吃食,如果没有就可以靠着辣白菜少赚笔了。 西远和家里人描述辣白菜的口感和做法,大家都听的派茫然,再三确定辣白菜这种吃食还没有人会做以后,西远就着手行动起来。 首先得准备所需的其他配料,胡萝卜、葱、姜和蒜、辣椒家里都有,西远家房子的位置在村庄把头,稍微有点偏,这也有点好处,就是周围住户少,所以家里房子后面有个大菜园子,足有亩半地大小,因为不属于大田,园子里的产物不用交税。 奶奶在园子里种了有亩地的土豆,土豆的生长期短,早就被爷爷奶奶给挖出来存进地窖。然后又在上面种的大白菜。 奶奶想着冬天白菜不好储存,但可以腌成酸菜,菜了间接的就可以省粮食了。 剩下的半亩,奶奶除了种上黄瓜、茄子、豆角等农家常见菜外,还种了两垄辣椒,两垄葱和两垄蒜。加上大田地里的胡萝卜,这些足够西远做辣白菜了。 棘手的是家里没有苹果和梨子,花钱买定很贵,且不说成本太贵,即使有地方买家里现在也没有这个闲钱。 从这天起,白天的时候西远就领着西韦在野地里溜达,看看能不能发现野生的梨树和苹果树。 “哥哥,我们找什么啊?”西韦走累了,趴在西远肩上,由西远背着慢慢地走。 “找苹果树和梨树,看看有没有苹果和梨子。” “苹果?苹果是什么果啊?”西韦没吃过苹果,但听名字定很好吃。 “就是种很大很圆的果子啊。红红的甜甜的。” “是像王三爷爷家的海棠果似的吗?” “海棠果?”西远不禁眼前亮!是啊,找不到苹果可以用海棠果或者沙果代替啊。这个地方苹果树很少见,但是有很人家房前屋后都会有两棵沙果或者海棠果树,因为常见,也就很便宜,卖的话也不值几个钱,所以也就任由孩子大人随手摘着吃掉了。 西远急忙背着西韦往家里跑,跑到家里和爷爷说想要些沙果和海棠果吃。西远直是个懂事的孩子,在爷爷的印象里这还是他第次开口说要吃什么东西。好在这两样东西都不金贵,自己家里没有,但村里其他几户人家有。爷爷把今天刚刚从地里收回的大萝卜捡了几个,用篮子装上,提着去别家换果子去了。 西远眼巴巴地在家里等着,没大会爷爷就提了满满篮子海棠果回来了。西远目测足足得有五六斤。可是这些害怕不够,西远又磨着爷爷跑了次,凑够了预计中的数量才罢休。 第二天,西远还没开始出发找梨子呢,西韦就从外面小短腿紧着倒腾跑回来,像个小炮弹似的扑倒西远身上。 “哥,我知道哪里有梨树了。”经过西远反复的威胁加利诱,他总算不“哥哥,哥哥,哥哥”复读机式的喊了。 “啊?!哪儿有?” “在东面树林边上有两棵。”村子的东面,离村子有八里远的地方有大片树林,里面灌木丛生,据说常常有狼出没,所以村里人很少往那里去。 “真的?你听谁说的?”不会是谁骗西韦吧,毕竟大树林那里还是危险系数比较高的。 “卫成说的,他说他在那摘过梨子吃,不用进树林,就在林子边上。我给了他两个烤土豆他才告诉我的。”西韦眼睛亮亮地,努力求表扬。 “是嘛,小韦就是聪明。”傻孩子,即使那里没有梨树,等你找人家算账,烤土豆也没了。 不管叫卫成的孩子说的是不是真的,西远都决定去试试。那里有危险,他定不能让西韦跟着。 第二天,趁着西韦没起来,西远就出发了。他背着个背篓,手里拿了把镰刀,又拿了个火镰,因为动物怕火,到时万碰到狼,可以点堆火把狼吓走。 路越走越荒凉,慢慢地就都是蒿草和灌木丛了。西远很怀疑那个叫卫成的孩子所说的话的真实性,毕竟,有哪家大人会放心让孩子来这种地方呢,就是西远自己也是背着家里大人出来的。 走了大约个时辰,终于到了林子的边缘,还好路安然无事。西远没再往前走,而是在原地往林子的边缘巡视了圈儿,在林子西北方向的边缘,大约五十米的地方,发现了两棵梨树,树上挂满了梨子,不过都很小。 西远观察了会儿,感觉没有危险,急忙向梨树跑过去,然后手脚并用的爬上了树。 西远快速地摘着梨子,专门挑大些的,瞧着水灵的。时间已近接近中午了,西远的背篓已经装满,他不敢耽搁,急忙跳下树往回走。毕竟孤身人,又是个小孩子的身体,碰到野物不是好玩的。 刚走出没远,西远就听到前方灌木丛传来“哗啦、哗啦”的声响,西远心里紧张急了,大脑片空白,原来想好的应对措施都不知道跑到哪个爪哇国去了。 “小远,小远!” 是爷爷的声音!西远这时候鼻子都酸了,颤着声应着爷爷的话:“爷,爷,我在这呢!” 爷爷大步流星地跑过来,把将西远搂在怀里:“你这孩子,主意正,这大树林子也敢来!快,快跟爷爷回去。”爷爷边说着边把西远背上的背篓拿过去背着。 “嗯!”西远这时候也不逞能了,乖乖地跟着爷爷走。 直到了安全地带,西远和爷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爷,爷,你咋知道我去大树林了?” “小韦呗,早上起来没看着你,可哪儿找。我和你奶奶开始也没在意,后来,哪儿也没看着你才慌了神。小韦就哭了,说他昨天告诉你大树林这有梨树,你定来这摘梨子了。我才着急忙慌地赶过来。你说你这胆子得有大!看回去不捶你!” 西远听着爷爷地训斥也不吭声,个劲儿地傻乐,心里却觉得温暖。 两个人刚走到村头,就看见奶奶和西韦在树下等着呐。看见他们的身影西韦就哭咧咧地跑过来,把抱住西远不撒手。西远摸了摸西韦的头把他抱了起来。 “不哭,不哭啊,你看,哥这不没事儿嘛。” “哥!”西韦眼睛里汪着泡泪,冲着西远直打嗝。说话,鼻涕泡都出来了。 “哎呦,看我们小韦啊,能吹出这么大个鼻涕泡。”西远笑呵呵地逗西韦。西韦下子就害羞地趴在西远肩膀上,说什么也不抬头了,哥哥实在太坏了! “笑,笑,还有心笑!你可把我和你爷爷吓死了!”奶奶用拳头在西远背上锤了两下。 “奶!”西远仍旧笑呵呵地,奶奶根本就没用力气,点儿都不疼。 这件事情的后遗症是西韦从那天起就成了西远的小尾巴,走到哪跟到哪,早上西远没等起呢,刚动弹,西韦马上咕噜爬起来,“哥,你去哪?” 西远:“……”我哪儿也没想去好不好。 配料备齐了,西远就开始着手做辣白菜。冲洗干净整颗白菜,准备好盐。并把白菜从根部切开小段,用手掰成两瓣。同样的方法,将两瓣的白菜再分别分成两瓣。得到四个小瓣。每片白菜叶上均匀的抹盐,盛在奶奶以前腌制咸菜用的已经洗净、晒干的坛子里。 腌制个晚上后白菜变软,倒掉渗出的水份,抖掉余的盐,用手使劲攥着去掉余的水份。 然后将胡萝卜去皮擦丝,葱白切末,海棠果和梨去皮切成小粒,放在个盆里。姜和大蒜在石臼中捣成泥,辣椒用石磨磨成辣椒粉后也放入盆里,再加入白糖和适量的盐。充分搅拌,静置刻钟。再次搅拌均匀,直至成为酱状。 将沥干水分的白菜铺好,逐片涂抹酱料。每片都涂抹均匀。最后将涂抹过的白菜瓣从底端卷起,放坛子里,盖上盖。 十天后,西远掀开坛子盖,从中取出瓣辣白菜,用菜刀把辣白菜切成小段,端给家里人尝。 “别说,是挺好吃的。小远就是能干。”西远娘尝了口,也不忘夸奖儿子句。他和丈夫那天从地里回来可是听说了西远的“英雄事迹”,当时吓得脸都白了。 “奶,您尝尝。” “能好吃吗?”奶奶很怀疑。 “挺好吃的,娘,你吃口就知道了。”西远爹也帮儿子的腔。 “别说,是不错。咱们冬天又了样吃食了。”奶奶边嚼着边肯定了西远的劳动成果。西远听了奶奶的话禁不住咧了咧嘴——他做辣白菜可不光是给家里吃的。 过了两天,西远打听到同村赵老七家要赶马车去县城趟。他家儿子冬月里要娶媳妇,因为家里条件在村中算是比较上等,儿子又在镇上给亲戚家的杂货铺帮忙,比土里找食儿的庄稼汉有出息,因此亲事想办得体面些,有些东西镇上没有就得去县城采购。 西远央求父亲和他起搭赵家的马车去县城趟,他打算去卖辣白菜,说好了去的时候搭车,回来的时候因为人家的车要拉东西,爷俩个就走回来。 西远家所在的村子叫莲花村,据说以前村旁有个水塘,里边夏天有莲花开放。不过现在水塘已近干涸,不用说莲花了。莲花村向西南十里地左右是万德镇,再往南二十五里就是彦绥县县城。西远想着万德镇太小,富户、酒楼比较少,辣白菜可能不好卖,还是去县城把握比较大。 父亲被西远磨的没了办法,只好厚着脸皮去跟赵老七说了搭车的事。赵老七虽说人有些霸道,但是心不坏,反正去的时候不拉东西,是空车,坐两个人也没关系,就答应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西远和父亲就起来了。两个人身上都背了个背篓,里边装着辣白菜,西远想着坛子太沉,就让奶奶用油布缝了两个袋子,他和父亲个人背了有小三十斤的辣白菜。 三十五里地的路程,马车小跑不到个时辰就到了。进城的时候每个人交了两文钱的入城费,把西远爹心疼的不行,也不知道这小远所谓的辣白菜能不能卖出去,这要卖不出去可是亏了。 西远没有理会父亲的纠结,进城后和赵老七就分开了,人家去采买东西去了。西远先找杂货铺买了个小坛子,和伙计要点儿水把小坛子洗刷干净,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和父亲把背着的辣白菜拿了两瓣放到小坛子里。 都弄完了,西远就向路人打听,县城的大酒楼怎么走。有的人听他打听酒楼,看看西远和父亲的穿戴,连理都不理;有的人还会说两句酸话。西远爹羞的脸都红了,好在刚刚忙完地里的农活,脸上晒的比较黑,不大看得出来。西远才不管别人什么态度呢,看见人就问,也有那好心的就把路指给了他。 西远和父亲走了两三家酒楼,酒楼里的活计看父子两个的打扮,连门都没让进,这下西远可气着了,这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转过条街,西远看到前边有家牌匾上写着“聚德楼饭庄”的酒楼,这家酒楼看样子规模不是很大,现在已经中午了,里边吃饭的人也不是很。西远和父亲来到酒楼前边的个拐角,把身上的背篓放下,让父亲在这里看着,他捧着装着辣白菜的坛子走了进去。 “客官,来点儿什么?”柜台里的掌柜的边说着边抬起了头,见面前着的是个看上去也就□□岁的孩子。 “小孩儿,你这是有啥事?” “掌柜的,我这有个泡菜想问问你们饭庄买不买。”西远边说着边急忙打开坛子,用筷子夹小块辣白菜递到掌柜嘴边——要抓紧机会啊,别家酒楼连说话的机会可是都没给他,就给轰出来了。 “哎,你这孩子!”掌柜的有些无语,看着西远亮晶晶的眼睛又笑呵呵的脸,难听的话时间说不出口。 “小孩,没事边去,别在这烦掌柜的。”旁忙着的伙计看到这边的情形急忙过来赶西远。 “掌柜的,你就尝尝吧,真的很好吃,我发誓!”西远没有办法,只好继续眨巴着眼睛卖萌。 “好好,我尝下,不过可不定买啊。”掌柜的只好妥协。 “哎,你别说,……”掌柜的停住了话头,冲西远摆了摆手,西远跟着掌柜的来到了柜台后面的间屋子。 “你这菜别说,还行。怎么卖的?” “十文钱斤。” “十文钱?有点贵,你这不就是白菜做的吗?” “可我这配料贵,要不能做出这么好吃的味道嘛。您要是全要了,我奉送两个用辣白菜做菜的菜谱,保管您这的客人爱吃。” 掌柜的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领西远来到了厨房。 饭庄现在生意不大好,隔个街的美味居新请来个大厨,据说菜的味道很好,许食客都跑他家去了。东家前两天还盘算着要是直这样入不敷出的,不如把饭庄关了。现在,让西远试下,也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西远挽起袖子,做了两个菜,个是辣白菜排骨汤:将排骨用水焯下,取出沥干水分。砂锅里放入适量的水,把坛子里辣白菜的汤汁倒进去些许,加勺的料酒、姜片,烧火焖煮。取少量的粉条用热水泡上,把土豆、胡萝卜切片,葱切段,蒜切片。烧锅倒油,油热后下葱、蒜,香味出来后转大火下胡萝卜和土豆片,这时候将炖的八成熟的排骨连汤倒进锅里,小火再煮会,开锅之后下粉条,再开次锅后放入辣白菜,小火慢煮会儿入味,就好了。 接着又做了个辣白菜炒五花肉:五花肉切片,辣白菜切碎,葱切段,锅里放入少许油,油热后放入葱爆香,放入五花肉煸炒,肉炒变色后盛出来,锅里放入辣白菜翻炒,再将肉放入,和辣白菜起炒两下,最后放入辣白菜汁,滴几滴香油,出锅。 菜刚做好,不等西远行动,掌柜的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尝了口,接着就停不下来了。西远在旁边抿着嘴乐也不出声。现在天气越来也冷了,喝点辣白菜排骨汤又暖和又开胃,辣白菜炒五花肉又香又不油腻。 吃过西远做过的菜后,掌柜的叫西远又回到原来的房间里。也不和西远讲价钱了,西远给的这两个菜谱就比这些辣白菜值钱。掌柜的和西远讲好了,现在拿来的辣白菜聚德楼全要了,让西远个月后再来趟。 西远急忙跑到外边把老爹叫进来,两个人带了六十斤,共卖了六百二十文钱,这可比车大白菜还值钱,西远爹乐的直搓手,不相信这是真的。六百文钱啊,他和西远娘累死累活得给人家干了个月的活,赚得也没这么。 赚了钱,西远就掂着给西韦买点好吃的,可家里还有外债没还完呢,没办法,西远只给西韦买了两串糖葫芦放到背篓里。 父子两个路步行,赶到天黑总算到了家。 西韦早早的就到村头等着了,看到父亲和哥哥飞快地跑了过来,小大人似的接过哥哥的背篓背到自己背上,西远也是真的累了,也就没和他推让。 西远坐在炕上,端着碗滋溜滋溜地喝着粥,看着爷爷、奶奶、娘同西韦起数炕上的铜钱。西远现在教西韦数数了,不过刚能数到五十,所以铜钱被他五十个放堆,五十个放堆,看起来很的样子。买来的糖葫芦西韦舍不得下子吃完,只吃了根,剩下的个让爹插到了外面,现在天冷了,晚上也不会化掉。 第4章 赚钱 欲望文 第5章 肉包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5章 肉包 西远第二天就和家里人又做了些辣白菜,不过家里海棠果和梨子不是很,西远有点愁的慌以后用没了怎么办。 “明天镇上有集,估计能有卖沙果和海棠果的,咱们可以买点。”爷爷思忖着说。 “爹,明儿我去大树林那把梨都摘回来,放地窖里估计也没事儿。”西明文说,因为辣白菜卖上了价,所以老爹的积极性也被调动了起来。 “也行,就是你个人去可不中,到时候我和你去。”西远娘边纳鞋底边加入讨论中来。 “那就咱三个人吧,大树林那不安全,要小心点。”爷爷在鞋上磕了磕烟袋锅。 转天西明文去了集上,买回来些沙果和海棠果,接着又和老父亲、妻子起去大树林把梨给摘了回来。村里人看见了都好奇:这么又酸又涩嘴的梨摘回来干啥?西明文听了西远的嘱咐,没有说出事实,但是也不会撒谎,吭哧了半天才冒出句:“小远想吃。”大家都笑他们家太能惯孩子了,这年头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哪有想吃啥就给弄啥的说法。 家里今年的大白菜除了奶奶腌了两缸酸菜,剩下的都没有卖,西远打算部分用来做辣白菜,部分储存起来,等到明年开春正是冬天储存的菜被吃光,新菜还没下来的节骨眼上,到时拿出来卖才能卖出好价钱。不然,就他家里的这些大白菜连半吊钱都卖不到。 怕梨和果子存不住,西远索性叫老爹又买了两口大缸回来,做了两大缸的辣白菜。反正现在天气凉了辣白菜能放住,,不会坏掉。 剩下的大白菜西远和爷爷、父亲起把它们用油布封好,放入地窖里面,准备来年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拿出来卖。前世西远家曾经用这种办法保存过过冬的白菜,但是用的是塑料薄膜,不过这里没有,西远只好用相似的油布代替了。 可能因为西远卖辣白菜让家里人惊讶了把,现在西远在家里很有话语权,基本上他有什么新的想法,家里人不会认为是小孩子在胡说八道而置之不理了。 西远掐着手指计算着日子,盼望个月快点过去,他很想看看自己的辣白菜在聚德楼卖的如何。 这天清晨,西远正在院子中教西韦数数,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了马车的声音和人的说话声。西远也没在意,觉得有马车的人不可能和自己家有什么关系。 这时,架马车停在了院门外,从车上下来个人,隔着院门喊:“有人在家没?西明文家在这不?”西远抬头看,这不是聚德楼的掌柜嘛! 西远急忙小跑着去开了院门,马车太大,院门小,进不来,掌柜的只好把马车放到外面,把马栓在门桩上。反正村子就这么大,大白天的有什么事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也不怕有人来把马牵走。 “掌故的,您怎么来啦?”西远有点儿小激动,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辣白菜应该卖的不错。 “我这找了老半天才找着你家,那天你就说是万德镇这边的莲花村,姓西,我这路打听着找过来的。还能来干啥,来买你家的辣白菜呗。” “怎么样,我说能好卖吧!”西远得意地晃着脑袋。 “就是啊,这才半个月就卖没了,来的客人都喜欢上了这口,说是吃着又爽口又暖和!东家就赶紧地催着我来找你们!” “那您这次想要少?” “有少我们都包圆了。你这可不能卖给别家,咱们有少要少。”掌柜的说了半天,左右看了看,西远家就两个小孩,“你家大人呢?我有事和你爹说。” “啥事你就和我说吧,我就能做主。” “你?不行不行,还得跟大人办事,你这孩子太小。” 西远寻思着也是这么回事,家里有事总得有大人在场比较好。就让西韦去地里把爷爷和父亲都叫回来。 现在地里的庄稼已经弄完,因为冬天比较冷,家里要储备些烧柴,不然冬天有的罪遭。西远父母和爷爷就是去野地里打柴了。 西远进屋,给掌柜的倒了碗热水,家里灶上还是温的,奶奶就把烧好的热水放在上面,能保持小半天不凉。 “小远啊,这是谁啊?”奶奶推开院门走了进来,老太太今天到王三爷爷家去了——西远家的黄瓜今年长得好,结的黄瓜也,王三奶奶说要点黄瓜籽明年也种,奶奶趁着今天没事就给送过去了。 “奶,这是聚德楼的祁掌柜,我上次去县城就是把辣白菜卖给了祁掌柜。” “哎呀,那快进屋里坐,别在院里了,院里冷。” 几个人进了屋,也阻止了外面村里人好奇的视线。什么时候西家和这么阔绰的人家攀上交情的呢? 过了会儿,爷爷和父亲也回来了,有大人在,祁掌柜开始说出此行的真正目的。原来,从聚德楼推出辣白菜做的两个菜以后,客人们都很喜欢吃,祁掌柜又灵机动,把辣白菜切碎,每桌来的客人都白送小碟,吃的人都赞不绝口,这几天有的客人上门就专门为了吃辣白菜,饭庄的生意下子好了起来,东家从中看到了商机,就和祁掌柜商量,看看西远家能不能把辣白菜的秘方卖给聚德楼。 尽管爷爷和父亲是大人,但是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对这些生意上的事情还真不懂,再说,辣白菜也是西远鼓捣出来的,所以两个人都瞅着西远没吭声。 西远思量着梨子和沙果自己这里毕竟有限,以后要是没有了配料,辣白菜也做不成,不如现在把方子直接卖了,又省事又赚钱,要知道,他也是个懒人那,做辣白菜很累人的好不好。 “祁掌柜,这辣白菜的秘方可是我家里祖传的,没有二家会。要是卖给你们,我们家可是断了项财路。您看,您要买的话能出少价钱?” 听西远前两句话祁掌柜还以为没戏了,没想到西远话转又有了活动余地。本来祁掌柜还想压压价,现在听西远这么说,也不敢了,这小孩看着团和气,笑么滋滋的,鬼心眼可是不少。 “二十五两银子怎么样,不瞒你说,这是东家让我给的最高价了,再我可就做不了主了。”祁掌柜无奈道。 “二十五两,有点少,我这可是祖传的,你上哪能花这么点银子买到人家祖传秘方啊。” “哎呀,你这孩子,二十五两不少了,种年田累死累活的也剩不了五两银子吧?不信问你爷和你爹!。” 经过番讨价还价,最后以三十两成交,当然这里边包括西远家已经做好的三百斤辣白菜。西远为了以后能继续同聚德楼打交道,又奉送了两个用辣白菜做菜的菜谱,祁掌柜高高兴兴地赶着马车走了。 送走了祁掌柜,家人半天才缓过神来。 “这,就这么个方子,就卖了三十两?”奶奶拿着围裙直擦手,不敢置信地问。 “这小远,可是真敢要,我还以为能卖五两就挺了。”爷爷吧嗒着烟袋锅,不过里边的烟早就灭了,也不知道他抽什么呢。 “哎,还是我大儿子能干。”西远娘边说话边搓搓手。 “哥,我看看,三十两银子什么样。”西韦扒着西远的衣襟够装银子的口袋。家里从来都没见过这么的钱,平常能有几百个铜板就不错了。 “奶,今天晚上吃顿好吃的庆贺下吧?”西远拖着西韦,扒着奶奶的脖子讨要福利。 “行,行,我大孙想吃啥?”奶奶似乎还没从拥有这笔巨款当中晃过神。 “我要吃大肉包。”西韦急忙嚷道。 “这可是拉不下你,行,就吃大肉包,听小韦的。”西远娘到西韦脑袋上拍了下,转身进厨房舀面、和面去了。 “我去老杨家铺子里割块肉。”西远爹在原地转了两个圈才想起自己干什么。 晚饭吃的是大肉包,不过不是纯肉馅的,半包的是猪肉酸菜的,半是猪肉白菜的。奶奶又炖了锅白菜炖粉条,把肉上带的那块肉皮放了进去,沾了肉腥的菜就是好吃。包子好了,掀开锅,热气下子蒸腾了出来。 刚出笼的大包子,热乎乎的,咬口喷香。这回在西远的强烈要求下,没有往里面掺其他杂面,纯白面的肉包。奶奶边从笼屉上往出捡包子,边心疼:“过年都没这么吃过,这可是净祸害东西,哪有光吃白面的。” 西远不管那个,来到这个异世已经有两个月了,终于可以吃顿正常的饭了。 西韦坐在西远的旁边,把包子里边的馅小心翼翼的拨到碗里,然后先吃包子皮,今天的包子就是好吃,光吃包子皮也特别香,包子馅他要留到最后吃。 “小韦,你想吃就吃吧,看馅到最后凉了就不好吃了,哥保证,以后我们家会经常吃大肉包的,别舍不得吃。”西远有点心疼西韦。 “吃吧,小儿,奶奶给你留了几个,明儿还能吃着。”奶奶擦了擦眼角,不知道是不是厨房的雾气熏得。 “奶奶,可好吃了,您快尝尝!”西韦急忙拿起个包子递给奶奶。 “哎,好,好,都吃,都吃,咱家啊,今天就当过年了。” 顿饭下来,西远和西韦都在院子里遛食——两个人都吃了,奶奶怕小孩子吃的太饱马上睡觉不好,就把他俩撵到院子里边让两个人消消食。 第5章 肉包 欲望文 第6章 卫成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6章 卫成 当天的大肉包大人都没舍得放开量吃,剩下的就让奶奶放了起来,每天早饭的时候给西远、西韦每人热个。 这天早晨,西韦吃饭时却把肉包留下,说是会儿饿了再吃,其实是今天他和几个孩子约好了要起玩,想跟着小伙伴们显摆下,因为前天他说家里吃肉包了,而且现在每天早晨他都有个肉包吃,别的孩子都不信,说他吹牛。他要拿肉包给那些说他吹牛的孩子看看,看他们还笑话他不。对于西韦的小心思,家里大人都没点破,小孩子嘛,也是有他们自己的小心思、小骄傲的。 可是还没到中午呢,西韦就哭咧咧的回来了,身上全是土,手掌有块还破了皮,脸上哭的跟花脸猫似的,西远看就心疼了。 “这是咋了,咋弄的你这是?” “卫成,卫成。”西韦边哭着边卫成、卫成的说。西远也问不明白他,就问跟着西韦回来的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比西韦大点儿,口齿也伶俐,就五十的把事情跟西远学了遍。 原来,西韦拿了肉包,正跟那些小孩显摆好吃呢,旁边突然窜过来个身影,抢过他手中的肉包就跑,西韦本能的扯住了那个孩子的衣服,被那个孩子使劲推了下,摔在了地上,西韦起来又追了段距离,但没有那个小鬼跑的快,眼看着肉包被别人抢走了。那个孩子就是卫成。 “卫成总抢别人吃的,我还被抢过呢。”个小孩插嘴说。 “嗯,我娘叫我离卫成远点,别惹他。说他是个狼崽子,得谁咬谁,看谁手里有吃的就下手抢。”另个孩子补充说。 “他还打人呢,上次抢王强的窝头,王强不给,他就把王强给打哭了,王强他娘还找他家去了呢。”又个流着鼻涕的小孩也接着说。 “这个卫成,怎么竟欺负小孩,上次小韦你是不是也被他招哭的?” “是,奶奶给我烤了穗玉米,我拿着吃,也被他给抢去了。”西韦想起“往事”,加委屈了,眼泪吧嗒吧嗒成串的往下掉。西远看西韦的样子,火气就上来了。 “走,哥领你找卫成去,看哥不收拾他。”西远牵着西韦,后面跟着几个小屁孩,顺着几个孩子的指引,路找到了卫成家。 卫成家三间茅草房,看家里大人就是懒的,房子七扭八歪的,定是疏于打理。 西远家也是三间茅草房,但因为爷爷和父亲每年秋天收拾完地里的庄稼,都会给房墙重新抹遍泥,房顶的茅草也会适当的换,所以看着很规整很利索。 这家的院子门也没关,西远估计也关不上,门的边已经瘸腿了,歪在门桩旁边,院子的篱笆墙也稀稀落落的,看着像被猪啃过的玉米棒。 院子里有个小孩,看着也就西韦那么大,正拽着捆比他两个人加起还高的玉米秸秆往房门的方向弄。这时,小孩看见了西远几个人,马上停了下来,在那儿也不吭声,眼睛里闪着警惕的光,像要咬人的小兽。 “他就是卫成。”个小孩偷偷地告诉西远说。 “卫成,你给我过来,我问你,为什么抢我家小韦吃的,还推他?” 卫成在原地没动,也没吭声。 这时,屋里面的人估计听到了动静,从里面出来了个看上去很高很壮的男人。 “卫成他爸,他爸可凶了。”那个叫柱子的小孩又小声告诉西远。 “你这不是西家小远嘛,上我家啥事?”男人脸不高兴地说。 “我家小韦拿的包子让你家卫成给抢了,还把我家小韦给推倒了,手都摔破皮了。这可不是头回了,以前也抢过。” “真有这事?”男人看向自己的儿子。小孩儿抿着嘴不吭声,看神情就知道是承认了。 “个包子倒是没什么……”西远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男人大步向那个孩子走过去,到近前脚踹在男孩的身上,小孩被他脚由窗户底下踹到了院子当中;接着男人撵上去又踹了脚,孩子下就被踹到了院子门口。 西远被男人的举止惊呆了!这还是亲爹吗?看就知道这两脚使了大的劲,小孩子怎么会禁得住这么踹! “哎,叔,你别打孩子啊。”西远反应过来急忙伸手去拉那个男人,但西远的小力气怎么会是男人的对手,被男人甩就跌到了地上。 “哥,哥!”西韦跑到西远身边又哭了起来。 “哎呦,哎呦,我这胳膊好像摔坏了,怎么动不了了呢。”西远看男人还想去踢那个小孩,连忙自己叫起痛来。笑话,叫男人这样的打法,小孩不被打坏才怪呢,这赶上自己上他家理论时打的,到时候打坏了算谁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就过来问下这个事,小孩子家家的抢个包子也没什么,以后注意就行了。你说你打孩子,还跟我使这么大的劲,哎呦,我这胳膊疼死了。” 西远边吓唬男人,边跟男人讲道理。 听了西远的话,男人迟疑了下,论理自己这边本来就不理,这要是刚才真的把西远给弄伤了,那就得赔钱,至少也得给付医药费。想到钱,男人阵心疼,这个小崽子,总给我惹事。男人狠狠地瞪了地上的小男孩眼。小男孩趴在地上,也没起来也没哭,看样子是被打怕了,也不敢跑。但是眼睛里却有抹狠色闪而过,不过谁都没有注意到。 “来,孩子,你起来看看,看看伤哪儿了。”男人最终还是妥协了,向西远走了过去。这时候院外听到动静也了几个看热闹的大人,其中个就是王三爷爷家的王顺伯伯,他急忙跑过来把西远抱在怀里。 “怎么样,小远,用不用找大夫看看?你说你卫老二,人家孩子上你家是来讲理来了,你这不光动手打自己儿子,咋还把人家孩子给伤了,这上哪你能评上理!”王顺伯伯生气地说。 他和西远的父亲西明文关系比较好,所以这个时候向着西远说话。 “是啊,没这么处事的,有理讲理呗,这大人把小孩给伤了,有理也成没理了。”旁边的人也跟着附和。 “那要不找大夫给瞧瞧?我刚才也没使劲啊,就是他上前来拉我,我甩手的事。”卫老二极不情愿地说。 “我看看,看看有问题没有,没问题算是你拣着,有问题你可不得给人家孩子请大夫。”王顺接着让西远动动胳膊,看看疼不疼。 其实西远的胳膊根本就没事,他刚才那么说就是为了阻止卫老二再打卫成。现在,看卫老二也不是啥好人,西远也不愿意把事情惹大和他结怨,就装着慢慢地动动胳膊。王顺就问西远动着是不是很疼,西远就说有点,但不是很疼,王顺撩起西远的袖子,看到胳膊肘那青了块,估计是刚才摔的。 “能动估计就没伤到骨头,青的这块找李大夫给点跌打损伤的药上上应该就没事了。”王顺也不想西远惹起卫老二的怨恨,所以能大事化小就大事化小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要不上屋里面坐会吧。”卫老二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别了,不用麻烦了。我还是把这两个孩子给送回去吧。这西明文看见不知道怎么心疼呢。”王伯伯背起西远,领着西韦离开了卫家。 门口还趴在地上的卫成,悄悄地抬起头盯着西远离去的背影看了好几眼,这还是第次,他爹打他的时候有人拉着,以前村里人或者假装没看着,或者在旁边幸灾乐祸,还有后母,没人的时候故意挑火,恨不得让他爹打死他。 “小远那,你说你惹谁不好,偏偏去惹卫老二,那可是有名的浑人,四六不懂,村里人没事躲着他都来不及。”王伯伯看见只剩下西远兄弟两个了,就语重心长地对西远说。 “还不是卫成总抢西韦吃的,今天还把西韦给弄伤了,我想着吓唬吓唬那个小孩,让他以后不敢再欺负西韦了,谁知道他家大人是这个反应,踢孩子那两脚,看样子跟踢仇人似的,估计得给踢坏了,我要不拦着点,不知道得出啥事呢。” “唉!卫成那孩子也挺可怜的!以后别因为点儿吃食就找那孩子了。”提到卫成王伯伯叹了口气。 “王大伯,怎么回事啊?”西远比较好奇。 “回去问你家大人去,咱在路上不好说这些。”王伯伯无奈道。 “王大伯,你到我家门口那就把我放下吧,您背着我回来看把我奶奶给吓住。” “好,好,不过你也别想着瞒家里大人,今天好几个村里人都看见了,说不上谁就告诉你爹和你娘了。” “嗯,我知道,我回去自己个儿和他们讲。”西远向王伯伯保证道。 就像王伯伯讲的,没等西远和家里大人说明事情的缘由呢,他们就都知道了,爷爷是个倔老头,拿着镰刀要去找卫老二拼命,被西远给拦下了。 “爷,我真没事,我那是装的,我怕他自己把孩子打坏了,再赖上咱们。”西远向爷爷解释道。 “真没事啊?” “真没事,你看,这都没事!”西远边说着边抬抬胳膊动动腿。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要真把我大孙弄伤了,管他是谁,我都得找他算账。” “行,就你能,大孙儿都说没事了,还在那不依不饶地,那卫老二是个好惹的!”奶奶白了爷爷眼说。 “不好惹怎么地,不好惹也不能让他把咱家孩子欺负了去。谁像他狼心狗肺的不是东西。”爷爷用烟袋锅磕着炕沿不愤地说。 “你说你,这越劝你还越来劲。”奶奶把针线笸箩往炕里推,下了炕,要做晚饭了,现在冬日白天时间短,家家都吃早晚两顿饭。 “奶奶,卫成家到底咋回事儿啊?”西远边给奶奶烧火边问。 “卫成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奶奶叹了口气,边把玉米面饼贴在锅边。 “卫成他爹不是个东西,刚成亲就打他娘,估计他娘受不了了,就拿根绳子在家里仓房上吊死了。卫成那孩子那时候也就三岁不到,先是他奶奶管着,后来卫婆子也叫卫老二给气死了,这孩子就遭了罪了。卫老二前两年不知道在哪又讨了个老婆,带了个闺女嫁过来的,也不是个心肠好的,开始还不敢怎样,后来给卫老二生了个儿子,就开始看不上前边媳妇留下的孩儿,经常怂恿着卫老二打成子。那孩子也没个人给仗腰,在家净受气了。听说卫老二动不动就打他顿,有时候整天不给吃饭,估计卫成抢别人家孩子吃的那是饿坏了,以后他再抢就抢了吧,别跟他家大人说。孩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哟,投生到这样的人家。”奶奶边忙活着做饭,边跟西远叨咕着卫成家的那点事。 “他姥姥家没有人吗?怎么也不过来给说句话。” “他姥姥家?早就怕了卫老二了,要是能依仗的,能让闺女活活被卫老二打的自己不想活了吗。” 灶膛里火苗闪闪的,西远默默无语,在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这样苦命的孩子,自己虽然不幸来到这里,万幸的是家里大人都是勤劳而善良的,虽然穷了点,但总比生在财狼窝里强。 “哥,哥!”西韦今天哭了好几场,眼睛都肿了,西远让娘拿布巾用凉水弄湿,给西韦敷了会儿,现在好了。西韦敷完下炕趴在西远背上,看哥哥没有反应就叫了两声。 “眼睛不疼了?有没有不舒服?”西远回过了神,把西韦拉到身前仔细地查看了下他的眼睛,虽然还有点肿,不过消了很。 “就是觉得鼓鼓的,不过点儿也不疼啦。”西韦摸了摸脑门回道。 “来,哥给你吹吹,吹吹就好了。以后别人再抢你的东西就回来找哥,别自己跟着抢。”西远用嘴轻轻地给西韦吹着眼睛。 “我知道了”。西韦满足地依偎在哥哥身上。哥哥今天去找卫成了,让卫成被他爹踢了两脚,看他以后还敢抢自己吃的不。西韦小,还看不出那两脚用的力气对于个孩子意味着什么。 不过哥哥也被卫成他爹给推倒了,但是哥哥说是吓唬那个大人的,不然怕给卫成打坏了,哥哥简直太厉害了!西韦微肿的眼睛望着西远,不断的往外冒小星星。 第6章 卫成 欲望文 第7章 我饿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7章 我饿 渐渐地进入了十月,天气越来越冷了,前两天下了点小雪,不过没存住,天晴就都化了。 这样的天气,西远基本上就做家里蹲了,整体窝在炕头,很少出屋。西韦倒是不怕冷,穿着奶奶给做的厚棉袄厚棉裤,还有哥哥给买的帽子,娘给做的棉手套,整个像个圆圆的小南瓜。每天吃过早饭,他就往外跑,和村里的孩子起去冰上滑冰,有时候就是疯跑,每天都能玩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 奶奶怕他把手□□丢了,就在手套上缝了个长长的带子,把两个手套连起来,这样,他不戴的时候跨在脖子上就好了。 西韦很想让哥哥陪着起玩,但是西远灵魂里毕竟是个成年人,怎么会和帮小屁孩玩到起去,所以就哄西韦让他自己去玩,每次都给他带点小零嘴,像炒瓜子啊、炒黄豆啊,让他拿着,村里的孩子为了这些小零嘴也会哄着西韦跟他好,不会欺负西韦,不过像包子啊,窝头啊这些大的吃食西远就不让西韦带出去了,怕再遇到上次的状况。 这天,西远在炕上陪着奶奶搓了会儿麻绳,看看快要做晚饭了,就打算到后面园子里放烧柴的地方给奶奶抱点柴禾回来。西远家的柴分了好几种,种是地里的玉米秸秆,种是爷爷和父亲打回来的有枯木头和蒿子秆、灌木枝,还有就是麦秸秆,麦秸秆不禁烧,也烧不起来大火,只能用来引火,所以每次只要抱捆,就够用两天的。 今天西远抱了捆玉米秸秆正加快脚步往回走,实在是外面太冷了,西远感觉冻得慌。路过麦秸秆垛的时候,西远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响声,西远还以为是谁家的猪进了园子里来祸害柴草呢,急忙放下玉米秸秆绕着麦秸垛找了圈儿,结果什么也没发现,西远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身刚想离开,这时候从麦秸垛里爬出了个小小的身影——这不是抢西韦包子吃的卫成嘛! “你怎么跑这里待着了?这冷啊,快回家吧。”西远不想招惹卫老二,跟卫成说了句抱起柴禾就想走。可是刚走了几步,西远的衣襟就被拉住了。 “我饿!” “什么?”西远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句。 “我饿!”小孩在那,全身瑟缩着,微微地低着头,手里倔强地扯着西远的衣襟不放。 “饿怎么不回自己家吃去?”西远看到孩子在那里,脚上连双鞋都没穿,西远用手摸了下,孩子身上穿的也是补丁摞补丁的单衣。这个时候,这个季节,穷的人家也不会让孩子连件棉衣都没有,不会让孩子连双鞋都不穿吧,要知道,这里的冬天最冷的时候有零下三四十度,即使白天也在零下十几度,真的会冻坏、冻死人的! “他们不让我吃饭!” “……”西远实在不知道再问什么是好了,好吧,家里的确不缺这孩子的顿饭。 西远放下柴禾,把自己外面的大棉袄脱下来(这是西远让奶奶给做的,类似现代的大衣,平时在屋里不用穿,只有出屋了才会穿)给这孩子裹上,抱起他回到屋里。奶奶正在灶眼那切白菜和土豆,现在是冬季家家都是酸菜、白菜、土豆、萝卜这几样菜。 “这咋还让哥哥给抱回来了?冷了吧,快来灶眼这烤烤火!”奶奶看见西远抱着个小孩,还以为是西韦呢。 “不是小韦,是卫成,还是别让这孩子烤火了,他穿这么少,估计冻坏了,下子太暖和了不行。” 西远说着把卫成抱进了里屋,放到炕上,握着他的脚用力地搓了起来,直到脚上渐渐暖和了。奶奶也拿着孩子的手搓着。还好,现在还没到数九寒天,不然脚趾头、手指头都能给人冻掉。 “奶,小韦的衣服还有厚实的吗,你看这孩子穿的,现在还是单衣!还有,连双鞋都没有!” “有倒是有,就是得小,是小韦去年穿的,我看着棉花实在旧了不保暖,今年你又给他买的新袄新棉裤,就没动去年的。”奶奶边说边去柜子里边找棉衣。 “旧的也行,咋也比没有强吧。”西远捂着卫成的耳朵回头跟奶奶说。 “先让这孩子披着你的大衣,我现在马上去给他改改,会就改完了,这孩子这么瘦,估计就裤腿、袖子接块就行了。”西远娘本来在西屋做鞋,听到声音过来了。 “行,你拿去改吧,我做饭去,孩子看这样也饿了吧。”奶奶把棉衣给了西远娘转身出了屋。西远看见奶奶拿衣服袖子抹了抹眼角——奶奶是个容易落泪的人,高兴的时候哭,难过的时候也哭,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眼泪窝子太浅。这定是看到卫成这样又难过了。 晚饭是小米粥,玉米面窝头和土豆炖白菜。西远没敢让卫成吃太,只是让他吃了碗粥加几块土豆,这都是比较好消化的,因为卫成跟他说他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以前,卫成都在村北边的处灌木丛里的块大石头下面偷偷地藏些土豆或者玉米、黄豆之类的吃食,最近因为村里人都忙完地里的活计,没什么事情就都去野地里打柴,所以大石头下的粮食不知道被谁看见给拿走了,因此这次卫成他爹不让他吃饭他就没有别的东西可填补了。 晚上他偷偷的去家里厨房看过,点吃食都没有,估计他后娘怕他偷吃故意把饭做得正正好,吃完点儿不剩。这孩子就整整饿了三天!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到西远家的麦秸垛那里,专门等西远出来,也许是凭着种类似小兽的直觉吧,觉得这个人能够帮助他,给他点吃的。 西远看卫成眼巴巴瞅着大家吃饭的模样,实在不忍心,就又盛了半碗粥给他,并向他保证,明天早晨定让他吃得饱饱的,想吃少就吃少。爷爷、奶奶还有西远爹、娘都默默的吃饭没有吭声,估计心里都不怎么好受。西韦由大人的反应也看出了气氛不怎么对劲,难得的没有像每天那样聒噪。 吃过饭,母亲把改过的棉衣拿了过来,还找出了双西韦以前穿坏的棉鞋,脚趾头那里破了个洞,西远娘用块厚布垫着棉花给补上了。 西远把衣服和鞋给卫成穿上,穿衣服的时候看到这孩子的背上有两块青的地方,别的地方也有着旧伤的痕迹。西远把上次自己受伤从李大夫家买的药拿了出来,给卫成涂上,没问孩子这伤是怎么来的——根本就不用问。 天渐渐的黑下来了,晚上为了省灯油,家里没事也没点灯。只有爷爷坐在凳子上抽着旱烟袋,烟袋锅中点红火时明时灭。西远坐在炕上,怀里搂着西韦,卫成坐在他旁边。这孩子的印象里可能根本就没有享受过这样温馨的家庭生活,小心翼翼的。 卫成家父母和姐姐还有小弟弟住东屋,后母说地方小,挤不下了,就让他睡西屋,西屋是放杂物的地方,平时根本不生火,天冷,就像个冰窖,还不如厨房的柴草堆暖和呢,所以卫成在家里住的是柴草堆。 每天的这个时候,是西远给西韦讲故事的时候,今天西远兴致不高没开口,西韦也聪明的没有闹腾哥哥,而是鹦鹉学舌般地给卫成讲起了《西游记》中孙悟空的故事。 卫成听的很认真,嘴抿着,眼睛里闪着新奇的光彩。 西韦讲段就要停下来问问哥哥,有些地方他记得不够准确,但是这也够让西远吃惊的了,毕竟他只给西韦讲过次,西韦却能够把大部分情节都记得。以后有钱了,定要送西韦去学堂读书,这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能让他泯然众人了,听着西韦稚嫩的声音,西远想。 卫成直在西远家住了三个晚上,白天西远就让他在屋子里边跟西韦玩,并嘱咐西韦别对其他孩子提起卫成的事,毕竟他还不想招惹卫成爹那个混蛋。 卫成爹也够狠心的,孩子两天没回家,也没听说他出来找。这几天是卫成长这么大最幸福的几天,有西韦陪着玩,有西远哥哥在旁边看着他,有奶奶在旁边边唠叨边坐着活计,家里其他人也不会对他凶。他寸步不离地跟着西远,看见西远做什么都抢着帮忙,每次吃饭的时候都尽量不吃,怕自己吃的太被西家人嫌弃,尽管他觉得自己再吃两个窝头都没事。 但是不管留恋这个温暖的家,他知道他都不能再待了,再待下去,就要费西家的饭食,即使大家都没什么表示,他也知道家家的粮食都很金贵,了他个人吃饭,明年有可能不够吃——家里继母每次吃饭时看见他吃口都会念叨家里粮食不了,都让他这个饭桶给祸害没了,他有时实在太饿了去大伯家,大伯母虽然有时会给点吃的,但是也总会说家里粮食要不够了。 另外,他也怕被他爹或者后娘知道他在这里,给西远哥哥惹来麻烦。 所以第三天吃过早饭,卫成趁着西远上厕所的空,偷偷地离开了西远家。西远其实在卫成没出院门的时候就发现了,但是他没有出声,原谅他吧,他毕竟也是能力有限,做不到博爱世人。尽管不断地给自己找理由,西远还是情绪低落了几天。 后来有时候看到卫成,西远都会偷偷地塞点吃的给他,再地嘱咐,要是饿了别抢其他小孩的,让他直接来找自己。 慢慢地,西远养成了有什么好吃的自己都尽量少吃点,把剩下的留给卫成的习惯,家里人心里也明镜似的知道怎么回事,但都没吭声。 西远通过段时间的观察,发现卫成只要不饿肚子,就不会去抢别的小孩,也不会和别的孩子发生什么冲突。以前他那么做,也只不过是当生命受到威胁时候的种生存本能,即使生长在现代社会中的文明人,在生存危机面前有人也会做出自相残杀这样的事来,所以谁也没有立场去怪罪个经常吃不饱饭的孩子,说他这样做是错的。西远能够做到的,就是尽量攒些吃的给这个孩子,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春节就要到了,西远家因为今年卖辣白菜方子的钱,去掉还债的还剩下二十七两,算是比较宽绰了,但是也不敢花。 西远跟爹娘去镇上赶了次集,在集上发现有卖那种男孩穿的小棉靴子,在靴子口那儿有圈儿小羊皮,看着很暖和,也不贵,双只要二百文,两双能够便宜些,只给三百五十文就可以了。 西远想到卫成脚上那双西韦的旧鞋,虽说被母亲给缝补了下,穿了快两个月,仍旧破了,鞋头都绽开了,现在快过年了,算是给这个孩子买个新年礼物吧。 西远跟父亲要了三百五十文钱,给西韦和卫成各买了双。 西明文尽管有些心疼钱,但是什么也没说,现在家里人都知道西远对卫成很好,而且家里的钱归根究底还是西远赚来的。 赶完集的第二天,西远嘱咐西韦,看到卫成叫他来家里趟,有东西给他。西韦出去不久,院门那儿就探进来个小脑袋瓜,正是卫成,西远有时候都在想,这个孩子是不是没事就在他家附近转悠,因为每次他想找他,都能很快在家附近发现卫成。 西远把鞋拿给卫成,并帮他换上。卫成抿着嘴,也不说话,但是眼睛晶晶亮,像黑曜石样闪着光,这是他长这么大穿的最好的东西! 西远又偷偷地塞给卫成几块留着过年吃的点心——这孩子很有眼力见,怕家里大人看见他拿吃的不待见他,每次当着大人的面给都不肯要。只有西远两个人的时候,给他什么他都会接着,有时候看见东西好吃,会自己边吃边往西远嘴里放,他知道这是西远把自己的那份省下来给的他。 西远看着卫成闪亮亮的眼睛,心里也喜悦起来,这个孩子走进了他的生活,他就希望他能够快乐平安的成长,像西韦样。卫成看着和西韦样大,实际上比西韦大了两岁,今年按这里的年龄算已经七岁了,瘦瘦小小的,想来是长期吃不饱穿不暖的结果。 “暖和吧?”西远顶了顶卫成的脑门问。 “暖和。”卫成抬抬脚,低头看自己的新鞋。 “点心放好,饿了就吃两块!” “嗯,放好。” “你爹要是再打你,你就快点跑,找地方躲起来,听着没有?” “跑,抓住打的厉害!”西远发现卫成说话只能说比较简单的句子,可能是在家里长期没有人和他交流的结果,村里的小孩又因为他以前的“劣行”不愿意和他玩。 “……”这样的爹让西远也束手无策。 “那就看他要发火,看你后娘要挑事,就先躲出去。”这么小的孩子,哪能把大人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啊。 把卫成送走,西远难过了会儿,不过想到卫成高兴的样子,心情又好了,卫成会长大的,等他长大了,就让他离开家,离他那个爹远远的。 西远心情好,晚饭就抢着帮奶奶做,并显摆了把自己的厨艺,炒了个醋溜白菜,个酸辣土豆丝——谁让家里没有别的食材呢,所以只能做这两样了。不过家里人都很捧场,尤其西韦,个劲的夸哥哥做的饭好吃。 “你再夸,你哥都美得找不着北了。”奶奶乐呵呵地说。看到西远开心,家里人都跟着高兴。 不过,让西远没想到的是,他这种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第7章 我饿 欲望文 第8章 回家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8章 回家 转过天来,西韦吃过早饭就出去玩了,西远懒得动,窝在炕上和奶奶起包豆馅馒头。 过年的时候收成还可以的人家都会蒸两锅馒头,放到仓房里边冻上,吃的时候拿回来用锅热下就好了。 豆子是奶奶在菜园的边边角角种的,秋天的时候摘回来,现在用大锅烀熟,再用杵子捣碎,然后攥成鸡蛋大小的圆团;面奶奶是舍不得光用白面的,是白面和玉米面两种掺合到起,这还是今年家里条件稍微宽裕些,奶奶才决定蒸些馒头,每年是没有的。 除了有二合面的馒头,还有用纯玉米面包的菜包,有白菜馅、酸菜馅、和萝卜馅的,里边星星点点的放了点肉。 昨天赶集买年货,由于西远跟着去了,就不顾爹娘的反对,买了五斤肉,大骨头、猪心、大肠之类的,还买了七斤猪板油。肉这次切了二斤放到馅料里,由于馅料比较,就犹如鱼入大海般了。年前的菜包子要包些,这是打算吃整个正月的。板油被奶奶和西远娘熬成了猪油,板油熬过后的油渣,奶奶舀了勺给西远、西韦炒了顿小米饭,里边加了葱花和盐,喷喷香,不光西韦,连西远都觉得是他吃过的最香的饭了。 大骨头、猪心、大肠在西远的指挥下都洗净放了起来,留着过年吃。 西远想不明白好吃的为什么定要留到过年才吃,建议平时就可以适当的尝下,不过少数服从数,除了西韦支持他,其他人都反对,两个人的强烈愿望被忽略了。 “你说你买的大肠,那能好吃吗,臭烘烘地,就是便宜也不能浪费钱那。”奶奶看到馅料里面的肉,想起了西远的杰作,又唠叨了起来。 “奶奶,到时您就瞧瞧我的手艺吧,保证好吃。”西远也不嫌奶奶唠叨,笑呵呵地说。 “你咋保证我都不信,到时我可不吃。”奶奶很坚持,他从来没听说过大肠还能吃的,那可是猪下水,是实在过不下去、吃不上饭的人家才会吃的。 “您就瞧好吧,到时不让您吃您都得不乐意。” “你就吹吧,别的本事没长,这吹牛的毛病可是去不掉了。”奶奶也唱和地和西远闲着磕牙。从卫成那孩子在家里待了几天又走了以后,大孙子就有些不乐呵,家里人都看出来了,今天难得小远有兴致,奶奶这是哄孙子呢。 正和奶奶说着话,西韦和柱子火烧火燎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哥,哥,卫成他爹打卫成呢,打的可狠了,拿柳条子抽呢。”西韦气喘吁吁的进门就嚷。 “为啥又打他,这个阎王爹!”奶奶也很吃惊。 “小远哥不是给卫成也买了双鞋嘛,被卫成他姐看上了,非得要,卫成不给,他爹就打他。”柱子在旁边也嚷道。两个孩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西远,脸色吓得煞白,显然被卫老二的架势给吓着了。 “这个不是人的东西!”西远抬腿就下了炕,奶奶在后边把没拉住,他就跑出了屋,看到院门边放着父亲劈柴用的斧子,顺手拿了起来就向卫成家的方向跑去,临走还没忘嘱咐奶奶叫奶奶把西韦看住,别让他跟去。 “小远,小远,你给我回来!”奶奶在后边焦急地喊道。 “娘,咋回事?”西远娘出来问,她正在屋里给西韦缝过年的新衣裳,布还是昨天赶集西远给选的呢。 “卫老二又打卫成,小远这是来火了,拿着小斧去的,你快去把他爷和他爹叫回来,千万别出啥事啊!”奶奶用手拽着西韦和柱子不让动,急的都要哭了。 “我马上去!”西远娘马上跑了出去。爷爷和爹看今天天气很好,就想着去村外砍棵小树,过年的时候绑在院子里,好把灯笼挂在上面。 “乖孩子,你自己在家行不?奶奶也想过去看看。”奶奶阵阵地心焦,怕西远出事,可看着西韦的样子,就知道自己不能走,别西远那边没事,西韦个照顾不周再出什么问题,只能在家干等着。 西远拿了斧子,路狂奔到卫成家,看到院门口着好几个大人和小孩在看热闹就生气了。 院子里,卫老二正拿着根很粗的柳条劈头盖脸地往卫成的身上抽,卫成也不躲,手里紧紧的抱着西远给买的那双鞋就是不松手,旁边他的后娘还在挑火,“该,这孩子就是该打,你老子的话都不听,赶明儿个长大了还管的了?”他那个“姐姐”在旁边脸的幸灾乐祸。 西远看到这个情形火冒三丈,二话没说轮着手里的斧子就奔着卫老二去了,旁边的人加上卫成的后娘看到西远的动作都吓坏了,卫老二也吓得愣了下,忙丢下卫成往后跑了两步,西远的斧头贴着他的身边过去了,卫老二吓出身的冷汗。西远看下没砍着,抡起斧头又追了过去,卫老二吓得赶紧跑。 于是卫家院子里出现了诡异的幕:个十岁的孩子拿着斧头把身高体壮的成年男人追得满院子跑。 “妈的,我叫你再打,我今天砍死你个不要脸的混蛋,自己不给买,别人给孩儿买的东西也好意思抢。”西远边追嘴里边骂。 “你这孩子,疯了这是!”卫老二边躲边说。 “小远、小远!”这时看热闹的大人急忙进来抱住了西远,七手八脚地把西远扯到边——卫老二在村里没人爱理,他家的事村里人也懒得管,但是西远家在村里人缘不错,所以他们不能眼看着西远闹出事情来。 “你这孩子咋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呐!”卫老二看有人拉架也不跑了。 “呸,你这个孙子,不要脸的,抢我给卫成买的东西。”西远骂道。 “我家里的事轮得着你管嘛,你说你买的,谁看到了?我打我自己儿子关你啥事,吃饱了撑的。”卫老二百二十个不忿。 “你妈的,你打你儿子也不行,今天我就管了。你再敢动卫成下我就砍死你。”西远把手里的斧子冲卫老二挥了挥。 “管得着么你!怎么,稀罕我家卫成啊,稀罕地话领你家去,不要,五两银子归你家了。” “去你妈的,说的是人话吗?”西远气愤地道。 “你别管是不是人话,我今天就把话放这,要不拿钱领走,要不就少狗拿耗子管闲事,这么点的孩子不跟你样地,你还没完了。” “就是,你谁啊,少管我家里的事,别上我家来闹腾。”卫老二的老婆也在旁边奚落西远。 “小远啊,不是叔叔说你,这事你还真的没法管。”旁边的村里人也劝道。 是啊,按理来说自己个外人的确管不着人家的事,而且五两银子够这里普通人家生活二三年了,不是个小数目。 西远冷静了下来,看了眼卫老二,又看了看卫成,这孩子也正向他望了过来。西远无奈地笑了笑,犹豫了下转身往外走。 “哥哥!哥哥!”身后传来卫成带着哭音的呼喊。 西远猛地回头,看见卫成正看着他,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落。 这孩子即使卫老二那么打他,从没见他哭过,也没告饶过! 这时候却满脸泪痕地瞅着自己哭! 可能他知道自己这走,生命当中唯的个护着他的人也没有了! 自己要是不管,这孩子能不能平安长大都是个问题,估计得慢慢地被这几个人渣给折磨死! 如果是以前,西远还能狠下心来不管,毕竟自己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可是经过近两个月的相处,卫成已经在他的心里占据了重要地位,这是直到此时西远不得不承认的。 这个不幸的、懂事的、倔强的孩子! 西远转过身走到卫成跟前,慢慢地蹲下来把他抱在怀里。 “你说的是真的?我给你五两银子,卫成以后跟你卫家再无干系?”西远问卫老二。 “当然是真的,操,男人吐口唾沫都是钉,谁跟你说着玩儿呢。” 卫老二觉得西远毕竟只是个孩子,西家的事也轮不到他来做主,况且西家的情况他也清楚,五两银子?五文钱有没有都不好说,夏天的时候西远那场病可是花了不少钱,老西头四处借钱他可是亲眼见着的,估计现在都没还清呢,上哪去弄五两银子啊。话说回来,要真是给五两银子,把这小兔崽子卖给西家也没啥,反正他还有个小儿子呢,不愁没人给他养老送终。尽管开始只是随口说说,现在想想这账怎么算怎么划算。 “好,既然这样,口说无凭,咱们得找人做个证明。你确定你这话说的算数?”西远又确定了下。 “当然算数,要是反悔让我不得好死。”卫老二看西远好像真的动心了,又怕银子跑了,为了让西远相信都发上誓了。 他想着西远是小孩好糊弄,等他把事情砸瓷实了,到时老西头和西明文想反悔都不行。 “好,李叔,你帮我请村里的里正过来下。”西远向其中的个村里的汉子说道。 “你这孩子,可别他激你就干傻事啊。”姓李的村民劝西远。 五两银子,有的人家过辈子也不见得能攒够五两银子啊!再说,就个那么瘦的小孩怎么能值五两银子,这卫老二很明显的是在讹西远呢,看他是个小孩好骗。 “李叔,我心里有数,你就帮我去叫下里正吧。”西远说着起身把卫成抱了起来。 这时,西远的爷爷和父亲也赶了过来,看看西远没事都松了口气。 “爹,你回去跟我奶拿五两银子过来。我给卫老二五两银子,以后卫成就是咱家的了。”当着卫成,西远不想说买或者卖字。之所以让老爹回去拿,是因为他爹比较老实好说话,爷爷脾气倔,西远怕老头拧不过劲来,不肯答应。 “爹,你说小远这……”西明文还在迟疑。 “去,回去拿吧,听小远的。”出乎西远的意料,爷爷什么也没说,点不含糊地锤定音,只是望向卫老二的目光有些不善。 “哎,好。”西远爹也没说什么马上转身回家取钱。 “小远啊,你没事吧?”西远的娘这时也赶了过来,她跑得慢,被丈夫给拉下了大截,心里着急,跑起来磕磕绊绊,速度反而慢了。 “没事儿,娘,我这不好好地嘛。”西远看她娘因为跑的太急,都有些喘不上气了。 “哎,没事就好,你这把娘给吓得。你说你这孩子,有什么事情跟大人说好,自己个人就往出跑。”西远娘阵阵地后怕。 “老大媳妇,有什么话回去再说,现在给我消停地。”爷爷开了口,笑话,他老西头的大孙子就应该是这样,不怕事,也能担事。 过了会儿,里正被请了来,不但里正,还有村里几位比较有威望的族老。里正黑着脸,狠狠地瞪了卫老二眼,这个事情要传出去,他作为里正也跟着丢人。 在里正的主持下,给双方写好了契约,西远和卫老二按了手印(西远没让爷爷按,怕给爷爷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在这期间,卫成直抱着西远的脖子不撒手,任谁劝都没用,他只是把头埋在西远颈前,头也不抬,谁要是拉他的手,全身立刻紧绷了起来,手紧紧地攥着西远的袄子领。西远无奈地叹了口气,抚了抚卫成的背,这孩子是被他刚才想离开的举动给吓坏了。 等西远的父亲取了银子回来,当着里正、族老还有村里人的面交给了卫老二,事情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正是过午十分,天空湛蓝湛蓝的,西远抱着卫成,跟在爷爷、父亲、母亲身后往家的方向走去,走了段,西远抱不动了,就把卫成换到背上背着,轻声地跟他说:“走喽,哥哥背你回家。” 是的,回家,从今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再也不用挨饿,再也不用挨打,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再也不用看人脸色过日子。 天上阳光正好,地上春天的脚步也渐渐近了。 第8章 回家 欲望文 第9章 野鸡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9章 野鸡 被西远领回家的当天晚上,卫成就开始生病,西明文连夜请来了村里的李大夫。李大夫给开了药,说这孩子给糟践地伤着底子了,要好好治疗将养,慢慢地才能恢复。 “李大夫,能将养过来吧?”西远看卫成吃过药睡着了,就过来探问李大夫卫成的病情。 “这个不大好说,只能边吃药边看情况。” “以前也没听说这孩子有个病有个灾的呀?”西远娘问。 “以前?以前在那个家敢生病吗?生了病他那爹和后娘能给治?这是到你家了,知道有人疼他了才敢放心生病。”李大夫叹了口气。 “那要好好治,能去病根吗?”西远比较担心病能不能治好,这里生活条件差,个感冒发烧都容易送命。 “尽人事听天命吧。你这孩子也别想太了。”李大夫摸了摸西远的头,“是个好样的,长大了错不了。少大人都不如你啊!”他指的是西远仗义解救卫成这件事。 “嘿嘿!”西远没别的话说,只好傻笑。还有李大夫,咱虽然身体是个儿童,但内心是个成年人好不好,您能不摸我的头嘛! 从那天起,西远家每天汤药不断,西远不假他人之手,买药、熬药、喂药都亲力亲为——卫成是他做主领家来的,他就要对这孩子负责到底,不能好人他做了,麻烦扔给别人。如果因此家里人稍微表现出点不耐烦,他心里定不好受。西远思考了下自己这样想的心理——可能不管他怎么努力融入这个家庭,灵魂里还是有距离的吧! 家里的银子如流水般花了出去,爷爷奶奶和父母都是心善的人,况且银子是西远赚的,如今西远这样看顾卫成,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为此,爷爷还专门开了个除了西远外,家庭所有成员都必须参加(包括西韦在内)的家庭会议。 “现在小远把卫成领回来了,我们就不能待这孩子有二样,得把他当自己人样看。”爷爷用不容质疑的口气说。 “爹,领都领回来了,能待人家孩子不好嘛。”卫成的娘先表态,西远可是她儿子,她本来还怕老爷子老太太有啥想法,花了这么钱心里边不舒服呢,现在老爷子这样讲了,她也就不担心了。 “爹,咱不是那心狠的人家,既然孩子来了,就当咱家了个孩儿吧。”西明文也表态,看西远的样子,不留卫成在这个家是不可能的了。 “我也叫卫成哥哥。”西韦插嘴道,“我哥再给我烧好吃的,我分给他小半。”看了看大人,又犹豫了,“是不是得分半啊?”他可是真舍不得,以前可全都是他自己的。 “分小半就行,卫成是哥哥,可以少要点,我们小儿最懂事了。”奶奶拍了拍小孙子的头说。 西韦美个滋滋地笑,哥哥说了,等卫成好了,带他俩去野地里撵野鸡,回来给他炖鸡大腿。 还有四、五天就要过年了,家里事情比较,收拾屋子,做过年的吃喝,准备过年走亲戚的年礼……西远概都不参与,专心地照顾卫成。 这几天家里的客人下了起来,村里相熟不相熟的人家都来他家坐会儿,有的是有事情,有的是关心卫成,有的纯粹就是好奇加上看热闹的心理。有的人来了还拿点东西,说是给卫成的,有吃的也有穿的,被奶奶律都给回绝了。 “真用不着,这些我家都有,我家小远能叫屈着成子嘛,过年的衣服都不要了,让他娘给成子做了,整套都是新的!这不他娘正做的就是,都是新棉花,好棉布,里外都是新的。”奶奶把给卫成的新衣服拿给村里人看。 “是好,这布挺贵的吧?好像得二十文匹。”位大娘接话道。 “二十文可买不下来,我上回在集上问了,要三十八文钱,我都没舍得买。”另位婶子看了看布料肯定的说。 “是三十八文匹买的,我家小远买东西挑剔,买啥都挑好的买。”奶奶笑眯眯地说,其实是花三十文买的,谁让他家小远敢说话,会讲价呢,明明人家要三十八文匹,小远愣是给讲到了三十文,不过她可不会告诉这几个好信儿,专门爱打听事的人。 “是啊,你家小远长大了准保错不了,这孩子有担当,还心善,现在村里谁不夸。”当着西家人的面当然要顺情说好话了。西远这也是不小心树立了光辉形象,在村里人心中有了良好口碑。 当然,这是在明眼人眼里,其他的也不乏有磕闲话、等着看笑话的人家:家里添了张嘴,还是外姓旁人,傻子才会干的事,等着吧,说不上哪天吃不上饭了该反应过来了。西远个小孩子不懂,西家大人也不懂?有他们后悔的那天! 西远才不理会村里人怎么想怎么说,他专心在屋里照顾卫成,谁来了都不叫打扰。经过几天的治疗,卫成已经好了很,每天西远除了给卫成熬药,还精心地给他做各种吃喝,用家里有限的材料做出可口的饭菜,当然也少不了西韦的,因为就西韦这个弟弟,西远很宠着他,如今了个卫成,西远怕西韦心里有落差,以为哥哥不疼他了,做什么都忘不了西韦的份。由于这个原因,这几天卫成还没怎么样呢,西韦的小日子可是比以前好了,哥哥总做好吃的,他以前都没吃过的,西韦敞开肚皮开始吃,才几天时间,小脸就圆了起来,原来因为卫成来家里怕哥哥不喜欢自己了的担心也没有了,反而觉得有卫成的日子好。 今天,西远正在里屋,用炭火盆给卫成和西韦熬肉粥,里面放了白米、小米还有切碎的肉丁、熬板油剩下的肉渣,西远又放了葱末和盐。没等粥好呢,香味就飘满了屋子,西韦在旁边急得围着西远直转圈儿。 “哥,哥,还得长时间能好啊?” “等刻钟,这粥熬的时间越长越好吃。”西远在炭火上压了点草木灰,让火小点,炭是秋天的时候爷爷和父亲烧的,有点冒烟,不过农家也没那么讲究。 “哥,你什么时候带我和成子哥撵野鸡去啊?”西韦趴在西远背上,搂着西远的脖子问。尽管西韦没有表现出对卫成排斥,但在卫成面前,还会少少有些争宠的小心思,有事没事的就和西远撒个小娇。 “你要不跟着,我明儿天晴了就去,你要跟着,就等明年吧。”这冬下的雪积了有半米厚,才五岁的小屁孩,到野地里,雪都能把他淹没喽,不用说在雪地里跑,撵野鸡了。 “哦,可是我也想去啊。”西韦拉长了音儿,努了努嘴。 “你乖乖在家帮哥照顾成子哥,等哥回来给你炖大鸡腿好不好?野地里的雪比你都高,你要是没(读莫)进去了,哥该找不着你了。”西远哄西韦道。 “好吧,那等你逮着野鸡了,回来用野鸡翎给我做毽子。”西韦趁机又提条件。 “好,哥做个漂亮的,你和成子你俩玩。”西远瞧了瞧坐在身旁乖乖听他俩说话的卫成。毽子是西远为了哄西韦讲的,西韦就记住了,这也是他惦记着要和哥哥逮野鸡的重要原因。 “哥,你什么时候去啊?” “等天晴哥就去,这雪都下三天了,估计明后天就能晴。”西远边说着边把粥从炭火盆上端下来。用勺子搅了几下,然后盛出来两碗放在炕桌上,俯身把西韦和卫成抱上了炕。别看卫成比西韦大两岁,抱着还没有西韦沉。 两个孩子慢慢地口口的喝着粥。西远信奉药补不如食补,所以为了把卫成的身体养好,尽量给他做些好消化有营养的吃食。家里条件有限,只能做些粥啊汤啊的,不过两个孩子都吃得很满足。 过年买的五斤肉,包菜包的时候用了二斤,这几天,西远把小块有斤左右的肉切成碎末,每次做粥做菜的时候少放点,因为做的精细,尽管肉少,吃起来也很香。 还有二斤肉,根本不够过年吃的,并且还有正月十五元宵节,因此西远想着去野地里逮野鸡,不过冬天的野地可不好走,雪太深,寸步难行,走不了远就累得身汗,而且离村子近的地方村里人常去,野鸡基本上不会过这边来,要逮就得去稍微远点的地方。 又过了天,早晨起来推开屋门,太阳光映在雪地上直晃眼睛。天放晴了,西远就决定去实行逮野鸡计划。 听了西远的打算,爷爷就叫西明文也和西远起去,西远虽说过了年也十岁了,可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长得又瘦又小,爷爷心疼大孙子,但知道西远的心思,也不好拦着,就叫儿子起跟着去。 西远和父亲起,拿了绳子和木棒,走出了有六七里,才从大路转向野地,越走越难走,也没见着野鸡,西远累得脑门都见了汗,有心退缩,想起西韦和卫成就又坚持了下来。 爷俩走了有两个时辰,终于在处灌木丛处听到了野鸡“咕咕”的叫声,两个人蹑足潜踪,慢慢地靠近,当离野鸡三五步远时,野鸡就扑棱棱飞起来,落到十米开外,把头藏进雪堆里,真是顾头不顾腚啊!这野鸡真是傻得可爱,它头钻进雪堆里,以为它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它,可笑吧?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顾头不顾腚。 西远平时运动少,手脚行动慢,看到野鸡咯咯哒叫着四处跑,随着父亲在后面追,追到地方,和父亲像拔萝卜似的把野鸡整了出来,然后用绳子把腿绑上,这下共抓住了三只,其他的都跑没影了。 西远和父亲又码着野鸡的脚印,在野鸡比较常出没的地方下了十几个套,也不知道能不能套着,过几天再来瞧吧。西远觉得自己再也没力气了,于是和父亲打道回府。 远远地,西远就看见西韦和卫成在村口等着他们,急忙跑过去,“你俩咋出来了?这天冷啊,哥不是不让出来吗?”西远摸摸两人冻得通红的小脸。 卫成穿着西远娘新给做的衣服,头上戴着奶奶给做的棉帽子。奶奶做的时候,西远兴致所及,在帽子上用绒线缝了朵红绒球,卫成走起路来帽子上红绒球颠颠的。西韦看着也喜欢,央着哥哥给他的帽子上也弄了个,所以两个小红绒球对着颠,看着特喜庆。 “爹,爹,给我看看,我拿着。”西韦看到野鸡,什么都顾不上了,跑过去非要自己拎着。三只野鸡有十几斤,又是活的,他个小孩子根本拿不了,西明文就猫着腰帮他起拎着。 “哟,这是打野鸡去了?”路上碰到村民,大家都过来看稀罕。 “对啊,给我家成子和小韦打的。整整走了小天,这野鸡也不好撵。”西远可不想辛辛苦苦弄来的东西被那些人垂涎,先把别人张口蹭吃的想法给堵回去。 “哎,成子这孩子到你家可是享福了,看你西远哥对你好,还给你逮野鸡吃。”旁边的村民附和着。 “那是啊,我家成子也好着哪。”西远抱着卫成,把他又往上颠了颠。卫成只手搂着西远的脖子,双眼里透着笑意,如春天原野里金黄色蒲公英花样闪亮。 “娘,你说小远这孩子,可真是败家,花了五两银子给不相干的人。你和爹两个也不说说大哥大嫂,哪有这么惯着孩子的。”还没进院门,西远就听到了个让人讨厌的声音。 这是西远的三婶。西明文兄弟三个,他是老大,老二叫西明武,成亲后搬去了岳父家所在的村子,和大舅哥起做豆腐卖。老三也是最小的叫西明全,却是在本村生活。 不过两家关系并不好,平时很少来大哥家,连今年的中秋节都没过来给老人送点节礼。 主要是西明全这个人比较豪横,总觉得老人偏心大哥,疑心老两口把私房钱给了老大家,尤其老二西明武搬走后,家里的五亩田本来想租给大哥家种,这样也算是对爹娘尽了份心,老三两口子不干,和老人大闹了场,又找茬和西明文打了架,最后还是西明文两口子退了步,把地让给了他们,不过两家从这以后来往的就少了。 西远因为卫成花了五两银子的事村里都知道了,西明全两口子也听说了,就觉得老大家不可能有这些钱,就他大哥大嫂那老实人,怎么有本事赚那些银子,定是老人把攒的体己钱拿出来了。 两口子怎么合计怎么不平衡,虽然爹娘是和老大过,可是爹娘的钱就应该也有他们份,凭什么都给老大家花。两个人这几天经常来老大家附近转转,看今天大哥不在,大嫂有事去邻居家了,就进来跟老太太说风凉话了。 “老大家自己的钱,人爱怎么花怎么花,谁也管不着,我这当娘的也样。”老太太对这两口子也没好脸,年到头都不来看老两口回,过年过节也没个人影,现在看到钱想起他和老头子了,还真以为她老糊涂了哪。 “娘,你这话说的,那对的事你不管,不对的你还不拦着,让他们这么败家。”西明全沉着脸说。 “各人的心思可不样,不是你觉得不对就不对。行了,你两个也别跟我歪缠了,我这得做晚饭了,会儿你大哥大嫂也该回来了,你俩也家去吧。”老太太开始轰人了。 “娘,看你这话说的,这怎么是歪缠哪。”三婶还不乐意了。 “我就这么说的,不爱听就别听。”老太太抬腿下了炕。 “娘……”西明全还想再跟老太太递递话。 “爷,奶,我们回来了。”西远在院里大声说,在这之前,他早叫爹把野鸡拿到仓房去了,要是让这两人看见,不拿只走都不行。 “嗳,我大孙儿回来了?外边冷快进屋。”奶奶不再搭理那两口子,推门出来接西远。西远进屋直接当不知道,去了父母的房间,把卫成放到炕沿上坐着,脱下鞋,用手搓着他的脚丫给取暖,外面的天气太冷,待时间长了容易冻脚。 “娘,要做饭了,我们先回去了。”听说西远回来了,西明全两口子就知道今天没戏,连忙起身回家。 “知道了。”老太太连送都没送。 等老三两口子走了,西远去仓房把爹和西韦给叫了进来,刚才两个人连面都没敢露。 “奶,奶,你看我哥逮的野鸡。”西韦对哥哥有种莫名的崇拜,本来是哥哥和爹起逮的,他都归功给哥哥了,西明文听了也不介意,在旁嘿嘿的笑。 “哎呦,这都少年没吃过野鸡了,还是你爷爷年轻的时候逮过两回。” “你也不看看是谁逮的,你大孙子出马个顶俩。”西远又开始嘚瑟上了。 “哎呦,外边的风也不大啊,怎么牛都被吹天上去了?”奶奶也逗西远。 “啊?真的吗?”西韦急忙往外面跑。 “这傻孩子,你奶是逗你哥呢。”西明文也憋不住乐。 “奶,咱今晚炖只吃呗。”西远跟奶奶请示。 “这可不行,还没过年哪,日子可不是这么个过法,有好吃的就都吃喽。”奶奶觉得不年不节的炖鸡吃太奢侈了。 “奶,我都答应小韦他俩了,说是给他俩炖鸡腿吃。”西远继续跟奶奶讨价还价。 “那就炖两个鸡腿?”奶奶知道西远这是心疼两个弟弟。 “还有,杀鸡时候鸡血也留着,还有鸡心、鸡肝、鸡肠、鸡胗……”三只鸡的内脏加起也不少啊,可以好好大吃顿了,西远想。 “行啊。不过鸡肠就算了吧,那能好吃吗?”奶奶仍不能理解西远对肠子的执着。 “奶,您留着,我来弄,保证点臭味也没有。”西远自信满满。 “行,就信你回,我烧水去,老大,你把鸡都杀了吧,弄干净了放外面冻上。”奶奶转身去了厨房。 第9章 野鸡 欲望文 第10章 识字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10章 识字 晚饭时,奶奶用大锅炖了两个鸡腿还有鸡杂,里面放了粉条。 鸡肠是西远自己处理的,首先用刀子把鸡肠割开,把里面的脏东西翻出来用水冲洗干净,接着用食盐搓洗,然后碱面搓洗,最后用水淀粉再洗遍,这些都是为了去掉鸡肠里滑滑的粘液,;然后用酒浸会再用清水冲洗干净。烧滚水把鸡肠放到滚水中烫熟,捞出来过冷水,沥干,处理过的鸡肠非常干净,点儿臭味都没有。 西远把鸡肠切成段,鸡血切成块,锅烧热,下油,八成热后放入花椒和小干辣椒慢慢炸出辣椒和花椒的香味,下鸡肠爆炒,然后放入鸡血,再次翻炒,放葱、蒜、姜,盐和少许豆瓣酱,滴入几滴白酒(家里没有料酒,只好用给爷爷买的过年喝的白酒),翻炒会儿,出锅。 西远炒的鸡肠和鸡血,由于放了干辣椒和花椒,稍微有些辣和麻,吃起来非常过瘾,西韦和卫成非常给面子,连鸡腿都顾不上吃了。 “哥,真好吃。”西韦吃的小嘴油汪汪的,边吃还不忘边恭维他哥。 “好吃就吃点。”西远给卫成和西韦人又夹了块鸡血,都说吃啥补啥,吃点鸡血对身体有好处。卫成还吃着药,本来应该忌口,不过西远想着家里也不是天天都吃好吃的,今天就没那么讲究。 晚饭奶奶熬了玉米粥、蒸的窝头,西远看卫成和西韦的吃法,怕吃太肉不好消化,就没给两个孩子窝头,而是每个人盛了碗粥。西韦和卫成个人碗里个大鸡腿,只吃了几口,肚子就吃圆了,西远怕他俩吃撑着,商量着:“鸡腿让奶奶给你俩留着,咱明天吃行不?” “……”西韦没吱声,眼睛盯着鸡腿,看来有点儿舍不得。卫成倒是听西远的,哥哥说不让吃了就不吃,把鸡腿递给奶奶。 “来,咱吃饱了,哥给你俩做毽子去。”估计离了眼面前,看不着鸡腿就会忘了。 “那我明儿早晨就吃!”西韦用的是肯定句。 “行,哥说给我们小韦留着,我们小韦啥时候想吃就啥时候吃。”西远抱起西韦、领着卫成,回了里面的屋子。 “哥,我要这个红色的公鸡翎。”西韦拿着他选中的鸡翎给哥哥。西明文宰鸡的时候,两个小子就在跟前,也不害怕,就等着给鸡拔毛呢。今天逮的三只鸡有只母鸡两只公鸡,母鸡不好看,公鸡的尾巴却很艳丽,只是红色的,只是黑白灰的。 “行,你俩等着啊。”西远拿了个铜钱,选了四根鸡尾部翎毛,四根鸡肋部小绒毛,又从奶奶的针线笸箩里拿出比铜钱大些的布两小块,用剪刀把布剪成比铜钱大些的圆形,将铜钱放在两片圆形布片中间,用线缝牢,再在中心缝上四根短绒毛和四根鸡尾部翎毛,绒毛和尾羽翎毛分别向四个不同方向,然后用线扎起就做成了。 西远共做了两个,个是应西韦的要求,全部用红色鸡毛做的,个是征得卫成意见,黑白花和红色鸡毛掺杂。西韦本来很坚定的要红颜色的,可是等西远第二个做成了,他又觉得两个颜色的也很好看,舍不得这个也舍不得那个,卫成也不和他争,乖乖地坐在哥哥身边等西韦选,看西韦纠结了半天,还是西远给他出主意,让他拿红色的,以后可以和成子哥换着玩,西韦才不左右为难了。 第二天早晨公鸡刚刚打鸣,西远正睡的香甜,西韦在被窝里开始不消停了,会儿翻过来,会儿翻过去,他可是还记得有个大鸡腿没吃呢,得跟奶奶说早饭的时候给他热上,还有哥哥给做的毽子,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放在枕头边,现在伸手就摸着了,今天要跟柱子他们好好显摆显摆,别人的毽子都是用麻线做的,丑死了,等他的拿出来让他们眼馋去吧。 西远被西韦给搅合的实在睡不着了,翻过身,把将西韦按着抱在怀里,用大腿压住西韦的身子。 本来父母看东屋人太,想叫西韦跟他们睡,但是西韦非得要挨着哥哥,最后只好几个人挤起。家里没有余的被褥,西远和卫成个被窝,晚上睡觉搂着他。为此西韦还哭了鼻子,也要和哥哥个被窝叫哥哥搂着,西远没办法,只好人天,想着等过完年暖和了得买棉花和布让母亲再做套被褥,他可不愿意和两个小混蛋起挤。 还有家里的房子太小也太破了,冬天外面的寒风透过窗户和墙缝刮进来非常冷,白天还好,可以烧火盆,晚上尤其到后半夜愈睡被窝里愈凉,冻得鼻尖都冰凉冰凉的,得想法赚钱盖新房了。 “哥,哥,”西远正胡思乱想,西韦被哥哥压着老实了会儿,看哥哥不理自己,就小声的叫西远。 “嗯?”西远回西韦。 “哥,剩下的鸡毛我都放起来,等这个坏了你再给我做新的。”西韦也知道毽子是用铜钱做的,不能要。 “行。”西远睡意朦胧地回答。 “哥,哥?”西韦看哥哥又要睡就伸手揪了揪哥哥的鼻子。 “你这个小混蛋,大早晨的不睡觉。”西远拿鼻子蹭了蹭西韦的脸蛋。西韦就嘎嘎地笑了起来。 这下谁都别想睡了,爷爷奶奶也被弄醒了,爷爷看外面的天已经开始蒙蒙亮,就起来穿了衣服,到堂屋把灶台点燃,又弄了炭火盆放在里屋,会儿功夫屋子就开始暖和了。 奶奶这时也穿好了衣服,用力把西远几个挪到炕头,炕梢到后半夜就开始发凉,西远考虑爷爷奶奶岁数大了,坚持自己睡炕尾。 卫成这时也醒了,隔着西韦,把手也伸到西远的被窝里,下下捏着西远的胳膊,西远知道他是想进自己的被窝,又不想和西韦争。西远就翻身把卫成连人带被子的搂着进来,两个被子叠到了起,个胳膊搂了个小混蛋,弟弟什么的了也很麻烦啊! 早饭,西韦和卫成终于把大鸡腿都消灭了。西韦吃完饭就跑没影了,西远却不肯叫卫成出屋子,卫成的病还没好,西远怕他去外面冷着了再出问题。 给卫成熬好药,看着他眉头都不皱的喝下去,西远拿了块糖,切了小块给卫成含在嘴里。这是买年货时给西韦买的,准备过年吃,现在被西远偷偷地拿给卫成,幸亏当初买回来时西韦没有数共少块,他本来想数了的,后来西远把给他买的小靴子拿出来,就给岔过去了,第二天出了卫成的事儿,西韦直没有想起来。 等卫成吃完糖,西远陪着他玩了会儿毽子,看卫成额头稍稍出汗了,就抱着他坐在炕沿,拿小柴火棍儿教卫成数数。卫成很聪明,基本上西远教遍他就能记住,讲简单的加减法也是讲遍就会了,如今已经学的比西韦还好。 今天已经二十八了,西远合计着得去李大夫家抓次药,不然刚过年就买药西远觉得不吉利,本来西远也不迷信这些,不过他自己的神奇经历,再加上也是把卫成放在了心尖上,什么事情就都想的比较。 给卫成留了几道题,让他自己算,西远告诉他自己要出去趟,让他在家里等自己,就穿上了棉大衣,从家里出来。 李大夫家在村子中间,隔着好几户人家,西远在路上不时会碰到村民,都热情地和他打招呼。西远也微笑着回应,本来西远不是个热情的人,但是想着以后要在这里长久地生活下去,而且还有西韦和卫成,因此定要和同村的人处好关系。 “西远哪,这是去李大夫家啊?”位姓李的婶子问西远。 “是啊,李婶,您这是干啥去啊?”西远不愿意讲,不然又会扯到卫成身上。西远还记得前世有句话,好像是如果碰到你不愿或者不会回答的问题,最好的方法就是反问回去,于是坚决、彻底的执行。 “啊,刚才我听到后边街口好像有卖豆腐的,想买两块留着过年吃。”李婶笑着对西远说。村里谁不知道西远花五两银子才把卫成领回家的事,接着那孩子又生病,天天都得吃药,不把老西家吃的精穷(穷的什么都没有的意思)才怪哩。估计今年过年,西家别说吃豆腐了,能不能吃饱饭都不好说。 “那婶子你快去吧,看会儿卖豆腐的走了,你该买不着了。”西远看李婶的表情就知道她内心想的是什么,毕竟他内里不是十岁的小孩子,李婶以为他年纪小也没太隐藏自己的神情。 西远走了有半刻钟才到了李大夫家。李大夫家也是三间土坯房,不过房顶不是茅草而是铺的瓦片。 李大夫腿脚不好,有条腿是瘸的,平时走路要用拐杖,家里本来有个老婆,前两年和个来村里卖东西的货郎跑了,扔下双儿女,儿子比西远还大两岁,不过有点愣头青,不是个省事的,闺女比西远小岁,却很懂事,如今已经开始帮着李大夫打理家里的家务了。 西远走到院子里面,喊了声“李伯伯,我来了。”就开门进了屋。西远最近常来所以也不和李家人见外。 卫成生病,家里钱花的像流水似的,如果说还有点好处,那就是西远借着机会和李大夫熟了起来,李大夫是村里唯二识字的人(另位是村里的里正)。 西远自己上辈子怎么说也是个研究生,这辈子穿来快半年了,还得装着是睁眼瞎,正愁不知道怎么办好呢,恰巧和李大夫攀上了交情,借着买药的机会和李大夫学认字。 李大夫这个人很好打发,他没别的嗜好,就是喜欢喝个小酒,吃点好吃的。西远投其所好,每次来都会带些。今天就是把昨天捉到的野鸡拎了只放在篮子里给李大夫拿来了。 西远可是听说这里的孩子读书每年的束脩都不少,李大夫虽说没如私塾里的先生样教他,西远内心还是很感激,有好东西给李大夫拿些点也不觉得亏得慌。 况且,李大夫觉得西远救卫成的举止仁义,给卫成治病只收了药费,看诊的费用点也没要。 “小远啊,快进来,这是又拿的啥?下次可别拿了,你家也不富裕。”李大夫正在屋里坐着,他闺女在灶间忙活过年的吃食。 “昨天和我爹去撵野鸡了,抓着三,给您拿了个。”西远笑着把鸡递了过去。 “你这孩子,就三只还给我拿了个。”李大夫也没推辞,伸手接了过去,转身递给了闺女。 “给您尝尝,这不要过年了嘛。”西远说着把上次从李大夫这里拿的《三字经》拿出来,还给李大夫。 “这么快就都会了?”李大夫很惊讶。 “嗯,都会了。想让您再换本书教教我。”《三字经》西远上辈子就会背,如今只不过把上辈子的字和这世文字对照下,看看有哪些不同,然后把不样的地方记住就可以了。 西远发现他现在穿来的世界并不是中国古代的哪个朝代,但是有些东西却又和中国古代相似,比如这里的文字,就类似汉字的繁体,有很道德律法的标准也相似。 “这是《百家姓》,我先教你前几页。” 李大夫认为西远简直是神童,书上内容领着西远读几遍,西远大体就能记住,剩下的就是回去依声识字。他自己可是花了几年时间才学会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还是他老子拿着拐杖逼着的结果。 李大夫的医术是祖传,家里有几种治病的偏方,有些病在县城或者镇里的药堂都治不好,到他这里用了几次偏方就能见效。不过诊断其他病症,李大夫就和别的大夫没有什么差别了。 西远随着李大夫背了会儿《百家姓》,又帮着李大夫干了会儿家里的活计,没法子,李大夫自己行动不便,儿子李涛又是个不着调的愣头青,不知道为老爹承担责任,大早的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李大夫撵着下巴上不的几根短胡须,想起自家的混账小子,弄不好他家的医术到他这代就要失传了。李大夫想到这里,看了看西远,这小子可是不错,又聪明又心好,还胆子大,对他也好,要不…… 西远可没看出李大夫正打着他的主意,帮李大夫忙活完,就拿上《百家姓》匆匆告别往家里赶。 他不在家,怕卫成个人在家不自在,西远心里惦记着呢。 第10章 识字 欲望文 第11章 二叔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11章 二叔 西远回到家里,开院门,卫成就从屋里面跑了出来。西远急忙抱起他进到屋里。堂屋里奶奶和母亲正在蒸年糕,年糕和“年高”谐音,预示着明年会过得比今年好,所以过年的时候家家都会蒸些。这里做年糕是用糜子磨的黄米,年糕上边奶奶给撒了红小豆和绿豆,看着特热闹。 西远看母亲把年糕切成个个的小块,然后捡到盖帘儿上(用高粱秸秆做的,有的地方叫锅拍儿或者篦盖儿)。随手拿了块儿,从中间掰开,半自己吃,半递给卫成。 东屋里,爷爷和父亲正在裁上坟用的黄表纸,后天过年,明天要去家里祖坟上坟,西远是长孙也得去。 “哥哥,”卫成拽了下西远的袖子,西远进了里屋就把他放到了地上,然后把书放到了奶奶柜子上边。 “哥哥,”看西远没回应,卫成又拽了拽西远的袖子。 “怎么了?”西远低下头看卫成。 “牙……”卫成仰起脸。 “哎呦,看咱家年糕黏,把我们成子的牙都给粘下来喽。” 卫成现在虚岁7岁,早到了换牙的年龄,不过以前直没有动静,西远猜可能是营养跟不上去,影响了孩子牙齿生长。前几天前边的门牙有些松动,西远以为还得几天才会掉,结果今天吃年糕给粘了下来。 “这下好了,以后喝米粥顺溜了,前边豁牙子,没东西挡着。”爷爷也打趣儿卫成。 “牙掉了……”西远看卫成眼里含着泡泪,急忙把他抱起来。 “没事儿,掉了咱会再长新的牙,比这牙还好还结实。”西远边安慰卫成边把掉的那颗牙从卫成手里拿过来。 “上牙往下长,下牙往下长,我们成子掉的是下牙,得扔到屋顶上。”西远抱着卫成,出屋门,使劲儿把牙齿扔到了房子的屋顶上。卫成看哥哥给他扔牙,想要笑,又怕露出缺了颗的牙齿,连忙用手把嘴捂着。 “呦呵,这是不好意思了?”西远看卫成的样子很可爱就想逗他,用脑袋在卫成的脖子上拱了几下,卫成止不住地哈哈笑了起来,笑了几声想起缺颗牙不好看连忙鼓起嘴把牙包上。 “成子啊,还吃不吃年糕了?咱家这刚蒸出来大锅哪。”西远娘看西远逗卫成也跟着凑趣。 卫成看了看年糕,又看了看西远,害羞地把脑袋趴到西远肩膀上把嘴巴藏了起来。 “没事儿,谁都得换牙,没人笑话你。”西远拍了拍卫成的小屁股。 “哥哥换牙吗?”卫成把脑袋抬起来捂着嘴问西远。 “换,怎么不换,你哥换牙的时候两天掉了三个,前边就个牙把门,说话都漏风。”奶奶接着卫成的话说,卫成听了奶奶的话,看着西远,副要笑不笑的模样。 “竟然敢笑话我!”西远用嘴咬了卫成脸蛋下,卫成奋力用手推西远的脸。 这时外面传来开院门的声音,然后是哒哒哒的脚步声,不用问定是西韦回来了。 “哥,哥,”西韦进门就叫。 “你还知道回家!跑哪又玩儿了天?”母亲过来拍了拍西韦身上的土。西韦不光身上都是土,脸也脏的跟花脸猫似的。 “这都成泥猴了。”母亲在脸盆里倒了热水,给西韦洗干净脸和手。西韦才不管这些呢,看着灶台上放着的年糕伸手就拿了块。 “你可小心着啊,你看成子哥刚才吃年糕都把牙粘掉了。”西远吓唬西韦。 “啊?”西韦把年糕送到嘴边刚要咬,听了西远的话急忙去看卫成的牙。卫成把牙用嘴唇包住,他才不给看呢,缺了颗牙丑啊,以前村里有小孩掉牙,别的孩子都笑话他。 “快吃吧,你哥逗你呢,成子是到换牙的时候了。”奶奶急忙给西韦解惑。 “哦,”西韦边吃边疑惑地看着卫成,牙怎么会少颗咩?卫成被看得不好意思了,趴到西远肩上说什么都不肯回头。 晚饭后,爷爷把屋子烧的暖暖的,母亲烧了大锅热水,过年了,家里人都要洗个澡,把旧年的切都洗掉,干干净净地迎接新年。 西远领着西韦和卫成先洗的,洗完后,西远看卫成的头发又黄又枯燥,上边还有虱子蛋,尽管来家里后,西远用篦梳给篦过,但也不能根除,因此就给卫成剃了个光头,也没全剃掉,前边留了小撮,微微往上翘着,配上卫成乌溜溜的两个黑眼珠,像年画上的鲤鱼娃娃。 西韦见卫成的头也觉得稀罕,磨着哥哥非得给他也剃个。“没事儿,剃吧。”爷爷先发了话。西远听爷爷这么说了,就给西韦也剃了和卫成样的头。两个鲤鱼娃娃坐在自家炕上,怎么看怎么喜庆,看来明年说不定真的会鲤鱼跳龙门,新年新气象呢。 卫成和西韦互相摸着对方的光头,感觉特别的新奇。这里小孩子的头发虽然不像大人那样讲究,不过也很少有剃光的,数都是剪的短短的,自然垂下就可以了。 西远自己也不爱梳长发,不过他毕竟大了,不能够像卫成他俩那样剃光,因此就央求着母亲给他尽量剪短,短到两边刚刚能扎起来个小发髻。西远下子觉得清爽了。 第二天,西远随爷爷和父亲还有二叔、老叔起去坟地上坟。二叔是今天早晨才赶过来的,年关的时候买豆腐的人,为了赚钱,他和大舅哥直没歇着,直到腊月二十九,该买的人家都买了,家里又要祭祖上坟才停下。 上完坟回到家里,家人坐在奶奶的屋里聊天。西远怕卫成不自在就把他带到自己身边起帮母亲忙活晚饭。 二叔不在本村住,来回不容易,要给做点好吃的,好好招待下。西远看父亲出去从仓房里拿回了半只鸡,还有包的菜包,什么也没说。 二叔给西远家拿了有二十块冻豆腐,他是做这个的,回来定要给老人和小孩带点,不然说不过去。老叔就比较不客气了,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拿,看二叔给大哥家拿了豆腐,心里就不顺气,坐在那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最后还是奶奶不愿看他那个脸色,捡了有七、八块给他,让他拿回家才好了。 西明武是个长得结实的汉子,脾气和爷爷有点像,他小时候就和大哥亲,看不上三弟什么都得把头,什么便宜都想占的豪横样儿,不过也没办法,自家兄弟,也不能说完全不搭理。 对于哥哥家花了五两银子领回个孩子的事他也早有耳闻,如今看到卫成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不赞成。大哥家的情况他是了解的,自己家的几个人都顾不过来,怎么还有闲心管别人家的事! 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西明武的脸上可没表现出来。 他在屋里坐了会儿就看出来了,家里下辈的老大——他侄子西远很看重卫成。西远这孩子以前跟大哥样是个闷葫芦,今天看,可是跟以前不样了,双眼睛滴溜溜的转,跟谁都笑呵呵的,说话也干脆利落,看着就是个有心眼儿,主意正的孩子。 西明武这才信了别人告诉他的话——拎着小斧把卫老二撵的满院子跑,还真是这孩子能干出来的事!西远可比他大哥西明文看着强了,以后说不上会有出息,既然是他做主留下的卫成,自己也没必要再说啥叫人堵心的话了。 而且听老太太私下里同自己叨咕,给卫老二的五两银子和现在给卫成看病的钱,都是人家西远自己想办法赚的,借着给卫成看病的机会西远还和李大夫学识字呢。李大夫那人怪啊,般人都不入他的法眼,他这个大侄子竟然能和李大夫搞好关系!况且西远要是识字,可就和普通的农家孩儿不样了。想到这些,西明武不知不觉对这个大侄子加高看眼了。 晚饭,西远帮着母亲做了个鸡肉炖蘑菇,蘑菇是夏天爷爷踩的松蘑,家里直没舍得吃,如今二叔回来,爷爷奶奶心里欢喜也舍得拿出来了。另外炒了个酸辣土豆丝,这是西远的保留菜;接着用干辣椒爆炒了猪心。西远娘用白菜丝、粉丝、豆腐丝、豆芽拌了个家常凉菜(豆芽是西远用绿豆发出来的,弄了盆,准备过年的时候做菜),西远又用豆芽和前天剩下的鸡血做了个豆芽菜鸡血汤。饭是早就蒸好的菜包,放到笼屉上热了下,又用小锅熬了锅玉米粥。 饭菜摆上桌,爷爷心里高兴,难得家里孩子聚的这么全,看西明全也不碍眼了,就想喝两口,奶奶也不拦着,爷四个边喝酒吃菜边聊天。 西远领着卫成还有西韦没上桌,在西屋和母亲起吃的。中间被老叔吵着,过去给几位长辈敬了次酒。老叔觉得西远不怎么待见自己,这是找茬呢。西远不想破坏家里气氛,没和他计较,乐呵呵地把酒满了,又和爷爷奶奶凑了会趣儿,把两位老人哄得乐呵呵地,就又回了西屋。 西明全看爹娘和西远的亲近样儿心里就不舒服:他终于知道二老为什么舍得把体己钱拿出来给这孩子败家了,这是西远给老人灌了*汤,被哄的找不着北了。因此话里话外的就开始说西远不懂事,不尊敬长辈,两个叔叔来家吃饭也不说在跟前儿伺候着。西远在西屋听的真真的,装没听着。 西明全看他说了半天也没人搭茬,就恼火了,“大哥,不是兄弟说你,小孩子可不能惯着,不然长大了不得祸害家啊。”他眯着醉眼看着西明文。 “我家小远怎么了?我家小远不用惯着,比谁家孩子都懂事。”西明文可是真不乐意了:同村子住着,平时家里有事,连搭把手都不肯;现在在他家又吃又喝,还说他儿子的不好;他家小远都懂事了,同村的孩子哪个有他家小远能干。 “你说小远懂事?懂事还干那傻事,卫家那孩子……” “你还让不让人吃顿消停饭了,快点吃,你二哥吃完还得赶回去哪。”老爷子发火了。他心里明白,他们在东屋说话,西远在西屋听得清清楚楚,刚才说西远不好小远不见得生气,但是说卫成不好,西远百分之百的得急眼。 “爹,我这不也没说啥吗?” “啥也不用说,这都是西远帮他娘做的菜,你大侄子也是尽了心的,你知情就行了。”老太太也在旁边帮腔。 “老三明年的地打算都种点啥啊?”西明武问西明全,他家的地可是老三楞从大哥家抢过去的,这提起,老三定气短。 “没想好哪,二哥今年做豆腐又剩了不少钱吧?”西明全听赶紧把话岔了过去,为了地的事他大哥可是直看他不顺眼,他心里明镜似的。 “也没赚少,都是个辛苦钱,也没别的出入,只能靠出苦力挣钱了。”西明武看老三不再提卫成,终于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回家待天还掺合到是非里去。而且他也不想得罪西远,以后这孩子有出息了,他还想着自己家两个小子借借西远的光呢。 “爹,这鸡肉吃着香,是野鸡肉吧?”西明武问老爷子。 “对,你大哥和小远去大野地逮的,把我们小远累得。”奶奶提起大孙子就脸的骄傲。 “小远都能逮野鸡啦?我这大侄子有出息。”西明武毫不吝啬他的夸奖。 “就是小远张罗着去逮的,不然你大哥哪会啊。还是你爹年轻的时候逮过,你们三个都没这本事。”奶奶接着道。 “可不呗,那年我和大哥走了小天也没找到野鸡,还把鞋子穿烂了,回来让您给我俩人顿笤帚疙瘩。”西明武想起来以前的事也觉得好笑。 “嗯,小远还留着半只哪,会儿你走的时候拿着。”西明文也笑了,他二弟还是跟他贴心。 “别,咱小远好容易逮的,留着给孩儿吃吧。” “给你就拿着吧,小远让给的,说是给他两个弟弟解解馋。等天暖和了,你把两孩子领回来住两天,让我和老头子亲香亲香。”奶奶想另外两个孙子了。 “大哥,有没有我份啊?”西明全看也没人提自己,不能干等着了。 “你这不吃着了吗,家里也没了,就剩下半只给你二哥拿着,他离得远,回趟家不易。”老太太赶紧道。看小远不待见他老叔的样,可是不能答应给他拿。 “您这也太偏心了!”西明全心里不舒服了。 “是,我可不偏心咋的,你二哥大老远的回来还想着给你大哥拿几块豆腐,给我和老头子买点点心,你这儿年到头我可是连根头发丝都没见着。”老太太也不乐意了。 “行,行,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我这不离着近嘛,您想吃什么就去我家呗。”大家懒得搭理老三,谁也没吭声。 吃完饭,天色也不早了,明天要过年,西明武也没留,趁着天大亮往回赶,爷爷奶奶直送到大门外。西远看到奶奶又用袖子抹着眼角,她舍不得老二不在身边,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家里这边没有别的生计,不能拦着孩子去过好日子。这儿子好容易拉扯大了,给成了家,却去了别人跟前,两个小孙子年也见不着几回,想想就揪心,要是家里这边有挣钱的活路就好了,就能让二儿子再搬回来…… 第11章 二叔 欲望文 第12章 过年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12章 过年 过年的这天,家里人早早起来,简单吃过早饭,奶奶和西远娘就开始为中午那顿丰富的过年饭做准备。 西远带着卫车、西韦往窗户上贴奶奶剪的窗花,西韦他俩根本不会弄,贴的窗花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歪歪斜斜的,但是两人干劲十足,不让贴还不高兴。西远没办法,手把手,和他们起贴。 贴完窗花,西远三个又把爷爷和父亲砍回来的小松树装饰了下,其实就是用奶奶剪窗花的剩余彩纸往树枝上粘。这个只要粘上就可以,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所以西远就让西韦和卫成放手大干。两个孩子都忙碌的很兴奋,西韦是觉得稀奇,以前没做过;卫成是长这么大第次能够实实在在的参与到过年气氛当中,以前他都是在旁边看别人忙碌,家里没人把他当个成员看,过年的切与他毫不相干。 “成子哥,这儿贴张,这儿贴张。”西韦边往小彩旗(西远给起的名字)上刷浆糊,边大嗓门跟卫成讲话。 “好啊。”卫成的脸蛋兴奋地红扑扑的,拿着彩旗贴在西韦指定的位置,然后又拿个彩旗往上刷浆糊。 “小韦,贴这儿。”卫成也不忘心二用。 “看我家成子和小韦,都能帮家里干活了。”爷爷在旁边整理晚上要挂在树上的灯笼,西远帮爷爷打下手。 “那是啊,也不看是谁家的孩儿!”西远也不吝啬夸奖。 两个傻娃听,干得起劲儿了,胸脯挺的高高的,骄傲的像院子里奶奶养的那只大公鸡。 爷爷和西远憋不住地乐。 装饰完,爷爷和父亲起把小松树绑在院门旁边的门桩上,晚上把灯笼点着挂上去,爷爷说,姜子牙封神之后发现没给自己留个位置,没地儿去了,只好蹲在灯笼杆下,所以过年得树灯笼杆,还得点灯笼。西远听得好笑,西韦和卫成却听得津津有味,追着爷爷个劲的追问后来呢,“后来呀,后来姜子牙就在灯笼底下蹲着呗,不然咱们能弄灯笼杆晚上还点灯笼嘛。”爷爷回答。“爷爷定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回事。”西远心里想,而且他能预见,晚上西韦和卫成定会没事儿就过来看看有没有姜子牙。 弄完这些,已经接近中午了,西远把两个熊孩子收拾干净,换上过年的新衣服,人靠衣裳马靠鞍,两个孩子穿上新衣,立马就精神起来,真是对漂亮娃娃。 今年的过年饭破天荒地炒了六个菜:野鸡肉炖土豆、酸辣豆芽、醋溜大白菜、酸菜汆白肉、家常凉拌菜和粉丝冻豆腐煲。当然这里边的酸辣豆芽、醋溜大白菜、粉丝豆腐煲都是西远的创意,西远娘和奶奶把东西准备好,西远直接上勺开炒,所以点儿也不麻烦。 开饭前照例放鞭炮,不过这里家家很少有像现代放整挂鞭的,只是放几个取下寓意就好。连吃饱饭都勉强的时候,其他的都要靠后了。西韦和卫成逞能,今年家里的鞭炮定要他俩放,西远就拿着火,轮换着把着他俩的手个个点燃,再抱着他俩往回跑。 “这小远能惯弟弟。”奶奶边往桌子上端菜边唠叨。 “娘,你说小远对小韦和成子咋那么有耐心烦儿。”西远娘乐呵呵地笑。 “满村子也找不着咱家小远这样对弟弟好的。”奶奶摸摸脑后的发髻。发髻上的木簪子还是小远上集的时候给买的,同村的老人家都羡慕他大孙子孝顺,他大孙子可不光对弟弟好。 家人团团坐在桌旁,过年了,爷爷和父亲可以放松下,两个人面前的酒盅都满上酒。爷爷喝口酒、吃口菜,满足无比。别看今年家里了个人,可这年就是过得舒心!其他人没有酒,也没有饮料,直接开动,吃菜。照例两个鸡腿西韦卫成人个,西远在鸡肉中挑肉没有骨头的给爷爷奶奶个人夹了块,父母那里也人孝敬了块——没办法,四个长辈加两个小孩,少照顾到谁,谁心里都会不是滋味,西远想想,觉得自己好悲催啊。 吃过饭,西韦在家就待不住了,把哥哥炒的五香瓜子揣在兜里拉着卫成就往出跑——今天过年,西远也不拘着卫成在屋里了,小孩都爱凑热闹。 爷爷和父亲喝了酒,饭后人个屋,倒下睡午觉,西远没事也陪着来了觉。奶奶和母亲在厨房,准备晚上的饺子。在偶尔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里,西远酣然入梦。 北方的冬天,天黑的早,按现代的时间下午四点的时候天就开始暗了下来,还没等天完全黑呢,西韦和卫成就跑了回来,兜里的瓜子少了,了些花生之类的,过年了,小孩去谁家大人都会往兜里给放点小零嘴。 “哥,哥,”西韦看西远在睡觉,急的在地上转了两圈儿,趴在西远边上,用手指下下点着西远的鼻子。西远其实早就醒了,故意装睡不理西韦。 “哥哥,哥哥,”得!卫成也趴在西远脑袋那拿手指戳西远的脸。 “呼噜、呼噜,”西远佯装睡的很熟。 “你哥咋还不醒啊!”跟西韦和卫成起回来的柱子问。 “别吵,我哥睡觉呢。”好嘛,他俩戳了半天,才知道他哥睡觉呢。 西远也不逗这两淘气包了,起来找出两段蜡烛,给他俩把小灯笼点上。小灯笼的框架是在西远的指点下,西明文用木条给做的,西远用奶奶剪窗花的彩纸把四面糊好,其实是很简陋的,但对村子里的小孩儿来讲就是比较“奢华”了。 这里的小孩都是散着养,大人只求能让他们吃饱饭,饿不着,冻不着,哪里有闲心给弄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家里的蜡烛也就过年的时候买几根,亮堂亮堂,平时都是点煤油灯,或者连煤油灯都舍不得点,到天黑马上睡觉。所以谁家肯给小孩子拿蜡烛玩儿啊?。 村里的小孩对于西韦和卫成“吹嘘”他哥哥人给做了个灯笼感觉很好奇。跟西韦他俩进家门的是柱子几个经常和西韦起玩儿的,关系比较好的(当然,这是按照西韦的标准评判的),外面院门外还有几个小孩因为很少来西家,没敢进门,在大门外等着,也要看看西远做的神奇的、能拎着的灯笼。 灯笼点上,两个小萝卜头就迫不及待地要出去显摆,西远也不管,过年了,家家大人都要守夜,大人忙碌完了都坐在家里边磕着瓜子边聊天,小孩子就各家乱窜,尽管是晚上,村里还是安全的。 西远给自己和爷爷人倒了碗白开水,爷爷也睡了觉刚醒,奶奶忙碌了小天,累了,在炕头那歪着小憩。爷孙两个喝着白开水磕着瓜子聊着天。 “咯吱”声,西远听到院门响,家里今天过年,院门也没栓,可是过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进屋里来,大过年的不会有贼吧!西远下了炕,在灶边拿了烧火棍,悄悄地打开了屋门。院门边个小小的黑影在爷爷树起的灯笼杆下,不用看西远就知道是卫成。 “成子,怎么不进屋哪?”西远走进卫成问。 “哥哥,”卫成叫了声哥哥嘟着嘴,在那不说话了,西远怎么看这孩子怎么不对劲。 “怎么了,来,告诉哥哥,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卫成抿着嘴不肯吭声。 “没事儿,跟哥哥说,哥哥不怪我们成子。”西远在卫成的脸蛋上亲了下。 “灯笼破了。”卫成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西远瞧,可不是,灯笼上四面的纸都坏了。 “怎么弄的?是不是天太黑摔倒了?有没有摔着哪?”西远边说边就着小松树上挂的大灯笼仔细瞧卫成的身上,用手去摸。 “丑丫头,丑丫头抢我灯笼,还推我……”丑丫头是西远给卫成同母异父的那个姐姐取的外号,那个小丫头比卫成大岁。 “她有没有打你?”西远听就急了。 “我摔倒了,哥哥做的灯笼破了!我打她,把她打哭了。”卫成是心疼哥哥做的灯笼。哥哥说了,再碰到丑丫头不用怕,只管打,有哥哥呢。 “她没打着你?”西远问,他还是担心卫成受欺负。 “没有,我打她,她就哭了,说回去找她娘。”卫成也怕给西远惹祸。 “没事儿,宝贝儿,只要咱没受欺负就行,有哥哥呢,那个死女人不敢怎样。”西远给卫成壮胆。妈的,要是那个女人或者卫老二敢大过年的找晦气,他可不是吃素的。 “灯笼破了!”提起灯笼卫成又眼泪汪汪了,这可是哥哥给做的,也是他最喜欢的东西了。 “没事儿,走,咱进屋,哥哥给你修下,比原来还漂亮。”西远牵着卫成的手进了屋。 “来,成子,坐爷爷旁边,喝点水,是不是光顾着玩儿了,渴了吧?”爷爷伸手把卫成抱到自己身边坐下。 卫成还是真渴了,他边喝着水边看哥哥给修灯笼。家里的彩纸没有大块的了,西远只好把各种颜色的拼到起,凑成整面,然后糊到灯笼上面。 “哥,哥,成子哥哥回来没有啊?”西韦进院门就扯开嗓门大声嚷,西远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大声的说话,也不嫌累的慌。 “回来了,回来了。你快进来吧。”西远应道。 西韦“蹬蹬蹬”跑进屋,他刚才光顾着和柱子他们显摆灯笼了,还有他兜里的瓜子,五香的,别的孩子都没有。等别的小孩告诉他,他才知道卫成叫丑丫头给欺负了。 “成子哥,丑丫头打你没?”西韦问。卫成摇了摇头。 “我和柱子说好了,等明天堵着揍她。”西韦捏了捏拳头。 “呦呵,你还能揍人呢?”西远打趣西韦。 “哼!谁让她抢成子哥的灯笼了。”西韦喊道。 “我也能揍她。”柱子在旁帮腔。西韦可是说了,谁帮打丑丫头就把灯笼给谁提晚上。 “好啊。”西远也不劝阻,他家卫成可不是像原来,谁想欺负都行。 “我揍他!”卫成也不喝水了。哼!明儿看见丑丫头他还揍哭她,看她还敢不敢抢自己的灯笼了。 “嗯,行。咱不怕他,他爹哥都不怕,咋还怕她个丑丫头。”西远很怕过去的生活给卫成留下阴影,所以不管方式对不对,西远概支持。 “哥,哥,这个灯笼真好看。”西远用彩色纸拼成大张糊在灯笼上,又把奶奶剪的窗花挑剩下的小的给贴在上面,所以看起来比原来做的那个单色的还要漂亮,西远给里边点上蜡烛,卫成拿着就不撒手了。 “哥,哥,”西韦在旁边叫,急的直倒腾脚儿,看就是瞧上卫成的灯笼了。 “来,哥也给你的贴两个窗花,你看看要哪个样的。”西远不想委屈卫成,哄西韦道。 “要这个,还要这个。”西韦也很容易满足。 弄好了灯笼,西远也不懒了,领着两个弟弟跟帮小屁孩去玩儿,其实按西远的身体年龄来算,西远也不大,村里有好几个比他大两岁的小孩还满村跑着玩儿呢。 嗨!谁让咱这心理年龄大呢。 “呦!小远来了。”西远和孩子们去谁家,家里的大人都会来句,看着西家小远就和村里的其他孩子不样,具体不样在哪,村民们也说不清,也许是西远和李大夫学了书的原因? “婶婶过年好。”西远也嘴甜地问好,不过眼睛直没有离开玩耍的卫成和西韦,他不想让刚才的事再发生次。 “卫成,你这个灯笼上是什么啊?”别的小孩也想拎拎卫成的漂亮灯笼,不过卫成不可能给他拎,只能想办法凑近了稀罕地伸手摸摸。 “是喜鹊,我奶奶剪的。”被群小孩子羡慕地围着,卫成很骄傲。 “我这个是燕子。”西韦也把自己的灯笼举得高高的。 “成子,小韦,走喽,咱得回家吃饺子了。”看时间不早了,西远叫两个小家伙。这里年夜的饺子吃得早,不用等到午夜子时。 “回家喽。”西韦和卫成提着灯笼跟在西远身后,两个人你撞我下,你撞我下,再跑几步去追哥哥。 年夜饭的鞭炮声又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伴着新年的鞭炮声,西远领着卫成、西韦,踏上回家的路。 第12章 过年 欲望文 第13章 白菜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13章 白菜 过了年,转眼就出了正月,经过个月的调整,卫成的身体好了许,李大夫又给仔细地诊治了次,然后换了药方。 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西远在卫成和西韦的衣服肩膀那里都缝上两个龙尾,龙尾是用细高粱秸剪成三厘米左右的小段,然后把彩色的布片剪成圆形或者方形,两个间隔地用线穿起来,在最下面用各种颜色的长布条做成穗子。据说二月二小孩子戴龙尾可以保佑年平安无灾。 龙尾是西远和奶奶起弄的,西远管剪,奶奶用线穿。卫成和西韦两个戴上龙尾美个滋滋的拿着哥哥做的毽子玩去了。现在进入二月,天气已经转暖,西远放心地让卫成去外面玩儿,不过早晚比较凉,西远就要求卫成不要出屋,卫成也比较听哥哥地话。 望着两个孩子跑远的背影,西远收了脸上的笑容。家里的钱不大够了,去年卖辣白菜赚的共三十两银子,三两还债,五两给了卫老二,其余的除了过年的花销,剩下的都用来给卫成买药了,这还是李大夫没要诊金,省着用的结果。卫成接下来的治疗还要花钱,另外开春马上就要忙地里的事情了,种地要到三月中旬,但是家里要事先把种子预备下,这也需要笔钱。 外面冰雪已经融化,现在就是早晨和夜晚气温比较低,还会上冻。想起秋天力排众议放在地窖里的大白菜,西远又有了信心。趁着今天天气温和,西远和父亲起下到地窖里,小心翼翼地把包裹大白菜的油布打开个角,借着手里的蜡烛光,西远细细的观察了下,嗯,还不错!从里面拿了两颗白菜出来,回到上面,手里的大白菜除了表面的层稍微有些发干,里面的保持的都比较好,西远把表面的层白菜帮扯掉,里面的白菜脆生生、绿莹莹,和秋天刚收的时候差不,看着就招人喜欢。 “别说,小远这法儿还真好。”奶奶拿过了白菜欣喜地说。 “小远,这些白菜你打算到镇上还是县城去卖?”西明文问道,他知道小远不会费了这么心思只是为了给家里添项吃喝。 “不去镇上,过两天去县城,问问聚德楼掌柜的买不买,他家要是不需要,咱就再问问别家。”西远早就打算好了。 “行,听我家小远的。”西明文知道在这方面自己不如小远有见识,所以把决定权交给西远。 又过了两天,西远起了个大早,和父亲起走路去县城。没办法,现在村里人都没什么事情,很少有人去县城办事,没法儿搭顺风车。 爷俩过了万德镇就碰到辆去县城的牛车,西远给赶车的四文钱,让把他和父亲给捎上。西明文想阻止西远,但是张了张口,最终也没吱声。其实他觉得走着去县城也没啥,共也就三十五里地,以前有什么事情不得不去县城的时候他都是走着去的,可是……看了看西远,他家小远可不禁这么折腾,花四文钱就花四文钱吧。西远看出了西明文的犹豫,但是装作不知道,他才不会为了省四文钱让自己累的像狗似的呢,再说,两个人今天还得回来呢,回来的时候可不见得还会有顺路的车坐。 西远毫不犹豫地爬上了牛车,牛车路咯吱咯吱地到了彦绥县城。进了城西远直接和父亲去了聚德楼饭庄。饭庄的祁掌柜正坐在柜台后犯愁: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冬天的大白菜大萝卜土豆这些能够储存的东西都消耗的差不了,而且即使是剩下的,经历了个漫长的冬天也都湿了水分,变得干巴巴的了,用这些材料炒菜点也不好吃,饭庄的客人也都很有意见。可是也没有办法啊,现在刚开春,离地里的蔬菜下来还有最少两个月的时间,家家都是咸菜、大酱,饭庄里就只能卖荤菜,可是那些有钱人总吃肉也吃腻了,想吃点蔬菜爽爽口,到饭庄点菜,饭庄也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祁掌柜正思量着,门吱呀响了声,进来了大小,哎,这不是去年秋天来他这卖辣白菜那爷俩嘛。饭庄去年靠辣白菜做的菜可是招揽了不少客人,东家为此年底的时候还额外给了他笔赏钱哪。 “祁掌柜,您这好悠闲哪!”西远笑嘻嘻地跟祁掌柜打招呼。 “小远啊,你可就别打趣我了,这开门做生意悠闲可不是好事情啊。”祁掌柜无奈道。 “怎么饭庄的客人瞧着不啊?”西远明知故问。 “现在不是淡季嘛,饭庄里面存的菜都用没了,我这也做不出少花样来了。”祁掌柜倒是实话实说。 “我家里倒是有些新鲜的大白菜,还有点大萝卜,不知祁掌柜您感不感兴趣?趁着今天来县城我还给您带来了两颗。”西远从父亲手里把篮子拿过来递给祁掌柜,里面是两颗绿莹莹的大白菜和颗脆生生的大青萝卜。 “哎呦,你这大白菜可是真不错,家里还有少?我这全包了。”祁掌柜也不傻,稍微思量就知道西远来此的目的。 “有不少呢,够您这儿支撑到新鲜青菜下来的时候了。不过这价钱……”西远开始和祁掌柜讨价还价了。 “秋天时白菜是文钱四斤,现在的我给你文钱三斤怎么样?” “文钱三斤?那可不行,就是文钱斤您现在都没地买去吧?”西远寸步不让。 “大白菜这东西也不出息,里面水分压秤,价太高也不划算啊!要不文钱两斤……?”祁掌柜边同西远讲价钱,边在心里计算着这笔买卖能赚少。 “祁掌柜,我也不和您要了,就文钱斤,您看看能买不,要是您这儿不要我再去隔街的美味居问问?”西远调侃祁掌柜道,他可知道美味居秋天的时候抢聚德楼客人的事。 “别,别呀,行,行,文钱就文钱,成交了!”祁掌柜也不抠搜了。 “那您明儿个派两个马车过去把菜拉回来吧,共有差不六千斤的样子。”秋天家里大田的亩半加上奶奶在菜园里种的,共收了有万斤大白菜,除了用掉的,和家里准备过冬用的,地窖里储存了大约六千五百斤,去除失掉的水分,西远思量着怎么也得有六千斤,另外还有大约三百斤的大萝卜。萝卜西远也和祁掌柜商量了,按照大白菜的价钱来。 跟祁掌柜定好时间,西远和父亲起出了聚德楼,本来想给西韦和卫成买点吃的,不过想想家里钱不了,西远也不敢乱花,但是又不想两个小家伙失望,他都能想到两个孩子眼巴巴的盼着他们回去的样子,于是就人买了串糖葫芦。 很快两个人出了城,三十五里地,走了大约两个时辰,本来要是西明文自己个时辰就差不了,不过西远腿短,人又不禁累,走段就得歇会,又拒绝让西明文背着,没办法,西远爹只好陪着他慢慢磨蹭着往家走。 走走停停,直到日近酉时两个人终于回到了莲花村,傍晚的夕阳照在村边的柳树上,柳树底下,西韦和卫成早都在等着了,看见父亲和哥哥的身影,马上像撒了欢儿的小马驹样跑了过来。西远也不含糊,取出糖葫芦人根,两个孩子马上眉开眼笑,路走着,路和碰到的小孩儿们显摆,别的小孩见了只能眼巴巴的瞅着,有的小孩长这么大都没吃过糖葫芦,看那上边粘的糖霜,定很好吃! 卫成小口小口地舔着糖葫芦上面的糖,边得意地看着其他孩子眼馋的模样,他也终于可以让别人羡慕自己了,而不是藏在某个角落偷偷看别家的小孩吃东西。 回到家,爷爷奶奶和西远娘听说西远以文钱斤的价钱把大白菜卖出去了,都惊喜的不行。他家小远就是能干,少大人都比不上! 第二天,祁掌柜早早地就和两个伙计来拉大白菜了。他昨天和东家讲了,东家听就知道这又是个赚钱的好机会,大大赞赏了他几句。祁掌柜晚上激动地都没睡好觉,这可是美味居那边无论怎么想辙都比不上的好事,毕竟,厨房大师傅的手艺再好,没有材料做也是白费心思。 西远家和两个伙计起把地窖里的大白菜搬出来过称,中间西韦和卫成也磕磕绊绊地跟着帮忙,西远怕累着他俩,赶紧的糊弄着叫他俩在院里给看着,美其名曰怕大白菜被别人给搬跑喽。两个小家伙本正经地人坐边守着大白菜,谁都别想到跟前。 “你家这两个小伙子可真懂事!”祁掌柜乐呵呵地说。西韦和卫成听祁掌柜都把他俩当大人了,是把胸脯挺的高高的。 “嗯,我家三个娃都个比个懂事。”奶奶点也听不出来人家是在调侃,她就是觉得自家孙子哪儿哪儿都好。 地窖里的油布昨天就已经被拿走,西远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这个方法,他还指着再赚钱呢。几个人用个时辰的时间把白菜都搬了出来,村里人现在只是在做春耕的准备,活也不,有人看到西远家院门前停着两辆马车,就好奇的过来瞧瞧,看是西远家在卖大白菜,有在旁边瞧热闹的,也有的去给搭把手,当然,其中也不乏有探探西远家怎么把大白菜保持这么好的心思。 用称称,共是六千二百斤大巴菜,二百六十五斤大萝卜。祁掌柜也大方把,按照六千五百斤算,给结了六千五百文钱。旁边的村人都羡慕的很,地里的大白菜他们都是秋天收完就卖的,不卖也不行啊,如果搁置个冬天,有的就会冻坏,没冻坏的也会干巴巴的没有点儿水分,到时候就得扔。样的像西远家这些大白菜,秋天的时候连吊钱都卖不上,西明文家竟然卖了六吊钱,大家眼气的都不行了。 西远也没瞒着,他就是要叫村里人知道,卫成来了他家,他家不但日子没有比以前困难反而越过越好。 第13章 白菜 欲望文 第14章 种菜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14章 种菜 二月中旬,天气渐渐转暖,西远着手种菜计划。这里般要三月份中旬才开始种田,园子里的蔬菜也是。西远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他决定运用现代大棚种植蔬菜的方法试试提前个月种出蔬菜来卖。当然,以现有条件,西远不可能建个温室大棚。西远考虑了很久,或者说他从年前就考虑了,感觉行得通才开始做。西远叫父亲给做了个六层的木头架子,层与层之间间隔30公分左右,每层的木板上面铺了油布,油布上边铺上层土,西远将奶奶秋天留下的菜籽按不同种类分层撒入土里,然后把木架子挪到了西屋的炕上,现在早晨和晚上外面还要上冻,只好委屈下爹娘了,晚上要和这些木架子作伴. 西远用心照顾着,控制好家里火炕的温度,适当的在土里撒点水,没过几天,种下的菜籽都发了芽冒出土面,西远家人小心的呵护着,有时候西远累了,爷爷奶奶、爹娘都轮流上。 由于照顾的细心,菜苗长势良好,当长到大约十公分的时候,时间已经进入三月份,快到清明了,外面气温基本都是零度以上,又等了两天,西远家起把菜秧子移栽到菜园子里。 菜园子爷爷和父亲早就修正整好了,垄垄的特别整齐。 父亲和爷爷在前面挖坑儿,西远和奶奶、母亲起栽菜苗,两个小萝卜头也不肯闲着,也要参与到家里的劳动里面,西远便叫他俩拿着水瓢给新栽的菜浇水。两个小家伙干的很认真,把西远规定的数量执行得很标准,西远不忘记给予鼓励,适当的夸两句,他们俩就干劲二十足了,不过西远也怕累着两个孩子,干会儿就叫他俩玩会儿,这样的,边玩边帮忙,两个孩子竟然直坚持到最后。 家人忙了三天,才把所有的菜秧子移栽过去,晚上的时候,爷爷或者父亲会小心的用草帘子把秧苗盖上。草帘子是在西远的解说下西明文早就编好的,西明文的手很巧,家里用的柳条筐、篮子、高粱秸秆的炕席都是他亲手编的,整个冬天,别家的男人无所事事的时候,他天也没闲着。对于西远偶尔的奇思妙想,要求他帮忙做什么东西,也能在西远的指点下,很快领悟并做好。西远有时想想,觉得自己和现在的爹娘有些疏远,可能是因为自己实际上的心理年龄比他们要大,向比自己年龄小的人叫爹叫娘,他时还拐不过来弯儿,总有种违和的感觉。事实上,西远不得不承认,在西明文的身上,有种传统的身为人子身为人父的美德,脾气好又能干,是典型的孝顺的儿子、慈爱的父亲、负责的丈夫。这样想着,西远安下决心,以后要和西明文接触接触,尽快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菜苗刚栽到地里的那几天有点打蔫,这让西远的心里也没底了,毕竟前世家里移栽后都要扣上塑料薄膜,这里用草帘子,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家里大人也很担心,怕加重西远的负担都尽量装作若无其事。 爷爷担心的睡不好觉,经常早晨天还没亮就起来,蹲在菜园子的垄沟里“吧嗒吧嗒”地抽烟,有时轻轻掀起草帘子查看下。 白天阳光上来的时候,草帘子要掀开,让秧苗接受阳光的照射。晚上太阳下去了再盖上。不过,家人没有焦虑久,菜苗就经历最初的适应期,开始绽出生命的光彩。望着逐渐精神起来的小秧苗,西远长长舒了口气。 时节到了清明,地里的活计也忙了起来,本地有“清明忙种麦,谷雨种大田”的说法,实际上,麦子的播种要在清明过后几天,在这之前,要先休整田地,给地里施肥。西远家的地,去年秋天父亲和爷爷就已经起好垄,现在只要施肥就可以了。西远没跟着去田里,他放心不下家里的菜园子,另外,他还叫母亲和村里人说好,谁家有小鸡雏、鸭雏、鹅雏的只管和他家讲,他家会买很。这里人家般家里都会养些鸡鸭鹅,但不会很,夏天的时候会养些,冬天地里没有野菜和野草,鸡鸭鹅就要吃谷糠或者粮食,人还吃不饱呢,用什么来喂它们,所以到秋天大部分会宰掉,或者卖,或者放到雪里埋上,留着过年吃,偶尔留几只,看家里的情况决定,如果赶上年头好就留,如果赶上年头差的就不留或者少留。不过般的也就是留个五六只而已。 等到地里的麦子有寸高的时候,大田里的玉米、大豆也已经种下,田野里片片的绿色。西远家菜园子里的蔬菜已经长的足够高了,小白菜、菠菜、芹菜之类的已经可以采摘下来吃了,黄瓜、豆角爬满了架,西红柿也开始结出个个绿色的小圆球球。奶奶种的两畦韭菜、两畦大葱,由于西远也和其他蔬菜样用草帘子盖上,所以长得比每年早,韭菜现在也能割下来吃了,葱也长出翠绿的葱叶。 西远在菜园子细细观察,发现有的黄瓜秧上已经结出小黄瓜,顶着艳丽的嫩黄色的小花,看着就特想咬口。过了两天,下了场细雨,西远真的发现有根小黄瓜被咬掉了段,开始西远还以为是老鼠什么咬的,吃晚饭的时候讲,西韦和卫成的表情就不对了,两个小家伙小心翼翼地往嘴里扒拉着饭,边用眼角左眼右眼的瞄着哥哥。大人们看心里就明白了,彼此递了个眼神,装着没看见。 饭后,西远又去了菜园子,他打算明儿早晨去趟县城,估计祁掌柜那里的大白菜也消耗没了,现在地里按时节种的青菜还得段时间才会下来,西远想把家里现在能吃的菜卖出去。 西远正在那琢磨怎么卖菜呢,园子门口可纠结坏了两个小家伙,那根黄瓜是西韦和卫成嘴馋,人口咬的,现在被哥哥发现了,他们俩想跟哥哥招供又怕哥哥生气。 “你俩在这探头探脑地这是干啥呐?”园子门口那传来奶奶的声音。 “玩那。”然后是两个孩子嘻嘻的笑声。 “都快黑天了,还不进屋去,会儿啥都看不见了。”奶奶哄两个孙子。 “你俩过来吧。”西远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他也不想让两个弟弟为了两口黄瓜忐忑不安。 “哥,哥,”这是西韦。 “哥哥,哥哥,”这是卫成。 两个孩子跑到西远面前,讨好地哥哥的叫。 “说吧,有啥事?”西远也不转弯抹角的,直接问出来。 “哥,那个黄瓜被咬掉块是不是还能长出来啊?”西韦问,卫成也用希翼的目光望着他。 “还能长,但是咬掉的部分不会再长出来了。”西远回到。 “啊?那,那,哥哥,那个黄瓜还能卖吗?”卫成有点儿吃惊,他和西韦看到园子里的小黄瓜,馋的不得了,后来两个孩子通嘀咕,打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即不耽误哥哥卖黄瓜,又可以解解馋,于是最终商量的结果,两个人人趴在那咬了口,他们以为只要没摘下来,被咬掉的部分就会再长出来哪! 西远听了两个小家伙吭吭哧哧的解释,顿时忍俊不禁,这两个小傻瓜! 看着两个弟弟后悔莫及的样子,本来也没生气的西远,心加软了。他顺手从黄瓜架的里边摘了根有大人巴掌大的小黄瓜,从中间掰两半,给两个孩子人半,挣钱什么的固然重要,可是也不能守着园子的蔬菜让自己的孩子眼巴巴的瞅着不是? 西韦和卫成看哥哥没生气,还给他俩摘了根黄瓜吃,别提美了!“咔哧咔哧”把黄瓜咬的嘎巴脆。本来就不大的黄瓜,分到每个人的手里也就小节,不过俩个都很满足,小口小口的咬,举到院子里边还给爷爷奶奶和爹娘人让了回,大人当然不能吃他们嘴里的这点吃食,但对孩子的懂事还是很欣慰。 西远第二天的县城之行很顺利,祁掌柜也正愁的慌哪。现在祁掌柜有事没事的就盼着看到西远,因为每次西远来,都能给他带来好消息。这次祁掌柜没和西远砍价还价,直接按照西远的要价付的菜钱,他和东家合计了,西远这孩子别看年纪小,可人家聪明能干啊,这就是他们聚德楼的财神爷,得拉拢着,不能因为小利把财神爷弄跑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况且,西远要的价格的确比较合情合理。 大早,爷爷奶奶和爹娘就在园子里忙碌,把能吃的菜该割的割,该采的采,该摘的摘。等到太阳刚升到柳树梢,祁掌柜的马车就到了。看到西远家院子当中几大框绿生生的青菜,祁掌柜笑眯了眼,这可比正常蔬菜下来的时间早二十天,又可以趁机大赚笔了。熬了冬天,又撑了个青黄不接的早春,也许是经历了这样个漫长的等待,所以这时闻着新鲜蔬菜的味道格外的清新怡人,他相信,那些有钱人定禁不住诱惑,嗯,菜价定要涨涨,这可是打着灯笼也买不着的,那,涨少合适呢? 看着祁掌柜副精明的算计样,西远无语望天,好吧,他也就是打这个时间差才能赚笔的。 和祁掌柜定好了下次取菜的时间和菜的品种,西远将祁掌柜送出了门,看着祁掌柜的马车“得得得”的出了村。 第14章 种菜 欲望文 第15章 羊奶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15章 羊奶 个月的时间,西远靠家里菜园子里的菜赚了二十两银子,加上先时卖大白菜剩下的钱,共有二十五两,去除给卫成买药的钱还剩十五两。这期间,西远让他娘跟村里人打听着谁家有鸡雏、鸭雏、鹅雏卖,连村里带十里八村的都寻遍了,样买了百只,鸡崽子和鸭仔是文钱三个,鹅雏是文钱两个,中间也有些小来小去的帐差个文半文就算了的,共用掉了百十文钱。 买回来奶奶和西远娘精心伺候着,现在这些小家禽还小,西远前世只看家里大人养,自己没有亲身实践过,因此把决定权交给他娘和奶奶,自己在旁边适当的给予指导。比如,村里人之所以不大量的养这些东西,怕费粮食是方面,另方面也怕养不活,白花力气——场瘟疫到来,不管养少都剩不下。为了避免这个事情的发生,西远嘱咐父亲和爷爷寻来了生石灰,隔三差五地撒在这些小鸡鸭鹅的栅栏里,有时候还拿醋熏熏,起到消毒的作用。并且,这些小家禽被圈在家里的后园子里,平时不让任何无关的人接近,就是奶奶与母亲在喂食的时候都要换上干净的衣服。 长辈们不知道这么做为了什么,不过由于西远几次帮家里赚钱的成功先例,他们都无原则的听从西远的嘱咐。 西韦和卫成看家里养了这么些小东西,非常的高兴,每天提着小篮子,去野地里给家禽们挖野菜,西远把能给鸡鸭鹅吃的婆婆丁啊、荠菜啊、苋菜啊、苦麻子菜啊指给他们看,两个小家伙照样子给挖回来,看着小雏们吃的欢快,自己也高兴的直蹦,感觉很骄傲。那些小野菜,像婆婆丁、苦麻子都是能起到去火的作用,喂给小家禽们很有益处,当然,光靠他俩的劳动成果是不够的,而且现在小东西们还很娇嫩,不能只吃菜不吃粮食,所以食槽里大部分撒的是谷糠,家里的不够用,西远又让父亲和村里人买了些。等这些小家伙们再大些,就可以到野地里去放养,它们自己就可以找食儿吃了。 除了这些小雏们,西远还让大人们打听着有没有谁家卖正在产奶的母羊,结果母亲在姥姥家所在的村里给买回来只,是个带着小羊羔的母羊,小羊羔没生下久,母羊的奶也很好。因为属于买了两只羊,所以就花了点钱,共用掉了吊半。家里大人有些心疼银子,不过看西远坚持,也没反对。 羊买回来,西远就开始挤羊奶,不过以西远的技术,羊奶没挤出来,反而差点被母羊给带着摔倒,所以西远只是第次伸了伸手,还没成功,剩下的时间,每天早晨,家里四个大人不管谁先起来,第件事就是把羊奶挤出来放到西远洗刷干净的瓦罐里,等西远起来,用小锅在灶台上煮开,给西韦和卫成喝。西韦喝了两口怎么也不肯再喝了,太难喝了,还有股膻味。卫成虽然也讨厌这个东西,不过看哥哥辛辛苦苦地弄,就捏着鼻子往下灌,像喝药样。西远自己尝了尝,觉得实在是味道不大好,就去镇里挑便宜的茶叶买了些,每次煮奶的时候放里边点去奶腥,又在园子边栽种了些茉莉花,等到初夏茉莉花开放的时候,摘下来晒上几天,用晒完的茉莉花煮奶。 去掉腥膻味的羊奶很好喝,有羊奶特有的香甜味道,不光卫成,连西韦这个小逃兵也开始喝了。有时候煮的奶够,西远自己也会来碗,他也不想长得这么瘦瘦小小的,偶尔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也会尝两口,不过他们始终说喝不惯,西远合计着他们这样说定是怕不够喝,也不勉强他们,等以后家里条件好了,再买两只羊就可以都喝了。 这次西远下定决心买羊可不光是为了长个,而是为了卫成。卫成的身体,李大夫直在给调理,虽然不用像冬天那样天天吃药了,但是汤药也是没断,西远想着总靠吃药来调理也不行,本着药补不如食补的方针,西远想到了羊奶,这可是营养丰富的东西,不然光靠农家的饭食和西远偶尔给做的小吃食,真的只能解决温饱而已。结果两个月下来,卫成的气色好了许,李大夫给诊治了下,又给换了药方,说是只要继续坚持下去卫成的身体有望彻底恢复健康。西远心里很欣慰,觉得自己用对了方法。 喝羊奶最见成效的是西韦,只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小家伙长了有半头,现在比卫成都高了,虽然不胖,但是身体倍棒,跟个小牛犊子似的壮实。卫成还是老样子,也没见长,不过看着有精神头了,双大大的桃花眼,笑起来弯弯着,两个黑眼珠如夜晚天上最亮的星星,流光溢彩,仿佛能把人吸进去。 “成子他娘长得就好看,不然当初也不会叫卫老二给盯上,没办法嫁了他,可惜命不好,没享着福。”西远娘叹息着说。 “为啥非得嫁他,不同意不就完事了吗?”西远觉得里边应该有隐情。 “谁知道呢,估计是卫老二使啥损招了呗,成亲那天,成子娘直从娘家哭到咱村。”西远娘又叹息了声。 西远也沉默了,不是当事人可能也无法了解内情,卫成的姥爷家从卫成到西家来,趟也没来看过,不知道是真不了解情况还是装作不知道。不过西远也不稀罕他们来,卫成自然有他们家子人护着。 小家伙刚开春的时候,西远不让他拘在屋里面了,很是兴奋的出去玩了几天,不过四五天的时间,就哪儿也不去了,每天围着西远转,或者个人在院子里玩。西远偷偷的跟西韦和柱子打听,原来有的孩子和卫成打架,骂卫成是被他爹给卖了的,是给西家当奴才的,跟他们不样。卫成听了把那个混账孩子狠狠咬了几口,他个子小凭力气打不过人家。后来就不出家门了,也没找西远哭诉,可能这些话叫他在心里也觉得自己跟别人不样吧,当初西远给卫老二钱的时候他也是在当场的。 西远没去开导卫成,也没去找那个孩子算账,小孩子能懂什么,这都是从家里大人那听来的,西远堵了个人的嘴,不可能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而且村里的这些小孩子和卫成的年龄差不,是以后卫成成长过程当中的重要伙伴,也是他在村里不得不交往的对象以及人脉基础。 只是从那天起,西远在自家院子里绑了两个装上沙子的布口袋,每天早晨起来,领着西韦和卫成在院子里跑上几圈,然后让两个小家伙打会儿沙袋,时间点点的增加。西远想着这样坚持下来最起码身体能够有劲儿,和别的孩子打起架来不会吃亏。 另外,西远还寻来几段窄桃木板,给西韦和卫成人用刀做了把刀、柄木剑。并打磨的光光滑滑地,刀柄和剑柄处用奶奶的布条缠上,拴上个彩色的穗子,看起来很拉风。西远爹在西远做这些的时候也帮了把手,并细心地用剩下的材料拿小刀子刻了三把小桃木剑,给三个孩子(包括西远)人个,用红线拴上戴在脖子上,据说桃木剑能辟邪。 刀剑做完,西远又把前世在体育课上学的花把势武术招式,和业余时间学的太极教给卫成和西韦。太极是读研的时候学校校庆,有个教师表演太极的节目,结果,那些大脑极为聪明的导师们这时候就笨的可爱,没办法,西远替导师上场,很是下苦工学了段时间。武术只是用来唬弄那些小孩子的,太极教完,西远要求卫成每天都要练上遍,这样对卫成的身体也有好处。 平时没事儿,西韦不知跑哪去了,剩下卫成,西远就领着他教他怎么上树掏鸟蛋,怎么去野地里逮青蛙,逮蝈蝈,还给他做了两个蝈蝈笼。又做了两把弹弓(把给西韦的),教卫成用弹弓打鸟。卫成在这上面很有些天赋,没到半个月,就练成了神射手,指哪打哪,经常有笨麻雀被卫成给打蒙,掉到地上,不过卫成人小力量也小,打不了太远的东西,西远也叮嘱他别打着人。 这也足够卫成跟村里的小屁孩们显摆了,所以现在卫成身边很是拥有批崇拜者,两眼亮闪闪的看卫成用弹弓打鸟雀,用刀剑砍野菜苗。卫成雄赳赳气昂昂地左手刀右手剑,腰间别着弹弓,身后跟着个小跟班,给他提着蝈蝈笼。 那些骂过卫成的,跟卫成打过架的小子们,如今都想着法的讨好卫成,卫成看顺眼的就带着他起玩,不顺眼的,就干脆不理,哥哥说只要自己有本事,就谁都不用怕了,他要做个有本事的人! 第15章 羊奶 欲望文 第16章 夏天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16章 夏天 夏风习习,西远躺在池塘边的棵柳树下,嘴里叼着根草棍,眼睛闭着,肚子上放着本书,身下垫着个麻袋片。 不远处的池塘里,大群鸭和大群鹅正欢快的游着,有的边游边扑扇着翅膀,有的把嘴探进水里找吃的,有的抻着脖子嘎嘎的叫……这是西远主张养的百只鹅和百只鸭,鸭子中间丢了两只,死了三只,如今只剩下九十五只;鹅比鸭皮实点,只是次同黄鼠狼的战斗中被咬伤了只,后来没救过来,现在还有九十九只。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村里养家禽的人家很少有这么高的成活率。 每天西远和两个弟弟把鹅和鸭赶出家门,路过的村里人都会驻足围观下,眼里又羡慕又嫉妒。 “这大群鸭和鹅,到秋天了不得卖二两银子啊?”有的村民说。 “二两,二两能够吗?你不知道,他家还养了大群鸡哪,撒出来不好管,就圈在院里了!”另外个村民咂咂嘴回到。 “哟,你瞧瞧,这不得发了!”这是村里有名的碎嘴子李婶。 “人家孩子能干哪,你看这仨,大的才十,就能领着两个小的放这么鸭鹅。”先时说话的张大娘看着西远哥仨赶着鸭群鹅群远去的背影嘀咕道。 “也不知道他家咋养的,我那年也养了小三十只,想等秋天的时候卖点钱,谁知道刚过夏天,眼瞅着要出钱了,正赶上闹瘟病,都死了。”另外个姓花的婶子接过话茬。 “可也是,你说咱问问他家能告诉不?”李婶有些心动。 “要是有法儿估计能告诉,不过我估计就是该着人家今年有这个财运,每年也没见他家养这么,以前闹瘟病的时候他家不也跟着没剩下嘛。”花婶子是个实在人。 “对,我听说西明全,就他家那老三,前些日子不还和老两口叽咕了嘛。”李婶神神秘秘的小声说。 “啊?为啥?”另外两个好奇之心顿起。 “为啥?你没看今年西老大家进了少钱!就春天那些大白菜听说就卖了六七两银子。” “这我知道,卖白菜那天我们当家的还帮忙了哪。” “就是,后来又卖园子里的青菜,也卖了不少钱!啧啧。”李婶瞪圆了两个大眼珠子说。 “是啊,也不知道人家那菜咋下来那么早,我家这还没小腿高呢,人家的那个都开花了。”花婶有点羡慕。 “那西明全能不知道这事吗?原先因为西老二的地把他大哥大嫂得罪狠了,现在想插脚张不开嘴,后来就找老头老太太,想让老两口给说说情。” “他想咋地,想也跟着赚钱?” “那见钱眼开的主,看他大哥家赚钱了能不眼红吗?” “老西婆子他们告诉没?” “好像没有,完了西老三就不乐意,说这还是家人哪,有挣钱的道儿都不带协着点;说老两口偏心,知道赚钱法子不告诉他,把老西头气个倒仰。” “这老西家还挺热闹,前两年争他二哥家地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是家人啊?” 三个人嘁嘁喳喳地在那议论西远家的事。 村里就这样,平时基本上没什么事,日子像流水样平静无波,所以谁家有点风吹草动的,就会成为村里人的谈资。 不光那些女人眼气,就是村里的那些男人,这大半年看西明文家的日子过好了也羡慕的直咂舌。因为怕村里人由羡慕而嫉妒,再起歹心,前阶段晚上睡觉,爷爷和父亲都轮流,搁个时辰起来巡视下,怕有*害家里的鸡鸭鹅。西远瞧着大人连觉都睡不好,暗下决心,明年定建个带大院的好房子,然后再建排鸡、鸭、鹅舍。不过现在还没这个条件只能人辛苦些。 后来,父亲从村里王三爷爷家抱回了只小笨狗,长得虎头虎脑,是窝狗崽里边最大最胖的,西远给起了个名字叫虎子。爷爷受了儿子的启发,有天不声不响地就出去了,到第二天傍晚才回来,怀里揣回了只小狼狗崽,看上去瘦瘦小小的,爷爷说,窝狗崽都被别家要走了只剩下这个,以前抢不上奶就长得小。 爷爷是到五十里地远的个拜把子兄弟家要的小狗崽,他这个兄弟家靠着山,有时候会去山上打打猎,所以家里有两只狼狗。看着小狼狗灰不溜秋的样子和乱七八糟的狗毛,没有二两肉的小身子,西远很怀疑他会长成威风凛凛的大猎狗吗?于是赐给了他个名字——毛豆角。 到西远家后,由于伙食供应的好——西远每天都给两个小狗崽子喂点羊奶,不然怕养不活,没长时间毛豆角就长得滚滚圆,浑身的毛呈深褐色,两只耳朵也立了起来,并且显示出身为狼狗的机灵劲。现在家里晚上爷爷和父亲基本上人半夜起来次就好了,平时毛豆角和虎子就睡着家禽窝边爷爷给搭的狗窝里,稍微有点动静就会旺旺的叫。前两天院里进了只黄鼠狼,就是毛豆角及时报警,爷爷和父亲起来给赶跑的,不然不会只祸害只鹅而已。 现在,经过两个月的喂养与□□,毛豆角和虎子也能帮着看鸡鸭鹅了,当然,主要是毛豆角,虎子是小跟班。西远现在放鸭鹅的池塘,离村子稍微远点,有四里地,不过因为这带是平原,旁边又有庄户人家在大田里伺候庄稼,所以并不荒僻。离着村里近的池塘边其他放鸭鹅的小孩子或者老人会去,西远不想自己家的同别人家的掺合到起,万再传染鸭瘟鹅瘟什么的;另外自家的,和别人的混了不好往出挑,所以西远选了这处离着村子远的,别人不爱来的地方。这个池塘很大,周围又是荒草地,鸭和鹅在水里耍够了就嘎嘎叫着上岸来寻草和野菜吃,等到傍晚回去的时候,嗉子都吃的歪歪着,天都不用喂食。 奶奶在每个鸭、鹅的翅膀那都缝上了个红布条,这样即使不小心混在起了,也知道哪个是自家的。 西远怕鸭鹅在岸上吃食走远了钻到草窠里寻不回来,就领着村里的小孩在池塘四周踩了圈,算是给鸭鹅们画出了个活动范围,有的鸭鹅稍微过界,西远就吆喝着毛豆角给赶回来,久而久之,现在不用西远出声,毛豆角也能及时撒开他的小短腿跑过去给不听话的家伙点教训。 近三个月的喂养,当初的小雏们都已经长得半大了。西远闭着眼睛盘算着都要做些什么。眼前已经进入七月,正是盛夏,过几天就要收麦子了,这里叫开镰,麦收和秋收要间隔间隔个月的时间,利用这段空闲时间西远打算出趟远门。家里大人也要跟着去个,到时候家里人手要紧张,不过去还是要去的。 “哥哥,哥哥,”卫成看西远半天没动静,还以为睡着了,用手指点着哥哥的眼皮叫西远。奶奶说了,哥哥是个懒人,能躺着绝对不坐着,但是不准在大野地里睡觉,虽说是夏天,北方的野外还是有风的,万睡出点毛病来就糟糕了,所以他肩负起看着哥哥,不让他睡懒觉的重任。 “没睡,哥在这想事情哪。”西远连忙睁开眼睛。肚子上的书他动就滑了下来。卫成捡起来又放到西远的肚皮上。 书是西远从李大夫那拿的,西远把《百家姓》、《千字文》、《三字经》看完后,李大夫就说他那里除了医书没有别的了,西远只好拿本医书来看,聊胜于无吧,反正他只是贪图把字认全会写就好。 每次西远取药或者借书的时候,李大夫都会借机问问西远书上的内容,有时候还会从放置药草的抽屉里拿出草药让西远看,和西远讲每种药的性能,西远左耳朵出右耳朵冒,这让李大夫很伤心,为了安慰李大夫,让他不再露出那种哀怨的神情,西远打叠起精神记了些,李大夫再问的时候,西远就能答的很好了,李大夫高兴的不行,非得让闺女给炒个菜,他要喝盅小酒。 真是拿李大夫没辙!西远只好勉强自己继续去记那些花花草草。 前几天李大夫时兴起,领着西远去野地找草药让西远辨识,还说,等以后有时间要带着西远去几十里地外的山上采草药,把西远愁得不行不行的,您老也不看看您那腿脚,连走平地都费劲那,去山上,那不得人背啊。不过西远没明讲,难得李大夫这么兴致勃勃,他不忍心打击他,同时也暗下决心,等有钱了给李大夫买个小毛驴,这样李大夫就不必愁去哪都费劲了。 “哥哥,哥哥,我们刚才逮了好几个青蛙,我还打了两只鸟,你会给我们烧上呗。”看西远真的没事,卫成开始提要求了。哥哥不让他们几个玩火,但是他们逮着的东西,哥哥都会动手给做好。 “好,拿过来吧。” “哎!小韦,快点,哥哥让拿过来。”卫成边往他们几个小家伙放东西的地方跑,边喊西韦几个。 “啊,知道啦。”西韦几个应者,飞快的向西远这边跑来。几个孩子都弄的跟泥猴似的,所以每天晚上西远回去都要给两个小家伙洗洗澡,然后用大布巾裹抱上炕,还没等解开,两个小子就在布巾里面玩闹上了。 西远把几个小孩子拾来的柴禾架好,用火石点燃,把青蛙去皮抹上盐和少许荤油,放到火上小心翻动着烤,两只鸟只是小麻雀,只却是有成人拳头大的不知叫什么的鸟,也不知卫成怎么打来的,西远将两只鸟剖开洗净,内里涂上盐。大的里面塞了些前两天雨后领着卫成西韦采的蘑菇,蘑菇上面撒些辣椒粉花椒粉;另外还放了把西韦几个刚采来的野菜、紫苏叶。然后将火堆移开,把两只鸟埋在底下,再把火移过来。 几个小家伙也不玩了,都围在西远旁边流着口水眼巴巴等着。 现在他们都愿意和卫成玩,卫成会用弹弓打鸟,还会逮青蛙。逮着吃的,卫成他哥就给好,他们和卫成好,也能跟着吃几口。现在是夏天,家家去年卖粮钱都花的差不了,家里的饭菜连个肉腥都没有,小孩子馋肉馋的不行;另外西远哥做的东西最好吃,比家里过年做的都好吃。 过了会,青蛙先烤好了,西远给每个孩子人个,剩下两个毫不犹豫的给了自家两个小萝卜头,要不是为了帮卫成笼络这些小孩子,他个都舍不得给。小家伙们吃的直砸舌。柱子只吃了半,剩下的半他要留着给妹妹,今天妹妹不舒服没来。西远也很喜欢这个懂事的孩子,他是王三爷爷家老大的儿子,王三爷爷家和西远家关系直不错,柱子和西韦直也玩的很好。柱子的妹妹刚四岁,比西韦还要小两岁,每天柱子来和卫成他们玩,都要把妹妹领着,小女孩不像男孩那样淘气,经常坐在西远身边,看西远给他编东西。 觉得底下的鸟雀也好了,西远去旁边的田里摘了两片南瓜叶子,南瓜叶子大,西远把它放到地上,从土里把用黄泥裹着的鸟雀拿出来,磕开外面的黄泥,将肉放到南瓜叶子上,再把另外的南瓜叶子撕成小片,个小家伙片垫着,上面放上西远分给的肉和野菜、蘑菇。 “真香,成子,你哥真好!”柱子由衷的赞叹道,他现在可羡慕西韦有个哥哥了,回家还和家里大人闹过,非得要个哥哥,后来闹的家里大人没法子,领着来西家,西远哄着以后玩的时候带着他这才罢休。 “也是我哥!”西韦马上骄傲的抢着道。 “小远哥说以后都带着我玩……”柱子也跟着争。 “成子,我跟你好,你以后也天天跟我玩吧。”个叫狗蛋的小家伙对卫成讨好道。 “我也和卫成好,卫成也和我玩,等哪天看见丑丫头我帮成子打她。”另外的个叫冬至的孩子喊道,他是冬至那天生的。 几个孩子听都点头,对,他们以后再也不和丑丫头玩了,丑丫头不会打好吃的,还爱哭,玩不好就说让她妈找人家里去。 西远微笑地看着几个小家伙围着卫成起吃东西,边吵吵嚷嚷着说话。他要慢慢地让卫老二再也影响不到卫成。 吃过东西,西远起身领着毛豆角和虎子,起去查看下鸭、鹅的状况。旁边他刚才歇息的柳树下,西韦和卫成同几个小伙伴们正拿着黄泥搓成圆球做弹丸,这里都是黑土地,也没有河流,所以石子比较少,孩子们打弹弓用的弹丸都是找黄色的粘土做成泥球,晒干,村里冬天取暖用的火盆也是大人用黄粘土做的,还有建房子用的土坯,最好也有粘土,这样比较结实。也许这些粘土是可以烧成陶器或者瓷器呢,西远想,可惜他不会制陶制瓷的技术。 第16章 夏天 欲望文 第17章 麦收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17章 麦收 到了麦收的季节,家家都忙得热火朝天,人们把麦子割下来捆成捆,背到村头的场院里码成垛,或者家里院子宽敞平整的放到自家院子里。西远家的院子今年因为养了这么鸡鸭鹅没地方,就把三亩地的麦子放到了场院里,好在西远家就在村头,离着不远。怕有人偷麦子,麦子放在场院里的人家,男人们三个组成组,每天晚上轮流看守。白天的时候或者老人或者小孩子看着,壮劳力要下地割麦子。 西远没参与家里的麦收,他还得顾着那大群鸭子和鹅。不过现在他不整天在池塘边放了,有时候谁家的地麦子收完,少少总会有所遗漏,他就把鸭鹅赶到麦地里,让它们自己寻麦穗吃,吃了粮食就是好,短短十几天的麦收季,这些鸭鹅就长大了不少。 村里也有些小孩子,家里用不着他们干什么,就提个小篮子,到地里拾麦穗,不过前提都是人家已经收过的麦田。卫成和西韦就是这样,他们也不去别的地方,西远赶着鸭鹅去哪里,他俩就跟到哪里,提着小篮子在地里捡麦穗,捡的了,就提到哥哥跟前,目的是给哥哥看看,好夸奖他们两句。 场院里,西远娘正把割回来的麦子摊开晒着,这样比较容易摔打。什么时候家里要是能养得起牲口就好了,可以套上碾子把麦子脱粒,就不用人小捆小捆的弄了。 奶奶看家,家里百只鸡现在只剩下九十只,不过也够个人从早到晚的操心了,要给他们切青菜、青草,再拌上谷糠,还要及时饮水,还要防止跑丢或者进院里什么东西祸害。 忙完鸡,接着要给家里人做饭。中午奶奶做好饭了,卫成和西韦就会跑回来,两个人吃完饭,马上提着篮子去给哥哥和爷爷、父母送饭。 西远中午也不回家,把鹅鸭赶到池塘里,他自己歇在柳树下,拿摔过麦子的麦秸秆堆了个窝,倒在里边睡觉,这时候卫成和西韦负责看着鸭鹅,等哥哥睡了两刻钟左右起来,两个小家伙也躺到西远做的安乐窝里(西远取的名字)来觉。 正午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麦秸散发着股清新的味道,西远想到自己久远前的个梦想,那就是什么也不用想:不用想房子的问题,不用想成家的问题,不用想工作的问题……个人静静地躺着,像小懒猪似的在阳光下睡觉!如今竟然不经意的实现了!看着在阳光下睡得香甜的两个小家伙,西远眯了眯眼睛,他有些喜欢现在的这个世界了。 架起火来,西远把两个小家伙拾到的,有些青的,被收割的大人们甩出来的麦穗用火烤上,烤好了小把,用手搓,麦粒就下来了,西远将搓下的麦粒放到麦秸秆编的小篮子里,篮子底儿垫着向日葵叶子,然后接着烤下把。烤完麦粒,西远等火燃的差不了,在火里埋了几个土豆,等两个小家伙醒时,就可以直接吃烤麦粒、烧土豆了。 收割完地里的麦子,大人们就开始在场院里摔麦粒,这是个技术与力量结合的活,很累人。这边摔着,那边就把麦粒摊开晾晒在油布上,这时要盯紧天气,看要下雨了马上得把麦子收起来,不然淋上雨麦子容易发芽,那可就糟糕了。 大人们忙碌着,小孩子们就在旁边玩耍,在麦秸垛里钻过来钻过去,有的孩子能从麦秸垛的这头钻到那头,把大人好容易弄的麦秸垛打个洞,气的家里大人追着骂。 大人们也边干活边唠嗑,这是彼此交流信息和沟通感情的好时机,平时家家都忙着地里家里的活计,除了几个碎嘴子,没谁有这空儿扯闲篇。 麦收的时候,西明武帮老丈人家割完,就回来帮大哥家了。他是领着两个孩子回来的,媳妇没回来,大哥家地方小,住不开。 两个小子平时跟村里的孩子起玩,老太太不让他俩跟着西远,西远要放那么鸭鹅,还要看着卫成和西韦,再加上两个小的,老人怕西远照顾不过来。 “娘,今年家里怎么养了这么鸡鸭鹅?”西明武进院就被满院的家禽给震惊了! “小远让养的,说是到秋天卖钱。”老太太边给鸡切食边说。 “点也没糟践?”这可是不容易,西明武是知道光养几只和养这么大群的区别。 “也糟践了几只,把你爹给心疼的。”奶奶把谷糠给拌上,然后往食槽里撒食儿。有的大公鸡不怕人,跳起来到奶奶端着的食盆里叨吃的。 “去去去,”奶奶挥着手里的棍子赶着,她可舍不得真打。 “娘,这到秋不得卖二三两银子啊?”西明武内心盘算了下,这快赶上他累死累活做半年豆腐赚的了。 “那点钱小远能看得上眼儿嘛。听小远念叨着不定要怎么弄哪,还合计过些日子要和你爹去趟府城,要买什么东西了?你看我这脑袋,上回我问小远,小远告诉我了,我又给忘了!”奶奶拿拳头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那是要干啥啊,还上府城?”西明武也很好奇。 “小远说县城和镇上他看了,都没有,就要去府城买买看。家里能让他个孩子去嘛,不过家里养这些个活物也离不开人,就寻思着让你爹跟着。”老太太撒完鸡食关上栅栏门,带着西明武往屋里走。 西远今天吃过晚饭领着几个小的去场院里玩了,不然那两个二叔家的小家伙总想往院子里的鸡鸭鹅跟前凑,西远个是怕家禽们伤着两个小的,另外也怕他们把这些未来的“铜板”给惊着,干脆就把他们带出来玩了。 老西头也和大儿子大儿媳妇在场院里忙着摔麦子,老二刚刚回来,让他歇口气,所以就没让来。 “娘,你这鸡鸭鹅是咋养的?赶明我也养点行不?”西明武也动心了。 “咋不行,不过这事可不是我和你爹说的算,这都是小远的主意,你到时得问小远。”老太太和老头早都合计好了,他们老两口这辈子是没享着儿子的福,老大老实,他们老两口帮衬着,刚刚把日子过得不上不下,老二到是肯干脑筋也比大哥活络些,可是家里没赚钱的门路,就大舅哥会做豆腐,才不得已去了丈人家的村子生活。说起来谁家愿意儿子去岳家讨生活呢,尽管不是倒插门,但是心里也不得劲。老三不用说了,是个豪横的,别说没赚钱的本事,就是有,也不会带协着家里人起跟着过好日子。 可是享不着儿子的福还不能享享孙子的福嘛!想想从去年西远生病好了以后,家里的大事都是这个孩子说的算,件件的,愣是把家里的日子过好了,以前年忙到头,累的够呛,家里的进项少的可怜。可自从去年卖辣白菜的时候算起,家里的活计是比往年了,可累是累,但是日子有盼头。就卫成治病花的那些钱,要搁以前,家人省吃俭用辈子都还不清,可他家小远不仅没让家里负债,反而还有余钱。所以他跟老伴儿商量着,不管老三怎么胡搅蛮缠,都不能把赚钱的法子告诉他,他们俩还指着享大孙子的福哪,可不能寒了孩子的心。这也是老两口硬下心肠不告诉西明全的原因。不然儿子再不好也不能看他日子过不好不帮衬的。 不过,看西远这孩子,只要家里的人入了他的心,他就不会不管,像卫成,还没亲没故的孩子呢,他家小远都懒成啥样了,大冬天的歪在炕头都不带动的人,就因为成子,又是跑李大夫那买药,又是给熬药,做小吃食,又是忙着种青菜,忙着养鸡鸭鹅的。老太太都怀疑要是没有卫成的病需要大把的钱花着,他家小远能不能这么勤快的、整天整天的在野地里放鹅放鸭。 所以,他跟老头也和老大两口子叮嘱好了,不能错待了卫成,不然也会寒了小远的心。 “娘,那小远能答应不?”西明武跟西远接触的少,心里有些没底。 “我看哪,你也不用说,你不忙的时候就想着帮衬你大哥下,咱没钱还不能出把子力气?小远那孩子是个有心的,到时候看在眼里,你不用提他都能给你想到。”老太太说的很肯定,她大孙子的品行他还是了解的。 “瞧您说的,我不是原来就跟大哥关系处得挺好嘛,这不到麦收,赶紧帮完那边就回来帮大哥家。”西明武替自己辩白道。 “娘知道,所以才跟你说这些。你不像老三,平时油瓶子倒了都不帮你大哥扶下,有点儿好处紧着跟人抢,现在看你大哥家挣钱了又凑上来,我可舍不出那老脸去帮他说话。”这些家里的是是非非也不能跟外人讲,老太太也只能跟二儿子唠叨下了。 “我和他能样嘛,从小我就和大哥好,和老三合不拢。”西明武也不喜欢西明全。 “嗯,两个孩子你叮嘱着,和他小远哥近乎近乎,别像老三家的,都不让孩子和咱家孩子玩。” “还用叮嘱,这回来就跟在小远屁股后头,要不是您拦着说小远白天照顾不过来,都不带离开会儿的。”想起了自家的两个小子西明武嘿嘿的笑了起来。 “可不是嘛,他俩和小远还是真亲,等明年咱家要是真盖上新房子了,你就把他俩送回来,小远说明年有空儿了就教小韦和成子识字,你的两小子我也让小远给带着起教。”三个儿子七个孙子,老太太哪个都样心疼,心里都给盘算到了。 “真的?娘,到时您可给想着。”西明武简直是吃惊了。“还有,大哥家明年要盖新房?这个老房子不是还能住吗?” “小远念叨的,说家里现在的土坯房太小、太破了,明年要盖大砖房,房顶铺上瓦片。我现在算是品好了,只要小远打算干啥事就没有干不成的。”其实今年要不是卫成买药把钱都花了,家里挣的钱也够盖大瓦房了。钱是小远想法子挣的,家里人都没有怨言。小远这么琢磨着赚钱盖房子,也是想给家里个补偿吧,毕竟,大家子,不能光顾卫成个。 “真的,您说的是真的?这要是大哥家日子过好了,能带协下我,我就搬回来,让两个小的跟着他小远哥,也能学些本事。”西明武激动得直搓搓手,他也不愿意在丈人家讨生活,哪里有在自己爹娘眼前自在。 “你娘还能糊弄你?你就等着吧。”老太太听说二儿子要搬回来,脸上都乐开了花。 西明武的到来,给家里添了个重要劳动力,麦收的进度就比原来快了很。帮完大哥家,西明武又帮了老三家几天,没办法,他和老三毕竟还没撕破脸。这两口子个比个奸懒馋滑,别人家都收的差不了,他家还有片地没割回来。 第17章 麦收 欲望文 第18章 府城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18章 府城 麦收过后,家里的麦田重新起垄,家人忙了几天,在这三亩田里种上了大白菜和大萝卜。 时节已经过了立秋,奶奶和母亲又开始忙着晒菜。冬日新鲜菜几乎没有,这里人家几乎都要晒些干菜。立秋前不能晒,会生虫子,所以过了立秋,家家院子里都扯起麻绳,上边搭着切成条的茄子、角瓜,放在仓房顶上的叵箩里晒着切成丝的豆角,萝卜这时刚刚种到地里,要等到大秋之后才能晒萝卜干。 今年家里的菜园子,早茬菜开始卖后,西远又培育了茬菜苗,哪块地里的菜卖完,就在哪里继续种上各种蔬菜,因为蔬菜的生长期不同,所以园子里的菜种下的时间也不同,有正好应季节的也有稍微晚些的,因此,整个由春到夏家里的菜蔬就没断过,这眼瞅着夏天即将过去,秋天又要来了,有的人家园子里的菜要么长老了,要么已经过季快没了,因此晒菜干的时候就得好好衡量下晒少合适。西远家没有这个顾虑,园子里的晚菜长势正旺,晒少都没关系。 “娘,你说每年咱们怎么没想出来这法子,守着这么大个园子,天凉点,孩子想吃根嫩黄瓜都找不着。”西远娘感叹道。 “要不咋说我大孙儿出息哪,谁家孩子能有他脑袋瓜好使!”奶奶笑呵呵地说,反正现在她三句话有两句离不开他大孙子。 “谁不说哪,把老王三叔家给羡慕的,门要拿他们家柱子换。”前几天去王家送点蔬菜,提起西远,连柱子娘在内,都赞不绝口,他家柱子这夏天跟着西远脸都吃圆了,还懂事了不少。 “也不知道小远和他爷爷到哪儿了?”奶奶开始惦记大孙子了。 家里的菜种完,西远就和爷爷出发去府城了。本来西明文和西明武兄弟俩要陪着西远去,但老爷子不放心,最后还是自己和大孙子起去。 “我算是看出来了,咱家所有人加起来也没有他大孙子在我爹心里重要啊!”西明武开玩笑道。现在家家菜园子里都有菜,豆腐卖不了少,所以他也不着急回去,留下来帮大哥照顾下家里。西远不在家,那些鸭鹅就得个大人放,还有地里的庄稼要时常照应下,另外他也想跟着看看大哥家是怎么养的这些家禽,他即使不养这么,少养点也是个进项。 “也不看看我们小远可人疼,谁家有这样好的孩儿都得宝贝着!”奶奶用手里的针线板子捶了西明武下。 “是,是,你大孙儿哪都好!”西明武咧了下嘴笑道。 “我啊,就等着享我大孙儿的福哪!” 正被谈论的对象西远现在累得跟狗似的走在路上。本来西远想走到县城雇个车去府城,可是到县城问,赶车的竟然要了四百文钱,爷爷说什么也不肯坐车了,西远也怕钱不够,毕竟如果在府城买到他想买的东西,他和爷爷就定得雇车了。可是走着去也太艰巨了!早知道他家到府城可是三百里啊三百里! 爷俩天走大约五十里,包袱里装着奶奶给预备的干粮,饿了拿出来吃,看天要晚了,就找个村子歇下,庄户人家都淳朴,也没有人同他们要留宿钱。 “唉!咋还不到呢!”西远无语望天!认真走起来,他连爷爷都赶不上,老爷子由于直劳动,体力还是不错的。爷爷直将就着西远,放慢脚步,边走边歇。 三百里路,两个人走了八天,中途在个农家西远说什么也不肯走,强烈要求休息天,爷爷笑着同意了。这家的主人也厚道,家里做好了饭菜就请爷俩上桌,西远也不客气,吃了个肚圆,他实在是吃不下带的干粮了。临离开时,爷爷给主人家留了十文钱,放在炕头,当面给人家不会要。 歇了天,西远缓过来乏,剩下的两天速度快了些,在第八天傍晚时分终于到了府城。 滨江城因为在曲江之滨而得名,是北地最大的城市。进入城里,西远顿时觉得其中的繁华不是彦绥县城可比的。城中商铺林立,人烟阜盛,街道也非常宽广。好在西远有前世的眼界,没有被吓得无错,像爷爷似的不知迈哪条腿好。 天已近晚,西远领着爷爷打听着找了家小客栈。客栈的老板很热情,带爷俩到了房间,里边已经有几个汉子在,有的洗脚,有的吃东西,有的躺在炕上闭着眼睛,不知道睡着没有。 按西远的意思是想要个独立房间,可爷爷嫌贵,西远怕老爷子心疼钱再半夜睡不着觉,就没吭声。屋里炕上铺着草席,放着很薄的被子,被子上边汗渍斑斑,屋里充斥着股臭脚丫子的味道。 西远真想转身就走,可是往哪去啊!西远和老板要来洗脚水,和爷爷起泡了下,又吃了点东西就睡下了。西远睡的炕稍,把头紧挨着墙,旁边是爷爷,家里带来的银子被奶奶缝进了西远贴身的小褂子里,西远不得不防着别人起坏心。 本来以为会夜无眠,没想到刚躺下没久西远就睡着了。 定是走这几天路把孩子累得,爷爷给西远掖了掖被子,让大孙子好好睡觉吧,他得警醒些,别让人顺手把银子摸走。 第二天早起来,西远精神抖擞,同爷爷从客栈出来,在家早点摊喝了碗豆浆,吃了两个窝头,临走又买了八个窝头,这些就是爷俩的中饭和晚饭了。 西远临出客栈前,和老板打听了滨江城的集市都怎么走,他们现在处于城西,是穷人集中的地方,出客栈往前走两个街口再往左转,走大约两刻钟就到了。东城也有集市,不过是富人区,里面卖的东西比西城的要好,样数也,相应的价钱也贵。另外因为曲江从城南流过,在曲江码头那里也有个大集市,经常有些南来北往的船只停泊在那里,船上有商人会卖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西远不着急,他打算几个集市都去看看,最好能把他想到的东西买齐全。西远养了那么鸡鸭鹅,打算秋收以后开始做烤鸭、烤鹅和烧鸡。还有那些鸡鸭鹅的脖子西远打算做成麻辣的,类似前世的绝味鸭脖,鸡爪、鸭掌和鹅掌就做成泡椒的好了。有这样的目标,但是并不定都能实现,关键是做这些东西的调味料能不能买到。 西远在万德镇和彦绥县城都仔细找了,只有花椒、姜、八角等常见的,像小茴香、桂皮、香菇等却没有,另外陈皮、白芷这些得去药材铺才能买到。去掉可以在附近买到的,西远在纸上列了长串,他要在府城尽量都买到。 和爷爷逛了三天,别的都买全了,只剩下小茴香和香菇、麻椒没有,西远打算去码头那碰碰运气。 大早爷俩吃完饭就出发了,走了大约个时辰方到了地方。此时刚过辰时,清晨的阳光撒在江面上,映的江水波光粼粼。岸边摆着许鱼娄,里边的鱼活蹦乱跳,鱼家在旁边叫卖。又往前走了段,才看见码头处的集市。 进了集市,西远各家杂货铺挨家看挨家打听,终于在家南货店买到了这三样东西。另外西远还在这家看到了朝天椒,本来做泡椒的辣椒西远打算用本地的尖椒代替,如今发现了朝天椒西远就不想将就了,而且,西远记得前世朝天椒北方也可以种植,明年他完全可以试试自家种些。 东西买好,西远才有心情好好逛逛。靠着江,各种水产样数又又便宜,可惜带不回去。西远买了些小鱼干给卫成和西韦,家里那边不靠山也不靠水,吃次鱼不容易,家里人也舍不得花钱买,西韦和卫成长这么大都没吃过。小鱼干买回去无论蒸还是炒都很好吃,还可以拿着当零嘴,所以西远买了点。 看天还早,爷俩沿着江边慢慢溜达。这时,西远看见不远的条船上,摆着东西在卖,走近细瞧,竟然是海货。问了下价格,并不高,船头的伙计还愁哪,本来以为运些海物来北方贩卖,可是这里的人并不喜欢,问津的很少,所以价格降再降。其实是这里地处北地,南方的海物卖的比较少,所以海产品的做法不纯正,也就是会做的人比较少,所以本地人嫌弃有海腥味,不大花钱买。 西远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最后买了些海米、捆海带、还有些干贝。主要是他和爷爷兜里剩下的钱不了,回去还要雇车,得把车钱预留出来。 爷俩把钱花完,天已过午,就背着东西往城里走,他们先时买的都放到客栈老板那里了。 “您爷俩坐车不?”后面架马车经过爷俩身边,车把式搭话道。 “不坐,这儿离城也不远,我们溜达着走会就到了。”爷爷拒绝道。 “听您这口音是彦绥那边的人吧?”车把式也很逗,让马放慢了脚步,他和爷俩有句没句的唠嗑。 “对,老家就是彦绥那边的。”爷爷说了个和洛话,他可得留点心眼,防着别人套话。 “我也是彦绥的。”原来,赶车的家在离彦绥县城三里远的李家村,他是拉了趟活儿到曲江码头,如今正在考虑往回转。正愁回去得空车跑没拉着主雇哪。 “我们要坐你的车得少钱?”西远趁机问到。 “咱们那里来滨江城的少,所以雇车来这都得给往返的车钱,我这属于顺路拉您爷俩回去,就不要了,您给百五十文就行。”好容易不用空车回去了,车把式也没敢要。 “行。”西远假装考虑半天,最后才同意。本来以为得花四百文去雇车呢,如今捡个大便宜! “那就说好了,明天早上起走,您爷俩也别走着了,咱坐车进城吧,放心,这两步路不会跟你们要钱。” 西远听说不要钱,蹭的跳上马车,爷爷也坐了上来,拿出烟口袋,和车把式两个边搭话边抽着烟。 第18章 府城 欲望文 第19章 迎接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19章 迎接 第二天天还没亮西远和爷爷就开始起来收拾东西,天边刚露出鱼肚白两个人就出了客栈,来到和车把式约好的路口等着,爷俩都有些想家了。 西远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归心似箭,昨天晚上他就翻来覆去地想,想奶奶、想父母,想他们这会子在家里都在干啥;最想的还是家里的两个小家伙,是不是不肯进屋,在院门前往西遥望,盼着哥哥和爷爷回来;这几天自己没在家,没人给他们弄零嘴吃,会不会都瘦了;有没有小孩子欺负卫成……西远觉得自己越想越离谱,越想越惦记,连着翻了两个身,恨不得天立马亮了才好。这时爷爷用大手拍了拍西远的背,爷爷也没睡着,他也在心里合计着家里的人和事,看大孙子翻来覆去的,就安抚了西远下,西远这才老实了,让自己数绵羊,慢慢地睡着了。 细想来,自己到这里已经有年了,从开始的无措,到后来的安心下来,再到慢慢的喜欢这里,再到现在对家里的开始牵肠挂肚,也就仅仅用了年的时间。年的时间足可以改变许东西,西远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慢慢融入家里的,总之他已经不再把自己当成个看客,而是切切实实的把自己当成这个家庭的份子了。马车路向东,初秋天空非常高远,瓦蓝瓦蓝的,刚刚冒出头的朝阳升起在远处的树梢,迎着秋日凉爽的凉风,西远边看着大路周围的景色,边心里想着…… 坐着马车速度就快了,三个人只用了两天半就到了彦绥县城。路上,爷爷和赶车的老赵没事儿就拉闲磕,两个人已经聊得很熟了,于是在第三天上午到达彦绥后,爷爷和赶车的打商量,希望能把他们送到莲花村的家里,这么东西爷俩真的拿不了。这也是头天晚上爷爷和西远爷俩商量好的。本来对赶车的还有些防备,现在到了彦绥,两个人胆气也壮了起来,敢把自家的底细交出来了。因为毕竟还有三十五里路,也不能叫人家白送趟,所以爷爷做主,给车把式三十文钱,西远当然不会反对,老赵没犹豫就答应了。天还早着哩,他也想能赚点是点。 三十五里路,马车个时辰就到了,刚转过弯儿,到了离村子四里路西远常常放鹅放鸭子的池塘那儿,远远的,西远就瞧见柳树下个大人领着两个小的正向这边望着,“成子,小韦,”西远大声的喊道。 “汪,汪”在水塘边的毛豆角支楞起耳朵向车跑来,后边虎子楞了会,看出是西远和爷爷,也边叫着边跟在毛豆角身后。毛豆角和虎子现在已经是半大的狗了,毛豆角现在比较有狼狗的范儿,轻易不出声,出声必有事儿;虎子就不管那些了,不管什么事情都用字经来回答。 这时,柳树下的两个小身影也箭般向马车奔了过来,后边西明文也大步往这边走。 “哥哥,哥哥,” “哥,哥,” 两个小家伙边跑边大声叫着。 “慢点,别摔着。”西远也着急的跳下车来。车把式忙把马车停下,爷爷也按耐不住的从马车上下来,乐呵呵地瞧着两个小家伙。 “爷爷,哥哥!” “爷爷,哥!” 跑到了近前,两个孩子小炮弹般撞到了西远怀里,把西远撞的趔趄,爷爷忙从后边扶住。两个孩子都抱着哥哥不撒手,傻呵呵地乐。 “小远不说十天就能回来嘛,他俩从第十天头上就这儿往路上瞅,瞅天,咋让回家都不干。”西明文也赶了过来,对西远和爷爷说。 “这俩小傻瓜。”西远笑着揪了两下小家伙们的耳朵,西韦和卫成也不恼,脸蛋红扑扑的望着哥哥。 “路上还顺利吧?”西明文问,他虽然不善言辞,但这几天也直惦记着出门在外的老爹和大儿子。 “挺好,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爷爷没细说,“等回家了再唠。”帮着西远把两个小家伙抱上了马车,两个孩子都没坐过,很稀奇的在马车上摸来摸去,其实就是个平板车,上边除了西远买的东西,啥都没有。 “嗯,行,爹你和小远先回去,我把鹅鸭赶上来,也马上回去。”西明文也着急,如今人回来了,不用忧心安危,不过他方面想父亲和儿子,方面惦记着小远说的事情怎么样了。 爷爷和西远又坐上马车,马车“得得得”向村里行去。车上西韦和卫成乖乖地坐在哥哥的身旁,随着马车小身子颠颠的,脸上满是惊奇的神情。 “回来啦?”路上遇到村里人,有人热情地打招呼,同在村里住着,都认识,而且离开家这么天,也不可能瞒住所有人。不过家里奶奶他们也没全和村里人说实话,只是说去串亲戚,顺便到彦绥县城买点东西。村里人有的辈子彦绥城都没去过,不用说去府城了,西远不想招来不必要的议论,临走前家人就合计好了,对好了话头。 “回来了,有空去家里坐坐。”爷爷笑着回答。 “哎,好。”因为马车跑的快,会儿就把走着的村民拉下了。好在西远家就在村子的把头,现在又是中午,秋收还没开始,路上的人也没几个。 到了院门前,奶奶和母亲还有二叔、二叔家的两个小家伙都等在那里。“我算算日子也差不了。”奶奶又开始用袖口抹眼角。 “奶,我回来了。”西远跳下马车,把抱住奶奶。 “哎,哎!我大孙儿可回来了,这几天把奶奶想的呦!”奶奶搂着西远不撒手。 “你奶奶惦记的晚上都睡不着觉,白天干活总出错,那天光给鸡喂食了,忘了给鸡饮水,自己还奇怪哪,这鸡也没饿着啊,怎么门在栅栏里叫唤!”西明武在旁边笑着补充。 “嗯,还是我给想起来的那!”西明武的大儿子西阳大声证明。西明武两个儿子,大的叫西阳,小的叫西勇。两个孩子都虎头虎脑的,跟西远也亲近,西远很喜欢他俩。西阳嘴里说着话,眼睛看着马车,望着西韦和卫成的神情满是羡慕,小的西勇也是同样。 “那,我奶,必须的。”西远咧着嘴笑说道。边把西阳和西勇也抱上了马车。家人边说着话边往下搬东西,四个小家伙稀罕马车稀罕的不行,西远也没叫他们下来,直到车上的东西都搬完了,才把恋恋不舍的毛头们抱下车。 “赵啊,进屋吃口东西再走吧?”爷爷对车把式说。车把式姓赵,告诉西远爷俩他每天就在彦绥城西的车马行那里等着拉活,以后用车去那里找他就行。起走了两三天,也少处出了点感情,村里人都朴实没那么花花肠子,只要彼此看着顺眼就热络起来。 “不了,我这还得赶着回家哪,也出来好几天了,家里也惦记着。”老赵边拿着碗喝奶奶给端来的水,边回答爷爷。 “那别留小赵了,别让家里惦着。”奶奶边说边进屋里,拿了两个玉米面做的菜团子塞到老赵手中,“拿着,大晌午的垫垫,刚做的白菜馅的。” “哎,好。”老赵看这家人实诚,也没推辞。 结完车钱,老赵赶着马车离开了西远家。西远家人回到屋子中,西明武也赶着鹅和鸭回来了。院子里鸡鸭鹅叫着,毛豆角和虎子摇着尾巴跑来跑去,屋子里奶奶早把饭菜摆上了炕桌,西远和爷爷边吃饭边给家里人讲着这次去府城的经历,四个小家伙也挤在炕桌旁边,吃着哥哥从府城给带回来的好吃的。左手小鱼干,右手点心,不搭配的两样东西他们也能吃的津津有味。 “爹,还是咱家好,我往大哥家屋里坐,听着你们聊天和院里的鸡鸭鹅叫,就觉得日子特别有盼头。”老爷子和西明武坐在堂屋门口唠嗑,西远昨天没睡好现在在东屋里补觉,老爷子错过了晌午头就不想睡了,白天睡了晚上该睡不着了。 “这还不得亏小远。以前你大哥家啥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先和你大舅哥做着豆腐,我听着小远合计,要是家里今年赚了钱,好像也能拉吧你们把,到时候你们就搬回来。”老爷子哪还有不明白二儿子的心思,他嘴里不说,心里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去别人眼么前。 “爹,真的?小远咋说的?”西明武很兴奋。 “小远没细说,还是我替你想着,特意跟小远提了下,小远的意思今年只能顾着家里这边,还顾不上你那,等明年的时候差不,你就再等年,爹这是跟你透个话,你也先别跟谁说,连你家的媳妇也别说,别给小远添事儿。”老爷子嘱咐到。 “我知道了,这样我心里就踏实下来了。爹,你说小远那来钱道儿真的能行?”西明武心中还是有些疑问。 “咋不行,小远想办的事都是事先琢磨好的,可不是头脑发热才干的。”老爷子喝了口水,这些天在外面真的很辛苦。 “你不知道咱家小远啊,那么丁点孩子,到了府城愣是不怵头,跟谁都敢说话,还敢跟人家讲价钱,点都不吃亏,以后啊,指正错不了。”爷爷想想西远在府城的表现,赞叹道。 “这孩子,可真是,你说说大哥和大嫂都不是这样的,怎么小远就这么能干!”听了老爷子细讲西远在府城的言行,西明武也满是惊奇。 “别说你大哥了,就是你们个三个合到起,估计也赶不上小远。”老爷子又跟老太太样开始夸奖大孙子了。 “是,是,你大孙子就是个凤凰蛋,没不好的地儿。”西明武笑着说。 “你还别不信,你瞅着。”老爷子在门槛上磕了磕烟袋锅。 院子里,奶奶和西远爹娘正在喂鸡鸭鹅,本来鸭鹅应该到傍晚才赶回来,那样就不用再喂了,可西明文实在挺不到那时候,就提前回来了,所以要切些菜拌些谷糠来喂。四个小家伙脑袋对着脑袋在窗台下团黄泥球,现在西远回来了,他们不想离开哥哥,可是哥哥在睡觉,就只好在院子里玩,等哥哥睡醒。 这等就直等到日落西山,奶奶都把饭做好了,西远才醒。中间四个小家伙会儿进屋瞅瞅哥哥醒没醒会儿进屋瞅瞅,西远睡的沉,点也没发觉。醒来的时候睁眼,四个小脑袋瓜正趴在炕沿上看着他呢,不过几个孩子都很懂事,知道哥哥累坏了要休息,都没出声。 西远见小家伙们的样子,心里都软了。也不懒了,起来大显身手,做了四个菜:炝拌海带丝、虾米干贝粉丝煲、蒸小鱼干,还用昨天西明武采的蘑菇炒了个孜然蘑菇,孜然也就是西远从府城费了大力气买回来的小茴香。大人们不用说了,四个小家伙吃的头都不抬,哥哥回来太好了,这些天他们只能吃些西明文给烤的土豆和玉米,简直和哥哥弄的没法比。 因此,第二天西明武想走的时候,他家的两个小萝卜头抱着院门不撒手。在奶奶家这么好,他们才不想回姥姥家呢。最后还是西远发话,把两个小家伙留下了,不过事先说明,晚上他俩得跟着大伯大娘住西屋,两个小家伙只要能留下,哪有不答应的,高兴的直蹦高。西明武无奈的摇着头,个人回家了,他已经出来太久,不能不回去,要是可以,他也不想走啊! 第19章 迎接 欲望文 第20章 鱼干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20章 鱼干 去府城走了趟,把西远累了够呛,回来的几天,他每天只是陪着四个小萝卜头玩会儿,再给他们做点好吃的,然后就蒙头倒在炕头睡大觉,睡得昏天黑地。 看西远这个样子,可把奶奶给心疼坏了,看都把他大孙儿累成啥样子了,奶奶边没事偷偷用袖口抹眼角,边开始唠叨爷爷,把爷爷气的直敲烟袋锅。 本来爷爷也挺心疼大孙子的,可是奶奶每次抹完眼角就开始数落他,说你这死老头子,陪着孩子去趟府城,瞧把孩子累的,准是你不精心,没照料好孩儿;或者,准是你个老头子抠门,舍不得花钱,不让孩子坐车,硬走着去府城;准是你个老头子舍不得那几个钱儿,让孩儿没吃好,没住好,看他大孙儿瘦成啥拉……总之,各种理由,各种不是,各种栽赃陷害,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唠叨不出来的。 爷爷现在没事都不敢照奶奶的面,白天拿着个锯,去野地里找干枯的树木出气,把锯子锯木头的声音弄的震天响。小远说了,今年冬天得费柴禾,最好准备些木柴,从春到夏,他没事就和大儿子积攒木头了。 白天爷爷能躲出去,晚上回来奶奶接着唠叨,说,你个老头子真是没长心,大孙子累的都起不来炕了,你还有心去野地里闲溜达……爷爷吧嗒着旱烟也不敢吭声,关键是他这边句话没说完奶奶那边就有无数句话在那等着,爷爷也是个倔老头,生气,大晚上的拿着爬犁跑野地里把白天锯的木头拉了回来。 两个老人这闹,原本想偷偷懒的西远也不敢再赖在炕头了,忙从炕上爬起来,下了地,在奶奶跟前蹦了几个高,趴在奶奶耳朵边说悄悄话,告诉奶奶他没事儿了,就是想睡个懒觉,又跟奶奶撒了会娇,把奶奶哄得眉开眼笑的,才跑到院子里帮爷爷把木头段子码好,又跟爷爷嘿嘿傻笑了会,把爷爷也哄的消了气,家人方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唠嗑。 第二天,西远乖乖的早起,吃过早饭,领着四个小毛头,牵着两只羊,领着两只狗,赶着群鸭,还有群鹅,行浩浩荡荡向四里路外的水塘进发,前后左右看看,西远无语望天,这是怎样个鸡飞狗跳的生活! 没过几天就到了中秋节,这里的中秋节都不特别重视,因为就要忙着秋收了,家家都没那个闲功夫,条件稍微好点的,做点好吃的,条件差的,平时该咋过,中秋还咋过,顶天晚上的菜里面放点油。 西远家因为有四个孩子,不忍心让孩子眼巴巴的盼着过节的希望落空,家里中秋节西远拍板宰了只大公鸡。 西远用鸡毛给另外两个小萝卜头每人做了个鸡毛毽子,西韦和卫成的那个也给修补加固了下。奶奶和母亲起去邻村打了五斤月饼,材料都是自己家拿去的,只要给个手工钱就好。大人们除了过节那天为了应应节气每人吃了半块月饼,剩下的月饼四个毛头平均分成四份,讲好每人几块,都存放在奶奶那里,自己吃少都记着,吃没了不许要别人的。小毛头都点头表示明白了,几个孩子倒也和睦,每次想吃的时候都起找奶奶要,所以月饼下去的速度是样的,没有大人担心的谁先吃没了琢磨别人月饼的事,这让家里大人很欣慰,觉得自己家孩子就是懂事。 过了中秋节就开始了秋收,原先碧绿的田野,如今已呈派金黄的颜色,地里的庄稼已经成熟,玉米穗上顶着红缨像个个红胡子的老头;谷穗也沉甸甸的,把谷子压弯了腰;高粱像哨兵样挺立着,顶上带着个红头盔……今年是个丰收年!望着这样的原野,不会有萧瑟之感,反而有种即将丰收的喜悦,忙活了年,仿佛就只为了这几天。庄稼人此时虽然劳累,但心里是舒畅的,谁对生活没有过美好的向往呢!谁不盼着日子越过越红火呢! 西远家的地不,原来种麦子的三亩田现在接茬种的是大白菜大萝卜,这些都比较好收,还有剩下的两亩田种的是玉米,玉米稍微要麻烦些,要先把玉米秸秆用镰刀割了放倒,接着把玉米棒子扒出来,然后装上袋子,用家里的爬犁拉回家,还有玉米秸秆也不能扔,得留着冬天烧柴用,也要捆捆的捆好拉回家。别的都好说,就是往回运这些东西比较费劲,没有牲口,全靠人力,像蚂蚁搬家样。 西远倒是没有怎么参与家里的地里劳动,他主要的还是看好养了大半年的鸡鸭鹅。现在地里的活计眼看着要弄完,天也越来越冷,等上了冻,鸭鹅就没地去找吃的了,得宰掉,不然这么谁家也喂养不起,所以西远的赚钱计划也要实施起来了,西远现在没事就在琢磨还有哪些准备工作没做好,哪些地方自己没想到需要补充。 在这期间,西明全两口子来了家里趟,还给爷爷奶奶拿来了两块月饼,话里话外的打听老爹和西远前几天去彦绥干啥去了,都买了啥东西回来。家里没人爱搭理他们,只有老太太耐心的听着,时不时的刺搭他们两句,两个人也装听不出来。末了他们也没打听出个子午寅卯,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悻悻的,感觉爹娘可不是般的偏心,老二离着远偏心就偏心了,年也见不着几回,跟着老大过还这么护着! 家里的孩子早被叮嘱过,卫成和西韦不用说,哥哥说过的话他们都记得真真的,哥哥不让跟别人说他们就定不会和别人讲。西阳和西勇两个压根就没告诉他们实话,两个孩子还小,也不懂老家的这些弯弯绕绕。 两口子看实在套不出话来,老太太精明着呐,别人说少她不想告诉都没用。西明全的媳妇又转弯抹角的提,说要过节了,家里也没钱买过节的东西,想给孩子们买块肉的钱都没有,馋的两个小的直哭。西明全也是两个儿子,大的叫虎头,小的叫狗蛋,大的已经七岁了,比西韦还大岁,小的四岁,比西韦小两岁。两个孩子平时西明全夫妇管着,不叫和大哥家的孩子玩,以前是看大哥家条件不好,怕孩子们起玩抢自己家孩子的好东西。因为不怎么接触,两个孩子和大哥家的两个都不亲近。有时候还会和村里的其他孩子欺负欺负西韦或者以前的西远。不过自从西远换了个内里之后,西韦和卫成都渐渐的成了村里孩子羡慕追捧的对象,村里小孩都想办法和两个孩子起玩,因为西远哥总会给他们做些稀奇的玩意,还有些好吃的,他们跟着玩了也能过过瘾。 西明文家的两个,本来因为大人的告诫很瞧不上大伯家的堂哥堂弟,如今想和人家起玩,却苦于无法接近。 西明全两口子绕了半天话头,最后才把意思说了,大哥家养了这么些鸡鸭鹅,要过节了能不能给他们两只,给孩子解解馋。奶奶听就恼了,指着两个人通数落,臭不要脸的,他大孙子累了春夏带半个秋天,他们两个大人点忙不帮竟然腆着脸来要现成的!老太太气的要拿烧火棍往夫妻两个身上招呼。 “娘,你这是干啥,你说说你,我大哥家的东西你捂得死死的,给我们点能咋地?”西明全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说。 “就是啊娘,您也不能光指着大哥家养老吧?”西明全的老婆也插嘴道。 “我指着谁养老不用你教我,反正是指不上你们就是了。我大孙子的东西谁也别想打主意,不然我和他拼老命!”奶奶生气地说。 “行,娘您就偏心吧,啥啥都偏向着大哥,现在连孙子也是大哥家的好。”西明全也很生气,同村的人跟他讲,前两天看见老爷子和西远雇着马车往回送东西,定值不少钱,看来他大哥家这年真的没少进钱。他来问问是啥,老太太连话风都不透,不用说叫他瞧瞧了,或者给他些了,当然最后的才是他的目的。 “孩子好的我当然向着,你也别拈那酸吃那醋,你那两小子年也不见来看看他爷爷奶奶,还怪我不向着。”这小孩子都学大人出事,所以西明全家的两个孩子和老头老太太也不亲近,平时看见了也就喊声爷爷奶奶而已,弄的老太太回来和老头直叹气。 “行,行,明天我就把他俩送来,您看看您,我大哥家的孩子您给照看着,我二哥家的孩子您也放在眼么前,就我们家的不待见!”西明全看实在无望,就气呼呼的领着媳妇走了,剩下老太太做在堂屋的门槛那,直倒气儿。 晚上西远回来听说了这事,很是哄了老太太会儿,奶奶年纪大了,他怕气出来个好歹。 第二天,西明全大早就把两个儿子送到大哥家,他早就瞅着不忿了,凭什么老太太给大哥、二哥家孩子都放跟前,就把他家的放边。他可是听说了,四个小毛头现在待遇好着呢,家里的虎头回去说,看见西韦他们几个拿着小鱼干吃。馋的自家两个个劲儿跟他两口子作,又哭又闹的。他今天临来的时候都叮嘱了,奶奶家就有小鱼干,想吃就管奶奶要。 西远连搭理这父子三人都没搭理,领着四个小的赶着鹅鸭先走了,气的西明全直瞪眼。虎子和狗蛋跟了两步,又想起了小鱼干,跑到奶奶跟前仰着脸向奶奶要。老太太气是气,不过同样是自己的孙子,也不想薄待了这两个小的,等西明全走了,领着两个孩子坐在堂屋里,拿了小碟西远蒸的小鱼干,还有西远买回来的小点心给他俩吃。怕两个孩子吃完还要,就再的跟他们讲明,家里只剩这些,吃完就没有了。两个孩子吃的时候,听了奶奶的话直点头,等吃完了又开始要,闹的奶奶个头两个大。 这时爷爷进了院子,两个孩子还是有些惧怕这个倔老头的,作闹的声音就小了下去,爷爷也不点破,把西远昨天从菜园子里割下来的甜杆儿拿了两根,坐在院子里给他俩扒着吃。 老太太在屋里直叹气,不是她抠门偏心,可是这些东西都是他大孙子给弄来的,他没有理由把孩子费心思弄来的东西给他不待见的人吃啊。 西远也理解老人的心思,直没吭声,有时候弄了什么好吃的就放到堂屋点,说是给奶奶留着吃,心里明镜似的进了谁的肚子,不过为了不叫老人为难故意装糊涂罢了。 好在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久,秋收以后,西明武就过来把自己家的两个小的领走了,他知道大哥家过后会很忙,不想给他们添乱,西阳和西勇不想走,他们还没和大哥、卫成、西韦亲香够那!可是这次看着抱大门也不管用了,而且西明武跟他们讲了,这次跟他乖乖走,等过完年就还让他们来,不然以后再也不叫来啦,那还了得,于是两个小毛头步三回头的跟着爹回自己家了。 临走前,西明武当着西明全的面,说孩子不能总放在娘这里,怕有的人说老太太偏心。西明全弄个脸通红,但是没吭声,他现在种着二哥的地呢,谁能惹谁不能惹他心里也不是没数,而且二哥可不是大哥那个老实头。 西明武把孩子领走了,西明全家的孩子就不总来了,偶尔来两次,老太太给点吃的叫吃饱也就走了,奶奶这才清净下来,不过前段时间被闹的上了点火,自己挺了两天,还是倒在了炕上,西远开始没留心,现在看老太太的样子,着急忙慌的把李大夫请来,李大夫给诊治了下,说是有心火,开了药,西远跟过去把药拿回来,家里的银钱现在根本就没剩下少,最近个月给卫成拿的药都是在李大夫那赊的,西远盼着农忙快些结束,他急着赚钱了! 第20章 鱼干 欲望文 第21章 合作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21章 合作 九月中旬的时候下了场小轻雪,白天的气温仍然在零度以上,那点小雪就像秋日早晨的场霜样,阳光晒渺无踪迹了。 地里的活计已经忙完,家里人空闲下来。爷爷和父亲已经把木柴准备足足的,大白菜、大萝卜,除了留够家里吃的,其余的已经像去年样用油布储存到地窖里,正房西边的仓房,已经被爷爷和父亲从中间隔开,搭上了烤鸭用的炉子,炉子是西远根据以前收集的老北京果木烤鸭砖砌挂炉的图片,画了给爷爷和父亲看,又跟两个人讲了烤鸭的制作方法,父子两个研究了大半年决定的结构做成的。炉子用土坯砌成的,土坯是西明文用黄粘土做的,这种土坯比现代的砖还要隔热。 整个炉身高有三米米,内炉高两米三,底下是长方的,上边搭成圆拱形,内炉下边铺上铁的炉箅子,燃烧的木头就放在炉箅子上,烧过的灰烬直接就落到下面灶膛里,这部分的结构比较像老家以前用的土暖气。内炉的上面拱形结构往上点,横着根很粗的铁棒,铁棒上面套着圆环,这是用来挂烤鸭的。烤鸭子的时候,把鸭子用铁钩从鸭脖子处勾起挂到圆环上就可以了。 这些铁做的东西,包括用来调整鸭子位置用的半边木棍半边铁皮的挑杆儿,都是西远讲解后,爷爷去镇上铁匠铺定制的。铁在这里还是比较金贵的,所以要价不低,爷爷因为和铁匠认识,相互比较信任,用家里卖粮食所得的银两付了半价钱,说好另半等到过年前定还上。如今,加上欠李大夫的药费,家里已经有好几两银子的外债了。 炉子搭成,烧上玉米秸秆慢慢烘干。西远这两天没事就开始实践了起来,他打算考两个成品送给祁掌柜品尝下,如果能够成功,就签好契约,接下来就可以行动了。 昨天西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烤好了个鸭子,结果有的地方糊了,而且吃着发干,不好吃。不过西远没有气馁,他在现代用家里的烤箱烤过,如今换成了土制烤炉,温度不大好把握而已,而且到了如今这步,他觉得自己也没有理由再退缩了。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压力越大动力也越大,昨天西明文就按照西远的要求宰好了两只鸭子,将鸭子用饴糖沸水浇烫后,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凉坯。 大早吃过饭爷爷和西远又来到了仓房,因为要用木柴烧火,爷爷不放心西远,怕火炉烫着他,所以自己来亲自操作。 爷爷架好木柴引着火,西远在旁边将凉好坯的鸭子用塞子□□堵住,然后将开水由鸭子的颈部刀口处倒入,这叫灌肠,既可以防止鸭子烤干又可以让鸭子的皮胀开不被烤软,烤出的鸭子皮很薄很脆,是烤鸭最好吃的部分。 然后用饴糖再打遍色,看炉温已经足够高了,用钩子把鸭子从脖颈处勾住,用挑杆挂入烤炉,烤制大约两刻钟左右,期间要用挑杆不断地挑换鸭子的位置,以使鸭子受热均匀,周身都能考到。等鸭子的表皮呈现枣红色的时候,就差不了。 将鸭子取出来,查看腔内的颜色,正好是浅白色的汤,证明今天烤的很成功。昨天就因为考的时间和火候没有掌握好,烤过火了。 西远用刀把鸭子的肉片下二块,自己扔到嘴里块,另块递给爷爷。老人家额头被炉火烤的都是汗,西远把爷爷往离炉子远的地方拽了拽,爷俩细细品尝今天的劳动成果。嗯,不错,皮层酥脆,外焦里嫩,不过没有果木的清香,爷爷和父亲弄的木头,有半是酸枣树、野梨树、野杏树等果木,现在是尝试做烤鸭,西远没舍得用,用的是曲柳树的木头,不过吃着也挺好吃的,西远美滋滋地想。 这时,西远听到外面有人在大声的嚷着什么,忙探身出去听,他家院门外有两个村里人在那里,正在说着什么,爷爷也跟了出来,问那两个人啥事。 “村里进来了条疯狗,大家正追着打哪,刚才看见进你家院子了,不过又跑出去了,赵老七他们正拿着锄头往西追哪。”个村民大声说道。 “你说啥?疯狗进过我家院子?”爷爷和西远同声问道。 “是啊,刚刚跑进去的,又跑走了。估计被追的狠了,有个地方就钻。”另个村民回答说。 他还没讲完话呢,西远和爷爷回头就往屋里跑,家里堂屋门没关,早晨奶奶去王三奶奶家有点事,两个小的因为西远不去放鹅和鸭,他俩也不去,所以就在院子里玩,西远刚才还听见两个人在院子里嘎嘎地笑呢,现在突然没动静了,不是被疯狗咬了吧,疯狗咬了下应该也有动静啊,不会被……西远和爷爷越想越害怕,脸都白了。 西远毕竟年纪小,腿脚灵便,很快的就进了屋,堂屋里没有两个小家伙的身影,西远推开东屋的门,炕上两个小毛头脑袋挨着脑袋躺在炕头上睡着了,连枕头也没枕,被子也没盖,可是现在谁还有心情责备他们!西远边颤着声告诉爷爷他俩在这屋呢,边用手上上下下摸着两个小家伙的身上,看看有没有地方有伤,这时爷爷也跑进了屋里,和西远样的反应,院外的两个村民看两个人的样子,也跟了进来。 “哥哥,爷爷,”卫成先被摸醒了,糯软着声音喊西远和爷爷。 “哥,爷爷,”卫成出声,西韦也跟着醒了。 “你俩啥时候睡的啊?”西远现在说话还有颤音呢。 “吃完甜杆就睡了啊。”卫成和西韦很好奇,哥哥和爷爷还有另外两个伯伯为啥那样看着他俩啊? “没事儿,没事儿。”爷爷毕竟年龄大,经历的,如今已经反应过来了,从时间上来判断两个孩子睡了有会儿了,应该没碰到疯狗。 “这可是真幸运,你家今天吃个喜儿吧,悬啊!”其中个村民说。 “是啊,这两孩子赶的点儿好,这是有福啊,连疯狗都没动他们。”他们都看见了,那条疯狗是进了敞开门的堂屋的。进里面溜达圈看没地方可躲又出去了?西远也不去深究了,内心只有庆幸的份。 “行,今天吃喜儿,你俩也别走了,起在家吃口吧。”爷爷拿来旱烟口袋招待这两人抽烟。 “不用,不用,我俩会还得接着去撵那个疯狗哪,要不把它打死,咬坏人就遭了。”两个人都这样说,边拿出烟袋锅装上旱烟点燃,边往外走。 “爷爷,我爹和娘他们没事吧?”西远爹西明文和他媳妇现在可是在大野地里放鸭和鹅呢。 “没事,咱家毛豆角和虎子不是跟去了嘛。”爷爷其实也有些担心,不过为了安慰大孙子没表现出来。 “哦,那应该没事。”西远想想毛豆角的战斗力,悬起来的心又放下了。 “村里来疯狗了,你们在家没事吧?”送走两个村民刚刚进屋,奶奶就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她本来今天去王三奶奶家找个鞋样子,西韦个头长了,脚丫子也跟着长,现在家里的鞋样子没有合适的,王三奶奶家柱子的脚大小和西韦差不,奶奶就去王三奶奶家借下。两个老太太正坐在屋里说话呢,就听外边有人嚷嚷,出来问,说是有疯狗,大家撵着往村西头去了,奶奶当时吓得都挪不动步了,她家西远和爷爷在仓房,西韦和卫成在院子里,个比个危险!王三奶奶在旁边宽慰着,可奶奶哪能放心得下,缓过来,马上往家里跑。 “还说哪,你说这两小子命大,正赶上那时候他俩跑屋里睡觉去了,悬乎!”爷爷到现在都觉得跟做梦似的。 “哎呦我这大孙儿可是真可人疼,平日里晌午头让睡个觉跟要他俩命样,今儿可这么巧。”奶奶又是后怕又是高兴,不断的抹着眼角。 “奶,瞧您高兴的!”西远急忙转移话题。 “可不是!我这眼泪窝子就是浅,有点啥事就想哭。”奶奶说着又呵呵笑了起来,这真是太幸运的件事了。 西明文夫妇在野地里倒是没事,疯狗也没往他们那边跑,关键是刚瞄着疯狗的影子,平时不爱出声的毛豆角就发出了“唔唔唔”的声音来警告,旁边虎子也“汪汪汪”地应和着,疯狗也是有智商的,不会自己硬往枪口上撞。后来村民们追了四五里才追上,几个男人合伙把疯狗打死了,然后就地挖了深坑埋上。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狂犬病,这里的人们对疯狗还是很忌讳的。 因为这件事,本来晚上想光吃个鸭子就行的西远,又加炒了两个菜,个醋溜白菜,个鸭血粉丝汤,本来昨天就想给两个小家伙做了,可是烤鸭没成功,西远懒得动,就没做。 西远娘烙了薄薄的春饼,把只烤鸭的肉片成薄片,就着早就做好的甜面酱和葱丝,用春饼卷,的确是好吃!这时候西远才想起,烤鸭出炉后还应该再刷下香油,这样能让烤鸭看起来诱人,不过还是算啦。 剩下的只,西远和爷爷放好,准备第二天去彦绥城拿给祁掌柜。 转天还是西远和爷爷去的彦绥城,家里的鸭鹅得放,西明文离不开。爷爷和西远搭伴儿好,两个人老少,速度正好彼此将就。 因为起得早,没到午时就到了彦绥城,两个人找到聚德楼的祁掌柜。祁掌柜现在比较春风得意,因为西远的好点子,聚德楼饭庄今年生意直不错,别家虽然也有仿辣白菜什么的,但没有方子,都做的没有他家好,老主顾还是觉得他家东西正宗。东家为此也特别看重他,给他提了工钱。东家正考虑开家聚德楼分店,如今正在选开店的地址,看东家的意思,有可能把饭庄开到离彦绥城百里的乌马城去。到时候会不会提拨他做两个饭庄的主管事呢?祁掌柜内心很期待! 看见开门进来的是西远,祁掌柜就开心了,他说怎么今天早晨出门,树上的喜鹊就叽叽喳喳叫个不挺那,原来是有好事啊。现在祁掌柜已自动把西远上升到财神派了。不过还真是如此,西远这次又是给他送新鲜物来了。 品尝完西远拿来的鸭子,祁掌柜眼睛都眯成了条缝。不过听西远说的价格,马上苦了脸,小哥儿,斤鸭子也就十到十五文钱,你这做好的烤鸭斤就要百文,合着吃只你的鸭子就得半吊钱啊。 不管祁掌柜怎么打商量,西远都不肯再降价,烤鸭技术在这里还没有,他相信凭他的手艺烤出来的鸭子拿到滨江城去卖,两银子只都能卖出去,何况半吊钱呢,不过,彦绥城毕竟还小,西远就没要那么高的价,半吊钱已经是最低的了。 这件事祁掌柜做不了主,要去请示下东家,西远和爷爷也不急,来的时候就跟家里说好了,今天可能会在彦绥城住下,不回去,所以爷俩心平气和地在祁掌柜这里喝着茶水,吃着瓜子花生。过了有个时辰,祁掌柜回来了,后面跟着个年轻人,看着二十岁上下,个头很高,双眼炯炯有神,看着你,仿佛能看到你的心里去,想什么他都能猜到。 “这是我们东家,姓孙。”祁掌柜介绍道。 “原来是孙东家。”西远起身行了个礼。 “不用客气,在下孙叶。坐,坐。”孙掌柜还了个礼,和西远起坐了下来,祁掌柜陪坐在旁。 “你们做的烤鸭我刚才尝了,的确好吃,不过,小哥儿,价钱上是否通融下?”孙东家也没拐弯抹角的,直接就进入了正题。他见的人,看西远就不是个好糊弄的,而且,以前祁掌柜和西远打交道的经历他也知道,明白西远别看是个孩子,可是比较有见识,主意也正。 “不能再降了,孙东家,您既然尝了,也该知道我这烤鸭的确值这个钱,鸭子是不贵,可咱这手艺是祖传的,咱卖的是这个。”西远也直接表明态度,和聪明人不用说那些没用的。 “说起来手艺,去年我们买了你们的辣白菜方子,不知道这个烤鸭的方子,你们想不想卖?”孙东家问道,他吃那烤鸭,就知道这要比什么辣白菜赚钱,要是自家饭庄能有此方子,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所以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和祁掌柜赶紧来聚德楼,就是想把烤鸭方子买下来,出点钱都无所谓。 “方子不能卖,辣白菜同这个不能比。不过我可以承诺,以后只要聚德楼想卖烤鸭,我们可以优先给您这供货。”西远也不傻,这可是笔发财的路子,他以后还想自己开个烤鸭店呢,怎么会把方子卖出去。 “我出五百两怎么样?”孙东家看西远不动心,下子就把钱提到了五百两,本来只想给二百两的,现在他就想用钱把西远砸动心喽。旁边祁掌柜和爷爷听五百两这个数,嘴里直抽气——这么,那可是五百两啊! “千两我也不会卖的,不过我们可以考虑另外种合作方式。”西远本来是不打算卖方子的,不过想想自己现在也没本钱开店,等到自己开店了,聚得楼烤鸭的牌子早打出去了。西远灵机动,想到了另外种合作方式,那就是入股合作式。 最后双方商定,西远以烤鸭的技术入股,卖烤鸭的钱和聚德楼三七分。爷爷听说西远不拿那五百两银子,反而要入什么股,在旁边急的直拽自己的胡子,这孩子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啊,是不是被什么迷了心窍了? 西远没时间跟爷爷解释,和孙东家两个人立了契约,找中人做了证,孙叶又带着西远爷俩到主管集市的市丞处在契约上盖好衙门的官印,合作事项就算商定了。不过西远提出,他家的近百只鹅,百只鸭,聚德楼得给买了,不过鸭掌、鹅掌、鸭翅膀尖、鹅翅膀尖还有以后他用家里的鸡做的东西,要拿到聚德楼来寄卖,聚德楼可以给他个小柜台,他雇个伙计在这里卖,孙东家点儿没犹豫的答应了,他正愁去哪里陶登鸭鹅呢。 这也算宾主尽欢,孙东家爽快地留爷俩住下,明天他亲自带着伙计去跟西远学习烤鸭技术,并把第批做好的烤鸭带回来。因为着急卖,所以前几次还得在西远家做好了拿到聚德楼来卖,西远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晚上孙东家请今天帮忙办事的市丞还有中人吃饭,把西远爷俩也叫着了,不过爷爷说市丞是官老爷,他和官老爷坐起吃饭不合规矩,说什么也不肯去,西远只好只好个人去了。席间,西远看到孙叶同市丞熟悉的样子,心中动了动。 因为受不得孙东家的怂恿,西远喝了两口酒,喝完小脸红扑扑的。睡觉的时候看着爷爷个劲儿的乐,爷爷叹了口气,本来想问问西远这事是不是他们吃亏了,可看大孙子那样儿,还是别问了。 “爷爷,您收好。”西远把契约拿出来交给爷爷,他即使喝醉了,也知道这个东西很宝贵,放到爷爷那里才保险。 “唉,五百两银子不要,要这么张纸。”爷爷尽管不赞成,但是也谨慎地把契约叠好,放到贴身夹衣里面的口袋里。 “爷爷,您别担心,这比五百两银子值钱了,而且咱们不作烤鸭,还可以做别的,家里不是还有百只小鸡吗?不对死了几只,还宰了只,那还剩下……”西远怎么算也算不明白家里还有少只鸡了。 爷爷无奈地把西远挪到炕头褥子上,给大孙子盖好被。但愿小远不是被那个鬼精鬼精的孙东家给骗了吧!张纸写几个字就能值五百两,他才不信哪! 第21章 合作 欲望文 第22章 买驴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22章 买驴 第二天,西远和爷爷坐着孙掌柜的马车回村里。爷爷看昨晚就没睡好,西远内心有点愧疚,他怎么就喝醉了没跟爷爷好好解释解释这入股合作是怎么回事呢。 孙掌柜坐在马车中却很高兴,昨天又合计了下,觉着烤鸭这东西肯定能好卖,到时候他把分店不但要开到乌马城,还要开到滨江城去。所以今天上车他就很有兴致地和西远聊天,不过西远不愿意搭理他,他昨天喝醉了,头现在还疼呢,这里的酒可是真要命! 马车跑的快,个时辰就到了莲花村,毫不意外的,两个小身影正在村口柳树下向路上张望呢,西远叫了声,让马车停下,他下车把两个小家伙抱上来,只剩下几步路,他也想让两个小家伙过过瘾,孙东家的马车可不像他们先时坐的老赵的平板车,人家的是豪华型带车厢的。 西远到家,家里就开始了鸡飞狗跳,首先逮了五只鸭子宰了,西远给孙东家和他带来的厨房大师傅指点怎么宰杀,怎么烫毛怎么褪毛、清洗,怎么在鸭翅下开小口,取出内脏……当然,西远只会理论上的,实际操作的是西明文,爷爷在半路上下车,把大儿子替换回来,并听西远的嘱咐让他赶回来五只鸭子。 孙东家和大师傅认真的听着,并拿笔记录下来。接下来要凉坯,今天做不了,西远就领着两个人去看挂炉,并和西明文起解说挂炉的要求和做法,注意事项是西远讲的,具体做法是西明文介绍的。 弄完这些,孙东家看天也不早了,就和西远家告辞,他今天不回彦绥县城,打算去万德镇找客栈住下。 西远也没留他们,他还急着安慰家里大人哪。连父母爷爷奶奶在内,都不明白西远明明说好的要做烤鸭,怎么出去了趟,点钱没拿回来,反而把做的法子告诉别人了哪?西远陪着孙东家,其他人急的在院里直转磨磨儿(转圈的意思)。 等孙掌柜几个人走远了,西远才把家里人都叫到屋里,详细的跟他们说了事情的原委,细细讲了这样合作是怎么分红的。 “那能行啊?他到时候不会赖账吧?”奶奶担忧的不是没有道理,有少人起合伙做小买卖,不都后来因为分钱的问题闹的不可开交。 “不会,咱在纸上都写明白了,到时他要不守信用,咱们就可以去衙门告他去。他那么大酒楼呢,不会赖咱这点钱。”西远安慰道。 “那咱们家的烤鸭不做了?”西远娘问,本来家人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场呢,谁知道西远这孩子给大家来了个晴天霹雳。 “咱们做别的,不是还有鸡吗?我们用鸡做别的,不过这几天孙掌柜他们在这不能做,等他们走了咱在开始。”西远安抚失望的家人,没办法,他们还是理解不了西远说的话。 “行啊,烤鸭的事就别想了,咱们再寻思干点别的。”奶奶不想大孙子为难,给西远解围到。 “……”好吧,西远敲敲额头,等祁掌柜那边卖了烤鸭拿到分红,家里人的顾虑自然就会打消,他现在怎么解释都没用。不过……明天孙叶来了,给他做个鸭血粉丝汤,然后卖点菜谱钱?嗯,不错! 连着几天,西远都忙着教孙叶他们烤鸭的制作方法,期间用鸭血粉丝敲了孙叶十两银子,西远说了——这是充分利用鸭子身上的每处地方,不然这么鸭子,鸭血怎么消化是个问题,他把鸭血粉丝汤的做法告诉孙东家,属于天上又掉下了个馅饼,哐当砸孙东家脑袋上了。 孙东家乐呵呵听西远磨牙,吃鸭血粉丝吃的鼻尖直冒汗,他实在想象不出西远这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想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于是很爽快的付了十两银子。奶奶和爷爷看,大孙子还没被孙东家给忽悠迷糊了,怎么说也见着钱了呀,个那什么用鸭血粉丝做的汤就要了人家十两银子,他们大孙子是不是太不厚道了?话说,老爷子老太太,你们到底是哪边的啊? 孙叶行几个人在西远家整整学了六天,临走的前天,孙叶派伙计回去赶来两架马车,车上放着笼子,所有的鸭和鹅次性运走,不然天冷了,西远家就要喂这些鸭鹅们粮食,家里还有那么些鸡呢,到时候把粮食祸害没了,人的口粮就不够了,所以西远开始就跟孙东家讲好,鸭鹅冬天怎么喂养他自己想办法。 鸭肉鹅肉也就十文左右斤,因为西远家卖的是活鸭活鹅,加上西远事先说好,鸭和鹅的内脏还有翅膀尖、鸭掌鹅掌他得要,所以价格要稍微低些,不过孙叶也没太往下压价,鸭给的七文钱斤,鹅是六文钱斤,西远家的鸭鹅伺候的精细,长的都好,平均下来只鸭不到四斤半,鹅差不到八斤,所以九十五只鸭卖了二千八百六十文钱,九十九只鹅卖了四千七百五十文钱,再加上爷爷和父亲准备的果木,卖了二千文,共卖了九千六百零十文钱。 孙叶他们走,家里才真正的清净下来,养了大半年的鸭和鹅,下子让别人拉走了家里人都有点舍不得,总觉得生活中下子缺了些什么,就连毛豆角和虎子没事的时候都去常关鸭鹅的地方张望,用鼻子嗅嗅这里嗅嗅那里。 不过西远没有让家里人惆怅太久,他得开始另项赚钱的计划了。 孙叶在西远家的那六天,每天西远烤五只鸭子,叫聚德楼的伙计每天来取。孙叶听从西远的建议,前三天来了个免费试吃,聚德楼前三十名的客人,每人送上份片好的烤鸭肉,小碟春饼和葱丝、甜面酱。结果祁掌柜让伙计回来转告,说反响非常好,已经有客人问什么时候可以点这道菜,并且有的有钱人打听着可不可以买整只的拿回家去。孙叶听,嘴边弯出抹笑,看着西远的眼神满是欣赏。现在他完全没有将西远当成小孩子来看待,而是真真切切的当做了位合作伙伴。聚德楼的那边挂炉已经搭好,所以掌握了烤鸭的制作方法,孙叶就急急忙忙带着人赶了回去,打铁要趁热啊。 临走前,西远跟他提了自己在聚德楼设个小柜台的事情,孙叶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并提出可以把聚德楼的伙计配备给西远个,帮他卖这些吃食。他家的伙计有些是自己的家奴,所以可以放心的用。就像这次孙叶带来学烤鸭手艺的大师傅也是他自己家的仆人,这样才不怕学会以后有别的企图。这里的奴仆没有人身自由,身契都捏在主人手里,所以轻易不敢起其他心思。 西远本来还犯愁自己家的东西怎么卖,家里识字能卖东西的只有自己,难道他要每天去聚德楼卖吃食?雇人的话现在手头也没有合适的。现在孙叶说借伙计给他,西远没有不同意的,不过说好了,这个伙计每个月的工钱由西远来给,孙叶也没有异议,他知道像西远这样的人是不会去贪那点小便宜的,也不会轻易欠谁人情。 现在没有人打扰,西远开始做最初的准备工作。首先把鸡宰好,当然宰鸡、过沸水烫、去毛、洗净、开膛取出内脏这些活都是西明文夫妇在西远的指挥下做的,西远很类似场外指导。 鸡褪毛洗干净后,开始正式制作。 用刀将鸡爪、鸡翅膀尖切掉,这些西远要用来做别的。然后把鸡的大腿骨敲断,使整只鸡看起来不那么枝枝杈杈。然后把鸡放到阴凉通风的地方阴干两个时辰,阴干好后,在鸡身上刷上饴糖,将鸡放到锅内用油炸,锅是西远让爷爷去铁匠那里定做的直身吊锅,这样少量的油就可以把鸡淹没,慢慢地翻动,等鸡炸好后捞出来滤掉油备用。 接着将制作卤料的料包按比例配置好,有八角、花椒、陈皮、桂皮、小茴香、肉蔻、砂仁、丁香、白芷、草果等,用棉布把配料包好扎紧。取来砂锅,放入半锅水、料包、盐、饴糖、生姜、酱油、料酒、猪油大火煮沸,下入炸好的鸡,大火煮刻钟左右改用小火慢煮,两个时辰后即可。卤汤可以留着下次用。 做出来的烧鸡味道鲜美,肥而不腻,香气浓郁。 鸡爪和鸭掌、鹅掌、鸡鸭鹅的胗、心、肠,西远半做成泡椒的味道,半做成麻辣的。 因为刚开始,西远也没做太,做好后,第二天和西明文起坐车去了彦绥城,爷俩走了个上午,紧赶慢赶地在中午饭时来到了聚德楼,饭庄大堂内,孙叶已经给西远准备好了柜台,按照西远的要求弄成个个小格子。 西远把东西放好,然后拿了碟子把每样东西分别装了小碟,放在格子当中,每样东西的前边都放了个小牌子,写着名称和价格,在每样名称前面,西远都写了西记两个字,西记麻辣鸭肠、西记泡椒凤爪……,西远现在就要让西记两个字深入人心,为他以后开自家的店做好准备。 烧鸡西远切成小块,同样的今天前二十名客人他给了免费试吃,等过了二十名就要收费。鸡爪等小碟五文钱,不贵,有那爱喝酒的,买了小碟,再要个别的菜,慢慢地喝着也别有滋味,所以刚开始大家都只是吃个稀奇,等到尝过以后,却越吃越上瘾,因为物美价廉,很少有客人不再来碟的。西远相信,能让现代人吃过难忘的东西,在这里应该受欢迎。 其实西远就是打了个视觉差,看着小碟没少钱,可数量也少啊,要和炒的大盘菜比起来,这些东西的价格还有偏高些,不过很少有人去往这上面想。看着西远卖东西的方式,孙东家和祁掌柜直咂舌,这孩子要是跟他们抢生意,他们还真未必是对手。 晚上西远和父亲没有回去,谢绝了祁掌柜的挽留,两个人在城里找了个价格不贵的客栈住下。刚开始,西远想自己看看哪些地方需要注意的。 天的忙碌,西远还没泡完脚就倒在炕上睡着了,西明文忙把西远的脚从水盆里拿出来擦干净,把他放到炕中间盖上被子。 本来以为会卖三天的东西,除了烧鸡还剩下只外,其余的第二天中午全部卖光, 西远和西明文两个赶紧打道回府取货。家人忙了晚上,第二天西远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聚德楼,这次他只是中午跟着伙计卖了,孙叶给找的伙计很机灵,叫张财,说话办事嘎嘣脆,西远把相应的事项跟他讲,马上就能领会,这让西远很满意。因为东西有具体的数量,价格也是事先定好的,并且是三天送,西远并不担心谁会做手脚。况且看孙东家的样子,也不像是做这种事情的人。 中午食客离开,西远也和父亲离开了聚德楼,爷俩来到了城西的骡马市场,因为以后要总来县城,冬日白天短,不可能当天去当天回,如果住店的话抛费也不少,所以家里人就同意了西远的提议,买头小毛驴。 到骡马市场,迎面股臭气哄哄的味道,西远掩了下鼻子又把袖子放下,他不想显得娇气,在这里会被人耻笑的。父子两个边走边问价格,毛驴的价格从三两银子到七两的不等,西明文看好了头五两银子的,又觉得贵,西远倒是不急,慢慢悠悠地从这头逛到那头,总得整体了解下才好下手嘛。 “哎,哎……”西远正和父亲逛着,就听到有人喊。西远也没在意,旁边卖牲口的冲西远说,“那个人叫你们吧?”西远疑惑地回头,远远地个人边向他们走来边招手,等到走到近前,西远仔细打量下,这不是他和爷爷去府城回来雇车赶车的车把式老赵嘛。 “老赵叔。”西远叫人。 “嗳。我这老远瞅着像是你们爷俩,紧赶慢赶地在后面追,喊了半天,就忘了孩儿叫啥名了。”老赵拿着马鞭子说。 “赵叔,我叫西远。”西远也笑呵呵地说。 “我记得你家姓西,就是没想起你名。这是干啥来了?”老赵问。 “想买头毛驴,平时用它拉拉东西。”西明文回到。 “看好没,这个我懂,这里的人我也熟悉,走,我带你们去买。”老赵很是热心。 三个人又看了遍,也许是庄户人家,天生对牲口就有种熟悉感,尽管没有养过,但西明文的眼光不差,最后连老赵都觉得还是开始西明文看中的那个毛驴好,最后老赵陪着起跟卖驴的人讲了下价钱,最后以四两七钱银子买下来。办完相关手续,三个人牵着驴边往出走边唠嗑。 “那是不是还得买车啊,想买个啥样的?”老赵问。 “本来想找镇上木匠给做个,如果这里有便宜的也可以看看。”西远接口道,老赵做拉脚生意,说不上有什么信息。 “我有个老熟人那里倒是有辆平板车,就是有点贵,估计得三两银子。”老赵有些犹豫要不要领西远爷俩去,那个朋友的车是专门用来拉人送货的,不大,虽然做的齐整,用的木材也好,可是他知道西远家种地,估计买毛驴是为了秋天的时候拉粮食、柴禾用,那样的话这个车就有点小了,他怕爷俩相不中。 “没事儿,我们过去看看,不行的话再回去做也样。”西远应道。 “好,那你爷俩跟我走吧。”老赵领着爷俩出了骡马市场向北走,走了有两刻钟,都快出城了,才来到处院门前。院里的草房已经有些破败,院墙有的地方也塌出了缺口。 “本来挺能干的人,偏偏生了病,在城里的药堂看了半年也没看好,驴也卖了买药了,拉脚的活计也干不成了,就个老娘,家里别的亲戚也指望不上!”说起这家的人,老赵有些唏嘘。 “栓子在家没?”老赵在院门外喊了两嗓子。 “谁啊?”屋里边有个苍老的声音应着,过了半天才出来位拄着拐杖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李大娘,是我,老赵。栓子在家吗?” “在,在,炕上歪着呢。”李大娘打开了院门,西明文把毛驴也牵了进来,栓在院门桩子上。 “呦,这是?”老太太看西远爷俩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家的车不是要卖嘛,这爷俩正好想买,我领过来给看看。诺,就是房檐下的那车。”老赵领着西明文过去看。这时,屋里个瘦高的年轻人从屋门中慢慢挪了出来。年轻人的脸上苍白,眼睛没有神采。 “栓子,你咋出来了,快屋里歪着去。”老太太急忙对年轻人说。 “没事儿娘。”栓子冲几个人咧咧嘴。 栓子家的板车不大,不过能看出来原来用的很节省,做车用的板材也不错,西明文看着很稀罕,不过想到秋收的时候可能用不上又犹豫了。 “你要真心想买,我可以再便宜点。”栓子道。他的车早就想卖了,不过人家都闲不适用还贵。 “来,来,先进屋喝口水,慢慢商量。”老太太招呼几个人道。 西远随着父亲进到了屋里,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贫如洗,除了炕上的两床旧棉被,家里连个放东西的箱子都没有。也许是西远的惊讶让栓子感到了难堪,他的脸少见的红了。 “家里为了给我治病,能卖的东西都卖了。”栓子解释道,眼神也随着暗淡下去。 “这是得的啥病啊?”西明文问道。 “也不知道,问药铺的大夫也没说出来具体门道。”栓子娘给三个人端来水,边回答。 “那都是什么样的感觉平时?”西远问道。他看栓子的样子,心里想着不会是营养不良加上缺钙吧? “就是浑身没劲儿,走几步路就褪发软,心也跟着砰砰跳。吃了半年的药也不见好。”栓子解释说。 “我师父就是大夫,”西远先做好铺垫,不然他的话这娘俩不见得能够引起重视。 “??”栓子和他娘都看着西明文,嘴里没出声,脸上的疑问却很明显。 “是,我们村的李大夫,我家小远跟着他学习。”西明文也不明白西远为啥提李大夫,不过小远确实跟着李大夫学的认字。 “那,你师父看病好不?”老人家急忙问。 “还行吧,他那有几样祖传的偏方,治病挺灵的。”西远答。 “我家栓子的病他能给治治不?”老太太拉着西远的手激动地问。 “不用去找我师父,您儿子这病我在我师父那的医书上看过,症状模样。” “那小大夫你就能治?”老太太手都抖了,旁边栓子脸上也露出期盼的神色。 “嗯,我也不敢百分之百治好,不过您要信我的就试试。”西远也不敢百分之百地打包票。 “你说,你说。砸锅卖铁我都得给孩子治。” “不用砸锅卖铁,你就去市集那买点大骨头,用锅长点时间熬,把熬的大骨头汤给大哥喝喽,估计到过年的时候就能见效,要是不见效,您再想别的辄。”西远口气把话说完,要憋死他了,为了这句话他做了少铺垫啊! “我们村李大夫看骨伤是挺拿手的。”西明文在旁边给西远补充到。不过老爹这大骨头汤和骨伤您是怎么联系到起的啊,西远都要笑场。 “哎,合着我家栓子病该好,我会儿就去给他买去。”老太太倒是应了。 相不相信只能凭他们自己,西远觉得自己只能做到这步。 看着栓子家这样的情况,西远父子也没再讲价,直接花三两银子把车买下来,西明文本来还在考虑车太小的问题,不过西远说回去可以自家备些木材,然后请木匠给做个大些的板车,西明文也就打消顾虑了。 栓子直接把和车配套的笼头之类的都给了西远,所以西远和西明文起,老赵帮着,把驴车套上,父子两个坐上驴车,和李家娘俩、老赵分手作别,小毛驴脖子上的铃铛“叮铃铃”的响,伴着父子两个走在回家的路上。 第22章 买驴 欲望文 第23章 打探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23章 打探 不到酉时,西远爷俩赶着驴车回到莲花村。 此时,天已完全黑下来。村里人秋收完毕,就改吃两顿饭,所以晚饭吃的较早,基本上申时初(现在下午三点)就开始吃晚饭,吃完饭赶天黑前收拾好,然后就不怎么出门了,所以驴车进村的时候也没人看见。 把车停在院门前,隔着院门,西远看见西屋窗里透出朦胧的灯光,家里为了节省灯油,有时候晚上根本不点灯,即使点了,也是在爷爷奶奶住的西屋,然后家人凑在起,边各自忙着手中的活儿边聊天。西远跳下车去开院门,刚把门打开,屋子里面的人听到动静跑了出来,跑在前边的毫无疑问是两个小鬼头,看见哥哥在院门处的身影下子扑了过来,左个右抱住西远胳膊。 “可算回来了,这俩孩子从晌午就开始掂心,天黑了也不肯上炕,非得等着,咋哄都不行。”奶奶冲院门口的身影讲到。 “恩啊,恩啊,”这时西明文手里牵着的驴发出了叫声,好像不满意都到家了怎么不进院。 “啊,驴,哥哥,驴!” “还有车!” 两个小家伙也不粘着哥哥了,都跑到院外稀罕地看着驴和车。 “呀,这还真买回来了?”西远娘也在奶奶身后惊讶地问。尽管家里人起商量的这事儿,不过家里大人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己家里会买牲口买车,哪怕是驴和平板车! “这驴不错,你爹挑的?”爷爷边摸着驴边问,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好坏! “是我爹选的,还有咱们上次雇车的那个老赵也帮着看了看,爷,您还记得吧?”西选回到。 “啊,记得,怎么不记得,那也是个实在人,咋地?碰着他了?” “嗯,在骡马市那碰到的。” 西远和爷爷问答的说着,旁边西韦和卫成非要坐坐自家的驴车,西明文好脾气地把两个小家伙抱上去,两个孩子在车上规规矩矩地坐着,也不怕冷。 “老头子,你咋还问个没完没了,还不让孩子进屋暖和暖和,跟着他爹跑天了都。”奶奶发话了。 “哎,你瞧我!快,小远快进屋歇着,我和你爹把车卸喽,把驴也喂上,没看刚才这家伙门叫吗,这是饿喽。”爷爷笑着说,在黑暗中西远都能想象出爷爷笑眯眼的样子。老人家今儿是真开心。 “行,爷。小韦,成子,来,跟哥进屋去,想坐车明儿咱再坐,现在咱家有车了,你俩啥时候想坐都成。”西远边说着边把两个小家伙抱下来,手牵着个领回屋里。 “哥,驴能骑吗?”西韦问。 “能,咋不能,那八仙过海里的张果老不但骑驴,他还倒着骑呢。” “啊?那他能看清路吗?”西韦问。 “能,驴能看清,驴认识路。”卫成接话说。 “对喽,他那驴认路,咱家的驴也认识。”关于驴认识路与否其实西远也不知道。不过他很快就为自己的乱说话而后悔,因为从第二天起,两个小家伙就要骑驴,不仅如此而已,人家还要倒着骑,家里人不让,人家理由还很充足,哥哥说的,神仙都这样骑,而且他家的驴和神驴样认识路!害得西远听两个小鬼头要骑驴就头疼! 尽管昨天是天黑后才回的家,西远家的驴第二天还是遭到围观!整个莲花村只有里正家养了头牛,还有赵老七家有头驴,他家去年给儿子成亲买东西用的马车是雇的。 没办法,个是因为村子小,百户人家,谁家有点风吹草动全村都知道;另个原因就是他家豌豆荚(西韦和卫成嘀咕晚上给起的名字,本来西远说驴子脸长,叫鞋拔子好了,结果他的提议受到两个小家伙致鄙视,说不好听,以驴在他家的地位得取个好名,最后定为豌豆荚,其实也没离开那张驴脸!),大早西远还在梦中呢,他家豌豆荚“恩啊,恩啊”嘹亮的两嗓子,成功地唤来群人。 爷爷早就起来了,其实老人家昨晚就没睡少,半夜起来跑到栓豌豆荚的地方蹲着边抽烟边摸着驴说话,问驴吃没吃饱!把奶奶气的,骂了好几句“死老头子”,爷爷也不生气,个劲儿地嘿嘿乐。老人家大早鸡叫二遍的时候就起来,给豌豆荚填草填料,拿着刷子给驴刷身上。村里早起的人过来看,他就很耐心地跟人家聊天。早饭时奶奶叫了几遍也没回来。 奶奶又习惯地抹眼角,“你爷啊,辈子都没这么高兴过!”奶奶还是了解老伴的。 “奶,赶明儿咱家起大瓦房,让您也高兴高兴。”西远哄奶奶到。 “哎,不用起瓦房奶奶也高兴!过了辈子了,到今儿这日子才越过越有滋味!”老太太很容易满足。 “奶,您擎好吧,以后咱家日子过得好了,有的是事让您和爷爷高兴,让您和爷爷乐得同年画上寿星老样。”西远和奶奶凑趣道。 “行,奶等着。”奶奶咧着嘴,眼睛旁的皱纹都带着笑意。 我定不会叫你们失望的,西远暗下决心。 不过西远和奶奶没乐呵久,村里婶子大娘什么的就陆续来他家串门。都是个村的,喜欢不喜欢的,也不能不叫人家进屋,不过奶奶没往里屋让,她还是了解她大孙子的,小远别看跟谁说话都乐乐呵呵,其实性子格路(有特脾气)着呢,不熟悉的人看不出来而已,平时小远也就对家里人比较上心,别家人和事打听都懒得打听,他的东西,除了家里人,谁动下都不舒服。所以奶奶就在堂屋里和村里女人们唠嗑。 “诶呦,西婶子,你这可是享福喽,看这家里连驴车都买上了!”李婶啧啧两声说。 “是啊,您家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邻居从嫂子感叹道。 “那驴得不少钱吧?”董大娘问。 …… 奶奶应付着这些人,没有不耐烦,谁家有好事不想让别人知道啊,谁家不想日子过得让人羡慕啊!去年小远生病老头子和她几乎把全村借遍了,也就王三爷爷家这些关系好的能帮的帮了些,其余的人家,走路远远地看见都绕着走,怕她和老头子跟人家张嘴!人啊,谁知道谁以后会过到哪步啊,当初借了那么些钱,她和老头子以为够家里缓个十年八年的,去年这时候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家里会有这天! 奶奶边忙着手里的活儿边和村里人唠着,看到别人脸上羡慕的神情,心里说不出的舒坦。西远娘也是,不过有老太太在,她就少出声,老人家经的看的,知道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 “婶子,你家的鸭鹅没少卖钱吧?”李婶问。 “是啊,这又驴又车的,总得五六两银子。”董大娘也想探听下。 “可不嘛,我家小远可是忙活了大半年。”奶奶答。家里明面上的进项就这些东西,小远说了,其他的先不能跟别人说,免得招人眼。 “还有春天你们那大白菜,对,你家那园子里的菜可下的真早,咋弄的啊?”李婶好奇的问,这也是其他人心中直想问的,都憋了大半年了,以前只看见西远家卖大白菜、卖青菜,不过村里人都知道卫成看病花了不少钱,估计老西家也就是过路财神,赚的钱转手都花了出去,所以他们还平衡点,如今有驴这个实物直接刺激大家脆弱的心灵,所以都有些眼红,忍不住想打听打听。现在有人问了出来,大家的眼睛都盯着老太太。 “呦,这我也说不清,得问我家小远。都是他认识的那个城里的孙东家叫小远弄的,不然我家哪有人会这些啊。”这是西远事先跟家里人对好的话,把所有事情都往他和孙叶那推,他是个半大孩子,说与不说,村里大人都挑不出理来,另外再借借孙叶的威风,孙叶在西远家待了几天,村里人也都看见了,庄户人从根本上说对城里体面的有钱人还是畏惧的。 “啊?那不是你家自己弄的啊?”果然,提孙叶别人都收起了打探的心思,本来都琢磨着怎么从老西家人口中套套话呢。 “我家哪有那个本事,要不早发家了。”奶奶撇撇嘴,打量着我不明白你们想啥哪。 “小远咋认识城里有钱人的啊?”有人问。 “可不呗,这是认识财神爷了,你家这年给卫成治病就花了不少钱吧?这还能买上牲口,定没少赚了!”李婶瞪着大眼珠子道。 “这都谁传的话啊?我家成子的病早好了,共也没用少钱!”奶奶不乐意了,打探别的事都好说,打探卫成,这让小远听见就得炸。 “哦,也没谁说,就看着你家小远没事儿总去李大夫家……”看奶奶有点儿撂脸,李婶尴尬地解释道。 “那是小远和李大夫学认字去了,我家小远现在都能把本这么厚的书都看下来。”奶奶并起三个手指头比划道。 “真的?你家小远这不成了读书人了吗?”大家惊讶道。 奶奶只笑没说话,进屋把西远从李大夫那借的医书拿了出来。 同时,相似的对话也在院子里栓驴的地方发生着,不过男人比较好面,没像女人那样啥都打听。爷爷和西明文边忙着搭驴棚,边应付这些人,有关系好的,如王顺伯伯几个人,也跟着搭把手,王三爷爷和王三奶奶其实也想过来看看,不过猜就知道村里人好信儿的都得到场,他们不想凑这热闹,想等其他都都走了再过来好好瞧瞧。 西远如今也在院子里,没办法,两个小家伙不肯离开豌豆荚身边,又招来了村里其他几个小孩,好几个孩子围着豌豆荚边摸来摸去,边叽叽喳喳,西远怕把孩子们碰着,所以在近处照看,不时的把两个小家伙抱到驴背上过会儿瘾。 不远处,卫老二望着西家院子里的热闹,望着骑在驴背上开心笑着的卫成,眼中有丝算计的光闪过。 第23章 打探 欲望文 第24章 闲言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24章 闲言 家里的生活渐渐安静下来,西远现在三天做次烧鸡,泡椒、麻辣凤爪之类的吃食,做好后,由西明文赶着驴车送到聚德楼。生活有了规律,西远就可以把剩余的时间规划下,其实做吃食的主要工作都是西远爹娘在做,西远也有意识的教他们做法,希望他们能够有技傍身,不管将来如何总归有好处就是了。所以西远现在的时间很充足,他基本上三天里忙上大半天就可以了。剩下的两天,西远把两个玩野了的小毛头拎回来,开始教他们俩识字。这是西远早就打算好的,以前没事的时候少少也教西韦卫成些字,比如家里人的名字怎么写,两个孩子也记得牢牢的,不过因为以前家里没有钱,笔墨纸张又是费钱的东西,所以西远没有系统的教他们。现在有条件了,识字这件事就提到日程上来。 西远特意去了趟万德镇,给自己、西韦和卫成每个人买了套笔墨纸砚,白天没事儿的时候,吃过早饭就开始教两个小家伙识字、练字,西远自己的字写的不好看,所以只能教识字,为了不把两个弟弟教得像自己字样难看,他特意买了描红的本子,人本,先教《三字经》。 西远没有像私塾先生那样先让孩子死记硬背,而是就涉及到的字给解释下,然后利用两个小家伙熟悉的词汇给组上词,词中不会写的字说说就好,等积累的字了,碰到学过的就组合到起,这样既复习了前边学过的字,又理解了新字,同时也理解了句子。有时候西远还结合生活中的事情讲解字义、词义和句意,这样两个小家伙理解起来不吃力。因为这样两个小毛头没有感到厌倦反而越发的喜欢跟着哥哥学习。在此时人看来,学书是件很神圣的事情。每次西远教认字的时候两个小家伙都神情严肃,奶奶和爷爷、父母也都尽量不进来打搅他们。 两个孩子学的很认真,也很有天赋,西远每天教的也不,基本上西远教的他们都能迅速领会并掌握,听着两个孩子童稚的读书声,西远很有成就感。 因为现在是两顿饭,不过西远不想整天拘着两个孩子读书,他不想培养出两个书呆子,所以每天只教个半时辰,从辰时中(早八点)到午时初(上午十点),剩下的时间由着西韦和卫成自由支配。 这天上完课,两个孩子跑出去和小伙伴们玩去了,西远自己歪在炕头,似睡非睡的,奶奶进来以为大孙子睡着了,上炕拿个枕头塞到西远脑袋底下,又拿了个小被子盖在西远身上。然后起身到堂屋忙碌去了。 西远也没起来,在那儿渐渐的要进入梦乡。 这时候,西远听到堂屋的门“吱呀”响了声,然后王三奶奶的声音传了进来,“哎呀,可气死我了!”因为生气的缘故,所以王三奶奶的声音有些大。 “怎么了这是?西远娘快给你三大娘子拿个凳子。”奶奶应着。 “还不是那些碎嘴子,可真是气人。”王三奶奶边坐下边说,旁边西远娘又从灶上倒了杯热水给王三奶奶。 “他们嚼谁闲话了?我家的?”看王三奶奶的表情奶奶就能猜出几分。 “你说,我要不跟你说说,我这心里边还憋得慌,不过大妹子,我说了你可别生气。”王三奶奶迟疑道,她有些后悔了,不该来西远家说这些。 “没事儿,你说吧,我知道了心里也好有个数。”奶奶道。 “唉,这不我想着腌点萝卜干嘛,我家老大媳妇听别人说老李婆子家腌的好吃,我这也腿欠,想着今天没事去问问。”王三奶奶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喝了口水。 “结果我进他家看,嗬,好几个人都在那哪,老张家大媳妇,花家媳妇,还有赵老五媳妇,这跟开茶楼子似的。我看这阵势,就不想待,想着说几句话就走。谁知道她们几个臭不要脸的拽着我,非得说没事儿好容易凑起了,唠会儿。”王三奶奶看了看奶奶的脸色,她知道接下来的话西家妹子定得生气。 “没事儿,你说吧,村里谁啥样咱们都知道,心里都有数。”奶奶说,她其实已经能猜个大概了。 “还不是话里话外的问你家那些来钱道!我跟她们讲了,自己有本事自己想辄过好日子,甭总盯着别人家,又盯不来啥。”西远娘这时把西远做的炒萝卜干拿了碟过来给王三奶奶。王三奶奶拿起个放到嘴里。 “哎,还挺好吃,咋做的,我回去也弄些。” “用油、盐、作料炒的,给那两个小的当零嘴,炒的挺,家里大人也跟着吃,你别做了,等会儿走的时候让老大媳妇给你装点。”奶奶说。 “那哪行,我这还又吃又拿的。”王三奶奶不好意思道。 “让你拿你就拿着吧,本来我家小远也合计着让小韦和成子给柱子拿些吃哪。” “你提小远我这气又上来了。”王三奶奶也不吃萝卜干了,气的用手直敲凳子。 “咋了,讲究我家小远了?”奶奶这时候方急了。 “可不嘛,你说小远好的孩子,她们也能给编排出不是来。” “这不想挑拨我们两家关系嘛,就跟我说,说你家小远心眼,夏天的时候放鸭放鹅,净指使跟他们玩儿的几个小子干活了,让人家孩子给撵鸭撵鹅,他自己躺柳树下躲清闲;还说小远那么大点的孩子就敢拎着斧子砍人,长大了说不上得豪横哪;出出(离间的意思)我别让我家柱子上你家玩,说跟着小远学不出来好,这么点就敢砍人,长大了不得杀人啊。”王三奶奶边说着边看奶奶的脸色。 “这些不要脸的臭婆娘,等哪天我不撕烂她们的嘴,让她们败坏我们小远名声。”奶奶气得把手里的玉米扔到笸箩里。 家里现在刚秋收不久,别的粮食还好说,趁着天气好晒干就能脱下来,玉米可是要拿着玉米棒穗穗的把玉米粒搓下来,基本上是手拿玉米芯,手拿玉米棒,两个互相别(四声)着把玉米粒弄下来,也有嫌慢的,就两手都拿玉米穗互相往下搓,不过这得有手劲儿,难度比较大。现在家里只要有空闲,奶奶他们就坐在炕上或者堂屋里搓玉米。 “我就知道跟你说你就得气的不得了。”王三奶奶看奶奶的反应是真后悔了。 “你呀,也别这么生气,我开始也气够呛,后来想想,她们也就背地里说说,当着面可不敢,再说,就她们那几个人,说啥谁能信!她们想挑拨,我也得听,明儿我领着柱子天天上你家来,让她们瞅瞅,别眯(四声)着心眼啥都瞎说。”王三奶奶劝到。 “行,明儿你天天让柱子来,我家小远现在天天上午教小韦和成子识字那,算柱子份,让柱子也跟着学。”奶奶说道,她心里合计,这要让那几个人得了逞,西远以后在村里的名声可就不好了,大孙子才十,以后还得结亲哪,可不能如那几个人的意。 “哎,老嫂子,我可不是为了这个,我真不是,这识字得拜先生的,可不是轻易就能定的事儿。”王三奶奶虽然很心动,但是又有些不敢相信。 “没事儿,你只管让柱子来,我大孙子孝顺,我答应了他就不会反对。”奶奶给王三奶奶打包票。 “那小远真的能答应?”王三奶奶又确定了遍。 “能,咋不能,本来我家小远就挺喜欢你家柱子的,说柱子这孩子义气。”奶奶道,刚刚说完这话,突然猛拍下大腿,趔趔趄趄就往东屋跑,她怎么忘了呢,西远在东屋睡觉呢,她们这么大声西远定听到了,这话叫孩子知道,心里不定怎么难受那。 西远本来就没睡着,王三奶奶进来那声大嗓门就把他喊精神了,不过他没有起来,听到奶奶的脚步声,西远连忙闭上眼睛装睡,他不想让老人家担心。 奶奶进屋,到西远头前了会,俯下身子看西远还在睡,估计没听到她们说的那些话,心里松了口气,伸手给西远拽了拽小被子,转身又出了东屋。 其实西远点儿都没把这些话当回事,两世为人,生死都经历了,谁还会在乎这些不当吃不当喝的所谓虚名;况且,几个庄户婆娘的碎嘴话,不值得他费脑筋。龙生九子还个个不同那,何况个几百人的村子,哪里都会有些自己懒惰没本事,又看着别人眼红背后说坏话的人。这在现在职场当中是司空见惯的,所以西远跟本不在意。 奶奶出来和王三奶奶又唠了会磕,眼看着要做晚饭,王三奶奶早都坐不住了,想到大孙子也能识字认书,恨不得马上回家跟家里人说,不过又不好意思立刻走,所以坐在那心神不属的和奶奶说话,奶奶也看出来了,因此王三奶奶张罗要走的时候也没留她,只叫他明儿把柱子领来。 王三奶奶回去把事情跟家里讲,王顺伯伯和王大娘欢喜的,不知道怎么乐好喽。王三爷爷却把老伴儿数落了顿,怪她不该跟西家娘俩学那些人的话。王三奶奶也实实在在后悔了,有些话没听着就可以当做没有,这知道了说是不当回事也不可能。 “咱村谁没被那几个碎嘴婆娘讲究过,咱们只要别把这些话当真,以后好好跟西婶子家处就行了。”王家大娘看老爷子数落老太太劝解道。 “我也说呢,别看她们穷挑拨,我们该处处我们的,眼气死她们,还打量着我猜不透她们那点心思呢,不就是怕以后小远家帮衬我们嘛,趁现在先来挑拨,咱可不能上那当。”王三奶奶道。 “帮不帮的都是人家的心思,咱可不能强求。小远要是肯教柱子识字就行,我大孙子以后识字了,咱倒是不奔着考个举人秀才的,以后只要能去镇里当个伙计,就比别的孩子强。”王三爷爷开始为大孙子打算未来了。 柱子听奶奶说明天可以去跟西远哥识字,乐得直摸脑袋。他早就羡慕西韦和卫成识字念书了,还偷偷让西韦帮着问小远哥自己名字咋写,西韦给问了,他心里记得牢牢的。现在能跟小远哥识字,他也可以背《三字经》了!的,念书有什么好处,这个朴实的庄户人家孩子还想不出来,只知道只要识字了,村里的大人们都会高看眼,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第二天,柱子就到西远家跟着西远学识字了,王顺伯伯和王大娘带着去的,还提了两包糕干。这是王三奶奶的闺女过中秋节回来看母亲给买的,王三奶奶没舍得吃,时不常的给孩子们分块,如今都拿来西远家了。他们再没见过世面也知道拜先生识字要给束脩,西家没提,他们也不能装糊涂点表示没有,数数家里能够拿出手的东西也就这两包糕干,家鸭鹅什么的人家西家根本不缺。三爷爷和三奶奶没出面,他们俩怕他们去的话,老西头他们不会收这份礼物,还是让小辈们出面比较好。 西远昨天听奶奶说柱子跟着识字的事,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明白奶奶的心思,也喜欢柱子这个孩子,反正对他来讲,个羊是赶两个羊也是放,个少个没什么区别。 因为柱子没有笔墨纸砚,西远把自己的那份给了柱子,王顺伯伯争的脸都红了,非要给钱,西远说不用,就当是他给柱子的认师礼好了。尽管没有正式拜师,在王家人心中西远就是柱子的小先生了,先生说话还是比较有力度的,王顺伯伯才不吭声了,心里想着笔墨纸砚可不便宜,以后怎么找机会给西家兄弟找补回来。 柱子同西韦、卫成在东屋随着西远识字,王顺两口子也没走,坐在堂屋帮西家搓玉米,听着东屋里传来儿子朗朗的读书声,心里、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第24章 闲言 欲望文 第25章 借钱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25章 借钱 时节进入十月,天气已经很冷,家里大人孩子都穿上了薄棉袄薄棉裤。村里有的人家没有条件做薄、厚两套棉衣,就做套偏厚的,冬天就穿这套。西远家按着西远的话,家里无论大人还有小孩,平时除了各有套合身薄棉袄薄棉裤、厚棉袄厚棉裤外,还另做了套大棉衣,专门用来天气寒冷的时候出门穿。 如今,西明文每隔三天就要去次彦绥城,早出晚归的时候,外面比较冷,那件大厚棉袄奶奶早早给他做好,送吃食的时候套在身上,点儿也不冷。西远叮嘱西明文,跟祁掌柜要聚德楼宰鹅后的鹅绒回来,准备和奶奶、母亲探讨下,看能不能做出件羽绒服来给父亲穿,毕竟现在刚刚入冬,没到真正的冷天,数九寒天的时候西明文再这样跑会很遭罪,身上的大棉袄可能也抵不住北方的寒气。脚上的鞋子,西远去万德镇的时候看有卖羊皮靴子的,给父亲买了双,西明文穿了回又脱了下来,说是热捂的脚直出汗,等到天真正冷的时候再穿。 家里的日子平静的过着,每天西远起来教三个小家伙识字,新的字认完后,复习下以前学过的,然后再让三个孩子用描红本子描新学的字。三个小家伙很努力,基本上哥哥教的都能够掌握,偶尔次西远提问没答上,没等西远说什么呢,小家伙自己倒先急得要哭了,害得西远还得去安抚。 因为学生省心,西远课教的也轻松。每次上完课,西远就用家里的炭火盆熬上小锅梨糖水,爷爷有咳嗽的毛病,到冬天就会发作。所以秋天的时候,西远和父亲去了趟大树林,摘回好野梨子放到地窖里,虽然有些烂了,不过大部分都保存完好,只是日子久了会丢失水分,吃着不水灵,不过用来熬糖水到正好。野梨子本来有些酸,西远将梨子切成小块,里边放上冰糖,熬好后喝起来酸酸甜甜的又化痰又去火,也不知道是梨糖水的作用还是心理作用,爷爷自己也说今年咳嗽的比往年少了。西远猜测还是心理作用大些。 每次给爷爷熬梨糖水的时候,西远都会给两个小家伙带份,现在又加上个柱子。开始柱子不肯喝,他知道梨子尽管是野生的,但是能够保存到现在也不易,另外里面的冰糖那可是很贵的,他家里年到头都不见得买回,所以每次西远给他的时候,虽然馋的嘴里直流唾液,他还是摇头不肯要,西远再给他,他就转身飞快地跑掉。后来还是奶奶跟王三奶奶讲了,让她回家告诉大孙子,以后西远给什么不要客气,只管拿着好了。王三奶奶也知道,如今西远收下柱子,就不会拿他当外人,如果自家太客气反而外道了,所以把道理跟柱子讲了,柱子方大大方方地和西韦卫成起享受西远做的好吃食。 不过,王三奶奶他们隔三差五地就会拿些差样的、不常吃的吃食给西远家。都是正经过日子人家,谁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人家东西,哪怕只是自家的小孩子。 这天,西远正在炕上看几个小家伙写字,堂屋的门哐当响了声,西远就听见好像是东边邻居从家婶子的声音。西远家虽然和从家挨着,但是并不怎么亲近。从家人以前是瞧不上西家的,西家老爷子老太太倒是英勇(能干的意思),可惜年纪大了,西明文夫妇都老实巴交的,看就是没什么出息,所以见面只是大面过得去,平时很少有实质性的交往。 从家四个儿子,成亲以后三个小的分了出去,在村子别处盖了土坯房子,现在从家婶子和老大从林起生活。在从家看来,老大从林可比邻居家的老大西明文强了,长的人高马大,又交际广泛,和村里大数有本事的男人都有过往,平时没事还会去万德镇打打零工,比般的庄户人家都来钱的道儿。所以他们对老实过日子的西家表面上客客气气,实际上在内心里是有些瞧不上眼。奶奶和爷爷他们心里明镜似的,知道那家有些势力眼,所以平时也不主动去巴结走动。 今天从婶子来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从婶子其实比奶奶小不了几岁,也不知村里的称呼是怎么叫的,硬是比西家爷爷奶奶小了个辈分。西远也没太上心,尽管平时过往不,但自己家和从家也不是没有点来往。 过了半天,奶奶从堂屋进了东屋,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因为有几个小家伙在,西远忍者没问,看奶奶把头伸进柜子里,掏摸了半天,拿出个蓝布褂子裹着的小包。西远知道蓝布褂子里面是个花布包,花布包里面是个旧帕子,帕子里面包着家里的散碎零用钱。奶奶拿钱做什么?西远看奶奶背过身去,把帕子打开,从中拿了些钱,难道从家婶子和奶奶借钱来了? 西远带着疑惑看着奶奶把蓝布褂子又放回柜子里,将铜钱用块布巾包好,又走了出去。 过了会儿,西远听到奶奶和母亲送客的声音。他叮嘱几个孩子认真把字写完,自己下了炕来到堂屋。 堂屋里,奶奶送完客,正坐在桌子上的笸箩前,边搓着玉米边出神。 “奶,刚才从婶子来啥事?”西远小声问道。 “来借钱!”奶奶也小声回答到。 “借钱,他家不过得挺好的吗,借钱干啥?”西远有些好奇,以从家眼高于顶的样子怎么跑别人家来借钱了? “说是从老大去县城交地租子的时候把人给打了,得赔人家好几两银子。”笸箩里的玉米快满了,奶奶把笸箩端起来,西远撑着旁边的口袋,和奶奶起把玉米装进袋子里。 “他去交公粮,打人干嘛?” “你还不知道嘛,这交地赋税的时候,有时候赶上那衙门里公差好说话,交够数就得了,有时候碰到那缺德的就吃大亏了。”这个西远倒是听爷爷和父亲讲过。 朝廷把土地分为上等土地、中等土地、下等土地,三等之中又分为上中下三等,共九等,每等土地所收田税是不样的,根据朝廷制定的平均亩产来算,不过都是三十赋,也就是30:1的比例,比如亩产三十斗粮食要纳给衙门斗。 按理来说这赋税也不算重,但是经常有衙门里负责收粮食的税吏为了从中渔利,他们会挑拣说粮食的颜色不好没上成,让交些补足;或者在量的时候用大斛做量器,纳粮的百姓要把粮食放进斛里计算粮食数额,所放的粮食不仅要装满还要装的冒尖,然后由主管税吏用脚踢上几下,踢的时候会有粮食溢出来掉到地上,这溢出来的粮食不许百姓扫回去,据说是为了弥补储存和运输的过程中的损耗,实际上都由衙门里的人私自分赃了。这就是所谓的“淋尖踢斛”。有的时候碰到狠心的胥吏,交个几斗粮食都是平常事。所以今年西远家的田赋就没有交粮食,而是用银钱缴纳,个是家里粮食本来不,另外则是避免受这份闲气。 今天从家老大从林就和兄弟们起去纳地税,结果碰到了个贪心的公差,被人踢斛踢狠了,从老大心里窝着火,不过知道自己个普通老百姓,惹不起衙门里的人所以忍者没吭声。因为心情不好,出来的时候没注意和别村同样来纳粮食的人互相剐蹭了下,两个人谁也没憋着就打到了起,从家其他三兄弟啥也没说,拥而上把人家打了个老实,打人的时候是痛快了,可人家也有同村的村民和同姓亲戚在啊,最后双方经过调解,打人的从家要赔偿被打的银两做为医药费。 “哎,年到头种点儿地不容易啊!”奶奶叹息道。 “奶,你瞧你,自己家没愁事倒替别人家愁上了。”西远劝奶奶道。 “可也是,还是我大孙子说的对。”奶奶笑了笑。 “奶,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别的事让你合计着呢?”西远看奶奶也不像真的全放下的样子。 “啥也瞒不住我家小远哪。”奶奶苦笑了下。 “啥事?您说。”西远急道。 “也没啥事,奶奶就合计着咱家跟那院从家也没啥过往,平时走动的也不,你从家婶子今天怎么就忽然的跑咱家借钱了哪!”奶奶又叹了口气。 “奶,你是不是担心以后村里谁家有事没事的都跑咱家借钱,借给了又怕万要不回来,不借吧又平白得罪了人家?”西远思量着问。 “是啊,奶可不就这么忖度着,你说要是都来咱家借钱咋整!”奶奶担忧道。 “您今天借给从婶子少?”西远问。 “她可狮子大开口,要跟我借两吊钱,我说咱家可没那么,好容易攒点都买驴了,家里就剩下五百文,留着平时应急和过段日子买年货的。所以就给她拿了四百五十文。我还以为她得嫌少不能接呢,没想到也拿着了。”奶奶惴惴不安地说。 “奶,这不就得了,来不来借钱随别人,借不借给还不是咱自己说的算,您这愁个什么劲儿啊!”西远脸无奈地看着奶奶。 “哎呦,可也是啊,我这不钻牛角尖了嘛,当初咱家跟别人借钱的时候,他们不也是有钱不借吗?我这可真是有两个钱就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奶奶笑着说。 “是啊,我得跟爷爷和爹娘商量下,以后悠着点挣钱,不能下挣太,不然看把我奶给愁坏喽!”西远苦着脸,摇着头逗奶奶道。 “你这孩子!”奶奶无奈地扒拉下西远的脑袋,自己想了想也憋不住乐了。 第25章 借钱 欲望文 第26章 快跑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26章 快跑 每天跟哥哥学完认字,吃过哥哥给做的加餐,西韦和卫成有个时辰的时间跟村里小伙伴们玩耍。大半年的功夫,卫成真正交到了几个关系好的伙伴,就是那种不是为了他手里好玩的、嘴里的好吃的而讨好巴结他的,而是单纯喜欢和他起玩的伙伴。除了王三爷爷家的柱子外,还有赵老八家的赵林,解学东家的解明理,程义家的程南。 另外几个孩子知道西韦他们每天要和哥哥学字,虽然羡慕但是知道自己家大人和西家交往不,没有办法张嘴,不能如柱子样跟着学,所以并没有去缠磨家里人。他们每天定好时间,约摸时候到了,几个小家伙就凑到起玩。 现在天已经冷了,地表的冻土层已经达到拳头厚,白天也在零度以下,水塘里的水已经冻得很瓷实,所以几个孩子有时候到离村很近的个小水洼滑冰,他们只是在冰面上用脚打出溜滑,几天下来好好的棉鞋底都快滑烂了,被家里大人拿鸡毛掸子通揍,后来还是西远看不过眼,和西明文起给卫成和西韦两个各做了双溜冰鞋,说是溜冰鞋,其实就是用质地较硬的薄木板锯成鞋子大小,在每个木板底下固定两根粗铁丝,然后把木板用结实的绳子绑到鞋子上,这样就可以在冰上滑了。 卫成两个也不藏私,只有他们几个的时候,两双溜冰鞋几个人换着玩。 另外,西远又给他们做了个木陀螺,几个孩子人用麻绳拴了个小鞭子,不滑冰了就找个空地拿鞭子抽陀螺玩。 因为总在起玩,几个孩子俨然已经成为个小集体,村里别的孩子想加入却是不容易。虽然有的时候彼此之间会闹点小别扭,但小孩子嘛,今天生气了,不起玩了,明天没等谁说和呢,自己就和好了,生气也生不了长时间。所以西远很放心几个孩子起玩,又因为卫成是几个孩子当中最会玩的,所以尽管个头小,却隐隐成为几个孩子当中的核心人物,大家都很听他的,包括西韦。 这天,几个孩子正在村中间程南家旁边的空地上玩陀螺,人拿个小鞭子,抽的满头大汗,嘴里大声的吆喝着。这时,从程南家柴禾垛后转出个人来,正是卫成的父亲卫老二。卫老二瞄卫成几天了,发现卫成每天中午的时候都会出来和村里这几个孩子玩。他本来打算等卫成个人的时候叫他,问问西明文家的来钱道儿,或者把自己筹划的事情中能利用卫成完成的部分,威逼也好,利诱也好,想办法叫卫成配合。可是,卫老二直没有等到机会,原因是卫成每次出来身边都有西韦和柱子跟着,而且,另外的几个孩子经常等不及,没等卫成他们出来呢,就跑到西家院门外等着。 卫老二实在着急等不下去了,所以今天即使有其他几个孩子在场,还是出来找卫成了。 “卫成,你给我过来下。”卫老二冲着卫成叫道。他并没拿卫成当回事,以前卫成叫他打怕了,他叫卫成说什么做什么卫成都不敢反抗,不然,叫他逮着准是通胖揍。 也许是往日的积威犹存,也许是事出突然,卫成在卫老二叫他后,下子楞在了那里,习惯性的朝卫老二走了两步又停下了,脸色有些发白,眼中闪出丝怯意。自从被哥哥领回西家,他的生活仿佛下子从地狱来到了天堂,每天快快乐乐的,以前苦难生活的影子点点的被淡忘,去村里和小伙伴们玩的时候,他也刻意绕开卫家人可能出现的地方,他以为只要自己不和他们照面,以往的人和事就会离他远远的!可如今,卫老二突然的出现在他面前,卫成才发现,只要卫家人想,他就会像只小鸡娃样被攥在手心里。 “成子哥,快跑!回家找哥哥!快点!”西韦看卫成楞在那不动焦急地喊道,这是西远跟他俩反复讲过的,在村里,无论哪里,只要碰到卫老二和他老婆,叫卫成啥也别说,马上往家跑。 “成子,快啊,快点跑!”柱子听到西韦的喊声也忙叫卫成。 提哥哥,卫成马上想起了哥哥的叮嘱,连看都没看卫老二眼,转身从程南家院门前向西跑去。 “哎,卫成,你给我住,我看你再跑个!”卫老二怎么也没想到卫成是这么个反应。楞了下,抬脚想去追卫成,可是他没走两步呢,西韦就挡在他面前,柱子几个看,也哗啦下围了上来。西韦逗,他也不等卫老二有所反应,“哇”的声大哭起来,西韦是真的害怕卫成被追上,另外哥哥也告诉过他,卫老二要找卫成的麻烦,卫成的任务是快点跑,他的任务是大声哭,有没有眼泪不要紧。西韦把哥哥的话记得牢牢的呢! 西韦哭,柱子几个有样学样,也跟着哭了起来,他们就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干打雷不下雨了。 西韦他们哭卫老二可就慌了,卫成在他面前怎么哭都没事儿,他是卫成老子,管自己娃天经地义,碍不着别人的事。可西韦不样,那是人家老西家的孩子,叫村里人看见了得说他个大人欺负小孩,有理也是没理。 这也是去年西远拿着斧子撵卫老二,卫老二不敢还手的原因,另外,因为卫老二的为人,不大着村里人待见,所以不管谁对谁错,大家心里都会有所偏向。人就是这样,旦在人们心中存下坏印象,以后想要改也不容易。 西韦这招很见效果,嗓子把附近的村民都嚎了出来。有的村民在自家院子里观望,有的直接走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咋的了这是?”程义两口子正在家整理仓房,粮食、谷糠、菜干……人都说破家值万贯,平时觉得家里东西不,这整理起来也挺费事。正忙着忽然听到了小孩子哭咧咧的声音,其中个怎么听怎么像自家的程南。程义急忙放下手里面的活计跑了出来,他媳妇也跟在后面,他们是知道程南他们在家附近的空场玩的,刚才还能听到几个孩子欢快的笑声怎么这转眼就哭了?而且还不只个的哭声? 两口子狐疑的来到空场处,看到卫老二挓挲(张开的意思)着两只手在那里,几个小萝卜头围着他张着嘴大声嚎。程义看就不乐意了,自己家孩子在家附近玩,招谁惹谁了把孩子弄成这样!所以问出的话口气也不大好。 “他踹咱家柴禾垛!”程南边嚎边回答到。 刚才卫成跑了,几个孩子又来了这出,把个卫老二气的,没别的办法撒气,照着旁边的柴禾垛猛踹了两脚,这下可叫程南看见了,他爹出来马上告状。 “卫老二你怎么回事,我家柴禾堆碍你事了?”程义可是个火爆脾气,沾火就着的,听儿子这么说,马上对卫老二撂了脸问道。 “……”卫老二这火腾腾的,他就是想叫自己儿子说几句话,他招谁了?惹谁了?这个小兔崽子,你说他跑什么?等逮着他的!卫老二心下暗恨。还有西家那个小的,人不大心眼还不少,这嗓子嚎的! “没事儿,没事儿,程义你别生气,我就逗是这几个小孩玩呢,他们几个不禁逗,嘿嘿。”没办法,卫老二赔着笑脸跟程义解释。程义是个不好惹的主他可是知道的。 “没事你逗孩子干嘛?我看你这是太闲了。”程义的口气仍然不大好,不过也没揪着不放,他衡量着这事儿估计还是和卫成有关,刚才卫成在这玩他是看见了的,现在转眼没影了,跑不了是卫老二的事,他虽然不怕卫老二,不过也不想平白无故的跟他结怨。 “是啊,老二,要不闲着没事帮我们干点活?这家家都忙着呢,就你这么清闲,我们瞅着都眼气了。”旁边后来的村民也跟着逗哏。 “行啊,有事儿你叫我,二话没有。”卫老二也赶紧就坡下驴,转身离开了。 西韦看卫老二走了,赶紧撒腿往家跑,他得回去看看成子哥去。柱子和其他几个孩子也在后面跟着。 “哎,小南,程南,你上哪去?给我回来。”程南娘冲着程南喊道。 “我去小韦家,会儿就回来。”程南边跑边回答。 “哎呀,这孩子,等你回来的。”程南娘无奈道。 “去就去吧,又不是不回来。”程义跟自家媳妇道,他还是支持程南跟西家的孩子玩的,心里不是不羡慕王家的柱子,要是……嗯,要是也能像柱子样跟着西家老大西远识字,他不介意帮西明文揍卫老二顿。 西韦他们刚跑到半路就碰到了来找他的奶奶,本来卫成回去把事情学,爷爷不放心要来找西韦,可是奶奶知道爷爷脾气倔怕他和卫老二打起来,个老头子怎么打得过膀大腰圆的卫老二,所以奶奶拦着爷爷没叫来,她自己来找西韦。 “奶奶!”西韦看到奶奶马上扑了过去。 “小儿啊,你没事吧,这是哭了?卫老二打你了?”奶奶看见西韦脸上哭的跟花脸猫似的,连忙担心地问。 “没,奶,他没打我我就先哭了。”西韦回到。现在想想刚才自己哭的样子,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们都跟着哭了。”柱子在旁边说。 “嗯。”其他几个小毛头也齐点头。 “走,家去。”奶奶领着西韦,带着几个孩子往家走。 家里卫成依偎在哥哥怀里,西远为了安抚他正在炭火盆上架个小锅在上面烙土豆片。本来西远正坐在炕头看书,就看见卫成蹬蹬蹬地跑进屋,进屋跟堂屋的人连招呼都没打,直接进了里屋上炕扑到哥哥身上。 “成子,咋啦?”爷爷奶奶和西远娘看卫成和每天不样,也赶紧跟在卫成后面进来问。 “不着急,慢慢说。”西远放下书把卫成揽进怀里,卫成到哥哥身边就不怕了,从程南家到自己家这段路对卫成来讲也不算远,从春天开始哥哥就叫他和西韦每天早晨起来跑步、打沙袋、练拳,西韦有时候还偷偷懒,卫成可是天都没间断过,所以卫成只是看上去瘦小些,体质可是很好,跑这几步路还累不着他,他只是怕被卫老二追上,所以才着急,等看见哥哥心就安了。 家里人问,卫成就把事情和大家学了遍,还没等讲完呢,爷爷就气的转身要出屋。 “死老头子,你这是干啥去?”奶奶急忙拦着。 “妈拉个巴子卫老二,真欺负咱家惹不起他是吧,我今天锄头打死他我!”爷爷气的可屋里找锄头,他都忘了,锄头前几天收拾家里的时候被收进仓房了。 “你给我消停地,别这事没解决你又整出点事来。”奶奶冲爷爷嚷道。 “爷,爷,没事儿,你别急,我估计卫老二也就是掂心咱家那点儿来钱道想问问成子,别的事他还不敢。”西远安慰爷爷道。 “听小远的,你给我坐这儿。”奶奶把爷爷推到炕沿上坐下。 “是啊,爹,咱慢慢再商议这事儿咋办。”西远娘也在旁边劝着,刚才老爷子要找卫老二拼命,她作为儿媳妇不好伸手去拦,现在也急忙安抚老爷子。 “哎,还有小韦哪,瞧瞧你,净耽误功夫。”奶奶怪爷爷道。爷爷听也想起来了,卫成回来了,西韦可还在那呢。 “还是我去吧,你要是去了没准再和卫老二打起来,小事儿也成大事儿了,我个老婆子我不信他还敢伸手打我。”奶奶制止了想起身往外走的爷爷,自己拍了拍身上出了屋门。 “哥哥,小韦没事吧?”卫成看着哥哥给烙土豆片,担心地问西远。 “没事儿,奶不是去了嘛,会儿就回来了。”西远安慰卫成。 “成子哥,成子哥。”院里传来西韦的声音,小家伙毕竟刚刚哭过场,嗓子有点哑。 “成子,成子。”其他几个小孩进来也叫卫成。 “快进来,你们几个没事吧,这怎么都成花脸猫了。”西远看西韦的样子有点儿心疼,不过也不能光顾自己孩子不管别人家的。 “我去打点水,给他们几个擦擦脸。”西远娘转身去了灶房。 “哥,”西韦也过来偎在哥哥身旁,他还是觉得刚才哭鼻子有些丢脸。 “柱子,去堂屋搬几个小凳子来,哥给你们几个烙土豆片。”西远冲柱子道。 “哎,好嘞小远哥。”柱子现在总来,对西远家也熟悉,去堂屋拿来几个小凳子,几个孩子团团围着西远坐了。西远把烙好的土地片分给几个小家伙。家里冬天最不缺的就是土豆白菜萝卜,现在因为要做烧鸡,因为家里的鸡喂的好,所以比较肥,为了烧鸡的味道好,太肥的要把鸡油拿出来,再加上从聚德楼拿回来的鸭鹅内脏,也经常连带着鸭油鹅油,所以家里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油了。西远在锅里的倒上油,然后把切好的薄薄的土豆片放进去,等煎的两面金黄了,在上边撒上点他自己做的五香粉,然后用铲子铲出来,趁热吃到嘴里喷喷香! 几个孩子吃得小嘴油汪汪,也没有了刚才的拘谨,开始边吃边唧唧喳喳地说着刚才几个人的“壮举”,西远嘴边带着笑听着,眼睛却微眯了起来,看来他担心的事情要发生了。 第26章 快跑 欲望文 第27章 丢羊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27章 丢羊 卫老二找卫成的那天,西明文正好去彦绥城送吃食没在家,回来听说了这件事,老实人很是生了几天闷气。 西远倒还是原来的样子,每天除了教几个孩子识字就是给做好吃的。现在他不让西韦和卫成出去村里玩了,把两个孩子看得紧紧的,其他几个孩子每天午时过来找西韦卫成玩,西远特意在家里后园子里打扫出块空地,把地铲平,让几个孩子在那里玩踢毽子,抽陀螺,还在旁边和西明文起立了两根粗木杆,上边栓上秋千架,如今不用管,几个孩子也能在这里玩的乐不思蜀。 西远则在屋里给孩子们做小零嘴,用萝卜丝炸菜丸子。 现在村里已经有流言流语说卫老二要把卫成要回去,西远也听说了,他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心里直在筹划着应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不过,他还想再等等。 毛驴买回来后,西明全来过家里两次,主要也想打听大哥家的鸡鸭鹅到底卖了少钱,话里话外和西明文夫妇套着近乎。西明文是个心软的,架不住别人几句好话,要不是西远跟他叮嘱过,他早就被套了话去。绕是如此,西明全还是经常把家里的两个小子送过来蹭吃蹭喝。西远倒是直没吱声,他心里有大的事情,没有闲心在这些小事儿上花费心思了。奶奶倒是每次都有些不自在,他总觉得西远对三叔有些过分的冷淡。按理来说,因为地的事情两家虽然有些闹僵,可是,现在大人都有些缓和了,怎么到西远这里还记仇那,她大孙子应该不是这样小心眼的孩子啊。在老人家心里,十个手指头,咬口哪个都疼,虽然看不上老三和他家里的为人处事,可是也不想几个儿子之间的关系连外人都不如。 “老头子,你说小远这孩子咋就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他老叔哪?”老太太没辙了,只好和老爷子唠叨。 “谁让老三原先出事儿不对了。”老爷子倒没想那么。 “不对,老三和老大不对付可不是年两年了,以前小远也没这样啊,看见老三该叫叔叫叔,跟老三家的虎子狗蛋也起玩,不像现在,你看虎子他俩他都不搭理,不用说他老叔了,老远看见他老叔进院他转身就躲别屋去。”老太太把自己的疑问讲给老头子。 “就你心,那老三以前来了,老大不也不愿意照面嘛,现在老三递好话了,才跟他没事唠两句。小远以前估计年纪小不想事,现在大了开始想事了呗。”老爷子分析道。 “那是这么回事?”奶奶还是有些疑惑。 “不是这回事还能是咋回事,自己家这点事你还能整出个二三来,净瞎操心,小远那孩子啥事心里没数,用你翻来覆去地想。”老爷子数落老太太道。 “可也是啊。”奶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暂时相信了爷爷的说法。 日子又过了十天,西远也没听到卫老二那里有什么动静,心里想着卫老二难道就这么算了? 这天夜半子时,家人正睡的香甜,突然院子里传来了毛豆角和虎子的叫声,虎子叫大家还不是特别在意,它偶尔有人从村边的路上过也会汪汪几声,可是很少出声的毛豆角旦发出声音,那必定有事! 爷爷和西明全都急忙从被窝里起来,来到堂屋抄起趁手的东西,不过没有马上出门,现在别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万门边有人,贸然出去被打闷棍就遭了。听了会儿,感觉声响在后院,两个人才前后出了屋,后园子里靠墙根处,毛豆角正和两个人撕络在起,虎子在旁边汪汪汪的跟着咬,这时候园门拐角处跑过来个身影,冲着两个人小声喊道:“操,快跑,他家人出来了。”三个人扛起了件东西,急急忙忙地从后墙翻了出去,其中个瘸拐的。 “爹,跑了。”西明文看到跑走的黑影对老爷子说。 “别追了,看样子也追不上了,快看看丢啥没。”老爷子担心地说。 “羊,小羊没了。”西明文毕竟年轻,眼神比老爷子好使。 “把小羊偷了?大羊那?”老爷子问。 “大的还在。”西明文回到。 “这帮王八羔子,啥亏心的事都敢做。”老爷子气的胡子都直撅个。 “爷,咋着啦,丢啥了?”西远也出来了,不过他听后院的动静,也知道偷东西的人跑了。他只手拿着油灯,另只手小心翼翼地挡着。 “小羊丢了。”老爷子回道。 “啊,大羊没事吧?”这两只羊还是春天的时候为了给卫成补身子喝羊奶买的,买来时候的小羊羔如今已经长大了,不过家里人还是习惯的称为小羊。母羊如今产奶七个月,已经没有少奶了,西远还想着等父亲在家让他再打听着买个正在产奶的母羊,好和家里的这个替换着挤奶。 “母羊没事。”西明文答道,边用手摸了摸母羊的身上。母羊“咩咩”的叫了两声,叫的声音很小,听着有声无力的。 “小远,快把灯拿过来,母羊有点不对劲儿。”西明文对西远道。 “咋啦?”爷爷也焦急的问道。 “爹,你看这羊。”西明文对老爷子道。西远把灯拿过来,看见母羊趴在地上,看见人过来了想要往起,可是了几下都没起来。 “这是挨了闷棍了,估计活不成了。”老爷子把灯端着凑近了母羊看看道。 “爷,母羊没救了?”西远很心疼,这两只羊买回来,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他去池塘边吃草,他边放鸭鹅,边放羊,也处出感情来了。 “把羊解开抱屋里去吧,明天再看看咋样。”老爷子吩咐道。 羊被抱了进来,奶奶和母亲也穿好了衣服正想出去看看,又不放心屋里两个小的。西韦和卫成睡觉比较死,这么大的动静也没醒,幸好没醒,不然这黑灯瞎火的家里进了贼,非得把孩子吓坏了不可。 “都怪我,光想着怕驴丢了,把驴拴在前院,没想到羊。”老爷子后悔道。家里前院不宽敞,要放驴,还有车,家里的鸡因为仓房半用来做烤鸭的鸭炉,尽管后来不用做烤鸭了,又被父亲和爷爷给改了改,现在用来做烧鸡,这也是怕放在堂屋做,有时候村里人来串门会瞧见,所以放到仓房。因为这半仓房总烧火,所以就比较暖和,家里的鸡被装进鸡笼子里放到了另外的半仓房里,原来放在仓房里的东西,半放到了西屋,半西明文和老爷子放在了驴棚的旁边,修驴棚的时候特意在旁边用木头架了个简易仓房。这样,几样比较值钱的东西都集中在仓房附近,所以把毛豆角和虎子的窝也挪到了驴棚跟前,让两个看着,夜里有动静好能听得到。可是谁知道,不大受人待见的羊竟然也有人偷。 羊在这里并不受欢迎,主要是羊肉也好,羊奶也好,吃起来都有股膻气,人们不知道怎么除去,做出来所以也没人爱吃。因为这个原因,爷爷和父亲加上西远都没怎么防备羊会被偷,前边院子没空闲地,就把羊拴在了后园子里。 “这些丧良心的。”奶奶骂着,可是也无可奈何,这是明显的祸害人呢。 “没事儿,羊也不贵,丢就丢了吧,不然咱家不也打算再买只嘛。”西远安慰大人们道。 “小远哪,你跟李大夫学了那么久,看看这羊还有救没?”西远娘问西远。 “……”西远忍不住想翻个白眼,他跟李大夫学的不是兽医好不。 家人除了睡着万事不知的西韦和卫成,其他人夜都没有合眼,没等到天亮呢,母羊微弱的“咩咩”叫了两声也死了。 早晨起来,西韦和卫成看到死了的母羊,都疑惑地看着家里大人,家里人也没瞒着他俩,这事瞒也瞒不住,村里谁家有个风吹草动的别人都知道,何况家里进贼这样的事情,与其让孩子从别人那知道,还不如自己家里人告诉他们,也好让他们心里有个数。 两个孩子听说小羊丢了,母羊也被打死了,抱着母羊的头就哇哇的哭了起来。西远边抱着个,耐心地哄着,跟他们讲以后家里还会再买的。 “这是咋啦?”王三奶奶脚门里脚门外地问道。 “昨天进了贼了,把羊偷了个,剩下的也没让活着。”奶奶叹了口气。 “我们老头子就说夜黑这村里好像有动静,听着好像是你家的狗叫,这不大早的就让我过来看看,是不是你家有啥事,这还真是。”王三奶奶也跟着直叹气。 “这帮挨千刀的,可是真祸害人。”叹完气又跟着生气。西家人谁也没说啥,气昨天晚上生晚上了,骂啥也不顶用。 “爹,您和爷把羊弄出去吧,看看收拾了留着吃羊肉。”西远倒是心大,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唉声叹气也解决不了问题。 “哎,好。”西明文上来把羊抱了出去。外面毛驴“恩啊,恩啊”地叫着,老爷子光顾着上火,忘记喂他宝贝的毛驴了。 看着西远家这样,王三奶奶也没待,回家跟家里人讲了,王三爷爷也跟着生了会气,村里那几个二流子,跑不了他们。 “你说,能不能是那院带着人干的?”等吃过早饭,家里没有外人了,老太太悄悄同老爷子合计道。 “你咋想着是他家那?”老爷子问,他心里也盘算着这件事呢。 “那还用想,昨天晚上咱家那么大动静,他家出来人了吗,连王三哥都听着像是咱家这边的动静,他们家就没东西怕丢?”老太太推算道。 “也是啊,咱家也没得罪他家,干啥跟咱家过不去?”老爷子虽然说也有些疑惑,但还是想不通。 “为啥,还不是咱家现在过得好了,眼气呗。你没看见,咱家那驴叫那院从大哥往咱院瞅都没好眼神。”老太太想起了曾经看到的。 “那眼气啥,自己有本事过好自己的日子。”老爷子听说也有些不乐意了。 “哼,打量着我不知道呢,原先总觉得他们家比咱家过得好,高咱头,现在咱家过得比他们强了,咽不下这口气呗。”老太太越想越有道理。 “还有啊,我寻思着,前些天他家老大不是惹事赔人家钱嘛,来跟咱借钱,我没全借,估计也有这茬。”老太太又想起来件事。 “爹,我昨晚影影绰绰看着好像有个人跑的时候瘸拐的,你说是不是让咱家毛豆角给咬了?”西明全才刚进屋,也坐在旁边听老爷子老太太说话。 “应该是,没事咱让小韦去各家玩玩,留心看看谁家情况不对。”大人去太显眼了,卫成现在有卫老二的事不放心让他出去,只好把这个任务交给西韦。 “小韦那么点的孩子能行吗?”西明文有些担心。 “小韦?你放心吧,就那天挡着卫老二哭的事,没点心眼的孩子能想到?”老太太倒是不担心。 “我看也行,你说小韦这孩子像谁,咱家老大他们仨,加上咱俩也没这么鬼道。”老爷子跟老太太嘀咕道。 “像谁?你说像谁?”老太太把手指头往东屋指了指,东屋里西远正在教几个孩子读书识字。 “小远这孩子,可真是……”老爷子不知道说啥好了,想起大孙子,心里也不那么憋得慌了。 “赶明儿也得把两个小的教得鬼精鬼精的。”奶奶断言到。奶奶这句话倒是很灵验,日后西韦和卫成在西远的“谆谆教导”下,离腹黑的路越来越近。 西韦这个任务倒是没花两天就完成了,满村里,只有从家老二从仁在家里炕上躺在呢。从仁也是倒霉,当时他正和大哥把小羊打蒙了撅着屁股往袋子里装,没提防毛豆角不声不响地上来“啊呜”照屁股给了口,剩下的时间就是他和大哥跟着毛豆角战斗了。老三在园子门口那把风,也不知道这狗从哪过来的。老四说好了在墙外接应,本来以为就两只羊还不是手到擒来,谁想到大意失荆州,所以哥俩赶紧扛了小羊,大羊没顾得上就和老三跑了出去。 这几天因为屁股上的伤,家里花了快半吊钱了,他也不敢出去走动,这走瘸的,谁看到都得问。又不敢请村里的李大夫来给瞧,满村谁不知道李大夫和西家关系好,李大夫知道了也就等于西家知道了,因此只能让大哥去万德镇跟药堂坐堂大夫说身上让狗咬了买了点药回来上。 “哎呦,这可疼死我了。”从老二呲牙咧嘴的翻了个身,都怪大哥,非要琢磨人家的羊,结果只羊卖了还不够他买药的钱呢。 西韦回去把情况汇报,老太太二话没说,第二天就去隔壁院要钱去了,不给就坐他家不走,话也说的明白,家里招贼把羊偷了,得拿这钱再去买个。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从家心里再恨也说不出来什么,没办法去别家挪了钱给了老太太。 “你说他们家能不能是猜着咱家了?”老从婆子和老头子嘀咕道。 “猜着能把咱们咋地,他又没当场捉住。”老从头嘴里说的挺硬气,心里也有点犯嘀咕。都怪老大,非得瞅着人家不忿,这住的这么近,叫西家知道了可怎么办。 奶奶把钱要了回来,心里出口气,心情也好了些。西远此时正在灶上忙着,他打算和家里人吃顿刷羊肉。羊死了虽然心疼,可是也不能把羊肉扔了埋了,民以食为天,还是吃为上啊! 第27章 丢羊 欲望文 第28章 契约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28章 契约 这天,西远家里吃过晚饭,家人正围着油灯各忙各的,边做活边唠嗑。院门响,虎子汪汪叫了起来。 西明文连忙出去,过了会儿,里正跟着走了进来。西远见心里隐隐约约知道里正来家里为了什么。前些日子卫老二到处跟人说要把卫成要回去,西家人直没搭腔,看来现在是找到里正这了。 西远带着两个孩子去了西屋,他不能让卫成听到这些。里正坐在炕沿上,西远娘给倒了碗热水喝。老爷子把烟口袋也递了过来。里正吧嗒吧嗒抽了半天烟,想着怎么开口。这事他不好跟西家人讲,可作为里正和当初的见证人,他又不能不管。 “论理这事是卫老二做的不对。”里正艰难地开了口,屋里西家人谁也没吱声,里正没辙,只好又接着说下去。 “我也不跟你们转弯抹角了,卫老二前几天在村里逮谁跟谁说的话估计你们也都听说了,他昨天又找我去了,说是要把他家老大要回来,没有自己孩子让别人给养的道理。我这寻思了晚上加这白天不知道怎么跟你们张这口,可是我也不能不管,你们看看这事怎么办。”里正说了半天,西家也没个人应声,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心里恨死了卫老二。 “那这事你就不给管了,就让他把孩子领回去糟践?”老太太问道。 “哎,老婶子,我这不也没法吗,村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人家的孩子我们也不能硬是不给是不?”里正说道,他虽说知道是卫家不对,不过西家他也没当回事,西家人本分老实,只有老二西明武有点本事,又没在村里过活,剩下的哥俩不和睦,所以村里人对这家子没什么忌讳,他作为里正也是样。 “您这给不给管的,我们家都得商量商量,不能啥都可卫老二来。”老太太的话头透着不高兴。 “行,你家里商量下,到时候有啥说法跟我说声。”里正也觉得心里愧疚。这人心善也不见得都是啥好事,看看西家就知道了,为了个跟自家没有关系的孩子,花了钱不说,到了还没闹着好。 “行,我们商量好了再找里正。”老爷子磕了下烟袋锅。 话说到了,里正也没待,起身回了家。 东屋里谁都没再说话。 第二天,西明文起身去了十五里地外的杨家庄,西明武的岳父家是杨家庄的。第三天,西明文要去彦绥城送吃食,西远把自己裹的跟个球似的也坐上了驴车。 过了几天,西明文去彦绥城回来,把孙东家的话带给西远,西远点了点头,叫父亲赶着驴车,去杨家村把二叔和两个毛头接了回来。 西阳和西勇离开奶奶家已经三个月了,早就盼着过年那,哥哥说了,过年的时候来接他俩。现在提前回奶奶家,两个不知愁的小家伙乐得屁颠屁颠的。 西远叫几个小的吃过东西去后院玩,家里大人坐在屋里合计事情。 西明武当天去了西明全家,第二天和西明全起去了卫老二家。卫老二正在家里炕上歪着合计他心里那点事呢。 西明武和西明全进屋,卫老二就楞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西家老大和西家老爷子没来,来的是这哥俩。西明武不是在杨家庄吗,怎么回来了?还有西明全不是和他大哥不对付吗,怎么也来了? “老二,坐,这日子过得挺悠闲啊?”西明武似笑非笑地问道。卫老二的老婆也就是卫成的后娘看到西家哥俩的架势,吓得声没敢吭,她刚才正和卫老二合计呢,他们要卫成,西家小远指正舍不得,到时候可以趁机再要些银子,或者把毛驴牵过来也行。两口子正做着美梦呢,西明武兄弟进来了。 “嘿嘿,这哪儿的话,庄户人过日子不都这样嘛。”卫老二心虚道,他不怕西明文,但还是怵头西家老二和老三的。西老二小的时候因为有人欺负他兄弟,可是拿锄头砍过人的(看来西远拿斧子砍人也是有家学渊源的),把人脸上砍的脸血,他现在还记得呢。那西家老三也是个豪横的,打仗敢下手。这真是本来想跟小鬼过过招,却招来两个阎王爷。 “我们兄弟来也没啥事,这不你前几天去找里正了吗,说是想把你家老大要回来,我和我兄弟知道了合计,这事挺好。”西明武道。 “就是,你说我们老西家又不缺孩子养,干嘛非得养你家那个旁姓外人,我和二哥心里早都觉得我大哥这么出事不对了。”西明全道,他说的倒是心里话。他是被二哥忽悠来的,西明武跟他说了,趁着卫老二反悔,他俩悄悄地去卫老二家趟,把这事坐实喽,省着叫大哥家养着个不相干的孩子,有那好吃好喝好花的给自己家侄子好。西明武这话可说到西明全的心里去了,二话没说跟着二哥就来了。 “是啊,老二,我家那两个小子我都领回来了,大哥家也没个地方住,你看看哪天你去我大哥家把孩子领回来,我们今天定好日子。”西明武催卫老二道。 卫老二和他老婆都蒙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出。去年冬天,卫成哭西家可是就给了他五两银子,今年怎么就这样子了呢? “大兄弟,你听我说。我家老大我是说要领回家养……”卫老二想着这话怎么圆呢。 “对了,你家老大可不是白去我大哥家的,不是还给了你五两银子吗?还有这年又给找大夫又给吃给喝的,我们也不跟你要,共给十两银子就行了。我听我家老太太念叨光正月个月吃药就花了十两,不过看你家也不富裕,就少给点吧。”西明武没等卫老二说完就接着道。 “什么?十两银子?哎呦,你们杀了我吧!”卫老二老婆哭叫道。 “怎么地,欠人家钱还想不给怎么的?我大哥家买药的钱可是笔笔的记着那,还有那五两银子,契约上不都写着吗?”西明全道。 “就是,哪有自己家孩子让人家养,还朝人家要钱的,你们这是想赖账怎么的?”西明武看上去也恼了。 “不是,不是,你们总得容我些日子不是。”卫老二看哥俩要急眼,连忙捂住老婆的嘴。 “行,宽限几天也行,就五天吧,五天后给钱领人。”西明武说完带着西明全走了。 回了西家,两个人也没提这件事,西远他们也当不知道,晚上给二叔做了顿好吃的,当然顺带还有西明全,西明全谨记二哥的嘱咐,半点没提卫成这茬。 五天时间过得很快,这几天卫老二家闹了个鸡飞狗跳,卫老二老婆天天哭天喊地,好容易去了眼中钉肉中刺,她怎么也不想卫成再回到家里来,这个家以后都是她儿子的,怎么能够让那个小崽子分去份。何况还要拿那么些银子才能领人。 第五天晚饭后,实在没办法了,卫老二又去了里正家,跟里正打躬作揖半天,求里正去西家再给传个话,说是卫成他不要了。 里正没法,又来了西家。西家人听里正说完,西明武发话了,问里正卫成这事怎么办,里正也没辙,这卫老二的为人村里谁不知道,孩子硬给送回去他不养也没着,何况让他掏十两银子还不跟要他命似的。 “合着我们家就让他卫老二耍着玩是吧?”西明武生气道。 “那有啥法儿,跟这么个浑人能咋整!你们自己要是有辄我也不拦着。”里正无奈道,心里恨死卫老二了,让他难做人。 “行,您这么说我们就想别的办法,也不让您为难,只是到时候您别觉着我们越过您,没把您放到眼里就行。”西明武笑道。 “看你这话说的,我这里正大能耐我还不知道,这卫成的事实在难办,也不是我不想解决。”里正也笑道。 西家人要的就是里正的话。第二天西明武和西明全去了趟彦绥县城。第三天县衙里来了衙役,把卫老二带走了。 整个莲花村都轰动了,说是西家老二、老三把卫老二告了,告他有子不养,还讹诈人钱财。 其实这都是西远计划好的。从去年把卫成领回家西远心里就没底,他记得中国古代是宗法社会,宗族在过继儿子上要求是很严格的,般都是没有儿子了才能过继,而且只能过继同姓同宗的晚辈,西明文自己有儿子,卫成和西家又不同姓,怎么才能让卫成名正言顺的由西家抚养呢? 这里虽然地处北方,百姓是流放过来,或者因为在老家生活不下去,与父母、兄弟迁移过来的住户,所以没有如中原带的世家大户,宗族力量不明显,但是些原则*情还是不能触犯的。 西远用近年的时间来了解,东屋里奶奶柜子上放着的,奶奶曾经用来给村里婆娘们显摆的那本书,根本不是西远从李大夫那里借来的药书,而是通过孙东家借来的《大燕律》,西远现在所处朝代叫大燕,不属于中国历史上的任何朝代,但是有许地方与中国古代比较相像,比如《大燕律》中关于过继的问题就有明确的规定,很类似历史上的唐朝。 《大燕律》中明确规定,过继异性非同宗男性子弟是违法的:“异姓之男,本非族类,违法收养,故徙年;违法与者,得笞五十。养女者不坐。其小儿年三岁以下,本生父母遗弃,若不听收养,即性命将绝,故虽异姓,仍听收养,即从其姓。如是父母遗失,于后来识认,合还本生;失儿之家,量酬乳哺之直。若祖父母、父母令子孙别籍及以子孙妄继人后者,得徙二年,子孙不坐”1 也就是说只有三岁以下的小孩,被父母遗弃的才能收养,改姓,而旦亲生父母找到,养父母必须把孩子还归本家。由此看来,卫成无论从年龄和姓氏上都不具备过继给西明文的条件,而且卫老二随时有权把卫成要回去。另外,养子在这里称为螟蛉义子,养父家的财产养子是没有继承权的,而且养子即使可以改姓,本人及其后代均不允许充当宗族首领,干预宗族事务。这让西远很头疼,钱财的事情他不担心,他会在卫成长大前给他置下足够卫成生活的私产,他现在要的是既把卫成养到西家,消去卫老二对卫成的影响力,又不想卫成以后有出息了因为是养子的问题耽误前程。 西远直束手无策,直到看见孙叶和主管市集的市丞起喝酒,貌似很熟识的样子,西远方有了计较,后来和孙叶渐渐熟识,西远抱着试试的心态跟孙叶提了下,没想到孙叶竟然满口答应了。 西远本来还想再等等,毕竟现在家里银钱不,可是卫老二那边不肯消停。西远正不知找什么借口和卫老二翻旧账呢,没想到头疼就有人递枕头,卫老二自己送上门来,这么大好机会西远怎么能够不利用。因此,叫父亲把二叔请了回来。西远考虑了,家里爷爷年纪大,他又太小,父亲老实,老叔为人他又信不过,能帮忙办这事儿的只有二叔。 西明武果然不负所望,回来拉着西明全几句话震住了卫老二,让卫老二反悔,转过来又去县衙告了个卫老二有子不养,别人代养不但不给养资,反而讹人钱财。 这也是西远计划好的,不过衙门里的人可不是平头老百姓,不会给人白白使唤,唯的解决方式就是银子。家里卖的吃食刚刚开始赚钱,西远手里五十两都不到,没办法和孙叶借了二百两,说好以后从分红中扣除。孙叶也答应了,应关系走动,都是孙叶帮的忙,衙门里上下也都是打点好的,这次西远下了血本,他要永除后患。 卫老二被衙门里的人带走,卫老二的老婆着了慌,哭哭啼啼跑到西远家门口闹,被奶奶给通抢白,自觉没脸又回了自己家。村里人也都被西家的举动给惊得目瞪口呆。这时候才发现西家不是以前泥团样任人揉搓的西家了。 在大堂上,卫老二吓得缩成团,这年头在村里豪横的人到了衙门也胆战心惊;老百姓平时有什么事情都是私下了结,能不经过衙门就不经过衙门,所谓的“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进次衙门等于被扒层皮,所以平时有什么矛盾都在村里或者找族中管事的商量着解决,卫老二怎么也没想到西家老二和老三会把他告上公堂,当时就吓得堆灰儿了。 县令拍惊堂木,卫老二就不住的扣头,口口声声称自己冤枉,实在是因为家贫才把卫成给西家抚养。 因为事先已经走通了关系,最后,经县令审明,双方协商,卫财(卫老二)家贫无力抚养长子,卫成交由西家抚养,原私人契约作废,卫老二返还所讹西家的五两银子。从本日起卫成为西明文义子,入西家族谱、户籍,不改名不改姓,西家抚养卫成至十六岁成丁,十六岁后着卫成归宗,另户别居,无论卫成为西家义子还是另户别居,从即日起均与卫财毫无干涉,因未尽到抚养义务,卫财从今而后不得以生父名义干预卫成生活,卫成归宗后,也不得继承卫财家的土地、房屋等家产。 最后双方由县令大老爷判断,立下契约,签字画押,主簿盖上衙门大印,此事方尘埃落定。 第28章 契约 欲望文 第29章 往事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29章 往事 “哥哥,以后我就是咱家的人了?”卫成依偎在西远怀里,手里拿着西明文家的户籍册,上面有页写着卫成的名字,他已经早早就知道自己名字怎么写了,还知道家里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哥哥小韦的,如今,他的名字也上了家里的户籍,还和哥哥的挨着,后面才是小韦的,卫成在心里偷偷地得意着,不过没敢说出来,怕西韦听到哭鼻子。 “嗯,以后咱就是家人了,你就是爹娘的二儿子喽,小韦要排最后。”西远看卫成幸福的小样儿,也偷偷地和他咬耳朵,而被排在卫成后面的西韦此时正打陀螺打得满头大汗,他才不在乎排在前还是排在后呢! 因为欠了孙叶天大个人情,西远心里琢磨着表示下感谢,用钱呢,家里个是没有钱,另外孙叶也不缺钱,少来少去的入不了人家法眼;送东西呢,家里除了萝卜白菜就是玉米土豆,西远头疼啊! 要不再给孙叶做点吃的?嗯,这个法子可以,孙叶是开饭庄的,给他做份吃的,顺带告诉他做法,这也等于变相送钱给他了。 西远想了想,起身来到厨房,把早晨母亲挤回的羊奶倒入个大碗中,家里前两天用奶奶跟从家要回来的钱,又添了二百文,买了只母羊。这只母羊刚生过小羊,不过那家人没注意,母羊半夜生小羊的时候不知道,小羊本身又体弱,被冻死了,因为觉得养羊冬天还要喂养,羊本身又不值钱,所以这家打算卖掉,因此西远家就把母羊买了回来。 母羊刚买回来的时候很瘦,挤不出少奶,后来还是王三奶奶给问的法子,将黄豆用水泡了,泡胀后磨成豆浆,把豆浆煮熟待微温的时候喂给羊喝,每天二次,连喂了三四天,母羊产的奶就了。由于来到西远家吃的草料好,母羊原本打卷的毛舒展开来,“咩咩”的叫声也中气十足。 西远将羊奶倒入碗中后,在锅中放入水,把水烧开,然后把装奶的碗放入水开后的锅中蒸,蒸了大约五分钟左右将碗取出来,放到桌子上静置会儿后,羊奶上就形成了层厚厚的奶皮。 奶皮形成后,西远从碗边小心的将奶皮底下的牛奶缓缓倒入另个碗中,在碗底留了少许奶,这是怕万奶皮粘在碗底。 接着西远从奶奶的东屋中取出个鸡蛋,本来这里冬天冷,母鸡是不会下蛋的,不过西远家今年把鸡放到了与做烧鸡隔壁的仓房里,也许是因为仓房比较暖和,家里的母鸡直下着蛋,有几只今年养的小鸡也开始下蛋了,不过不如天气暖的时候下的。鸡蛋在冬天很宝贵,价钱也高,家里的鸡蛋奶奶不让随便吃,攒着等西明文去彦绥城送吃食的时候卖给聚德楼,这也是家里现在的个进项。 家里人现在还不知道西远跟孙叶借了二百两银子,这要知道了估计不但爷爷奶奶甭想睡着觉,就是西明文夫妇也得愁得整夜无眠,对于他们来讲,二百两那是天文数字,辈子不敢想的,要知道家里欠了那么的债死的心估计都得有。所以西远现在是瞒着家子长辈呢,只说花了五十两。饶是如此,家里人也心疼了够呛,加上西明武在内都直咂舌,觉得西远可是真敢花钱,不过解决了卫成的事,家里也没借少,所以还都安心。 西远取了两个鸡蛋,磕开,将鸡蛋清倒入碗中,加入少许白糖,用筷子把蛋清打散,打散后把蛋清倒入静置后的羊奶中,然后朝个方向搅拌均匀。再用细纱布把羊奶蛋清过滤,然后把蛋奶液慢慢倒入有奶皮的碗中,待奶皮完全浮起后用东西将碗盖上,放入锅中蒸,蒸刻钟后焖五分钟左右即可。这样双皮奶就做成了,西远取出秋天时候做的蓝莓酱,放了些在双皮奶上,自己拿着小勺尝了口,嗯,不错! 西远出屋把后园子里玩的几个小家伙叫回来。现在天快黑了,只有自己家的四个小鬼在那荡秋千。 “大哥,这个可真好吃。”西阳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西远。西明武事情办完就马上回杨家庄了,现在是冬天,各家菜蔬都没有几样,是卖豆腐的黄金时节,他不敢再耽搁,不过把家里两个小的留了下来,跟着西远起识字。本来西远想着西勇小,不用现在就跟着学,可是小家伙看哥哥们都学,他也不肯拉下,西远每次就少教他点,也没叫他练字帖,只要字会认会写就行。结果发现小家伙学的点也不比哥哥们差,除了年纪小拿笔拿不牢外,认字识字背书都学的很快,这让西远很是意外了把,看小家伙的样子,说不上家里真的可以出个秀才举人之类的? 本来西远教几个孩子识字,并没有寄予太的希望,他从现代过来的,忍受不了家里人大字不识,长辈们年纪大了没办法,小辈们他可以教着不做睁眼瞎,至于考功名之类的西远还真没考虑,他可是知道这个时代考个进士举人的比现代考大学难了,真真正正的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可是看着家里的这几个萝卜头,西远又觉得他还可以再打算些,他自己对大燕国的科举制度、科举内容不熟悉,只能给孩子们做个入门的引导,不过等以后家里条件好了,可以送弟弟们去学堂,接受这个时代的正规教育。真的家里出个举人秀才的,即使不指望着他去做官,只要以后家里置些地不用交地租就可以了。 现在不仅西明武家的两个小子和西远学认字,还有西明全家的老大西虎。当天县令的判决下来,西明全当时就傻了,这怎么同二哥和他说的不样啊?西明武摊摊手,说他也没办法,谁让县太爷是官呢,他个老百姓可不敢跟官斗,大哥家爱养着卫成就养着吧。把西明全气的,瞪了西明武半天,不过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回到家他越想越不是味儿,看二哥家两个在大哥家住下了,他把自家的也送了过来,大的让跟西远学字,小的也跟着混吃混喝。 西远没言语,毕竟卫老二这件事上西明全还是出了力的。在这个宗法社会里,家族的力量决定着家族成员的社会地位。有那人家弟兄的,别人就不敢欺负,说话做事底气也足;而家里男丁少的,或者只有个的,在村里邻里说话都没分量。以前村里人不将他家瞧在眼里不就是因为他爹兄弟要么不在身边,要么不和睦嘛,要是家里兄弟抱成团,别人想慢待也得事先考虑考虑。尽管以西明全讨人嫌的性格,想和他抱成团不大容易,不过给村里人个假象也不错。况且,还有爷爷奶奶,西远心里明白,老人家嘴里不说,心里是希望儿子们能够好好相处的,也希望几个孙子感情融洽。 西远之所以不待见西明全,其实和现在这个西远无关。西远去年初秋的那场病不是平白得的,而是领着西韦玩的时候碰到三叔家虎子,西远逮了个蛐蛐给西韦,虎子也想要,西远不给,虎子就下力气狠推了西远把,西远没留神,他的地方旁边正好有个小水洼,前几天下了场雨,水洼里有不少积水,西远往下滑的时候下意识拽了虎子把,虎子和他两个起滑进水坑里。水坑虽然不深,可是四面都是淤泥,两个孩子爬了半天也没爬上来,身上都是泥水,本来天都已经有些冷了,身上又湿了,西远冻得直打哆嗦。 西韦看哥哥滑下去了,都急哭了,边哭边喊哥哥,也想下去,让西远给制止了,让他去给叫个大人。 这时候,西明全正好上地里看庄稼从这路过,看到这种情况,二话没说,把自己儿子拽了上来,理都没理西远,抱着虎子走了。他以为是西远和虎子干仗两个人才掉进去的。这时候正是快晚饭外面人少的时候,西远爬了半天才爬上来,又怕奶奶知道了生气,所以让西韦跑回家给他拿了套衣服,换好了才回去。 结果,下子冻出病来要了小命,让现代的西远穿越了过来。原来的西远是病了很天的,他再叮嘱西韦不要和家里大人讲,怕起纷争,以前因为地的事情,三叔和父亲还打过架,他当时就在旁边,老叔力气大,把西明文差点没按菜锅里去,当时正是中午,堂屋的锅里炖着菜。所以,他不敢跟家里大人讲出实情。 现在的西远本来不知道这个事情,但是,西韦知道啊,哥哥不让他跟大人讲,可是没说不能跟哥哥自己讲啊,所以,后来西远从西韦的嘴里知道了实际情况。他也没跟奶奶爷爷说,说了老人除了闹心也解决不了什么。从那以后西远看到西明全就爱理不理的,西远觉得待西明全好有点对不起以前的西远,毕竟因为西明全的置之不理,使得以前的西远丧了小命。西明全心里有鬼,所以西远那么待他,他也没尥蹶子。 如今为了卫成,西远也顾不上以前的芥蒂了。而且继续和西明全疙疙瘩瘩下去,奶奶嘴里不说心里也愁,能缓和就缓和吧,反正,和西明全他是亲近不起来,只当做般的亲戚处好了。 虎子本来不愿意跟西远识字的,他不忿西远比他强,可是家里大人门让他学。他又笨,今天教的,认了半天,明天就给忘了;识字的时候还不老实,总做小动作影响别人,西远半点没客气,拿了奶奶量衣服的尺子,狠狠打了他顿手板,打的虎子哭咧咧地回家找他娘,三婶来找西远的时候,西远放话,想跟他学就得听他的,怕挨打,不爱学,那您可以不学! 西明全两口子没法儿,现在是他们求着西远,跟老太太磨了会子牙就回去了。 不过西远也不想虎子影响卫成他们,就把卫成另外几个小伙伴程南他们也吸收进来,分成上、下午,上午教卫成、西韦、柱子、西阳、西勇,下午教虎子、程南、赵林、解明理,美其名曰进度不样,不能起教。把那几家大人高兴坏了,都领着孩子拎着东西来西家串门,虽然西远没叫几个孩子给他拜师,但是几个小家伙心里还是把西远当成亦兄亦师的地位来看待的。 和程南几个起上课,虎子就不敢捣乱了,因为其他几个孩子不会像自家堂兄弟般让着他,而且程南回家跟他爹程义讲了,虎子上课不老实,程义就挑几个小家伙上课的时候来了西远家,特意伸手点了点虎子的脑袋,让他上课规矩点,不然他来收拾虎子,虎子听就老实了,他可是比较怕程义的,这就是所谓的恶人还得恶人磨。 因为上下午都有课,现在西远自由的时间就少了,不过现在是冬闲,家里也没什么事情。 因为孩子,再做好吃的,西远就要看情况了,比较常见的,不贵的,就做点,每个孩子都分些,像双皮奶这种稀罕物就得趁着人少的时候做,只分给家里的几个小家伙吃。几个孩子吃得甜嘴巴舌。 第二天,西远起了个早,又做了份双皮奶,用碗装好,放到西明文做的食盒里面,还有双皮奶的做法及小罐蓝莓酱。 蓝莓是西远夏天放鸭鹅的时候无意发现的,也不是很,秋天的时候他把蓝莓摘下来做了小坛蓝莓酱,时不常的给几个小家伙吃点,如今为了感谢孙叶也舍了出来。 第29章 往事 欲望文 第30章 腊八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30章 腊八 西明文把双皮奶送到聚德楼,孙叶品尝后二话没说,第二天就坐马车来到西远家,西远当然要盛情款待,把羊肉切成片,做成羊肉火锅;又切成块,用竹签串起来做成烤羊肉串,把孙叶吃撑得坐在炕头个劲的说走不动路了,西远看着孙叶嘿嘿直乐。 孙叶这次来,除了谢西远给的双皮奶方子,还带来了份契约,和上次签的烤鸭契约样,西远属于用祖传秘方入股,和聚德楼按比例分成,本来上边只有双皮奶,如今又填加上羊肉火锅和羊肉烤串,西远也没推辞,在上边签了字画了押,两个人相视笑,彼此都很满意。 孙叶如今在乌马县城的分店已经开张迎客,因为是冬季,外面冰天雪地,人们出去趟手脚冻得跟猫咬了似的,所以只能在屋里猫着,即所谓的猫冬。不过总在家待着也腻味,没事就会约两个人出来到饭馆坐坐,要两个菜、壶酒,边吃边聊;或者个人,要点酒菜,坐那边吃边听别人闲侃。因此,冬季饭馆的生意比平时要好,不过由于这时节菜蔬样数少,菜馆里菜色总吃那几样,吃来吃去就腻味了,想换换新的。 这就给孙叶提供了大好时机,他有西远提供的几样新鲜食物,饭庄招揽了大量食客,老聚德楼不用说了,早已经打出口碑,连在乌马的新聚德楼分号客人也是爆满,本来祁掌柜还担心新开的饭庄客源不足,如今看看满屋客人乐的合不拢嘴。他如今已经不是彦绥城聚得楼掌柜了,新饭庄刚开始筹备,东家就把他升为聚德楼主管事位置,两个饭庄各有掌柜,又由他主管。东家说了,来年还打算把聚德楼开到滨江城去,等明年开春就去看看情况选好店铺,到时候就由他镇守滨江。滨江,那可是府城啊! 西远也盼着聚德楼的生意越做越好,毕竟他还欠着孙叶二百两银子呢,况且,西远总觉得家里地方太小了,明年无论如何也要把新房盖起来,而且要有间专门教孩子们读书的地方,西远看着坐在炕上认真写字的几个小萝卜头心里合计着。他现在没事儿的时候就开始琢磨新房的建构,这里地处北地,冬天寒冷,考虑到冬天取暖的问题,房屋要相对集中。 进入腊月,离过年就不远了,家家开始准备过年的吃食。有的人家有黄米的,就把黄米和玉米面掺到起,再捏好豆馅,捏块黄米面,把豆馅放在中间,把面团捏严,用手团成小圆球,个粘豆包就做好了。西远觉得粘豆包很类似汤圆,只不过汤圆是用的江米而豆包用的是黄米罢了。 西远家奶奶也发了两大盆黄米面,这里用的大盆可不是平时家里做饭的普通稍微大些的盆,而是将近家里大锅那样大的盆,所以蒸两盆面的粘豆包就够家人吃冬天。 面发好了,西远娘放适量的玉米面到黄米面里,由西明文把面和好,因为面,和面的人要有力气。然后家人团团坐在大盆周围开始包粘豆包,今年连卫成和西韦、西阳也上手了,西勇小,给了他块面让他坐在旁边捏小鸭子玩儿。 几个小家伙开始包的很认真,把粘豆包包得滴溜圆,可是包了会儿就开始溜号了,你推我下,我撞你下,我再拿面涂你鼻尖块白……西远看着也没有阻止。 奶奶和母亲看包的数量够蒸锅了,就把放豆包的盖帘端到堂屋,把豆包放到大锅的蒸屉上,然后盖上锅盖开火蒸。 那些面天根本蒸不完,况且家里烧了火炕太热晚上也没法儿睡觉,所以分了三天来蒸,蒸好的粘豆包放在外面,会儿就冻上了,然后捡到袋子里放进仓房,想吃的时候拿几个,放到蒸屉上蒸下就好。也可以在锅里放些油,把豆包放到锅里用油煎;有的人家孩子饿了,直接给拿两个冻豆包,让孩子坐那慢慢啃,既顶饱又打发时间。 晚饭的时候,西远娘用黏米面烙的年糕饼子吃,刚把饼子放到嘴里,西远就想起去年卫成刚到家里的时候,吃年糕把牙粘掉的事情,估计卫成自己也想起来了,抬头不好意思的偷偷看看大家,把小身子往哥哥身边偎了偎,他今年因为吃的好,又有羊奶补钙,所以新牙长得很好,前边的四个门牙都已经换掉,当时西远明令禁止他用舌头去舔,所以四颗小牙长得齐齐整整。 腊八这天,奶奶用家里的红小豆、绿豆、芸豆、大米、小米、黄米、高粱米起熬了大锅八宝粥,里面又放了少许的花生、红枣、白糖,这都是家里种的或者在野地里能够摘回来的东西,熬出来的八宝粥粘稠香浓,大家喝得直冒汗。几个孩子喝得都不想撂碗,他们都喜欢喝甜甜的东西,平时西远除了给他们用冰糖熬梨糖水,还是禁止他们吃糖的,怕长坏了牙齿,所以难得的能这样放开了吃。 西明全夫妇领着两个孩子也过来了,腊八虽然不像别的节日那么隆重,好歹也是个节嘛,现在跟大哥家关系缓和了,他们家只要有机会就跑大哥家蹭饭,是恨不得让两个小的长到西明文家,像西阳西勇样由老太太给他们照顾着。 西远对这个三叔还是不感冒,不过也没像以前那样看见掉头就走,现在他会跟打下招呼,然后不咸不淡地说上两句客套话,接着就找个借口干自己的事儿去了。老太太和老爷子看西远跟这个三叔始终热络不起来,也不强求,儿孙们别见了面跟乌眼鸡似的就行啊,他们也知道老三这家人不招人待见。 今天也是,虎子西里呼噜比其他人吃得都快,他怕会儿吃慢了粥再没了,旁边还让他娘给盛出来碗晾着,本来是喊他大娘给盛的,但是西远娘装没听到没动。西远娘其实心里还没忘记这两口子当初为了地跟他大哥干仗的事呢。西明全是西明文的亲兄弟,西明文自己不计较,她也说不出什么,毕竟还有老太太老爷子在她家里;不过西明文原谅是西明文的,她却如西远似的不咸不淡地和这夫妻两个处着,老三家的两个孩子小的狗蛋瞅着还好,也可能是年纪小,还没有学到这对爹妈的为人处世,大的虎子她怎么看怎么招人嫌,所以也不像对西阳西勇那样待见。家子吃饭,小勇都没说单独盛出碗搁旁边晾着,比西韦还大的虎子凭什么啊?所以她就没动。老三媳妇瞅大嫂没动,她倒是不见外,自己拿了个碗,去粥盆里盛了,放到西虎旁边。 有了他们这家子,奶奶熬的那大锅腊八粥愣是点没剩,西远都被三叔家狼吞虎咽的吃法给吓着了。按理来说,三叔家条件和以前的西远家比起来,只有好的,不会差啊。这可真是白吃不要钱啊,也不管桌子上的老人和孩子吃没吃饱,自己吃个肚子溜圆才放下筷子。奶奶也觉得这家子的吃相太难看,气得拿眼睛瞪了他们好几眼,不过人家就是装着没看到。粥没了,别人饱没饱的也都撂了筷子。 吃完了饭,临走的时候,三婶还跟老太太要家里腌的咸菜,她主要想要西远做的辣白菜,前些日子他们在大哥家吃饭尝过次,回去怎么想怎么没吃够,所以今天趁着过节,家里老人孩子都高兴,又因为过节了,大人为了图喜气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生气。他们算计的挺好,可是奶奶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在老三家来混吃混喝他们老两口都觉着对不住老大家了,西远娘嘴里没吭声,可是看着心里也是不乐意的,这两口子还没有个收敛,老太太张嘴想数落他们两句,又想今天是过节,况且当着这么的小辈儿面前还要给他们留点面子。不过老太太也没如他们的意,没给拿辣白菜,只是从堂屋的咸菜坛子里边给夹了几个芥菜疙瘩出来,其实这个让她大孙子弄也很好吃。西远让他娘把芥菜切成细丝,然后倒上辣椒油,放点芝麻、蒜、醋,然后拌,也特别的好吃。 看张了回嘴,老太太给捞了两个芥菜疙瘩,西明全气得直瞪眼珠子。 “你瞪啥,这芥菜拌着也好吃着呐,再说了,外面都黑天了,你让我个老婆子黑灯瞎火的上地窖里给你捞咸菜去?”老太太数落道。其实,做烧鸡的仓房里就有辣白菜,只不过老太太不愿意给,故意说在地窖里,地窖下次可是很麻烦的。她也怕这两口子吃麻醉了以后总来要。这不是上次她心疼虎子和狗蛋,寻思着两个孩子没吃过,赶上他们在家里吃饭就给端上来碟,结果现在就开始惦记着来要了。 拿老太太没办法,芥菜疙瘩谁家没有啊,西明全夫妻俩也没拿,领着两个孩子走了。看奶奶智斗三叔,西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等三叔家走了,西远才问四个小的吃没吃饱,小家伙们都犹豫着不晓得该不该说实话,他们的确没吃饱,像大点儿的卫成和西阳,还是少少能看出来点饭桌气氛不对的。还是小的西勇想事情少,他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天已经黑了,再给做粥吃怕夜晚几个小家伙会尿炕,所以西远用炭火盆给他们烤地瓜、煎土豆片吃,又拿了六个粘豆包放在锅里慢火煎,地瓜是秋天在万德镇市集上买的,莲花村这边主要是黑土地,没有沙土地,种地瓜不爱长也不甜,所以家家都不种,而且秋天的时候在集市上是可以买到的,价格也不是很贵。 地瓜烤熟了,从中间掰开,香味马上出来了,西远给小家伙们人分了半,两个烤地瓜,再加上几片烤土豆片,基本上四个孩子就吃饱了,西远没让他们吃粘豆包,天晚了,糯的东西不容易克化,怕他们积食。奶奶和爷爷也是,两个老人也不敢黑天吃太难消化的东西,人吃了半地瓜就不吃了。只有西远和西明文夫妇,人吃了两个粘豆包,这才都混了个肚饱。 老太太边吃着地瓜,边在灯下黑影里默默叹了口气。这节过的真是糟心,她觉着有些对不住几个孩子。 饭后,西远没有让几个小家伙马上睡,怕存住食儿,领着他们几个坐在炕上给讲故事。《西游记》已经讲完,现在开始讲童话,今天讲的是《格林童话》中《狼和七只小山羊》的故事。现在西远有意识的培养几个孩子思考问题能力和对现实些丑恶现象的识别能力,所以讲故事的时候会问些问题,比如,如果你是小羊,狼叫门的时候会怎么办,要不要给它开门等等。 爷爷奶奶坐在炕头上也微笑地听着,直到几个小家伙困了,最小的西勇已经瞌睡的直点头,西远娘方过来把西阳两个抱过去放入西屋炕上早早捂好的被窝里。东屋里西远他们也都躺下睡了,村庄的夜晚很安静,家人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第30章 腊八 欲望文 第31章 胡子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31章 胡子 俗语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夜半深是北风呼啸,吹得树枝哗啦啦地响,衬得周围越发静谧。 西远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睡得不安稳,似睡非睡中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也许是晚上吃的两个粘豆包不好消化影响了睡眠?西远心里想着,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他左边是西韦,右边是卫成,两个小家伙都要挨着哥哥睡,西远就边个。两个孩子睡着了都无意识的向哥哥这边靠拢,小脸儿紧挨着哥哥的枕头。临躺下前爷爷往炕洞里面塞了炕洞秋天搂(声)的干树叶,然后点燃,树叶着火慢,可以慢慢燃到后半夜,炕被慢火熏着,能直热到大天亮,即使睡在炕尾也不会感觉到凉。 西远抬手给西韦掖掖被子,小家伙睡觉不老实,总会把肩膀露出来,不过还好,冬天也基本上没生过病。关键是看哪个弟弟有点流鼻涕,西远立马熬上小锅姜糖水,个小家伙碗,谁也跑不了,也许是防患于未然的原因,也许是庄户人家的孩子比较皮实的原因,所以几个孩子都很健康的度过大半个冬天。 刚有些朦朦胧胧地要睡着,突然,西远听到了点不寻常的动静,西远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声音,但是在这安静的夜里,四周静寂无声,稍微有些动静就能感觉到。西远没动,侧着耳朵继续听。自从家里发生丢羊事件之后,西远的警惕心就比较强。 很快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西远很肯定是马匹走夜路的声音,而且离自己家已经不远了。西远推了推爷爷,爷爷可能年纪大了,耳朵不够灵敏,西远推了几下,爷爷才稀里糊涂地醒来,接着院子里响起了毛豆角的叫声,家里人现在已经养成习惯,只要毛豆角叫,定有事情,爷爷马上惊起,边静静地穿着衣服边侧耳听着。 外面的动静尽管不大,但是,西远还是听到了院门被打开的声音,毛豆角和虎子也剧烈的吠了起来。毛豆角是狼狗,所以很机灵。西远平时也很疼他,家里有时候特意买些大骨头之类的东西,还有宰鸡的鸡肝来喂毛豆角,当然,虎子也跟着沾光。说起来,虎子的名字和西明全家的西虎名字重叠,为此西虎还和大哥怄气,说西远有心笑话他,西远想想也是,自己当初起名字的时候刚穿来不久,没有怎么注意西明全家,所以现在家里人般喊虎子叫虎头。 直到入冬的某天,毛豆角领着虎头跑出去大半天,嘴里叼了只灰兔子回来,西远才不特意买骨头喂它俩了。冬天毛豆角逮着的兔子,都被西明文把皮给扒下来,找相熟的人熟了(鞣质),奶奶给西明文还有西韦、卫成人做了顶兔皮帽子。剩下的边边角角,给西明文做了个套袖,西明文赶车送货的时候,虽然有手捂子(除了大拇指,其他四个手指连在起的棉手套),但是坐在车上西北风打,会就透了,所以有了兔皮套袖,就可以把手放到里边,放长时间都不冻手。 因为有野外逮猎物的经验,所以西远还是相信毛豆角战斗力的。不过听着毛豆角的动静,这次进院子里的人绝对不是上次小偷小摸的人可比。西屋里,西明文夫妇听到动静也都起来了,这时候已经有人来到屋门前拽堂屋的门,门被爷爷从里面用木插插上了,时间拽不开。 “爷,我怎么听着好像有马的声音啊?”西远悄悄地跟爷爷说道。爷爷和西明文侧耳听了听,的确有马蹄踏地的声音,不过不明显。 “估计用布把马蹄包上了。”爷爷分析道。 “天啊,不是来了响马吧?”奶奶低声惊呼道。 这时候外面拽了两下门没拽开,有人使劲用脚踹了下,然后外面人估计也听到了东屋里有动静,其中个来到东屋窗下,低声喝道:“开门,把门开开,不然我们就踹开了。放心,只要你们听话,我们不会伤害你们。” “是胡子(土匪)。”爷爷这时候肯定到。这里管土匪叫胡子,具体为啥这么叫原因不详,可能是这里地处北地,再往北就是北方游牧民族放牧的地方,这里把游牧民族的人统称为胡人,以前胡人曾经南下骚扰,所以当地人把和胡人样骚扰百姓的土匪也称为胡子。 “哎,小的这就给您开门去。”爷爷颤声应着,真的是胡子的话,这个简陋的木门根本挡不住他们,还不如态度好点给开开,不然惹怒了胡子,后果不堪设想。 奶奶低声催促西明文去西屋把西阳和西勇抱过来,西明文马上转身跑了出去,西远娘也跟了过去,两个人连被子带人起给抱了过来。西远帮着把两个孩子给挪到了炕里面,大人都坐在炕边挡着几个孩子。其实这根本不起作用,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爷爷下了炕,边哆嗦着边把门打开,门外着五个人,三个个子高高的,有个中等身材,个小个子。其中个人由另外两个人搀扶着,估计是受了伤,另外两个人正在忙着应付毛豆角和虎头。 爷爷怕他们伤着两条狗,急忙低声喝住毛豆角和虎头,只要家里人发话,两条狗就老实了,不过还有些不甘心,低声吠了几声,才悻悻的回到窝里。但是,不时的抬头往正屋这边看。 五个人把马拴在了门桩那里,喝命爷爷给马拿些草料,爷爷连忙应声答应着,西明文怕爷爷年纪大了腿脚和眼神不好,这么大黑夜在外边再摔着,就抢着想自己去,结果腿还没迈出门呢,就被中等个头的土匪脚踹了回来。 “妈了个巴拉,干啥去你?”土匪骂道,他怕西明文跑出去找人报信,爷爷年纪大了,他们顾虑少点。这下西明文不敢动了。小个子胡子在外面看着爷爷给马饮水添草料,其他几个进了堂屋,其中个看西屋门开着,领着另外三个进了西屋,然后转身出来推开东屋门,拿出火镰把炕上几个人挨着照了照,估计怕有壮丁藏在东屋,趁他们不注意袭击他们。仔细看过之后,发现都是老人妇女和小孩,这才放了心,转身去了西屋。 西明文也小心翼翼地跟了进去,西远在东屋听到胡子让西明文给准备饭食的声音。西远娘也听到了,她想起身去做饭,被奶奶给拽了回来。奶奶从听到院门口的动静开始,身上就跟筛糠似的抖得不停,西远搂着奶奶,不停地用手拍拍奶奶的背抚抚前胸,他怕把老人吓出病来,奶奶辈子都没有出过几次莲花村,陌生人见的都少,何况是胡子呢。西远娘也害怕,身上也发抖,不过到底年轻,比奶奶要好些。 奶奶死活不让西远娘去抛头露面,外面那些可是胡子啊,万起了歹心这家子可就甭过了,刚才那个胡子进来老太太就有意的把西远娘挡在阴影里,所以那个人只看到是个女子,并未看清相貌。 奶奶强自镇定了会,然后抬腿下了炕,腿有些发软差点坐到地上,为了这大家子,老太太还是强迫自己走了出去。她个年近半百的老婆子,即便是死了也不亏了,辈子该经历的都经历了,该活的都活了,只要家里其他人能够平平安安的就行。 好在家里的灶上,放着准备明天早饭的东西。有颗大白菜,两块冻豆腐,还有些粉条,老太太用大锅炖了锅白菜冻豆腐粉条,上边用蒸屉热了几十个粘豆包。然后专心蹲在灶前烧火,同时侧着耳朵听着西屋的动静。 西屋里爷爷给点起了油灯,老人家不放心老大个人应付这些胡子,给马添好草料急忙进了西屋。小个子胡子没跟着进,看来他要在外面打看动静,怕村里人听到对他们有什么不利,万来人他们跑不了被逮着。 屋里几个胡子正在查看受伤那个人的伤势,那个人个子很高,看上去也就跟西明文差不年纪,不过也说不准,因为他脸上胡子拉碴的看不真切。他是腿上受了伤,看上去像刀剑之类给伤的,条巴掌长的口子向外翻翻着,血从伤口不断地往外流,把包着伤口的布都浸湿了,另外三个人,个人在他背后撑着他,另外两个把缠着伤口的布往下撤,打算看看伤口的情况。 “三哥,这还流血呢,再这样流下去估计人就不行了,要不在这村里找个大夫?”中等个头的问撑着伤者的那个。 “找大夫……”被叫三哥的那个有些犹豫,他们怕惊了村里其他人。 “老五,要不你跟着他去找大夫,就说他家人生病了。还有你,半路可别起其他心思,不然老五你刀结果了他。”老三指了指西明文。 “老爷,要不我去找大夫吧?”爷爷跟胡子打着商量,他跟奶奶样宁可自己犯险也不想儿子出事。 东屋里,西远和他娘正在给几个小家伙穿衣服,西远合计现在胡子是没动他们,万会说不上因为什么发起狂了,他和爷爷父亲还有毛豆角小虎也能支撑会,到时候叫几个小家伙快跑,只要跑出了院子,以孩子们对村子熟悉程度,估计能逃脱胡子的魔掌。 给穿衣服的功夫,卫成和西阳都醒了,西韦和西勇还小,感觉不对劲儿睁了下眼睛又接着睡了。卫成和西阳穿好衣服,靠着哥哥坐着,刚才奶奶偷偷回屋,用手弄了些锅底灰抹到西远娘的脸上,西远觉得太明显,就拿自己的袖子给擦下去些,并抹均匀了。 这时候,西屋里的胡子已经逼着西明文让他领着去给找大夫,西明文也很为难,他不想连累李大夫,但是这也没有办法,他没有能力反抗,这大家子人呢。西远听到动静觉得不能让父亲去找李大夫,那样的话,会叫村里人知道,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告到官府,说西明文暗通土匪,帮着胡子找大夫,到时候就麻烦了。 趁着两个人没出门,西远连忙下了炕,“哥哥,哥哥,”卫成拽着西远的衣服不让西远动,他不知道哥哥要做什么,但是凭直觉知道哥哥出去会有危险。 “好孩子,哥哥出去下,你别担心,你帮哥哥照看好娘和弟弟,啊!”西远抱着卫成亲了亲,他其实心里也没底,不知道出去会怎么样,抱着卫成,摸摸西韦,心里满是不舍。时间不容他想,西明文已经和那个中等个头的胡子走到堂屋门口了,西远连忙出了东屋,喊了声“爹!” “小孩儿你想干啥?”那个胡子低声喝到。 “大哥,你们不能去找大夫,我们村大夫住在村里边,你们去定会惊着村里人,到时候跟过来看就糟糕了。”西远连忙道。 “嘿,谁你大哥啊?小孩儿不大还挺能攀辈分。不找大夫?不找大夫我大哥腿你给看啊?”西远声大哥把土匪给气乐了。 “啊,我给看,我跟着我们村大夫学了好久了,般的伤我都会处理。”西远这话倒也不算说谎,他现在没事儿就会去李大夫家,赶上有病人了,小来小去的病,李大夫不愿意动的就让西远看着给处理下。内症西远还不会诊断,外伤之类的帮着处理过不少。 “小远啊,你能行啊?”奶奶担心的问,西远出来,老人家就急忙跟了过来,爷爷在西屋伺候几个胡子出不来,心里急的不行。 “奶,没事儿,我跟李大夫处理过。”西远心里也打鼓,他处理的也都是小伤,而且李大夫还在旁边指导。 “真行?”那个胡子有些犹豫。 “老五,你把他领进来,他要处理不了揍瘫他。”西屋里老三嚷道。 “奶,没事。”奶奶听老三这么说,差点没瘫地上,西远连忙扶住,低声安慰道。奶奶拿手狠狠地摸了摸大孙子的胳膊,不想撒手也拦不住,忍着没掉下泪来,她怕惹着这几个阎王再祸害他大孙子。 “爹,你用壶烧些热水。奶,你去屋里把您做被子用的白色细棉布拿来。”因为家里有西明武的两个孩子,有时候虎子也会打泼撒赖地在这住晚,所以奶奶觉着被子不够用,前些日子让西明文送货的时候顺路在万德镇买了些布和棉花,她还没来得急做呢。 “哎,哎,好,好。”老太太听大孙子这么说,赶紧转身进了东屋,东屋门口,卫成正趴着门缝往堂屋偷偷地看,他还是放心不下哥哥。 “奶,我给你找。”卫成都听到西远说的话了。他手脚灵便,也不害怕,很快就把哥哥吩咐的东西给找着了,他还想出去拿给哥哥,被西远娘给拽住了,“成子啊,你可别出去,你出去你哥该分心了,到时候出了岔子胡子该打你哥了。”西远娘哄卫成道,这孩子胆子怎么这么大,他们几个大人吓成这个样子,看卫成好像点也不害怕,难道是年纪小的原因?旁边西阳可是吓得把她衣襟抓得紧紧的。 “哎,小儿啊,你娘说的对,你出去你哥该惦记你了,咱不能给你哥添事儿,啊!”老太太也回过了神,她光惦着大孙子了。 卫成这才爬到炕上,不过坐了会,还是坐不住,又趴在门缝往外瞧,隔着堂屋什么也瞧不见,可是不看的话,他心里不安心。 奶奶把东西拿到了西屋,西远把西明文烧的开水倒了些在大碗里,然后放了些细盐,平时奶奶做菜用的是粗盐,西远觉得不好吃,有些涩味,就买了些细盐,奶奶舍不得用,家里还有好。 弄好盐水,西远跟受伤的老大商量,要把他的棉裤腿用剪子剪开,这个提议几个胡子倒是没反对,老五二话没说,也没用剪刀,拿着他手里的刀,刺啦刺啦把棉裤给挑开,西远让老三按着老大些,其实现在老大因为失血过已经没有少力气了,西远这样说个是怕他万动弹,二来也是为了给他们事先打个预防针,省得会跟他撒邪火。 西远用棉布蘸着盐水,给老大细细洗了伤口,盐水有消毒的作用,不把毒消好了,上了药也不愿意好。然后西远来到东屋,从奶奶柜子里把家里的小药箱拿了出来,里面有他从李大夫那里淘换来的各种药,其中就有刀伤药,李大夫家的刀伤药是祖传秘方,治疗伤口非常好使。 李大夫把药制成药面,类似后世云南白药、沈阳红药那样的药面,只要上到伤口上会就能止住血,还有副药面用来内服,两者配合,治疗伤口百试百灵。西远现在非常庆幸跟着李大夫有搭没搭地学了这些,这次算是救全家于危难。 把伤腿给上好药,内服药也给服了,伤口会儿就止了血,西远又叫父亲给伤者冲了碗红糖水,老三扶着老大的头喂他喝了下去。过了会儿,感觉伤者的脸色好了些,老三问他觉得怎么样,他自己也说好了。 这时西远才用干净的细棉布细心地把伤腿给包扎好,最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哎,三哥,我发现他家这小孩儿挺逗哎,还给老大这绑了个花儿。”叫老五的那个扒拉了下西远的脑袋,把西远扒拉地斜歪。 “小孩儿,老大这次能好,我们替他谢你!”老三低低地开口道。 “操,槽空(饿了),啃富(吃饭)他大爷的。”老五嚷道。 “啊?”西远几个脸懵懂地看着他。 “妈拉个巴子,你说行话他们能听懂吗?”老三给了老五脚。 “嘿嘿,饿了,吃饭。”老五笑着说。 “哎,好,好。”西明文几个连忙应着把奶奶热好的饭菜给端上来。 “来点儿打牙子、空心子,操,又忘了,来点咸菜、再来点葱。”老五道。 爷爷连忙出去跟奶奶要了咸菜和葱。几个胡子吃完,感觉老大安稳了下来,就倒在西屋炕上歇歇,他们也累了,这样寒冬腊月的连夜赶路很辛苦,老五出来把小个子换了进来,小个子狼吐虎咽地吃饱了饭。 “你们也别杵着了,去,给爷几个烙些翻张子,操,烙些饼带着。”小个子吩咐道。他在外面冻了半天,吃些东西暖和了。 西远在灶上帮着奶奶烙饼,奶奶烙了有三十张大油饼,老太太边心疼白面边庆幸这几个胡子还没对家里人用强。 鸡叫二遍的时候,几个胡子起来了,爷爷把西明文的厚棉裤给了他穿,又把西明文的双大靰鞡靴子拿了过来。几个胡子七手八脚地给老大伺候好,老三背着他,另个高个在后面扶着,行几个人出了屋子上了马。 临出院门前,老三回头看了看西家几个人,用鞭子指点着:“你们给老子老实点,等爷几个走后两个时辰再跟别人讲,要是敢马上告发去,小心爷和兄弟找你们报仇。还有,你们今天的治伤之情爷们也记下了。”说完了,用马鞭在马背上轻磕了下,那马就撒开四蹄小跑了起来。 西家几个人都长舒了口气,西明文过去把破败的院门扶了扶,好歹把大门那里挡了下。几个人回到屋里坐到东屋炕上,炕里面西韦和西勇呼呼睡着,西远真是羡慕这两个小家伙,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用害怕。 “奶,奶,你没事儿吧?”奶奶着炕沿身体又开始抖了起来,西明文连忙把老太太抱进炕里。西远顺着老太太的心口,叫母亲拿了枕头扶着老太太躺下,给盖上被子,然后趴在那里抱着奶奶。 “这都没事儿了,你就别后怕了。”老爷子也很担心老太太,安慰道。 “奶,没事儿了,啊,您可别害怕了!”西远也跟老太太说。 “娘,我都看了,他们都跑没影儿了,会儿天就亮了,他们不敢再来了。”西明文也劝母亲。 “哎,这是什么世道啊!”老太太抖了有袋烟的功夫,终于出了声,她出声儿,西远就放心了,心里有事儿只要发泄出来就好了。 第31章 胡子 欲望文 第32章 后续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32章 后续 等奶奶完全好了,外面天已经大亮,西远急忙催促爷爷和父亲去里正家趟。尽管胡子老三临走的时候交待要等两个时辰以后才让和别人讲,西远寻思着,那样就有些晚了,再过会儿村里恐怕就会有人来家里打听,到时候再说就有些被动,万别人怀疑他家私下通匪就糟糕了,还是自己家早点跟里正和村里人通通气,掌握主动权比较好。而且西远分析,即使村里知道了估计也不敢派人去追,顶天大家议论议论然后报告官府而已。 爷爷和西明文出了家门,西远看奶奶和娘还没有从昨晚的经历当中完全回过神来,就说自己饿了,让两个人去做饭,人只要忙碌起来就没有时间东想西想了。果然,奶奶听大孙子饿了,又见几个小的也点头,就从炕上撑着起来,和西远娘去灶房忙活了。 西韦和西勇两个小家伙也醒了,不过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大人都没心思理他们,就问昨晚醒着的卫成和西阳,卫成咬着耳朵和两个小家伙讲了,西韦和西远也没有太大感觉,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除了好奇还是好奇,个劲儿的追问卫成胡子长得什么样子,卫成也没看准啊,所以回答地含含糊糊的,这让西韦很不满意,于是,屋里只剩下哥哥和他们的时候,西韦又追问哥哥胡子长什么样。 “什么样啊?”西远摸摸西韦的小脸,“也就人模狗样吧。”西远懒得回答这个问题,顺嘴逗了西韦句。 “啊?”西韦张大了嘴巴,心里想着人模狗样是什么样子呢?是长得跟人样,还是跟狗样?或者像哥哥故事里讲的人的身子,再有个狗尾巴?嗯,后个应该是对的。好嘛,兽人都出来了,可见小家伙受西远“毒害”之深。 然后西韦小朋友在村中孩子围着他问胡子什么样子的时候,律用“人模狗样”来回答,当别的小孩问他人模狗样是什么样子的时候,他就会奉送个白眼,连人模狗样都不知道,真是个傻瓜。 直年以后,西韦大得足够知道人模狗样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想起哥哥当初的敷衍,很是给了哥哥几个白眼,哥哥什么的,有时候也很讨厌啊! 卫成胆子大,经历了昨天的事情没怎么样,还能给西韦讲昨天晚上的经历。可是比卫成小岁的西阳却吓坏了,这个孩子从早晨起就直抿着嘴唇不吭声,拽着大人的手不肯离开,现在天已经完全亮了,他的胆子大了起来,直嚷嚷着要回自己家,不在大伯家待着了。 奶奶和西远他们很无奈,现在家里根本就没有人能够送两个孩子回杨家庄,爷爷和西明文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西远看西阳的样子,想着会得去李大夫那拿点压惊的药,这孩子估计是吓住了,小孩吓着可不能轻视,容易生病。 西远也惦记爷爷和爹去里正家的事情,不知说的怎么样了。于是就让奶奶把早饭装到食盒里,他提着去给两个人送饭,顺便探探情况。 来到里正家,里正家屋里屋外都是人,村里的壮劳力基本都集中过来了,西远花了半天功夫才找到了爷爷和父亲,两个人也的确饿了,身上不知道是没休息好还是没吃饭的原因,冻得直打寒战。 西远打开食盒,把筷子递给了爷俩,爷俩也顾不得别人看不看了,狼吐虎咽的吃了起来,肚子里进了食儿就感觉暖和了。 爷俩边吃着边把情况告诉了西远,西远现在是家里的定海神针,什么事情跟他说完,他给拿了主意,家里老老少少就知道怎么做了,情况是慢慢变成这样的,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没人留意到。 里正昨夜也隐隐听到些动静,不过没敢出去探听,庄户人家都怕事,只要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头上,就都有种侥幸心理,里正也不例外。 清早,西明文爷俩过来把昨晚的事情讲了,当然略去了西远给看伤的段。给胡子看伤可不是小事情,万别人知道了个通匪的罪名跑不了,所以家里人通了口供,坚决不能说,大人口严没事,小孩子中卫成只要西远告诉不让说,他就定不会同任何人讲,至于西阳,这孩子昨晚吓得连西远给治伤这件事情都没留意到,根本不用嘱咐。 里正听了爷俩的话,心下也吓了跳,他以为昨晚的动静顶天是谁家又进贼丢东西了,没想到是胡子进村了,他连忙派大儿子出去把村里族老请来,几个人商议过后,决定这件事不能瞒着村里人,得把事情跟村民们通告下,所以,挨家挨户把家里主事男人叫了来,由里正把情况跟男人们讲了。 村民们听了里子的话,心下都有些紧张,如今朝廷承平日久,百姓很久不见干戈,虽然听说东山里有胡子,但是谁也没看见过,人们闲话聊起都只当做传说而已,没想到真的出现了。 从莲花村往东七十里左右,有座高山叫野马山,山的最高峰像匹奔腾的野马,因此得名。不过,因为野马山地处莲花村东边,这里的村民们普遍称呼为东山。白天的时候,在自家院子里向东遥望,就能看见野马山影影绰绰的轮廓。 跟村民们讲完了事情,让大家心里都有了个数,里正急忙带着西明文爷俩,还有村里的两个保长,几个人起去万德镇找乡里保正说明情况,然后还要起去县城找县尉上报。估计天都不得空闲,晚上能不能赶回来都不好说。 这个时代有连坐制度,所以每个人都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套上里正家的牛车出发了。 西远看爷爷和父亲同里正走远了,自己绕路来到李大夫家,把奶奶和西阳的情况讲了下,李大夫长叹了口气,西家今年是真不太平,接二连三地出事。 从李大夫家里拿了药出来,天色已近午时,西远急忙往家里走。路上偶尔会遇到村民,他们看着西远都会露出同情的目光,胡子进家门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有人同情中伴随隐忧,毕竟,西家只不过因为住在村子把头才摊上这样的事情,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下次不会轮到自己家;也有人同情中带着丝幸灾乐祸,你西家不是能吗,把卫老二张状纸告到了衙门,把人家儿子生生给抢到了自己家,看,现在报应来了吧。当然,后者是少数,大数人心里都有种物伤其类的感觉,怕有天西家的事情降临到自己头上,因此没有那个闲心去嘲笑西家。 西远不管这些,他对和自己无关的人和事不大上心,也可以说,西远从骨子里是个比较冷情的人。 到了家里,王三爷爷和王三奶奶还有几个婶子大娘正坐在堂屋里和西远娘唠嗑,西远娘虽然嘴笨,但是不该说的话打死也不会吐口,任凭那几个长舌妇怎么探听也没应声,只是跟人家遍遍的讲自家婆婆怎么好,怕胡子看见自己不安全,老人家挣扎着去给胡子做饭,自己坐在炕头上愣是没让没动弹。 西远娘这回是真的感激婆婆,这个事情要是发生在别家,不用说婆婆了,就是自己亲娘,面临生死的时候能不能做到这点都不好说。以前老太太总是惦记着老三家两个小的,有好吃的也给留份,她心里还有些不舒服,现在她算是想开了,跟昨晚的事比起来,那些小事儿真的不算什么,以后老太太怎么做她都不会有啥想法了。和西明文成亲十几年,她虽然脾气好,跟婆婆之间也不是点纷争没有过,如今经过大劫难,她的心终于和老人家真正亲近起来。 王三奶奶听着也直叹息,个是同情西家的遭遇,个是佩服西家妹子的为人,这个事情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做到。 西远进屋和几个人打了声招呼就直接进了里屋。老太太精神头还是不大好,在炕头那歪着,奶奶平时除了睡觉很少这样,如今是真的挺不住了。西韦和卫成、西勇这几个没心没肺的早就跑没了影,只有西阳坐在炕上,奶奶用胳膊把他揽着。 “奶,你感觉咋样?”西远凑近了奶奶问道。 “没事儿,养养神会估计就好了。”奶奶睁开眼说。 “我从李大夫那拿了两服药,会儿我给您熬了,吃了就好了。”西远把药包提给奶奶看。 “奶是不是没出息?”老太太问道。 “奶,您就是岁数大了不禁折腾,过了这个劲就好了。”西远安慰道。 “奶知道,奶就是觉得身上没劲儿,在外面坐不住。远啊,给没给阳阳买点药,这孩子估计是惊着了有点儿发蔫儿。”奶奶问道。 “买了,李大夫特意给拿的压惊的面药,我现在就给阳阳吃喽。然后给您煎药去。”西远边说着边解开个小药包,把次的用量用小勺子喂给西阳,西阳倒也听话,乖乖地吃了。西远又拿了块糖给他含着,拍了拍孩子的脑袋,然后转身出了屋子。 堂屋里众人看西家病的病忙的忙都不好意思待了,都起身告了辞,西远娘送了出去。西远把药放到瓦罐里开始给奶奶熬药,这个瓦罐以前是专门用来给卫成熬药的,现在卫成不用了,家里也没用它做别的。 奶奶和西阳吃了药都沉沉睡去,西远猜药里面应该有安眠的成分。晚上西远娘做了简单的饭食,西韦几个小家伙也跑了回来。西韦跟村里小伙伴们吹嘘天胡子的长相了,相当有成就感,饭也吃得香,和西勇两个偶尔还会脆生生地笑两声,听着他们无忧无虑地笑,西家大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很。 卫成因为昨晚醒了以后直没有睡,吃罢晚饭就瞌睡的不行,西远把褥子、被给他捂好,将睡着的卫成衣服脱了送进被窝。 爷爷和父亲直到酉时末才回来,他们本来出县城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可是几个人都不放心家里,赶着夜路回了村。 第二天西明文赶着驴车把西阳和西勇送回了杨家庄,也许是李大夫的药起了作用,西阳虽然有些惊吓夜里出了点汗,却没有发烧,西远把剩下的药也让西明文给带着了,嘱咐让二叔给孩子按时服了。 西阳和西勇坐在车上,屁股底下垫着厚棉垫,身上围着厚被子,除了眼睛,整个人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人坐在车上不活动容易冷,西明文赶会儿车就问问两个小家伙冷不冷,好在只有十五里路,不到个时辰就到了。 西明武对大哥的到来有些吃惊,现在家家都忙着过年的东西,而且他知道大哥家在县城卖吃食的,怎么大哥会有空过来,并且把两个小的也送回来了? 西明文也没瞒着,这事儿是瞒不住的,估计用不了几天十里八乡的都会听说。不过他没说西远治伤的事,这个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尽管他相信自己二弟,但是万什么时候西明武不小心和自家媳妇说漏了嘴呢,所以还是不要说了。临出门的时候老太太也嘱咐过他。 西明武听了大哥的话半天都没吭声,他心里难受,家里父母和哥哥嫂子孩子经过这样的大事他竟然不知道,不用说帮着分忧了。 西明文了解二弟心里想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了几句。 “老三连这事都没过去看看?”西明武问。 “听你嫂子说昨天过去了,不过咱娘精神头不好,他没坐会儿就走了。”西明文回到。 “哥,你等会儿,我会儿和你起回去。”西明武惦记爹娘,坐不住了,也不虚留大哥吃饭,他现在是归心似箭。 “老二你别急,现在家里已经没事了,你这还摊子活呢。” “没事儿大哥,我跟大舅哥说声去。”西明武转身出了屋。 “你快跟大哥回去看看吧,我跟我哥说去。”堂屋里西明武的媳妇说道,她是个爽快人,况且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让丈夫回去趟说不过去。 “那也行,大哥,咱走吧。”西明武进屋招呼大哥道。 于是哥俩起赶着车返回了莲花村。 第32章 后续 欲望文 第33章 赶集上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33章 赶集上 西明武的归来给奶奶吃了定心丸。现在家里什么事情虽然以西远的意见为主,可西远的外壳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而且现在的西远仍旧长得瘦瘦小小,虽然说过年按这里的年龄计算就十二岁了,可是看上去和十岁的孩子差不。这点让西远很郁闷,他也坚持喝羊奶了好不好,为啥就不长个呢! 西明武是个强壮的男人,而且性格当中有强悍的面,个成熟的强壮的男人所给人带来的安全感,不是西远这样个外表看上去只是个小屁孩能够相比的。 西明武往老太太屋子里,奶奶马上精神头就来了,也不硬撑着了,跟二儿子诉苦,说响马么么的吓人,她心里吓得直突突……而西明武并不话,只是用男人惯有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事情满不在乎的大咧咧行事风格安慰了番,奶奶比吃李大夫的药还灵验,也不纠结胡子的事情了,立马起来扎上围裙给二儿子做好吃的去了。 西远看着二叔眼里冒星星,这才是真男人。不行,得尽快让二叔家搬回来,那样他就不用担心家里其他的事情,可以专心抓经济问题了。 现在正是卖豆腐的黄金时间,快要过年了,家家都会买几块或者用黄豆换几块豆腐,放到仓房里冻上,然后留到过年吃,西明武和大舅哥这个时候般情况下都是起早贪黑地忙活。即使这样,他愣是在老家住了晚,第二天又留了个白天,直到下晌天快黑了,奶奶催了又催,才由西明文赶着驴车送出八里地,剩下的他自己走回去,不然大哥回去的时候就要赶夜路,他不放心。 第二天西远和父母开始忙活给聚德楼那边送的吃食,这次少送了天,而且快要过年了,西远决定年前只送这次,现在天冷,做点放到外面天然大冰箱冻上,卖几天应该可以,等这次做的卖完估计也到了小年前后,到时候就不卖了,过年的时候休息下。 因为做得,西远跟爹娘忙了天,第二天和父亲起坐上了驴车,年终了他要去聚德楼拢下账,然后和孙叶算下这几个月的分红,两下加起,西远估计能还上欠孙叶的部分钱。 到了聚德楼,西远把东西交给父亲处理,西明文因为总送货做这些已经很熟练了,西远先和张财拢了下最近这段时间的账。 因为前边两个月收入的钱都拿去解决卫成的问题,打通关系用了,所以现在西远自己的买卖只赚了十五两银子,西远心里有数,和张财对了下账目没有问题,就跟张财讲,把这次送的东西卖完就给他放年假,接着把这个月的月钱提前给了张财,另外又给了五百文钱,美其名曰年终奖,把张财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这个小东家虽然心眼、人精明,可是不难为手下人,而且出手也大方,他做事这么久,除了主人偶尔高兴给的打赏,还从来没得过什么“年终奖”,要是年年都能这样的话,他得盼着过年啊。 西远给张财年终奖是因为张财这孩子做事机灵不说,为人也诚恳,帮主家做事不藏私心,别看西远不总来,可是自己家每次送的货他心里可是有数,这边只要动点手脚,他那边就能察觉到,平时西远也没露出苗头,细心观察张财的为人,不得不说是个值得称赞的,孙叶真是给他挑了个好伙计。 旁边等着和西远盘点账目计算分红的孙叶,看西远给张财年终奖不由翻了个白眼,这个小滑头,他只是给了五百文就收买了人心,那他孙叶要给出少啊?同样都是在聚德楼当伙计,人家张财的主家给了打赏,他聚德楼的不给,那对比也太鲜明了吧? 而且,西远就个伙计,给就给个,他聚德楼可是伙计、厨师、掌柜的大堆啊,这得少银子啊!孙叶大致算了下,阵肉疼,这个帐定得从西远那儿讨回来,从他那再淘换个菜谱?嗯,不错。 孙叶这边三个月烤鸭的分红,西远共得了七十五两,另外还有上次西远提供的双皮奶、涮羊肉和烤羊肉串的分红三十两。加上自己家的,共是百二十两银子,西远给了孙叶百两,另外百两等以后再还,剩下的二十两他得拿回家过年用。 孙叶也没客气,现在新开的聚德楼生意也不错,过年的时候他还能大赚笔,西家也能跟着再分些钱,剩下的那百两银子对于西家来说应该也不是难事。 办完聚德楼的事情,西远和西明文赶着驴车往回走。本来西远想和父亲就手置办些年货,可是想想家里现在的低气压,西远觉得还是等明天和家里人起去万德镇逛下比较好,让过年的气氛冲淡胡子事件带来的影响。 今天是个大晴天,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来往的车和行人给压实了,阳光晒,表层变得光溜溜的,不过驴车行的还算平稳。 出了城,片大平原,整个世界银装素裹,路两旁的白杨树已经掉光了叶子,枝桠直愣愣地向天空伸展着,两旁的蒿草被积雪覆盖,偶尔冒出来个尖头。毛驴小跑着,不断地从嘴里喷出白气。看着这无边的雪原,西远的心境下子敞亮了起来。 因为盘账耽误了段时间,爷俩到家已经接近晚饭时间,奶奶和母亲在灶上忙碌着,西远把赚的二十两银子给了奶奶,奶奶连忙收了起来。 西远算账的时候西明文并没有跟着,这方面他是比较信任大儿子的,虽然疑惑孙叶给的分红怎么会这么少,不过西远解释了下他就没有再怀疑。 西远的解释是孙叶在乌马县又新开了家聚德楼,现在银钱不凑手,所以自己家的分红先少给点,等那边的生意平稳了再把现在的分红补上,至于分红有少,嗯,差不三十两吧,西远寻思了个稳妥的数字。 为了把自己的谎言瞒过去,西远不但拿孙叶做挡箭牌,还又编造了个谎言,所谓的撒了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掩盖就是说的这个吧! 西远和家里其他人也都是这样说的,出于对西远的信任,也没人去怀疑,而且,自己家在外面还有三十两银子,这又拿回来二十两,加起五十两,也足够家里人震惊了,他们家什么时候有过这么钱啊! 西远看到家里人脸满足的样子,心里泛起小小的内疚,不过,他还是不能说实话,要是知道家里不是有三十两借给别人,而是还有百两的外债没还,奶奶估计又得躺炕上。 第二天万德镇有个大集,西远昨天晚上番动员,家里今天是全体出动。家里本来想请王三奶奶来帮忙看家,可是王三奶奶听西家要赶着驴车去赶集,严重声明她也要跟着去,柱子在旁边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样,他也想跟西韦卫成起去。 最后两家商量了半天,决定西家留下爷爷看家,王家留下王三爷爷看家,两个老头无奈地磕了磕烟袋锅,好吧,不过有要求,必须给买二斤烟叶子回来,还得给装二斤高粱酒。西远看两个老爷子的样子心里憋不住的乐,看来人性喜欢热闹古今样,即使是老人家也不能幸免。 两家人热热闹闹地坐上了驴车,当然只有老人和小孩坐车,牲口是金贵玩意,要是这么人都坐上去怕毛驴吃不住劲儿,所以王顺伯伯和西明文就走着去,至于西远娘和王大娘两个人轮换着坐会走会。 莲花村离万德镇只有八里地,会就到了。路上还遇上了些本村和附近村庄赶集的人,大家相熟不相熟地起搭着话。不过毛驴跑的快,打了几句招呼也就跑到前头去了。 “这家伙显摆地,可算有个驴车了。”村里有名的大嘴巴李婶子同和他起赶集的赵老五媳妇道。 “该,不然胡子怎么不去别人家单单去他家呢。”旁边西家的邻居从嫂子解恨道。那天他家也听到动静了,他们还以为西家又遭贼了呢,谁知道竟然是胡子。让你家能,这不老天爷马上就找补回来了。要是西家直愁云惨淡他们家还不这么生气,结果人家西家愁了没两天就乐乐呵呵的赶着驴车上集了,他们却得步步用脚走,这不诚心气人嘛。 “哟,从嫂子,那天你家没听到什么动静?”李婶子好奇道。 “就听到他家狗咬了几声,谁能想到是胡子啊,再说了,谁家狗半夜有点动静不汪汪几声,谁能想到是胡子啊。”从婶子连忙把自己家撇清,他可不能承认自己家的人听到动静没出去,不然这也属于知情不报,万给治个什么罪名那。 “可也是啊。”…… 不说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前几天的事情,西远家和王三奶奶他们很快到了镇上。西韦和卫成还有柱子兴奋地不得了,路上跟十几只鸭子似的嘎嘎嘎嘎玩闹个不挺,他们都是没去过万德镇,也是第次赶集。西远被他们吵的直堵耳朵,这几个孩子说话就不能小点声嘛,干嘛非得扯着嗓子喊啊,西远都替他们感到累得慌。 西韦和卫成带着奶奶给缝制的兔皮帽,身上的棉大衣领子上和袖口上奶奶也给缝了圈兔毛,两个小家伙穿上像两个小鞑子。 西远刚提鞑子两个字就被奶奶给打了巴掌,这孩子还敢提,“鞑子鞑子的,看再招来胡子”。西远吐了吐舌头,这里把北方游牧民族即叫胡人又叫鞑子,他提鞑子奶奶就想到了胡人,也就想到了胡子,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 到了集上,三个小家伙扯着手,跟撒了欢的小马驹似的,在集市通跑通钻,看到什么都新奇,在卖什么的摊子上都垫着脚看半天。西远无奈地在后面跟着,大人得去看年货,几个孩子就理所当然地归他管了。 看着前面兴奋地指指点点着新鲜玩意的卫成,西远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变化。自从知道自己和卫老二家彻底脱离关系,名正言顺地入了西家族谱,上了西家户籍,成为西明文的义子后,卫成整个人都变得不样了。 以前的卫成就像棵长在贫瘠之处的小白杨,虽然生命力顽强,努力的生长,可是总是长得费劲,长得艰难;如今被移植到肥沃的黑土地上,扎下了根,马上就伸展开了身条,焕发出勃勃生机,爆发出旺盛的生命力。 短短不到个月的时间,西远就觉得卫成长个了,西远在东屋门框上给他量了下个头,以后每隔段时间就量次,当然,另侧也有个横线,那是给西韦小家伙量的,而且西韦强烈重申,以后给二哥量次就得给他量次,西远笑着答应了。 自从卫成成为西明文义子,西韦就不喊成子哥了,直接喊二哥,这是对卫成身份的直接肯定。 西远有时候想想,家里的几个孩子,最会看人眼色的是卫成,他到西家年的时间里,从来没有跟家里大人提过任何要求,也没要过任何东西,什么东西给他和西韦分好了,他都可西韦挑完,剩下的他才拿着。如果有实在舍不得想要的,也是偷偷地和哥哥说,哥哥能给弄来他就很高兴,哥哥不给弄来或者给忘了,他也不会生气。 可能他也觉得自己在西家地位尴尬,底气不足吧。可是,成为西明文义子之后,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名正言顺之后,卫成就不再像以往那样小心翼翼了。现在他也会跟哥哥以外的家里人要东西了,也会跟西韦抢东西了,偶尔还会学哥哥的样子逗逗西韦,在外边玩的时候,也会像个哥哥那样照看西韦。 而家里最大度的人,西远想那就是西韦了。小家伙除了卫成刚来,想让他去西屋跟父母睡时哭了鼻子,平时从未因为卫成的到来,分了部分哥哥的疼爱和家里大人的关注而闹过别扭;也从未因为二叔家两个小的和老叔家两个小的分享了家里的吃食而耍过脾气。他每天都乐乐呵呵的,无忧无虑的玩耍,像是个小老虎崽刻不肯消停。 不过,西韦虽然大度,但是并不懦弱,三叔家的虎子别看平时跟西远要东西,西远不理会他还会和大哥怄气,可是却从来不敢抢西韦的东西。 去年原来的西远生病后,西韦哭了鼻子,然后觉得都是虎子推大哥才会这样的,虽然哥哥不叫他跟家里人讲,可是并不等于就这么算了。 于是有天,原来的西远发烧烧的人事不知的时候,西韦怒之下跑到村里找到了正在空地那儿玩的虎子,上去脑袋把虎子顶了个四仰八叉,然后两只小爪子上去“咔咔”给虎子脸上挠了个满脸花。 虎子和周围的小孩还有大人都被西韦的系列举动给弄惊呆了,过了半天虎子才哇地声哭了出来。旁边的大人也才把两个小孩子给拉开。他们也不明白西老大家这个小不点儿是咋的了,怎么二话不说上去就把堂兄来个满脸花。不过这是人家西家自己家的事,他们也不好掺合,况且西明全夫妇那个样子,他们也不愿意给自己找事。 事后,三叔领着西虎和老爷子老太太好顿磨叽,不过爷爷奶奶哪有闲心管那些啊,大孙子躺炕上人事不醒的,老三不说帮着想想辄,反而拿小孩子打仗这样的小事儿来烦心他老两口,老太太心里堵了好久,直到西远好了才顺过气。不过她不知道,自己大孙子内里已经换了个新灵魂。 也许是西韦去年的英雄事迹给西虎留下了心里阴影,也许是自己比西韦大,欺负了弟弟定会被大人骂,总之不管什么原因,西虎还真是轻易不敢招惹西韦。 第33章 赶集上 欲望文 第34章 赶集下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34章 赶集下 “哥哥,哥哥,你看那个灯笼。”卫成跑过来扯着西远的手,他看好那个灯笼了,想让哥哥给买。 “哥,哥,我要这个。”西韦就比较直接了。 西远走近了看,原来是个老汉在卖灯笼,西韦看好的是个兔子灯笼,用细纱堆出纹路形成兔身,两只红红的兔耳朵,还有红色的三瓣嘴、兔眼睛,吸引西韦这个小家伙的不是别的地方,就是两个兔眼睛,也不知道做灯笼的人怎么弄的,用手指碰,兔子的眼睛就会动下,这让西韦很稀奇。 卫成看好的是盏老虎灯笼,老虎的全身是黑黄二色的花纹,脑门上还有个“王”字,把灯笼提起来后尾巴还会动。西韦不得不佩服古代也是有能工巧匠的,就这做工在现代也能凭着手艺吃饭了。 问了下价钱,比别的灯笼要贵好,西远又买了两个大红灯笼,底下带着黄色的穗子,共给了老汉五百文钱,同时也跟老汉讲了半天价钱,让老汉把柱子看好的那个大红鲤鱼灯笼送给他,柱子抱着那个鲤鱼灯笼很紧张,他知道如果老汉把这个赠给他们,他就可以拿回家,如果老汉不赠,小远哥哥要添钱买的话,爷爷奶奶定不会让,定要给哥哥钱,到时家里大人心疼钱他就得挨骂。 西远磨了半天,老汉无奈,要西远再添十文钱,说是本钱,西远给了他二十文,另外十文钱给几个孩子买了二包小蜡烛。 三个孩子高高兴兴地提着灯笼,也不乱跑了,怕万把灯笼碰坏了。西远摸了摸自己瘪了的钱包,他自己的私房钱加上从奶奶那里耍赖要来的零钱都给孩子们买灯笼了,不过还剩下几文,西远也没留着,给几个小家伙人买了串糖葫芦。然后领着几个孩子去找家里大人。 奶奶他们正在布庄那研究买什么布做衣服呢,奶奶看好了匹蓝色带小碎花的布,看着漂亮又素净。可是奶奶有点闲贵。老太太有年头没来过万德镇了,平时在家里花钱都是几文钱几文钱的花,这几十文、上百文的花她不习惯也舍不得。王三奶奶也样,两个老太太嘀咕半天了,旁边西远娘和王大娘也是,在那相中了东西却舍不得钱。布店的伙计都不耐烦了,看着几个人直撇嘴。 西远进来立刻扭转了局面,西远会讲价啊,两家要买的东西放到块讲,我买这么你还不给便宜点。最后店铺的伙计都快被西远给讲哭了,个劲地说你这个价我要是卖了掌柜得骂死我。 西远看真的到价了,就又给少涨了点,伙计才同意卖了。 奶奶和王三奶奶他们也不纠结了,在他们看来,人家的东西卖的就是那个价,小远通白话少给了那么,这是白捡的便宜啊。人都有占便宜的心理,觉得这是自家合适,有便宜不捡是傻瓜,所以很痛快地把布买了下来。 那边西明文和王顺伯伯也把过年要吃的嚼过买差不了,个农户家,过年也不过是几斤肉,再给孩子买点糖果而已。这时候西远看见不远处有处地摊子,卖的是冻鱼。彦绥县这边没有大的河流,所以不产鱼,夏天根本没有鱼卖,这鱼估计是冬天里凿穿江面上的冰打上来的,上来就冻住了,也不会坏。 “爹,给我点钱,我去买点鱼去。”家里的钱没出门前奶奶就把大钱都给了西明文,她自己岁数大了怕拿丢喽。 “买鱼干啥,做了也不好吃,那鱼可腥了。”家里很少吃鱼,也不会做,以前曾经买过回冻鱼,不过做好了股子鱼腥味,点也不好吃。 “没事儿,等我做就不腥了。”西远死皮赖脸地要了百文钱,来到了鱼摊子那里,鱼倒是不贵,西远花百文就买了五条大鱼,卖鱼的把鱼用草绳给捆了,放到西明文背着的背篓里。 “远啊,那鱼做了真不腥啊?”王顺伯伯问,他看这鱼不贵也有些动心,家里的孩子也都没怎么吃过鱼,不过他听别人说过,鱼做好了很好吃的,只是村里人家不大会做。 “王大伯,您就放心买吧,回去我教大娘做,过年的时候来上条年年有余。”西远笑道。 “嘿,你这小孩赶上帮着我吆喝了,诸位听没听到,过年来条鱼可是年年有余啊。”卖鱼的人借西远的话头还真吆喝上了。 “那给我也来百文的。”王伯伯也不犹豫了,他知道西远这孩子不说空话。 “呦,王老大你这是买鱼那,哎,西家大哥。”西远回头,看见程义和赵林他爹赵老八、解明理他爹解学东正在他们身后,估计几个人也是赶年前这个大集起来的。他们三个因为孩子都在西远这里识字,共同的话题了些,所以最近了些来往。 “程叔,您和赵八叔解叔叔也都买点吧,回去叫婶子来我家,我让我娘教他们做鱼。”西远有意拉近与几家的关系急忙道。这里讲究男人远庖厨,虽然庄户人家的男人不可能手不伸,但是真的没有男人做饭。西远也不想独树帜,他虽然还不能称之为男人,嗯,那也是个小男人了,所以西远决定回去把鱼的做法教给他娘,再让他娘教给别人。 “行,那我也来点。”程义倒是爽快,也称了几条鱼,另外两个赵老八和解学东看程义买了也分别称了几条。 这下把卖鱼的乐坏了,他从五十里外新兰河那里贩来的冻鱼,别人都说这边鱼不好卖,他还不信这个邪,可是今天在集上了上午,只卖出去很少部分,他正愁呢,西远来把他给解救了,看看剩下的两条小鱼,他也不抠门都给装到了西明文的背篓里。 买完了东西,几家人热热闹闹往回赶。来的时候只有两家,回去的时候队伍就壮大了,男人们起走,女人们还是轮换着坐车,车上装了些买的东西,男人们的背篓里也背了些。 几个男人走在起聊着天,女人们也互相讲着自己买了什么,打算用买的东西做什么。 “哟,西远他娘,你们也往回走啊?”在半路上遇到了李婶子几个人,他们兜里的钱少,到集上买不了几样东西,所以往回来的比西家人早。 “啊,回来了。”西远娘笑了笑应道。 “哎,西远啊,给婶子腾个空,婶子也坐会。”李婶子是占便宜没够,走累了想坐驴车。 “婶儿,没地了,我这边是东西,挪不动。”西远不愿搭理她。他再不愿理会村里的人和事,也知道这个李婶子没少讲究他家闲话。 “是啊,他婶,你没看我们都走着吗?”王大娘接话道,这话西远娘不好说,她可以说。 “这才远的路就累了?”那边程义看到这边的情形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 “啊,有点儿,不过也没事,这不眼瞅着就到家了嘛。”看程义搭话,李婶子马上悄没声了,村里人还都不大敢惹程义,也不知道西家怎么把程义给搭个上了。 程义似笑非笑地瞅了她眼,转过身去和另外几个男人接着说话去了。 到了家,爷爷正在大门那往西巴望呢,他个是掂心家里的人,个是掂心他那个心爱的驴,怕老大他们不知道轻重把驴给累坏喽,看到家人都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小毛驴也活蹦乱跳地,老爷子就开心的笑了。 程义几个进村就回自己家了,和西远约好明天让家里的过来学做鱼,西远想,这家伙他今天就得教他娘做鱼啊。 “小远啊,这个灯笼花了少钱啊?”王三奶奶问西远。路上有其他人,她忍着没问,可是看做工、用的是细纱不是纸糊的,就知道这灯笼便宜不了。 “三奶奶,您就放心地给柱子玩吧,这是我给小韦、成子还有我家买灯笼时送的,我买的,人家给了我个,我就给柱子了。” 旁边柱子听到奶奶问西远灯笼的事,紧张的脸都白了,两手紧紧地抓着灯笼的提手,去年他就眼馋西韦和卫成的灯笼了,今年的这个比去年的还好,要是奶奶还给小远哥……柱子觉得这事比天塌了还大,还让他难受。 “真的?小远你可别骗我和你三奶奶啊?”王大娘也问。 “哎呀,我骗你们干啥,你们那布是咋买的我这灯笼就是咋买的,这点事还信不过我?”西远笑嘻嘻地道。 “小远这么说了就是这么回事,你们也别觉着过意不去,快领着孩子回去吧。”奶奶说道。 “就是,个灯笼小远说了你还有啥不信的!”王顺伯伯道。王大娘白了王伯伯眼,男人嘛,就是心粗,这么钱的灯笼哪能不跟人家说说呢。不过听西远这么说,他们也心安了,领着柱子、拿了东西往家走。 柱子提着他的那个红鲤鱼灯笼长舒了口气,吓了他大跳!不过回去也得分给妹妹玩玩,他是哥哥,不能只顾自己玩。 回到家休息了会,西远懒遢遢地起身去做鱼。首先把鱼拿到盆里,倒了些凉水化开,然后去鳃去内脏去腥线收拾干净。做什么鱼呢,北地人口味都重,要不做个豆瓣鱼吧,家里正好有豆瓣酱。 西远把洗干净的鱼两面各划四五刀,然后涂上酒和胡椒粉腌下,葱姜蒜切成细末,腌过的鱼扑上层薄薄的面粉,这样做是为了防止煎鱼的时候破皮、粘锅,锅里倒上油烧热把鱼下到油里,鱼下锅前抖掉余的面粉。鱼两面煎至金黄时出锅,煎鱼的油盛出些,把火调小在剩下的油中放入豆瓣酱,用温火把豆瓣酱煸炒至酥香出红油,然后放入葱姜蒜末,小火炒香,再放入酱油、酒大火爆香,然后加入适量热水,少量白糖,待开锅后把鱼轻轻放入,小火烧会儿后把鱼翻面再烧会儿,把做好的鱼盛入盘子中,在锅里剩余的汤汁中放入少许淀粉勾芡,熬煮至出泡泡时放入少许醋,加入葱花,然后把汤汁浇到鱼身上。 西远把鱼做好,本来做豆瓣鱼最好是鲫鱼,不过鲫鱼般情况下都很小,西远只好用冻鲤鱼凑合了。煎鱼的时候,鱼的香气就出来了,西韦和卫成本来在里屋摆弄自己的小灯笼,闻着味也跑了出来,趴在灶台那看哥哥做鱼,西远怕油溅到他们身上,连忙让他俩往后,两个小家伙就边流着口水边看哥哥做鱼,除了上次西远给买的小鱼干,他俩还没吃过真正意义上的鱼那。 西远娘也在旁边细心地看西远怎么做,她还肩负着明天教别人做鱼的任务呢。爷爷奶奶他们也停下来手里的活计,看西远做鱼,他们以前都不会做鱼,看西远做个鱼费这么道工序,都直咂舌。 他们以前做鱼就是把鱼收拾了,油、盐、酱、醋、水放好,把鱼往里放,火烧,熟了开吃,怪不得不好吃呢。这识字就是好,小远从书上学了少东西啊,这书上怎么什么都有,连怎么做烤鸭,怎么*爪子、怎么炖鱼都有!西远自从跟李大夫识字后,所有他经手的稀奇东西都推到书上去,反正家里人也不识字。 鱼做好了,家人团团坐在炕桌旁,西远先给爷爷和奶奶人夹了块鱼肉,细心地把鱼刺给挑净,可别把老人给扎着。 旁边西韦和卫成等不及哥哥给夹,自己人夹了块,也小心地剔着鱼刺,哥哥嘱咐过了,得把鱼刺挑干净,不然会把喉咙扎破的。 “嗯,好吃,怪不的人家都说鱼好吃呢。”爷爷吃了口鱼,喝了口大儿子今天给买回来的高粱酒,笑呵呵地说道。 “就是啊,这老话说的还是对,咱们以前觉得不好是因为不会弄啊。”奶奶感叹道。 “哥,真好吃,咱明天还做呗。”西韦冒着星星眼。 “嗯,好吃。”卫成也附和。 “行,明天咱还吃鱼,正好明天咱娘要教王大娘他们怎么做鱼呢。”西远回到。 “远啊,你说娘能做好吗?”西远娘有些忐忑,她还没做过鱼呢。 “没事儿娘,明儿你做的时候我在旁边看着。”西远安慰他娘。 “哎,你在旁边我就踏实了。”听说西远在旁边,西远娘就不纠结了。 第二天,王大娘和程家婶子他们几个准时来到了西家,西远娘按照西远昨天做鱼的步骤步步地教给她们,看的几个人直啧啧,农家做菜哪来这么讲究,愿不得自己家孩子都说西家哥哥做的零嘴好吃呢,这么个做法就是大白菜也能做出个人参味! 几个媳妇在堂屋边学边聊着天,大家都是想往好了处关系的,所以说起话来都很窝心,不时地传来阵阵的笑声。家里因为胡子事件而带来的阴影慢慢消散了。 第34章 赶集下 欲望文 第35章 商议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35章 商议 都说年节好过平常日子难过,转眼就到了春节。在春节将近的时候,西远就把几个孩子的识字课给停了,每个孩子按照学习的进度都给留了课业。 今年的春节西远没有像去年那样在家里偷懒,而是跟着西韦卫成出去起玩了,他怕万发生什么意外到时候来不及,这也是胡子来过的后遗症啊,西远心里暗暗思忖。 “小远哥,你也出来玩了?”个憨头憨脑地男孩跟西远打招呼道,西远知道他是村东头张老六家的大儿子,名字叫小树。 “小树,你也跑西头来玩了?”西远笑着和小树打招呼。小树的旁边是个稍微有些腼腆的男孩子,叫王秋阳,他爹是王老蔫,家也住在村子的东边。听奶奶讲,秋阳不是王老蔫的亲儿子,他们老两口自己不能生,后来就不知道从哪儿要来个孩子,因为是秋天抱来的所以取名叫秋阳。 王秋阳长得很好看,乌溜溜、毛茸茸的两个大眼睛,嘴角笑还有两个小酒窝。奶奶跟西远说过,他以前和小树、秋阳比较要好,三个人经常起玩。 西远判断那应该是以前的西远,他对这两个孩子并没有特殊的记忆,所以,生病好了以后,他俩曾找他玩过,不过具有成年人灵魂的西远给拒绝了,让他和小屁孩漫山遍野跑着玩?那是件很恐怖的事情好不好。 王秋阳比西远大岁,今年过年虚岁十三了,小树比西远小两岁,今年正好虚岁十岁。 “嗯,我们那头没意思,我听说小韦和成子他们买了新灯笼,过来看看。”小树笑着说。 “小远,小韦那个兔子眼睛还会动啊?”秋阳脸惊奇地看着西韦的兔子灯笼。 “嗯,也不知道怎么做的!”西远应道,顺手从兜里掏出把瓜子分给小树和秋阳。 “不要,我这有。”秋阳腼腆,不好意思吃别人的东西。村里人家都清贫,什么吃食都很珍惜,所以也教育自己家孩子去别人家玩别不知道深浅给啥吃的都拿,那样不招人待见,所以即便是小孩子在这方面也很注意。 “我尝尝,听说你家瓜子是带五香味儿的。”小树倒是开朗,抓了几个瓜子放到了嘴里,“还真是,小远哥,你这是咋做的啊?”小树问道。 “想学啊?哪天我教你们。”西远应付道,个小屁孩还要学炒瓜子?不等过完年家家的瓜子就都得进了肚子,用什么炒啊,等来年吧。 “行啊,等哪天我找你玩去。”小树答应道。 “哎,小韦你俩慢点,要摔了可别哭啊!”西远嘴里和小树、秋阳说话,眼睛盯着西韦和卫成。 几个小家伙玩得很疯,提着灯笼蹬蹬蹬的不消停。西远真怕他俩个大马趴摔地上去。 “哥,没事儿。”西韦大声喊着,然后不知怎么的又嘎嘎顿笑。 “哎,听着好像谁家放鞭了,是不是该回去吃饺子了?”西远看这俩个可是看累了,恨不得现在回去吃完饺子好睡觉。 “嗯,好像是,那小远哥我俩回东头了。”小树跟西远打招呼。 “小远,我们走了。”秋阳也跟西远说。 “好,有功夫来我家玩儿。”西远边说着边跟两个人摆摆手,然后跑过去逮西韦和卫成两个小家伙,顺便把柱子也提溜过来。 “走,回家放鞭去。” “啊,放鞭啊?”提放鞭西韦就摸了摸自己脑袋。办置年货的时候,西明文除了给自家过年的时候买了挂鞭,又想起了去年西远领着西韦卫成放鞭的模样,时父爱泛滥给两个小家伙人买了挂小孩玩的鞭,回来西韦就放了两个,但是响声不大,用爷爷的话说跟放屁似的。 “可能是受潮了,炕下就好了。”西远随口接了句。说者无心,听着有意。西韦就给记住了,然后琢磨了两天,家里最热乎的地方就是爷爷奶奶屋的炕头,他就把东屋炕头的席子掀开,把小鞭放到了席子下面。 家里大人也不知道啊,过年的前几天,家里又蒸又煮又炸的,炕上烧火就烧了,炕头热的烫手,忙活完了家里人正坐在炕尾那里吃晚饭呢,结果炕头就“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这回倒是很响,没有跟放屁似的。 家里人都吃了惊,西韦“……”!他的挂小鞭个也没剩下啊! 西韦哭了鼻子,最后还是卫成把他的那挂鞭拆了半给了西韦,才把小家伙哄好。家里大人看西韦的样子又可气又可笑,本来还想数落他两句呢,这看也别吱声了。 回到家里,西远领着两个弟弟把鞭点燃,他家今年没吝啬,过年放了整整百响的挂鞭,馋的柱子都不着急回自己家去放,而是在西爷爷家看人家放完才回去。 放完鞭吃完饺子,开始守夜,西远爹娘都去别人家溜达了,家里两个小的困了,奶奶已经给他们盖上被子放在炕头,让他们睡觉。 这里过年虽然不是整夜的守岁,但是年午夜睡觉得穿衣服。西远也不明白为啥会是这样的习俗,估计是怕有什么情况好快点跑?啊,呸!大过年的要是让奶奶知道他这么胡思乱想准得骂他两句。 爷爷吃过饺子也找村里的老人家拉话去了,家里只剩下奶奶和西远还有两个小的,两个小的因为天晚了就不让出去了。 西远坐在炕上和奶奶起摸纸牌,奶奶有副纸牌,西远看着牌的张数和里面的东西,好像类似后世的麻将,看来麻将的历史在中华还真是源远流长啊。奶奶这幅纸牌也不知道有少年了,她平时不玩,只有过年初五以前不兴做活计,不忙的时候拿出来玩玩。奶奶也不会玩别的,就会玩对胡,就是两个样的凑对,谁先把手里的牌凑没了谁就赢了。 老小在如豆的烛光下慢慢地摸着纸牌,村里偶尔会有几声鞭炮声响,新的年就这样点点走进。 正月初六,西明武领着家里两个小的还有二婶回家看老人。他今年年前没有回来,所以正月回来的。二婶去年没回来,今年也跟着来了。 西阳现在已经不害怕了,小孩子忘性大,这才几天啊,就不怕在奶奶家待着了。 二婶和母亲还有奶奶在灶台上忙着做饭,东屋里爷爷父亲还有二叔在聊天。西远想趁着二叔在家把来年的事情跟二叔说说,也让二叔心里有个数。 “二叔,您和二婶明年能搬回来吗?”西远问。 “我这边倒是没事,我跟你二婶早就说过了,老家这边有生计我得搬回来,她不能有啥其他想法,阳阳大舅那我也都跟打好招呼了。”西明武是个办事稳妥的人,什么事情都会事先筹划好了,家不能说搬就搬,毕竟当初大舅哥看他除了几亩田没有别的生活来路,才主动让他过去跟他做豆腐卖,做人不能不知道好歹,他不能自己家这边有门路了就把大舅哥那边的活计放下,所以事先都跟大舅哥通了气,征询了下他的意见。 西明武的大舅哥倒是个开通人,也没不乐意,毕竟像西明武这样,说是倒插门入赘又不是,但又在岳父家这边讨生活也不大好,所以出于为了妹夫考虑的角度,觉得还是搬回去比较好。他还半开玩笑地和西明武说,要是西明武回去挣钱了也拉吧拉吧他。 西明武把大舅哥的话和家里人也说了,西远觉得这倒是也可以考虑。他让二叔回来,就定得给二叔谋个来钱的道儿,二叔个帮手也可以轻松些。 “不过二叔明年,不对,应该是今年了,这刚过完年有点不习惯。”西远裂了下嘴,“今年你回来可能得住我家现在的老房子,不然……” 西远迟疑着怎么说,他家今年要是盖了新房,二叔回来应该也能住开,关键是三叔那边,如果二叔住进来了,不让他们家搬进来那还不得红了眼! “知道,你这小子,小孩不大想的不老少!”西明武扒拉下西远的脑袋,他挺喜欢这个侄子的,而且他也不想跟大哥家搅合到起,那样的话老三就得不忿,然后事儿就了。只要小远给他琢磨出了赚钱的活计,他西明武完全可以凭着自己的两膀子力气把日子过起来。 “家里现在有二十两银子,盖个砖房不够吧?”爷爷听着有些迟疑。 “那不是还有地窖里的大白菜嘛,还有今年也可以像去年春天似的卖点青菜。”西明文道。 “嗯,还有孙东家那还有咱家三十两银子。”爷爷合计道,这共也有六七十两了,在万德镇都够买个小院落了,在村子里盖个瓦房应该足足的了。 西远听得很无奈,这根本不是他最初的计划好不好。 “二叔,你今年过完年要是没事,得回来帮我爷和我爹把盖房子的木材先备下。”这里地广人稀,是大自然强大人类渺小,不像现代似的人类成为大自然的灾害。树木野地里就有,缺乏的只是人工和金钱罢了。 “这个二叔都想到了,正月里不好开工,等出了正月我就回来帮着忙活。” “那太好了,咱得先把料能备好的备好,真正动工我估计得等到麦收以后。”西远道。 “为啥,开春种地以前不就行吗?”二叔也疑惑了。 “哎呀,你们等着,我把我画的图纸给你们拿来。”西远没办法了,从奶奶的柜子里拿出了图纸。 “小远那,这要这么建的话家里的钱可是不够啊。”爷爷吃惊道。 “是啊,”西明文也接着道,想再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所以我说得等到麦秋嘛。”西远真是没辙了。 “可是,大夏天的也没啥进项啊,麦子,麦子去了交税的才能卖几个钱啊。”爷爷还是不相信。 “爷,您就等着吧,要不到麦秋了还是不够,就按照你们的来。”西远妥协到。 西明武没吱声,眼睛深深瞅了下这个侄子,小远不是个简单的孩子啊。 “这坐着商量啥事呢?”老叔推开们走了进来。他和老婆算计好了,现在大哥家该做好饭吃饭了,两个人带着孩子掐时间过来的。 “没商量啥,闲着唠嗑呗。”西明武没好气道。他就看不惯老三和他家里的这个做派,即使自己有事过不来,也该让媳妇早点过来帮嫂子忙活忙活,好嘛,这赶点来吃擎等来了。 西远刚才听到院门响已经把图纸放好了,如今看老叔进屋,起聊了两句就出了东屋。 “这孩子,每次看到你有说有笑地,怎么我来说不上两句话就走。”西明全不满到。 “那咋回事你心里还不知道?”西明武堵他道。 咋回事?咋回事西明全当然知道,不过是装糊涂罢了。听二哥这么说连忙转了话题。 堂屋里,三婶坐在桌子边和家里两个小的起喝着热水嗑着瓜子。过年了,家家都会炒点瓜子待客,西远家的就放在堂屋的桌子上,老婶逮着了顿给嗑,不大会她面前就堆瓜子皮。 “大嫂,你不放起来啊?”西明武媳妇看不过眼了,提醒西远娘道。 “让她嗑吧,有这个占着嘴就不找别的了,不然该通瞎翻了。”西远娘无奈道。 “也就是你和大哥好脾气,这要是上我家这样我就把她轰出去。”老二媳妇道。 “你以为我待见?这不看着老人嘛。” “可也是,家子要是闹的太不好看,别人也跟着看笑话。”二婶摇了下头。 家人好容易吃了顿团圆饭,饭桌上因为有西明武在,西明全家稍微收敛点,不过也是啥好吃筷子往哪伸,西明武看了看两个老人,又看了看自己媳妇,老二媳妇在婆家没生活太日子就搬回娘家了,那时候西明全还没成亲,所以对西家现状不是特别熟悉,饶是如此,她也从丈夫的言谈举止间体会出他和大哥亲近,和兄弟不大好,今天看老三和他媳妇的做派心里就明白丈夫为啥会这样了。 第二天,西明武就领着媳妇回家了,大哥家没地方住不开,得东屋睡女人,西屋睡男人,他也盼着大哥家快点盖新房啊,最起码他回家能有个地方待。 第35章 商议 欲望文 第36章 备料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36章 备料 过完年就要为今年年的生计做打算了,西远跟家里大人商量,今年家里要盖房子,活计比较,就不要养鹅和鸭了,不过可以养些鸡,去年冬天卖鸡蛋也卖了几个钱。家里人都有些舍不得,毕竟去年鸭鹅也卖了不少钱,不过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所以也同意了。 过完年西远又去了次聚德楼,家里现在还是从聚德楼拿鸭鹅的内脏和鸭掌鹅掌,如今的鸭鹅不是自己家的了,所以要给人家聚德楼相应的本钱。两下里定完了价,西远听孙叶说现在收购鸭鹅不大容易,现在基本上没有人家大规模地养这些家禽,所以,聚德楼只能派人走村串屯的去收购。 西远听了,跟孙叶说他可以帮忙想想办法,不过要等到秋天才能见成效,这段时间还得聚德楼自己想办法。 因为自己在聚德楼也有股份,西远很是上心,他计算了下聚德楼加上聚德楼分号年所需鸭鹅的数量,决定从村里挑出几户人家,教他们养鸭养鹅。 是人都有私心,西远也不例外,他当然要从同自己家关系近的找起。回来跟爷爷奶奶和父母讲了自己的想法后,家里人也都同意了。不过西远想着也不能越过村里的里正,所以得父亲和爷爷出面跟里正说声,里正家要是愿意也可以养。 西明文和老爷子过去和里正说,里正当然乐意,他冷眼看着西家这年的进项,也有些动心。不过不会像那些小人样胡作非为罢了。 西家说的明白,他们先请里正从村里挑几户人家教着,等这些人家养了没什么问题,再教村里别的人家。而且,养的鸭和鹅,要是自己没有地方卖,他们可以帮着找买家,这样的好事谁不愿意。不过,人家也限制了养鸭鹅的数量,家最养百只,是总共加起百只,不是每样百只。这是西远特意要求的,叮嘱父亲和爷爷定要限定,他怕谁家养的太伺候不过来,到时候该有死的,赖在自己家头上就不好了。 里正也是个明白人,西家把这样好的事情跟他讲了,让他拿主意是看得起他,送了他个人情,所以挑人家的时候,考虑了和西家关系好的几户,王家,程家、赵老八家还有解家,这些都是明眼人看就知道的,这几家孩子都跟西家老大念书,关系不好能让去嘛。 另外,里正还从自家族里挑了两户人家,还有村子东头的两户,加上自己家共九户人家。 里正打发自己家儿子把几户的男人们找了过来,他们听哪有不同意的。去年西家就几个半大孩子看了夏天,到老秋就卖了好几两银子买了毛驴,大家都看在眼里,还以为西家不会把这法子告诉别人呢,没想到人家根本不藏私,还答应帮着卖,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西大哥,你家今年养不养啊?”几个人出来起往家走的时候,程义问西明文。程义现在没事儿也会去西远家坐坐,和西明文有搭没搭的说几句话。其实程义和西明文没有少共同话题,两个人是两种不同性格的人,他和西家老二西明武比较聊的来,年龄也差不,不过西明武搬杨家庄去了,他又想跟西家处好关系,那只好和西明文聊了,两个人聊天,也就是些庄稼嗑儿,什么今年地里都种啥,看天气几月份能开始种地,谁家地伺候的好之类的,这让程义很无奈,关键是西明文老实,你跟他唠别的他也唠不上来。 “我家今年想盖房子,得做准备,家里活没人照应,就不想养了。”西明文答道。 “啊?你家要盖房子?”“那有什么活你叫我声,我闲着也是闲着。”程义有些吃惊,盖房子可是大事啊。不过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反应不大好,连忙接着说了句。 “行,到时候有活儿找你。”西明全憨厚地道。 第二天,选好的几户人家包括里正家,都来西家请教方法,西远把需要注意的事项跟他们讲了,特别强调了需要用石灰和醋消毒,并且要勤快打扫。几个人边听着边把不明白的地方问清楚,西远也说以后有不明白的尽管来问,几个人都很感激。 第二天晚上,西明全听到消息就来了,他觉得大哥竟然把来财道告诉别人却不告诉他,非常气愤。他脸阴沉地进了屋,跟西明文和大嫂通嚷嚷,说他们还是长兄长嫂呢,点也不顾及自家兄弟,没有长兄长嫂的样子,没事儿就会去巴结村里里正和程义那样的,想借人家的光也不看看能不能借得上等等等等,把老爷子和老太太气的,老太太轮着烧火棍要打他,老爷子也气狠了,要拿扫帚轮他。西明文两口子没说什么,他们嘴笨,平时唠嗑都说不过别人,何况吵架呢。 西远看这样闹下去也不好,就拦着爷爷和奶奶,可是西明全就在那打赖不走,也不管会不会把老人气个好歹。他不怕,西明文和西远怕啊,最后到底逼得西明文没法了,找了里正,说自己兄弟家也想养,看能不能通融下,里正也晓得西家那点事,知道西家老三是个混不吝,这事又是西家老大好心帮衬村里人,他也没难为西明文就同意了。西明全这才消停。 “诶哟,我这是做的啥孽啊,养了这么个东西。”老太太气的又哭又骂,老爷子也蹲在门槛那不起来,吧嗒吧嗒地抽烟。 “奶,没事儿,他想养就养呗,咱家也就我爹去跟里正递个话,别的也没搭啥。”西远安慰老人。 “奶不是生气这个,奶是生气他说你爹你娘那些话哟,从小我和你爷没空管他们仨,你爹是老大,你二叔、三叔都是你爹又哄又抱长大的,你说他咋这么没良心呢。这个糟心的玩意啊!”听了老太太的话,西明文也吃不住劲掉了眼泪,两个兄弟从小他样地疼,老二倒直跟他贴心,可这老三,过段日子不上自己家闹腾通都像活不下去似的。 “爹,你看你咋还哭了,那十个手指头还有长有短呢,我二叔不挺好的嘛,你也不能要求人人都好吧。”西远也很无奈。 “没事儿,爹就是想起以前的事儿有点伤心。”从小他有口吃的都舍不得自己吃,留下给两个兄弟,因为西明全是最小的所以还偏着他些,谁成想到现在这么对他。 “老大啊,别难过了啊,你看咱家现在这不过得挺顺心挺好的嘛,啊!”奶奶看他句话把大儿子说哭了,连忙自己停了眼泪劝解儿子。 “妈拉个巴子,这王八羔子,哪天气急眼了我锄头楔死他我。”老爷子气的骂道。 “爹,没事,您别生气了,我这也是时心窄,你看咱家现在过得舒心,再没点让人糟心的事就说不过去了。”西明文又反过来劝老爷子。 家里因为这件事不愉快了几天,不过过日子哪能没有个这事那事的,慢慢地家里人也就不再纠结了。关键是个是爹娘和儿子,个是兄嫂和弟弟,哪能是、二是二,弄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 出了正月,西明武就回来帮大哥家忙活了。他们先从野地的树林里,把适合做檩子、椽子的树木选好,然后用锯把树放倒,去掉枝枝杈杈留下主干。这些木头要晒夏天才能干,因为木头不好运,西明文在前后村雇了三个牛车,拉了几天才拉了回来。 程义他们几个看西家伐树,也过来帮忙,现在还没开始种地,家家都闲着,正好有空。村里其他人家,有想和西家交好的也都过来帮个工。这些帮工的不用给工钱,但是要给准备午饭和晚饭,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家饭桌上的菜色都很单调,好在家里给聚德楼送大白菜大萝卜的时候留了些,还有去年秋天奶奶晒的茄子干、豆角干等。 现在家里大人太忙,西远就担起了做往聚德楼送的吃食、送做好的吃食的活计。每隔三天往聚德楼送次。过段时间天气暖和了,就不能这么送了,得天天往彦绥城跑。 每次回来,西远都会顺路从万德镇买些大骨头之类的,把大骨头熬成汤,然后把茄子干和豆角干用骨头汤顿,特别的好吃,来帮工的人都吃的很香。还有从聚德楼拿回来的鸭鹅内脏,鸭肝鹅肝西远没用做卖的吃食,而是拿家里的土豆顿上,吃着也很好吃。 所以,几天过后村里人都说西家给帮工吃的伙食很好,有些没事的男人奔着顿好吃食也来帮工。当然也有来浑水摸鱼的,光想吃好吃的不干活,不过次之后就不敢来了,现在西家坐镇的可不是西老大,而是西家老二,那可是个茬子,他们不敢乱占便宜。就连西明全也想来混吃混喝,让西明武给顿臭骂,再也没敢来。 木头拉到了家里,放到院墙外晾着,这个不用担心村里人使坏占便宜,漫山遍野都是荒草树木,谁不长眼来祸害人家盖房子用的东西啊。 檩子、椽子预备好了,盖房子最主要的房柁也就是大梁用的木头,村附近树木却没有合适的,本来爷爷合计着领两个儿子去东山里,找他那个拜把子兄弟买买看,山里的树木长的好,长的粗,定有合适的。 可是奶奶想到去年闯进家门的胡子,听说就是东山里的,说什么也不让去。后来还是西明武托人打听着,在万德镇的个木材商那儿买到了。 这下家里的银钱就不凑手了,还没等西远想办法呢,孙叶就赶上西远送货的时候给西远拿来百两银子,话也说的明白,你先拿着用,其他等过两个月盘账时候起算。得,西远觉得自己夜又回到解放前,现在又是欠孙叶二百两。 不过西远也没推辞,把钱拿回了家,就说是孙叶还的欠账,还有这几个月的分红,另外他又预支了点。 反正家里人算账是算不过西远的,连二叔都不识字,也只好西远怎么说怎么信。 钱有了,别的就不愁了,先是买了打地基的沙子,还有石头,另外还有瓦片和砖。基本材料备足了,家里在选好的房基地上开始挖地基、垫房身,地基要挖二米半左右,这是因为这里冬天的冻土层达到米七八,所以地基要比冻土层深,然后用石碾子把土夯实,再用沙子填实;房身直接用土铺垫就好,不过也要夯实。 地基垫好后,前期的准备工作就差不了,西远和二叔商量了房子所用的门窗的少和大小,这要事先找木匠先给做着。 西明武看着西远半天没吭声,他这个侄子真是个神人,他那天夯地基的时候才想起来,正月里家里人还争论房子盖什么样子呢,结果动手,不知不觉地就按照西远的意思来了,西远也有意思,钱不够,人家不声不响地拿回来百两,这孩子! 村里就有木匠,二叔说这个人手艺不错,因此西远也同意把门窗给老木匠做。不过门窗的样式西远结合现代的,和二叔研究了下,然后两个人又和老木匠研究了两天,最后才定下。 第36章 备料 欲望文 第37章 春日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37章 春日 做完这些,时令已经进入三月,家家都要为春耕做准备,西明武也回了杨家庄,因为过段时间要春耕,他怕大哥家忙不过来,所以把西阳和西勇也给带了回去。 家里忙起来就没顾上给早茬青菜育苗,现在事情告段落,育苗虽然比去年晚些,不过还可以抢半个月左右的先,所以西远还是弄了些。但是西远没有种那么,半个月的时间太短,太的菜聚德楼消耗不了,另外,家里盖房用的东西有些堆在后园子里,没那么地方了。 “三月三,曲麻菜(学名苣荬菜)钻天”,进了三月,大地已经完全解冻,万物开始生长起来,野菜、野草也露出了嫩绿的头。向远处遥遥望去,大地已经有星星点点的绿色。 春天的原野,黑土地宽广无边,树木发出嫩绿的叶芽,各种植物竞相冒出头来拼命生长。经历了个严冬,不但植物,连人也珍惜这温暖的□□,生命仿佛沉睡了个冬季,欣欣然地苏醒了。 西远现在倒没啥事,农忙还没开始,家里的活计都被父亲和爷爷抢着干了,他每天除了教几个孩子功课,其余的时间很悠闲。 有时候西韦和卫成兴致来了,非得自己牵着豌豆荚出去溜溜,美其名曰放驴。西远这时候就得跟着,几个小家伙在前边边牵着豌豆荚边打闹,到了野地里,把驴放在那吃草,连西远在内,大家就起挖野菜。 这里的野菜最常见的有曲麻菜、荠荠菜、婆婆丁、偶尔还会找到小根蒜或者会发现缕蒿芽。 曲麻菜据说可以去火,不过它的味道吃起来有点儿苦,婆婆丁也是,所以孩子们倾向于找荠荠菜,荠荠菜得挑嫩的,老了的也不好吃。 有天他们发现了大块长着荠荠菜的地方,所以挖了两篮子的荠荠菜,因为数量足够,回来后就没像以往似的只是洗干净蘸酱吃,而是把荠荠菜用水焯了,然后切碎,又把过年时候熬油剩的油渣放些在里面,两个拌了馅蒸包子吃。 刚蒸出锅的包子,带着面的香气,用嘴咬口,荠荠菜的清香混合着油渣的肉香就飘了出来,简直比过年时的饺子都好吃。 家里吃过次以后,西韦和卫成就上了心,去放豌豆荚的频率马上就高了起来,而且两个小家伙别的菜都不挖了,专心的寻荠荠菜,不过再也没有碰到那样的大片。看两个小家伙的样子,家里大人也心疼,就用两个孩子挖来的荠荠菜专门给他俩包几个饺子,两个小家伙还不好意思吃独食儿,每次都要给家里几个大人都让到了,每个人都尝过了他们才吃。 至于缕蒿芽,因为有种特殊的味道有的人不爱吃,不过西远却喜欢。奶奶往锅里放点油,把用水焯过的缕蒿芽剁碎,放到锅里稍微炒下,然后里面放些酱,做成缕蒿芽酱;或者把打过水焯的缕蒿芽拿来直接蘸酱吃;也可以放些肉用它来包饺子。不过包饺子又要用白面,又要用肉,忒浪费钱,基本上不会做。 西远跟在驴屁股后头,前边西韦几个小家伙边走,边把手里折来的柳条用刀片截成小段,然后用手慢慢地把树皮向着个方向拧,等里面的树枝和树皮分离后,将树枝小心地取出来,然后用刀片把空心的树皮尖端处最外层的老皮轻轻刮去,这样个柳哨就做好了,把柳哨放到嘴里,用力吹就会发出或长或短或粗或细的声音。 柳哨村里孩子几乎人人都会做,春日走在路上或者村中,经常入耳的就是这种短促的,不成曲调的呜呜声。 听西远说今年家里要养些鸡,西远娘就打算自己攒些鸡蛋,然后再买些,自己用炕头孵鸡蛋。 “娘,你自己孵能行吗?”西远有些担心,这可不像现代,有温度计、专门的孵化器,而是要完全靠人工自己来掌握和调解。 “怎么不行,咱家以前的小鸡都是我孵的。”西远娘道,她觉得与其花钱买鸡雏,不如自己孵省钱。 “能行?”西远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娘。 “能行,你娘都孵好几回了。”西明文给媳妇儿打保证。 “那您就试试,不过别孵太,您就孵百个吧,剩下的咱买部分。要真能孵好,以后就都归您弄。”西远也不想打消他娘的积极性,折中了下。 “行。”西远娘合计着自己家也没那么大的地方,太了真弄不了。 于是,从那天起,西远娘就跟村里比较好的媳妇们打好招呼,谁家要是有种蛋可以卖给她,她按正常的价格买。 没过几天就凑够了,西远娘也是个干活爽快的,把家里炕头那儿铺上鹅毛垫,垫子上边放了个小薄褥子,这还是西韦小时候用的呢,褥子上边放好鸡蛋,然后再用稍厚点的被子盖上。 每天,西远娘随时伸手进去摸摸里面的温度,觉得热了掀开晾下,觉得温度不够,就给炕洞里面添把火,等到小鸡定型的时候,晚上又在油灯下拿着鸡蛋照,把其中的寡蛋挑出来。有时候半夜也要把手伸到鸡蛋里面摸摸,看看凉热。 西远看他娘这样每天忙忙碌碌地很是感慨,看来人只有看到生活有奔头了,积极性才会充分地调动起来。家里就要起新房,他娘嘴里不说,可是每天那情绪高昂的样子就让人感觉到她内心的喜悦。 就这样,平时忙着家里或者菜园子里的活计,隔段时间就跑回来看看她孵的鸡蛋,二十、二天后终于听到蛋壳里发出“笃笃”的声音,那是小鸡仔用嘴在啄蛋壳。 西远娘细心地把发出响声的鸡蛋放到处,只要小鸡破壳而出了,马上把它放到炕头旁边的篮子里,如果不及时,那么小的鸡仔在被子里很容易被捂死。 刚出壳的小鸡仔毛茸茸的,不时发出“唧唧”的叫声,可爱极了。西韦和卫成围着爱不释手,就连西远也忍不住拿了只放到手心里,小鸡仔用它小小的嘴下下的啄着手,仿佛饿了要吃东西。 西韦和卫成稀罕小鸡稀罕地不行,不过他俩也知道,尽管喜欢也不可能给他们玩。 第三天爷爷收拾仓房,发现了窝小老鼠并把他们打死。爷爷把死老鼠放到了仓房外面的木桩子上,转身的功夫再找小老鼠就不见了。爷爷还心里纳闷呢,难道是自己岁数大记错了? 收拾完仓房,爷爷坐在院子里面休息,王三爷爷正好过来想借下西远家的镐头用用,爷爷就和王三爷爷说起来这件事。 “指正是你放哪儿忘了,自己还不承认。”奶奶这时候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听了爷爷的话在旁边接茬道。 “不对啊,我记得让我放门口的木桩上了。”爷爷也摸不准了。 “哎,咱们现在岁数大了是好忘事。”王三爷爷感慨道,“我那天想抽烟打磨磨地找我那烟袋锅,后来还是柱子跟我说我才发现,烟袋锅就在我手心里攥着呢。” “岁数大喽,大喽。”爷爷也不禁感叹着。 “你说你,别的事儿忘了也就忘了,这也能忘,你说那死耗子不扔,搁家里时间长了不得有味?”奶奶数落爷爷说。 “我就觉得我没记错,可不知道怎么就找不着了?”爷爷也没辙了。 这时候,卫成和西韦从外面跑了回来,他们和柱子起找程南玩去了。 “小韦,成子,刚才你俩在院子里玩了吧?”奶奶喊他俩。 “啊?啊!”两个小家伙齐摸脑袋。 “看没看见你爷爷把他打的死耗子放哪儿了?”奶奶问,这老头子爱忘事,还不如两个小的记事儿记得清呢。 “奶,你找耗子干啥啊?”西远这时候刚帮着他娘把小鸡雏归拢好,出了三天终于都出齐了,放了百个鸡蛋,共孵出来七十四个,西远觉得他娘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没白忙活二十天。 “你爷呗,没事儿非得要收拾仓房,收拾的时候发现窝小耗子,他说给打死了放外面木桩子上了,转身的功夫就没找着,我说他忘放哪了他还不承认。”奶奶接着絮叨。 “你这可真是,那我还能记错,我记得清清楚楚地放木桩那儿了。”爷爷辩白道。 “是,你放那了,耗子呢?”奶奶白了爷爷眼。 “那谁知道转身的功夫咋还没有了呢!”爷爷底气不足地道。 “是,是,死耗子也能长翅膀飞了。”奶奶继续跟爷爷怄气。 “小韦,你刚才和成子不是在院子里吗,奶奶刚才问你俩看没看见你俩咋没回答啊?”西远看西韦和卫成磨磨蹭蹭想溜号,估计是这两个小家伙捣的鬼。 “没,没看见……”西韦小声结巴道。 “真没看见?”西远继续追问。 “那,那……”西韦那了半天,最后也不吱声了,直接把手伸进自己的衣兜里,从里面拿出了个小老鼠。 “哎呦,这孩子,你咋把耗子揣兜里了?”奶奶下子了起来。 “就拿了个?”西远接着问,这孩子是把小老鼠当宠物了?西远心里想。 西韦就又从兜里拿出来个。 “把兜里的都拿出来。”西远命令道,老鼠可不干净,这要是传染点病可怎么办。 西韦继续从兜里往出掏,三个、四个、五个。 “没了?”西远问。 西韦拍拍自己瘪瘪的衣服兜。 “爷,您还记得打了几个吗?”西远问爷爷。 “没记住,估计得有九个十个的,不能光这几个。” “卫成?!”西远看着卫成道。 卫成于是也从兜里往出掏,个、两个、三个、四个,掏完了也像西韦样拍拍衣服兜,证明自己的也都掏出来了。 “这两孩子可真是逗,你说你俩玩啥不好,咋还玩死耗子?”王三爷爷边摇头边笑。 “就这些了?是不是还有没拿出来的?”西远想炸炸他俩,看是不是偷着藏起来个两个的。 “没有了。”西韦迟疑道,西远看他的表情就有事儿。 “不对,跟爷爷说的数没对上。”西远看上去很有把握地说。 “还有个,还有个……”大家都看着西韦。西远不吱声,等着小家伙招供。 “柱子跟我要,我给柱子了。”西韦顶不住压力,只好从实招来。 王三爷爷:“……”。 这下王三爷爷也坐不住了,马上起来拿着镐头要走。 “是不是还有没说的?”西远紧着又问了句。 “还给了程南个。”卫成在旁边小声补充道,哥哥什么的,也太明察秋毫了吧,嗯,这个成语还是哥哥前两天教的呢,他当时还奇怪呢,那么细那么小的细毛怎么能够看得清?今天看哥哥审问他俩,原来真的可以啊! “三爷爷,您顺路告诉程南他爹,让程叔把程南那个也要出来。”西远大声对已经走出院门的王三爷爷喊道。 “哎,知道了。”王三爷爷也大声回答。 于是当天下午,西家院子里有两个小家伙,蹲在水盆前用小手遍又遍地搓洗自己的小褂子,哥哥说这是对他俩的惩罚。 第37章 春日 欲望文 第38章 头疼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38章 头疼 老话说“七岁八岁狗都嫌”,西远现在是真有切身体会了。家里的两个小家伙现在就让人头疼的很。 首先是卫成,几个月的时间,卫成长出来半脑袋高。因为过年的时候,爷爷开玩笑,说是在门框上边吊吊儿,以后就能长大个,扶着两个孩在里屋的门框那,用手把着最上边的横梁晃悠了会儿。 这下卫成就记住了,他个头比同龄孩子小啊,而且都没有西韦高,所以有时间就踩着奶奶在院子里洗衣服用的小板凳,没事就抓着上门框晃悠会。因为这几个月真长个了,所以卫成觉得很见效,现在不管家里谁跟他说那是爷爷过年哄他俩的话,连爷爷自己给他说,他都不信,坚持每天去门框那里报到。 还有就是西远以前不是让两个弟弟打沙袋嘛,卫成觉得自己练年了,铁砂掌应该小有成就,所以现在走路只要看见能体现铁砂掌威力的东西就来两掌。 他每天进进出出都会从院门过,院门两侧是粗木桩,卫成每次从那走都会哈哈来两掌,他人小力气也小,按理来说应该对门桩造成不了大的影响,但是你架不住人家日积月累,而且农家的院门也不大,木桩也没粗,几个月下来人家愣是把东侧的木桩给打歪了,没办法,爷爷和父亲拿铁锹把木桩挖出来又重新正了正,卫成看爷爷和父亲忙碌,觉得自己特别有成就感。 西远给他们讲故事,讲到古代名将,跃马扬鞭英姿飒爽,卫成很是向往,所以没事儿的时候经常把豌豆荚牵出去,他踩着东西骑上让豌豆荚快跑,这让爷爷很心疼,让豌豆荚很郁闷,人家是驴不是马好不好!所以现在只要看见卫成,豌豆荚就紧张地用蹄子刨地,恩啊恩啊地直叫唤,弄的家里只要听到豌豆荚叫就知道卫成回来了,或者只要看到卫成的身影就能听到豌豆荚的叫声。 还有就是每天卫成在门桩那练习铁砂掌的时候,如果村里有人经过,看着好玩就会顺便逗逗他。 “哎呦,成子,练掌呢?” “啊,练掌。”看有人参观,卫成练的起劲儿了。 “练掌干啥啊?” “好快点长大呗。”卫成给对方个不屑的眼神,连这个都不知道! “那你长大想干啥啊?” “长大成亲。” “哟,这么点就想着成亲的事儿了,你长大了跟谁成亲啊?”村里人接着逗。 “跟我哥哥。” “跟你哥哥啊,那你俩谁是媳妇儿啊?”村里人觉得好笑,这小家伙连成亲得男人和女人才行都不知道。 “我哥哥是媳妇儿。”卫成很肯定的回答。 “为啥哥哥是你不是啊?” “新媳妇能坐车,还能穿好看衣裳,我想让我哥坐牛车。” “嗨,你这孩子你哥可是没白心疼你。”大人们听了都感觉他说的虽然孩子气了些,但是心里的确是向着他哥的。 正月里的时候,村里有人家成亲,西远领着他和西韦去看,新媳妇穿得漂漂亮亮,坐着牛车,还有人跟着吹喇叭,卫成觉得很拉风。他问西远人为啥要成亲,西远说成了亲就可以辈子生活在起了,就是家人了。卫成最想跟哥哥起生活辈子了,也最想跟哥哥是家人,所以他觉得以后他得跟哥哥成亲。 另外就是卫成打了手好弹弓,基本上距离不是特别远的话是弹无虚发。所以有次在李婶子同村里婆娘们说他家坏话的时候,卫成猫到附近的墙根后,瞄准了李婶子的后脑勺,照着就给了弹弓。打完了他也怕被发现,赶紧猫着腰顺着墙根溜了。 李婶开始没反应过来,正唾沫横飞的跟村里人白话,说西家人没成算,不就盖个房子吗,去年就应该把该准备的准备好,哪有当年盖当年才备料的?还有,盖座房子备那么的料,这不是不会过日子就是在穷显摆,真看挣着几个钱了,不知道怎么花好。 她正说的起劲儿呢,突然“啪”个石子儿打到了后脑勺上,登时把李婶子疼的跳了起来,捂着脑袋,“斯哈”了半天,转身看了看四周,也没发现什么。 看李婶的样子,村里和她起磕牙的闲人都憋不住想笑,又不好意思,忙过来给她看看头上迅速鼓起来的小包,边用袖子挡着自己的嘴偷着乐。李婶碎嘴村里人都知道,别看那几个没事儿和她起讲究别人,其实论关系并不亲近。 不过石子不会自己飞过来就是了,不用大脑分析都能晓得是村里哪个淘气包打的,最有可能就是卫成,因为村里小孩都说卫成弹弓打的准。 所以当天下午李婶在村里看到谁都跟谁说,在西家人能听到的范围内指桑骂槐地骂了半下午。 卫成就猫在家里的矮墙后,他听见李婶子骂了,也知道自己不能接话,所以他打算再接再厉,接着给李婶弹弓。卫成正瞄准呢,弹弓就被西远从后面伸手给没收了。 “不用猜就知道是你干的好事!”西远抬手给了卫成后脑勺下。卫成看着哥哥嘿嘿地傻笑。 总之,这是个精力旺盛,时刻不肯消停的孩子。卫成的病已经全好了,李大夫说以后都不用吃药,只要注意饮食就可以。他现在长了个头,虽然瘦却每天精精神神地,看就是个招人喜欢的小家伙。 光是个卫成就够让人头疼的了,别忘了还有个西韦呢。 西韦虽然没有卫成大,破坏力却也不次于卫成。春末的天,他和几个小家伙个挨着个坐在村子中间的段矮墙后,拿着高粱秸秆扎西瓜,就是把高粱杆的外皮从端剥开另端不扯断,让剥开成小窄条的细皮连着,然后把细条剥开的那端□□秸秆芯里。这样,就弄成了个有些椭圆的样子,他们美其名曰扎西瓜。 现在家家土地都金贵,很少有人家种西瓜,镇里卖的大人也舍不得买,所以几个萝卜头根本就没吃过西瓜,只是听大人描述的西瓜样子,人家把弄成圆形的东西就叫西瓜。 最主要的是他们用来扎西瓜的高粱秸秆并不是谁家不要的,而是矮墙后的那家人家的,人家的土墙有段倒了,因为现在没有麦秸秆,不能和泥补墙,所以那户人家就用高粱秸秆绑成篱笆把园子挡起来。西韦他们扎了半下午西瓜,把人家的篱笆墙愣是给扎没了段,害得人家刚成亲没几个月的新媳妇,本来刚嫁过来看见村里人打招呼还腼腆着呢,这时候小媳妇也顾不上保持矜持了,拿着烧火棍把几个小鬼撵出去好段路。 后来人家婆婆回来了,挨着家告诉:你家孩子把我家的篱笆给祸害了。西家也没漏掉,害得奶奶个劲儿地跟人赔不是。 西韦现在觉得自己长大了,也可以拿着夹子打鸟了,因为家里大人不放心他个人去野地,人家还真听话,就把夹子下在家里的后园子里。夹子支好,上面撒上土,土上边撒上点谷子粒或者玉米粒,鸟雀见了就会下来吃。 由于技术不到位,经常是鸟雀把粮食吃了,夹子还好好地在那儿。而且他玩起来,经常三五天都想不起来过去看看,或者干脆忘了自己把夹子下在哪里了。所以现在家里人去园子里边摘菜拔草都特别小心,怕被夹子夹住。有时候西远没事儿就顺着地垄沟遛遛,拿着木棍边探着路边往前走,看到可疑的地方就用木棍往下挖挖,有夹子的话给他弄出来。 人可以加小心,但是家里的鸡不能啊。去年养的鸡家里并没有全卖,那几个下蛋下的比较好的都留了下来。因为老母鸡只有少数几只,家里没圈起来,就散着养呢。有时候鸡会偷偷地跑到园子里,或者找虫子吃,或者吃园子里的菜。 奶奶最喜欢的、蛋下得最好的那只芦花鸡比较倒霉,虫子没吃着,菜也没吃着,只爪子踩到了西韦的夹子上,“啪”地就给夹住了,这次倒是很灵敏,奶奶正在院子里边纳鞋底呢,就听到园子里母鸡嘎嘎嘎嘎地叫个不停,赶紧过去看,就看到母鸡爪子上明晃晃地个夹子。 尽管给解救下来了,芦花鸡还是瘸了好几天,可能因为受了伤,又受了惊吓,芦花鸡连着好几天都没有下蛋。 别看西韦的技术不咋地,还真有那不开眼的家雀被他打着,西韦很兴奋地拿去让奶奶做饭时给他烧上。 “这家雀得瞎啊!能让你给打着。”奶奶边唠叨着,边把家雀埋在灶眼里的炭火中。 还有就是小孩子分不清轻重。有天西明文正在院子里着扎笤帚,家里扫炕扫地刷锅用的笤帚都是自己扎的,大的笤帚用普通高粱穗,小的用甜高粱头。西明文正的笔直,只手拿着快要完工的笤帚,只手扯着绳子的头用力,想把笤帚扎得紧实些。 西韦从院外回来,看他爹这样觉得很好玩,跑过去趁西明文不备,照着西明文后腿弯使劲儿给了下,膝盖正是吃劲的地方,冷不丁的腿弯被打了下,西明文个趔趄差点没坐地上,连着栽歪好几步才稳了。 回头想去教训西韦,人家西韦看他爹这个样子正在那嘎嘎嘎乐呢,看他爹过来了才意识到不好,撒丫子就跑,西明文在后面追了几步也没追上,主要是西明文脾气好,也没认真追。 总之,这俩熊孩子每天淘气地不行,把家里折腾地鸡飞驴叫,有时候出去直到天黑都不回来,家里大人还得满世界找他们。 所以现在西家门口经常能看见两个小家伙左右地在那儿,跟门神似的,背着手得笔直,那是他俩又惹祸了,家里哥哥在罚。不过能规规矩矩在那儿着就不是他们了,只要没人盯着,两个不是溜烟跑没影儿了,就是你给我拳我给你脚地打闹到起。 虽然气人的时候是真气人,不过懂事的时候也是真懂事。所以家里也没有人真的跟他们生气,谁没从那个年龄过过呢,谁没有幼稚无知淘气的时候呢,趁着还能够无忧无虑地时候,就让他们享受段童年的快乐时光吧。 第38章 头疼 欲望文 第39章 算账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39章 算账 夏天很快就到来了,天气很热,地里的活计基本上已经干完,剩下的就是没事去田间地头扫看扫看,村里有些壮劳力在家待不住,有门路的就通过熟人出去找些零活干,挣点钱。 西明文夫妇前年就是这个时候出去的,不过现在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西远又不愿意爹娘去别人那低声下气,让人吆喝来吆喝去的赚那些小钱,所以坚决反对他们出去给人干啥。 不过今年即使西远不反对,他们也不可能出去,家里房场那儿放着那么盖房子用的材料,尽管觉得有人来偷这些东西的可能性不大,不过也要看下,万有那不开眼的小偷呢。另外,现在天气热了,不能像以前似的三天去彦绥城送次吃食就可以,而是要天天送,所以家里根本就离不开人。 前段时间家里忙着备料,西远送了阵子,现在西明文有空闲时间,就说什么也不叫西远去送了,天气这么热,他不想让西远在日头下遭罪。所以每天夜里把东西放到锅里,下面加上慢火煮着,早晨寅时左右(3点)爷爷和西明文就起来把吃食捞出来,然后寅时中(4点)西明文匆匆吃口饭就赶着驴车出发,卯时末(7点)不到就能到彦绥城,把东西交割清楚,紧接着往回赶,巳时(9点—11点)过会就能赶回来,这时候天气刚刚开始接近正午,热气也才上来。 现在正是夏季,天亮的早,所以即使早起也不觉得辛苦。上午的时间就能把这件事办完。回来后就要接着把从万德楼拿回来的鸭掌鹅掌还有内脏清洗干净,然后晚上的时候再下锅熬煮。不过这些就不用西明文动手了,西远娘和奶奶就能做好,有时候西远也会伸手帮忙。 因为天气已经转暖,现在西远给几个小家伙上课的时候改在家中的院子里,每个小家伙个小桌子、个小凳子,桌子、凳子是刚刚打好的,西远当初跟老木匠定做房子门窗的时候就跟他讲了,边边角角的材料用来制作小桌子小凳子,老木匠很上心,有空闲就给做,现在已经做够几个小家伙用的了,西远就给搬了回来。几个小家伙人个,桌子很类似现在学校中的单人课桌,只不过坐着的是凳子不是椅子。 西远结合现代学校的上课方式,七天里上五天课,然后休息两天。休息的这两天卫成和西韦可就放了羊,满村满野地里跑着去玩,抓蝈蝈,逮青蛙,打鸟雀……总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琢磨不出来的。 现在两个小家伙又瞄上了天天去送吃食的西明文,到休息日就早早等在驴车边,也不管太阳晒不晒,反正就要跟着去彦绥城。其实去了也只不过是到聚德楼把东西放下就回来,可是两个小毛头却是乐此不疲。西远想着让他们出去开开眼界也好,省得像些庄户人家的孩子,到城里就胆怯了,不敢说话不敢做事,以后出去闯荡不知道要吃少亏。 有了西远的赞同,两个孩子加的有恃无恐了,西明文也喜欢带着他俩,他在前边赶车,两个孩子坐在车上小嘴不停,有的时候看到什么还会问问他,几个人边搭着话,边赶路,感觉时间过得很快。有时候西远不懒了,也跟着去,爷四个坐在车上很是热闹。 因为他俩总去,家里也不想叫两个孩子眼巴巴去次彦绥城,光手去光手回,所以每次西明文都会带上十几文钱,给两个小家伙买点吃的玩儿的,不过都是挑便宜的买,西韦和卫成也不挑捡,给买啥都挺满足,都吃得玩得兴高采烈。 因为孩子总去城里,西远不想让他们看上去土了吧唧的,所以特意买了两块布料,看着城里孩子的穿着打扮,让母亲和奶奶照着给两个小家伙做了两套夏衣,每天临出发前都给他们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两个孩子又长得可爱,嘴也甜,每次去都把聚德楼的掌柜和伙计哄得眉开眼笑,连孙叶看过了两次也掐着他们休息的日子去聚德楼,专门逗逗两个孩子。 孙叶有时候还会顺手从聚德楼吃食中抓点零嘴给他俩,不过家里人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反复叮嘱过,不能随便要别人家的东西,所以两个孩子都能禁得住诱惑,给啥不管心里想吃,背着手摇头不要,弄得孙叶想给点东西还得跟人家说好话,直到家里大人让拿着,他们才吃点尝尝,也不肯像别的孩子那样碰到没吃过的东西狼吞虎咽的,哥哥说在外面要学会装样儿,他俩完全贯彻哥哥的路线,装样子还装得挺好。这样的孩子越发招人喜欢,聚德楼上下现在都盼着两个小毛头来,给他们添些快乐。 两个孩子跟着西远学会了认字,而且哥哥不仅教他们识字,还教他们算数,现在基本上百以内的加减法难不住他们,西远还记得前世做家教时教过小孩子的加减法速算法,什么加九要减,加八要减二,加七要减三;减三要加七,减二要加八,减要加九……他把这些也给几个小萝卜头教了,西韦和卫成都学的不错。 有次西明文有事情耽搁了下,正好有人趁着上午天不热,来聚德楼买他家的麻辣鸭掌鹅掌,还有鸭肠鹅肠,张财给他拿油纸包好,正想拿算盘算下少钱呢,西韦在旁边就报了个钱数,张财没信,又拿算盘算了遍,结果和人家西韦算的模样,这让张财很吃惊。 要知道,像他们俩这么大的小孩子,不要说是农家的了,就是有钱的人家,从小就请了先生教的,也未见得能口算,而且还能算得这么快这么准。 两个小家伙口算能力把聚德楼的人震惊了把,正好那天上午来买吃食的人还很,伙计们就逗两个小家伙,每个人买的东西都叫他们给算下少钱,不管西韦还是卫成,还真是张嘴就来,不过只限于百文以内的,过了百文两个孩子就不会算了,这也足够叫他们风光下下了,喜的几个活计把两个小毛头抱起来颠了又颠。 西韦和卫成很臭屁,很不屑地给冲着他俩呵呵乐的人奉送了几个白眼,这么简单的加减法还不如他们哥哥平时上课时候考他们的难好不好,而且西远每次给他们讲的时候和考他们的时候,都举的生活中的例子,比如咱家共卖了三只鸡,第只少钱,第二只少钱,第三只少钱,共能卖少钱;或者咱家买块青砖少钱,片瓦少钱,买了四块砖五片瓦共少钱等等,因为涉及到自己家赚钱花钱,小家伙们算起了都很用心,很怕算差了家里的进项少了或者花了钱,态度很是积极,而且也把相关的口诀给记得牢牢地。 结果传十十传百,来过聚德楼的食客都听说有两个算账神童每天上午会过来,有的人出于好奇,没事儿午饭的时候早来会,或者特意上午过来溜达着买点东西,专门为了见见伙计们极力称赞的两个小孩。 卫成和西韦还很傲娇,你不买我们家的东西我还不给你算,两个孩子在柜台后,只露出半个脑袋瓜,没办法伙计们给拿来两个小板凳,他们俩才能把脑袋全露出来。 小家伙还像模像样地,问人家要买什么,个给记账个给算账,旁边张财帮着给拿东西,逗得来的人买过了东西也不走,就在那儿看,边还乐乐呵呵地和他们搭话。 因为他们俩的缘故,家里的东西卖得比以前了,连带着聚德楼也卖出了些吃食,比如西远给孙叶方子的双皮奶,孙叶特意让掌柜派伙计放到井里冰了下,所以现在吃着嫩嫩甜甜的,冰冰凉还滑溜溜,几乎每个客人来了都会点上份,吃得凉爽爽,仿佛暑气也消散了般。 有的客人故意端着双皮奶馋西韦和卫成,结果发现两个孩子根本对这个吃食不屑顾,给他们,人家连看都懒得看,聚德楼的东西可不便宜,而且他们也知道这两个小家伙是附近村子里的,不可能对这么好吃的东西不上心,难道聚德楼掌柜的给他们吃过? 看客人脸不相信的样子,西韦和卫成心里早就翻了无数个白眼,双皮奶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他俩只要想吃,哥哥就会给做,比聚德楼的还好吃呢!而且哥哥还会做好聚德楼没有的吃食,他们这些人真是井底之蛙,坐井观天,没见过大世面!这两个成语也是哥哥新教的,他们俩很快就用上了。 因为总去彦绥城,也总在聚德楼显摆,见到的世面广了,见到的人也了,两个孩子现在看到谁都不胆怯,都敢说话,嘴也甜,年纪大点的就叫叔叔伯伯,再年长的就叫爷爷,管店里伙计,哥哥、哥哥的不离口,而且按照哥哥教的,即使心里不喜欢这个人也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实在不喜欢讨厌了就只是笑呵呵地不说话,所以他俩的人气在聚德楼飞涨,大家都说这两个孩子扛逗是,怎么逗都不生气。 听着别人这样的夸奖,西明文很想捂脸,他脸上笑着,心里也笑着,不过两个笑的内容不样:这些夸奖的人定不知道,两个小家伙在来时候的车上早就商量着今天如果碰到谁谁谁要怎么应付,他要再说什么要怎么怎么回答,如果实在有人不知道怎么对付了就回去问哥哥,哥哥会给他俩支招;回去的路上,两个孩子说的内容又变了,开始评价今天谁谁那样子可真傻,谁谁说那话可真小白,小白这个词是跟西远学的,他俩也能够活学活用,而且他俩还给总逗他俩的人每个都取了个外号,什么张老鸭,这是说这个人说话有点公鸭嗓;郭馒头,是说这个人长得又白又胖;李疯子,这个人说话做事有点人来疯,不走正常路数;驴打滚,嗯,这个是说这个人的脸上总像是没洗干净,有层土似的……总之,每个人都取了个外号,还都因人而起的。 除了给人取外号,每天回去的车上两个孩子还对当天上午发生的事情总结评价番,谁谁那话真是笑死人了,谁谁那么说可是真笨,谁谁逗他俩时脸傻相……总之,如果让别人听到他俩这些话,估计就不会有人说他们是可爱的小家伙了。 第39章 算账 欲望文 第40章 幸福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40章 幸福 这天孙叶让西明文给西远捎话,让他去聚德楼趟,把这半年的帐结下。第二天西远起个大早,同父亲还有两个小鬼头起去了彦绥城。 出发的时候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太阳还未升起,早晨的空气非常凉爽,西远躺在板车的垫子上补眠。因为最近西韦和卫成总去,所以奶奶把以前西韦小时候盖的个小被子改了改放到车上当垫子,省得两个孩子坐着硌得慌。 小被子的正面是整块蓝色的棉布,背面则是奶奶用家里做衣服做鞋什么剩下的布角点点连缀起来的,并且根据不同颜色大致缝出来个向日葵花瓣的图案。光把这些小不角连缀到起就不知道费少工夫,何况还要缝制出来个花样!西远觉得做车垫子有点可惜,可是奶奶说这个小被子西远小的时候就用了,然后西韦又用,里和面早都被他俩给盖得、尿得糟楞(破旧)了,不能做被子或者褥子之类了,用它垫屁股正好。 西远躺在垫子上,身上盖了西明文的件单衣,随着驴车的走动睡得还很香。旁边西韦和卫成老老实实地坐着,会看看哥哥,会看看路两侧的庄稼。 现在青纱帐已经起来了,人的视线看不了远。偶尔经过块麦田,能看到麦穗已经灌饱了浆,有些已经沉甸甸的被压得低下了头,早晨的清风拂过,麦浪波波地翻过,片绿色的海洋。 因为哥哥在睡觉,两个小家伙今天难得的没有叽叽喳喳,想说话的时候也是小声嘀咕。前边西明文偶尔把鞭子扬起来甩下响鞭儿,豌豆荚就得得得跑得快,脖子上的铃铛也叮铃铃地发出清脆地声响。 父子三人到的时候,聚德楼后门刚刚打开,张财正探着头往外看呢。西明文基本上每天都是这个时候来,他都先在这里等着,然后和西明文起把东西在柜台上摆好。如今店里其他的伙计都很羡慕他:平时在店里都是他说了算,活计轻省,主家好说话,偶尔还会给个红包奖励奖励。凭着张财的机灵劲哪能不想把这个活计干好干长远,所以也上心。 几个人进了店里,这时候孙叶还没过来,西远就坐在店里等着,看着父亲还有西韦、卫成同张财起往柜台里边摆货,他本来也想帮忙的,不过几个人致把他推到座位上坐着,说他在那看着就好,不用伸手。 西远感到很惭愧,自己比西韦和卫成大好几岁呢,可是两个小家伙已经干得很熟练了,动作又快又灵活,做得有模有样,积极性还非常高。 过了会,聚德楼的大门打开,天的生意正式开始了。孙叶也悠悠闲闲地踱着四方步进了店里。他现在在滨江城也开了家聚德楼,原来的祁掌柜在那里坐镇,不过孙叶也得经常过去照应下,毕竟那里是府城,人人际关系也复杂,怕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所以他现在不经常在这边。 孙叶进了店里,也不忙着和西远对账,而是逮着两个小家伙逗了会,让他们给背会儿乘法口诀,这是西远新教的,孙叶觉得新鲜,所以让两个孩子给背背。然后又跟他俩逗了几句哏,直到西远等得不耐烦要跟他翻白眼了,他才叫西远起去里间盘点这半年来的账目。 因为是半年的帐,盘点起来还是花了不少时间,等西远出来已经快到中午了,西明文坐在自己家的柜台里,旁边西韦和卫成正认认真真地卖吃食呢,柜台附近同样还有些人买完了没走,在那看两个小家伙卖东西,顺便跟两个孩子磕几句牙。 西远出来,两个孩子就不在柜台里边待着了,跑出来拽着哥哥,让哥哥带着他俩去逛逛,西明文每次带着他俩来都是急匆匆地,只有西远来了,才会领着两个孩子去各处走走。 西远带着两个孩子在市集上慢慢悠悠地晃着,西明文把驴车放在聚德楼也跟着,他不放心西远和两个小的,毕竟西远自己也是个孩子。 市集拐弯的处新开了家店面,是个武器铺子,不过里面卖的都是朝廷允许范围内的民间武器,像弩、甲胄、大刀、长矛这些是不卖的。 卫成看到店里卖的东西就不挪步了,无论西远怎么说怎么哄都不行,跺着脚抱着哥哥的胳膊央求,非得要张弓箭。他很少有这样任性的时候,西远也不想让孩子太失望,就跟店里的伙计咨询了下。因为西远曾经细读过《大燕律》,所以对朝廷的相关规定还是有些了解的,像弓箭,在定范围内可以使用,比如猎人用来打猎用的射程不远的,但是旦杀伤力到了定级别,就属于禁止民间私自售卖的兵器了。 卖东西的伙计对这方面很是清楚,他们家经营这个,估计早已经对相关规定熟知能详了,而且卫成毕竟是个小孩子,他能玩儿的弓箭基本上也不具备什么杀伤力,所以在许可范围之内。有了伙计的保证,西远就和店里定制了两张小弓、六支箭,箭他不敢定太,怕两个孩子乱射伤着人,只有几只的话他们就会很珍惜很小心,不会随便乱用乱射。 交了定钱,说好了取货的日期,几个人方出了店铺。如今日头已经挂在正中天上,正是天里最热的时候,西远领着两个小家伙和父亲起找了家面摊儿要了四碗打卤面。卤子是肉卤,稍微放了点青椒,不过点也不辣,只是借借味。 西韦和卫成,尤其是卫成很是兴奋,他还没有从自己即将拥有张小弓当中回过神来,整个人都亢奋的不行,连家里平时很少舍得吃的,纯白面做的打卤面都没咂么出什么滋味来,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弓箭上,不断的跟哥哥、跟西韦讨论怎么保养、怎么使用、怎么练习、怎么才能射的准…… 西韦被卫成影响地也有些情绪高涨,两个孩子也没有平时在聚德楼的矜持了,说话开始大声起来,就西韦那小动静,弄的西远直堵耳朵,再要求他俩快吃饭,先别说话,可是两个孩子还激动着呢,根本就平静不下来。 好在现在中午,尽管饭时未过,但是人们普遍嫌热,都尽量在这之前把饭吃完,所以来面摊吃饭的人不,只有三四个,那几个人看着两个孩子大声嚷嚷着也觉得好玩,并没有表现出来被打搅到了的厌恶之情,这让西远松了口气,他不想自己弟弟被人丢白眼。 面给的很,西远自己吃不了这么大的碗,就把碗里的给西明文拨了些。西明文对于西远这样惯两个弟弟的举动很是无语,不过,因为是卫成耍赖想要的,和西韦还不同,他也没说什么。但是还是很心疼钱,不过今天西远和孙叶算完账后,悄悄递给他五十两银子,说是这半年的分红,当时把他吓了跳,半年的时间,什么都不用管,就能坐家里拿钱,他觉得这个钱拿着有些烫手,心里感觉特别不安,哪有不干活白拿钱的好事啊! 还是西远边走,边跟他解释,这半年孙叶卖烤鸭、烤鹅赚了少少钱,如果没有他们给的方子,孙叶根本不会有这笔进项,其实不是孙叶白给他家钱,而是他们家用方子替孙叶赚钱了,况且和孙叶赚的比起来,他们拿到的根本微不足道等等。 听西远这样说,好像是他家吃了亏似的,老实人就是这样,别人占他便宜可以,让他占别人便宜就会内心过意不去,西明文此时心里才安稳下来。 原来还可以这样挣钱!去年小远不要那五百两银子,家里老爷子回去说,所有人都觉得小远糊涂,被孙叶给忽悠了,现在看来,还是小远聪明啊,以后家里即使遭遇荒年什么的,有这个进项也能度过,不用愁吃不上饭挨饿了。 不过走在路上的时候,西明文总怕怀里的银子被人盯上,这要被偷了……他都不敢往下想,所以没事他就用手摸摸放银子的地方,没事就摸摸,弄得西远很是无语,本来人家没注意,让他爹这么弄也知道了。 所以西远领着两个孩子也不打算逛了,吃过面就想往回转,反正回去的路两旁都是高高的白杨树,靠着边走的话能遮下荫凉,总比让他爹直提心吊胆的好。 其实西远家这半年的分红不止这些,共加起来有百二十两,这还是鸭鹅收购困难,直接限制了做出烤鸭烤鹅的数量造成的,不然还会。 现在三个聚德楼店里,经常是去晚了的人就买不着了,这也使得本来看着价钱偏高的烤鸭和烤鹅打出了名气,所谓的物以稀为贵,或者得不到的才是好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西远把其中的七十两用来还欠孙叶的钱,尽管孙叶财大气粗说不着急,但是西远不想总欠人家钱,他估么着家里盖新房子还需要的费用,然后拿了五十两,剩下的给了孙叶。 吃过面爷几个到聚德楼把驴车赶上,西明文坐在前边赶车,西远和西韦卫成坐在后面的车板上,本来板车的上边光秃秃地什么也没有,后来西明文总送货,怕万东西掉了他在前边不知道,所以爷爷找木匠给四边打了挡板,平时不用可以卸下来,用的时候把挡板上好,无论是人还是东西,在车板上都不会掉下来。 驴车跑在路上,尽管天气有些热,不过比起现代炎热的夏季来还真不算什么。因为中午赶路的人少,所以西明文尽量让车行在树荫里,这样就不会晒着自家的几个宝贝疙瘩了。 由彦绥城到万德镇的这段路属于官道,所以修的很平展,车子在上边行过颠簸的小些,等过了万德镇,剩下的就是通往各个村的路了,相对要窄些、坑坑洼洼些。不过每年各村的壮丁都要服徭役,有时候官府没有大的事项了,徭役过后,每个村的里正都会组织人丁把自己村负责的那段休整下,所以总体来说虽然是土路,不过还是相对比较平的。 因为受卫成和西韦的情绪感染,再加上今天有钱进账,所以西远的心情也不错。躺在板车上,透过白杨树的缝隙看着辽远湛蓝的天空,西远不禁哼起了他小学时候学校老师教的首儿歌《我有只小毛驴》:我有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啦,我摔了身泥。 西韦和卫成觉得哥哥唱得好听,歌词也好玩,便也跟着学。他们俩学的还很快,西远唱了几遍基本就学会了,而且音量也高,扯着脖子唱,西远都怕他们把喉咙喊破了,不过看他们没事的样子,估计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西明文在前边微笑地听着,他从来没想到自家的日子还可以过得这么开心快乐!平时小远就和他们说日子要幸福地过,他就想啊,家里现在不缺吃不缺穿,这不是幸福是什么?可是今天,听着身后孩子们的歌声、笑声,他终于明白小远说的幸福是什么意思了! 哥仨路唱着我有只小毛驴,边哈哈地笑着,偶尔豌豆荚也凑下趣,“恩啊恩啊”地应和几声,西韦和卫成就会笑得前仰后合。歌声、笑声、驴叫声撒在北方广袤的原野上,父子四个路欢歌笑语地向家的方向行去。 第40章 幸福 欲望文 第41章 小树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41章 小树 父子几个人的快乐随着驴车进入村里结束了,生活就是这样,总是在你开心的时候天降霹雳,把人从快乐中惊醒,用天灾*或者各种不如意给人以悲苦忧愁,使得人们的快乐短促得仿佛从老天爷那儿偷来的。 刚进村,家里的院门是开着的,西远下了车,卫成和西韦两个早就跟猴子似的灵活地踩着车板边儿跳了下来,路喊着爷爷奶奶、娘地进了屋。 屋里只有奶奶个人,家里感觉比每日要安静。 “奶,我爷和我娘都干啥去了?”人就是这样,天天在家的时候家里人各忙各的也不怎么去注意,等离开家会儿再回来,就会挨着个的问遍,不然觉得心里不踏实,哪怕不用猜也能知道他们在干啥。 “奶,你咋了,这咋还哭了?”西远看奶奶拿袖子抹了抹眼角,心里下子就着慌了,是不是大半天没回来家里出什么事了?还是老叔又跑家里来闹腾了? 这时候,西明文卸好车,把驴拴上也进了屋子。看老太太这样也着急地问怎么回事。旁边西韦和卫成也知道这是有事儿了,在炕沿那着大气都不敢出。贫困人家的孩子天生都有种危机感,好似随时都做着迎接灾难的准备。 “没事儿,不是咱家的事,你看我把两个小儿都给吓住了。”奶奶连忙用衣襟擦了下眼睛,咧了咧嘴。 “哦,那就好。”西远长舒了口气,“奶,到底啥事啊?”他不死心又追问了句,这要不弄明白他今天晚上觉都睡不好。 “唉!”奶奶长叹了口气,“以前常和你玩的那个,东头张老六家的叫小树的……”奶奶停顿了下。 “啊,他咋了?”西远有点着急了,旁边西明文和西韦卫成也是。 “那孩子今天早上在东大沟淹死了。”奶奶这回用个短句子把事情说出来了。 “啊?怎么会?”西远吃惊地问道。 奶奶嘴里的东大沟在村子的东边,是同离村子六里地远的合增村分界的地方,那里因为地势相对低些,夏天下大雨的时候,田里的水没处流,就都汇集在那里,慢慢地经雨水冲刷形成了个大约个半房子高的深沟,这条沟很长,据说沿着沟走能直走到几十里外的新兰河。 其实这条沟应该就是个冲击出来的干河,不下雨的时候里边根本存不住水,下小雨的时候有水但没少,只有下大雨或者暴雨时,水势会下子暴涨,这时候从这里过是很危险的。平时因为没有水,所以从这里经过的人都是下沟上沟的慢爬过去,其实这样规模的干河应该在上边修座桥了,可是修桥是需要钱的,官府不管,老百姓又没有钱,所以年复年地任凭这条沟横在那里,人们也就年复年地爬上爬下。 整个沟面有十几米宽,因为沟很深,所以人轻手利脚地能过,车却不行,因此来往的车辆都不从那儿走,也影响了两个村子人们的往来。 “是啊,东大沟那不是存不住水吗?”西明文也着急地问。 “是啊,都说存不住,这不前天刚下过场雨吗,沟里深的地方水还没干。”奶奶接着给几个人讲起了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 因为去年西远家养鸭鹅卖了些钱,村里人都看到了,所以今年村里养这些的人家了起来。除了里正主持挑选的几家外,其余的人家也有许养的。他们因为没有经验也不敢养太,少的人家养了十几只,的人家也有养了三四十的。这些属于人家私下养的家禽,谁也没有权利说不让养,所以村里里正也没吱声。 因为这个原因,今年夏天村里的孩子就都有事情干了,家家大人忙着田里家里的活计,放鹅放鸭的事情就交给小孩子们了。好在鸭鹅比较好放,只要给它们找个有草有水的地方,它们就能自己吃草,吃完草就能直接去水里游,孩子们只需在旁边照看下就行,小孩子嘛,都喜欢热闹,嫌个人没劲儿,所以经常是几个要好的搭伴儿起放。 小树家今年也养了二十只,平时都是小树领着弟弟起去放,弟弟还小不定性,其实等于小树是又放鹅又看弟弟。 今天早晨小树和几个小伙伴们就把鹅赶到了东大沟那里,等鹅和鸭去吃草了,几个孩子就起耍了起来。 夏天的时候麦田里会有种粉色的小野花,开放后像手指肚那么大,因为颜色艳丽、又是丛丛地开,所以看上去很漂亮。正好东大沟附近就有片麦田,几个孩子就跑到麦田里踩了好几束这种野花,他们拿着边玩边打闹,打闹中有束花掉到沟中的水坑里了。 虽然东大沟存不住水,但是沟底下深的地方形成的水坑,在大雨过后的几天里,里面是有水的。 小树看到了就蹲在坑边上伸手去捞,可能是倾斜着身子没稳或者是坑边有水比较滑,小树就掉进水沟里面了,沟里边的水倒是不深,小树挣扎的往上爬,但是沟底都是淤泥,他越挣扎越往沟的中间滑,那里虽然不是非常深,但是也足够把个虚岁只有十岁、长得又不高的孩子淹没了。 沟沿上的孩子开始都被吓傻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喊人,可是夏天地里的活计早都忙完了,旁边又是麦田,只要等着到时间收割就好了,所以大清早的根本就没有村里人去那里。 几个孩子慌慌张张地四散去找人,小树的弟弟伸手进水要去救哥哥,被个大孩子给抱住了。其他的孩子去找木杆看看能不能把小树拽上来。可是等他们找到了,等大人喊来了,再救小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怎么没把他肚子里面的水往出弄弄,兴许能救活呢?”西远急忙问道。 “咋没弄,里正把他们家的牛都牵去了,在东边小树林那儿控了上午也没救过来。”奶奶眼睛望着窗外道。尽管不是自己家孩子出事,可是村里的人都跟着不好受,毕竟都是做爹娘的,能体会到身为父母的苦心。何况小树那个孩子很懂事,他们都觉得这个孩子很好。 “放牛背上空的水?”西远又追问了下,他不知道这种方法是不是凑效,不过在这里人们普遍按照这种方式来救,当然救活的几率也很低。西远想起了现代那些抢救溺水者的方法,人工呼吸、排除腹水等,可是这里的人都不会,唯会的自己今天又不在,到现在整整已经过去了四五个时辰,根本没用了。 那个在春节的灯影下,憨头憨脑、笑呵呵地喊着小远哥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因为束不知名字的野花丢掉了性命!淹死在个只有米的水坑里! 西远有刻的呆愣,他觉得这不是真的,人活次这么不容易,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而且,个十岁的孩子,人生才刚刚开始啊,最好的年华还没过呢! 在这瞬间西远有些懊恼,如果自己不是总觉得个成年人的灵魂和小屁孩在起玩太匪夷所思,如果在小树来找他玩的时候自己次又次地婉拒,也许这个孩子的命运就不会是这样。西远第次为自己的冷情而自责! 尽管穿越过来快两年了,和家里人之间也渐渐处出了感情,西远觉得自己已经融入西家的生活中了,可是面对外面的世界,面对村里的其他人家其他人,他的是在个看客的角度,觉得切都和自己无关,他个现代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和古人有共同的思想,无法像他们样采取相同的态度去对待生活对待他人。 即便是西家,如果没有西韦和卫成,两个还称不上真正意义上“人”的小毛头,如果不是两个小家伙引起了西远内心深处对于弱小生命的同情和悲悯,如果不是两个小家伙自然而然地和哥哥亲近,如果不是两个小家伙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温柔的角…… 还有爷爷奶奶,如果不是他们的慈爱让西远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还有父母,如果不是不善言辞的他们默默地对他关爱,如果换了家,换了个为人处世方式不样的家庭,西远想,他可能仍然会以个看客的身份对待家里人。 小树的事情对于西远造成的震动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他以为他可以在这世冷静的看世态炎凉,平静地接受生活中的得与失,可是现在他才发现,他做不到。 西远开始反思自己应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现在的这个世界,现在的生活,以及那些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人和事。 西韦和卫成两个小家伙也听到了事情的始末,他们也很难过,小孩子的内心是最纯净的。小树还和他们玩过呢,尽管比他们大,不大能玩到起去,可是小树是个知道退让的孩子,他在家里是老大,家里的弟弟妹妹都是他来哄,所以跟着小家伙们玩的时候会像个大哥哥样。 “唉!小树他妈都哭得背过气好几回了。”黄昏的时候西远娘回来了,村里人家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得去看看,西远娘没让老太太去,年纪大了经不起伤心事。张老六两口子也都是老实人,平时在村里不言不语地,也没和谁家有过过节。 “这事啊,谁劝都没用。”奶奶道。 “要是不懂事的孩子也许能好点,小树那孩子,早晨临走的时候还帮他娘捡桌子,刷碗,把家里活干差不了才出去放鹅的。说他娘身子骨不好,他得帮着干点!”西远娘提起也有些要抹眼泪。 “别说这些了,死的咋想都没用了,还是先顾活的吧。”爷爷边往烟袋锅里装烟边说,他不想让家里人这么伤心,穷苦人家过日子就是这样,老天爷给了啥都得接着。他今天也跟村里男人们去小树林救那孩子了,可是……没办法,这可能就是这孩子的命吧,老天爷觉得他太懂事,把他给收回去了。老人辈子经的,看上去是想得开,其实未尝不是种信天由命的妥协,人和天争,能争得过嘛! 当天晚上家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家人默默地吃完了饭,然后又默默地干着手里的活,连西韦和卫成都没有跑出去玩,连家里又进了五十两银子都没让人高兴起来。 第41章 小树 欲望文 第42章 游泳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42章 游泳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日子还得照常过,个小生命的夭折就像在湖水里投入块石头,溅起些水花后,湖面又归于平静。村里人虽然偶尔还会念叨念叨,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慢慢地淡忘了,只有家里人,仍然痛苦地撕心裂肺,念念不忘。 现在已经进入伏天,天气不仅热还有些发闷,俗语说“麦子不受三伏气”,还有十天左右就要割麦子了。远处的麦田已经不再是绿色,而是片金黄,今年年景不错,麦穗沉甸甸的低垂着,像是等着人们来收获。 在这样炎热的夏季,西远也没闲着,因为小树的遭遇,西远仔细想了下事情发生的原因,个很主要的缘故就是村里的大人、孩子普遍都不会游泳,如果小树会最起码的狗刨,估计也不会因为慌张在水里越滑越深。 这里的人们都是旱鸭子,因为村子附近根本就没有河流,也没有大点的小溪,只是在大野地里星星点点的有几处大小不的水塘。可能因为没有发大水的忧患,所以人们也想不起来学游泳,或者想学也没有人会,没人教。 西远虽然游泳技术般,但是前世上学的时候学校还是有游泳课的,而且他周末没事的时候也经常去学校的游泳馆玩玩,学校里面游泳馆收费很低,次只五块钱,所以在那里消磨时光即能锻炼身体,又能够玩得开心。 现在西远没事儿的时候就教自己家的两个小家伙游泳,柱子几个也想学,西远没让,他怕自己个人万有什么事情来不及,所以给他们说好,等西韦和卫成学会了,他再教他们,次教两个,让他们手心手背决定谁先谁后。几个孩子很积极,早都自己把先后顺序排好了,每天西远教西韦卫成的时候,他们就在旁边眼巴巴地瞅着,感觉日子过得好慢,怎么还轮不到自己。 他们也不是点事情也没有,成天光能玩的,首先家里的鸭鹅就得他们看,不过因为小树的事情,家里大人都很担心,只要能抽出时间来就自己放鸭鹅了,不让孩子们去水塘边。西远刚教西韦和卫成两个的时候,别家的大人还不放心,怕自己家孩子跟着再出意外,都叮嘱着不要跟着学,可小孩子们哪禁得住,你越不让,他们越觉得稀奇,越想去看看。后来大人们没办法了,就都在放鸭鹅的时候尽量离西远教小孩游泳的地方近些,有事情好及时过来。 程南的父亲程义来看过次之后,每次都在西远教的时候不声不响地过来照应下,后来看西远教两个小家伙教的挺带劲,他也来了兴致,没事也下水,问问西远要领,然后先在浅水的地方游,等练得熟练了,再往深处发展。 因为有程义在,其他几户人家才放了心。而且每次除了西远只有两个小家伙下水,有事情估计也问题不大。 农家的孩子,别看学字背书比较笨拙,可是论动手能力却很强,基本上西远手把手地教个两三遍就能初步掌握要领了,然后西远再带带,纠正纠正错误的地方,就能在水里游了,当然要游得很好还需要继续努力。 因为有程义的带动,村里的男人们也都时不常地过来学学,在水里泡会,夏天里天气热,人都爱在水里待着,平时在家里也只能简简单单地冲冲凉,哪里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尽情地泡着。所以,莲花村在麦收之前,兴起了游泳热,村里的女人们没事儿都不敢往这边来,男人们光着膀子在那儿晃来晃去,这要遇上了还不羞死个人! 小家伙们就自在了,每天到水塘边,马上全身上下脱得光溜溜地,然后像鱼样在水里游来游去。小孩子爱在水里玩,有时候天都快黑了,大人喊了遍又遍才回去,身上常常因为泡的时间太长而起了小皱纹,不过农家的孩子都皮实,根本不当回事。现在在这里游的大人也了起来,他们加是有恃无恐了。所以今年夏天,莲花村最热闹的地方不是村中间的老榆树下,而是离村四里地外的水塘边。 这个水塘正是去年西远放鸭鹅的地方,水塘够大,而且因为离村子有些远,村里的大人不放心小孩子们来这里放鸭放鹅,所以相对干净些。现在大家都来这里游泳,不会有人不开眼地把鸭鹅赶到水塘里了。 毛豆角和虎头对这个地方还记忆犹新,今年家里没有鸭鹅让它们看,所以它俩比较悠闲,没事儿跟着西远它们也到水塘这里来,偶尔还会下到水塘里泅会水,天气太热,它们又身的狗毛,热得直吐舌头,在水里泅会,就能凉爽很。村里人也没有那么讲究,没有人因为狗和人共用个水塘而纠结。不过即使有人有些想法也不敢吭声,没看程义在旁边镇着吗?以程义现在和西家的关系谁要吱吱歪歪地那还不得挨收拾。 因为是夏天,家里的菜园,地里的大田都有些吃食,所以人们游累了就会上来,把裤子套上,上身光着,然后琢磨着弄点什么吃,有时候是烧点土豆,有时候烤把麦穗,有时候去谁家大田里寻几穗玉米。不过村里这么些人都在这里,他们也不好意思去祸害人家地里的庄稼,般情况下都是在自己家的稍微弄些就好,并且叮嘱家里的孩子,回去别和他娘学,不然又得被媳妇唠叨说不会过日子。还有的村民家里有果树的会偶尔摘些李子、沙果、海棠果什么的拿来,人给分点。 西远家今年菜园子里的菜虽然没有去年种的,不过可也不少,所以每次他都会给几个孩子带些黄瓜、西红柿之类的,本来西远想去野地里领着几个孩子摘些蓝莓,这里人们叫都柿,不过想想又作罢了,这要让村里人知道了,他们去年发现的几处秘密基地就会曝光。村里人虽然知道都柿好吃,但是也只是把它当成种野果子,碰到了连秧带果子的割回家,吃过了扔,根本不知道这东西做成果酱会卖钱。 西远寻思着等家里盖完房子了,要想办法把蓝莓弄些移栽到菜园子里,这样就可以自己说的算了,不像野地里的被别人发现了自己就只有眼看着的份了。现在蓝莓有些已经成熟了,西远叮嘱他娘和他爹,没事的时候去他告诉的几个地方摘,等他回来再做成果酱。他自己不方便,他前边走,后边跟着帮小萝卜头,即使找机会偷着走了,小家伙们也会可哪里找,而且是不找到不罢休,想让村里人不知道?个字,难! 西远今年除了在家里的菜园子里种了平常村里人常种的菜,还种了两垄香瓜。香瓜籽是西远在彦绥城买的,尽管买的时候卖菜籽的人信誓旦旦地说,用他的香瓜籽种出来的瓜肯定甜,不过西远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等瓜长出来,熟了,西远摘了个尝了尝,果然不错,看来古人就是诚实守信,是他在现代见惯了坑蒙拐骗,容易把人往坏了想,冤枉了卖菜籽的大伯了。 家里的香瓜种的不,所以西远也舍不得拿去给所有人吃,每天都是摘几个放到水里凉着,等他们游泳回来了再每人半个分着吃。当然少不了柱子、程南几个小家伙。 除了他们,如今跟在西远屁股后头的又了个王秋阳。如果小树的死对西远来说震撼于感伤的话,对秋阳来说就是真的伤心了。毕竟西远和小树接触有限,而秋阳自从西远和他疏远之后,就总是和小树起玩。小树出事的那天,他正好和母亲去姥姥家不在,等回来听说了这件事,很是哭了几天,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秋阳娘愁的不行,正好有天他领着秋阳去放鹅,秋阳现在跟村里的孩子谁都不亲近,也不和他们玩,整天闷在家里,他心疼就带着他出来,说是起去放鹅,其实是想叫孩子散散心。 路上他们正好碰到了领着几个小萝卜头去游泳的西远,秋阳看到西远腼腆地打了个招呼,想跟着西远玩,又想到西远直对他们不冷不热地,就又犹豫了起来。让他意外的是那天的西远没有像以往那样,而是非常亲热地招呼他,让他和他们起去玩。 秋阳娘这几天来终于看到了秋阳开心的模样,暗地里长舒了口气,她真怕这孩子闷出病来。尽管秋阳不是两口子亲生的,但是因为他们没有其他孩子,对秋阳还是很疼爱娇惯的。 从那天起,秋阳也成了西远的跟屁虫。他比西远还大呢,跟别的小孩也不大玩得来,村里别的同龄孩子,嫌他太腼腆,不会上树,不会逮青蛙,不会捉蝈蝈,所以不爱带着他玩,这让他觉得很孤单,以前也只是和小树起而已。现在小树没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和谁玩。现在好了,西远又理自己了,而且西远总领着他们玩很新鲜的东西,这让他既新奇又胆怯。不过,对于西远来讲,连西韦卫成这样的小屁孩都能哄好,何况秋阳这么听话又省事的呢。 西远对秋阳表现出了从来没有的耐心,秋阳家里对他太娇惯,又因为只有这个孩子,平时不放心他做这个,不放心他做那个,所以对村里男孩子来讲很普通的事情,到秋阳这里却成为难题。 首先他手脚就没有别的孩子灵活,学游泳的时候笨拙的可以,连旁边的西韦和卫成都跟着着急,遍遍地给他做示范,偶尔还会奉送两个小白眼,结果被哥哥给发现了,人弹了个脑瓜崩。可是秋阳不管怎么努力就不会游,还呛了几口水,他自己也觉得很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西远看这样不行,人越秋阳越紧张,越紧张越放不开手脚。西远把卫成和西韦交给程义看着,他自己带着秋阳去了个人少的地方,慢慢地手把手地教他,教了好几天秋阳终于学会了,他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充满成就感。回到家里兴奋地和他娘显摆,无论大的孩子无论性格是外向还是内向,都希望自己比别人强或者和别人样,都希望得到别人的肯定与夸奖。 晚上躺在炕上,伴着挂在家里黄瓜架上,西远帮他逮的蝈蝈的叫声,秋阳酣然入睡,因为小树没了而产生的忧伤和失落,正点点地远去。 第42章 游泳 欲望文 第43章 坐车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43章 坐车 转眼到了收麦子的季节,村里人都开始行动起来。西远家今年要比往年忙的,因为要赶紧把麦子收完,再种上白菜萝卜,接下来就要忙盖房子的事情了。 忙活了半个月,终于切完毕,今年比往年有个地方省力气,那就是有豌豆荚的参与,家里的麦子不再人扛肩背地往回弄了。别看豌豆荚长得不高大,运些麦子还是不费劲的,而且家里老爷子爱惜牲口,怕把豌豆荚累着,每次都尽量不装,宁可跑两趟。所以,家里的麦子运完,豌豆荚的叫声仍然底气充沛。 每次运麦子都由爷爷赶车,不过,在车辕子旁边还有两个副驾驶,就是西韦和卫成,人家是割麦子割的热火朝天,他俩是跟着豌豆荚跑得热火朝天。每次忍不住了,还会和爷爷商量,想把鞭子拿过来也赶会儿,他们觉得能驾驭驴车很有成就感。看着村里小孩羡慕的目光,两个小家伙加斗志昂扬。 爷爷也不全顺着他俩,毕竟还有车麦子呢,万叫他俩给赶到沟里去可就麻烦了,偶尔的时候,手把手地教他们挥下鞭子,两个人就会嘎嘎嘎地笑个半天。这夏天,因为总往外面跑,卫成晒成了个黑泥蛋,不过看上去却健康了不少,现在脸上已经有肉了,个头也长了些,有些追超西韦的趋势,害得西韦怕被二哥撵上,每次都要吃半碗饭,个头因此增加没有不清楚,反正现在西韦的饭量见长。 西韦长得白,而且是那种怎么晒也不黑的皮肤,夏天下来,虽然比冬天的时候看着黑了点,但是,脸上还是白白净净地,看着跟没晒着似的。西远就不行,他是能不晒太阳就尽量不晒,但是夏天也黑了很,不过也没像卫成样黑。 但是卫成的黑让人感觉不难看,世界上就有那么种人,长得不管皮肤白还是皮肤黑都让人看着舒服,感觉不仅不是缺陷,反而是种气质,卫成就是这样。乌溜溜地双黑眼珠,高挺的鼻梁,配上黑黑的皮肤,让人觉得这个孩子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和朝气。 村里人都说家饭食养育家人,你看人家卫成,到了西家整个看起来都变了样,不再是以前那个糟糟蹋蹋、破破烂烂的可怜没娘孩儿了,反而像春天大野地里的小白杨样,经历了阳光雨露,长出新的枝条,抽出细小嫩绿的叶子,变得挺拔俊秀起来;平时行事也有模有样地,看到年长的都笑呵呵地先说话,小的孩子跟着他玩,也从来不会给招惹哭了;跟着西家大小子又学了字,据说还会算账,张嘴就来,比聚德楼的伙计算的都快。 所以村里人看卫成的目光了些赞赏,看卫老二家,包括他哥哥卫老大家,都充满了鄙夷,好好的孩子,在人家西家年的时间里就变成这样,在他卫家就是那个样子,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卫家当初对卫成有不好!自己家的孩子还这样糟践,可见良心不好。这样的人家,村里但凡正派点的人家都是不屑于跟他们往来的,尤其卫成的后娘——后娘对先头媳妇留下的孩子不好,大家都明白,但是不好到不让吃饱穿暖,并且容不下,怂恿丈夫把孩子给别人家养的还真是少见。所以村里婆娘们见着卫老二老婆,都是嘴角笑着,眼神却有些瞧不起。 村里人这种不自觉的舆论倾向,害得卫老二老婆和卫老二很是哭闹了场,说卫成都不是他家的娃了怎么还祸害他家,让村里人不说他们好!卫老二现在在村里也有些抬不起来头,本来他以前就不招人待见,但是他觉得自己又没偷又没抢,所以不招人待见也不招待见地理直气壮,现在不行了,村里人见着他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打声招呼,连聊天都懒得和他扯,把卫老二憋闷的够呛,除了村里那几个二流子,成天不干好事的人,几乎很少有人愿意搭理他了。 他大哥和大嫂也马后炮,过来把他们两口子通埋怨,说他们不会做事,哥哥嫂子跟着受连累了,现在村里对他们也爱理不理的。把卫老二气够呛,把他哥嫂通抢白,别以为当初成子没饭吃的时候去大伯家,他们都把饭藏起来,连口粥都不给自家侄子喝的事儿他不知道。所以从那以后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也淡了起来。 如今卫老二自己正窝着火那,他老婆又哭哭啼啼地,气得卫老二把他老婆通揍,别以为给他生了儿子他就不会下手打,当初卫成他娘他不还是照打不误! 想起卫成娘,又看看现在这个长得跟个发面馒头似的老婆,卫老二火冒三丈,又狠狠地打了几下,他老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又哭又闹撒泼打赖地闹腾半天,不过村里人听见他家闹得鸡飞狗跳,根本没有人过来劝,这两个人什么锅配什么盖,谁也没委屈着谁,搭配的挺合理。 这番闹腾让卫老二很是憋闷,心里对西家就怨恨上了。本来开始有那五两银子,他心里还能舒坦些,可是去年县令判下来,让他把银子给西家还回去,可他家哪里还有五两银子? 这个该死的婆娘不会过日子,有了西家给的钱,天天做好吃的买好吃的,娘几个都换了身新衣服,他媳妇还打了根银簪子,平时没事还显摆着戴在头上。后来,他小舅子来说家里种地没钱,又给借走了两,加上家里其他的花销,结果等让还的时候,只剩下两了。 他跟西家老二说了半天好话,好歹的先还了二两,如今家里除了欠西家三两银子,外面还借着别人的债呢,他催媳妇好几遍让她回娘家把那两银子要回来,他媳妇每次都答应地好好地,然后回头不是这个理由就是那个理由的,总之是现在也没还。 因为欠着西家的钱,他明面上还真不敢得罪西家,如今卫成也不怕他了,走在路上,远远地看见是他,连个招呼都不打,转身就走,好几回卫老二都想追上去踹这小子两脚,这真是有了依仗眼里没有他这个爹了!不过,去年的县衙回,还真是震住了卫老二,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不知道西家有什么门路,竟然让县令大老爷亲自给他家审案子,他惹不起,所以也只好躲着了。 不说卫老二家的糟心日子,现在西远家可是忙的屁股挨不着炕头。先是收割麦子,等麦子入仓,爷爷和父亲把麦田翻了遍,然后赶紧地种上了白菜萝卜。 种白菜的时候二叔就领着西阳还有西勇两个小家伙回来了。本来知道大哥家忙,他是不打算带着两个孩子的,可是他俩都好几个月没来奶奶家了,口口声声地想爷爷奶奶,说的西明武直心酸,明知道两个小家伙捣鬼耍心眼也没忍住,还是领着回来了。 不过回来之前说好要是在这不听话,家里人忙不过来了就送他俩回去。两个小家伙连忙点头答应了,他们可是记得程南他们说,去年夏天的时候小远哥领着他们玩可好玩的,还做过许好吃的——这才是真相好不好。 西阳和西勇倒也听话,平时也不闹腾大人,就跟着西韦和卫成玩,西韦和卫成很是跟他们显摆了下自己的游泳技能和赶车技能。把两个孩子馋的,当时就要下水,不过还是卫成想起了哥哥的嘱咐,没有他在跟前,不要领着别的孩子下水,连忙给拦着了,并许诺,会帮着他们跟哥哥说好话,让哥哥也教教他们。 西勇和西阳不能游泳,就盯上了驴车,这边还没有套车呢,爷爷刚刚拿起鞭子,想过去牵豌豆荚,两个孩子就跑到板车那里等着去了,这个板车不是平时送货的板车,而是家里春天的时候,跟万德镇的木匠那里新打制的,比原来的那个大很。 现在爷爷赶车,车上坐着六个小萝卜头,虎子和狗蛋看西阳他们坐车,也不肯老实在家待着,争着抢着要坐,都是孙子,爷爷也不好厚此薄彼,就都起拉着。 别的孩子都坐得老老实实地,只有虎子总动来动去,没事儿还想去摸豌豆荚的屁股,差点没掉下车去,把爷爷气得拿鞭子头在他背上敲了下,老爷子也没怎么使劲,虎子就觉得爷爷偏心了,怎么小哥六个,爷爷就打他呢,哇地声就哭了出来。 爷爷脾气也上来了,当时拎着他就要把他扔下车去,吓得虎子才把眼泪憋了回去,他还是有些怕这个倔老头的。回去和他爹和他娘学了遍,第二天西明全和他老婆就跑大哥家,跟老太太和两个哥哥说他爹偏心。 “嫌你爹偏心,你就甭叫爹。”老太太也没给他好话。 “娘,您这话咋说的,那咋地还不是我爹。”西明全也听出了老太太话头不对。 “知道是你爹啊?平时也没看见你帮你爹干点啥,也没见着你点吃的喝的,这么大岁数了还受小辈子的编排。”老太太也很生气,以前这两口子有事没事就说他大哥大嫂这个那个,现在连他们老头子都开始弄身不是了,这还没谁的了。 “娘,这不就闲唠嗑吗,话赶话说到这了,您可别往心里去。”老婶紧忙挽回话题,她今年春天怀了孕,觉得这个时候说话比较有底气。 “闲磕儿也不是这么个唠法啊,你看哪个当儿子的没事说他爹这个那个的?我不往心里去?我心都够大的了,我看那,说不上哪天你们就该编排我这个老婆子了。”老太太也是得理不饶人的,不给这两口子点教训看来还没玩没了了。 “娘,我就是顺口秃噜了句,您怎么还当真了?”西明全也急忙往回拉话。 “我不当真,我不当真的话说不上哪天您们还得坐在炕头上讲究我和你爹呢。”老太太寸步不让。 院子里老爷子刚刚牵着豌豆荚领着四个小的回来,老远地就能听到孩子们兴奋地笑声。 最后,因为老太太的不依不饶,西明全给爹娘分别磕了个头来赔不是,这事儿才算翻过篇儿,西明文和西明武看老娘智斗老三两口子,又跟着生气,又觉得解气。 从那天起,西明武就禁止两个小的跟着爷爷坐驴车,省得给老人招气生。他跟着大哥他们下地种白菜、种萝卜,西远领着几个小的去游泳,主要是让家里大人清净下,好集中精力干活。 家里的小孩子,尽管西远觉得不应该圈着养,不过也要看顾到位,个人的成长过程当中,家庭教育起着至关重要作用,那些经过家长精心教育的孩子,在性格形成中会少走许弯路,当然,这并不包括那些无原则娇惯孩子的家长。 自己家孩子犯错误还是要罚的,所以西家大门前,经常有小家伙门桩。 第43章 坐车 欲望文 第44章 盖房1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44章 盖房1 麦收忙完,西远家就开始起新房。因为事先已经把房身和地基弄好,所以直接打地梁起墙就可以了。 这次盖房子不同于春天的打基础了,因为村里没有建砖房的专业泥瓦匠,所以西明武早早地就打听好了,去万德镇请来专门给人盖砖房的匠人和小工,共有十七个人,西家等于把建房子的任务直接承包给他们,工钱按人头按天算。村里男人有来帮忙的,只要出些力气,给这些人打下手就可以了。 本来说好了,只供这些人中午顿饭就好,可是这些人的家都离着莲花村很远,最近的距离也得七八里,所以他们晚上也不回去,就在西家房场附近搭了几个窝棚。 因为都是男人也不会做饭,早晚都将就着吃,西远看他们天起早贪黑的,干活也下力气,而且要知道工钱是按天,不是按量来结算,他们还这样,让人不得不感叹。 所以跟家里商量了下,就把早上和晚上的饭也给做了。不过早晚饭要简单些,般也就是窝头咸菜和粥、汤之类的,但是管饱,想吃少都行。 中午的这顿就不样了,经常是玉米面和白面两掺的馒头,有时候西远娘不嫌费事,还会给他们焖大锅高粱米饭,因为天气热,家里又有事儿,西家暂时停了聚德楼的买卖,但是偶尔隔上两天,西远或者爷爷就会赶着驴车去次,把当天早晨聚德楼宰鸭鹅的内脏拿回来,然后同土豆或者豆角茄子炖,再来锅菠菜或者小白菜汤,汤上边都飘着油花,喝起来也很香。因为是夏末秋初,园子里的菜也,每顿还会给他们舀碗黄豆酱,旁边个饭盆,里面是各种蘸酱菜。这些匠人和小工们吃的都舍不得放下筷子。 村里人是主动来帮忙的,这种做法属于本地不成文的规矩,谁家有点力气活,像盖房子、垒墙这样的大事,村里人家,只要还想和这家走动的,都会去帮两天工。帮工是不要工钱的,这属于村里的人情往份,以后自己家有事儿了,别人也好帮自己。 所以村子里谁家有人缘,和村里人处的好,有事情的时候看帮工的少就能看出来。那些平时懒惰,人家有事不去出力的人,他家有事的时候别人也不会去帮;还有那些不怎么跟村里人家来往,过日子过成死门子的人家,帮的人也少。 西家因为老爷子、西明文和西明武在村里人缘都不错,所以来帮工的还真不少。有时候看人用不了这些,像程义、王顺伯伯他们就会先回去忙自己家的事情,等看人手不够的时候再来。 帮工虽然不要工钱,但是中午要供人家吃顿饭。所以村里人加上那些工匠小工,每天要做差不近三十人的饭。 因为西家的饭可劲吃,菜也做的硬(油水足),所以无论工匠还是村里人都吃得心满意足。他们平常是见不到肉腥的,西家虽然没有专门买的肉,但是鸭鹅内脏吃起来也很香,肚子里面油水足了就扛饿,干起活来也有劲儿。 本来村里人想帮天的,看西家伙食这么好,就再帮两天,给肚子混些油水。工匠和小工们也是,他们以往干活的主顾家,不但只供顿饭,而且里面清汤寡水地,连个油腥都很难看到,有时候吃的了,主家都没好脸色,哪像西家,不管怎么吃主家的人都笑呵呵地,还问吃没吃饱,不够灶上还有。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别人投之以桃,别人也会报之以李,所以这些人把活计越发的做的仔细认真,生怕做不好对不起这样好的主顾。 不过也有不和谐音,就是西家老三西明全。他觉得自己大哥家盖房子,他也有参与的必要,笔写不出两个西字,他可是西明文的亲兄弟,所以很想显摆下,过把指挥别人的瘾。 村里人都熟悉他,他指挥不起来,他就每天抄着手,趾高气扬地专挑匠人或者小工来指挥。会儿说人家这没做好,会儿说那没做好,要不就说人家干活不使力气、藏奸,要知道,他们西家可是给工钱的,而且是按天给,你不给出够力气,那不是骗人家工钱吗? 西明文这参与,真是颗老鼠屎搅合了锅汤,把匠人们给气的,人家是手艺人,就是靠这个吃饭的,怎么不比你个外行人明白。 有天个匠人正在砌墙,西明全在下边给挑刺,结果匠人走神给砌歪了点,西明全这下是得理不饶人了,通嚷嚷,那个匠人当时羞得脸通红通红的,这么丢手艺的事情他还头次出,脸可是没地儿放了!而且要是因为他连累其他工匠就不好了,以前也有出现这种状况主人家扣工钱的事,要真是这样,大家嘴里不说心里也会埋怨他,毕竟都是出苦力挣的钱,都不容易。 匠人也干不下去了,不过他长了心眼,也没跟西明全说什么,直接找到西明文西明武,跟这哥俩说明情况,并且表示自己这几天的工钱不要了,只希望别扣其他人的。 西明文没吭声,他了解自己的三兄弟,说起来泥瓦匠的事情他可能不会干,但是都是做体力活的,他前年还给人家有钱人家盖房子当过小工呢,不会干可是他会看啊,哪个人干活好,哪个人干活孬,他看个两天就能心里有数。 眼前这个工匠活其实干得不错,就是人老实,估计西明全在下边挑刺,他心里慌,才会把墙砌歪了。 “没事儿,这个事不怪你,你干活啥样我都在眼里。”西明文安慰匠人道,他也是个老实人,所以也不忍心欺负老实人。 “我大哥说没事就没事,你回去把歪的那段拆了重新砌正就好。以后只要我大哥没发话,别人说啥你不用往心里去。”西明武见大哥发了话,也跟着劝这个匠人。 “哎,好,好,你们哥俩真是好人!”匠人感动得眼眶都红了,他本来是做着工钱被扣,自己被撵走的准备,没想到——这家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匠人谢了又谢,回去继续干活去了。 “这老三,怎么净给惹事。”西明文有些生气。西明全每次来,锹镐不动,出力气的事情是手不伸,没事这儿遛遛那儿遛遛,还不如自己家两个小的呢。 西韦和卫成因为家里大人怕磕着碰着他俩,不允许他们干活的时候靠近房场,所以两个小家伙只能远远地看着,俩小家伙也不想当闲吃饭的,就主动承担起看家伙什和其他东西的任务,干得非常认真。 西远看他俩想参与,也没打消俩孩子的积极性,拿纸给做了个表格,把他俩看的东西横着列在上面,竖着写上日期,谁拿谁还了,都按照日期给记录下来。因为有以前在聚德楼算账记账的经验,人家两个小不点儿干得有声有色。,旁边西阳和西勇也跟着帮忙。 “没事儿大哥,从今天起我专门盯着他。”西明武也很生气,大哥人老实又是长兄,不好当着村里人的面说西明全什么,他却不用顾虑那么。 从那天起,西明武就跟在西明全身后,西明全对西明武还是有些忌惮,本来刚想张嘴数落人呢,转头看见西明武了,赶紧把话咽回去;西明武也逗,只要西明全数落人被他逮着,他就来句:“哟,老三这是身本领没地儿用啊,来,正好那边缺两个搬砖的,快过来搭把手。” 西明全推不过去,只好去搬砖,本来打算等西明武走他再溜号,可是西明武也邪门了,哪都不去,就在他屁股后面,跟着他起搬砖。结果搬了三天砖,累得西明全就起不来炕了,他哪遭过这个罪啊,吓得再也不敢去房场那吓指挥了。那些工匠和小工们,还有村里人看出点苗头的,都偷偷地乐。 西明全是不去房场那搅合了,可是人家两口子也是奇葩,就是能拉下那个脸来,每天三顿饭,掐着饭点领着孩子去大哥家吃。 三婶以她现在怀孕,做不得重活为理由,是吃得心安理得,吃完把嘴抹,抬屁股就走人。 “哎,咋这样啊,我瞅着都气不公。”王三奶奶家的王大娘跟西远娘嘀咕。 村里的男人都来帮工,女人关系好的也会抽空过来帮着做做饭,像王大娘,程义媳妇,解明理、赵老八媳妇这些跟西家处得好的,都经常过来,还会时常把自家园子里的青菜给拿篮子,西家的菜再,也扛不住这么张嘴吃啊。 “就那样,跟吃冤家似的。”西远娘也不是不生气。 “你说说,别的干不了,坐那帮老太太摘摘豆角都不能干?”程婶子也看不过眼。 “人家那脸也真够大的,这么人瞅着就好意思。”解明理媳妇也插嘴道。 “你家老太太看她这样也得不顺眼,西婶子要面子的人啊,他们就这么给老人丢份。”王大娘感慨着叹了口气。他家王顺也是家里老大,还有三个兄弟两个妹妹,作为长嫂,她很能理解西明文夫妇的难处。 西远娘听着他们议论,尽管心里生气,可是也不能说太难听的话,毕竟得看老人那方面呢。老爷子老太太看家里盖房子,自己年纪大了不能像年轻人那样出力,都急的不行,力所能及的活都抢着干,天到头忙得脚不沾地,害得他家小远再嘱咐他爷和他奶悠着点,别房子没盖好呢,他们再累坏了。 “要说啊,你家老人可是真没得挑。”程义媳妇也接着王大娘的话宽慰西远娘。 “是啊,谁家都有点糟心的事,自己想开了吧。”解明理媳妇也感叹着说。他家解明理在家虽然不是老大,可是家里事儿也不少,自己家咋就没摊上西家老大这样对哥嫂呢! 几个女人边忙着手里的活计,边说些村里的家长里短,他们都是常年劳作的人,干起活来非常快。 堂屋里老太太把晚上做汤要用的菠菜摘好,想起老三两口子的德行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建房的过程中,西远还遇到了个熟人,就是去年和父亲买驴车的时候,卖车那家生病的青年栓子。 刚看到栓子的时候,西远没认出来,但是栓子却认识西远,他对这个治好自己病的小大夫很感激,连忙认真地跟西远道谢。 西远在他说明情况后才认出是他,实在是栓子前后差距太大,虽说现在仍然瘦,但是可不是去年那个病歪歪的样子了。 “我娘按您的方子给我吃了半年我就好了,本来用不了半年,可是我娘偏说得吃段时间,好的彻底。”栓子笑着说。 “嗯,好了就好,以后没事儿吃点饭,别挑食儿,经常熬点骨头汤喝,只有好处没坏处。”西远叮嘱道。栓子连连点头,他现在对西远十分信服。 “你怎么给人建房子当小工了?”旁边西明文也追问道,栓子家可是彦绥城的,他们是从万德镇找的工匠。 “去年生病不是把驴和车都卖了嘛,还欠了些债,现在病好了就想着干点活计养活我们娘俩,也好攒钱把欠的饥荒还了。”栓子回到,虽然还笑着,但是脸上闪过丝隐忧。人就怕生病,生病请大夫、买药的钱能把人折腾地倾家荡产,他家去年就是,家里能折腾的东西都卖了,还跟相熟的人家借了些钱。 “那咋还来万德镇了呢?”西远问。 “就是领你们爷俩去我家买车的那个老赵,看我病好了没有生计,他有个远房亲戚正好是泥瓦匠,给人专门盖房子,诺,就在南边起墙的那个,老赵就给我问了问,我就跟着出力挣钱来了。”栓子解释道。 “这个活计现在还能干,过些日子天冷就干不了了。”西明文用的是肯定句,冬天外面都结了冰,冻土层地下近两米,镐下去地上只能刨出个印儿,谁家也不会在冬天盖房子,也根本盖不了。 “到时候再说吧。”栓子想到过几天没活计了也很犯愁,从他开始能干活起,欠钱的那些人家都盯着他家那,只要他挣回钱了,马上有人来家里要,他和娘也没什么可埋怨的,这年头谁都不容易,能借给他们钱的人家还是好的呢,有几家亲戚他都病成那个样子了,也不肯伸把手,怕他万没了,他老娘根本还不上,钱就得打了水漂。 和栓子聊了会儿,栓子口个小大夫的叫着西远,把西远叫的很不好意思,他是借穿越过来的光,瞎猫碰着死老鼠蒙对了,可不敢让人称呼大夫,他跟李大夫学的也是有搭没搭的,西远觉得自己离大夫这两个字还差的很远。 所以西远再叮嘱栓子,可别再叫他小大夫了,而且这个事儿也别跟别人说。 “知道了,小大夫。”栓子急忙答应了,说完发现自己又叫了小大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忙碌了近个月,房子总算建好。完工的当天,西家就给工匠和小工们发了工钱,中午好好做了顿吃的。那些人都觉得当初领头太有眼光了,联系上西家这个活儿,工钱给的痛快不说,伙食上也好。 每次他们给别人家盖完房子,个个连累再加上吃不好,都会面黄肌瘦;如今干完西家的活儿,不但没瘦,反而长了不少肉,这些日子的伙食都快赶上自家过年的时候了。 所以工匠们的领头个劲地跟西明文西明武说,以后有什么活儿只管找他们,他们保证能给干好,因为怕西家有活儿找不到他们,把自己家的住处都告诉了西家哥俩。 西明文和西明武核算着,按照西远的打算,家里以后还真得用工匠,所以急忙招呼西韦卫成两个小的,拿笔把工匠说的地址记了下来。 因为是房子刚刚盖好,所以屋里面还不能收拾,所以西家跟领头说好,等大秋过后,让他领两个匠人来,帮着把顶棚吊好,还有墙壁也要粉刷,同时特意嘱咐他,干活的时候把栓子也带着。 领头的答应了,他不明白为啥让带着栓子,难道那小子活计干得入了主家的眼?可他只是个小工啊,出力气就好,怎么就招人得意(喜欢)了呢? 栓子听说入冬前还可以来给西家干活,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他们这些人中午吃过饭,当天就往家返,出来近个月的时间了,所有人都惦记家里的情况——田里的庄稼该收割了,又因为现在兜里有了钱,也想让家里人跟着乐呵乐呵。 打发走了工匠们,西家终于安静下来,后续的些小活儿,老爷子领着西明文西明武就起干了。本来西明文想让老二回家看看,可是西明武坚持把所有活计都弄完再走,家里这个月从老到小都没闲着,都有些疲惫,所以他得帮着弄到最后。 第44章 盖房1 欲望文 第45章 盖房2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45章 盖房2 把该规整的东西规整好,该干的活计干完,秋收也就开始了。西家地不,又有西明武帮忙,所以比往年收拾的快。 粮食收进了仓,西明武又陪着大哥去了趟彦绥城,找到孙叶早给联系好的打井师傅,师父带着几个徒弟,还有专门的打井器具,行人来到莲花村。 莲花村只有村子中间有口大井,村子里人家用水都要去大井那里挑。挑水是个力气活,两桶水有几十斤重,再加上木桶的重量,没点力气的人还真挑不起来。 因为挑水吃,所以家家用水都很节省,小孩子稍微浪费点儿都会被大人骂。 西远想着家里总做吃食,以后二叔家回来,想做什么卖的话也得用水,所以还是打眼井便利些。 打井师傅到了西家,首先在新房四周查看了下水眼,最后确定院子稍微靠东的位置比较好。 位置选好,师傅领着徒弟在井口那里支起辘轳架,然后用辘轳架在井口用铁器挖下去,边挖,边把泥土用工具弄上来,再由上面的人运走。等挖到定深度,就要边挖边加固,这是为了防止塌方。挖到水层的时候,基本就挖完了,此时要把井壁彻底加固下。西家事先就跟师傅说好,他们家用水,要打深水井,所以到了九丈深(约30米)水层,又往下挖了六丈(20米),虽然花钱,但是赶上旱年,可以保证家里水井不干,既然费了回事,就步到位好了。 井挖完,井壁加固好,井底铺上细沙,因为是在院子里,怕小孩子不知道深浅,万掉下去可就糟糕了,所以在井的四周用石头垒起井台,井台有50公分高,般小孩够不着井口,然后把井口用块厚木板盖上。 井上架起架子,架子上面是个辘轳,在辘轳中间位置栓根粗绳,粗绳系着木桶,平时打水的时候用辘轳把桶放到井里,水装满后再摇动辘轳,水桶就上来了,然后把桶里的水倒进别的水桶里。 井打好了,井里的水要淘两天,把脏水淘净。不用大人动手,村里的少年们都觉着新鲜,你桶我桶,轮不到的在旁边急的不行。大人只在旁边看着,等他们打上来了好把桶拎出来,将水倒掉。摇辘轳头的孩子也得看着点,万摇失手了,辘轳加上下坠的桶的重量打在身上也不轻。小的像西韦他们,根本不能让他们摸,他们太小,辘轳打身上,能把他们打个跟头,所以小家伙们聚堆,羡慕地看着大孩子打水玩,嗯,在小孩子眼里,什么都能跟玩儿挂上钩。 西韦和卫成也想打水试试,不过人的时候西远没让,等其他人都回家,只剩下家里人的时候,由西明文把着两个小家伙的手,人过了两次瘾。西阳和西勇不肯示弱,西明武被磨的没办法也为儿子服务了把。 村里人现在大忙着秋收,但是不管男女老少,没事儿的时候都来看看西家打井,即使是那些忙着地里活儿的人,也都趁着上地、回家的空档时间过来瞧瞧。村里从来没有自家打过水井的,直都是去村中大井那儿挑水,那口大井的年头,村里最年长的老人,也只是依稀有点当年打井的印象,不过因为当时他们年纪还小,过去了几十年,所以只是个模糊的印迹而已。 所以,西家自己打口井,以后都不用去大井那里挑水喝了,村里其他人家都很羡慕。不用说别的,冬天冻的手都拿不出来,还要去井台上挑水,有时赶上谁把水弄撒了,上面还会结冰,不小心就会滑到。辘轳在冬天摇起来冰冰凉,冰得手直发木,所以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提起挑水都很怵头。 什么时候自己家也能打眼井呢?看来西家的确是发达了,不光盖上了砖瓦房,还打了眼井。大家或坐或的边看,边聊两句天,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每个人眼神中的羡慕是很明显的。 收完秋,打好了井,又过了几天,几个匠人和栓子在领头带领下来了。他们回家后,家里有田的是紧着忙活,这样好快点来西家干活,他们心里怕万拖拉着来晚了,西家等不及雇别人可就遭了。 离房子大框完成已经过去个月时间,房子早已经干好,秋天嘛,本来就秋干物燥,风吹,秋老虎晒,干得很快。 这次动工就相当于现代的装修,顶棚吊好,铺上天花板;四壁抹上石灰,粉刷成白色,弄好后,又把屋子按照西远设计的样子隔了出来,此时给西家打制门窗家具的老木匠,也领着儿子过来了,和几个匠人起把门窗安上,家具摆放好。 新房正房五间,正房两侧又分别建了四间东西厢房。连着房子起了院墙,把房子和院子都围上,在大门处用青砖修了门楼,门楼和院墙上都铺了瓦片。 五间正房因为南北向有二十四尺(八米)宽,所以从中间隔了下,但是般都是南边稍微宽些,北面的稍微窄点,正中间进门是堂屋,相当于现在的客厅,是家里人干些活儿、吃饭或者招待客人的地方,堂屋的正中间靠北墙的地方摆着张八仙桌,两侧摆着两把椅子,旁边靠东西墙分别也放了四把椅子。堂屋北面的屋子用做厨房,不过因为家里厢房也单隔出间做灶房用,所以主屋的厨房只靠东西墙分别搭了两个砖砌的炉子,冬天把炒锅或者焖饭用的锅往上放,炉子点燃,可以起到既做饭又取暖的作用。 家里以前的大锅灶,如今被挪到了厢房的厨房,做量比较的吃食的时候,可以来这里做,不过主要还是做以后往聚德楼送的吃食。 堂屋东面的两间房,中间是爷爷奶奶的,最东边是西明文两口子的。这两间房都有套间,南面是平时坐卧的地方,搭的北炕,炕上靠墙摆着炕厨,底下层可以放衣服,上面层放被褥用。炕边挨门的侧放着个小桌子,可以在它上边放些小东西,跟现代床头柜作用差不。 炕下另外面靠墙则放着个大衣柜,有两个双开门,个门打开上边有个隔层,可以把衣服叠起来放在上面,下层比上面要长些,上边有个横杆,可以把衣服挂在上边。另外个双开门打开,除了下边打成两个隔层用来放衣服,上边也被打出两个隔层,不过中间加了抽屉,可以上锁,家里有什么东西需要锁起来的,可以放到里面。不过真正值钱宝贵的东西定不会锁在这么明目张胆的地方就是了。 往北去的小套间里,也盘着炕,这是准备家里来客人了可以当客房用,平时也可以放些东西。靠着墙摆着炕厨,不过地上没有衣柜,而是摆着张小桌子。旁边放着两把椅子。 爷爷奶奶和父母的房间是样的布局,连里边的摆设都差不。 堂屋西边的两间房则归了小哥仨,靠堂屋的那间西远住,不过北面的小半间没有做成套间,而是单隔出来做了洗澡的地方。里面放着两个大木桶,旁边有个小壁炉,冬天洗澡的时候把壁炉点燃,整个房间会就会热乎乎的。 最西面的间给了西韦和卫成,卫成住南面,里面的套间西韦住,南面的搭成北炕,北面的搭成南炕。 三个有套间的房间,炕上三尺高的地方都打上隔扇,最中间的地方装了块玻璃,四面的木制隔扇雕花,爷爷奶奶的房间雕刻的是富贵满堂图案,西明文夫妇的房间雕刻的是祥云图案,卫成和西韦房间雕刻的是喜鹊登枝图案。 最让大家吃惊的就是西家在隔间、在正房朝南窗户上,都安了小块长宽五十公分左右的玻璃。 要知道,现在虽然有玻璃,但是奇贵无比,除了有钱的富人家,贫苦人家窗户上都糊的窗户纸,虽然也透点亮,那点亮光只是比没有强些,从外面进到屋里下子就暗了许,要适应会才能瞅清楚东西。西家这安玻璃,别看只是小块,而且因为制造工艺还很落伍,玻璃看上去不够透明,稍微有些模糊,而且也很厚,但是怎么也比窗户纸强啊, “哟,这不用开窗户,从屋里就能瞅着外面了。”村里人都惊讶地摸着窗户,真好啊,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整个房间亮堂堂、暖洋洋的。 是好啊,钱也好啊,就这八块小玻璃足足花了几十两银子好不好!西远实在忍受不了到冬天窗户关,人在屋里跟住老鼠洞似的感觉,所以不管家里人支持还是反对,都先悄没声地请孙叶帮着从府城给买了几块玻璃,尺寸西远当初设计房子的时候就想好了,打窗框地时候还特意和老木匠提了下。 除了窗户,西家屋里面的墙都粉刷成白色,棚顶订的是暗红色的天花板,和门窗个颜色,地上都铺着青砖。 当村里人暗叹着西家屋里设施稀奇的时候,那些匠人却感叹着西家的有钱。西家的房子从外面看和别的砖瓦房没什么大的区别,可是参与建房的这些匠人却知道,西家的房子可是起的两砖半的墙,这里的青砖比现代的红砖要大些,所以两砖半的墙足有七十公分厚,要知道这个厚度在现代北方的建筑中也是合格的。 而且西家盖房子用的柁,打门窗用的木料都是纯红松的,红松可是北地最好的木材了。不但正屋是这么建的,连厢房都是,这样的屋子住起来,冬天估计不用烧炭火都能很暖和。而且人家西家的二层棚里还铺上了草木灰,这也是为了防冻而采取的措施。这样,屋子的顶上和四壁都扛风,屋子隔间之间的墙又做成了火墙,只要堂屋北边的灶上烧火,整个房间的火墙就会热起来,这样的屋子要再不暖和就见鬼了。 这可真赶上神仙住的地方好了。其实大家想说赶上皇帝住的地方好,不过怕引来麻烦,所以改成神仙,看来在人间神仙的威严的确不如皇帝大啊,所谓的县官不如现管。 “大妹子,你这可是享福喽。”王三奶奶羡慕地对奶奶说,她和老太太在院子里说话,眼睛看着打量着西家的院落。 西家不管正屋还是厢房,房墙四周都铺出了米远的青砖地,由正屋到大门之间也用青砖铺成条两米宽的甬路,门楼下两扇朱漆大门,扇门上开着个小门,平时人来人往开小门就可以,有车出来进去时再把两扇大门都打开。 哎!人家都用青砖铺院子了,自己家什么时候才能盖上瓦房啊!王三奶奶望着西家高高地门楼内心感慨到,这哪里还是普通的农家院,分明就和地主老财家的宅院样嘛! 是啊,西远家房子盖好,银子过手的足足有三百两,这些钱在彦绥城都够买三个房子了。 不过西远的意思,他家不可能没事总盖房子,盖了这次,可能就得住辈子,辈子生活的地方,当然要尽量弄得舒服些,所以能弄好就弄好。 开始爷爷还有父亲,包括二叔,瞧西远的眼神都带着不赞成,不过他们也拦不住,人家西远不声不响地把银子拿回来,不声不响地把切安排好,他们只有照着干的份。 如今房子建好,里边也收拾好,他们尽管还是心疼钱,也不得不承认建成后的新房子同自己当初想的就不在个层面上,人家西远想的是有钱人家的宅院,他们想的是农家院,两相对比,嗯,还是小远的主意盖出来的房子好,这住进去,睡觉都能笑醒喽。 第45章 盖房2 欲望文 第46章 搬家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46章 搬家 等切弄好,基本上已经进入初冬了,找人算了个好日子,西家正式搬家。本来家里东西就不,除了粮食,生活用具、衣服被子什么的也没少,新房子和老房子又挨着,所以搬起来点也不费劲。 新房子在西家老房子的西边,那里空地很大,有两个房基地的位置,当初打算盖房子的时候,西明文就去找里正,把空地都买了过来,办完相关手续,加上老房子的位置,西家现在的地方特别宽敞,西远合计着以后西韦卫成大了,家里再加盖房子的话,余出来的地方足够了。 西明文搬完家后,二叔西明武也从杨家庄搬了回来。西明文亲自赶着驴车去接的,西明武家东西也不,而且西明文搬家的时候,因为新房子那边什么都有,旧的家伙什西远就主张别拿了,奶奶和爷爷摸摸这个舍不得,摸摸那个舍不得,西远看也不行啊,这旧家具什么的搬过去和新房子搭配也不协调啊,可是看老人的样子,又不想丢下,连忙解释,这些东西之所以不搬,就是等着二叔回来用。 是的,西明武并没有搬到大哥家的新房子,而是搬到了老房子,本来大哥大嫂都说自己家现在地方大,房子也,让他们住东边的厢房,房间都给留出来了,可是西明武和媳妇商量好后,说什么都没干——他要搬新房子里去,西明全就消停不了,也得闹着要往里搬,这不是给大哥家找事儿吗? 所以他坚决要搬到老房子那去,这样西明全瞅着不是滋味也说不出来啥,总不至于让他回来找别人家的空屋子住吧? 西家原本的三间草房,就这样给了西明武住,老太太心疼两个小的,让他们住自己新屋子的小套间,阳阳和小勇看爹娘也没拦着,很高兴地把自己那些破烂都搬到了奶奶那里。 小孩子搬家,东西看着就叫人可笑,卫成和西韦也是,什么小弓啊,这是上次在彦绥城做得,还有弹弓啊、鸡毛毽子啊、做弹丸用的黄泥球啊、碗碟的碎片啊、木制的各种小东西啊……人家还郑重其事的把东西放在自己房间的大抽屉里,然后用把锁锁上,钥匙小心地藏起来,藏到自以为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而真正的衣服、被子什么的,人家压根就没想着,都是家里大人给拿过来放好的。西韦和卫成虽然有自己的房间,可是只睡了半个晚上。 搬家的第天,西远熄了灯,躺在炕上盘算家里以后的日子,迷迷糊糊地刚要睡着,就听见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然后两个小萝卜头在炕沿那低低的声音喊哥哥,西远激灵马上醒了过来,起身看见西韦和卫成抱着被子,看见哥哥醒了,二话没说,马上上炕自己铺被子,自己个房间什么的,等长大点再说吧。所以现在两个小家伙白天有各自的房间,晚上还是跟着哥哥睡。 老人听说东西得给二儿子留着,就不那么犹豫了,他们只是舍不得浪费东西,老太太和老爷子都是直过得苦日子,如今家里的日子虽然好了许,但是节俭的习惯点也没变,家里谁要是浪费点粮食,把谷粒、玉米粒什么的弄到地上,都得马上捡起来,不然被爷爷奶奶给看见,准得唠叨半天,说不会过日子,糟践东西。 用奶奶的话说,个人辈子老天爷给吃的粮食是有数的,人死了,就是他该吃的粮食吃完了,你浪费了少,就得少吃少,所以不能祸害粮食。因为老人的缘故,家里人对粮食也都很珍惜。 别的东西老人不坚持搬了,可是奶奶舍不得他和爷爷屋子里面的那对木箱,那还是她和爷爷成亲时候办置的呢,对于老人来讲是个念想,家里别人也能理解他们的想法,人年纪大了,都比较念旧,所以把那两口箱子给搬了过去,找木匠重新给漆了下,看上去还是崭新的。 搬完家,按照这里的习俗,要请村里有头有脸的人和关系比较好的吃顿饭,而且,西明武回来,虽然跟村里里正早都说好了,但也有必要跟村里人打个招呼,所以这顿是定要好好请的。 别的东西都是事先搬过去的,等到搬家的那天,把锅挪,这才算是正是搬家。当天家里做了许好吃的,该请谁早都在心里合计好了。 厢房的灶房里,西远娘和二婶还有王大娘起忙着做饭做菜,堂屋里爷爷和奶奶忙着招待请来的客人,北面的炉子生着火,水壶里面滋滋地烧着热水,不管谁来了,都会给沏上杯茶,由西韦和卫成给端到面前。两个小的也嘴甜,不管是谁都笑呵呵地喊叔叔大伯,然后再请人家喝茶。 村里人看着他们懂事勤快的样子,都喜爱地摸摸他们的脑袋。旁边西阳和西勇也帮着拿瓜子花生之类的招待客人,学着西韦卫成的样子。虎子和狗蛋也早跟着父亲来了,虎子和西明全样,来就抓了把零食装到兜里,然后各个屋子乱串,摸摸这个扣扣那个的。 年纪小的狗蛋则跟在西阳和西勇身后,来来回回地跑着,兜里也装了把花生,是大伯给装的,时不常地拿出来吃颗,他还小,不像虎子受西明全夫妇影响比较大。 西远今年过年就十三了,所以也要跟着父亲还有二叔起出去请村里人来家里做客,有些熟悉的,像王三爷爷早就自己过来了,可是王三奶奶和王顺伯伯没来,家人都去人家吃,他们觉得过意不去,只是让老爷子做个代表,后来还是父亲和西远起去,好说歹说,连拉带拽的把王顺伯伯给请了来,西远又叫着柱子。本来家里大人不让柱子来,可是西远说了,柱子是他半个徒弟,家里有事儿得去帮着跑跑腿,所以就把柱子给领来了。 别的人像程义、张老八、解明理他们都和西家处的不错,所以不用请自己就来了。 最先请的是村里的里正,然后还有几位年长的长辈,各个姓的族长,村里尽管大家族基本没有,但是各个姓氏也都有自己默认的族长,平时倒是不怎么管各家的事情,但是还是很受村里人尊重的。 人到齐了,喝着茶水,吃着瓜子花生,起聊着天。看着西家的房子啧啧称赞,爷爷和两个儿子都憨憨地笑笑就算是回答了,家里盖了这么好的房子,虽然心里也是高兴,但是不能在村里人面前显摆,那样人家会觉得你家有钱了傲气,嘴上奉承着心里怎么想的就不清楚了,所以越到这个时候越要谦逊些。 西明全坐在那里,谱摆的很大,正和人家白话他大哥家的房子怎么怎么好呢,跟是他自己家的似的,旁边程义听着,瞅了他眼,忍了忍没做声。程义和西明武关系比较好,所以他们这拨人由西明武陪着。 菜炒好了,用小盆端到里面的厨房,然后再拿盘子盛出来端到桌子上,来的客人团团坐了四桌。其中就有西明武的大舅哥,他是跟着来送妹子家搬家的,来了西家就没让走,留着住了两天,起庆贺乔迁之喜。 看着西家现在的排场,他心里暗暗赞叹,看来妹子是嫁对了人家了,明武只有比他大哥出息的,如果和他大哥家处好了,以后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自己也能跟着借借光。 看来幸亏自己当初明智,看着妹子生活困难,主动提出让妹夫跟着做豆腐卖,以后妹夫有了挣钱的生计,也不会忘了自己。想想家里婆娘,没事总跟自己磨叽,说是哪有出嫁的妹子还要娘家来支撑养家的,话里话外想把她自己娘家兄弟叫过来跟着自己做豆腐,幸亏当初没听她的,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哪里有什么远见呢。 首先上来的菜就是给聚楼送的吃食,用盘子装了,麻辣的、泡椒的每样盘。然后是鸡肉炖土豆,家里养了三百只鸡,这次杀了四只。 接着是大盘装的红烧鱼,是昨天西远和爷爷去万德镇买的,现在天冷了,又有人开始卖冻鱼了。做法去年过年的时候西远就教了他娘,现在西远娘做饭好吃在村里都出了名,平时没事儿村里的媳妇们都会找她讨教下,这让直老实巴交的西远娘很有成就感,跟大儿子学起做菜干劲儿十足。 “大嫂,你这菜做得可真好,都能上镇里开饭馆了。”二婶赞叹地跟西远娘说。 “都是小远从书上看到的,手把手地交给我,不然我哪能琢磨出这些!”西远娘笑着回答到。 “识字就是好,我家柱子都比以前懂事不老少。”王大娘也笑呵呵地说。 她早就过来帮着西远娘做饭了,以前跟西家关系就比较好,西家老太太和西远娘又不是那种有钱就眼高瞧不起人的,所以他们家也没道理因为西家日子过好了就疏远人家。 这四个菜上来,就看出西家对这次请客的重视,全鸡全鱼,再加上只有城里酒楼里才有的吃食,这伙食的档次看就挺高。 接着上来的菜也不弱,个酸菜白肉,个酱骨头,个孜然(这里叫小茴香)肝尖,还有个解油腻西远娘的拿手好菜——家常凉拌菜,最后上来的是排骨辣白菜汤,典型的八菜汤。 西远给各个桌的酒盅倒满酒,然后就出了堂屋,由二婶和娘在那照应着。奶奶的屋里,奶奶和王大娘领着几个小的,也坐在桌子旁吃饭。别看老婶忙的时候没照面,饭时到,马上扭搭扭搭过来了,把老太太给气的,本想刺搭她两句,又看屋里这么人,忍了忍还是没吱声。 西韦几个人拿着个小杯子,里面装的是西远用都柿做的果酒,几个小家伙也学着大人的样子,小小的抿口,然后夹筷子菜,接着再抿口酒,还挺像那么回事,没事儿人家还碰杯。看得几个大人都憋不住地乐。 奶奶给王大娘也倒了杯,旁边老婶倒是自己不客气,把杯子也递了过来,奶奶就当没看见,剩下的果酒给几个小的分了,共就拿出小坛,每个人只能分小杯。这是给孩子们做的,王大娘是客,给人家倒杯,自己家的人哪里舍得从孩子嘴里抢食。 老婶闹了个尴尬,还是王大娘给她匀出来半杯,剩下的半杯人家王大娘也没喝,尝了口意思意思,剩下的也分给了几个小的。 “娘,这个可真好喝,等待会儿回去也给我们拿点吧?没事儿给虎子狗蛋喝点。”人家脸大,还张嘴要上了。 “没了,小远就做了这小坛,本来打算过年喝的,今儿高兴,拿出来给几个小的了。”奶奶不愿意跟这个掰扯不清的儿媳妇废话,直接说没有了。 老婶根本不信,不知道大哥家把东西放到哪里了,撇了撇嘴,继续伸筷子夹菜吃。 酒席桌上也吃得很热闹,西家人都本分,不会说什么套话,年纪大的加上里正坐主桌,由爷爷陪着,剩下的分别由西明武西明全陪着,有桌没有西家人陪,就由程义和王顺伯伯主持着招待,大家喝着杯子里的酒,吃着桌子上的菜,还有碗里盛好的汤,真是吃的个心满意足。 村子人家成亲时候的酒席都不如西家这顿,简直跟去城里酒楼吃差不了。 “大哥,嫂子这做饭手艺可是真不错。”酒桌上比西明文年纪小的,能彼此开玩笑的村民,竖着手指头跟西明文赞道。 “嘿嘿,还行。”西明文不会说什么,只知道傻笑,接着劝酒。 旁边伺候着酒席的西远娘高兴地抿着嘴乐,以前村里人都说她老实,过日子没成算,虽然能干,但是不能把家里的生计规划好,所以很有些瞧不起的味道。家里老人也不放心她和西明文两个老实头,怕他俩过日子被欺负,说什么都跟着他俩过,好帮衬他们。现在看她家过得,谁还敢小瞧呢? 二婶在旁边看大嫂的乐呵劲儿,也跟着高兴,家里妯娌三个,老三媳妇她是从心里瞧不上的,不可能往起处好,大嫂人实诚,大侄子又有本事,西明武又和大哥亲近,所以她自然也和大嫂关系好。 酒桌上边喝酒吃菜边聊着天,西家的堂屋里暖融融的,饭菜香加上酒香,再加上满座的欢声笑语,让人觉得过日子不仅是每天愁着柴米油盐,还可以有点高奔头。 第46章 搬家 欲望文 第47章 请客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47章 请客 酒桌上大家笑语喧哗,此时西远正在东屋看着几个小的喝果酒,他们以前都没喝过,所以觉得这个东西甜滋滋地喝着很美味,毕竟里面还是含有少量酒的,所以喝完杯小脸都喝得红扑扑地,尤其西韦,看着桌子上的菜呵呵地门乐,这个样子和西明文喝醉的时候有点像,西明文喝醉酒后别的反应没有,也不张牙舞爪地耍酒疯,也不说起醉话没把门的,就是个劲儿的乐,不管看见谁,跟他说啥,他都个劲儿地乐。 “这是喝了?”西远瞅着西韦的小样,也觉得好笑,急忙给西韦夹了筷子鱼,把刺剔了放到他碗里。 “哥哥,我也要。”卫成也把碗递到哥哥眼前,他倒是没事儿,虽然脸有点红,但是该干啥还是干啥,不耽误事。 “哎,好。”西远给卫成也夹了筷子鱼,剔好鱼刺放到碗里。家里从麦秋到现在直忙着,大人们忙得脚不沾地,两个孩子就跟放羊似的,每天都是他们自己玩,只是天黑的时候经管回来就好。 两个小家伙不但没有给大人添麻烦,还能帮助家里干些事情,顺便把二叔家两个小的也给照看了,西远觉得这向疏于照顾他们,心里有些歉疚,所以现在他们俩有时候跟哥哥撒点小娇什么的都有求必应。 “小远对兄弟可是真好,像个当哥哥的样子。”王大娘看西远给两个孩子挑鱼刺,跟老太太低声说。 “那两个是他哥的心尖尖,当着他哥说句不好都不行!”老太太看着貌似在责怪西远溺爱两个弟弟,可是语气上怎么听怎么在夸人。 “这还不好!弟兄和睦比啥都强。”王大娘接口道。 “你家柱子也不错,吃啥都想着给妹妹留口。”奶奶看到柱子杯子里还有半杯果酒,不用猜就是想留下给他家小丫头。 “可不是嘛,对大妮好着呢。”王大娘也不吝惜夸奖自家孩子,他们家王顺年纪比西明文大,可是他俩第个孩子没住,没到半岁就没了,后来过了好几年才有的王柱、大妮两个,所以也很宝贝。 “懂事就好,小孩子还不得大人告诉着才能知道啥该做啥不该做。”奶奶感叹道,眼角撇了下只顾着往自己嘴里填食儿的老三媳妇,旁边最小的狗蛋,拿着筷子夹菜,夹的七杈八杈的她也不管,还是西远瞅着不过眼,给孩子拿了个小勺挑每样菜都,给孩子夹到碗里些才好。虎子是不管不顾,像是怕饭菜不够似的,吃菜跟抢样。 老太太心疼狗蛋,也给孩子夹了筷子菜。 家人正吃的热火朝天,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西远急忙出屋去看。 开门,孙叶正笑眯眯地在那里。 “孙东家,您怎么来了?”西远有些惊讶,孙叶现在很忙,要三个地方来回跑,如今去聚德楼也不大能看见他。 “听伙计说你家今天搬家,正好他们要来收鹅鸭,我就跟着过来凑个热闹。”孙叶边说着边走了进来,旁边也跟出来的西远娘急忙帮着把大门打开,让伙计把马车赶了进来。 刚过麦收,聚德楼就来莲花村收购鹅鸭了,不过次只是把需要几天消耗的量收够就好,所以每隔些日子就会派人过来。 有着急的人家急忙卖了,怕过些时候人家再不要,银钱嘛,到手才会踏实,不过聚德楼下子要不了那么,所以跟村民们说好,让他们只管给养着,冬季鸭鹅需要的饲料由聚德楼提供。 这样就两方面都便宜了,村民怕浪费粮食才不敢在冬天养这些东西,聚德楼只要收购些谷糠就可以有人免费给饲养,不用自己费心派人照管了。 如今聚德楼的伙计到莲花村,村民跟见了亲人似的,如今东家来了,朴实的村民们反而感到无措,大家都起来跟孙叶打招呼,打完招呼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们继续吃,我就顺路没事过来看看。”孙叶也不拿架子,乐呵呵地跟大家打招呼。 “孙东家,您坐这儿吃吧。”西明文和爷爷起,把孙叶请到主桌,西远娘和二婶急忙把吃过的菜都撤下去,重新拿干净的碗碟上菜。 “大家随意,随意。”孙叶也不客气,坐在主桌上就吃了起来。还是村里里正见过的世面些,端起酒杯给孙东家敬酒。 这张桌上的其他人都激动了,彦绥城里来的有钱人和他们起喝酒,这是想也想不到的事情,不过别人没敢像里正样给孙叶敬酒,只是笑着在旁边陪着。 爷爷和西明文对孙叶熟悉些,所以比别的村民对有钱的、城里人的孙东家敬畏心少些,况且这是到自己家了,要尽到地主之谊,所以也不时地劝孙叶喝杯。 孙叶知道自己在这桌,村民们不自在,所以虚应了几杯就下了桌,跟着西远来到他的房间。然后认真地打量西家新房子。 他见识广,倒不像别人那样惊奇,不过也能看出西家新房子的与众不同。 西远给孙叶端来了杯茶,拿了几块点心,让他先垫垫,知道他没有吃饱,只好等会村民都走了再开顿。 堂屋里村民们本来也吃喝地差不了,如今看西家来了这么尊贵的客人,都连忙起身告辞,西家爷几个虚留了留,就把客人都送了出去。 客人走了,二婶和西远娘王大娘连忙收拾东西,会还要给孙东家和跟来的伙计再做顿呢。 西远屋里,西韦和卫成正在孙叶面前跟孙叶聊天那。他们俩因为夏天的时候总去聚德楼,和孙叶混了个脸熟,所以点也不怕孙叶,正问孙叶是他来时坐的马车快还是他家的驴车快。 堂堂聚德楼的东家正在那里用各种实例证明马车要比驴车快很,两个小家伙有些不信,他家豌豆荚在他们心中可是很有地位的。 然后说着说着就变成了两个小家伙给孙叶唱歌,唱西远教给他们的那首《我有只小毛驴》,然后还有“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这是西远平时心情好的时候常常哼的歌,他们非缠着哥哥教,西远没办法,只好把歌词给改了改,然后教给他们。现在家里小哥仨,没事的时候嘴里就会哼出这么句。 孙叶听两个孩子唱的稀奇,也跟着学,两个小家伙鼓着脸很认真的纠正孙叶不对的地方,旁边西远只想捂脸,好嘛,他们倒是诲人不倦。 屋门口,西阳几个小萝卜头在那里探头探脑,他们没见过孙叶不敢上前,家里大人也叮嘱着不要随便去打搅,但是小孩子嘛,看着西韦和卫成和孙叶互动,也眼馋。 会儿饭菜都上来了,西远陪着孙叶吃,堂屋里给伙计也单开了桌。聚德楼今天来的伙计很激动,看来今天跟着东家出来就对了,他到哪里也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啊,顶天是主人谈事情他们找个地儿自己买点吃的啃两口。 西远屋里,西远拿出小坛都柿做的果酒给孙叶满上,不给拿不行啊,刚才孙叶逗两个小的时候,把他们今天吃什么喝什么都给套了出来,点名要他们嘴里说的甜丝丝带颜色地东西。 桌子旁西韦和卫成也坐在那里,他们已经吃饱了,不过觉得自己也是孙叶的朋友,朋友来家里,他们也应该陪着,所以时不常地拿干净筷子给孙叶夹两筷子菜。待人接物方面的礼仪,虽然他们没机会参与,不过哥哥早就耳提面命的教过,所以两个小家伙招待起来点没有差错。 看他们本正经地小样,孙叶稀罕地不行不行的,基本上小家伙给夹的菜来者不拒,没事儿还把自己的酒杯放到两个孩子的眼皮底下转圈,两个小家伙的眼睛就会跟着动来动去,哥哥不让他们喝太,说小孩子喝酒了不好,他们听哥哥的话不喝,不过还是很馋的好不好,孙东家真是太坏了。 西远在旁边看着孙叶的恶趣味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办法,给两个孩子每个倒了个杯底,告诉他们只能喝这些了,西韦和卫成很高兴地接了,小心地点点抿着,生怕下子喝没,孙东家又该馋他俩了。 酒足饭饱,孙叶到院子里把西家新房院落很是仔细地审视了番,重点研究了下厕所。 本来西远是打算在正屋里面弄个厕所的,遭到家庭全体成员致反对,奶奶的理由代表了家里所有人的意思:从来没听说茅房和住的地儿能在个屋子过,那样还不得臭死!奶奶说两个小的就捂鼻子,好像臭味已经出来似的。 西远无奈,最后在西厢房的边上挨着另起了半间房子,把这作为厕所。厕所用的是蹲式马桶,马桶是找石匠用大块石头雕刻出西远要求的样式,底下又找陶窑专门烧制的类似现代下水管样子的陶管,陶管直下到地下三米深、冬天冻土层下半米的地方,然后再向外向屋子背后延伸出去。 厕所里面放了口缸,里面盛着用来冲刷厕所的清水。旁边就是做吃食的灶房,灶房里面因为总烧火,同厕所中间又建了火墙,所以厕所里面冬天点也不冷。 这才是低调的奢华啊,孙叶心里感叹。 孙叶边欣赏西家院落,边心里琢磨怎么把果酒的配方要去,这定又是个大进项。 西远看孙叶眯着眼睛副算计的模样,就知道果酒的配方保不住了,好吧,反正自己也是能够得到利益的。 晚上,孙叶就歇息在了西家,西远把卫成的房间给孙叶住,西韦的给伙计。自己领着两个小的住。两个孩子都有点喝迷糊了,早早地就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西远给他们洗漱干净塞进被窝,两个小家伙睡得呼呼的。 第二天,孙叶派伙计出去把鸭鹅收购足了,然后驾着马车离开了西家,兜里装着做果酒的配方,嗯,不需此行。 他来西家也没空着手,带来了幅木制烫金楹联“德为至宝生用,心做良田百世耕”,西远看这幅对联上的字就想捂脸,这不是他平时没事儿时候叨咕过的吗?以前在网上没事看到的,现在,嗯,挂在他家堂屋八仙桌后的墙上,看着正好相得益彰。 楹联中间是幅山水画,画下摆着的也是孙叶带来的对细瓷插瓶。 好吧,这三样东西摆好,的确有些耕读世家的气象了,看在自己帮他赚了那么钱的份儿上,孙叶还是很细心地准备了贺礼。 家里别人看到孙叶给拿来的贺礼都觉得太贵重了,在他们看来这些都是有钱人家才能用的玩意,自己个农户人家怎么买得起、摆的起。 不过看西远没推辞,他们也没说什么,虽然和孙叶也算熟识了,可是平常涉及到具体事情都是西远在和孙叶谈,人家又是送的贺礼,太推辞不要也不好。 西远撇撇嘴,这些东西说不上是孙叶家里不稀得用的呢,嗯,这样说也不对,最起码那幅对联应该是新做的。 堂屋八仙桌前,西韦和卫成看着烫金大字正大声的念着,这是哥哥平时叨咕,他们记下,去聚德楼跟孙叶显摆的时候说的,没想到现在就挂在了自家墙上,他们觉得很有成就感。 奶奶和爷爷笑眯眯地听着小孙子给他们读楹联上的字,外面阳光和煦地撒进来,忙碌这么许久,家里现在才彻底恢复正常。 第47章 请客 欲望文 第48章 懒病上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48章 懒病上 日子过得很快,刚歇息没几天,就又忙碌了起来。首先是二叔家的生计问题,西远想着二叔会做豆腐,那就从豆腐入手好了。 这里做的豆腐只分为两种:豆腐和干豆腐(千张),西远就教了二叔豆腐干、油豆腐、腐竹、油皮(豆浆上层浮皮炼制而成的)的做法,其实西远也不大明白具体操作步骤,只是大概的说下,二叔和二婶没事的时候就琢磨,琢磨来琢磨去还真叫他俩给做出来了。 然后西远教他们怎么做五香豆腐干和麻辣豆腐干,麻辣的分为微辣和麻辣的两种,这些做起就简单了,家里有现成的卤汤,只要根据卤制豆干的要求适当的添加还是减少材料就可以。 做出来的豆制品,不管是卤过的还是没有卤过的,统统送到聚德楼西记柜台去卖,聚德楼需要的豆制品,再从柜台去买,当然价格比零卖的要优惠很。 西远早就和孙叶说好了,以后聚德楼用的豆腐什么的都由西家给提供,孙叶点都没犹豫地就答应了。 聚德楼每日消耗的豆制品数量很大,像新鲜的豆腐和干豆腐不好存放,西家就不给提供了,剩下的卤豆干、油豆腐、腐竹、油皮这些不怕冻不怕放的,直接每隔两天西明文赶着驴车同自己家的吃食起送过去,然后聚德楼再从彦绥城往另外两处送批。 由此,西远又免费给了孙叶几个用豆制品做菜的方子,喜得孙叶边拿着方子边乐,这哪是方子啊,这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卤制的豆干分为几种,种是可以做菜用的,块儿稍微大些,种是小块的,可以直接装盘上菜,还可以买了当零嘴吃。 因为聚德楼的消耗量越来越大,开始只是试着做的西明武两口子现在很明显地忙不过来了,这还不用他们送货呢,每次西明文送自家吃食的时候直接就给捎带过去了。 西明武就和老爷子、大哥商量能不能把他大舅哥叫来起做豆腐卖。其实是说给西远听的,这些主意都是西远帮着想的,他们不能闷不吭声的自作主张。 二婶也很紧张地看着西远,他和这个大侄子接触还不是很,自己和西明武这个决定间接的就是在帮助自家长兄了。她和西明武心里对大哥还是感激的,做人不能忘本,当初他们没有生计的时候可是大哥拉把他们把的。 “按理来说叫你大舅哥过来是对的,你们前几年也亏了人家。”老爷子话没说死,他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眼睛虽然没瞅着西远,心里也等着西远拿主意,这些生意上的事情他虽然不懂,但是这些做法可是自己独有的秘方,要是叫李家大舅来了…… 西明文也是心里有这个顾虑,倒是不怕拉把别人把,就是怕人家把做法学去了,另起炉灶挤兑自家生意,那样擎等吃亏。 “那就让李大舅来帮帮二叔吧。”西远明白爷爷和父亲心里想法,估计二叔心里也有这个顾虑,不过他因为接受过大舅哥的恩惠,所以顾虑中要打些折扣。 二叔家做的豆干、腐竹什么的技术含量本来就不高,只不过没有人想到罢了,豆腐匠们只要肯用心琢磨,也能琢磨出来,只有卤制的豆制品,因为涉及到卤料的配方,所以般人琢磨不出来,自家的卤汤配料只有西远自己清楚,连西明文夫妇都不明了里面都有哪些东西,每样该放少,想泄密也不可能,没了这层顾虑,所以也就不必纠结了。 “小远啊,真让你大舅过来啊?”二婶不敢确信又问了遍。 “二婶,我还能骗你们嘛,明儿您就回趟娘家,如果大舅肯过来,您就让他来。”西远很肯定的说。 “哎,好,好,我明儿就去。”二婶激动地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当初他和西明武两个投奔娘家,杨家庄的人很是瞧不上,觉得出嫁的姑娘还回来挂啦娘家没出息,看就是没掌好眼,找了个穷婆家。 可是谁让当初相亲的时候,她透过门缝眼就相中西明武了呢,死活都要嫁,害得这么年家里父母大哥都在村里抬不起头,觉得闺女没找好人家,需要娘家帮扶才能混个温饱,尤其大嫂,话里话外总刺搭他们,西明武尽管脾气火爆,但是也味的忍着,还不是阳阳嘴里叨咕的什么“英雄气短”嘛。 如今好了,自家不但有了生计,还能帮扶娘家,她再回杨家庄也能仰头挺胸了。 等二叔家走了,老爷子就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尽管他相信李家大舅的为人,可是李大舅可不是个人过日子啊,谁知道谁会有什么私心呢? “没事儿,爷,二叔家的大进项还是卤豆干,别的都是带着卖,别人以后要是想做,就让他们做,也省得二叔二婶起早贪黑挣那辛苦钱,咱就专门卖卤豆腐干就行。”西远解释道。其实还会影响收入的,为了安慰老爷子只能这样说了。 “爹,没事,人家聚得楼只认咱的豆腐,别的都不要,他们要做也是卖给别人。”西明文每天去送货,所以比较了解自家和聚德楼之间的往来。 “就是,他们光会做也没用,关键是得卖的出去。”西远心里朝自家老爹竖了竖大拇指,看来常去聚德楼也让老爹长了见识。 第二天大早二婶就催着西明武套上驴车和她起回娘家,她是个爽快人,想做什么就风风火火地要实行。 本来二叔家做豆腐,西远想着把豌豆荚借给他们用,不过二叔不肯,爷爷也舍不得累着他的宝贝驴,而且豌豆荚每隔两天还要去送回货,所以西明武夫妇把自己成亲以来两口子精打细算攒的两吊钱拿出来,这还是去年大哥家还的呢,前年小远生病他们点没留的拿来给孩子买药,大哥家有钱了马上还了回来。 西明文夫妇又借给了他们二两银子,花四两买了头毛驴,西阳和小勇也学着西韦卫成的样儿,给自己家的驴起名字,弟兄两个憋了好几天,觉得毛豆角啊、豌豆荚啊这些好听的都被大伯家给用了,他们该用什么给自家的驴起个好听又合适的名字咩? 最后还是西远替他俩拿了注意,毛豆角、豌豆荚之类的被自己家用了,就建议他们从瓜果里取,比如今年夏天给他们吃的香瓜,就叫羊角脆,和驴脸样长。两个小家伙听,真的哎,还是大哥说的这个好,所以二叔家的驴理所当然的被冠名为羊角脆。 二叔把羊角脆套上,车已经不是当初的平板车,秋天的时候,西远请弄完自家活计的老木匠给车加了个车厢,里面仿孙叶乘坐的马车样子,不过比人家的马车小,是缩小的豪华小驴车罢了,人坐到里边既舒服又暖和。 二婶做事爽利,说走就走,把两个儿子也带着,那边姥姥姥爷从小帮着看顾他俩,时间长了看不见也想。 老爷子老太太挑自己家的点心给拿了些,这些是上次孙叶来的时候给老人买的,他们没舍得吃,叫老二拿着去丈人家,如今和以前不同,他们这次去属于走亲戚,不再是以前在人家眼皮底下讨光景的时候了。 看着夫妻两个领着孩子出了院门,老太太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这辈子该知足了,住进这么宽敞亮堂的大瓦房,儿子们也都在身边,而且日子越过越好。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心里高兴,老太太边做在炕头整理碎布角,边嘴里哼着不知什么调什么词的小曲儿。 送走二叔家,西远家彻底清净下来,西远如今还没有给几个孩子上课,他的懒病又犯了。从穿越过来到现在快两年半的时光了,西远心里的那根弦直紧绷着,想方设法地改变家里现状。 也许切都自有天定,上世他被人忽悠和好朋友合伙开烤鸭店,结果自己辛辛苦苦工作八年攒的钱全搭进去了,朋友也把剩余的款项席卷空,然后跑的音信无踪。女朋友嫌弃他没房没钱,和别人好了,身边的同事朋友表面上安慰他,实际上背后没少嘲笑,怕西远跟他们借钱,都暗自疏远。开始他怕家里人跟着着急,还瞒着不告诉,自己个人苦撑着,结果弟弟家要买楼,觉得贷款得还银行利息,就叫父母张嘴跟西远借钱。 西远看实在瞒不住了,才跟家里人说了实话,满以为他们即使不能帮自己什么也会理解自己,可是谁想到,父母骂他没出息,白读了那么年的书,识人不清,三十岁的人了混成这个德行。 弟弟也怕没钱的哥哥挂啦自己,平时连个电话都不打,手机换号都不告诉自己声,所以最后的两年,西远也是尝遍了人情冷暖。这也是他穿越过来这么久,很少回想以前事情的原因。 可是谁能想到,他突然就来到了现在的这个世界,上世积累的经验和知识,在这世有了用武之地,也许,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 如今基本生活没问题了,剩下的日子只要细水长流就好,所谓的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所以现在的西远,没事就躺在热乎乎的炕头上,眼睛看着天花板,大脑放空什么也不想,他很享受这种没有任何压力任何负担的生活。 堂屋里父母忙着手里的活儿,他们是闲不住的人,让他们每天像西远那样仰头瞅房顶,浑身都得不自在。 此时,堂屋里传来父母和谁说话的声音,没过会儿,西远屋里的门开了,王秋阳把头探了进来,西明文两口子不确定西远是在睡觉还是在发呆,但是知道西远待见秋阳,所以就让他自己去看看。 因为对小树的愧疚,西远对秋阳格外的好,要是别人来了他就会把眼睛闭装睡着了,现在看是秋阳,连忙起身,招呼秋阳进来。 “小远,你这都懒少天了,还没歇过来?”秋阳睁着双大眼睛问西远,前两天他来西远也是这个样子,问他他说是家里盖房子累着了,秋阳就想不通啊,盖房子又没用小远搬砖上瓦的,怎么干活的西大叔西大婶没事,连西奶奶都没事,就把没干活的小远给累着了呢,歇歇了这么天? “没,早都歇过来了,这不闲着没事嘛。”西远摸摸自己的脸,他脸皮厚,估计没红。 “那你快起来咱们玩会吧,不然我个人可没意思了。”秋阳听西远这么说就笑了,终于可以和西远起玩了。 “哎,好。”西远嘴里答应着,心里翻白眼,他个成熟的男人跟个小小少年玩什么啊? “要不你等着啊,我做点东西咱们起玩儿。”西远是能拖时是时,让他和秋阳像别的孩子样满村子乱串吗?想下就浑身战栗! “爹,爹,”西远说做啥,那也是光支嘴的货,具体的事情,嗯,这不老爹在家呢嘛。 “哎,小远啊,啥事?”西明文进来问,看自己小远盘着腿坐在炕上,心里摇了摇头,这要是他们小时候这样,老太太的烧火棍就得往屁股上招呼。不过他家小远,算了吧,这孩子也不易,家里过成这样还不是孩子费心费力的结果,他可是忘不了那年小远和老爷子去府城,回来累得连睡了好几天的事儿,而且,小远说开春天气暖了还得再去次府城,如今家里也没什么事儿,就让孩子清闲清闲吧,所谓的猫冬嘛。 “爹,你给我做个这么大,这个样子的棋盘。”西远拿笔在纸上画出个跳棋棋盘的样子,拿给西明文看。 “嗯,行,正好咱家有块小薄木板,做这个正好。”西明文对西远还真是有求必应,二话没说转身就给西远做棋盘去了。 “小远,那咱俩做啥?”秋阳可不认为自己应该在这坐着吃擎等。 “啊?啊!那咱俩做跳棋吧。”西远无奈道,本来他还想把这个求爷爷给做呢,好吧,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不过,让西远费力去做跳棋也不大可能,他和秋阳出去,到家里菜园子边缘的篱笆那,家里盖房子买的房基地出来的地方,没有院墙,所以爷爷和父亲就把柳条插在土里编成篱笆,西远就从篱笆那里折了两个柳枝过来,然后又跑到放柴禾的地方,折了两根高粱秸秆。 回来把柳枝和高粱秸秆用剪刀剪,齐活。 过了会西明文也把棋盘弄好了,家里堂屋北面的厨房直烧着火炉,他拿铁丝烧红了,用铁丝在木板上烫出来小远要的棋盘样子,西明文做活计既细心又快,做出的棋盘整整齐齐,和西远长的长短的短的跳棋比起来,真是不搭调。 不过,西远不管那些,他用高粱秸秆,让秋阳用柳枝,教秋阳下跳棋。 第48章 懒病上 欲望文 第49章 懒病下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49章 懒病下 下跳棋很简单,西远边给秋阳讲解两个人边玩,玩了两盘秋阳就掌握了,西明文在旁边也跟着看的兴致勃勃,西远就让老爹和秋阳来盘,他给做裁判。 三个人正下的热闹,西韦和卫成回来了,他俩是在外面跑够回来找吃食来了。西远娘在火炉子上拿小锅给他们做蛋炒饭,家里的鸡如今都放在厢房里,厢房暖和,冬天母鸡仍然下蛋,不过没有夏天下得。 打了两个鸡蛋,放了点葱花,把小米饭往锅里倒,再放些盐,炒好以后出锅,因为秋阳在这里,西远娘炒了些,给屋里每个孩子盛了碗,包括西远。 秋阳腼腆,不好意思吃人家的东西,可是和西远又熟悉,西远个劲儿的给他,最后推脱不过也接过来吃了,冬天能吃上蛋炒饭,让秋阳觉得很稀奇。 两个小的现在根本就顾不上吃饭了,趴在炕边上研究大哥做的跳棋。还是西远威胁要不好好吃饭就把跳棋收起来,才忙三火四的把饭吃完,然后棋盘就被他俩给霸占了。 不能让秋阳干瞅着啊,跳棋可以三个人玩,所以西远下地把他娘准备今晚做汤用的大萝卜切下块,然后又切成小块,嗯,这也可以做跳棋用。 所以秋阳就用萝卜跳棋和两个小的下,弄的满手都是萝卜味。 几个人下的热火朝天,西韦和卫成小声儿嗷嗷地,西远个劲儿地让他俩小声点,吓唬说小心把房顶震塌了。 西韦和卫成起朝哥哥翻了个九十度的白眼,他们家房子新盖的,是砖瓦房,怎么可能震塌,哥哥就会糊弄人,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还能被这样的瞎话糊弄住? 因为屋里声音太大,所以堂屋来了人也没听见,后来还是程义领着程南进来了,他们才看见。 程义带着程南都来好几次了,嘴里没问,不过意图很明显,就是想知道西远还教不教几个孩子识字?他家程南很聪明,学的东西尽管西远快四个月没管,孩子还每天都拿出来复习下,没事还像模像样地教两个弟弟,他家最小的儿子还不会说话呢,看哥哥读书,也跟着“啊,啊”的喊,夫妻两个看着既欣慰又着急,西家小远怎么还躺在炕头上望房顶啊。 程南来,秋阳就把自己的跳棋让给他了,他比这几个大,所以不能跟小的抢东西玩。程义也没去堂屋,自己拽了个凳子坐在几个小家伙身后看他们下。 这边程义还没走呢,那边院子里又来了人,李大夫拄着拐杖瘸拐进来了。不来不行啊,西远有小半年没去跟他学东西了,原来李大夫以为是他家里盖房忙碌,没时间,可现在都盖完房好天了,怎么他等啊等,这西远还没动静啊? 西远从窗户看见李大夫进了院子,急忙迎了出去。李大夫在院子里,看西远走进,二话没说拿着拐棍照着西远就给了两下,他刚才来的时候碰着解明理,解明理说西远这些天啥也没忙,光躺在炕头上望房顶,把李大夫气得胡子都撅起来了。 西远忙拽着李大夫的胳膊陪笑脸,边往里让李大夫,屋里卫成和西韦正迈腿往炕下下呢,他们从屋里看见李大夫拿拐棍打哥哥,想跑出去帮他。至于怎么帮,嗯,还没想好,不过,两个的小眼神都盯着李大夫的拐棍,没有拐棍看你用啥打? 好吧,休息下就可以了,人的生就是在不断忙碌中实现自身价值——西运觉得自己深刻了把。 留李大夫还有程义在家里吃了晚饭,西远又给李大夫拿了些好吃食,亲自送李大夫回家,不送不行啊,李大夫腿脚不好不说,关键他还有个坏毛病,沾酒必醉,你不让他喝好了,他拿拐棍就打你,甭管你谁。 程义帮着,把李大夫送回了家。 李大夫家,只有他闺女守着家等他爹,他家大小子又不知道跑哪溜达去了,这孩子点也不知道心疼他爹和妹子,天都不着家,和村里几个二流子还走的近,李大夫有时候气急眼了拿拐棍抽他,可是他腿脚不好,人家撒开腿跑就追不上了。 第二天,当然是第二天,以西远的懒劲儿不可能当天开工,所以第二天,西家院子里又响起朗朗读书声,这次屋子宽敞,所以都起上,个人个小桌子小凳子,谁也别影响谁。 西远就在自己的屋里教几个孩子,上完课小萝卜头们自己把桌子凳子归拢好,然后该玩玩,该回家回家。 几家大人都松了口气,他们很怕西远不给教了,另外几家不好意思来催,毕竟他们可是没给人家西家束脩什么的,虽然也会时常给拿点东西,可是跟给私塾先生的比起来差远了。 所以他们就眼巴巴地瞅着王顺家和程义家,这两家和西家关系比他们近,有什么话也好说。 现在终于可以继续识字了,大人送完自家孩子没走,都留在堂屋里,边听着孩子们的读书声,边帮西明文做活计,西明文也没做别的,他去年冬天编了几领炕席,结果今年家里房子盖好,他看,觉得同屋子不般配,编的花纹有些大,看着做工粗糙,所以想趁着冬天比较闲再编几领细纹的席子。 如今他正用刀把精挑细选的高粱秸秆劈成细批儿,这些活村里男人都会干,不用说啥就能上手,所以都在旁边帮忙。 厢房里,西远娘和老太太老爷子正在喂鸡,家里今年养的鸡,西明文早早地做好了鸡笼子,像去年似的弄成格格,每格里面少只鸡都是固定的,鸡也好喂,把食撒在笼子前边的食槽里就可以,槽子旁边有个瓦罐,用来给鸡添水。 爷爷正在打扫鸡舍,地上事先都垫着草木灰,所以用木锨收,用笤帚扫就干净了。然后再撒上草木灰,即干净又不祸害屋子。家里的鸡共占用两间厢房,小远说以后不够用了就专门建个大鸡舍。听着家里的鸡咯咯哒哒地叫,那是下蛋了,老太太笑眯眯地拿着篮子去鸡窝里捡,每个鸡笼子里都有两个麦秸编的鸡窝,专门给母鸡下蛋用。 课上完了,可是几个孩子都不肯走,他们在路上就听程南说了,西远哥哥又弄了个好玩的东西,他们也想玩玩,西韦和卫成也不藏私,马上咋咋呼呼地把棋盘和跳棋拿出来,别的还好说,昨天的萝卜块早都蔫吧了,还是秋阳心细,知道萝卜块用不久,就从家里拿了几个玉米粒,西远看见了偷着笑,他昨天也想用玉米粒黄豆粒当棋子了,结果怕被爷爷奶奶看见骂他糟践粮食没敢用! 这下好了,屋里比刚刚上课还热闹,几个孩子手心手背排先后,玩上的不愿下来,没玩上的急的直跳脚。 程义几个帮西明文把高粱秸秆劈好,也过来看热闹,琢磨回家照样子做个。西远觉得这么人嚷的他头疼,就让他们在这里玩,自己跑爷爷奶奶套间里继续躺炕头。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几个大人才强行把自家孩子领走,并许诺回去也给他们做个,家里这才安静下来。 吃过饭,日头还没偏西呢,西明武两口子就回来了,同来的还有李家大舅。 李家大舅听西明武提马上就同意了,家里婆娘还唧唧歪歪让他在自己家做,然后把小舅子叫来帮忙,笑话,他小舅子身懒骨头,能帮他忙?那不是日头从西边出来了嘛。 媳妇拗不过他,昨天晚上还哭闹了场,气的他差点没有动手,哪有自己堵自家来钱道的,这没见识的婆娘。 李家大舅细问妹夫两口子都做啥卖了,那些什么腐竹啊、卤豆干啊,他这成年做豆腐的豆腐匠都没听说过,而且还是专门往城里的大酒楼送,哪能不剩钱?人家西家老大就是往城里饭庄送吃食,才两年就盖起亮堂堂大瓦房。 妹子两口子刚回去就买了头驴,看来这日子是要过好了,他自家做豆腐用的驴,还是当初老爷子老太太给拿的钱,加上妹子的彩礼钱才凑够买的呢,这也是当初他叫西明武跟他起做豆腐卖的个因素。 西明武几个在大哥家吃过饭,连忙回到自己家,屋里面大哥大嫂早已经把炕烧得热乎乎的,他们只需要把明天做豆腐用的豆子泡上就可以先睡觉。还是在自己家好,有爹娘和哥哥嫂子照看,知冷知热,互相有个照应,也不用看人家脸色行事。 还有,小远说,让他们牟足了劲儿干两年,然后也盖新房,他家没有老人,不用起像大哥家那么费钱的房子,只要像般人家那样的砖房就行。边想着以后的好日子,两口子边往缸里倒豆子,旁边李大舅也在帮忙。 做豆腐是个辛苦活,要赶上后天大哥送吃食的车,明天早就得起来做豆腐。 西远家,小勇正在老太太的炕上,从兜里掏出几颗大红枣,个个地往奶奶、爷爷还有大伯、大娘嘴里塞,大人们看他这样郑重其事的,都喜欢的不行,虚应着咬小口,然后再轮到下个,这是孩子姥姥临走前给他俩装到兜里的,俩孩子没舍得吃,留着回来给家里人。 西远屋里,西阳也是,把兜里的枣子拿出来,按个儿数了遍,然后分成四堆,结果有堆少了颗,他犹豫了下,留给自己,把另外的分给西韦卫成和大哥。 西远看他的小样,心里很感叹,孔融让梨什么的,在普通人家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尤其家里的老大,从小父母没时间,小的大都由哥哥姐姐照看,所以有什么吃的喝的,都知道礼让。 西远从自己那堆里拿出了颗,放到嘴里,剩下的又给西阳装到兜里,西阳摸摸自己的衣兜笑了,嗯,又鼓起来了。 他和弟弟坐在车上,把枣子拿出来看了又看都没舍得吃,母亲也告诉说留着回来给哥哥和弟弟吃,现在都分好了,他就可以吃了,大哥说他不爱吃枣子,就吃个尝尝,大哥吃东西可真挑剔,连这么好吃的枣子都不爱吃。 如豆的灯光下,西远看着几个孩子嘴里鼓鼓的吃着红枣,所谓的生活就是如此吧,不必什么大富大贵,也不必什么高官厚禄,只要家人心里装着彼此,能够好好的相守在起,能够共同为生活而努力,这就足够了,西远想。 第49章 懒病下 欲望文 第50章 打架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50章 打架 冬天到了,天气越来越寒冷,接着又下了两场大雪,把整个世界都笼罩在片白茫茫中。西北风裹着雪粒呼啸着,像刀子般撕扯切。 这种天儿,只适合坐在家里,喝着茶水,烤着炉火,起聊天。 生活毕竟不是童话,所以,人们还是要为生计奔波。 本来,西远觉得这么寒冷的天气就不想让老爹出去送货了,西明文不同意,他虽然不懂生意经,可是做人要守诚信却是清楚的。 “咱这儿年有五个月都是大冷天,要是怕冷就不去送货了,冬天不知道得少去少回。” “可是,外面大雪都封路了,驴车根本走不了!”西远急道。路上的雪有尺厚,刚下过的雪未经过碾压还很松软,车上去,雪就把车轮糊住了,寸步难行。 “爹知道,我明儿背着东西去,我估计过了万德镇往彦绥城去的路定有车,到时我搭个脚,给他点车钱不就是了。”老实人有事固执起来反而很难改变他的心意。 “能行吗?大雪地人走都不好走,还得背这么沉的东西。”西远还是觉得不行。 “没事儿,秋天麻袋玉米我不该扛也扛了。”西明文坚持道。 “……”西远真心觉得少去送个两次也没什么,毕竟大家都清楚冬天雪大有时候道路不通,人车都不能行走。 “要不,把驴牵着,把东西放驴背上。”爷爷虽然心疼驴,不过怎么也比不上心疼自己儿子。 “今年的雪比往年的大啊。”奶奶在旁边道。 “可不嘛!往年没啥事,冬天也不用出门,下大的雪都跟咱们关系不大,现在就不行了。”西远娘也边纳鞋底边接话道。 “那行,我明天就牵着驴去,路上有车坐就把驴拴车后头。”西明文最后拍板道。 好吧,老爹难得有这么固执的时候,西远也没再坚持。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白雪映着太阳,明晃晃地刺人的眼睛。西明文怕路不好走,天亮就出发了,不过不是他自己去的,西明武不放心兄长,也跟着起去了。 白天没有啥事,给几个孩子上完课,西远任由他们自己出去玩,然后起身打开自己衣柜门,从中把大棉袄拿了出来,穿罢棉袄,西远晃出了家门。 村里的路还好,家家都赶着下雪赶着把雪扫了起来,堆成个个雪堆,所以,路上只是偶然有的地方雪被太阳照有些融化,晚上再冻,就变得很光滑,大部分都很好。 西远先去了李大夫家,现在他几乎每天都要过来待会儿,有时候不忙,还会待上小天儿,李大夫就把看病治伤的方法慢慢地传授给西远,虽然还没有行过拜师礼,但事实上两个人已经如师徒般了。 西远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正式的认下师父,可是,他也听说了,李大夫家的偏方看病的法子什么的是要家传的,李大夫又不是没儿子,其实按理应该不用收徒弟。 当初西远也不是奔着人家的家传手艺来的,他只是想找个识字借口,不想装睁眼瞎罢了,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在李大夫家坐了会儿,天还早,西远就接着往村子东头走。秋阳两天没来了,别的孩子稍话说生病了,西远昨天晚上就寻思去他家看看。 走了不到刻钟,西远就到了早就问好的秋阳家门前,他还是第次来。 秋阳家跟村里条件不好的人家样,两间旧的土坯房,可能有些年头了,东侧的墙有些往里斜歪,不过看着还算整齐,应该是秋天用新的黄泥抹过,院子里的墙也是泥墙,有些地方还有缺口。在院墙中间有个小木柴门。 推开柴门,西远直接进了院子,屋里的人估计听到动静了,不大会儿,秋阳的爹王老蔫就出来了。 “王伯伯,我来看看秋阳。” “在屋里炕上呢。”王老蔫话不,这意思是说秋阳在屋里炕上呢。 “哎,我知道了。”西远回应着秋阳爹,迈步进了屋。 秋阳家的两间草房,进来的外间是灶台,再往里才是睡觉休息的屋子。 “小远,你来啦。”秋阳正盖着被子在炕头躺着呢,说话时有很重要的鼻音,不过听得出来,知道西远来看自己他很高兴。 “嗯,我来看看你,咋样了,好点没?”西远边阻止秋阳起来,边坐在炕沿上。 “好像好点了,不过起来着凉鼻子就不通气。”秋阳裂了裂嘴。 “大娘,会儿给秋阳熬点姜汤,放些红糖。”西远对秋阳娘说。边把手里拿的姜和小包红糖递了过去。 “哎,好,好,我这就熬去。”秋阳娘连忙下了地,李老蔫也跟去灶台那帮着生火。 他家根本就没有姜和红糖,清苦农家,饭菜里有油盐就满足了,其他的根本舍不得花钱买,不像西家,自己做吃食卖,这些东西少不了。 “等会儿你娘给你熬好了,你喝大碗,然后盖好被子在炕头,出了身汗就好了。” 西远嘱咐秋阳,他这典型的现在的风寒感冒,秋阳身子弱,天气突然变冷就很容易生病。 “嗯,我爹还说今天要再不好就背着我去李大夫家看看呢。”秋阳边揉着鼻子边说。他爹娘就这个儿子,很怕有个风吹草动的。 “先喝两回姜糖水看看,明儿要不好就赵李大夫买两付药,别挺着。”感冒即使在现代也可以小病拖成大病的,何况在这里,西远也不敢托大。 “好。”秋阳答应着,然后就和西远聊着这两天都教别人啥了。秋阳别看瘦弱,在这方面倒很用心。 “不用急,等你好了再学也样。”本来几个孩子的进度就不样,秋阳比他们大些,又肯用功,如今已经撵上学的最慢的虎子了。 “小远啊,今天在这吃吧,大娘给你和秋阳蒸菜团子。”秋阳娘把熬好的姜糖水端给秋阳喝,边邀西远在自家吃顿饭,他们家没啥好吃的,他俩想了半天也就是里屋还有两颗白菜,因为放到屋里没冻,所以正好可以做菜团子。 “今天不在您家吃了,我出来的时候没跟家里说晚上不回去吃饭,要回去晚了家里人该着急了。”西远笑着拒绝道。 秋阳家简直可以说是贫如洗,两间草房,西远坐在炕沿上都能感觉到冷气嗖嗖的往裤腿里钻。 “没事儿,要不让你大伯去你家告诉声。”她是真心想留西远在家吃顿饭,西远除了去李大夫家平时很少登别家的门,这孩子有本事,对自己家秋阳又好,他们两口子不会说啥好听的话,只是想做点吃的表表心意。不过,哎!人家西家现在日子过得好了,人家孩子咋能稀罕吃自家这些没滋没味的吃食。 两口子有些失望,连秋阳听到西远拒绝的话充满希望的眼神都暗淡了。他没事去西远家,西远总给他好吃的,他也想回报下,可是自己家真没有啥稀罕东西。 “大娘,我听秋阳说您秋天晒了不少干白菜,等秋阳病好了,您煮点玉米粥,焯些干白菜,到时我和秋阳蘸酱吃,我家今年盖房子没空儿,我都馋了好几天了。” 西远看他们失望的神情连忙补充道。 “那说好了,到时我好了你来我家吃啊!小远,你真想吃干白菜了?”秋阳眼睛亮晶晶地问。 “早就想吃了,没好意思跟你张嘴。”西远笑着说。 “你咋跟我还不好意思啊?我不是也总在你家吃嘛!”秋阳瞪大眼睛道。 “行,以后就好意思了,我想吃啥都跟你说。” 秋阳听西远这样说,个劲儿地点头,他也终于可以回报朋友了! 旁边王老蔫两口子也很高兴。 从秋阳家出来,西远急忙往家走,外面太冷了,西远把嘴巴都缩进棉袄领子里,他觉得张嘴都冻牙。 “呦,我俩当是谁呢,这不西家大少爷嘛,咋,有钱了不认识人了?”西远正闷头往前走,没提防有两个人挡住了路。西远抬起头看看,认识,是村子东头住的赵老大家的俩小子,个叫赵明,个叫赵庆。这两个小子十六七岁,长的像赵家人,个子都很高,也随根儿,赵老大年轻的时候就不务正业,他家这俩小子也是村子里有名的二流子,所以老大赵明今年都十七了还没订亲,只要知道的人家,都舍不得把闺女给这样人家。 “大明哥,小庆哥,你俩溜达纳。” 西远看这两个有点来者不善,连忙装糊涂露笑脸,眼角却往四处踅麼,想找个东西当武器。 可是左右都看了,除了有堆玉米秸秆啥也没有。这要动起手来,又瘦又小的西远铁定得吃亏。 “你踅麼啥呢?还想找个斧头砍我俩呀?”老大找明看着西远皮笑肉不笑地说。 “你不挺英雄的么?把卫老二都撵得满院子跑,现在咋熊了呢?”赵庆也奚落西远。 这附近正好是个空地儿,左近还真没有住户,即使有西远很少来东头也不知道是谁家,估计也喊不来人。 西远此时真有点束手无策了,跑?估计也跑不过这俩,而且他俩也怕西远撒丫子,前后把西远挤到了玉米秸秆堆跟前,老二赵庆还顺手推了西远下,西远哪有啥劲儿啊,被他推的趔趄。 “呦,就这点尿性(本事)啊,还以为你本事呢,成天人五人六的。”老大赵明也伸脚踹了西远脚,幸亏西远冬天穿的衣服厚,不过也挺疼的。 看来这仗非打不可了,西远两辈子加起来也没和谁打过架,这次还真是开天辟地头遭,实力还这么悬殊,不过,不管怎样也不能硬挺着挨打啊,打不过也得打! “这是想跟我俩比化比化咋地,说好了,打不过可不能耍赖啊。”赵庆说。 西远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说他们这纯属几个年轻小孩打架,打完不许告诉家里大人,告诉了就属于没出息,也就是说,西远这回挨打属于白挨。 西远狠了狠心,怎么也不能束手待毙,两个起他定只有被打的份儿,他决定可相对来讲要弱些的老二赵庆来,怎么他也得拽着个陪榜的。 西远这边刚要动手,忽然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哥哥,哥哥!” 第50章 打架 欲望文 第51章 程义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51章 程义 “哥哥,哥哥,”西远不用看就能听出来这是卫成的声音,他心里有点焦急,怕卫成过来两个人加没法脱身了,刚想大声阻止,卫成已经像发小炮弹似的跑了过来,把拽住了西远的胳膊。 “哥哥,你在这干啥?快点走,程南他爹找你有事。”他边用力拽着西远,边用手扒拉了下旁边的两位,边大声喊着:“程叔,程叔,我哥在这儿呢,我哥在这儿呢,你快过来。” “啊,程南他爹找我?”西远边跟着卫成走,边惊讶地问。程义有什么事情啊,这么忙三火四地找他。 “嗯,程叔说是急事,让我跟他出来起找你,他就在前边拐弯,李歪脖家门前呢。” 听说是程义找西远,赵明和赵庆也不敢硬拦着,他俩东张西望了下,李歪脖家的院门前有个柴禾垛,他们不确定程义是不是在那里,迟疑着讪讪地挪开了身子。 卫成使劲儿拽着西远往前跑,西远急忙快步跟着。 “啥事啊,你这么着急。”西远边跑边问弟弟。 “到了你就知道了。”卫成小手不放松,扯着哥哥跑的比西远都快,西远感觉自己都有些跟不上了。两个人跑到转弯的地方,哪里有程义的人在,这是? “操,上当了,卫家那个小崽子心眼还挺。”后边赵明和赵庆本来慢悠悠地在后面晃着,如今也反应过来了,撒开腿想去追,可是卫成和西远已经跑出去段距离,而且李歪脖家往前不几家就是王顺家,他们家和西家关系好,不会眼看着他们收拾西远不管,两个人追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悻悻地冲着西远和卫成的方向呸了几声,骂了两句,转身往别处去了。 到了王顺家门前,西远和卫成就觉得安全了,西远平时很少做这样的激烈运动,两手拄着膝盖很是喘了半天气儿,然后抬起头和卫成哈哈地起笑了起来。 “行啊,心眼不少啊!”西远在卫成带着帽子的脑袋上拍了下。“看见他俩要跟我打架了?” “咋样,我这招灵吧,他们都可怕程南他爹了,平时他们大孩子想欺负我们,我们说让程南告诉他爹,他们就都不敢了。”卫成看着哥哥,眼睛亮晶晶地说。他每天坚持跑步打沙袋连花拳绣腿,所以跑这几步路根本就不当回事。 “走,回家,回去别跟家里别人说啊。”西远领着卫成往家走。 “我知道,我不会跟奶奶他们说的。”卫成挨着哥哥,把手扯着西远的棉袄,边走边答应着。 “哥哥,他们为啥要打你?”卫成小脑袋瓜扬起来问西远,他今年长了个,已经到西远咯吱窝那了,现在西远想背他都背不起来了。 “哥也不知道,平时也没跟他们家有啥瓜葛啊。”西远自己也迷糊。 “等哪天我和小韦跟别人打听打听,看我不想办法收拾他俩。”卫成握了握拳头严肃地说,他对这件事很重视,他的哥哥,不允许别人动根手指头。 “呦,想给哥报仇啊,你现在还打不过他们,可不能跟他们动手,听着没有?”西远怕卫成真的招惹那两个混子,连忙阻止他,打消他的这个念头。 “可是他们踢你了,我都看见了!”卫成越想越生气,他定要给哥哥打回来。 “那也不能跟他们硬碰硬,咱们现在打不过他们,不能鸡蛋去碰石头当傻帽,知道吗?”西远看卫成的小样儿,心里没来由的感觉暖和,他的弟弟真是没白疼。 “知道了,你当我傻啊。” “嗯,你不傻,你要傻能想出今天这招嘛。”看卫成不忿的神情,西远伸手揪了揪他帽子上的绒球,这还是卫成刚来的时候,奶奶给他做帽子时西远缝上去的呢,卫成很喜欢,到冬天就拿出来戴,如今已经有些小了。 哥俩边搭着话边装着若无其事的回了家,家里西远和程南还有王柱正下跳棋呢,这也是卫成个人出去找西远的原因,平时西远叮嘱他,出去的时候别个耍单,定和西韦他们起。 因为西远很少出门,每次去李大夫家也是没事了马上回来,所以卫成已经习惯回到家就能看到哥哥,今天回来哥哥没在,他就觉得哪哪都不得劲,西韦和柱子他们张罗下跳棋他也没玩,个人跑出去找西远。 “回来了?快上炕头坐着。”西远和卫成直接进的奶奶屋子,奶奶正在炕上坐着,手里整理着不能穿的旧衣服和碎布角,打算用来打袼褙,袼褙是做鞋底用的,在块平整的木板上,刷上层浆糊,然后挑大块布贴上,贴满后,在刷浆糊,然后贴第二层布,中间的用小碎布角,上下表面的两层用大块的布,共要贴五六层,有时做千层底鞋,贴的层数,层数越纳鞋底时越费手劲。 “哎,还是咱家暖和。”西远脱鞋上了炕,把手放到奶奶的腿底下暖和着。奶奶把腿抬了抬,方便西远把手伸进去。 卫成不上炕,他天除了睡觉很少有消停坐会的时候,看哥哥和奶奶在炕上坐着,他趴在炕沿那,帮奶奶捋布角。 “去,上那屋跟小韦他们玩去,这些活不用我们小儿干。”奶奶拍了拍卫成的背说。 “奶,我会儿再过去。”可能今天的事情影响了卫成,他不想离开哥哥眼前。 “去玩儿吧,这咱自己家。”西远明白卫成的意思,朝卫成呲了呲牙,这咋还颠倒过来了,到让小的担心自己。 卫成没动,这孩子有时固执起来还真没人能轻易改变他的想法。 “奶,村里人为啥都这么怕程义啊?”西远想起卫成救自己时是借着程义的名头,连忙问奶奶,旁边卫成也偷偷地竖着耳朵听,他也很奇怪为啥村里那些二流子都怕程义。 “程义啊?”奶奶把捋好的布条布角放到个柳条篮子里,然后又拿出了些旧衣服碎布角,她年纪大眼神不计,做不来针线活,所以把这些不费眼神的事情都干了,剩下的细致活计由西远娘来做。 “程义是杀过人见过血的。” “啊?”西远和卫成都很吃惊。 “程义以前从过军,听说是打过仗,打仗能不杀人见血嘛。”看两个孩子吃惊的样子奶奶解释道。 “啊!”西远和卫成又同长舒了口气。 “程义不是咱们村的,也不知道老家在哪,反正后来不从军就来咱这里了。开始刚来的时候啊,村里人欺生,没事总难为人家,人家程义也没吭声。后来那几个二流子还想打程义,结果好家伙,好几个人也没打过人家,让程义给打得好几天没起来炕,后来又打了两次,都没打过,然后就知道程义不好惹了,看着人家都绕着走,没看现在连里正都敬人家三分嘛。” “奶,程义是不是会功夫。”卫成双眼放光,个劲儿地往出冒星星。 “谁知道啊,反正是般人不敢朝虎(招惹)人家,听说挺厉害的。”奶奶拿起剪刀把旧衣服没用的地方剪掉。老太太现在相当知足,住着这么好的大房子,以前冬天不管屋里怎么烧火,到晚上,尤其后半夜的时候,从墙缝里灌进来的风吹着头皮都凉飕飕的,被窝里也哇凉哇凉,家人到后半夜都把身子缩成团,有时候赶上天太冷,后半夜都冻得睡不着。 现在好了,白天不烧火屋里都不冷,想干点啥不会像原先似的冻得拿不出手,晚上火炕稍微烧的热些睡觉都盖不住被子,这样的日子,谁能想到!老人家眯了眯眼睛,他和老头子是到老到老享着福喽! “咋,你还想跟着学两手?”西远看卫成的样就知道他想啥。 “哥哥,你说程叔能不能教我?”卫成真的动心了。 “不知道啊,不过他家程南可是跟着我学认字呢,他跟二叔的关系又好……不过,也没准。”西远心里也没底,他教程南他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真不好意思拿出来邀功。 “明儿我就跟程南说,让他爹教我武功。”卫成兴奋的跳了起来。 “啥武功啊?估计也就是会个拳脚功夫,你别想的神哦。”西远怕卫成受他讲的故事毒害太深,对程义寄太希望,连忙泼点冷水。 “那也行,只要能让我打过那几个混蛋就行。”卫成可是还记得他哥哥挨打的仇呢。 “你这志向可是有问题啊,难道就是想打遍莲花村无敌手就行了?”西远扒拉了下卫成的脑袋,卫成顺势窜上炕扑到西远身上,西远下子被扑倒在炕上,卫成就把脑袋拱在西远胸前,西远从下面伸手去挠卫成的胳肢窝,卫成就哈哈笑着去挠西远的。 奶奶在旁边看小哥俩疯闹成团也跟着乐。 卫成对学功夫的事情还真上了心,第二天逮着程南来学字,就把程南叫到他房间里通问。 “……”程南被问得满头雾水,他爹这么厉害吗?还会武功?他咋没听他爹说过呢,不过他爹的确没事会在院子里抻胳膊伸腿的,有时候还让他起,那是练武功?不会吧! 从程南这没问出来什么,卫成这上午都急得抓耳挠腮的,西远看他的样子都替他闹心,下了学,卫成刚想往外跑就被西远给逮着了,卫成个小孩子要是真跑到程义那,同人家说学功夫,程义未必当真,这事情还得大人来。 昨天西远爹和二叔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哥俩是牵着驴走到万德镇,在万德镇找到顺路车,才坐车去的彦绥城,尽管如此,天寒地冻的个来回下来,还是累够呛,所以父亲和二叔回来后,西远也没有跟他们提这事。 “成子,等会儿,等二叔家忙完了,哥领你去问问二叔,看他能不能给你问问程南他爹。”西远把卫成拽到了里屋摁到炕上。 可卫成哪里坐的住啊,会儿坐那,会又起来,最后干脆在地上转起圈来,把西远转得直迷糊。 “哥哥,咱去二叔家等着吧?”卫成猴到西远身上,扯着哥哥的手往外拉。 “二叔家冷,还没地方,咱现在过去也唠不了嗑。”西远头疼啊! “走吧,哥哥,要是二叔忙完了呢。”卫成急的直跺脚。 “好,好,走,走,真是拿你没辙。”西远拧不过卫成,只好领着他出了屋子。 西明武那边正忙着呢,看见西远领着卫成来了,二婶连忙把他俩往里屋让,他们做豆腐用的是以前大哥家做吃食的仓房,仓房里边虽然热乎,可是没地方,里边又热气腾腾的看不清人,待着也不舒服。 “二婶,还得半天能做好啊?”西远问道。 “快了,咋,小远你有事啊?”西远没事不出屋,而且西明武每天都会去大哥家两趟,所以西远到他家来的次数倒是不。 “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二叔他们正忙着呢,西远也不想打搅,可是看卫成的着急样,他俩也不可能在屋里消停的等着,所以哥俩就在二叔家的仓房门口,看二叔他们忙活。 “小远啊,来,跟二叔进屋。”忙了阵,剩下的活儿二婶和他大哥就能干了,二婶连忙让西明武跟西远他俩进屋,看西远的样子就知道定有啥事。 “二叔,程义是不是有拳脚功夫?”西远得事先确定下。 “有吧,好像以前从军时候学的。咋?”西明武问。 “那他能教教咱家成子不?”西远问二叔。 “这个得问问程义。要不你俩先回家,会二叔去找程义问问?”西明武下就明白了,这是卫成想学,他大侄子来求他探探程义的话。 “二叔,你现在就去吧!”西远催西明武道。 “行,二叔把衣服换了就去。”西明武换过衣服转身出了院子,西远带着卫成回到自己家,卫成这回不在屋子转圈了,他就趴在窗台那,眼巴巴地望着大门。 第51章 程义 欲望文 第52章 狼虫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52章 狼虫 眼看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卫成还是趴在窗户那里眼巴巴地看着外面,西远叫了他好几次都不肯动地方,西远无奈只好陪着卫成等着。 这时大门上边的小门被推开了,二叔正迈步往里走,卫成下子就窜了出去。 “二叔,二叔,你回来了?”卫成边打开屋门边喊,眼里都是希翼的光,西远连忙跟了出来。 “咋样,二叔?”西远也急于知道结果,学不学拳脚之类的他不太在意,只是不想看到卫成失望的目光。 “你俩猜?”西明武看两个侄子着急的样子,恶趣味了把。 “二叔,好二叔,你快告诉我吧。”卫成抱着西明武的胳膊个劲儿的摇晃。 “成了?”西远看二叔有心跟他们开玩笑,定是有好消息。 “你二叔出马,那还能不成!”西明武笑着把卫成举起来,叔侄三个进了屋。 “二叔,二叔,你放我下来。”卫成听了高兴得不行,真想下地蹦几个高,可是他被西明武举着呢,急的直蹬蹬腿。 “好,放你下来,以后我们成子学功夫了,二叔就打不过喽。”西明武把卫成放到了堂屋地上。 “咋,程义咋说的?”堂屋里爷爷用柳条编抱柴禾用的大耳框,西明文还在和他的细纹席子奋斗。爷俩看到三个人的高兴样儿,都关心的问道。 “程义说他也就会点拳脚功夫,不过打三五个人还不成问题,正好觉得他家程南也大点了,该教教了,就让咱家成子跟着块学,小韦和阳阳要是愿意也可以起去。”西明武大声道。 “程义这个人仗义,这要几个孩子都跟着去学,咱们得欠人家大的人情!”爷爷有些顾虑,看样子卫成是定得去的,他去了西韦就得跟着,这事是老二明武过去给问的,要不让阳阳去好像也不大好,下子自家去了三个,得给人家程义添不少麻烦。 “没事儿,爹,程义说了,小远教他家程南识字,以后他还打算把他家两个小的交给小远教哪,还有今年咱家不是教了那几家养鸭鹅嘛,还联系聚德楼帮忙给卖了,卖鸭鹅的钱快赶上种年田了,别家不知道咋想的,反正人家程义心里都记得,正愁没法还咱家点啥哪。”西明武跟老爷子解释道。 “那就好,我就说程义这人仗义嘛,不是那种只顾着得便宜不吭声的人。”爷爷抽了两根柳条往要编成的框上加框耳朵。 “这还不是咱们小远积下来的恩情,以后跟他学字的几个孩子都能跟咱家走的近。”西明武不忘夸自家大侄子。 西远都不好意思了,好吧,从现在起他真得正视小先生这个职业了,不能光教孩子们识字不做睁眼瞎就满足。 感觉有些亚历山大啊,不过还好,西远前世大学学的理工,后来直喜欢文学,所以考研时跨专业学的古代文学,毕业以后也直在学校当老师,对于给孩子们打基础所需蒙学的东西教起来还不吃力,如果以后哪个孩子有出息学的好,想考个功名什么的,可以再上镇里或者彦绥城里的学堂找个好先生教教。 好吧,自己又被赶鸭子上架了,懒病暂时不能犯了。 卫成早抑制不住高兴劲儿,跑出去找西韦报告好消息去了,他因为今天缠着哥哥,都没和西韦他们出去玩,而西韦现在正和程南、王柱几个在解明理家的房檐下,驾着梯子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地掏鸟窝呢。 从第二天起,卫成几个小的就开始和程义学拳脚功夫了,为此西远特意把自己这边的上课时间往后调了下,早晨起来几个孩子先和程义练拳脚,练完了回家吃饭,吃过早饭再来西远这里识字。 西远根据几个孩子的进度,适当的改变了教学方法,进步大的像西韦、卫成、还有柱子、程南,西远有意识地给他们学的课程增加了难度,不以认字为主了,开始背书并加上对内容的理解,鼓励孩子们勇于说出自己的想法和见解。为此,西远特意跟西明文去了次彦绥城,买了几本这方面的书籍回来,做为教学参考。 让西远吃惊的还是西勇,小家伙因为年纪小,在理解力方面还不足,但是书背的很溜,有时候西远给哥哥们讲解,他在旁边听,也能跟着插两句,不过毕竟还小,他的想法见解还有限,但也很不容易了。 几个学生里边秋阳年龄最大,跟西远学的也最晚,看西远开始给西韦他们讲解新知识,秋阳很着急,比以往用功了。西远知道秋阳身体不好,怕他累着,再跟他强调过犹不及的道理,告诉他别急,他现在已经进步很快了,强调了几次,秋阳的黑眼圈终于不见了,西远也松了口气。功课什么的好不好西远还真不是特别在意,考不考功名什么的也不是人生唯出路,孩子们的积极性他会想办法调动,但是不想给他们太大压力,尤其不想把他们培养成书呆子。 日子就这样忙碌而又充实地过着,卫成这回有程义教他,也不每天“哈哈哈”地打家里门桩了,程义对几个孩子比较严格,刚开始蹲马步的时候,几个小家伙都嚷嚷腿疼,西远没事儿晚上换着给西韦和卫成捏腿,直到两个弟弟都睡着了,他才小心地把被子给他们掖好,自己睡下。 毕竟年龄还小,嚷嚷了几天,最初的适应期过后,小家伙们又开始生龙活虎了,没事几个人还互相比划几下,看谁学的好。 “成子是块学功夫的料。”教了段时间以后,程义也看出卫成在这方面的天赋,教他啥都比别的孩子领悟得快,也比别的孩子练得好,还肯吃苦。 可能胳膊腿抻开了,卫成不到个月的时间就长了半巴掌的个儿,有时候半夜睡睡觉腿抽筋,疼的个劲地喊哥哥,西远特意让老爹顺路到万德镇买回来好大骨头,天天给两个弟弟熬骨头汤喝,加上羊奶、鸡蛋也每天不断,这才好了。 西韦个头没有二哥长的快,所以吃的东西开始往横向发展,小脸圆乎乎的全是肉,不过因为他每天没个消停劲儿,所以看上去很结实,奶奶说他壮的跟小牛犊样。 因为今年冬天比每年冷,雪下得也比往年大,西明文送货很是遭了点罪,西远就张罗着每次做点,然后每隔三天送次。冬天外面就是个天然的大冰箱,西明文也没反对。 西明武也心疼大哥,每次西明文送货他都跟着,哥俩相互好有个照应。外面冰天雪地,北风跟刀子样,有个人作伴心里有个依仗,要知道这里的冬天是会冻死人的。 经常有人穿的少,又长时间不动,因此把手指脚趾冻掉的,哥俩个送货的时候都是跟着车走段,跑热乎了再坐段车,等感觉到冷了再下车跑会,家里人给做的棉衣服棉鞋也厚实,所以还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这天,西明文送完货回来,家人吃过晚饭,没什么事情就早早睡下了,半夜里毛豆角又叫了起来,西明文和西明武都起来把自家院前院后看了遍,也没发现有什么情况,难道毛豆角也有失误的时候?这时,村里其他人家的狗也汪汪汪叫了起来,有些人家也亮起了灯,难道又有啥事了? 西家人都不由自主地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家里来胡子的事情,不过今年家里院墙高,又有老二家作伴,西明文胆子壮了不少,不过还是让弟弟回去把弟媳叫到自己家,西明武的大舅哥也跟着过来了。 毛豆角叫了会就没动静了,哥俩等了会,前后院又看了看,觉得实在没啥问题才回去休息,但是始终也没睡踏实。 第二天早起,把孩子们送去程义那里,回来的路上西明文就听说了,昨天夜里狼虫(狼)进了村,把村东头老李家的大鹅叼走了两只,尽管鹅嘎嘎地叫个不停,可是他家人没敢出去,怕把人伤了。 “估计是今年雪大,狼虫找不到吃的才进的村。”程义教完几个小的,也跟着来到了西家,坐在堂屋里和西明武他们说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大树林那里就有狼虫,不会只有这只,要是让这些东西码着须子,知道咱村有吃的,以后还得来。”老爷子担忧道,他家倒是不怕,养的鸡都在屋里面,狼想进来叼鸡不大容易,关键是怕狼伤了孩子,所以今天大人们都告诉小孩子在屋里玩,不许出去,不得不出去也要让大人送。 “咱村养了这些鸭鹅,招狼虫了呗,那也不能因为这个不养啊。”解学东发愁道。聚德楼每隔段时间来收次鸭鹅,现在家家都卖了些,但是聚德楼也下子消化不了这么,有些要准备直养到来年新鸭鹅下来。 “东西倒是其次,关键别伤着人。”西明武道,他家今年新搬回来的,没养这些,可是养了好几个月的东西,眼看着就要换成钱了,如今让狼叼走,谁心里都不是滋味,大家的日子都过得清苦,能有个进钱的路不容易。 “这也眼看着要过年了,要不跟里正说说,每天晚上派几个人在村里守夜,也不能光坐炕上等着狼来啊。”程义道。 “是这么个理,要不狼虫来惯了该总来了,得吓唬吓唬它,让它再不敢来。”王三爷爷道。 “要不跟聚德楼说说,看能不能来次,抓点鸭鹅回去,咱们也少养点,不行的话晚上把鸭鹅放屋里,也比让狼叼走强。”程义边想着边道。 “我明儿去趟聚德楼,跟那边掌柜的提提,看能不能行。”西明文马上回应,明天本来不是送货的日子,可是这事也拖延不了。 “行,就这么办,回头各家问问,看都有少鸭鹅,家留个二十只,剩下的看聚德楼能不能给拉走,要是能的话,剩下的放屋子里估计就没事,等过完年雪化了,狼就能找着吃食了,就不会进村祸害东西。咱们这就去里正家跟里正商量下,孩子下了学等我们过来接。”后面句是跟西明文说的。 “你们去吧,不来大人不能让孩子自己走。”西明文道,他家老二跟着去商量事情,他就不用去了。 屋里西远正在给几个孩子教功课,因为狼进村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小孩子没有大人想的事情,反而有些兴奋的劲头,觉得很稀奇。西远再三给他们强调这段时间要注意安全,强调狼的可怕,他们虽然点着头,不过看样子还是体会不到有么严重的后果,没办法,还是得大人当心些,把孩子经管好喽。 第二天,西明文和西明武哥俩就去了聚德楼,聚德楼掌柜的听,急忙找到孙叶,把情况跟孙叶讲了,孙叶虽然有些为难,不过也能理解,就最大限度地让伙计抓些鸭鹅回来,他们在城里,不怕狼会进来,不过又要拨专门的人来喂养。 聚德楼的伙计当天就赶着车来到莲花村,根据各家报上来的鸭鹅数量,统计出要拉走少,有那村民家里本来就不,现在听聚德楼的人来了,就想耍心眼把鸭鹅都卖了,紧着跟伙计套近乎。当初他们听说聚德楼给提供冬天喂养的饲料所以没卖,现在看情况不好,又着急出手,不过聚德楼的人要以村里提供的数据为准,所以根本没理会那几个人。 里正对这件事也很重视,他召集了村里的族老和壮丁,按照壮丁人数排了班,每天夜里二十个人,上半夜十个,下半夜十个,轮流巡视村子,而且排在起的几个人不允许单独行动,个人的力量是不能同狼对抗的。 第52章 狼虫 欲望文 第53章 生日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53章 生日 狼可能上次得了甜头,所以没过几天就又进了村,不过它这次没有上次那么幸运,个是这次村里安排了人巡守;二是,村里鸭鹅被聚德楼拉走了大部分,剩下的家家都关进屋子或者仓房里,不容易抓了;三是,嗯,它今天比较倒霉,赶上西明文西明武还有程义他们这组。 西明文他们这组是后半夜的班,西远再叮嘱老爹把毛豆角带上,开始西明文不同意,他和老二都不在家,怕万狼进自己家家里没个男人不安全,有毛豆角在,可以起很大作用。西远跟他分析:自己家院子比较严实,而且人都在主屋也不出去,根本就没有危险,最后西明文终于同意带上毛豆角。 他出来的时候,毛豆角就跟在他身后,几个人巡视了几次,感觉今天可能没事了,到了近五天,正是人最容易松懈的时候,几个人也放松了警惕,这时候毛豆角却竖起了耳朵,前爪在地上狠狠地刨了几下,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大家看毛豆角的样子也都打起了精神,跟着毛豆角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果然,在村子南边快要进入村子的雪地上发现了狼的脚印,大家悄悄地掩在土墙下或者柴火垛后。过了半天,终于看到了只狼虫正小心翼翼地往村子里逡巡,狼这个东西也比较狡猾,它上次是在村东头进来的,这次换了个方向。 等狼进了南边老张家的院子,几个人下子围了上去,手里都拿着镐头铁锹,毛豆角也上去寻机会下嘴咬狼虫,它属于狼狗,又没事自己去野地里逮野物,还是比较有战斗经验的。 人们怕伤着毛豆角,另外也不敢靠狼太近,怕被狼反咬口,还是程义趁着狼被毛豆角缠着的机会,用镐头狠狠地在狼屁股那来了下,其他人也借机往狼的身上招呼,狼看情况不好,瞅着个机会,从解学东和西明文之间的空档窜了出去,瘸拐地跑出了村。大雪地里,切都明晃晃地,几个人跟着追出了段距离,看实在追不上了,才回了村。 接下来直到过年的时候,狼都没再进村,村里人都送了口气。 快要过年了,西远正在灶上忙活着,要给卫成过生日。其实,卫成的生日是哪天,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以前在卫家,卫成根本就没过过生日,他自己不记得,卫老二不知道,可能以前他奶奶记得,可是老人家已经不在了,问村里其他人也都不知道,只有奶奶和王三奶奶影影绰绰地记得是在天冷的时候。 西远虽然感觉遗憾,可是也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所以就把卫成到他家来的那天做为他的生日。本来这个日子离西韦的生日也很近了,不过西远觉得还是给卫成单独过下生日比较好,两个弟弟他哪个都不想委屈着。 村里人生活都简朴,过生日不过就是吃碗面条,煮个鸡蛋而已,这还是条件好的人家,条件不好的连这都没有。西远也不打算弄的隆重,都说小孩子不能太娇惯了,不好养活。所以也就是按照村里的规矩来,在这基础上加了两个菜而已。 家人团团坐在桌边,连二叔二婶都过来了,年前豆腐都做得差不了,李家大舅已经回了自己家。今天主要饭食是二米饭,个小鸡炖蘑菇,个醋溜土豆丝,还有西远娘做的凉拌菜,加上西远做的酸菜鱼。 别人面前都是米饭,只有卫成是碗面条,和个红皮鸡蛋,本来西远还想给其他几个小的也来碗,但是被奶奶给拦住了,说这样属于过生日,不好,西远不明白吃面条鸡蛋怎么就属于过生日了,不过还是遵守这里的规矩,只给卫成来了碗。 虽然家里日子好了许,不过这样丰盛的饭食也很少吃,西韦夹酸菜鱼筷子就没停过,个劲儿地嚷嚷,让哥哥等他过生日的时候也给他做酸菜鱼,西远笑着答应了。 卫成坐在哥哥旁边,美个滋滋地吃着面条,家里做这么好吃的,人又聚的这么齐,就是因为他今天过生日,卫成从心里有种被接纳被重视的感觉,边吃着面条边咧着嘴笑。 “来,小儿,别光吃面条,快来尝尝你大哥做的酸菜鱼。”二婶也能看出大哥家对卫成的重视,所以没有先给自家孩子夹菜,反而先给卫成夹了口鱼肉,并且把鱼刺给挑出去了,西明武看了看自己媳妇,满意地点点头。 今天吃这顿饭,压根就没告诉西明全他们,所以老三家根本就不知道,也没来堵人心。 “二婶,你给小勇夹吧,我自己能夹。”卫成把二婶给夹的鱼肉放到嘴里,跟二婶说。 “娘,我要这块。”西勇早等急了,他小,还剔不好鱼肉,只能等着大人给夹。 “行,等着啊,娘给你挑鱼刺。”看着老大家和老二家和睦的样子,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很欣慰,不过想起老三家,老太太还是忍不住叹气,老三媳妇要生了,也不知道生个男娃还是女娃。 本来老太太还想过去给照看照看,可人家老三媳妇把自己娘给接来了,说是她娘不放心自己闺女,正好冬天没事来给伺候月子,既然人家不稀得用自己这个婆婆,老太太也没主动去凑这个趣。 看着桌子人欢欢喜喜地,老太太也把老三家的烦心事情放到了边。 吃过饭,大人们到老爷子老太太屋里去唠嗑,西远领着几个小的去了自己屋子。几个孩子玩捉迷藏玩的很疯,会这屋会那屋地跑,家里就这么大点地方,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能玩得那么有兴致。 卫成没跟着他们跑来跑去,他陪着哥哥坐在炕上。西远伸开两条腿,把卫成搂在怀里,哥俩会儿往左晃下,会儿往右晃下,配合的很是默契,像个两件套的不倒翁。他们俩边晃着边看西韦他们玩,有时候还在旁边嘴里遥控指挥下,指点指点找人找了半天也没找见的西勇,告诉他哪里比较可疑,藏人的几率比较大。 趁着别人不在眼前,西远把给卫成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西远花了好几天时间,跟西明文起用木头削成了副跳棋,样子跟现代的跳棋样,只不过在上边尖尖处涂上不同的颜色来区分,而且西远很用心的选桃木来做的,据说桃木辟邪,所以他给弟弟们做木头东西的时候大选桃木。 “哥哥,真好玩儿。”卫成很惊奇,他们直都用柳条棍,高粱杆儿做跳棋玩,现在哥哥给做出了这么漂亮的跳棋,他都有些爱不释手了。 “嗯,这个是给我们成子的,你自己收着。” “哥,这是啥?”西韦这时候也跑了进来,天晚了,二叔二婶回东院了,阳阳和小勇也都要睡了。 “跳棋,以后我们就可以用这个玩了。”卫成清脆地回到。 “哥,那有我的吗?”西韦边看卫成手里的跳棋边问哥哥。 “你想要吗,想要等你过生日哥就给你也做副。”西远好容易才弄出来副,给西韦的那个还没动工呢。 “哥,你给我做个别的吧,我和二哥玩他这个就行了。”西韦倒是能琢磨,这等于他跟卫成又了样可玩的东西。 “那你要啥?”西远本来懒得做跳棋了,不过听西韦说要别的东西,又头疼给他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反正你得给我做个和二哥这个样好的东西,是不是二哥?”他还能拉拢同盟。 卫成在旁边跟着直点头,他也很期待哥哥做出的东西,西韦有和他有是样的,他俩从来没有因为这些东西生过气打过架,都是商量着玩。 “好吧,等哥想想,给我们小韦做个什么好。”西远无奈道,弟弟什么的真就是所谓的要账鬼儿。 等西韦睡着了,卫成把脑袋枕到西远的枕头上,想起自己还有事情要跟哥哥说呢。 “哥哥,我知道那天赵明和赵亮为啥了。”卫成此时才想起说,今天他过生日,兴奋给忘记了。 “为啥?”西远自己都把这事儿忘差不了,而且他觉得可能就是半大小子嫉妒心作祟,没事儿欺负欺负小孩什么的。 “因为李大夫家的小涛哥,他说你耍心眼哄他爹,学他家传的手艺。”卫成瞪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跟告诉西远道。 “李涛?哦……”这也是西远直顾虑的,李大夫的医术尤其是他家药方,都是祖传的,到李大夫这里没传儿子反而教给了他,尽管事出有因,但是别人可能不会这么想。 “小涛哥说,要是赵明和赵庆把你揍顿,他就请他俩去万德镇吃好吃的。”卫成继续把他探听到的消息告诉西远。 “你咋知道的?”西远也奇怪卫成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我让赵林给打听的。”卫成骄傲地在枕头上晃了晃脑袋,又把脸蛋在哥哥脸上贴了贴,这件事发生的第二天他就跟赵林说了,不过没说赵明赵庆堵着西远要打西远这件事,而是说他听说赵明赵庆瞅着他大哥有本事不忿,要收拾他大哥,让赵林给打听打听是不是这么回事。 赵林他爹赵老八和赵明赵庆的爹赵老大是亲哥俩,不过个是最大的个是最小的,所以年龄差的挺。所谓的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赵老大这人年轻时候是个不务正业的主,没事儿喜欢偷鸡摸狗,但是赵老八却是个实诚的,踏实过日子的人,他家因为赵林的关系和西家处的也不错。 “赵林听我说了,没事儿就去他大伯家,正好昨天小涛哥在那,跟赵明赵庆说他俩没本事,这么长时间都没堵着你,堵着回还让你给跑了。”卫成继续跟西远汇报,越说越来气,忍不住翻身把脑袋扬起来,双手拄着下巴颏趴在西远枕头旁。这个小涛哥真可恶,自己天不学好,成天跟村里二流子混,还嫉妒他大哥。 “哥哥,他们会不会还找你麻烦啊?”接着卫成又开始担心哥哥了。 “没事儿,你看这么天他们不也没把哥怎么样嘛。”西远安慰卫成,同时也发愁跟李大夫学医这个事儿怎么办。 他本来就没奔着这个去,可是看李大夫的架势,不跟他学他得找上门来,可李涛这儿的确是个问题,人家李大夫毕竟还是有儿子的,而且看在李大夫面子,他们还不能把李涛怎么样。这也不是下就能想出来的办法,慢慢琢磨吧。 “哥哥,你以后去哪都叫我声,我跟着你起。”卫成也困了,临睡前还不忘记半闭着眼睛叮嘱哥哥声。 “嗯,好,听我们成子的。”西远侧身帮卫成掖好被角,掖完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卫成的脸蛋,他的弟弟长大了,开始懂得替哥哥分忧、关心哥哥了。 可是,跟李大夫学医的事情怎么处理才好呢?西远伴着两个弟弟微微打鼾的声音,凝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办法,外面,西北风吹着地上的积雪发出沙沙的声音,西远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第53章 生日 欲望文 第54章 吵嘴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54章 吵嘴 腊月二十五,西明全的老婆生了个女儿,别人还不觉得如何,奶奶可是高兴坏了,老人家生了三个儿子,本来在西明全之前有个女儿,可是没住,没几天就夭折了。 老太太觉得没有女儿怎么也会有个孙女吧,结果这么些年,三个儿媳妇生个是小子,生个是小子,弄的老太太直叹息说她没有闺女命,稀罕别家闺女稀罕的不行,有时候没事就去王三奶奶家抱抱大妮,过把闺女瘾,前几年还认了个干闺女,可是人家出嫁了,因为离着有二十几里的路程,所以直没怎么来往。 现在好了,自己家也有孙女了。奶奶忙把自己准备的小衣服小被子给拿过去,还把家里舍不得吃的鸡蛋也捡了篮子,让西远娘给送去。看着老太太欢喜,家里别人也跟着高兴,大家致认为家里真应该添个女孩了,不然吃饭时聚到起,帮小蛋子,想娇宠个闺女都没有。 所以西明全家这闺女得到西家老老少少致的喜爱,地位不是般的高。连西远都放下了对西明全的芥蒂,领着西韦卫成去瞧了瞧,当老婶把小丫头抱给他看的时候还伸手碰了碰她的小脸蛋。 “哥,小不点儿可真丑,像个小猴子似的。”西韦和卫成边个拽着哥哥的衣服往家走,西韦不忘发表自己的看法。 小不点儿是西远给小丫头起的外号,因为她现在看上去的确身体小小,长得也小鼻子小眼儿的。不过这也只是他们私下里叫叫,人家西明全两口子看家里人对小丫头的热情高涨,说什么都要给孩子取个好听又富贵的名字,别人给取的概给否了,气得二婶个劲儿地跟西远娘嘀咕,说是看不上老三媳妇那个张狂样,不就是个闺女吗,谁又不是不会生! 家里人的高兴没持续几天,就都不大去老三家了。首先老太太就非常郁闷:老三媳妇把她娘给接了来专门伺候月子,人家里里外外手抓,这边西家谁想帮把手干点啥,老三岳母紧着抢过去,那样子唯恐别人干不好,怕委屈着自己家姑娘,口口声声地这个活应该这么干,那个活应该那么干的,弄的大家都不好伸手,去西明全家倒像是去两姓旁人家样了。 “我这活了辈子,自己养了三儿子,还拉扯大好几个孙子,现在倒成啥啥都干不好的了?”老太太气得和老头子叨咕。 “不让你伸手你就不伸呗,能不干活还不好?”老爷子也无奈,只好拿这话来安慰老太太。 “关键她们娘俩要真能干好还成,你没看,把孩子给包的,我都怕把腿给包得长不直溜,以后找婆家不好找。”老太太继续发牢骚。 “你说你能操心,这刚下生还没满月呢,你连找婆家的事都给想到了?”老爷子也伸手帮老太太往案板上刷浆糊,老人家正在打袼褙。 “那可不得给想想?闺女不像儿子,儿子是往回娶,闺女是往出嫁,嫁的不好以后可不得受罪!”老太太边把布角往浆糊上粘边说。 “倒也是这么个理儿。”这点爷爷倒是赞同,闺女是要到别人家过日子的,人家要是待着不好,辈子可不就过得不舒心。 “这家伙的,可算是让她来给伺候月子了,连我们这边都不让伸手,就显摆她能哪,这么心疼闺女也没看到给她闺女拿来啥东西,给老三媳妇煮的鸡蛋她娘还跟着吃,可真下得去嘴,这大冬天鸡蛋贵!” “你这嘴啊,吃两个就吃两个呗,你说你也叨叨。” “我叨叨咋地?我干啥不叨叨?咱家给几个小的吃都不舍得,寻思给老三媳妇拿去月子里补补,哪有当娘的跟着块吃的?那是光吃两个的事儿吗?老大媳妇给拿了六十个鸡蛋,预备让老三媳妇吃个月的,这才几天啊,我看快下去半了,谁家有钱也扛不住这么祸害啊!” “那还跟着坐月子的人吃样的?”老爷子听着也不乐意了。 “可不是,今儿早晨我过去,娘俩人碗红糖水在那滋溜滋溜喝哪,看我进屋了没来得及藏,还跟我说冲了不舍得扔,冲碗糖水还能心里没数?”老太太越说越生气。 “就碗糖水,你也别总瞎寻思了。”老爷子看老太太生气的样子又劝她。 “是碗糖水的事吗?那红糖还不是老大媳妇给拿去的,说是怕奶水不够,得喝红糖水,跟他大嫂要,人家小远娘也没跟她样的,就给拿去二斤,人家这可好,跟吃冤大头似的。” “拿都拿了,你就别叨叨了,老大媳妇不没说啥吗?” “说啥,老大媳妇能说啥?啥事到你这就人家没说啥嘛,人家没说啥嘛,跟你说点啥事都这么费劲儿!” “那你说,不这么说能怎么说,那还能过去要回来?”老爷子看老太太跟他发火也忍不住声音高了起来。 “你跟我大声吵吵啥?你说你这辈子就跟我大声嚷嚷地本事,跟你过辈子遭了辈子的罪,我这就是年轻的时候没掌好眼,嫁了你这么个没能耐的。” “你这还遭罪那?你看看全村从东头往西头数,谁家老太太有你享福,吃的穿的住的,哪样能赶上你?”爷爷气的胡子都撅撅的。 “我享福?你可是没忘前几年家里没粮食,天天喝粥都算计的时候了,把咱小儿饿得直哭!我享福?我享福也没享你的福,我享谁的福你心里也不是没个数。” “嫌弃我没能耐你就别和我过。”老爷子气得用脚直刨炕墙,也不帮老太太刷浆糊了。 “行,我不和你过,我这么些年跟你可是过得够够的了,你愿意哪儿去哪儿去,这家是我大孙子置办的,我跟我大孙子过。” “娘,爹,你看你俩,这咋还吵起来了?有啥事儿好好说呗。”堂屋里西远娘听着老两口这都要吵着不过了,连忙进屋里解劝。她早都听见了,不过做为儿媳妇没好意思进来插言,如今看老两口越吵越离题,心里觉得又好笑又无奈。 “我倒想好好说,你看看你娘,净讲那歪理。” “嗯,我那都是歪理,不就说你没本事你不愿意不爱听嘛。” “是是是,我没本事,我没本事还不行嘛。” “娘,您可别找我爹别扭了,这眼瞅着要到下晌了,小远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啊?”西远娘急忙转移话题,最好的方法就是提提老爷子老太太的心尖尖,他们大孙子。 “可也是啊,是不是算账耽误了,今儿能回来吧?”老太太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 “咋不能回来,小远早晨走的时候说天黑前指正能回来,这不还没到时候嘛。”老爷子也被成功转移了话题。 “哎,两个小的非得跟着去,我就说大冬天的不让去,不得冻个好歹的。”老太太又开始担心西韦和卫成了。 西远今天跟着他爹去聚德楼盘下半年的帐,顺带把孙叶那边的帐也算下,家里盖房子从孙叶手里借的钱,还有百二十两没还清。 这半年孙叶那边把聚德楼经营得红红火火,西远跟着也得了些分红,除还清了孙叶的钱,还剩下三十两银子。终于不欠债了!西远长舒口气,尽管知道这些钱早晚能还上,但是他心里也直惦记着,现在终于可以彻底踏实下来了。 盘完帐,交代了张财过年前后具体事项,西远和他爹领着两个小的去集市上转了圈。 昨天晚上西韦和卫成个劲儿的磨哥哥,说什么也要跟着来彦绥城,他们都大半年没来了,正好哥哥要进城,也想跟来。西远对两个弟弟没辙,只好答应了,主要是今年冬天天气太冷,他怕冻着两个小的。 因为还清了家里的外债,西远心里也感到轻松,所以只要卫成和西韦相中的东西,他就毫不犹豫地给买下来,两个孩子尽管跟着哥哥有点撒娇,不过也懂事,买的是没少钱的小孩子玩的东西,如果价钱稍微贵点儿,不用大人说啥,他们先张罗不买了。 西明文跟在后面背着个背篓,把两个孩子买的小玩意儿样样的装进去,尽管心疼钱,但是家里现在条件好些了,只要孩子的要求不过分,他也不想太苦着他们。 逛着逛着,父子几个来到个卖首饰的铺面前,想到自古女人不论老少,均有爱美之心,西远就领着父亲和两个小的走了进去,在铺子里转了转,西远给奶奶挑了个双如意的银簪子,又让老爹给母亲也挑个。 西明文想到西远娘自嫁给他,到现在已经十四五年了,金银首饰样皆无,头上戴的还是西远给买的木簪子,想到媳妇跟自己过日子挺亏得慌,所以没怎么犹豫就开始给选了起来,选了半天,挑了个莲花花苞头型的银簪子,西远让店家把簪子包好,出来又找地方给爷爷买了个老黄铜的烟袋锅,买完这些,爷几个才打道回府,坐着驴车回莲花村。 回到家,西远把买的簪子和烟袋锅分别给了两位老人家,老两口本来还互不理睬,现在看大孙子这么孝心,也不再怄气了,奶奶拿着簪子往自己发髻上比划着戴,爷爷拿着烟袋锅反复的稀罕,怎么看怎么爱不释手,他舍不得用,但是也别在腰带上,明儿好跟几个同村的老头儿好好显摆显摆。 “还是我大孙子好,奶呀这心里堵天了,我们小远回来就舒坦喽。” “奶,我和二哥也帮着挑了,是我先看见这个簪子的!”西韦听奶奶夸哥哥,他也急忙表现。 “嗯,我们两个小儿也孝顺,奶奶有你们哪就知足了。”西韦和卫成听到奶奶也夸他俩了,这才转身把给西阳和西勇买的面具拿给他俩,个是猴子的,个是小老虎的。 西阳和西勇边惊奇地看着,边急急忙忙地往脑袋上戴,旁边西韦和卫成也把他们自己的戴上,四个小面具人会儿跑到这个大人前“啊”声,会儿跑到那个大人前“啊”声,这还不过瘾,几个孩子商量商量,趁着家里大人不注意就跑出了院子,他们要去同别的小孩们显摆显摆,后面西远娘连声地叫也没叫住。 “这几个孩子,眼瞅着要吃饭了。”西远娘无奈道。 “娘,没事,到时候他们就回来了,要不回来我出去找去。”西远道。 旁边西明文把给西远娘的银簪子也拿了出来,西远娘惊喜地用手举着,反复地看。悄声问西明文:“咋还给我也买了?” “小远让的,说是给你和娘攒私房钱。”西明文老实地回道。 “这样儿可真好看,小远给挑的?” “不是,我给你挑的,小远说自己媳妇自己负责。” “说啥呢,你!”西远娘趁着别人不注意打了西明文下。 “你戴上,戴上我看看好不好看。”西明文怂恿自己媳妇。 “我才不给你看呢。”西远娘脸都红了,急忙把簪子拿到自己屋里,打开柜子放起来。 屋子里,奶奶眯着眼睛反复摸着簪子上的如意图案,摸了半天,又想了下,然后拿出个小布巾,里三层外三层地把簪子裹上,下地想把簪子藏到柜子里去。 “奶,你把簪子放柜子里干啥?”西远看,不解地问道。 “这么贵的东西,可不能戴在脑袋上,看再丢喽。”老太太都问了,这么个簪子,差点不到两银子,谁往脑袋上戴这么值钱的东西啊! “哎呦,我的好奶奶喂,您就戴着吧,这就是个银的,又没少钱,我买了就是给您戴的,您要不戴我不就白买了嘛。”西远可是真无奈了。 “都快两银子了,还说没少钱,这要搁前两年,个簪子都快够咱家半年的嚼过了。”老太太感叹道。 “您就戴着吧,这不咱家日子过好了嘛,您不念叨着小时候看人家新媳妇戴银簪子眼馋的不得了?”西远想起奶奶给他讲过的老话。 “孩子给你买的你就戴,咋还又藏又掖地?”老爷子边稀罕烟袋锅边接话道。 “谁像你,有点啥紧着显摆。”老太太还是把簪子放到了柜子里,“我现在不戴,等过年的时候再戴,咱又不是啥金贵人,平时可不能戴这么好的东西。” 老爷子瞅了大孙子眼,再没敢搭茬,再说下去老太太又该数落他不会过日子、没能耐了。西远看着爷爷奶奶心里偷着乐。 尽管这么说,等第二天有人来家里坐坐唠嗑的时候,奶奶还是没忍住,遍又遍地把大孙子给买的银簪子拿出来给村里婆娘们看,顺带夸夸家里几个孙子懂事又孝顺。 第54章 吵嘴 欲望文 第55章 无名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55章 无名 今年的春节,家里又了西明武家,过年的那天,西明文没让老二家自己做,直接叫到他家来吃。 所以早晨吃过饭,西明武就领着几个小的把家里东西院大门、正房、厢房门两旁都贴上了春联,横批下面还连着贴了几个各种颜色的挂钱,据说是能给家里招财,上面刻着各种图案,什么喜鹊登梅啊,连年有余啊,然后往砍回来的灯笼杆上贴各种颜色的彩纸,这些弄完,家里的气氛马上就喜气洋洋起来。 二婶也没闲着,帮大嫂和老太太起在灶上做饭,她是个干活麻利的,有她帮着,今年尽管炒的菜,娘仨也早早就做好了。 等西明武那边忙完,饭菜也都摆上了桌,西远把买回来的高粱酒,给爷爷、父亲还有二叔人满了小酒盅;又给奶奶、母亲还有二婶,包括几个小的,人倒了杯都柿酒,然后家人热热闹闹地开吃了。 西家饭还没吃完,就有家里吃饭早的孩子来找几个小的玩,西远把瓜子花生还有糖,给他们人抓了把装兜里。孩子们都稀罕地捂着兜慢慢地吃,西家现在条件好了,这些东西感觉寻常,可是还有那些家里贫困的孩子,过年的时候大人都是数着糖的块数买的,所以他们都舍不得吃。 秋阳也吃完饭就跑到了西远家,他来找西远起出去玩儿。西远用杯子倒了杯果酒,让秋阳坐在旁边喝着,还拿了把瓜子花生糖块装到秋阳兜里,秋阳家里不富裕,这些也就过年吃吃,估计也没买。 吃过了饭,几个小的先跑走了,西远告诉他们天黑前定回家来找自己,因为冬天里狼虫进村的事情,现在到天黑,村里人都加小心,不允许孩子们出门,今天过年,虽然不能让孩子们规规矩矩地在家待着,但是出去的时候也要有大人跟着。 看别人都走了,西远出屋到家里后园子的雪堆里,从里面端出个盆子来,里面是西远前阶段做的冰棍,其实就是用水加上煮好的羊奶,再加糖,然后放到外面冻,西远学着现代的做法,把冰块冻成个个小长方形,并在中间搁了个小薄木片,看着也跟现代的冰棍儿差不,不过吃起来味道要差很。 尽管如此,在这儿也属于很稀奇的东西了,西远捡了十几个,半放到外面窗台上,准备等几个小的回来给他们吃。 剩下的拿到屋里,给家里大人还有秋阳人根。因为家里今天炒了上午的菜,所以屋子里比较热,过年又吃的油水足,所以吃根冰棍儿正好,按理来说夏天吃好,可是谁让这里没有冷藏措施呢,不过冬天吃冰棍也别有番滋味。 奶奶和爷爷嫌冰棍太凉,冰得牙疼,西远就拿了两个小碗,把他们俩的冰棍放到碗里,等会冰棍儿化了喝冰水。 秋阳拿着西远给的冰棍口口小心的舔着,他现在和西远熟悉了,也不像最开始那么客气,而且西远前几天还领着两个弟弟去他家吃干白菜蘸酱了呢,小远可爱吃了,竟然吃了三碗玉米粥,还吃了大团干白菜,点都没和他们客气,所以秋阳觉得他也不应该和西远客客气气地,那样显得外道。 吃过冰棍,西远娘和二婶忙着和面剁饺子馅,包年午夜要吃的那顿饺子。奶奶个人在里屋的炕上摆弄纸牌,爷爷和西明文西明武都出去到别家唠嗑,西远和秋阳回到自己屋,把给卫成做的跳棋拿出来,和秋阳起边吃零嘴边下跳棋。 没过会儿,天就擦黑了,西明文和西明武领着几个小的回来了,他们几个正好在外面耍,被西明武给提溜了回来。 西明武打头,把家里的灯笼点上,挂在灯笼杆、还有大门上,整个院子映得红彤彤的,西远今年又买了四个大红灯笼,给二叔家两个,自己家加上去年买的共四个,大门挂了两个,灯笼杆上挂了个,正午房檐下也挂了个。 几个小的也不着急走了,仰着脖子看了会儿灯笼,又把自己的小鞭炮拿出来,个个栽到地上,挨着个的点着放,西远把余的那些都给了秋阳,也陪着他在院子里跟弟弟们起放。 因为今年家里没有外债了,所以西远还奢侈了把,买了个二十个球的烟花,准备吃饺子的时候再放,并邀请秋阳到时候定来看,秋阳笑眯眯地点头答应了。 放完鞭炮,西远和秋阳领着几个小的,和二叔他们起出了家门,过年了,家家大门都没有关,村里的小孩大人都是这家坐坐聊聊天,玩会儿,那家坐坐聊聊天,玩会儿。 二叔他们大人说话唠嗑,小孩子们提着灯笼,在院子里疯跑,最好看的还是西家几个小子的灯笼,西韦和卫成的还是去年的,不过今年他们又有了新玩意,人戴了个面具,灯笼上还拴着个七彩纸做的小风车,风吹纸风车就扑啦啦地转动,很是吸引人眼球,别的孩子看得都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西远和秋阳随着孩子们起从这家窜到那家,路上看到几个人往这边来,西远还没认出是谁呢,本来正给别人显摆自己风车转的好看的卫成,下子就跑到哥哥身边,眼睛警惕地盯着那几个人,因为距离近了,西远才看清是赵明赵庆还有李涛几个,西远倒是没紧张,这么人呢,这几个得不开眼,大过年的找他别扭。 他笑呵呵地冲着李涛打了个招呼:“小涛哥,过年好!” 李涛冲西远这边不情愿地点了下头,走过去的时候,赵明和赵庆还冲西远斜了斜眼睛,那意思是:你给我等着。 “假模假式的,我就看不上这种人。”都走过去了,西远听到赵明故意说给他听的话。 秋阳可能也看出了点不对劲,用疑惑的目光瞅了瞅西远,西远冲他笑了笑,领着几个孩子继续往前走,看那几个人的确走远了,卫成才又跑到前面和西韦他们玩闹去了。 时间差不了的时候,西远准备领几个弟弟回去放烟花,在西韦卫成他们几个的宣传下,其他几个孩子也知道了西家今年买了烟花,所以也都不肯回自己家。 于是行人浩浩荡荡地来的村西西远家,屋里西明文西明武也早早回来了,正在那摆弄鞭炮,今年买的比去年还,且得放会儿呢。 西远把花拿出来,西明武也把鞭炮在院子里摆放好,这边西明武把鞭炮点着,那边西远也把着西韦的手,把烟花点燃,随着鞭炮的噼里啪啦声,烟花个个窜到夜空,绽放出美丽的光彩。 孩子们都在房檐下,仰着脖子看烟花,个个充满了惊奇,他们长这么大只听过烟花,但是没见过,觉得这个东西很神奇!这夜的烟花,不知道要进入少孩子的梦乡,打开他们对未来么美好的幻想。 鞭炮放完,有的孩子想从西家燃过的鞭炮里挑拣,看看有没有被震掉的没点燃的,好拿回去自己放,西远怕崩着他们,答应给他们留着,明儿早来可劲儿拣,孩子们才恋恋不舍地罢手。 该回家吃饭了,别的孩子都哄而散,秋阳也想跟他们起走,西远不放心他,秋阳身体不好,胆子也小,他家又在村子的最东边,要走好半天才会到,所以西远打算送秋阳回去。秋阳个劲儿的推让,他怕西远再碰到赵明几个人,后来西明武拿起帽子说他和西远去送,几个人刚走到大门口,就碰到来接秋阳的王老蔫,这下不用送了。 过完年,正月初十,老三家孩子有半个月了,头天老太太去西明全家看了看,小丫头眉眼已经有点长开了,看着像他姥姥家的人,不过还是很招人喜爱的。 昨天在老三家坐的那么会儿,娘俩就话里话外地说鸡蛋吃没了,现在奶水不足,红糖还想接着喝。老太太声没吱,待了会就张罗着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里心里就不痛快,不过跟谁也没说。 谁知道第二天,老三媳妇他娘,老赵婆子,摇摇摆摆地自己来西远家了。这大正月的不是平常日子,哪有啥也不拿,随随便便就上亲戚家去的。 人家也没有这个顾虑,坐在屋里点也没觉得不得劲儿。奶奶心里正不自在呢,又反感她,尽管是实在亲戚,也没让到里屋去坐,就在堂屋里招待她。 可是你不让,人家也不知道自觉,自己起身个屋个屋挨着看,“哎呀呀,亲家母啊,你看看你家这房子气派呀,这屋住着得少遭少罪啊!”边说边拍手打掌的。 “你这是光看着吃猪肉香,没看着养猪的难。我们这大房子可是用辛苦钱挣得,人家到冬天就猫冬,我们家老大冬天都得往外边跑,数九寒天的都不能歇着。”老太太瞅不惯老赵婆子的妖叨劲,拿话噎着她。 “嗨呀,啥累不累的,我们这想挨累的还挨不着呢。”老赵婆子用手摸着堂屋里孙叶给送来的楹联,还把眼睛凑近了仔细瞅,也不知道能瞅出来个花来不。 “没遭过这个罪的都觉得没啥。”老太太懒得和她磨牙。 “你瞅瞅,你瞅瞅,你家老大这住的、吃的,在城里都是上数的,可怜啊,我这闺女啊,没这命啊,只能住那草房,到晚上把孩子冻得直哭,哭哭半宿,哎呦,大人孩子都遭罪呀!”话里话外的意思,他闺女吃亏了,没能住进这么好的房子。 “享大福就得遭大的罪,谁家也不能躺在炕上掉饺子。”老太太看她话头不好听也不乐意了。 “诶哟亲家母,你看你这话说的,这手心手背的都是肉,你们家老大住这么好的房,你就忍心看着小儿子住那样?” “这你可别跟我说,老大家的房是人家两口子起早贪黑自己挣来的,他们兄弟三个,哪个成亲的时候我都给置的土坯房,老大老二还是老房子呢,就老三家给盖的新的,跟他俩哥比老三还占便宜了哪。”老太太可是真生气了。 “嗨,我这不心疼你们老三嘛,你看他大哥家这么房子,正房没地方厢房不是还有空嘛。你说老三那屋,晚上睡觉都冻头皮,你不心疼大的还不心疼小的?”老赵婆子还没完了。 “我心疼?我心疼也得是那样的,春天跟着人家村里别家样养鸭养鹅,百个,你问问他们,到老秋出钱的时候剩下几个?连三十个都没到!成天躺炕上等着天上掉馅饼,哪有那好事?也没听说兄弟都分家过这么年了,看人家过得好就腆着脸刮拉,也不怕村里人笑话!日子能过呢就过,过不起就找根儿绳儿去大树林!”老太太的话头也不好听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自己有本事就帮扶下闺女,这么些年鸡毛都没看见他们娘家根,如今到来他们西家打抱不平来了! “哎呀,亲家母啊,你这话可说的不好听啊,我这不也是瞅着不公说两句嘛,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也不能光偏着两个大的啊!”老赵婆子边说边拍着大腿,跟个妖神婆似的。 “我偏心,我咋偏心了?是他们自己没本事,分家的时候只偏着老三他们,亏着我们老大老二了,要不当初分家的东西咱们按样数数,谁家拿的给我拿回来!自己好吃懒做,孩子都好几个了,还要靠着兄弟养活,能不能活得起了?”老太太声音也高了起来。 本来西远娘看到老赵婆子来,她出来跟着打个招呼就回自己屋子去了,她也不待见老三的丈母娘,此时听老太太说话都不是动静,急忙出来把老人拉到里屋去。 老赵婆子看老太太气得脸色都变了,瞅瞅天色,快到做晚饭的时间,估计西家其他人也要回来,急忙开门走了,西远娘看她后面跟鬼赶的似的往外走,也没出去送,在屋子劝解着老太太。 晚上的饭老人家就没吃几口,开始家里人瞅老太太神色不好,还以为是跟老爷子怄气呢,后来听西远娘把事情偷着学了,都很生气。 奶奶虽然自己没跟家里人说啥,可是年纪大了,着了气,第二天早晨虽然撑着起了炕,可是不大会儿又躺倒了,脑袋里面嗡嗡响,还有耳鸣眼花,典型的生气上火症状。 西远也没叫李大夫来家,自己去李大夫家把情况跟李大夫说,李大夫给抓了两服药,西远回来给奶奶煎了,个人坐在火炉前神色也不大好。 凭三叔以前的所作所为,西远真的不想家里和他有哪怕点的来往,可是从爷爷奶奶的角度,为人父母的没有哪个儿女不心疼,不管是好是歹,有时候生气恨不得把他怎么怎么样,过后气消了还是样掂心,所谓的只有狠心的儿女,没有狠心的爹娘。 所以西远对西明全家直都采取不理睬态度,况且以前的事情也没法儿跟家里人讲,毕竟在他们眼里西远不仅“活着”,而且还“活”的很好,说出来只不过徒增家里人烦恼罢了。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不搭理他,他还总上门来找别扭,好好的日子让他们给搅合成这样。 西远正坐在那合计着事情该怎么办呢,那边西明文听了西远娘的复述生气了,俗话说老实人不生气则已,真惹生气了就是大爆发。 西明文也没言语,转身出了院子,到了老三家,西明全正在家里炕头上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享受呢。他媳妇坐月子,亲戚里道的都会来随点分子,所以家里还有些好吃的。 西明全不知道昨天他丈母娘弄的那出,看见他大哥进家门还很惊讶,西明文从那年他们因为老二家的地闹过回之后,就没来过他家。 “大哥,你咋来了?”西明全捏着酒盅跟西明文打招呼,西明文也不吭声,到了近前就给了老三拳头,把西明全都打蒙了,不过他反应也挺快,马上掀炕桌,和他大哥就支把起来。 西明文是打不过西明全的,本身长得没有西明全高也没有他壮,所以不大会儿就落了下风。 这边老三媳妇听西屋的动静想下地,老赵婆子拦着没让,她不用想就知道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而且看样子西家老大打不过老三,所以娘俩当没听到在东屋眯着。 西明全得手就给了西明文两拳头,西明文这回也是真生气,打不过他也拳拳往老三身上招呼。 这边兄弟两个扭成团,西远和西明武也跑进了院子,看见三叔把他爹按着揍,西远急忙上去帮忙,他力气小,西明全扒拉,西远就趔趄到旁边去了;还有西明武呢,西明武可是长得又高又壮,光他个西明全也打不过,何况哥俩! 俗话说打人别打脸,人家哥俩尤其西明武,专门往老三脸上招呼,把西明全打了个乌眼青,老赵婆子看不好,连忙过来拉架,西远看他过来了也不和西明全动手,在旁边装模做样的拉偏架,气得老赵婆子直哎呦。 兄弟两个把老三给暴打了顿,西明全哪吃过这个亏啊,气得嘴里直骂,西明武上去给了他拳,“我告诉你老三,你别觉得我和大哥总得让着你,你要再敢上咱娘那儿去胡侵,把咱娘气病喽,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成天让着你还把你惯出脾气来了。” “我啥时候气咱娘了?”西明全还蒙圈着呢,他大哥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二哥来了也不帮他,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咋回事呢。 “你没气?你没气是我气的?眼气大哥家过得好有本事自己也置办下个家业,想白吃白占也不看看自己那脸够不够大。”西明武这是拿话敲打老赵婆子,她毕竟是长辈,跟她动不了手,况且岁数大的人耍起赖来也没法整。 “吆,你这孩子这是咋说话哪。”老赵婆子听着西明武的话不好听,还想倚老卖老。 “咋说话?就这么说话,我教训自己兄弟,外人少插嘴。”西明武狠狠地瞅了老赵婆子眼,老赵婆子别看平时咋咋呼呼地,这时候看西明武要冲她来,马上吓得堆灰了,声没敢吭。 没过两天,西明全被俩哥哥给打了的事情,村里大部分人就知道了,西明全自己觉得没脸见人,也见不了人,他大哥二哥没给他留脸,现在还青块紫块。 不过西明全总算弄明白了自己为啥挨打,找两个哥哥算账吧,他又自觉没这个实力,所以把气撒在了老赵婆子身上,老妖神婆,说是给闺女伺候月子,来了比孩子和坐月子的吃的都欢,自己老婆没养咋样呢,她倒是吃得白白胖胖。 西明全在家里浑作了通,把老赵婆子给撵走了,他媳妇也没敢说啥,毕竟是她老娘引起的众怒。 家里老头老太太也听说老大老二把老三给打了的事儿,心里是心疼加解恨,老太太又气又笑的照着二西明武的后背捶了两下,至于老大,老大那老实人,不逼急能跟人动手?所以,老大定是对的。 第55章 无名 欲望文 第56章 姥娘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56章 姥娘 出了正月,本来天已经转暖,可是又下了场大雪。这场春雪下得很厚,早晨起来推门的时候,门都被雪给掩住了,野地里本来已经晒得露出黑地皮的地方被雪覆盖起来,空气里又有了冬天冷冽的味道。 早晨起来,老爷子和西明文就拿着扫帚扫雪,把从屋门到大门的甬路,正房厢房屋檐下和大门外通向村中主路的地方都扫干净,不然等太阳上来晒,人再走,雪就化了,会变得很泥泞,到处都是泥。 西远娘做好了早饭,喊了好几声老爷子才和西明文进屋,他们俩都是恨活的人,不把手里的活干完心里总惦记着。 吃过饭,爷爷和西明文继续扫雪,要把院子里的积雪都扫到起运出去。今天正是“休息日”,西远没给孩子们上课,卫成和西韦他们大早跟程义练完拳没事儿,就跑到院子里帮爷爷和老爹扫雪,别看年纪小,可是干活不藏私,两个人个耳框往出运雪。西明文和老爷子怕把孩子累着,每次都少装点,小家伙们还不乐意,个劲儿的喊装点装点,把干活当成玩儿样。 看孙子们这么懂事,喜得老爷子个劲的叨咕“这傻小子,这傻小子。” 西远瞧着热闹,也不嫌冷了,跑出去和弟弟们起往出抬雪,把院子里的雪都堆在自家院墙外面的西南角。哥仨跑跑停停,忙活出来身的汗。 西远时兴起,拿铁锹把堆在起的雪给拍实了,然后又团个大大的雪球放到雪堆上,跑屋里拿来根红辣椒、两颗黑芸豆做鼻子眼睛,弄成了个大雪人,卫成西韦也拿着小铲子,和哥哥起把雪人修理得像那么回事。 堆完大雪人,接着运雪,把剩下的雪又堆成两个小雪人,三个雪人紧挨着,就像他们兄弟仨。西韦还用小棍儿在雪人身上写下名字,个是大哥的,个是二哥的,个是他的。 雪收拾完,西远领着卫成和西韦去东厢房练习射箭。弓箭还是去年西远给他俩买的,后来因为家里忙,也没领着他们练习,还是程义教几个孩子拳脚以后,卫成拿着小弓去请教,问程义应该怎么弯弓射箭,程义给指点了番。 不知道是因为有打弹弓的基础,还是本来就具有天赋,程义没教长时间,卫成就掌握了要领,小箭射得还挺准,不过他那小弓射不远,这也很让程义惊讶,拍着卫成的脑袋让他好好努力练习,说不上以后能成为个神射手。 冬天本来就冷,弓拿到外面是冰手,不好拉开,所以西远就把自己家空着没用的间厢房收拾出来,让父亲在里面搭了个火炉,把原来的沙袋也挂到这个屋里,布置成练武场。 西远找来块木板,学现代打枪用的靶子,在上面画了几个圆圈儿,没事儿让卫成和西韦练箭的时候往靶子上射,看谁射的准。现在卫成已经很容易就能射到第七个圈内了,他正努力向第六个进军。 西韦跟卫成比起来差了很,将将能射进圈内,不过他并不气馁,卫成练习的时候他也跟着练。西远也不给俩弟弟压力,让他们就把这当成个游戏样玩。所以每天的练箭时间在西韦和卫成眼里,嗯,就是玩儿的时间。 有时候西远看两个弟弟玩得好,他也兴致勃勃地把弓拿过来,打算大显神威,结果射了几次,还不如西韦哪,箭射到的地方离靶子有半米远,惹得西韦和卫成嘎嘎直笑,还跑过来教他,西远觉得自己向维持的,哥哥很强大的形象,瞬间倒塌,回到正屋足足吃了三根冰棍儿才安抚好自己受伤的老心。 两个孩子好容易逮着哥哥的短处,所以捉弄起来毫不手软,今天他俩练习了会儿,又怂恿哥哥射箭,西远也不负众望,又射得离靶万里,西韦嘎嘎笑得都直不起来腰,旁边卫成也乐得快把嘴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西远还不忿劲儿,他就不信了,咋就赶不上两个小屁孩?所以左箭右箭,乐得卫成个劲儿地问哥哥,用不用把箭靶往前挪挪,西远照着卫成屁股就给了脚,不过没踢着,卫成现在的反应可是很灵敏,看哥哥的脚过来了,马上侧身,西远这脚就走空了,因为没掌握好,西远立刻来了个屁股蹲儿。 西远坐在地上开始摆起哥哥的谱了,西韦和卫成怎么拉他都耍赖不肯起来,后来两个孩子个在前边拉着哥哥的胳膊背着,个在后面推着哥哥的屁股,才赖赖巴巴地把西远给扶起来。西远逮着两个弟弟,往胳肢窝通挠,西韦和卫成嘎嘎地笑声,能把房顶给拱起来。哥几个正在厢房里闹成团,就听到院子里虎头“汪汪”地叫了起来。 虎头虽然比不上毛豆角聪明,不过家里常来常往的人它也认识,人进院,它抬头瞅瞅,看着是熟人就接着不理了,只有不常来的,或者完全陌生的人他才会叫唤。 西远和两个弟弟也好奇来的是谁,把厢房的门打开往大门那看,院门处,西明文正在同两个陌生人说话。 虽然最后让两个人进了院,不过看西明文的脸色不大好,没有像对待亲戚朋友的乐呵劲儿。 西远正疑惑来的是谁,来他家有啥事情,旁边卫成却拽紧了哥哥的衣襟,西远看着卫成,差不知道来者是谁了。 “哎呀,这是我们成子吧,咋长真么高了,真是出息了,不是不认识舅妈了吧?”年轻的那个妇人看见卫成在厢房门口,扯了下年纪大妇人的衣襟,两个人来到西远小哥仨面前。 “成子?真的是我们成子啊,你可想死姥姥喽。”老妇人伸手想去搂卫成,卫成却没让她搂,刺溜下躲到西远身后去了,只露出只眼睛,怯怯地望着这两个人。 “哎,成子都不认识姥姥了!”老妇人拿着袖口擦眼睛,看着副很伤心的样子。 “你们是?”屋里奶奶和西远娘看进院子的是两个妇人,又直奔自家几个孩子去,急忙出了屋子。 “老姐姐啊,我是成子姥姥啊。只可怜我这闺女,就扔下成子个孩儿,我说过来看看直也没倒出来空,这不赶过完年,趁着有空,大雪抛天的就过来了,我这想成子想的不行不行的,就惦着孩子现在咋样。”卫成姥娘继续用手抹着眼泪,旁边他舅妈也看似很难过的样子,跟着抹眼睛。 “我们成子挺好的,这你就不用惦着了。来,进屋吧。”老太太听是卫成姥姥家的人,急忙往屋里让。 西远领着两个小的也进了屋,卫成拽着哥哥的衣服,步不离,西远拍着他的手,小声告诉他没事儿,卫成冲哥哥点了点头,不过进屋,还是躲到了哥哥身后,不管大人怎么招呼怎么拽他都不出来。 家里人也不会难为他,看卫成的反应不过做做样子罢了。卫成姥姥却是副受不了的样子,哭天抹泪的,“这才长时间啊,成子连姥姥都不认识了?成子啊,你还记不记得去姥姥家的事儿了?姥姥不是还给你吃的,你忘了?” 姥娘用期盼的眼神瞅着卫成,可是卫成就是躲在西远身后不吭声。人家姥姥来了,也不能不让看看孩子,所以西远也没把卫成领走。 “成子姥娘啊,你也别怪孩子不记得,小孩子记性差,时间长了可不就忘了,从你闺女成亲,我也没看到你往闺女家怎么来过,别说成子了,就是大人看见了,冷不丁的也认不出来。”老太太不喜欢卫成姥娘攀扯卫成的样子,拿话敲打她。 “老姐姐,你说我能不掂心嘛,闺女可是我的亲闺女,就是成子,也是我亲外孙啊,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这想起成子的娘啊,我……” “大娘,都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现在成子在我家生活地挺好。”西远娘听她要提卫成的娘,连忙把话给岔过去。 “可不是嘛,我那闺女命苦啊,你说我闺女那时候,在村里哪个不说个好,偏偏碰着这么个不是东西的卫老二。” “远啊,领着成子去给他姥娘舅妈倒碗热水喝。”奶奶看卫成姥娘还门心思地提卫成娘,就打发西远和卫成出去。 “哎,奶,我们去倒水了。”西远领着卫成出去了,西韦也跟着,西远在灶房里拿了两个碗,倒了水,他也没领卫成再去堂屋,让西韦给端了进去,然后又让西韦给拿了些过年剩下的瓜子花生。 西韦蹬蹬蹬跑了趟又趟,然后像个耳报神样,跑到堂屋里依偎他娘身旁,探听大人都说些什么,嗯,听到了要记下,好学给哥哥听。 西远把卫成领到自己屋子里,然后捧着卫成的脸问他:“成子,跟哥说实话,是不是吓着了?”西远不明白卫成今天为啥是这样的反应,个连胡子都不怕的孩子,怎么见到姥家人这么胆怯。 西远这儿正担心哪,卫成却扑哧声笑了,“哥哥,我没害怕,我就是不愿意搭理她们。” 看着卫成又活泼起来,闪着亮光的眼睛,西远悬着的心“噗通”落地了,“你这破孩子,可吓死哥哥了。”西远用手拍了卫成下。 “哥哥……”卫成摸了摸脑袋,欲言又止地叫了声哥哥。 “嗯?咋啦?”西远连忙又化身为知心大哥的形象。 “哥哥,你说我不认她们是不是不对啊?”卫成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西远。 “那你给哥哥说说不想认的理由。”西远搂着卫成坐在炕上,拿了把他闲来无事炒的榛子,扒给弟弟吃。 “我不喜欢她们,那时候他们不让我吃饭,我跑去大伯家,大伯家也不给我,我饿的受不了,就想去姥姥家,走了天才走到,她们就留我住了宿,第二天就赶我回来,说是怕那谁去他们家找我。”卫成越说越委屈,那小眼神看得西远直心疼。 “给你吃的没?”西远都忘记给卫成扒榛子仁了。 “头天晚上给我碗玉米粥喝,第二天给了我俩窝头,还说让我以后别去了。” “就让你个小孩子自己回来的?你舅舅他们也没送送?”卫成摇了摇头。 西远问过奶奶,卫成姥娘家是哪里的,奶奶说是在十五里外的黑瞎店,个孩子跑了十五里路到姥姥家,就得到这么个待遇!西远气得捏紧了拳头。 “哥哥,哥哥?”卫成疑惑地看着西远,哥哥为啥没回答他的问题呢? “成子啊,你现在是咱家人了,不用看别人脸色过日子,所以自己觉得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听着没?”卫成听哥哥这么说眼睛又亮了起来,大大地点了点头。 “嗯,你以后就装着不认识他们,不用管他们怎么想怎么说,爱理就理,不爱理就不理,知道吗?” “知道,哥哥,你快点给我扒,这个榛子大。”卫成挑大个的榛子递到西远手里,平时都是他和西韦自己扒,难得哥哥勤快回,他要好好享受下。 “这心大的!”西远无奈白了卫成眼,不过,嗯,这样的心态的确不错,看来卫成确实抛开以前的事情,点儿都不放到心上了。 第56章 姥娘 欲望文 第57章 蹭饭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57章 蹭饭 给卫成扒了会儿榛子仁,直到卫成吃的心满意足,西远才罢手,看样子卫成姥娘和舅妈不会马上就走,西远不想让她们再膈应卫成,破坏好心情,就领着卫成出了家门。 哥俩溜溜达达到了王顺伯伯家,卫成和柱子玩了会儿,大妮也跟在两个哥哥屁股后面跑,不过不能总在人家待着啊,眼看快到吃晚饭时间。现在虽然白天长了,不过庄户人家为了节省粮食,不到春种的时候是不会吃三顿饭的,所以现在村里人还是吃两顿饭。 西远想了下,就领着卫成从王伯伯家辞了出来,然后继续往村东头走,直走到秋阳家。秋阳正在院子里跟他爹忙着收雪,他家人少,也没起早干,所以现在还没弄完。 “秋阳哥。”卫成隔着院门脆生生地喊秋阳。 “哎,成子啊,小远?你咋来了?”秋阳看是西远领着卫成来了,放下手里的笤帚就跑了过来。 “没啥事儿,跟成子在村里溜达了圈,正好看离你家不远了,就过来待会。”西远伸手拍掉秋阳身上粘的雪。 “啊,那快点进屋,我让我娘把干白菜蒸喽,你和成子今天在我家吃晚饭吧。”秋阳欢快地说着。 “行,今天就在你家吃了。”秋阳太贴心了!西远也没推辞,旁边卫成已经趁着西远和秋阳说话的空,帮着王老蔫往爬犁上的耳框里装雪,他家人少,不能两个人抬框,所以李老蔫就用小爬犁往出拉雪。 “成子啊,不用你帮忙,快跟你秋阳哥起玩去。”王老蔫跟卫成说,看这孩子既有眼力见,干活还这么麻利,也不知道卫老二当初咋想的,好好的儿子不要,非得给人家,以后有他后悔的。可能自己没有亲生儿子的缘故,王老蔫很稀罕小孩,尤其像卫成这样懂事又勤快的孩子。 “李伯伯,我们起帮你弄吧。”西远也没进屋,拉着秋阳起帮王老蔫弄雪。人干活就快,而且原来也弄得差不了,所以不大会儿活就干完了。 西远领着卫成,和秋阳起进了屋,屋里秋阳娘早把干白菜从仓房拿回来,洗干净,用帘屉在锅里蒸上了。 秋阳进屋就上了炕,从他娘的炕柜里拿出个小包,打开里面是几块糖,这还是过年时候家里买的,还有他去西远家西远给的,他没舍得下子吃光,现在还剩下几块,西远来了他心里高兴,也没藏私,把剩下的都拿出来,三个人起吃。 西远没客气,他理解秋阳想对他好回报他的心里,所以自己拿了块,又给卫成挑了块,坐在炕沿上边吃糖边同秋阳说话。 灶房里,王老蔫帮着秋阳娘烧火,他家日子过得紧巴,两口子又是老实巴交的人,平时村里人很少来家里,秋阳玩伴也少,如今西远哥俩往家里坐,感觉屋子里下热闹起来。自从秋阳和西远在起玩,村里那些嘴长的婆娘常常话里话外地探听,看看秋阳知不知道西家的事情,尤其是西家赚钱的事儿,他们怕秋阳岁数小,心眼不够用,所以再三的嘱咐秋阳,别啥话都往外说,秋阳自己也很小心。 看看西家小远和秋阳点也不见外的样子,两口子都很欣慰,他家人口单薄,王老蔫只有个哥哥,不过早些年没了,只有个不会过日子的嫂子,领着侄子侄女过,日子还不如他家呢,时不常地他们还得给接济下,秋阳又是个腼腆老实的孩子,他们都担心以后秋阳长大了在村里受欺负,如今好了,能和西家的孩子处好,秋阳以后干啥也有个依仗。 在秋阳家吃过了晚饭,西远又和秋阳唠了会儿嗑,看天要擦黑了,想着卫成姥娘总不会在他家住下吧,估计这会儿子该走了,就领着卫成出了秋阳家,哥俩又溜溜达达地往自己家走。 到了家里,西韦正在院子里边探头往外面望呢,本来卫成姥娘他们走,他就想出去找哥哥,可是奶奶他们说天要黑了,不让他自己跑出去,老爹又去送那娘俩了,爷爷天晚了看不清路,所以他只能着急地等哥哥回来,看见西远和卫成的身影,西韦飞快地跑了出来。 “哥,哥,”看西韦的样子,是想把今天听到的话学给他,不过西远瞅了下卫成,偷偷捏了捏西韦的手,西韦急忙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进了屋,西远娘正在堂屋等着他们,“吃没吃啊?娘把饭菜都给你们放锅里热着呢。”说着转身要去端饭菜。 “娘,不用了,我和哥哥在秋阳哥家吃完饭了。”卫成大声回到。 “你们不吃了?那娘把饭菜端出来了?” “端出来吧,等晚上饿了我们再吃。”家里虽然也跟村里人样吃两顿饭,不过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西远哥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天天不到睡觉时间就饿了,还得再吃顿夜宵,每次西远娘做饭的时候都会特意做些,把晚上的那顿给哥仨带出来。 卫成和西远起进到奶奶屋子打了个转,就和西韦跑到西屋玩去了。看卫成走了,西远歪在奶奶身边细细打听今天的事儿。 “奶,她们来干啥?” “还能干啥,从别人那儿听咱家日子过得好了,想借着成子搭个亲戚情分呗,以后有事好张嘴。” “我爹送她们去了,那啥时候能回来啊?”外面天已经擦黑了,西远有点担心老爹。 “不用送远,她们也不是特意来看成子的,是到许家子屯走亲戚,顺带过来的。”西远听舒了口气,许家子屯在他们村北面,离着只有五六里地远,驴车估计个时辰就能跑个来回。 “没事儿,甭掂心,你二叔跟着你爹去了。”老太太看出西远是担心他老爹。 “二叔也跟去了?不用吧,这也没远。”西远疑惑道。 “那可不行,你二婶都跟去了,你爹你还不知道,人老实又心软,那娘俩万再想啥道道,你爹准上当。” “啊?不会吧?”这个西远没想到,“她们还能出啥噶胡事儿?” “还用那?就你爹,人家哭穷,再给几句好话,说不上就心软了,不怕万就怕万,我叫小韦过去把你二叔二婶叫着了。”老人家毕竟经的事,考虑的也周全。 “嗯,这回她们指正不敢起啥幺蛾子,我二叔黑下脸来跟个阎王似的,我二婶厉害起来也不是个善茬。”西远笑嘻嘻地道。 “说我们啥坏话哪?”西远话音刚落,二婶就开门进来了,她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股凉气。 “哎呦,被抓现行了!二婶,我那是夸你们呢,可不是说坏话。”西远急忙陪着笑脸。 “嬉皮笑脸的,有你这么夸人的嘛。”二婶拍了西远下,西远也没躲。 “送到地方回来的?”老太太问二儿媳妇。 “也算是吧,她们那意思想让我们给送到亲戚家,估计是想跟人家显摆显摆,我就说天不早了,冬天时候还有狼虫,路上不安全,所以送到村口就让她们下车自己走回去了。”二婶跟婆婆汇报。 “送到了咱们就尽到仁义了。” “哎,我也这么想的。娘,她们怎么那么晚才走?路上全是雪,车点都走不快,还不如架步蹦儿(用脚走)呢,也没远。”二婶问到,白天的时候她和西明武忙着做豆腐,不清楚大哥家的事儿,老太太叫西韦过去叫他们时才知道。 “这不来了小天,成子没认她们嘛,小远后来把成子领走了,估计是想等成子回来再哄哄,后来看天快黑了,实在不走不行了,才张罗走的。” “可也是,那时候才走还真得送,不然两个女的,万路上出点啥事就不好了。娘,成子没认?”二婶瞅了瞅西远,小声问。 “没有,就躲在小远身后不出来,估计是小的时候他们姥家也没管这孩子,孩子跟他们不亲。” “那倒是,可能当时个是惧怕卫老二,个是怕这没娘的孩子赖他们家不走。”二婶倒是快言快语。 “自己姑娘都能舍出去的人家!”老太太不屑地哼了声。 “娘?”二婶疑惑道。 “成子他娘呗,那时候卫老二打她,她开始还往娘家跑,可是跑回去,卫老二就拿着刀去她娘家通作,他娘家哥也熊蛋包,吓得不敢给妹子出头,紧忙把妹子给赶回来。他姥娘是,吓得都不敢出屋,哎,自己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还这么惜命,要是我啊,豁出去这条老命也不能让姑娘吃这亏!” “可不嘛,娘家就是出嫁闺女的依仗,这有事儿了娘家要是能给仗个腰还好点,不然,可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成子娘估计看着实在日子过得没指望了,才……”二婶看了看西远把话题打住了。 “就是啊,卫老二打起媳妇来,你是没看着,把那脑袋使劲往门框上撞,唉!” 西远听了会儿,觉得心里堵得慌,就出了奶奶屋子。他的屋里,卫成和西韦正脑袋碰着脑袋凑在起不知道嘀咕什么呢。 “你俩干啥那?”西远用手把两个小脑袋瓜对到起。 “没说啥,就说二哥他舅妈有颗大龅牙,可难看了。”西韦扬起脸来冲哥哥笑嘻嘻地说。 “又给人家取外号了吧?”西远凑趣道。 “切,我才懒得取呢,二哥都不认识她们。”西韦翻了个不屑的白眼。 “呦,合着让你给取外号还是个荣幸的事儿啊。”西远打趣西韦。 “那是,般人我们还不稀得给起呢,是不是,二哥?”西韦拉同盟。 “当然了,我们是天才二人组嘛,哥哥,这可是你说的。”卫成得意洋洋的看着西远。 “好嘛,你们这俩天才,合着都把聪明劲儿用这上头了。” 哥仨逗了会儿趣,又起吃过宵夜,西远领着他们把功课过了遍,当然是用背的,不用写和看,西远不让两个孩子晚上写字或者看书,怕把眼睛看坏了,别的孩子他也叮嘱过。 消完食儿,他们就上炕休息了,卫成不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西远也有些迷迷瞪瞪的,“哥,哥,”旁边西韦扯了扯哥哥的被角,他还没给哥哥学今天的事情呢,心里搁着事睡不着。 “你咋还没睡哪?真是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啊。来吧,跟哥哥说说她们都说啥啦?”西远用胳膊搂了下西韦。 “她们说想接二哥去他们家住两天。咱奶说二哥现在念书识字呢,走不开。” “嗯,还说啥了?” “还说他们都想二哥啦,想得不行不行的,大龅牙还给二哥拿了两双鞋,咱娘就把二哥现在穿的鞋给她们看,小了不老少,根本穿不了,她们也没好意思留。说是不知道二哥长这么高了。” “嗯,还有呢?” “还有,还说当时成子哥他娘是让卫老二给祸害了,不得不嫁给他,其实他们家都特别舍不得自己闺女。哥,啥是祸害啊?” “她们当着你的面连这都说了?” “嗯,咱娘撵我出去,我也没动。哥,是说卫老二打二哥他娘吗?” “啊,是,你不都知道嘛还问。”西远正寻思怎么给西韦解释“祸害”这两个字,好蒙混过关呢,没想到人家西韦有自己的理解,西远急忙顺坡下驴。 “哥,她们还问咱家鸭鹅咋养的,春天的菜咋种的。” “奶跟她们说了吗?” “说了,咱奶说反正你今年也要都告诉全村人,也没啥可保密的了。咱奶说不是知道了法子就定能赚到钱,也得是那样的,大鹅,鸭子以前别家不也都养嘛,也没养出个啥来。” “这倒是。”西远已经跟家里说过了,村里人谁再打听鸭鹅咋养的就告诉,还有早茬蔬菜的事儿,也可以跟别人说,他家现在有聚德楼的收入,这些小钱就不必要捂着瞒着的了,另外,他也不想光自己家富裕,看着村里人都穷着,那样太惹人眼气。 “哥,我不想让她们再来咱家。”西韦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为啥?” “她们来,二哥心里就不高兴,我都知道。”西韦总和卫成在起,对卫成心思的揣摩比西远都强。卫成表面上毫不在意,那是为了不叫哥哥担心,实际上怎么可能点不往心里去。 “知道了,以后不叫他们来。还有,关于你二哥他娘的事别跟他说,听着没?” “听着了,哥,我都知道。”西韦嘟囔着翻了个身,不会就睡着了。 第57章 蹭饭 欲望文 第58章 小林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58章 小林 第二天天气晴朗,阳光照在雪地上,雪很快就融化了。 这场雪化完,天气马上就回暖,地上解了冻。西远在家里育上青菜秧苗,今年家里不用盖房子,可以按部就班地过日子,地方又大,所以西远就育了些。 村里人家有想种的都过来问问,西家不藏私,把他们领到自己家培养秧苗的屋子,现场参观,有不明白的也五十地告诉。 所以今年春天,莲花村的村民们不像每年似的单单等着春耕,而是忙活的热火朝天,养鸭鹅,种早茬菜,西家怎么弄他们就怎么弄。尽管西家说不负责给卖,但这么稀罕的东西,他们觉得自己去万德镇或者彦绥城就行,不用愁卖不出去。 也许是看到了过日子的希望,现在村民们脸上不再只有被岁月艰辛刻下的累累皱纹,而是都有了笑模样,眼睛里闪烁着对好日子向往的光芒。 虽然同村民讲不会帮着卖菜,不过西远还是跟孙叶那边打了个招呼,让他除了聚德楼,再给看看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帮着消化消化,孙叶没犹豫地答应了,他熟识的些大户人家,每天都要消耗不少菜蔬,小小的莲花村,能产少,怕到时候都不够用呢。 而且,他也可以从中,嗯,渔利嘛,这是西远又给他添了个进项,西远哪,简直就是他孙叶的招财童子。 西远今年育了些秧苗,是给秋阳家准备的,秋阳家只有两间草房,没有地方弄这些,所以西远跟秋阳说好,让他家先把菜园子收拾了,到时候来他家拿秧苗就行,秋阳高兴地跑回家告诉他爹娘去了。 秋阳家来拿秧苗的那天,西远也跟着过去了,帮着他们把秧苗栽到园子里。并嘱咐了遍秋阳怎么浇水,晚上怎么用草帘子盖上。 弄完了,秋阳送西远回家,他隐隐约约地知道赵家那两个小子跟西远关系不好,所以不放心西远自己个人走,卫成今天正好跟程义学拳脚,没在西远身边。 两个人边走边唠嗑,走到村中那棵榆树下的时候,看到有个脏兮兮的小孩在那,旁边两个小的孩子正在疯跑。 “小林。”秋阳跟那个孩子打招呼,眼睛里闪过丝不易觉察地伤痛。 “秋阳哥。”小男孩怯怯地跟秋阳打招呼,又拿眼睛偷着瞅了瞅西远。 “这是?”西远对这男孩没印象,秋阳的神情让他有了猜疑。 “小树他弟。”秋阳看了男孩眼,低着头跟西远解释。 “……”西远细看那个男孩,长得是有些小树的样子,不过,要比小树矮很,也瘦很,也没有小树憨头憨脑地可爱劲,反而是怯生生、缩头缩脑的。 “小树他妈……”秋阳迟疑了下,“小树他妈没事想起来小树就哭,现在身体也不大好,他爹顾不过来,小林就得照看两个弟弟,小林以前也可爱笑了,现在……”秋阳说不下去了。 西远听就明白了,看着榆树下的几个孩子,身上的衣服都打着补丁,也有些脏,秋阳的衣服其实也有补丁,可是王大娘都给收拾得干干净净,看着不叫人觉得怎么样,这几个孩子就不同了,而且,小林的鞋子都露脚趾头了。 小林无措地在树底下,秋阳他还比较熟悉,以前直跟哥哥起玩,而且秋阳为人也随和,直笑眯眯的。西远他就不那么熟悉了,以前哥哥也领着他跟西远玩过,不过那时候他还小,直有个影影绰绰的记忆。 自从哥哥没了以后,小林觉得自己的生活就落千丈,母亲没事总坐在屋子哭,爹爹也唉声叹气的,娘还总生病!以前家里有啥事哥哥都给帮忙干了,他只要跟着哥哥就好,现在……他看看自己脚上的鞋子,手无措地捏着角,另只手下下无意识地抠老榆树的树皮。 小林低着头,自从哥哥没了,他就失去了靠山,没有任性性的资本了。 “小林,来,过来,到小远哥哥这来。”西远走到小林跟前,用手把孩子笼过来。 “小远哥?”小林看了西远眼又低下了头。 “来,哥哥这里有几块糖,你拿给弟弟和妹妹吃。”那两个小的,个是男孩,个是女孩。 “小远哥,我爹说不能要别人的东西。”小林迟疑着,他想要又觉得得听他爹的话。 “没事儿,小远哥给你的你就拿着,他和秋阳哥是样的。”旁边秋阳抓起小林的手,把糖放到他的手心里。 “哥哥,哥哥,我要,我要。”两个小的还不懂事,看哥哥手里有糖,都争着抢着来拿。 “给,人块,慢慢吃。”小林把糖分给弟弟妹妹,自己也拿了块放到嘴里,嗯,真甜,他家今年过年都没买糖。 “小林,以后没事儿就找我家小韦和成子玩,好不好?”西远摸了摸小林的头,透过他仿佛看到另个憨头憨脑笑呵呵的小男孩。 “好!”小林感受到了西远的善意,眼睛也亮了起来,大声的答应着。 “要是有啥事儿了,就和小远哥和我说,听没听到?”秋阳也嘱咐小林,这几个孩子现在就成了没收没管的。 “知道了,秋阳哥。”小林露出了今天的第个笑容。 “哎,你们玩吧,照顾好弟弟妹妹,别去危险的地方。”西远又嘱咐了句,小林跟西韦年龄差不,西韦成天只知道淘气,啥事还得家里大人照看着,小林却开始照顾弟弟妹妹了。 两个人情绪都有些低落,路没说话到了西远家。西远想起小林露着脚趾头的鞋子,连忙去西韦的屋子里,把西韦以前穿旧的鞋找出了两双,又跑奶奶屋子的套间,把西勇的小鞋也找了出来,并拿给了秋阳,让秋阳明天看见小林,把这些给他们。 两个人又嘀咕了会儿,秋阳才走了。 第二天,秋阳就来到西远家,西远把家里剩下的秧苗,匀了些出来,让秋阳拿走了。这些秋阳没有拿到自己家,而是找到小林,和小林起到了他们家。 秋阳领着小林到了他家菜园子,里面倒是也弄平整了,不过现在啥也没有。让两个小的自己在旁边玩,秋阳帮着小林,起把拿来的秧苗栽到垄台上。又领着小林去自己家抱来剩下的草帘子,有些是西远家去年用旧的,西远刚刚给送过来。 西远之所以不敢去小林家,是因为小林娘看见西远就能想起小树,村里人养鸭鹅是西家最先挑起头的,小树也是因为去放鸭鹅才会到东大沟,虽然不会因此记恨西家,不过看见西家人她就会想起小树。这些西远都听秋阳说了,所以尽量不去惹小林娘伤心。 两个孩子,秋阳身体还弱,忙活了小半天才忙活差不,这时候张老六也回来了,看到两个孩子在菜园里面栽菜楞了下,然后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拿起秧苗跟着栽种。小林看他爹也跟着干活,这是种无言的鼓励,得到认可后干劲儿足了。 弄完天差不都黑下来了,秋阳又交待小林该怎么侍弄,其实也是间接地说给张老六听,然后才回到自己家,他家和小林家都在村东头,离得也不远。 秋阳在自己家娇生惯养地,今天跟着小林忙天真是累狠了,晚上躺在炕上胳膊腿都跟着疼,不过心里还是高兴,他终于可以做些事情帮助想帮的人了。 天气完全变暖以后,莲花村家家菜园子里片翠绿,看着就让人感觉到喜庆。小林娘仿佛也感受到了村里的气氛,看着自己家园子里的菜蔬,看着在园子里蹲着拔草的小林瘦小的身影,第次感觉还要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从小树没了以后,她直都很伤心,精神也常常恍惚,有次在灶台做饭,火都燃出了灶眼她都没发觉,还是张老六恰巧回来看见,舀了盆水把火浇灭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后来家里没人的时候,她都不敢动火,所以几个孩子这几个月跟着吃了不少苦。 不能这样了,她还有三个小的呢,也这么懂事,这么贴心,她这做娘的不能让孩子遭罪自己点也不管。 小林看见他娘终于出了屋子,还蹲在垄沟里和他起拔草,高兴地差点没蹦起来,开开心心地喊了声娘,张老六媳妇冲着他笑了笑,小林跑到娘身边,和他娘起伺候家里菜园子,秋阳哥说了,等这些菜长成了,就可以卖钱,可以给他娘买药,还可以给他和弟弟买衣服买吃的。 春天是个充满希望的季节,尽管生活中有各种不如意,可是看着温煦的阳光,也能打叠起精神勇敢地面对。 等到晚上也没有冻的时候,西远组织家里几个小的,和他起去野地里挖都柿,当然也带着秋阳和小林。 挖都柿的时候西远嘱咐大家要适当的留些在原地,不要拔草除根,要让这些东西在野地还能繁殖。 挖回来的都柿在自己家菜园子找个专门的位置栽好,现在正是春天,都柿又是野生的,很容易存活,所以,移植蓝莓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注意别把根伤了就行。因为他们有“秘密基地”,所以不用费心思去找寻,直接到地方挖就可以了,几个人用了三天时间把蓝莓移植成功。 秋阳和小林挖的,西远叫他们都拿回家,栽到自家园子里,告诉他们要好好照看,等到都柿结果了,好用它们来换钱。秋阳和小林都很惊讶,他们没想到在野地里这么常见的都柿还能换钱,不过西远在他们眼里就是钱串子,西远说能卖钱就定错不了,所以都欢天喜地拿回家去了。 秋阳想着换钱后,自己可以拿这些钱买笔墨纸砚,他现在用的还是当初西远给的呢,想起自己也能为家里添些进项,秋阳挺了挺单薄的小身板,谁说他身子弱,以后过日子指正不行来着?他要让村里那些讲究他家的人看看,他王秋阳也是很厉害的。 小林拿回家的都柿苗,都被他娘精心的栽在园子里,小林看他娘这么重视他带回来的东西,心里都要乐开花了。张老六从地里回来,看到自己媳妇不再躲在屋子里面抹眼泪,而是在园子里忙活,偷偷抹了把脸,他家的冬天终于过去了。 第58章 小林 欲望文 第59章 果树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59章 果树 三月中旬,将将要春耕前,西明文从彦绥城送货回来,拉回来好果树苗,这是西远托孙叶在府城给踅摸来的。 家里人起从车上把树苗搬下来,趁着天还没黑就动手挖坑栽果树。果树主要栽在后园子里,西远拿了棵樱桃树苗,打算栽在西厢房他领着孩子读书的房间前面。西韦和卫成见,也分别拿了棵,跟哥哥凑热闹,西远无奈,又挪了挪位置,哥仨并列栽了三棵果树,西远的樱桃树栽在中间,左边是卫成的小苹果树,右边是西韦的海棠果树。 “这俩孩子,他哥干啥他们也跟着干啥。”西远娘看栽树栽得热火朝天的小哥仨,跟西明文嘀咕。 “孩子和睦还不好?你看那院老从家,几个孩子成天挣这个挣那个,个爹娘的,骂起来还*你娘*你爹的呢,大人咋打咋骂都不当回事。”西明文笑着说。 “我又没说不好,咱家孩子能跟他们家的样?要那样我可没脸活了,不够丢人的。”西远娘嗔了丈夫眼。 “你呀,也就是孩子长脸你才这么说,要是摊上了也得受着,你说,能把他们咋地?”西明文把铁锹放下,去拿果树。 “可也是,我看那院的也没觉得咋样,没事儿还和村里人夸他们家孩子怎么怎么好呢,没事儿就跟咱家孩子比,说咱家小远懒,大冬天也没看见帮家里抱过回柴禾,他家孩子勤快。”西远娘瞥了东院眼,隔着老房子,不过也能清楚地看见。 “让他比去呗,谁眼睛都不瞎,咱家孩子不用夸,个个都好。他们家孩子是勤快,给他爹娘挣来分钱没有?那么大了抢食儿抢得打仗升天的,还好意思说。” “可不是嘛……”两口子低声说着话,手里也没停。旁边院里,二婶看见大哥家忙活栽树,个劲儿地催西明武快点,嘴里喊着阳阳先过去帮忙,他俩还有点活没干完。 他大哥前两天回去的,家里要种地了,所以两口子现在比平时要累,而且,今年他们搬回来了,给西明全种的地也要回来自己家种,西明全虽然赖赖唧唧半天,不过也没敢说不给,正月里的那顿胖揍还是见效果的。 “奶,”院门处探进来个小脑袋瓜,是西明全家的狗蛋。西明全挨打后跟大哥家赌气不来了,还禁止家里别人过来。老太太虽然掂心小丫头,也忍着没去看。 大人能忍住不来往,小孩子可是没这毅力。大的虎子还好,本来和奶奶这边也不亲,以前常来都是因为这边有好吃的,现在他爹不让来,他正乐不得的不用读书了,所以根本不照面。 小的狗蛋就不行了,他喜欢和几个哥哥玩,尤其和他年龄差不的西勇,另外,每次去,奶奶或者大娘都会给他好吃的,不像自己爹娘就会打人骂人,所以,他经常会偷偷摸摸地跑过来玩会儿,万被虎子看见回家告状,爹就会骂他。 不过让他不来奶奶家,他还做不到。 “小啊,快进来。”大人之间再有矛盾也不能牵连到孩子,狗蛋每次来,西远家都不会给脸色看。 “狗蛋,来帮哥把着点果树苗,会儿干完给你糖吃。”西远逗狗蛋道。 “哎,大哥,我来了。”狗蛋有点畏惧西远,如今看大哥叫他,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奶奶看着心里欣慰不少,没有哪个老人愿意看到儿女不和睦。 “狗蛋,小不点咋样了?”卫成逗狗蛋。 “小不点现在可聪明啦,我喊她,她都知道转着脑袋找了。”狗蛋是现在大家了解小不点的重要来源。 “那晚上哭不哭啊?”奶奶问。 “有时候也哭,我娘睡着不知道,我爹就踹我娘,把我娘给踹醒喽。”狗蛋扶着树苗,回头跟奶奶说。 “唉!”奶奶叹了口气,啥也没说,西远看了看老太太,没再接着问。 几个人把三棵果树栽好,又在从堂屋正门通往院门的甬路两旁,边栽了两溜葡萄苗,葡萄今年还接不了果,不过夏天的时候葡萄架搭起来可以遮阴凉。西远又在葡萄苗附近种了两颗葫芦,是那种可以做水瓢、盛米用的圆肚葫芦,还种了两颗南瓜,这样即使葡萄不结果,还有南瓜和葫芦妆点葡萄架呢。 忙完这些,西远娘已经把饭做好,西明武他们过来帮忙,她就去灶房做饭了。家人包括西明武家还有狗蛋,团团坐在桌旁吃饭。 吃完饭狗蛋不敢待,他时间长不回去,家里人就会猜到他跑奶奶家里来了,弄得小孩子来趟奶奶家跟做贼似的。奶奶没说什么,还是西远娘把西韦他们常吃的零食给狗蛋装了兜,老太太的心思她还是了解的。 狗蛋捂着兜,偷偷摸摸地回到自己家。家里西明全他们正要吃饭。 “狗蛋,跑哪去了?也不知道帮着娘看下妹妹。”老婶看见狗蛋没好气地道。家里现在有个小孩子,离不开人,地里活计又要忙起来,虎子早跑了个没影儿,她又要忙活做饭,又要忙活照看小丫头。 “我去村东头玩啦。”狗蛋骗他娘道。 “没去你奶家?”老婶追问道。其实她心里是希望狗蛋常去老太太那儿转转的,以前老太太不给不给的,家里也没短了大哥家好吃的,她不心疼儿子还不心疼孙子嘛。 生下小丫头以后,看老太太的样子是爱不释手,她还以为仗着闺女能得些甜头,谁知道让她娘闹腾,老太太快两个月没来她家了,平时也没说让孩子给拿点啥回来。 她最近馋鸡蛋馋的不行,那天因为这个还跟西明全打了架,怪西明全为啥不让家里人跟大哥家走动,把西明全气得给了她两拳头。 “没去,我奶家忙着哪。”狗蛋还小,撒谎也撒不利落。 “你咋知道你奶家忙着呢?”西明全在旁边接着问。 “啊?”狗蛋傻眼了,下意识地用手去捂衣服兜。 “定是去我奶家了,爹,狗蛋又撒谎了。”虎子跳了过去,下就把狗蛋的手掀开,从兜里抓出把吃的来。 “给我,这是大娘给我的。”狗蛋在后面追虎子,虎子下就跑到院子里去了,边跑边往嘴里送吃的。 “你混蛋!”狗蛋很生气,大伯二伯家堂兄弟都不跟他抢吃的,有好吃的还给他,自己家哥哥却每次都跟他要,不给就抢。狗蛋绕着院子追了两圈也没追上虎子,气得拿土坷垃扔虎子。 “你两个缺火的,别闹了,快进屋吃饭。”老婶在灶房里嚷道。 “吃什么吃,狗蛋别吃了,你不愿意上你大伯家嘛,明儿你就长他家吧,别回来吃饭。”西明全气得骂道。 虎子听他爹骂狗蛋,冲狗蛋紧了紧鼻子,迈步往屋子里去了。狗蛋在院子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屋,他倒是不饿,在大娘家吃饱回来的,可是,不进屋的话…… “你说你,自己跟人家闹脾气拿孩子撒啥邪火。狗蛋,来,进屋吃饭。”老婶喊小儿子,狗蛋磨磨蹭蹭地进了屋,西明全瞪了他眼,没再说啥。 忙完家里的地,天气彻底暖和起来,棉衣已经穿不住了,连奶奶都换上了夹衣。春天地气暖,万物复苏,西家栽的果树也慢慢缓过劲儿来,开始冒出绿芽儿,虽然死了几棵,不过大部分看来都没事了。 奶奶还很迷信地给每棵树都拴了个红布条,说是这样小树容易活。西远给孩子们上完课,没事儿都要围着树转几圈,看看又长出几个新叶,又哪里冒出了叶芽。 这天,西远正在卫成栽的那颗小苹果树前仔细观察呢,西明文走到西远身后,欲言又止地停了半天,直到西远扭头,才看到他老爹。 “爹,你这干啥呢?吓我跳。” “小远哪,爹有个事儿想跟你说。”西明文迟迟疑疑的。 “啊,行,爹你说吧。”西远以为又是家里生意上的事情,也没太当心。 “就是,那个……”西明文吭哧了半天,还是没说出来。 “爹,啥事啊,跟我咋还不能痛快说的?”西远看老爹这样,也变得紧张起来。西明文这样吞吞吐吐地,估计不是啥好事。 “远啊,爹说了你可别生气。”西明文看了看西远的神色。 “爹!你要再不说我可就真生气了!”被吊胃口的感觉不好受啊。 “就是咱家做的吃食,最近我发现总少些,也不,我发现……” “谁上咱家来偷拿了?”这是西远的第反应。 “爹偷偷看了两回,好像是,是,是成子拿的。”西明文迟疑了半天才说,还紧张地看着西远。 这要是西韦拿的,或者西阳西勇拿的,他都不会这么为难,关键这是卫成!卫成毕竟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平时也注意对这孩子好,即使做错事情了也不敢说深了,怕伤着孩子。不过,卫成除了淘气点,基本上没犯过啥大错,小错误西远就及时给纠正了,还真没用他们操过啥心。 这次不同了,把自己家赚钱的吃食偷着拿出去,说不好听点,这不是吃里扒外的行为嘛。不过,西明文观察了好几天,确定这事儿的确是卫成干的,他连自己老婆都没敢说,怕说出来大家对卫成印象该不好了。 家里从来都不会亏待几个孩子,即使是用来赚钱的吃食,只要他们想吃,饭桌上就不会少,现在卫成和西韦,包括阳阳和小勇,对这些吃食都习以为常,所以卫成拿东西,定不会是自己吃。 不是自己吃,那就定是给别人了!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做啊!西明文为难了好久,才下决心跟西远说。卫成可以说是西远手给养大的,西远对卫成可是当心尖尖样,比对西韦都好,也许是因为卫成除了哥哥没有其他依仗的缘故吧。 小远做的许事情都是为了成子!如果没有卫成,西明文怀疑家里会不会这么快就盖上好房子,按小远的性格他会优哉游哉地慢慢赚钱攒钱,慢慢地把房钱攒够了盖房;不就是因为成子到他家以后,花好钱治病,小远觉得对不起家里人嘛,才想着快点赚钱盖房好对大家做个补偿。 如果不是为了成子,小远也不会每天教这几个孩子功课,他顶天教教小韦,让小韦会认字,现在加了程南他们,还不是因为成子和这几个孩子好,小远想着以后成子长大了有个助力。 以前小远教几个孩子功课的时候,那是个嘻得哈摔(不用心),小远在屋里教,他经常在外面干活,都能听到,有时候小远问,那谁谁你书背会没有?没啊,那回去背会了。那谁谁,上次那几个字记住没,会写了不?还没啊,那回去写写。总之,就是我教十个,你能记住五个就行。 可自从卫成跟程义学拳脚,小远觉得欠人家程义情分,看程家对程南的功课很重视,上课也严厉了,现在经常是:那谁谁昨天让背的功课背会没有?会了?那背吧。不对,你这儿背的不对,说吧,用长时间能背会?刻钟?好,下学后你留刻钟,把它背熟了,背不好今天就别回去了。 所以现在程义他们几个都不用来,就知道自家小子学的啥样,要是到时间没回去,准被留下罚功课了。几个孩子也不敢像原来学习跟玩儿似的了,都很用功,他也经常看见小远捧着本书在读,估计是给孩子们讲功课要用的。 还有,只要小远体会出成子对什么上心,他就会想法给弄来。比如卫成现在从不离手,有时候睡觉都搂被窝里的小弓箭,比如院子里的葡萄苗,樱桃树,那还不是成子有次听别的孩子说起来,说他去亲戚家吃过,可好吃了。卫成回来吃饭的时候跟家里人学,小远听见了啥话没说,没过几天去了趟彦绥城,孙叶就帮着给买回来这么些。 小远这样心疼成子,要是成子做错了啥事,最上火的定是小远!可是要不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西明文纠结了好几天,才犹犹豫豫地跟西远说了,本以为西远会发火,可是看小远的神情,好像还好,西明文偷偷地长舒了口气。 第59章 果树 欲望文 第60章 真相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60章 真相 可以说西明文人虽然老实,但是对事情也有自己的见解和看法,对西远心思的体会特别到位。卫成在西远心里的地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企及,在年以后得到了彻底证实。 听了西明文的话西远倒是没生气,他养大的孩子他自己还是了解的,卫成不是个是非不分的孩子,也不是个本质上有问题的孩子,那么他这么做定事出有因。 “爹,我知道了,等明天我问问成子,你也别放在心上。”西远安慰老爹。 “哎,爹知道了,远啊,你和成子好好说,别把孩子给吓着。”西明文还不忘嘱咐西远句。 “知道了,爹。” 第二天,西远就用心观察了,现在天气还不太热,所以,家里的吃食还是三天送回,做吃食当然也是三天做回。 平时都是头天晚上把东西放到卤汤里,用大火煮开后,在灶里架上柴禾用小火慢慢炖,等到第二天早晨,西明文和老爷子早起把东西从锅里捞出来放到盆里凉着,然后西明文去洗漱、吃饭、套车、送货。 卫成要想偷摸的把这些吃食拿出来,只能在西明文洗漱吃饭套车这段时间,所以西远也不懒了,这天早起偷偷瞄着卫成。 就看见卫成真的趁家里人不注意,溜进厢房的那个灶间,不大会儿从里面拿出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估计里面是吃食,也不,有盘子左右,然后又跑进后院豌豆荚的驴棚,把纸包放到个小布口袋里,那是以前西远给他和西韦做的,用来捡黄豆粒用的小布口袋。然后,他就把布口袋放到驴棚的墙洞里。 西远还疑惑呢,按说家里的吃食,卫成如果不马上拿走的话,定会有味道,家里人肯定能闻到,然后发现,原来这败家孩子给放到驴棚里了,这里面尽管爷爷每天都会收拾,看着干干净净,但是还是有豌豆荚的驴粪味儿,所以即便爷爷每天都来,也不会发现。 西远不动声色,吃饭的时候也没表现出异常。等教完几个孩子功课,他就远远地跟着卫成,看他到底把吃食拿到哪里去,以西远的理解,卫成可能把它拿给村里哪个小孩,不过这也说不通,要是哪个孩子家里困难吃不上饭,卫成给他们拿米饭馒头之类的才对,拿往聚德楼送的吃食,定是温饱问题已经解决了,那会是给谁呢? 西远跟着卫成,直来到村东头,那里有片空地,空地上有几棵柳树和几棵老榆树,榆树长得很高,树冠如大伞样,夏天的时候东头的村民们常常在树下聚起乘阴凉。 卫成到,把手放到嘴边打了个口哨,这时候从榆树后面转出来两个人。好嘛,人家还有暗号的。 离着远西远没看清那两个人是谁,不过看着不是小孩子了。西远往周围瞅了瞅,看到前面有个柴禾垛,趁着卫成和那两个人说话的空档,猫腰小跑了过去。 隐在柴禾垛后,西远才小心翼翼地探头往外看,这看还真让西远吃惊,那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赵老大家的赵明和赵庆。卫成怎么和这两个人混在起了?而且看着还很熟悉的样子?卫成才十岁,这两个都十七八了,也玩不到起啊? 西远心中满是疑问,不过,他也没出去,在那看着他们几个。 赵明和赵庆接过卫成递过去的纸包,打开坐在榆树下左右手开工的吃了起来。卫成坐在他俩对面看着他们吃,还和这两个人说着什么,西远离得有点远,也听不清。直到那两个人吃完了,卫成让他们把啃出来的骨头什么的收拾干净,几个人才分开。 卫成像是完成件任务,也不着急了,溜溜达达地往村里走,还很有闲情逸致地折了段柳条,边走边做柳哨,走到家柴禾垛那儿,还照着人家柴禾垛哈哈打了两拳,把人家柴禾垛打得直晃悠。西远看着又可气又可笑,这要是让他把柴禾垛打倒了,他家还得给人家码柴禾。 西远等卫成和赵家那两个小子都走了,才走出来,到大树底下看了看,他们收拾的还很干净,他家的吃食,连骨头渣子都看不见了。在树下逡巡了会,西远想着卫成给这两个人偷吃的可能性,他们欺负卫成,威胁卫成给他们拿吃的? 百思不得其解,愈想愈烦躁,西远也不纠结了,决定回家直接问卫成。要是这两个人真这么欺负成子,西远弄死他们的心思都有! “成子,来坐哥这儿。”吃过晚饭,西远想办法把西韦支走,剩下他和卫成在屋子里,他把卫成叫了过来,卫成正在摆弄他的小弓哪,听哥哥叫他拿着小弓跑了过来,挨着哥哥坐了下来。 “成子,哥问你个事,你得跟哥说实话,要不说实话哥就生气了,听着没有?”西远看着卫成说。 “嗯,知道了。”卫成看西远脸的严肃,哥哥还从没跟他这样过,心下不免紧张了起来。 “那你跟哥说说,为啥拿东西给赵明赵庆吃?”西远盯着卫成的眼睛,不给他考虑的机会。 “啊?哥哥你咋知道了?”卫成的眼里写满了大大的惊讶,哥哥真是火眼金睛啊,他还以为自己做得很机密呢。关键是他家做的吃食是有数的,这边别看是少了点,到张财那卖就显示出来不对了,这才会引起西明文的注意,卫成怎么说也才十岁,考虑事情还不够周全。 “快跟哥说咋回事,别打马虎眼。”西远催卫成。 “哦,那不是他们去年说要打你嘛,后来我听赵林说,他们还在想辄要收拾你。”卫成看了看西远的脸色,他本来不想跟哥哥说这些的,怕哥哥烦恼,反正哥哥去哪他就去哪,不会给那两个人可乘之机的。 “那咋又改成给他们拿吃的了?他们用我威胁你了?”西远有点担心,以卫成的性格,估计威胁打他自己没用,但拿西远来威胁的话就不好说了。 “没,哥哥,你别担心,不是这样。”卫成急忙安慰西远。 “那是咋回事?快跟哥哥说说。”西远都着急了。 原来,去年冬天的事情,西远是过去就不当心了,可是卫成怕哥哥万吃亏却上了心,没事儿的时候就嘱咐跟他关系不错的赵林去探听探听。 后来有天,赵家哥俩里面的赵庆耍了单,被卫成给揪住和他单挑了回,别看赵庆今年过年十七了,可是论单挑还真打不过比他小了六七岁的卫成。卫成这年可是没少长,个子现在都到西远耳朵那了,又很上心地和程义学了拳脚。 赵庆的能耐也就是和村里半大小子耍耍横,论真本事没有,卫成别看人小,可是直坚持锻炼,很有点小力气,而且程义教他的都是对敌时招制胜的功夫,专门挑对手的弱点下手,所以赵庆想打赢卫成,还真难! 最后赵庆被卫成个扫堂腿给绊了个狗□□,他不服气,又和卫成大战了两个回合,都让卫成给打输了。所谓的愿赌服输,赵庆同卫成私下里还成了好哥们。卫成又没事儿从家里拿点好吃的给他,他就回去劝自己大哥,别帮着李涛收拾西远了,李涛说请他们去万德镇吃饭,请到现在也没个影儿呢,还不如卫成,每次都能给他拿点吃的解解馋。 赵明听,倒是无所谓帮不帮李涛,他们几个小混子之间谈不上好的交情,去年要收拾西远也是李涛说请哥俩去万德镇好好吃顿的份上。 不过赵明听说西家每次都往聚德楼送吃食,那东西可好吃了,都是城里有钱人家才能吃到的,所以跟赵庆说,要是卫成给他们拿这些吃的拿够十次,他们就不管西远和李涛的事情了。卫成又和他们讨价还价番,最后定为八次。 这也是卫成为啥偷偷从家里拿吃食的原因,西远跟赵家兄弟的过节,只有他和西远本人知道。 他又不想跟西远说这件事,想自己私下里解决。卫成本能上觉得哥哥和赵家兄弟不是类人,不想哥哥和他们打交道。 “那你共给他们拿几次了?”西远听卫成学完事情前后因,欣慰地用脸贴了贴弟弟的脸,他的弟弟真是没白养。 “今天正好八次。”卫成看西远的反应,知道哥哥没有生气,放心地靠在哥哥身上,举着手指头告诉西远。 “那他们说没说以后还让你给拿不?”西远担心赵家兄弟说话不算话。 “他们敢!再让我拿我就收拾他们,反正他们要是不起上的话也打不过我。”卫成起身挺了挺胸脯,握了握拳头,比划了个拳脚招式。 “哎哟喂,长能耐了!我看看这是谁家孩儿啊?”西远用手揉着卫成的脸蛋说。 “你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西家小远的大宝贝弟弟呗。”卫成也伸手去揉哥哥的脸,还用力把西远的嘴向两边捏,捏成个鸭子嘴,然后哈哈笑着再松开。 “哎呀,这脸皮也渐厚啊,还大宝贝!我啥时候有这么大个宝贝蛋了?这可不能搁家放着,明儿得拉集上换钱去。” “你打算换少钱啊?”卫成捏下哥哥的嘴,然后再放开。 “你说呢?” “百两?” “呦,还觉得自己挺值钱啊,我看也就能换个文两文的,还得搭个西韦小宝贝,不然人家才不要呢,你俩这么能吃。” “啊?那你不吃亏了嘛,你大宝贝这么好!” “亏了吗?” “亏了。” “那你说怎么办啊?” “那就别卖了呗。” “不卖我不亏嘛,要不明天把豌豆荚的套给你俩套上,你俩当小毛驴犁地去?” “把我俩累着你能舍得吗?” “舍不得?嗯,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啊,我大宝贝这么好!” 外面夕阳染红了半边天,卫成的脸庞也仿佛被夕阳给镀上层金色,西远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吃错了药,老大不小的人,为啥会和个十岁孩子说这些没营养的话,还说得兴致勃勃。 哥俩在炕上笑闹了会,卫成又想起了什么。 “哥哥,今天赵明和赵庆还给我说了小涛哥的事。” “啥事?他不愿意让我跟他爹学医术的事儿?”西远猜测到。 “嗯,他们说小涛哥本来愣了吧唧的也学不会,他爹让他学他自己都头疼,根本就没想学。” “哦,那倒是,不然李大夫也不可能放着儿子不教教我这个外人。”这个西远早都知道。 “他们说小涛哥找你别扭,是因为小涛哥看上东村老郑家大闺女了。”卫成闪亮着眼睛把自己听到的学给哥哥。 “那跟我有啥关系?”西远倒糊涂了。 “可是人家闺女说了,她家要十两银子做彩礼,不然不同意!”卫成伸出个巴掌,然后又翻过来跟哥哥比划下,十两银子在村里可不是个小数目,大数庄户人家二两银子都用不了就能把媳妇娶进门。 “啊?他家闺女咋那么值钱?” “他家穷呗,想用嫁闺女的钱给儿子娶媳妇。”卫成撇了撇嘴,心里很不屑。 “哦,那小涛哥是想让我给拿呗。”西远心里下子明白了。 “嗯,小涛哥说你跟李大夫学手艺,还毛不拔,自己家盖大砖房,点也不管他们家。”卫成说到这又很气愤,小涛哥比自己哥哥还大呢,凭什么让哥哥管他娶媳妇的事情啊! “要是只因为这个,倒没啥,行了,我们成子帮哥哥大忙了,说,让哥怎么奖励你?”西远高兴地在卫成脸上亲了口。 “哥哥,那你能给我买个……”卫成说说又犹豫了,哥哥还要管李涛娶媳妇的事情呢,他再让哥哥给花钱是不是会让哥哥为难啊? “没啥,成子想要就跟哥说,哥指正给你弄来。”西远看卫成纠结的小样,乐了。他差不能猜到卫成想要啥了。 “哥哥,我啥也不要,你给我做顿好吃的就行了。”卫成最后还是没有说,他要的东西他都跟程义打听了,那可不便宜,他不想给哥哥添麻烦,等他长大了自己赚钱再买吧,可是他啥时候能长大啊,哥哥给的私房钱他也都攒着呢,可是也远远不够。 “行,明儿给我们成子做顿大餐。”西远也没点破卫成的心思,他考虑着家里的收入,短时间除了二叔家要盖房子也没别的事情,卫成这个心愿不久的将来他还是能给实现的。现在先不说,到时候给成子个惊喜。 第60章 真相 欲望文 第61章 大燕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61章 大燕 第二天,西远就把卫成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西明文说了,西明文如释重负,不谈卫成,单从小远这方面他也不希望成子长歪了。 李涛的事情也好解决,西远去了李大夫家趟,又揪着李涛详细问了问,把事情都搞清楚了。 原来李涛没事儿夏天的时候,总爱跟放鹅鸭的那些人到东大沟厮混,东边合增村老郑家的田地正好在那儿,来二去,李涛就和老郑家大闺女看对眼了。 郑家大闺女长得般,不过个子挺高,身体也好,能干活,就是比较厉害,在村里都出名。不过,她家可不是般的穷,上边两个哥哥到年龄都没娶上媳妇,家里连半吊钱彩礼都拿不出来。所以她爹娘愁了几年,如今儿子都二十好几了,不会娶亲了,好在姑娘长大了,两口子就把主意打到姑娘身上,合计着嫁闺女时候要些聘礼,好给儿子娶媳妇。 大燕,也就是他家闺女听爹娘跟媒婆这么说,当时就哭了,所谓的英雄气短,任凭你厉害也得在现实面前低头,她跟爹娘很是吵闹了场,可是有什么用呢?两哥哥本来巴望着妹子出嫁自己好娶回婆娘,如今看妹子不同意,都不跟她说话了,父母也觉得她不懂事,不体谅家里。 庄户人家,过得差不的,儿子娶媳妇都按照本地的行情走,那些真正拿钱砸着给儿子娶媳妇的,定是有些问题。大燕自己愁了好天,正好麦收时在地里割麦子碰到李涛。 本来她是瞧不上李涛的,嫌弃他有点楞,不过李涛虽然有点游手好闲,可是人不坏,家里老爹又是大夫,远近村庄,谁家有病人了都会找李大夫给看。 大燕衡量好久,与其嫁给媒婆介绍的不知道有什么毛病的人,还不如嫁给自己比较了解的李涛。在生活的无奈下,她不得不妥协,而且,李大夫毕竟是大夫,估计家里能拿出十两银子做聘礼钱。 从下了决心那天起,大燕就有意和李涛接近,李涛本来在村里,姑娘们都不愿意搭理他,李大夫又不能正心过日子,看病的钱都被他拿来喝酒了,如今有个女人对他好,李涛乐得都找不着北。 两个人眉来眼去地直到了冬天,李涛没事就过东大沟去合增村溜达,和大燕约会。大燕那边也有媒婆给介绍的男人,大燕看心都凉了半截:不是三四十岁的鳏夫,就是手脚有点毛病的,还有那半傻子的,这坚定了把李涛哄住娶她的决心。 李涛是哄住了,可是,跟李涛提聘礼钱,李涛回家跟李大夫说,李大夫也犯了难。他每天除了比较务治病这门,别的过日子的事情那是塌糊涂,听说女方家要这么钱当时就傻眼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和西远借点,可是他教西远学医术,这种情况下跟人家说借钱,跟要钱差不,西家又刚刚盖完房,说不上还有饥荒呢,他也张不开嘴啊。 另外西远要真是他徒弟还好,问题是西远直到现在都是有搭没搭地跟他学着,他也看出来了,人家孩子根本不在意他这门手艺。 李大夫每次看见西远都犹豫着张不开嘴,李涛回家就会跟他混作通,李大夫只能气得骂儿子,家里怎个鸡飞狗跳! 李涛看西远每次去他家就跟没事儿人似的,这个气啊,你们家盖大房子,又来占我们家便宜,我这边娶媳妇都急成这个样子了,你连吭声不吭声,所以他把怨气都撒在西远身上了。 关键是西远不知道这事啊,每次去李大夫家,就李大夫和他闺女在,李涛有时候偶然在家,看见西远也是哼声,然后就不知跑哪去了,平时李大夫家也没谁来唠闲嗑,所以,李大夫不说,西远根本无从知道。 那边大燕也急,他爹娘是紧着想把她嫁出去,好给儿子娶亲,要不是她又闹了两回,跟家里放了狠话,要不随她的心她就死去,让他们人财两空,他爹娘可能都把人家彩礼钱接手里了。就这样拖了大半年,如今眼看着拖不下去了,急得她跟李涛哭了好几场。 李涛也没辙,他老爹死活不跟西远开口,这天正在家里跟他老爹蹦高呢,西远来了。西远详细问明了事情的原委,跟李大夫和李涛拍胸脯保证,李涛娶媳妇的事情他包了,不但给拿彩礼钱,连置办酒席家具等所有的花销他都包了,让李大夫就等着坐炕头上喝儿子喜酒吧。 这里置办酒席家具也用不了少钱,普通人家给儿媳妇的家具也就是两个木头箱子,个梳妆台,连酒席下来也就两银子左右,既然的都花了,少的地方也大方把。 李大夫有些过意不去,哪有让徒弟给师傅家这么花钱的,况且西远还不是他徒弟呢。 西远心里却偷着乐那,这件事能这么解决最好了,李涛的婚事是个契机,把困扰西远好长时间的要不要跟李大夫学医术,学了会不会有人说他占人李家便宜,李大夫家不用别的,就那几个祖传药方,想要卖的话何止十两银子!为了杜绝人们口舌,西远想,以后他可以把这个医术再传回李家后人,但是无论怎样,他西远还有西家都是有好处的。 他现在还真不缺钱,他自己的私房钱都够给李涛娶媳妇的了,不过,这是给自己家长脸面的事,还得让家里人来出面比较好。 他看出了李大夫的顾虑,因此想把事情次性解决,况且他打听了,李涛相中的那个姑娘是个厉害的,未免节外生枝,西远打算把和李大夫的师徒关系确定下来。 所以,选了个好日子,西远正式拜李大夫为师,并答应等李涛娶亲生子以后,会选合适的孩子,将李家家传医术教给他,也算是还了回来。 把李大夫乐得,当天喝得酩酊大醉,他这辈子,没想到会收到这么好的徒弟,也没想到会给儿子娶上媳妇,他直过得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如今,自己家也要过得像个家的样子了。 李涛就不用说了,当天就跑到合增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大燕,回来看见西远也不斜着眼睛了,“小远,小远”地叫的比谁都亲。 李涛的亲事,由西家出面,西明文、西明武给张罗的,庄户人家,没那么讲究,过完彩礼,该走的过场走完,没用上个月的时间,李涛就把大燕娶进了门。 村里人看到西家这是又出钱又出力,都感叹李大夫这辈子可算是看准了回,招了个好徒弟,人哪,有时候走对了步,日子就过得完全不同了。 也别说,李涛还真有那狗屎运,大燕虽然人厉害,但是却讲理,也会过日子。首先她过门就把李涛给管住了,想要没事儿啥也不干可村里瞎溜达不务正业?门都没有。 尽管已经有点晚了,可是大燕还是跑万德镇跟人家买了五十只鸭鹅雏,回来养着,平时或者她或者李涛去放。菜园子里种上各种蔬菜,和李涛两个人把垄沟垄台收拾的规规整整。 然后大燕打算把家里佃给别人的三亩田,秋后要回来自己种,还合计着明年也能像村里其他人家样种茬早熟菜。 李大夫家院子也不像原来那样破马张飞,有些地方荒得都长草了,被大燕指挥着李涛,和她起扫得干干净净,有荒草的地方都细心清理好,看着院落虽然破旧,但是整齐了很。 李涛妹子看嫂子这么能干,也跟着跑前跑后的忙活,她长这么大,家里老爹除了给人看病就知道喝酒,哥哥每天不着家,也不想过日子的事,如今嫂子来了,家里大变了样,看着就让人舒心,所以她和嫂子自然就亲近起来。 大燕也会来事儿,平时有空闲就做针线活计,不但给李大夫家都做了,而且给西家爷爷奶奶都每人做了双,做的鞋还是千层底的,看就是出于活计好的人之手。 大燕有她自己的考虑,李涛过日子指正得她牵着才能往前走,她又是个女流,见识有限,以前想嫁李涛,只是考虑到李大夫家人口简单,而且能出得起聘礼钱。 等到嫁过来才明白,他们成亲所需的银钱都是人家西家给出的,因为西家大小子是李大夫的徒弟。 虽然李涛家状况不如她预想的那样,可是能攀上西家这个能过日子的人家,大燕有信心,只要西家成心拉把,她就能把家里日子过好,所以大燕对未来充满了信心,点没有感到失落。 平时没事儿,大燕也拉着李涛妹妹去西家找西远娘,或者老太太唠唠嗑,来二去的把李大夫家和西家的关系处得近了层。 大燕另个功劳就是现在她管住了李大夫喝酒。以前李大夫是逢酒必醉,不让他喝好他拿着拐棍就往你身上招呼。 如今家里儿媳妇给他规定了每天必须喝的量,点也不行,人家大燕你咋摔碟摔碗的也不生气,就是把酒藏起来不给你,李大夫自己瘸了吧唧的找不着,闺女儿子也不帮他,他的拐棍打别人行,但是不能打儿媳妇啊,这要传出去他成啥人了。 所以,李大夫很郁闷,别人却很开心。经过段时间就能看出来了,李大夫的脸色明显好很,整个人精神头也足了,只是偶尔想起酒来闹心会儿罢了。 村里人惊叹李家的变化,俗话说家有贤妻,丈夫不做横事儿,李涛那么愣了吧唧的二百五,竟然娶了这么个好媳妇,真是有福不用忙啊! 西远也庆幸李大夫家娶了个好媳妇,现在他可以安心地和李大夫学医术了。李大夫现在日子清闲,没事儿还要拉西远去野地里找草药,西远看他那腿脚,有时候就和爷爷商量着把豌豆荚牵出来给李大夫骑,又怕总骑爷爷心疼,所以穿插着借两回二叔家的羊角脆。 李大夫有了驴骑,在春末的野地里悠闲的逛着,感觉自己活了这么年,现在的日子才是最舒心的,高兴地和西远聊这聊那,西远苦着脸跟在后面,没办法,李大夫有驴骑他可得架步量。西远真后悔给李大夫驴骑啊,不过,看着李大夫陶醉的样子,西远下决心以后给师父买个小毛驴。 “哥,哥,我想吃狮子头。”这天西远又跟李大夫到野地里折腾了通,刚回到家西韦就跑过来了。 “咋还想吃这个了?”西远摸了摸弟弟的小脸,如今西韦也长个了,虽然没有卫成长得快,不过西远要想像以前那样抱起来却不能够了。 “我就想吃嘛。”西韦抱着哥哥的胳膊撒娇,以前哥哥都是天天在家,没事都围着他和二哥转,现在成天让李大夫给叫出去,他想跟哥哥玩会儿都不能够,本来他和二哥还跟着出去过两回,可是满野地里瞎晃悠真的很无趣好不好。 “好,好,我们小韦点的菜哥能不给做嘛。”西远宠溺地拍了西韦下,“走,叫你二哥,起跟哥买肉去。” 两个弟弟,都是西远的心头肉,西远有时候想想,西韦和卫成,他与其说是当弟弟还不如说当儿子来养,这两个孩子弥补了西远前世家庭生活的缺失,让他感受到亲情的温暖。 院子里奶奶笑眯眯地看着小哥仨往院外走,西远回头给奶奶做了个鬼脸儿,有这样温馨的家,有惦着你的亲人,这样的生活他还希求什么呢! 第61章 大燕 欲望文 第62章 端午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62章 端午 端午节到了,北地的人们清明不能踏青,因为天还有些冷,地里小草也刚要冒头,清明去郊野除了大片黑土地没什么可看的。 所以这里人们踏青都在端午节。城里人端午的时候会早早起来,有人积极些,寅时(3—4点)天还没亮就起来,摸黑往野地赶,不过那样有些冒险,路上也不安全,般人都是卯时(5—7点)才出发。 人们三五成群到野外后,会找个平坦的地方把带来的吃食,用东西垫着放到地上,然后团团围坐在起,边吃东西边聊天,边享受大自然的美景。每年人们常去的地方都是固定的,所以端午节那天尽管野外之处也会很热闹,会有很人。 也有那城里人不愿意跑那么远,就会去城中能看到花花草草的地方走走,这样的地方不,人们又都想赶个早晨的风俗去,所以颇有些摩肩擦踵的意味。 不管是野外的还是在城里游玩的,人们聚集的地方,经常会有人拿着香囊来卖,里面装着香草。还有人用木棍挑着各色的纸葫芦来卖,纸葫芦做成葫芦状,底下串着穗子,价格也不贵,般踏青的人都会买个香囊或者纸葫芦边走边玩,看着很有节日气氛。 城里人是这样,乡下就不同了。 村庄里的人平时就在野地里劳作,好容易过节可以清闲天,还跑到野地里去看麦苗看玉米看小草,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所以端午节的时候,村里人都是琢磨着歇天,做顿好吃的。不过与别的地方家家端午都包粽子不同,这里是早晨吃面条和鸡蛋。 在村里娃娃的意识里,端午节就意味着吃鸡蛋。赶上这天,家里早饭会煮面条,面条里会卧几个鸡蛋,条件好的人家每个人都能分到,条件不好的人家尽量给孩子们吃。 然后大人还会煮几个白水煮蛋,按规矩,孩子们可以放开量的来吃,有的孩子端午这天吃的比年都,有人家的孩子曾经在这天吃过七个鸡蛋,大人们嘴上笑着说这孩子真能吃,心里却不是滋味,要是日子过得好,孩子何以至此。 不过小孩子们拿着家里给煮的鸡蛋并不会马上吃,他们通常都会把鸡蛋揣到兜里,然后找到相熟的小伙伴,拿着鸡蛋互相顶来顶去,看谁的鸡蛋不破谁就胜利。破的那个就把鸡蛋吃掉,胜利的那个继续和其他人比赛。 其实比来比去,鸡蛋最后都会进了肚子,小孩子们却丝毫不觉得这样的游戏没有意义,都玩得不亦乐乎,这也是他们童年生活当中最美好的记忆。 西家端午这天,西远为了应节气,提前去万德镇买了糯米,所以家里包了粽子,不过西远娘还是煮了面条,卧了鸡蛋,也给孩子们煮了红皮鸡蛋。 早晨起来,西远就领着四个弟弟去麦田里用露水洗脸,据说这样可以祛除百病,保年平安。西远当然不信这个说法,但是也积极的带着四个小的去了,信不信是回事,做不做是另回事,什么事情是有意义的呢?能让弟弟们感到快乐,留下美好回忆的,西远就认为有意义。 去麦地洗脸还有个讲究,就是路上不能说话,几个孩子很认真的执行。小孩子拿这些事情当真,大人就未必了,所以路上经常会遇见起早去田里看看庄稼的村民,看着几个孩子的样子就知道去干嘛,就很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西远笑着和人家点头,几个小的捂着嘴憋得很辛苦,村民看他们的反应也憋不住地乐。 好容易到了麦地,几个人在麦地边缘就着清晨的露水往脸上胡噜了把,然后才往回走。回去的时候就可以说话了,几个小的也都活泼了起来。 “哥哥,你看我比你高了。”卫成抓住路边颗榆树的树杈把自己悠荡起来,得意洋洋地和西远显摆。 “是比我高了,再长长不用悠树也能比我高了。”西远在树下看卫成荡来荡去。 西阳和西韦见也纷纷找树杈,只有最小的西勇够不着,着急的直跺脚喊“哥哥”,西远连忙把他抱起来,放到个树杈上,小家伙手把着树杈,往下看了看还有些害怕,急忙用手抓得死死地,西远就吓唬他,从下面拽他的腿,西勇吓得直“啊,啊”叫唤,不过西远哪里会真弄摔他,也就是逗逗而已。 西勇倒是聪明,悠树杈不行,就让西远把他抱下来,学着大哥的样子,按个去扯几个哥哥的腿,往下拽吓唬他们。他人小,西韦他们根本就不害怕,不过为了照顾弟弟的情绪就装着“哎呦、哎呦”害怕的样子,逗得西勇哈哈笑得不停。 几个人玩了会,然后在路上折了点杨树枝条,还有丁香枝条,准备拿回家用。 回到家里,西远先把家里母亲准备的五彩线给几个弟弟拴到手脖子上,然后领着他们把家里奶奶叠的纸葫芦用线穿起来,系在折回来的树枝上,由西明文踩着凳子,插在房檐下或者屋门上。 西阳也拿了奶奶给他们家的份,跑回去让父亲插了,西勇当然也跟着。 吃过早饭,几个孩子都在兜里揣了几个鸡蛋找村里别的孩子玩去了。西远家现在别的没有,就是鸡蛋,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些,也不想亏着孩子,所以鸡蛋该吃的时候并不吝啬。不过也不敢煮了,奶奶养成的节俭习惯,家里人都小心翼翼地遵守,不然老人看不惯。 煮鸡蛋的时候,西远特地挑个大或者肚子圆的,看上去有可能是双黄蛋的,比赛的时候可能并不定赢,但是吃的时候会有惊喜啊! 奶奶在里屋打纳鞋底用的麻绳,老人家劳作惯了,让她啥也不干待不住。奶奶曾经跟西远感叹过自己年纪大了,说是她年轻的时候干活根本就不知道累,听别人招呼累死了还很奇怪,现在不行了,干点活是真觉得累了。西远就和奶奶开玩笑,说奶奶是干活的命,有福都不会享。 打麻绳的步骤是把麻杆上扒下来的麻劈整理成细丝状,缕缕做成麻捻,然后手提着麻线手转动拨拉捶,拨拉锤就会旋转好圈儿,次就能把长段麻捻打好。打好段缠起来再接着打下段。打好的麻捻再合股上劲儿,麻绳就打好了。 拨拉捶都是两端粗中间细,有枣木、榆木,猪骨头、牛骨头的。最好的是牛骨头,不过这里牛比较金贵,所以牛骨头的比较少,不过,奶奶的这个却是牛骨头的,据说是老辈人传下来的,所以奶奶用得很精心。 奶奶打麻绳打的很认真,直到麻劈不够了,转身去拿,才看见老三家的狗蛋正踩着门槛撅着个小嘴在那着呢。 “小儿啊,啥时候来的?咋不进来哪?”奶奶招呼狗蛋进来,狗蛋冲奶奶摇了摇头,也不进来也不走,也不说话,用脚下下的磕着门槛。 奶奶看,哪里还打得下去麻绳,连忙把拨拉锤放好,过来牵狗蛋的手,把他领到屋里。 “跟奶说,这是咋着了?”奶奶问狗蛋。狗蛋低着头,嘴抿着,看就是副委屈模样。 “这是过节你娘没给你做好吃的?还是你爹打你了?” “奶!”狗蛋眼泪汪汪地看着奶奶,眼泪就在眼圈里含着,强忍着没掉下来。奶奶摸摸孩子的兜,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看看孩子的胳膊,也没有五彩线。 老人家搂了搂狗蛋,去自己柜子上,把早晨西韦几个拴剩下的五彩线拿来,给狗蛋系在手脖子上;又去灶房,拿了两个鸡蛋给狗蛋放到兜里。 这都不用猜,定老三家过节啥也没准备,家里本来鸡鸭鹅都没有,过节前也没去买几个鸡蛋或者跟人家用别的东西换几个。 奶奶猜的基本□□不离十,西明全家今年过得不比以前,家里了个小的,二哥家的地又要了回去,本来去年养鸭鹅了,可是没伺候好,剩下没几个,没卖少钱。生小不点的时候,老赵婆子在这照应,家里有好吃的可劲做,通遭祸,现在倒好,弄得溜空。 过节的时候真是手里没钱,家里除了粮食没有其他的。所以只是简单做了点疙瘩汤意思意思。 可是大人行,能将就,小的不行啊,倒不是狗蛋有馋,关键是端午节别的孩子都拿鸡蛋去比赛,他兜里溜溜空,孩子在旁边瞅了会别的孩子玩,越看越委屈。 小孩子受了委屈定会去找能够仰仗的大人,狗蛋回家找父母定是顿臭骂,所以,孩子唯想到的就是奶奶。 可是狗蛋也知道现在自己家和大伯家关系不好,他不好意思跟奶奶张嘴要好吃的,知道那样做磕碜,让人笑话,何况,在狗蛋眼里鸡蛋是个很好吃的东西。孩子又想要鸡蛋又觉得张不开嘴,看着奶奶在那打麻绳,犹犹豫豫的。 奶奶不问他还好,奶奶问孩子的委屈劲就上来了,在他幼小的心灵里,端午的鸡蛋就是比天还大的事情了。 奶奶又拿了两个粽子,和两个鸡蛋,让狗蛋坐在凳子上吃。家里的鸡他和老爷子每天都去喂,所以奶奶觉得自己拿两个给小孙子吃还不算过分,怎么说,这也是他们老西家的孩儿啊。 看着狗蛋甜嘴巴舌的吃着鸡蛋和粽子,奶奶的心里阵阵地发酸,十指都连心,咬哪个哪个不疼呢! 狗蛋毕竟是个小孩子,过节终于吃上了好吃的,还是他从没吃过的粽子,还有想了好长时间的鸡蛋,边吃边就高兴了起来。吃完又在奶奶跟前玩了会,然后捂着兜里的两个鸡蛋找村里孩子玩去了。 家里西明文和老爷子待不住,都去田里了,西远娘正在自己屋里纳鞋底,家里人,老太太年纪大了,这些已经做不来,所以只能西远娘来做。每个人每年要做好几双,所以年到头,只要有空闲,她基本上都用来做鞋子了。有时候西远看他娘太辛苦,就会自作主张从城里买些回来,西远还暂时改不了前世所有东西都花钱买的习惯,不过尽管如此,家人的鞋还是以自己做的鞋为主,过日子人家,谁家不做鞋可劲儿花钱买鞋?那不让人笑话嘛。 西远此时正在屋子里补觉,早晨起得比每天早,几个小的玩去了,他倒头就睡。正睡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就觉得鼻子直痒痒,西远睡梦中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声也把自己打醒了,睁开眼睛看,好嘛,脑袋边上趴了五个小脑袋瓜,西家五个小的除了虎子都在那呢,狗蛋跟村里孩子玩的时候,碰到了西韦他们,他们就把狗蛋领家里来了。 西远觉得耳朵有些痒,歪了歪脑袋,好嘛,卫成正拿个狗尾巴草在他耳边晃呢,旁边西韦他们听西远打喷嚏声的时候,就偷偷捂着嘴乐呢,现在看哥哥醒了,是乐得前仰后合。 “臭小子。”西远拿手在卫成脑袋上扒拉了下,卫成笑嘻嘻地往起拽哥哥,“哥哥,快起来,娘说会儿就吃饭了。” 第62章 端午 欲望文 第63章 了解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63章 了解 端午节过后,夏天就要开始了,麦子长得有小腿高的时候,西远母亲要回娘家给父亲过七十大寿。 “远啊,”本来西远不想去的,可是看着母亲眼巴巴地瞅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西远还是答应了。 西远娘每年正月都会回趟娘家,西明文也会陪着,因为是冬天,西远又和姥爷家的人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谈不上什么感情,所以就懒得动,这三年过年,每次都是他爹和他娘领着西韦回去。 西远对他娘的感情有些复杂,因为以西远穿越过来的年龄算,他娘还没有西远的年纪大呢,向个比他年纪小的女人叫娘,西远已经很是克服了段日子,让西远再如同别的孩子样来对待娘亲,西远自觉怎么都做不到。 跟西明文的关系,西远处理成年父子如兄弟,亦父亦兄的相处,他娘……又不能当成妹妹,不过这个时候人普遍比现代看上去显老,所以西远时候把他娘定位成大姐姐,相处年头了,自然很,类似于母子年如姐弟了。 看到西远点头答应跟她起回娘家,西远娘——张冬至,脸上笑开了花儿。她很怕西远总不跟姥爷家的人接触,感情会渐渐转淡。西韦听说哥哥也去,乐得和卫成直蹦高,当然,西远都去了,定会带着卫成。 同样的辈分,姥爷却比爷爷岁数大了许,西远问过奶奶,奶奶告诉他,姥爷和姥娘是后到起的,姥爷的前房留下个闺女,如今已经有四十岁了,也就是西远娘口中的二姐,为啥称呼为二姐,不是大姐,西远猜测可能姥爷在二姨之前还有个孩子,估计夭折了。 姥娘比姥爷小十岁,如今不到六十,和前房也有个孩子,也就是西远现在的大舅,西远这时候才意识到,为什么大舅和小舅的姓不样,大舅叫郭严,小舅叫张斌。真是傻了!西远暗自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西原娘和小舅是姥爷和姥娘起过日子后生的,对于姥爷来说属于老来得子。老来得子就有个坏处,因为年纪大了未免对孩子有些娇惯,即使不想娇惯,想管也有些有心无力。再加上姥爷和姥娘本身也不是啥会过日子的人,所以西远的大舅、小舅包括西远娘,能干是能干,但是都不大会过日子,这也是奶奶不肯让西明文夫妇单独过的原因。 姥爷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好,这点西远即使没有去过也体会出来了。西远每次在聚德楼结完账,都会把钱分几类,类是整数的,回家交给奶奶,让老人家放起来,奶奶放东西从来不忘,别看不认字,放起来少都心中有数,这让西远很为惊叹。 剩下的散碎银子铜钱,部分做为家里平时的花销,部分西远按照比例分给家里人,做为私房钱,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包括西韦和卫成都有,这样自己想买什么小来小去的东西就不用张嘴跟家里要了。 只不过父母和爷爷奶奶的,西韦和卫成的少罢了。至于西远,他当然不会亏待了自己,而且聚德楼的分红,以前因为和孙叶借债没告诉家里,西远是慢慢地还清的,现在没债了,也不能下子就出来那么啊,那样指正露馅,所以西远决定循序渐进地增加聚德楼分红的钱数。 还有点,就是卫成以后长大了,是没有权利分西家财产的,少的能给,家里人现在也不能说啥,可是,西韦和西远这代跟卫成感情深厚,不会计较,谁能保证以后的子孙会不会去挖这些老底呢? 西远却不可能让弟弟长大了光身另立门户,因此他打算偷偷给卫成置办些财产,等卫成自立门户了再给他,以确保卫成以后衣食无忧。 在西远心里,他的弟弟,卫成也好,西韦也好,就应该能够活得自由自在、意气飞扬些,不必为五斗米而折腰,不必因为钱的原因儿委屈自己,大富大贵可能不会,但是小康之家,西远自信还是能给他们提供的。 至于西远自己,他是家里老大,以后定要和父母爷爷奶奶起生活。西远有时觉得自己现在外表是个少年,内心像个老人,既要考虑长辈养老问题,还要考虑弟弟们未来的事情,还有家里生计问题。 也许是西韦和卫成自然的依赖,还有家里人的信任,激发了西远心中的责任感,才使得他不得不考虑这么。 想远了!西远之所以感觉到姥爷家日子过得不好,个是大舅现在已经三十了,还没有成亲,小舅也已经有二十岁,仍然没有定下亲事;另个原因就是他娘和他爹手里的私房钱总是攒不下,实际上又没看到他们怎么花,西远猜测都是给姥家拿去了。他娘每次从娘家回来,他爹都不怎么高兴,谁家有钱也架不住这么搭帮啊,西明文脾气再好也有怨言。 “奶,我姥爷家日子为啥过得这么紧巴啊?”西远问奶奶,按理说大舅和小舅都是壮劳力,家里还有六亩田,不应该把日子过成这样。 “为啥?”奶奶眯缝着眼睛往出挑黄豆粒,西明武家做豆腐,做之前要把坏豆子挑出来,奶奶就拿了个高粱杆做的盖帘儿,盖帘儿放到腿上,底下用个盆子接着,抓把豆粒往盖帘上放,用手扑拉,好豆粒就顺着秸秆往下滚到盆子里,剩下的再把坏豆粒挑出来,奶奶没事儿的时候就帮着挑些,有时候几个小的也帮着上手挑。 “还不是不会算计着过日子呗,你姥爷以前是给大户人家做管事的,后来人家搬走了,他没跟去,不会过咱这小老百姓的日子。”奶奶挑完了把,又抓了把豆粒放盖帘儿上,西远也伸手跟着挑。 “你姥娘啊,以前也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后来家里败了,前边的那个没了,嫁的你姥爷,两个人对付了,都不会过咱这穷日子。”原来姥爷和姥娘还有这样的历史。 “过日子啊,不能有好吃的下子都吃喽;有粮食,就天天吃干米饭。得算计着来,秋天时候打少粮食,剩下少?这是年的吃食,算计算计,看看个月能摊到少,天能摊到少,哪顿吃干米饭,哪顿吃稀粥,都得合计好喽,这才能年头到年尾都不挨饿。不能寅年吃了卯年的粮,那到卯年还不得扎脖儿嘛。”这就是所谓的量入为出吧,西远想。 “可不能有粮食,天天吃干米饭,没少了,天天喝粥,点儿没有了就扎脖。过日子哪有那样过得?你姥娘家不就是这样么,不然他们家咋年年粮食不够吃,吃不到老秋啊!”原来姥娘家过得是“三天小地主,七天小富农,二十天小乞丐”的日子,这句话是上世西远身边那些月光族用于自嘲时说的。 “你姥娘啊,以前是好日子过得,不会算计着过日子,她娘家以前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财主,人家都说他们家拿着珍珠当弹球,拿着鸡蛋当耍羊拐的口袋儿扔。所以啊,也不会教闺女和儿子,你娘和你两个舅舅都不会过日子。” 听了奶奶的话西远在心里点了点头,穷人也有穷人的逻辑,也有穷人的活法,这其中未尝没有生活的哲学在里面。 “你姥家人啊,都不坏,心肠好着呐,干活也能干,你们去了,他们家有斤肉,不会给你吃八两,你小时候咱家有时忙,照顾不过来,你还上姥家待过呐,回来个劲儿的说想姥家,是不是都不记得了?那时候你还小呢。”奶奶可能觉得自己说的那些会让西远不待见姥家人,赶紧又补充到。 “哎,就是不会过日子,像你娘,干活有个利索劲,就是不会自己找活干,得你把活计样样的摆在她眼么前儿,她才知道干啥。”黄豆要挑完了,奶奶拍拍衣裳,拿起盖帘儿放到旁,将盆里挑好的豆子倒袋子里,西远给撑着袋子。 “哥,明天去姥爷家我让小舅带我去捉蝈蝈,让大舅给我扎个蝈蝈笼,不对,是两个,还有二哥的。”西韦跑过来跟西远说他明天的计划。 “你自己不会捉了吗,蝈蝈笼你二哥自己就会扎,怎么非得让大舅小舅给弄啊?好嘛,还没去呢,你就给俩舅都派好了活。”西远问西韦道。 “可是小舅捉的蝈蝈全须全尾、是豆绿色的,叫声也响啊!”西韦瞪着对大眼睛跟哥哥讲他自己的理由,“大舅编的蝈蝈笼是用麦秆做的,我们的是用高粱杆。麦秆做的结实又好看!” “行,到时候你去跟大舅小舅说,他们要是同意哥没意见,哥也看看,能得到你西韦大人夸奖的蝈蝈和蝈蝈笼是啥样,我就不信,个蝈蝈笼还能编出花样来?”西远看西韦傲娇的小模样,和他开玩笑道。 “哼,你别不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让大舅和小舅就弄俩,我和二哥人个,没你的份!”西韦看哥哥不相信的样子,感觉伤自尊了,所以反击回来的办法就是不给哥哥玩蝈蝈和蝈蝈笼。 “行,行,你是老大,你说的算。”西远敷衍道。 “哥,你都没看到,就不相信,你点儿也不实事求是!”西韦都有些急了。 “嗨哟,还知道实事求是呢?不错!”西远都被他给逗笑了,这是以前他讲故事时候给几个孩子说过的词。 “我还知道啥是风流倜傥呢!”西韦扬了扬脖子。 “哎?你别说,你还知道这个词呢,那你说,风流倜傥是啥意思?”西远问道。 “就是刮风流鼻涕,鼻涕都淌下来了呗。”西韦傲娇地翻了个白眼。 “哈哈哈,哎呦,咳,咳,哈,哈哈……”西远实在忍不住,也不照顾西韦小自尊心了,笑得直咳嗽,因为听奶奶讲姥姥家的事而郁闷的心情下子就豁然开朗了。 “哥,你太坏了,我不跟你好了!再也不跟你好了!”西韦气得跑里屋不出来了,西远笑了会儿,连忙跑过去哄弟弟,顺便告诉他什么是风流倜傥。 第63章 了解 欲望文 第64章 纠结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64章 纠结 “远啊,你说娘穿这个衣服好看不?”是女人都有爱美之心,何况这是回娘家,不但是给娘家人看,也给曾经生活过的村里其他人看,看她嫁出去了生活的好。 “问我爹去呗。”西远觉得他娘反复拿出来的那几件衣服就没啥不同。 “你爹哪知道啊,问他啥他都说好。”西远娘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回身又拿了件出来,“要不娘穿这件?不行,这件去年回你姥家好像穿过了。” 西远这才意识到对他娘的忽略,张冬至虽然大儿子已经十三岁了,可是这时候的人结婚早,她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三十岁,还是虚岁。 家里就是过年时候统给每个人买两件衣服,这还是这两年家里情况好转以后,平时很少往这方面花钱,因为他娘每天在家里都是穿着那两身很朴素的花布衣裳,西远根本没想到他娘也是个年轻人,也喜欢好看衣服,也爱打扮。 “娘,你就穿身上这件吧,姥姥家不是离万德镇不远嘛,到时候让爹把车拐下,咱们去万德镇,给你和我姥娘姥爷人买身衣裳。”西远直接给做了决定,听西韦说,姥爷家离万德镇也就四五里的路程,不过跟莲花村不在个方向上,莲花村在万德镇东北,姥爷家在万德镇偏西北。本来不到九里路,要是绕到万德镇,就得走三四里。 “那得少钱啊?你给娘买啊!”西远娘有些迟疑,他和西明文手里现在只有不到二百文的私房钱,回去老爹过生日,娘家那头虽然不会大办,可是邻里亲戚的知道了也得去,总得开两三桌酒席,她和西明文都商量好了,这钱他们给出,要是花了,拿啥给置办啊,老爹老娘手里也定没钱。 “行,你儿子给你买,养儿子干啥,不就是给老娘长脸的嘛。”西远跟他娘开玩笑道。 “真的?你真给娘买啊?”,西远娘有些高兴又有些纠结,哪有当娘的抠搜孩子钱的!“要不别买了,娘就穿这个也不错,娘刚才就想着你二姨他们家也得回去,穿好点,省得让他们笑话。” 毕竟不是个娘的姊妹俩,二姐比西远娘大了十岁,日子过得还不错,以前回娘家的时候遇上,人家总是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西远娘都有阴影了,所以每年过年回家她都有意识的和那边错开,现在给老爷子过生日,躲不掉了。 “哎呀,娘,你儿子兜里的铜钱只进不出,都快发霉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花花,你就放心吧,有你儿子呢。”西远这才明白他娘为啥翻来覆去地捯饬晚上。 “还是我大儿子好!”西远娘也不纠结了,儿子有本事她知道,答应她的事定不会黄牛,想伸手摸摸儿子的脸又停下了,这两年,西远虽然跟他总和和气气的,有时候还开个玩笑,但是却总让她有种距离感,不像西韦,是儿子大了的原因? “哎呀,娘,你快把你明儿要穿的戴的准备好,省得明儿早晨临时忙不开耽误时间。”西远看出他娘的迟疑,跑过来抱着他娘的胳膊说。没办法,这种距离感要慢慢地才能消除。 “啊,好,你说娘是戴那个木头簪子还是那个银簪子啊?”西远娘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 “啊!银簪子吧。”西远都想去撞墙了,女人真的好麻烦啊! “那人家不得说娘瞎显摆啊。” “瞎显摆也得有才能显摆出来吧,咱有为啥不显摆啊。”西远都无奈了。 “娘,银簪子好看,上边有花儿。”西韦这时候跑到屋里来了,听到他娘和他哥说的,接话道。 “还是我们小儿有眼光,那娘就戴这个银的。”西远娘把簪子在发髻上比划了下子。 “嗯,好看。”西韦又认真地趴到他娘头发边瞧了瞧,再次肯定到。 西远这时候无比的稀罕西韦小天使,终于把自己从娘这里解救出来了。 西韦昨天被哥哥伤了自尊,西远哄了半天也没哄好,个劲儿地嚷嚷“不跟你好了”,西远憋着笑,小孩子闹矛盾经常用不跟你好了来威胁,觉得是对对方最大的惩罚。 后来还是投其所好,给西韦做了份双皮奶,又放到井里弄得冰冰凉,才哄得西韦回心转意,西远又陪着玩了会儿,人家西韦才傲娇地原谅了哥哥的“过失”。 第二天,西远家早早收拾好,坐上毛驴车,得得得的驶往万德镇。天气暖的时候,西明文就把车厢卸下去了,所以现在毛驴车还是四周用挡板挡起来,西远小哥仨或坐或躺地在车板上,旁边放着几篮子蔬菜和篮子鸡蛋、两只老母鸡。 西远家今年又养了三百只小鸡仔,加上原来剩下的老母鸡,有四百只。鸡的数量年年增加,反正家里有地方养,西远合计以后可以办个养鸡场,加大烧鸡的数量,冬天的鸡蛋也是大笔进项。 现在园子里应季的茄子豆角都没下来,老太太考虑的周全,头天晚上就嘱咐西远娘明儿早早起来,样摘篮子,这样摆生日宴席的时候就可以少花些钱,而且这些东西现在能吃着可是稀奇物,到时候只要再买些肉就可以了。 路两边的田里,庄稼长得绿油油,看着特别舒服,路旁树木随着车子移动点点向后退着,豌豆荚脖子上的铃铛“叮铃铃”地响,撒下路的欢快。 西韦和卫成躺不住,坐在西远旁边,手把在车挡板上向四周的原野上望着,有时候还探身子去够两旁的树枝,西远怕他们被带到车下去,连忙喝止了。 “二哥,你看那是大树林。”西韦和卫成虽然老实地在车上坐好了,不过还是能给自己找到乐子。 “嗯,那个露房顶的是李家屯。”卫成也把知道的指给西韦看。 驴车很快到了万德镇,在个布庄停了下来。西明文把驴车拴好,他在外面看着,西远领着两个弟弟和他娘进去。 这个布庄很大,里面既卖布,也有做好的衣服卖,不过样子不,家家女人都会做衣服,谁也舍不得花钱买现成的。不过既然是成衣,卖的是手艺,就定有其独到之处,手工或者刺绣,常常不是般人能够学得来。 西远家过年时候在这个店里买过布,店里的伙计知道他们就是附近村庄的村民,所以很热情。 西远娘转了圈,看好了套衣服,问价格,嫌贵,又看别的,最后买下来套颜色朴素,在衣襟和袖口绣着莲花图案的衣服,正好和她头上的簪子搭配起来,西远不得不承认他娘选东西还是有眼光的。 接着西远又领他娘给姥爷和姥娘挑衣服,挑了几件他娘都犹犹豫豫的。 “远啊,这儿的衣裳太贵了,要不咱别给你姥爷姥娘买做好的了,咱买两块布,娘到你姥家和你姥起做,天差不就能做好套,反正你姥爷后天才过生日。”西远娘想了下,做了决定。庄户人家以实用为主,她这么年也就今天奢侈了回,但还是舍不得钱,况且这钱还不是她和西明文自己的。 “行,你说咋样就咋样。用不用给大舅和小舅也买套?”西远想起还有两个舅舅呢。 “不用了,我把你爹穿旧的衣服给拿了两件,还有你二叔的,够他们穿的了。”不能花起儿子的钱没够。 他爹穿旧的衣服,那得旧啊,还能穿吗?西远没吭声,给姥爷买布的时候,顺便问伙计有没有价格便宜又耐磨的布料卖。 “这您还真问着了,前两天我们刚进的布,里面有两匹染色没染匀,不过不仔细看不明显,我们掌柜也懒得跟染坊那边计较,就让我们看看能不能便宜点给卖出去。”伙计边说边把布料搬了出来。 西远和他娘仔细看了看,还真是,只是有些地方没上好色有些白芥子,庄户人没那么讲究,穿几天磨磨,洗两水基本上就瞧不出来了。 “都拿着吧。”西远问了下价钱,真不贵,就拍板都买下来了。 “远啊,都买啊,这要好好裁剪,把边角用上,都够你俩舅人做两身的了。”西远娘总觉得花儿子钱过意不去。 “那要不要半?”西远逗他娘道。 “哎,别着啊,您要都买了我再给便宜几文钱。”西远娘还没反应呢,伙计那边着急了。西远娘听人家又给便宜,也不纠结了,高高兴兴地把布拿在手里。 西远姥家离万德镇不远,驴车不会儿就到了福和庄。庄子名字取得很好,但是村里人生活状态和幸福还有很大距离。因为离万德镇近,村里土地不像西远家那边,姥爷家有六亩田都算是的了。 姥爷家住在村里靠南的位置,驴车还没到门前呢,位个子高高的男人就迈着大步向车子走了过来。 “大舅!”西韦大声喊了声。 “啊,来了。”大舅回应了西韦声,就跟在驴车后面走,也不再吭声,看就是个老实人。 西远细看大舅,个子很高,有二叔西明武高了,脸膛黑黑的,长得和母亲有点像,估计是像姥娘。 到了院门口,车刚停下,屋里人听到动静就都出来了,前面是小舅,个子没有大舅高,中等个头,比西明文稍微高些,也是黑脸膛,但是长得和大舅不样,大眼睛,面庞有棱有角,竟然是个帅小伙,西韦的面庞和小舅有些相似之处,原来是随了姥家人。 “咋才到啊?”小舅跑到车前,把就抱起西韦,还抱着转了两圈,惹得西韦嘎嘎直乐,嘴里喊着“小舅”。 “来了?”小舅后面是姥娘,个子不高,瘦瘦的,穿着青布衣裳,上边打着补丁,但是很干净。姥娘也是话不的人,把院门又打开了点让驴车进院子。 西远和卫成也跳下了车,跟姥娘和两个舅舅打招呼,小舅抱着西韦还用手摸了摸卫成的头。 “这都快晌午了,咋才到啊?”驴车进了院,屋门口才出来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头发已经全白,但是个子高高的,腰板也挺得笔直,看就是个有威严的老头,和小舅面庞似乎个模子刻出来的。 “啊,去了趟镇里,给你和我娘还有他大舅小舅都买了块布做衣裳。”西远娘近前去扶着老爷子。 “买那干啥,有钱自己攒着花吧,搭帮少是够啊。”姥爷也没转身进屋,就在那看西明文和大舅卸车。 “你这个臭小子,就知道成天招猫逗狗的,也不知道帮着干点活!”姥爷看小舅在那同西韦耍闹,也不帮姐夫卸车,拿着拐棍指着骂道。 小舅也不恼,和西韦两个互相吐了吐舌头,他们都已经习惯老爷子没事骂人了,反正他看什么不惯张嘴就骂,要说拿拐棍打还不可能,年纪大了腿脚不好,根本就撵不上。 “嗨,这个家呀,是败到我手里了。天天,除了吃不想别的,就知道吃。”老爷子看车卸完了,拄着拐杖往屋里走。 “爹,我二姐他们还没回来呐?”西远娘边扶着老爹,边问。 “没有,说是今儿回,也没回,谁知道咋想的。” “姥爷。” “姥爷。”西远和卫成帮着把车上的东西拿下来,提着往屋里走,到姥爷跟前同老人打招呼。 “哎,来了,小远啊,几年没来姥爷家了,不想姥爷啊?” “想,咋不想呢,这不您过生日跟我娘赶紧过来了嘛。”西远赶忙解释。 “还寻思着你把姥爷给忘了哪。小的时候来姥爷家,就找姥爷抱,别人抱就哭,现在抱不动喽。姥爷老喽。” “姥爷,看,我奶让给您和姥娘拿的老母鸡。”西远急忙转移话题,以前的事儿他真是不知道啊! “哎,好,好,这是成子吧,看就是个好孩子,还有小韦,都好都好。”姥爷边叨咕着边往屋子里走。 第64章 纠结 欲望文 第65章 姥家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65章 姥家 简单吃过午饭,西韦和小舅早就跑没影儿,估计逮蝈蝈去了,叫卫成起,卫成没去,他得留在家里帮哥哥干活。 卫成现在颇以小大人自居,家里有什么活计他都跟着伸把手,西远觉得他年龄还小,怕把孩子累坏了,只让他干些轻省的活,这未尝不是种娇惯。 屋里西远娘和姥娘正在裁布料给姥爷做衣服,别人的可以先放放,过生日,定得让老爷子穿的崭新崭新的。 姥爷坐在炕头,和姑爷西明文唠嗑,问西家的情况。他旁边炕头那块的地上,有个立柱,上面叮叮当当挂了许小物件,什么烟袋锅、小锤子、小凿子、小磨刀石、小捣杵,……总之琳琅满目。话说捣杵不应该放在灶房里吗,姥爷为啥要挂在炕头啊? 西远有疑问却没敢表现出来,估计这是姥爷的嗜好。果然,没过会,姥爷就从柱子上把个小锤子摘下来,用手仔细摸搓着。 “哎,你家啊,是个过日子的人家,把冬至嫁给你是做对了。”姥爷听姑爷把家里情况跟他讲了,感叹道。 “爹,你过完生日跟我去我们家待两天吧?”西远娘把剪子放下,看着老爷子说。 “爹倒是挺想去的,看看你家新盖的房子……”姥爷想了下,“还是不去了,现在腿脚都不利索,岁数大了,就在家蹲着吧,别没事儿讨人嫌。” “瞧您说的,我们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还能嫌弃您,小远他们是您外孙,就不能了,您和我娘去待两天呗,赶明儿让小远他爹再赶车把您和我娘送回来。”西远娘其实很想让自己老爹和娘去自己家待待,自己住那么好的房子,自己爹娘连住都没住过,心里不是滋味。 “不去啦,我和你娘要是不在家啊,那俩夯货都得吃不上饭。”老爷子还是推辞了。闺女和公婆起生活,不是自己单另过,去了给闺女添麻烦。 “爹,您就去我家待两天吧,我爹和我娘那边啥说法也没有。”西明文也劝老丈人,老爷子英勇世,现在岁数大了,家还过成这样。但是,他还是挺佩服老爷子的,老爷子别看过平常日子不行,但是在许大事上很有眼光。 当初他相亲的时候,老爷子看了看他家,看了看他本人,就同意了。老爷子知道自己闺女不会过日子,又看出西家是正经过日子人家,西家老两口是有正事的人,西明文又老实肯干,闺女跟着不能遭罪。 事实证明老爷子的决定是对的。在西明文心里,他家小远就继承了老爷子的性格,你看他平时懒踏踏的,可是在大事儿上能拿主意,不然他们家还过不成这样。 西远要是知道他老爹是这么想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远搁时空的过来,竟然让老爹和姥爷扯上了关系。 “我再想想,你们不是还能住几天吗?”姥爷放下小锤子,又拿起小凿子。 “住啥几天,您过完生日我们就得走,家里又是鸡鸭鹅,又是庄稼的,老爷子老太太看顾不过来。”西远娘低着头缝衣服道。 “就不能待两天?”听说闺女待两天就走,连不爱吱声的姥娘都说话了。 “现在不行,等过些日子地里活儿都忙完了,我自己回来住几天。他爹还得往人家聚德楼送吃食,走不开,这还是托他二叔给帮着送次,才有功夫过来的。”西远娘给老人解释道。 “不待就不待吧,好好过日子是正事。”老爷子发了话。 西远和卫成听了会大人们讲闲话,就出来到了另外个屋子。西远歪在炕沿那,打量着姥爷家的房子。 是普通的草房,比他家原来的草房还破败,有的墙角都裂缝了,用泥巴塞着,但是,还是能看到从裂缝中透进来的光线,也不知道冬天西北风往屋里灌的时候,屋子里有冷,怎么住得了人。 家里摆设也很简单,个屋子里两个木箱子,上面放着叠好的被褥,都是补丁摞补丁,姥爷他们穿的衣服也是上面打满补丁,有的地方补丁磨破了,又补上层。灶房里也就简单的锅碗瓢盆。西远知道姥爷家日子过得不好,但是没想到这个样子。 “远啊,”西明文在门口,迟迟疑疑地招呼西远,西远正打量姥爷家房子呢,卫成靠在哥哥身上,手里摆弄着他的小弓,即使出门走亲戚他都拿着。 “哎,爹。”西远连忙起身,跟卫成使个眼色,让他别跟出来,看老爹的样子是有啥难为情的事情要跟他讲。 爷俩来到姥爷家的灶房,西明文啥也没说,把米缸上的盖子揭起来给西远看,里面只有不到个小缸底的米。 “爹?” “爹想问问你还有钱没,借给爹点儿,爹赶明儿再还你,爹想给你姥家买点米,不然不等咱们走,就得没米下锅。”西明文了解岳父家的情况,在里屋探了探话,老爷子可能觉得他们都给买衣服又拿那么东西,不好意思再搜刮闺女了,含含糊糊地不肯说,西明文就找机会出来自己看。 可是他们两口子兜里的钱本来是准备给姥爷子准备宴席的,要是都买米了,就办不成了。而且,百文钱也买不了少米。 “爹?”西远愣了半天,这才几月份啊,离收麦子至少还有将将两个月时间,家里就没粮食了? “爹,爹,爹咋也不能看着当没看着吧。”西明文不好意思的直搓搓手,跟儿子借钱他是真的感到不好意思。 “啊,爹,没事儿,我怕有花钱的地方,拿了不少呢,你明儿和大舅去买点粮食吧,咋也得买够吃到老秋的。”小麦下来也不能光吃白面啊,那是金贵粮食。 西远从自己衣服袖子里面掏出了钱,大约有两左右的散碎银子,幸亏他听娘说二姨家瞧不上他们,所以想拿些银钱备不时之需,如今真派上了用场。 “用不了这些。”西明文看儿子拿出这么,又往回推辞。 “爹,都拿着吧,我这钱不也是咱家的嘛,我平时又没啥花销。”西远把钱都放到了老爹手里。 晚饭的时候,西远终于体会到姥爷家是怎样不会过日子——姥娘竟然给他们宰了只鸡! 关键是姥娘家本来没有鸡,这只鸡是西远他们给拿来的。奶奶特意挑下蛋下得好的给拿了两只。姥爷生日那天的菜,再买点肉就可以了,所以这两只鸡完全不用宰,留着下蛋就好,现在是夏天,鸡散养在院子里,自己刨食就能吃饱,根本不用怎么喂,姥娘竟然给宰了只! 西远揣摩着姥娘可能觉得女儿女婿还有外孙都来了,想给做点好吃的,可是家里啥都没有,正好闺女给拿来两只鸡,就给宰了只,出发点是好的。 姥娘宰鸡不是为了他们自己吃,吃饭的时候,姥爷姥娘大舅都捡鸡肉里面炖的土豆吃,只有小舅夹了几筷子,还被姥爷筷子打在手上,“吃,吃,就知道吃,跟孩子们还抢食。” “哎呀,您这是干啥啊?成天看我不顺眼,您这外孙子是亲生的,我是捡来的吧?”小舅也没看出来生气,跟姥爷嚷了句继续往嘴里夹菜吃。 “馋得跟狗似的,咋有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姥爷嘴里嘟囔。 西远还疑惑呢,不是馋猫馋猫嘛,应该说馋得跟猫似的才对啊? “你姥爷家以前养过条狗,你小舅可稀罕了,那狗也聪明,就是可馋了。”西远娘看出西远的疑惑给解释道。 西远这边听还没乐呢,西韦那边先嘎嘎嘎地笑开了,他来姥爷家很放松,姥爷家所有人都很疼他。 “韦啊,吃饭时候别乐,看呛着。”姥娘这时候才出声,她脾气好,看姥爷管小舅也不生气。 好吧,看着这样的姥家人,西远是又无奈又生不起气来,真如奶奶说的,他们心肠好,有斤肉不会给你吃八两。可是,西远宁可不吃那些东西,也不希望姥姥家是这样子啊,你给他们少东西他们都存不住啊! 躺在炕上,听着院子里挂在黄瓜架下,小舅给西韦和卫成捉的蝈蝈的叫声,西远翻了个身。 晚饭前,西韦拿着大舅给编的蝈蝈笼跟哥哥显摆了半天,西远也终于从大舅的手艺中体会出,为啥西韦因为这个和他怄了半天气。 大舅的蝈蝈笼的确编得好,用麦秆编的,条纹很均匀,还隐隐约约编出个杨树叶子图案,西远觉得大舅有种艺术家的气质,不过没有受过相应的教育,在这乡村里也没有他的用武之地。 夜无话,第二天吃过早饭,西远和卫成起,跟着大舅和父亲把姥爷家里里外外收拾了通,院子打扫干净,屋里东西规整整齐。 忙了上午,吃过午饭,西明文也没歇着,和大舅起赶着驴车去镇上了。天气现在有些热,肉什么的不敢买太早,怕放坏了。 “娘,你不说我二姨他们昨天就能来吗?”西远问母亲,明天就是姥爷生日了,怎么当闺女的还没来呢? “估计是掐时间呗,来早了又得干活又得帮着张罗,怕你姥家再缺啥少啥让他们花钱给买呗,成天嚷嚷自己家过得好,也没看他们搭帮点啥,过年给你姥爷买点糕点就算是看到东西了。”西远娘对这个大了自己十岁的姐姐不怎么感冒。 还真打他娘这个话来了,快吃晚饭时候,老爹和大舅从镇上已经回来,西远他们正在院子里卸东西,二姨家来了。 “这咋买这么些东西啊?”二姨个子很高,长得也有些像姥爷,说话是个大嗓门。 “啊,正好去镇里就都给买了。”西远娘不咸不淡地回到。 “净瞎花钱。这得少钱啊!”二姨可能以为是姥爷家拿的钱。 “我们老爷子老太太给拿的钱,说是给咱爹过寿,我想着也花不了,咱爹他们缸里米也没少了,就让他爹给买了些粮食。” “啊,这些米够吃到老秋了。”二姨听说是妹子家花的钱,不再歪缠,他们家也来四五口,就拎了两包糕点。 “这是小远吧,那个是……?”二姨在车前看西远他们往下拿东西,看见卫成,问道。 “我家老二,成子,叫二姨。”直没吱声的西明文开了腔,他也瞧不上连襟这家子,进院子这么半天,都往那,没有个帮把手,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二姨。”卫成招呼了声,跟哥哥拿着东西往屋里走,西远冲那家人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哎,你说咱婶他们,年年过日子年年粮食不够。”二姨又开始编排起姥娘,姥娘进门时候她都挺大了,这么年也没叫过娘,只叫婶子。姥娘脾气好也不计较。 “你家过得比我们都好,没事搭帮点儿呗。”西明文有点看不顺眼,那是他媳妇的亲娘,自己媳妇在外人面前被挤兑,是个男人就受不了。 “好啥好,就凑合过呗,我家粮食也是将将够,不然就给咱爹拿来点儿了。”二姨被西明文呛有点不乐意,转身领家人进了屋子,两个表兄都赶上小舅大了,也没说留下来跟着忙活忙活。 好在没他们在跟前碍眼,西远他们慢慢悠悠地把车上东西搬完,家人都默契地不想快干,干完还得应付二姨他们。 干完活,西远也没进屋,领卫成坐在院子里看大舅编蝈蝈笼,大舅瞧西韦和卫成对他的蝈蝈笼爱不释手,打算编两个给孩子们拿回去。 “爹,你穿上这身衣服试试。看哪里不合适我好给你再改改。”屋里传来西远娘叫姥爷试衣服的声音,她干活很麻利,用天时间就把老爷子衣服给做好了。 “试啥试,不用试。”姥爷子估计挺满意的。 “试试吧,现在正好没收针线,给您直接就改了。” “还得费事,我说不用试你还不信。”老爷子嘟嘟囔囔的说,不过听动静还是试了。 “哎呀,这布料还真挺好,挺贵吧?”二姨刚开始进屋还显摆自己家有这有那,后来看妹子又给娘家买粮食,又给买明天宴席的吃食,又给老爹做衣服,这才偃旗息鼓,也不斜眼瞅西远娘,改成狐疑的目光了。 “不贵,在镇上买的。”西远娘没说,他把给老太太、西远两个舅舅买的布料,都嘱咐老太太放好,二姐别看成天吹牛,说他们家日子过得怎么怎么好,眼皮子特别浅,看老太太这里有好东西该要了。 第二天,姥爷生日摆了三桌酒席,没办法啊,二姨家就得桌,再加上姥爷的外甥、其他亲戚邻里。 西远娘给做的菜,西远在灶间帮着烧火,旁边卫成给打下手,递个东西什么的,西韦今天也没和小舅跑出去疯玩儿,帮着拿碗端碟。 菜都炒完上桌,西远娘才到里屋换上西远在镇上给买的新衣服,戴上莲花花苞的银簪子,然后出来和亲戚邻里们拉家常。 人们看到张冬至这个打扮都吃了惊,光头上的银簪子可就值不少钱,这真是嫁对了,都说西家是正八经过日子人家,还真没说错。好几个年轻媳妇上来细细地看,看簪子还有衣襟上的刺绣,眼睛里的神情是掩也掩饰不住的羡慕。 二姨正在那里吹嘘自己家咋样咋样呢,西远娘这亮相,下子把说到半的话给噎回去了,村里人也不傻,谁不会听谁不会看啊,你嘴上说自己家好好,谁看见了?人家张冬至发髻上戴的,身上穿的,院子里“嗯啊、嗯啊”叫的,可是摆在眼么前呢。 以西远娘现在的手艺,村里人都吃得非常满意,况且现在家家茄子豆角都没下来,骤然吃到都感觉很新鲜。炒的菜基本上吃得净光,吃完饭,村里人唠了会儿嗑都走了。姥爷外甥,也是西远娘的表兄,过来拍拍西远小哥几个的头,啥也没说就走了,他都看出来了,两个闺女,老大往屋里炕上坐净显摆自己,小的这个闷不吭声地帮着干活。 第二天,西远和卫成就和老爹赶着驴车往回转,二姨家还在,西远不想卫成不自在,所以就和西明文起回家。 他娘和西韦再留几天。他娘是为了把姥娘和大舅小舅的衣服给做好,姥娘虽然比姥爷小十岁,也是五十奔六十的人了,做针线活很吃力。另外她怕自己走,二姐家再把这些布料给搜刮了去,有自己在这,他们不好意思张嘴。 西韦小家伙纯粹是跟小舅没玩够,说啥不肯回去,小舅虽说二十的人了,西远通过这两天的观察,觉得他跟西韦样像个小孩。 姥娘和舅舅送他们送出了很远,连姥爷都拄着拐杖送了出来,驴车走上大路,西远回头还能看见姥爷家人在村口向他们张望的身影。 第65章 姥家 欲望文 第66章 想辙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66章 想辙 到了五月下旬,真正的夏天也翩翩而至。北地的夏天不如南边那么热,正午时找个树荫地儿待着就能避过热气。 西家院子里,奶奶坐在阴凉处正在拆棉衣,家里人的棉衣刚换下来不久,趁着现在刚铲完三遍地的空闲得抓紧时间做,不然等到老秋时候就得穿夹衣和薄棉袄了,那时候现做来不及。 奶奶先把棉袄棉裤的里、面拆下来,然后由西远娘洗干净缝制。葡萄藤下,西韦和卫成下下的往蝈蝈笼里送黄瓜花逗蝈蝈玩。 小舅给逮的蝈蝈“嘟嘟”地叫着,声音很响亮,没有辜负西韦的夸奖,尤其晌午——天最热的时候,家里人本想睡个午觉,它们反而叫得最起劲,吵得西远恨不得把它们烤吃了,不过,嗯,他也就想想,当初稍微怀疑下小舅和大舅的水平,西韦都赌气不跟他好了,这要把他心爱的“大将军”——西韦给他的蝈蝈起的名字,给烤吃了,西韦还不得和他绝交啊。听着蝈蝈聒噪的叫声,西远无奈地翻个身。家里别人午睡都醒了,西远直没睡着,所以还在屋里炕上眯着。 “小儿啊?”奶奶叫西韦和卫成。 “奶,啥事?”两个孩子边逗蝈蝈边问奶奶。 “你们俩悄没声儿地去屋里看看,你哥是就躺在炕上不动呢,还是翻来翻去的?”奶奶迟疑下道。 “哎。”西韦耳报神听,放下黄瓜花往屋里跑,卫成在后面跟着。 这几天家里的黄瓜少结了不少,花都被他俩给揪下来喂蝈蝈了,气得西远拿笤帚满院子里追了好几圈,不过他现在没这俩弟弟跑得快,追不上人家。后来还是卫成看哥哥追得太辛苦,故意慢下来,让西远拍了两下解解气,西韦在旁边看着嘎嘎嘎地乐。 最后还是爷爷领他俩到菜园子里,指点哪些花是能够结出黄瓜的,哪些不能,让他俩挑不能结的祸害,偶尔再去葡萄藤架子上揪点角瓜花代替,这才使得黄瓜解除减产的危险。 “奶,我哥在炕上烙饼呢。”西韦的意思就是西远在炕上来回总翻身。 “唉!”老太太叹了口气,大孙子从他姥家回来以后,都这样好几天了,“你们俩啊,以后长大了可得对你哥好点,你哥啊,可是真不容易,操心完这个操心那个。”奶奶低着头边用纳鞋底的锥子挑棉衣上的线头,边跟两个小的嘱咐。 “嗯,我俩都知道!”西韦和卫成齐点头跟奶奶保证。 西韦毕竟还小,不明白奶奶让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卫成可是懂事不少了,奶奶说完,他就明白,哥哥这是有烦心事了! 也没心思和西韦玩下去了,卫成放轻脚步回到屋里,他也没吭声,就趴在炕沿边上看着西远。 西远闭着眼睛想姥爷家的事情,你说给他们想个挣钱的法子吧,没有人督促怕他们干得不像样,即使能干好,挣钱了,可是架不住人家能花呀!俗话说:“外面有个搂(声)钱耙子,家里得有个攒钱匣子。” 意思是男人在外面能挣来钱,家里女人会过日子把住钱,这样挣来的钱才能攒住。可是姥娘家跟本就没有攒钱匣子,他们家那是花钱勺子,还是漏勺,有少钱都能从窟窿眼里给你漏出去。 攒不住钱,挣少都白费!怎么办啊?西远真是想的头都疼了。 要是不管吧,是有他娘那方面,毕竟爹娘爹娘,爹和娘哪个都是至亲,没有谁疏谁厚,西家的他管,姥娘家的就当没看到,有点太说不过去。 另外,姥家人虽然不会过日子,但是人是真的挺好,尤其对西远他们真是没的说。西韦为啥那么和舅舅们亲近,还不是大舅小舅都疼他嘛,西韦去,家人都围着他转,可着劲儿的陪着他折腾,西远觉得自己都很能惯弟弟了,可是和大舅小舅比起来,真是还有些距离。 西韦犯啥错误了,西远还会收拾他顿,到了姥家,西韦干啥说啥,对的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就没人对他的淘气行为提出过质疑。而且小舅也好,大舅也好,还陪着他起折腾,不然西韦为什么去姥家就待不够呢。 所以,姥家的情况还得想办法扭转,不然自己家过着舒心日子,姥爷家在那蓬屋陋室,吃糠咽菜,不用别人,只去过次的西远都觉得心里不落忍。 卫成看西远在那拧着眉头想事情,心里满是担心,他不知道哥哥究竟为什么事纠结,但是能把哥哥难为成这样的定不会是小事儿。他忍不住拿手去抚哥哥眉心拧出来的皱纹,刚碰到,西远就把眼睛睁开了。 “成子,你啥时候进屋的,咋没吭声呐?怎么没和小韦起玩去啊?”西远看卫成那样,就知道这孩子为他担心呢,自己刚才想事情太投入了,没有听到卫成进来。 “外面热,我就想跟你在屋里待着。”家里夏天的时候,到中午就会把门窗都打开,这样有穿堂风吹过,屋子里面也很凉爽。 卫成双手拄着下巴凑到西远枕头边,闷闷不乐。 他太小了,哥哥有事情也不能帮想办法;可是哥哥只比他大三岁,哥哥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开始养他了,还拿着斧头把他从那个家里解救出来;还是他太笨了,赶不上哥哥聪明!卫成越想越沮丧。 “来,上炕跟哥哥躺会,你和小韦两个天也没有个消停,中午让你俩睡个觉比抓猪还费劲儿。”西远拍拍枕头,让卫成和他起并肩躺在炕上。 “哥呀,也没想别的事儿,就是看姥娘家日子过得不好,想着有啥办法帮帮他们。”西远看卫成不怎么乐呵,应该是为自己担心了,怕他胡思乱想,所以就把自己心里想啥跟孩子说了。 “啊,是这个事啊,哥哥你想出来办法没有啊?”卫成听西远这样说,马上松了口气,他小小的心灵里认为把哥哥难为成这样的,定是很大的事情,比家里盖房子还要大,比当初把他从卫家领回来,跟卫老二打官司还要大,因为那时候他也没看见哥哥烦得整天在炕上烙饼。 西远要是知道卫成这样想就得笑,他那时候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因为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毕竟主动权是握在自己手里的,只要自己努力去做就行。不像姥娘家的事儿,让人有种无力的感觉。总不能让他们跟自家起过吧?供吃供喝?那可不行,家人不家人,两家人不是两家人的,以后等他们长大了,下代起来了,麻烦。 “快了,哥想解决的问题还能解决不了?”西远跟卫成吹牛,其实他还真没想出辙来。 “真的?” “真的,哥就是不想起来,外面太热。等会儿,等太阳再下去点,哥领你和小韦去水塘里游泳。” “游泳?那我去叫小韦。”卫成翻身爬起来,下地就往外跑,西远把没抓住,他就溜烟跑到门口,哥哥没事儿,他就放心了。 “哎,哎,你这孩子,我不说等会儿嘛,你把那个小活作弄回来,还不得马上去?”西远冲卫成喊道。 “哥,你说谁是小活作啊?”窗外传来西韦不忿的叫声。 “啊,我没说谁,我说成子,成子是小活作。”西远吓得赶紧改口,他半天没听到西韦动静,还以为他跑出去了,原来人家还围着那两个蝈蝈笼转呢。 “哼,你就是说我,还以为我不知道糊弄我!”西韦把哥哥的谎言下子就给戳穿了。 “行,我就说你了,你就是小活作,你能把我咋地?又不跟我好了?”西远也不打马虎眼了,开始耍无赖。 “奶,你看我哥,净欺负我,你骂他。”西韦离奶奶近,开始搬救兵。 “可不呗,净惹我们小儿生气!当哥哥的没有个当哥哥的样儿,等会儿奶奶揍他。”奶奶听西远和西韦逗嘴,知道大孙子没想那些烦心的事,心里也敞亮起来,跟着起凑趣。 “哎我说,你们合起火来欺负我,我不跟你们好了,再也不跟你们好了!还是我们成子好,我跟成子游泳去喽,不加那个小破孩。”西远边起身往外走,边逗西韦,学西韦那天说不跟他好的样子。 “你不领我,我也不跟你去!我,我跟二哥去!”西韦想了下,觉得还是想去游泳,于是又拉拢卫成,“二哥,你领不领我?”不过心里也没底,二哥最听哥哥的话了,他可是知道。 “领,咋不领呢,大哥不领,二哥领你去,让大哥个人眼馋。”卫成知道西远是在跟西韦开玩笑,所以在中间和稀泥。 哥仨转身出了院子,路上又碰到柱子和程南,几个人在水塘里泡了半下午。也许是年纪小,接受能力快,肢体协调性也好,现在几个小家伙游泳技术比西远还好。看天色不早了,西远喊几个孩子回家,要不然他们得玩到黑天。 哥仨在家门口和柱子、程南分了手,踢踢踏踏的往院门里进,没办法,鞋都弄湿了,估计还得遭奶奶唠叨。 院子里,李涛媳妇——大燕,正坐在矮凳上帮奶奶拆棉衣,西远看见他,纠结几天的大脑,突然有了个想法,也许姥爷家的事情可以换种方式解决。 第66章 想辙 欲望文 第67章 强悍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67章 强悍 大燕在西远他们哥仨刚走不久就来了,坐在院子当中和老太太边聊天边帮拆棉衣,她年轻干活好手脚麻利,本来要拆两天的棉衣,有她帮忙下午就拆差不了。 “燕儿啊,累不,要不歇会吧?”奶奶看着大燕,心里很喜欢这个小媳妇儿,李大夫家世代在村里行医,看来积了福分,不然李涛那样咋会娶到这么能干个媳妇。 “不累,奶。”大燕答应着奶奶,手里不停,她没事儿很喜欢到西家坐坐,看着西家的宽敞大院,想想自己只要认真过日子,说不上有天也能置办下这样的好房,过日子就有了干劲。 还有,她也喜欢和奶奶坐在那有搭没搭地唠嗑,俗话说“家有老,如有宝”,奶奶没事儿和她唠叨怎么过日子,大燕都听得很认真,以前在娘家的时候,自己爹娘从来都是吃了上顿不管下顿,也没人嘱咐嘱咐怎样精打细算才能把日子过好。 如今和老太太接触了,她才明白,即使是普通日子,想要过好,也有那么说道。 “燕儿啊,前两天的事儿没气着你吧?”奶奶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她是从王三奶奶那里听到的,西家在村子把头,现在又是宽敞大院,所以村里不是特别相熟的人家,没事闲串门的,想去西家都得衡量衡量,他们在心里不得不承认,西家和以前还是有所不同了。 位置偏,来的人又少,所以有些消息知道的就晚。 王三奶奶家却不同,他们家就在村子中间,平时村里有啥事,谁从她家门前走过,顺嘴唠两句就能知道。所以,村里的事情,奶奶很都是从王三奶奶那里扫听到的。 其实也没啥,就是村里那几家嘴巴有点长的婆娘,看大燕是新媳妇,人年轻,家里爹娘又是那样的行事做法,所以就以为她也是那样,看轻了大燕。 西家现在日子过得好,她们眼气却没有办法,所以就怂恿大燕去和西家闹,毕竟西家小远和李大夫学医术呢,李家几个偏方很好用附近村庄的人都知道。 “你这孩子可别像李涛爷俩那么傻,你家偏方就那么让西家小远学去了?”李婶子瞪大眼珠子跟大燕道。 “哎呀,就是,西家盖那么大个大瓦房,连院墙都用青砖起的,还起了那么气派个门楼,你说不瞎显摆嘛,有那钱也不说给你们家老爷子点儿花。”赵老七媳妇在旁边接茬,别看赵老八和西家关系好,他家和西家可是扯不上边,他们倒是想跟人家套近乎,人家西家没人理,赵老七和赵老大样,不是啥本分过日子人。 “谁不说呢,不知道怎么嘚瑟好了,还在窗户上安玻璃,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有点儿臭钱似的。小涛媳妇啊,你可得想好了,这事儿你家真吃大亏了;你家李涛想事情少,你们家老爷子,除了看病万事不想,估计让人家灌了*汤。”张大娘貌似提醒大燕道。 “西家那个大小子,看就是个心眼的,瞄上你家几个偏方了,天天跑你家糊弄你们老爷子,不然村里这么些孩子,瘸大夫能光教他嘛!你家那几个偏方啊,我听说个就能卖这个数!”李婶子伸出两个手指头。 “可不咋地,你这孩子可得掌好主意,那家子心眼都不少,你现在和李涛已经成亲,过个年半载也该有娃了,到时候李大夫教自己孙子不比教个外人强?可别觉得他们家给拿了十两银子成亲就是好人!那是先把你们嘴给堵上了,还真以为他们是啥好心那!”西家的邻居从嫂子在旁边遛缝儿。 …… 总之,七嘴八舌说了大堆。大燕毕竟是新到村里的,般小媳妇刚到婆家,都得矜持个年半载的,说话做事都很注意,大燕虽然厉害,刚嫁到莲花村也得适应段时间。 可是这些人越说越过分,大燕实在听不下去,找个借口就走了。 不就是想挑拨他们家和西家关系嘛,她要是闹起来了,她们好在旁边看热闹,最终有损失的又没有她们。 开始大燕都忍了,在外面碰到尽量打个照面就完事儿。可是这几个人不死心,而再再而三的在她跟前说西家坏话,挑拨他们。 这也就罢了,几个碎嘴子没事还怂恿李涛,叫他去跟西家闹。李涛是个二百五,别人说啥信啥,回家跟大燕嘟囔说不让他爹教西远了,要不就让西家给他们家也盖个大瓦房,不然他们家吃亏。 大燕劝了两次,可是禁不住总有人挑事,李涛是别人越说他越来劲儿,气得大燕有天晚上没让他进屋,给他推门外去了,让他在院子里待了宿,现在是夏天,也不怕冻坏喽。 大燕翻来覆去宿没睡好,第二天拽着李涛,问谁跟他说的那些话,李涛说是李婶子,大燕就领李涛到李家闹了场,堵李家门口骂了半天,说他们老户欺负他们年轻的。 大家这才见识了大燕的厉害,彻底偃旗息鼓不敢吭声了,李涛也被媳妇的威力给吓住了,不敢再犟下去。 大燕虽然把李婶子骂得不敢出门,可是她自己也不好受,个年轻女人,刚嫁过来没几天就跟村里人撒泼,个泼辣的名声是跑不了的,何况还有以前娘家拿她换钱的事,所以大燕越想越憋屈,回家很是哭了场,李涛急得在屋里直转圈儿,心疼媳妇心疼的不行不行的,赌咒发誓,说自己再也不会犯浑了。 这些事儿西家都不知道,还是昨天王三奶奶来和老太太说,老太太才晓得。今天正好大燕来家了,她就关心地问问,前两天还奇怪呢,大燕怎么好几天没登门。 “奶,我不管别人咋说,我可是知咱家的恩情,要没有咱家当初给李涛那十两银子,我如今说不上过啥日子呢,能不能活成个人样都不知道!”大燕说着说着眼泪就来了,在李家,李大夫父子两个都是不会安慰人,大燕有了委屈都没处诉;自己娘家是没有指望。 “好孩子,不哭啊。”奶奶给大燕擦眼泪,心想这么好个闺女咋就让李涛给娶去了呢,能干、会过日子,厉害还明理,很像自己年轻的时候,要是大燕再小点儿,或者小远再大点儿,给自己当孙子媳妇好。话说,老人家您想得是不是有些远啦。 “我现在呀,别人可能瞅我嫁李涛那样的是亏了,可是我挺满足的。我们家老爷子虽然好喝点小酒,现在也改过来了,现在我天天给他炒个菜,顿也就喝两小盅;给人家看病也不说不要钱来顿酒就行了,如今少给文都不行,成天叨咕,说是哪有他这样丢人的师父,还没咋教人家孩子那,就让人家给拿钱娶儿媳妇!正攒给人看诊的钱呢,说是攒够了还咱家。我那天偷着瞅瞅,差不快有百文了,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攒到。李涛呢,虽然人有点儿楞,可是对我也好。我知足,真的。” “真是个好孩子,唉!”奶奶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大燕的命运叹惜还是为自家没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叹息。 “奶,你放心,我不会听她们几个撺掇,她们不就是想看我跟你们闹,她们看热闹嘛,我偏不!就是以后在村里可能人缘不好了!”大燕苦笑了下,村里几个和她差不大的年轻媳妇,以前还总在起唠唠嗑,说说各自的烦心事,如今大燕闹了场后,都疏远她了。 “没事,孩儿,辈子谁没有个七灾八难的,遇到坎儿得往宽处想,谁好谁坏,人心都有杆秤,不会只听别人说啥就是啥。”奶奶拍拍大燕的手。 “我知道了,奶,跟您说完了,我这心里边敞亮不少。个人的时候,没人诉苦,越想越往窄处想。”大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行,别放在心里闷坏了就行,明儿我让你婶子领你各家走走,我们家在村里这么些年,也不是家没交下,以后你就和这几户人家来往就行。”奶奶慈爱地看着大燕。 “奶,你真好,我娘从来没给我虑算过这些事!”大燕说着说着眼泪又要来了,可是听到院子外面,西远小哥几个的笑声,连忙憋了回去。 “奶,嫂子。”哥三个进院就连忙和奶奶、大燕打招呼。 “这是在水塘里泡了下晌?看这鞋弄的,快脱了用井水冲冲放窗户跟儿底下晾晾。”果真,奶奶眼就看见他们几个的鞋了。 西远仨互相吐了吐舌头,连忙把鞋换下冲净,按奶奶说的晾好。西韦两个又跑去逗蝈蝈,西远进到屋里坐在窗前,拿起本书看,耳朵里不时传来奶奶和大燕说话的声音。 “燕儿啊,成亲这么长时间回没回过娘家啊?”西远几个回来了,奶奶就不再提刚才的事情,她大孙子都够烦的了,不能再让他添堵了。 “本来打算再也不回去,跟他们断了才好呢,可是我后来合计了合计,奶,你说我就寻思,我爹娘加俩哥哥都不会过日子,我出嫁给的那么些钱,到他们手里说不上咋败祸呢,要是败没了,赶明儿还得来搅和我这边的日子,那就没个安生了!我越寻思越觉得他们得往这个道儿走,那天就让李涛陪我回去回,哎!”说到自己娘家,大燕真是不能不叹气。 “把钱给花了?不是说要给你哥娶媳妇嘛?”奶奶看大燕的神情猜出了几分。 “奶,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李涛我也跟他嘱咐了又嘱咐,吓唬他要是跟人说了我就不和他过。”大燕把拆好的棉絮理平整,叠好放到箩筐里。 “我回去那天,我爹娘还挺吃惊,估计他们干的事情,也知道我心里记恨了,我娘拽着我还哭了场。我知道他们平时有钱都放到哪,趁着我娘去做饭的功夫,就给翻出来了,你说,奶,我这成亲才不到俩月,他们就花了两银子!”大燕说着说着眼泪又要往下掉,自己用手抹了两下又强止住了,实在是糟心的事情都碰到块了,是个铁人都扛不住。 “这可是够败家的了。”老太太也有些无语,这家人日子过的。 “我就问我娘钱都花哪去了,不是说给我哥娶媳妇用吗?” “你娘咋说的?” “能说啥,不是吃了就是喝了呗,支吾半天没支吾出个子午卯酉来。我就放狠话,说是这钱我拿走了,啥时候给我哥看好媳妇了,想成亲了,这个钱我再给拿回来。你说我哥他们,还有我爹娘!”大燕又哽咽了。 “咋?还跟你动手了?”老太太都为这家的奇葩惊奇了。 “可不呗,我大哥推了我下,差点没把我推倒喽,我二哥和我爹娘也来上手抢,拿走钱就跟要他们命似的,还是说以后花他们身上呢,还这样!我要真把钱拿回去不给了,他们都得跟我拼命。”大燕说着说着又来了气。 “哎,这可真是认钱不认亲。”奶奶真不知道咋说好了。 “后来我们家李涛急眼了,把我娘和我爹人推了个跟头,又给我大哥二哥几拳头,跟他们嚷,要是敢再动我根寒毛就跟他们拼命,他们就吓得堆灰不敢言语了。我们家李涛别看二了吧唧的,对我可是真好!我呀,这也算是命好,摊上了这么个人。”大燕感慨到。 “钱拿回来了?” “拿回来了,我跟他们说,要想给我哥定亲,必须得我给掌眼儿,我要不同意,谁也甭想娶进门,从打我家有了这十两银子,村里那些贪钱的可都盯上了,可不能给我俩哥再弄两个那样的媳妇,不然我以后也不会有安心日子过。” “你这闺女可是真不容易。”奶奶都不禁佩服大燕了。 “我这也是被逼的没法儿了。”大燕把拆好的棉衣里、面叠好放到框里,奶奶把拆下来的线头拢到起。 “你娘他们没再来跟你闹吧?”奶奶还是有些替她担心。 “还没呢,估计迟早得来,不过他们也不敢大闹,他们让李涛给吓住了。”大燕说着说着又爽朗地笑了起来。 奶奶看着这个孩子微红的眼睛,听着她爽朗的笑声,是越看越稀罕。窗户里面貌似看书,实际上偷偷听两人谈话的西远,也越听越佩服大燕的强悍,越发感觉自己的办法可行。 第67章 强悍 欲望文 第68章 解决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68章 解决 大燕和奶奶唠了下午,把烦心事跟奶奶倒出来,心情好了不少,看看天色不早,拍拍身上打算回家,该做晚饭了。 “燕儿啊,来,这是你二叔他们家做的豆腐干,今天给婶子拿过来的,你拿几块回去,给你家老爷子做下酒菜。”西远娘从里屋急忙出来,拿油纸包了几块豆腐干给大燕,她没用碗盘啥装,怕大燕面子矮,不好意思拿。 李大夫家在村子中间,大燕回去定会碰到村里人,让人看见她从西家拿东西又该说这说那了。 大燕也没推辞,太客气反而显得外道,拿着豆腐干要往外走,奶奶顺手揪了两片角瓜叶子,递给大燕,角瓜叶子大,可以把油纸包上。 大燕边和西家娘俩告辞,边走出大门。路过葡萄藤架子那儿,还顺手摸了摸西韦的小脑袋,想去摸卫成,卫成笑嘻嘻地躲过去了,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不能让人随便摸脑袋,现在除了哥哥,就奶奶能碰碰。大燕也不生气,笑着拍卫成下就走了。 吃完晚饭,西远跑到菜园子里,弯腰往出挑西瓜。 春天时,西远从彦绥城买的西瓜子,他管买不管伺候,所以种的是西远娘,照看的是爷爷,上肥、除草、打蔓样样侍弄。 因为育的秧苗种的早,现在有零星的西瓜已经熟了,西远小哥几个这两天没事就来园子里,在大个的西瓜上按个“嘣嘣”地弹,跟弹脑瓜崩似的,大人都怕西瓜没等熟,就让他们给弹坏喽。 爷爷蹲在垄沟边,边吸着烟袋锅,边看大孙子挑西瓜,看西远迫不及待的样子,爷爷觉得很满足,大孙子喜欢他侍弄的西瓜,他觉得自己力气没白费,老人家副慈爱心肠。 西远挑了半天,还别说,真让他瞎猫碰着死老鼠,摘到个很甜的。 和爷爷出了园子,将西瓜放到木桶里,下到水井里冰镇会后,西远提刀就砍,把西瓜切成小块。 西远娘连忙拿来个盆子,把切好的西瓜整齐码在盆子里,先给爷爷奶奶人挑了片中间最甜,瓜子最少的,其次是几个小的。 别人还好,西韦、西勇两个,西瓜在井里冰着的时候就围着直转,他们是第次吃西瓜。 家人围坐在院子里,很快把个大西瓜都消化了,西明武两口子和大哥大嫂接着去忙活,爷爷也去给豌豆荚添草料了。 觉得自己已经想到好办法的西远,坐在葡萄藤架下和奶奶起纳凉。 卫成坐在长凳上,这是西远画出图,老木匠给做的,葡萄藤架下边放个,很类似于现代公园里的长椅。 西远侧身躺在长凳上,脑袋枕着卫成的腿,卫成本来没有半刻老实气,如今哥哥枕着他的腿,他就动不动,西远特意不吭声,看他能坚持久。 西韦和西阳、小勇几个,正在蝈蝈笼前研究哪,好像是照着大舅给编的,想自己编个,西远真无法理解,就个蝈蝈笼,西韦为啥天天的看不厌。 卫成毕竟还小,坐会儿屁股上就跟长钉子似的,会扭下,会扭下,不过也没吭声,西远也没难为他,坐起来帮奶奶搓绳子,这个绳子要粗些,是家里秋天用来绑麻袋什么的。 西远抬脑袋,卫成滋溜下就跑了,他可是早就坐不住了。西远和奶奶互相看了眼,都偷偷地笑,让你装小大人! 看眼前没有别人,西远就把自己的打算跟奶奶讲了。他在这方面没经验,怕好心办坏事,还是要跟奶奶商量商量,让老人家给拿个主意。 “你是说想给你小舅和大舅也娶个大燕那样的媳妇?”西远刚提话头奶奶就明白了,其实这些天西远烦心,奶奶也跟着烦心,老人家也在心里衡量这件事儿应该怎么办,她不想让大孙子愁成这样。 “奶,你看我师父家,这才成亲长时间,完全就变了个样,我觉得我姥爷家要是也娶俩这样的舅妈,指正能把日子过好。”西远脸希冀的看着奶奶。 “你这主要倒是也行,可是,你要知道啊,大燕这样的可不。再说,你姥家人都老实,跟李涛可不样,李大夫也是个有脾气的。要是给找俩厉害的,跟着心过日子还行,万心里向着娘家,有少东西都往娘家搬,那可比现在还闹心。还有啊,你姥娘和俩舅舅都是好脾气的,要是你姥爷活着,估计别人还不敢给他们气受,可你姥爷都七十了,还能活几年都不好说,他没,厉害媳妇给你姥娘舅舅气受的话,你到时不得肠子都得悔青了?”奶奶点点的,把事情掰开给大孙子讲。 “啊?”西远听长长了眼睛,他还真没想到这方面! 是啊,小舅还好点,大舅和姥娘是人家骂他们句都不知道还嘴的人,到时遇上坏良心的婆娘,糟心日子可是没尽头了! “那咋办啊?”西远真投降了,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到底如何解决啊! “也不是不行,不过不能着急,得慢慢打听好,找那能过日子,心肠又好的。你小舅今年二十,到时给些聘礼,估计能娶个闺女;你大舅都三十了,想娶个没出门子的不容易,估计得找走过家的了。远啊,别急,这事儿也得看缘分,咱家慢慢打听着,看看十里八村有没有相当的。”奶奶看西远失落的样子连忙开解。 “行,奶,听您的。怕就怕人家看我姥家那破房子,给少聘礼都不乐意。”西远嘟囔道。 老太太瞅瞅大孙子,心里偷着乐,这家伙,鬼心眼还跟他奶奶使那,有话不明着说,拐弯抹角的。不过,可能也是大孙子张不开口,不好意思说出来。 “你姥家那房子快不能住人了吧?”奶奶不想大孙子为难,主动提起话头。 “奶,你是没看着,他们家房墙都斜歪了!说不上夏天哪阵大雨就得倒。墙角还有裂缝,都透亮!冬天准保得往里灌风,比咱村李歪脖家的房子还破。”李歪脖家是西远以前看到最破的房子,现在是姥爷家的。 “咱家现在也没啥大事,就是来年你二叔家得盖房子。”奶奶有些犹豫,毕竟亲家和自己儿子比起来,还是自己儿子近。 “奶,二叔家现在还用不了那么,而且二叔说先盖四间正房就好,我估摸最也就百两银子。我姥爷家不用盖太好的,就按村里普通瓦房那么盖,盖个小五间,有五六十两银子足足够。”西远先把要花的钱说给奶奶听。 二婶要强,虽说手里钱不凑手,盖房子时不能样样都跟大哥家样,可是也想盖个全村数数二的,所以花的钱要些。 姥爷家不用,给他们盖太好的反而招人眼,普通砖瓦房就行。 其实西远都想过盖泥土房,那样省钱。可是,还是步到位吧,盖砖瓦的,他这辈子都不用再为这事操心,泥房挺的年头少,到时候姥爷家还没过好的话,费心思的还得是他。 西远是个懒人,不想再费二遍事,就是觉得不好跟家里人开口,毕竟几十两银子,在此时人们眼里,那是辈子都挣不来的。 “你估摸咱家的钱能凑手?别到时候不够用。”奶奶在这方面倒是相信西远,他们家盖房时,西远不着急不着慌就把钱和东西备好了。 “奶,聚德楼前半年的分红我还没去算,后半年的,加上咱家做吃食的,二叔家自己也攒了不少,我算了算,足够用了。”西远把家里未来的进项说给奶奶听。 其实聚德楼和孙叶的分红就够用了,可是谁让他当初瞒着家里呢,现在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行的话还撒谎说跟孙叶借了点?西远合计了下,不用这么做应该也够了。 “我大孙子说行就行。你姥家要是盖起了新房,你小舅就好说亲了,你大舅先别急,反正岁数也大了,慢慢给踅摸个合适的。”奶奶虽说舍不得银钱,可是个是心疼大孙子,另外就是西远娘那方面。 老大媳妇虽说过日子差点,可是人能干,脾气也好,跟老大成亲这么年,娘俩红脸的时候都少。你说啥就是啥,人家点都没其他想法。 老大和老三那么不对付,自己有时还帮衬老三家,给老三家拿些吃的喝的,大媳妇不管心里乐意不乐意,嘴里可是从来没说过“不”字。现在老三和大哥怄气,不咋来了,可是小的狗蛋经常来,老大媳妇将孩子跟老二家的样待,从来没给过脸色,有好吃的都给张罗到前头。 人和人想处,不管是家人也好,两姓旁人也好,都得讲究个有来有往,不能只往面翻土,不然时间长,人心就处冷了,人心冷,再想暖和过来就不容易了。 所以,大孙子要张罗姥家的事儿,她和老爷子不仅不能拦着,还得帮扶着点,老大媳妇心里也不会没数。可以说,西远娘这些年的宽容有了回报。 “奶,这可是好几十两银子的事,您不心疼?”西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本来打算,家里人要是舍不得钱,就得像李大夫家似的,给娶个好媳妇让他们慢慢过。可是奶奶的话,竟然把所有的问题都给解决喽。西远不得不佩服奶奶的心胸,做事有决断了。 有奶奶的支持,行动起来就容易了。西远第二天找了老爹,商量给姥爷家盖房子的事情。这些事情他只会动动嘴,实际操作上点不懂,还得老爹给虑算,拿主意。 “要是今年就盖的话,就得花钱,你姥爷家事先没备料,不过,咱家去年盖房子剩下不少,你二叔家春天备的料可以先借过来用些,到老秋没事爹和你二叔再备点给补上。”西明文样样给西远讲。 “剩下的砖、瓦、沙子,石头啥的,直接买就好,人工也不用村里人,还像咱家那时候花钱雇就行,省得以后留罗乱。”大舅子小舅子都不大会人情来往,要是让村里人白白帮忙,以后不还回去,还不得让人戳破了脊梁,所以,西明文觉得人工钱不能省。 “银钱不缺的话,有个月八的就能把房子起来,你姥家按你说的,盖普通瓦房,比咱家的省事不少。” “爹,是现在盖还是麦秋以后盖?”西远要老爹给拿主意。 “现在盖吧,反正请的人工,不用管麦秋能不能忙过来。还有,眼看快到伏天,爹怕你姥家房子下大雨再塌了,你姥爷那么大岁数,跑不动砸里头可就糟了。”西明文也想到这点,夏天会下大暴雨,泥房有的就给下倒了。 既然做了决定,西家人马上行动起来。西明武也帮着张罗,二婶和大嫂关系好,大嫂去娘家那边照应,她就帮扶老太太照看家里。 因为有去年自己盖房的经验,西明文西明武也没太慌乱,忙了二十天,西远姥爷家盖起了五间砖瓦房。 房子盖好,西远跟姥爷说了说他的想法,就是以后等小舅成亲,姥爷姥娘得和小舅过,所以五间房,盖的时候就两头开门,两间给大舅以后成家用,两间给小舅成家用,间老爷子老太太住。 家里的地,姥爷没等西远提,就做主分了,大舅二亩,小舅二亩,他和老太太二亩,事先说好,他这间房和二亩田,谁给他俩养老送终,以后就给谁。 姥爷没说以后指正跟小的过,他年纪大了,不知道能活几年,所以得为老太太考虑,万以后小儿子娶个不好的,老太太有这二亩田间房,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何况还有老大,那也是老太太的亲儿子,不行的话还可以和老大过。 搬家那天,别人没咋着,姥爷却哭了,拄着拐杖,看着新家屋门老泪纵横! 他没想到,短短不到个月的时间,家里就旧貌换新颜,老爷子年轻时候是个要强豪横的,谁知道老了老了,英雄落魄,虎落平川,他还以为再也没有风光的时候了! 西远看老爷子的样子很是感慨,后来还是西远爷爷跟老亲家唠了半天,把姥爷劝说好。今天亲家搬家,他也来了,这是实在亲戚,不像两姓旁人。 二姨家,从开始盖房子起,压根就没告诉他们信儿,姥爷估计心里也明白,嘴里压根没提过这个闺女。 姥娘和大舅老实,只会在那里抿嘴乐,小舅像个小孩样,跟西韦从这屋跑到那屋,就听着他们嘭嘭的声音了。 福和庄里的村民,听着张家“噼噼啪啪”鞭炮声,和张家人样半天回不来神!才二十天,原来穷的直是村里人茶余饭后谈资的张家,是村里人笑话对象的张家,竟然起了大砖房! 许村民如今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哎呀,你别说,都说丫头是赔钱的货,是给别人家养的,如今看来也不全对,你看张家、你看张家,不就借了闺女的光了! 第68章 解决 欲望文 第69章 围墙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69章 围墙 姥爷家的事情暂时告段落,西远松了口气,最起码他们基本生活可以保障。大舅小舅的亲事,如奶奶所言,这不是着急就能办好的。 这期间奶奶在家也没闲着,跟村里相熟人家都打好招呼,叫她们留意下,看看亲戚邻里有没有合适的,好给大舅小舅说亲。这些事西远不适合做,还是女人之间互相托付比较见成效。 “远啊,有没有啥想吃的?娘给你做。”西远娘问院子里葡萄架下乘凉的西远,她现在对大儿子的感情有些复杂,除了母子之情,还有份感激在里面。 是的,感激,她自己怎么也没想到,领小远回去给老爹过了个寿,娘家的状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觉得像是在做梦样,跟西明文叨咕,西明文就说这都得亏她生了个好儿子。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有数,除了家里老人开通,西明文跟她感情好,没有小远在中间逢源,这件事不可能实现,哪有出嫁闺女这么管娘家事的。 “娘,你给我做个凉拌菜吧,天太热吃不下饭。”西远都无奈了,要是不跟他娘提点要求,他娘得直用这种类似看恩人,嗯,好像有点不恰当,但是西远就是有这种感觉,总觉得他跟他娘现在的相处模式有些诡异,想尽量让他娘从这种不正常状态中转变过来,所以就让娘给他做点啥,来满足她想要补偿儿子的心理。 “哎,娘这就去做。”西远娘转身往灶房那边走,家里麦子割完了,本来为给娘家盖房子,耽误了几天,比别家收的晚,可是,先收完的程义还有王顺都来帮忙,所以他们家最后反而比村里那些劳力少,或者地的收割得快。 麦子还放在场院里,男人们忙着脱粒,她本来也去忙活了会儿,现在先回来做午饭。 “娘,我要吃豆角。”西韦刚进院子,听他娘问哥哥想吃啥,急忙跟着点菜。 “行,娘也给你做豆角,成子,你要吃啥?跟娘说,娘也给你做。”西远娘现在心情好,对孩子们的要求有求必应。 “娘,你在豆角里放点土豆吧,我想吃新土豆。”卫成坐在哥哥旁边,脸上被汗水淌的道道的。 “这是在场院里疯玩了?小韦,刚出了汗不许马上洗。”西远拿起身边的布巾给卫成擦脸,不忘吆喝声西韦,他正要把井边盆子里的水往脸上撩。 西远刚刚和奶奶起喂鸡来着,也弄得脑门子汗,刚刚把布巾弄湿擦过脸,奶奶反复告诫过,身上刚出过汗,不许马上用凉水洗。 “赵林他们家的麦子摔完粒了,我们把他们家的麦秸垛,从这头掏到那头,像个洞似的。”卫成拿过布巾,自己边擦边给哥哥讲他们的英雄壮举,还把胳膊伸直,给西远形容下洞有长。 “大热天,没事往洞里钻,你们可是真不嫌热。”西远看着两个弟弟脸上的汗,都不知道说啥好,怎么就这么精力旺盛呢。 “哥,你不知道,我们分两伙,那伙儿爬进去了,我们就把洞口给堵上,他们掏半天才扒开。”西韦嘎嘎笑着跟哥哥讲。 “把人家麦秸垛祸害够呛吧?赵林他爹没骂你们?有本事你们掏程南家麦秸垛去。” “那谁敢那,程南他爹瞪眼睛,谁都害怕。”西韦倒是实话实说。 “来,快点把脸洗洗,洗完了进屋拿个盆,哥给你们切西瓜吃,好消消汗。”西远从井边的小缸里,舀了瓢晒温的水,倒在盆子里,督促两个泥猴洗脸洗手。 “哥,我听程叔他们商量,麦秋以后村里修土墙的事儿啦。”西韦小耳报神把耍耳音听到的信息汇报给哥哥听。 “真的?村里真要起围墙了?”看西韦和卫成洗干净了,西远把切好的西瓜给俩孩子递过去。 “切,你又不信我说的话,等会爹他们回来了,你问他们!”西韦朝哥哥翻了个白眼。 “就你事,赶明儿别叫西韦得了,就叫事儿爹吧。”西远拍了西韦下,这孩子现在很有些小叛逆。 “你才是事爹那,又给我起外号,走,二哥,给奶和娘送西瓜去。”西韦每次和哥哥闹别扭,都要拉上卫成这个同盟。 “哥哥,是真的,我也听到了。”卫成手拿片西瓜往嘴里送,手端着放西瓜的盆,跟着西韦往屋里走。 那看来是真的了。 村里修围墙这事,从去年冬天狼虫进村,就开始讨论。 前年冬天西家进了胡子,去年村里进了狼虫,可以说这两年村里都不太平,而且去年冬天为了防止狼进村祸害东西,也怕伤着人,成年壮丁大半个冬天都没怎么过安稳,每天都有几个人轮流蹲守值夜。 虽然这里没有山,荒草甸子离村也有些远,出现狼群的几率不大。不过,就是偶尔离群的孤狼进村也受不了,祸害点儿东西还好说,伤着人事可就大了。 莲花村四敞大开,根本没有点防御措施,这也是前年胡子摸进西家,都没惊动村民的原因。 结合这两年的事情,加上去年的确有别村的村民被狼伤着了,以程义为首的些壮劳力就主张给村子建造围墙,加强村里的防御措施,防患于未然。 建围墙可不是小事,大家找里正商量的时候,里正考虑了很久也没答应。村里没钱,买不起青砖石头,所以只能建土墙,挖土、运土、夯土,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年两年根本建不完。 里正年纪大了,又是个做事保守的,所以不敢下子做决定。可是,他也怕以后村里再进胡子或者狼虫,万遭了事,他可有脱不开的责任。 里正从去年冬天考虑到今年春天,又从春考虑到夏,前几天趁着去城里,找到上边主管的县尉,又商量半天,这才下定决心,同意了这件事。 春天时候,他领村民来县城服徭役,就跟县尉提过,县尉当时模棱两可,说这是莲花村自己的事,让他自己拿主意。 里正考虑着,莲花村这两年比以往了进项,不用说别的,就是鸭鹅,还有早茬蔬菜,村民就尝着了甜头。 村里日子会越过越好,比附近村庄都强,难免惹别人眼气,不能没有点保护措施。 这也是程义他们心里想到,没说出来的。里正虽然做事缺乏魄力,但考虑事情还是比较周全的。 等老爷子和老爹二叔从场院回来,西远又确定了下,这个消息的确是真的。西远也很高兴,毕竟莲花村慢慢可能成为附近村庄比较富庶的,而他们西家,是莲花村里富庶中的富庶,所以,这样有利于保护自己的措施,他举双手双脚地赞成。 “二叔,程叔他们说什么时候开始建了吗?”西远问二叔,二叔和程义关系好,能事先打听到消息。 “估计也就十天八天的,里正说他年纪大了,这件事让程义负责,程义开始还推辞,现在看形势也推不掉。”二叔把烙饼塞嘴里,又拿起碗喝了口汤,两家麦子起收割的,因此吃饭也起吃,节省劳力。 “啊?这么能看出功劳的事,里正咋让给程叔了?”西远都迷惑了。 “能为啥,还不是不想担事,怕得罪人呗,你以为村里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去干!不用说别的,就那几个二流子,没点能耐的人都震唬不住。”二叔撇撇嘴,他对里正这种做法有点不赞同。里正的位置是从他老爹手里接过来的,年纪又大,尽管不是很能服众,也管了村里这么些年。 “程义那人也不傻,能看不出来嘛,还是答应了,不图名不图利,是个能担事的。”老爷子在旁边接话道。 “等着吧,程义跟我说了,且有得闹那。不过为了这些娃以后没这些操心事,他也没计较。”二叔夹了口菜吃到嘴里,又就着西勇的手咬了口西瓜,小家伙看有西瓜就不肯好好吃饭。西远比较无语,这爷俩是什么吃饭习惯啊。 “老大、老二,你俩到时得程义这边,可不能跟着起刺儿,听着没有?这可是为村里谋福利的事,咱不能做那糊涂人。”老爷子叮嘱儿子。 “爹,这还用说嘛,光看程义和咱家的关系我们也不能拆他的台。”西明文跟老爷子保证。 “说没说修围墙的土从哪挖?”老爷子又想起个事。 “正合计着,不能从村子附近挖就是了,估计得去大荒草甸子。”西明武回到,去草甸子挖,路就远了,干起来费劲。 “得费不少功夫!”西明文和老爷子都想到了。 “那咋整,近处不是大田就是路,挖土了,下雨冲,不得冲得跟东大沟似的。”东大沟是硬被雨水汇集处,日积月累冲刷出来的。 “二叔,你们要不看看,我前年放鸭鹅那个水塘,从那挖土行不?”西远迟疑了下,他不大懂这些事,不过还是把自己想到的说了出来,算是给提个醒,行不行,有经验的村民自然会判断。 “那里?那里离村子也就四里远吧?”家里人的神情都有些迟疑,那个水塘旁边还有大田。 “哦,我就想着,从那开始往深,往宽挖,要是挖好了,可以把水塘建成水渠,用来存水,平时可能没啥用,要是赶上旱年能浇地啥的。”西远挠了挠头,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其实他想说建成水库,不过这里没有这个叫法。 “建水渠?”爷爷毕竟经的,听了大孙子的话眯了眯眼,觉得很有诱惑力。 “那得少石头啊?”西明文首先想到原材料。 “慢慢来呗,反正围墙得建几年,到时咱们村也许每户都有点钱了,大家凑凑就够了。”西远耸了耸肩,“而且,水渠附近可以种稻子,水渠里还可以养鱼养虾。”他又抛出个诱饵。 “你别说,小远说的还真是个招,那个水塘往西挺远都是荒地,正好可以往西边挖,就怕附近有大田的人家不同意。”二叔考虑了下说。 “二叔,村里要真决定这么做,谁家不想要那里的田,我们家就给买过来或者换也行。”西远觉得这是个机会。 “换啥?咱家的田侍弄得好,肥力足,跟人家换不亏了?”老爷子听不乐意了,他可舍不得自家几亩田,都种出感情了。 “买,买,买,他们要是想卖咱就买。”西远吐了吐舌头,他只是想种稻子,吃米饭罢了,家里虽然日子好了,还是舍不得买稻米,西远都馋白米饭了。 “行,我会去场院,把这事跟程义提提,程义挺有眼光的,看他咋说。”二叔最后敲定。 也不知道最后怎样商量的,事情的确按照西远当初提议实施起来了。里正和程义不放心,不知道这样做行不行得通,还去县城里通过县尉,请了位懂这行,据说曾在朝廷工部当过差的老人,过来看了看,现场给村里人指导解说了下。 总之,麦秋过后,莲花村里的人们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第69章 围墙 欲望文 第70章 威武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70章 威武 村里建围墙是件大事,不过,今年只是挖土,把土运回来,堆在需要建围墙的地方。 这也足够热闹了。全村男女老少没事儿都过去,有些人不计较干干少,家里尽管已经有人出工了,还帮着伸手,有的人就是纯粹凑热闹,蹲着旁边扯闲篇。 小孩子们把这当做稀奇事,有的在旁边看,有的在旁边打闹。 大人怕孩子们万磕着碰着,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离干活的地儿远点。小孩子都是当面答应得挺好,转身就往跟前凑,所以,场地上经常能够听见大人骂调皮孩子的声音。 知道这是为村里谋福利的人不计较干少干,可是也有拈轻怕重的,干点嘟嘟囔囔,或者干活跟本就不下力气,随大流,混天儿。 因为里正事先跟人们讲好,这次村里干活,跟征徭役样,按天算,干够天数就可以。如果有不想出力干的,也可以如徭役样,拿钱来赎,村里用这些钱雇人雇牲口。 不过基本上没有人拿钱,想挣钱还没门路呢,谁会舍得往出拿钱啊。西明文和西明武也去干活了,现在天热,做的吃食容易坏,搁不住,所以家里的吃食停下了段时间。 这天,西远正在屋里准备淡盐水和淡糖水,会儿给父亲和二叔送去,本来天就热,再干体力活,体力流失的快,要及时补充糖和盐份。 用瓦罐装好水,西远躲在树荫下往水塘那边赶。还没到水塘那里呢,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大人们都没干活,集中围在起,似乎发生啥事了。 西远快跑了几步,心里砰砰跳,祈祷可别是自己家人。 人们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西远钻半天,才钻了进去,进去就傻眼了,程义在最里面,满脸唳气,正摁着个人挥拳猛揍那。 二叔和王顺伯伯他们也和赵家哥几个对峙着,不过都没有动手。最外圈,程南在那哇哇大哭。馐钦a耍 “快,都别瞅着啊,快给拉开,再打下去不得出事嘛。”西远喊了声,被这种场面震惊了的大人们下子醒过腔儿,纷纷跳下土坑拉架。 赵家另外哥几个被拉走了,西明文、西明武和王顺伯伯他们急忙去拉程义,也许是被程义的样子吓着了,村民们都不大敢凑跟前。 程义被几个人拽了起来,边往后撤边“咣咣”踢了趴着的人两脚,西远这才看清是赵老大,这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地癞子。 程义被拉走,别的村民才上前去拽赵老大,赵老大耍赖不起来,估计是想讹程义,个劲儿地嚷嚷被打坏了。 程义本来被拉扯到边坐下了,这时候“蹭”地了起来,不过被西明武几个人硬给拉住了,程义歪扯着身子指着赵老大,“我草,你有本事就他奶奶地别起来,我告诉你赵老大,今天我把话撂这,你要是能干消停给我干活,要是再敢起刺儿,我照样打,打坏了我给你治,打死了我给你偿命,我程义说到做到。娘的你要是现在就说不行了,我再给你补两锹。” 看程义凶狠的样子,别说直老实巴交的村民,就是西远都被吓到了。他直知道村里人怕程义,也知道程义有两下子,见过生死,可是程义平时都是副有事好商量的样子,所以西远只是知道,却没有切身体会,今天算是见识了。 怪不得村里二流子见着程义都远远躲开,原来真有人身上能散发出杀气来!西远大热天的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都不用问,定是赵老大干活的时候偷奸耍滑,这几天他和村里几个二流子就起刺,嘴里还念叨牙子话,估计今天给程义惹急眼了。 西远看形势被控制住了,连忙跑过去哄程南,程南还是个小孩子,平时淘气调皮,到这种场合就吓得不知道咋好了。 西远抱着程南安慰他,旁边卫成西韦柱子也跟着说没事儿了。估计孩子是被刚才的气氛给吓的,赵老大还在那趴着呢,他怕自己家被讹上,也怕他爹万把人打坏了摊上事。 “没事,南啊,你爹不是心里没数的,不怕,啊。”西远小声劝解着。 果真,那边赵老大听程义放了狠话,还真不敢再装了,借着几个村民搀扶的机会,挣巴几下起来了,坐在边擦脸上的土和鼻子里流出的血。 程南看赵老大起来了,慢慢地也止住了哭声。程南不敢到他爹身边,孩子没见程义这么凶的样子过,靠着西远也不吱声,小声的抽噎着。 旁边,西明武几个帮着维护秩序,让村民散去接着干活。过了好半天,村里里正才赶了过来。因为赵老大不配合村里的安排,所以最后经里正决定,让他挖两天的土。村里有心偷懒的人这才不敢了,都好好地干起来。 因为程义的威慑,村里其他想挑事儿的人都老实了,程义揍赵老大他们都看见了,这可真是杀儆百。 西远偷偷竖起个大拇指,程叔威武! 时间过得飞快,大人们忙的热火朝天,西远领自己教的几个孩子也没闲着。 秋天快来了,菜园子里春天栽种下的都柿也点点熟了。西远嘱咐秋阳和小林,看到熟的都柿及时摘下来,并且告诉他们果酱和果酒的做法,所谓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因为怕他俩自己做不好,西远索性叫他们到自己家来做,并且把需要用的坛子罐子和糖等东西统给买了回来,跟他们说好,以后卖钱了,这些花费从赚的钱里边扣除。 秋阳和小林都很高兴,小远说了,这些东西虽然赚不了大钱,但是足够他们来年买笔墨纸砚用,笔墨纸砚可是不便宜,所以,在他们心中这是大笔钱。 小林现在偶尔来西远这里学识字,他现在在家里是老大,要照看弟弟妹妹,有时候忙起来还要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不过他家离秋阳家近,只要有空闲,小林就会跑到秋阳家,让秋阳教他识字背书。秋阳脾气好,他哪里不会,都耐心地、遍遍地讲给他听。小林尽管用的功夫没有别的孩子,也没有别的孩子聪明,不过也颇认识了些字。 等到真正的秋天来临时候,果树上的果子都成熟了,西远就自己教的几个孩子夹,统计好谁家有果树,告诉他们不要随便摘吃了。 村里人家常常在院子里随意栽两棵果树,只是为了给小孩子当零嘴吃,至于拿这个卖钱还没怎么想过。 秋天正是地里活计最忙的时候,谁有时间去卖果子!而且,这几种果子,都很常见,买的人少,也卖不到几个钱。 因为没有可赚钱的价值,所以家里的果树也好,野地里的野果也好,村里人都只把它们当做种可有可无的东西,有了,给孩子们添个零嘴,没有,也不影响什么。 今年却不同了,和西家走的近的人家,王柱家有棵海棠果,小林家有棵山丁子,程南家有棵面果树,三家的老大,柱子、小林、程南,都禁止家里人随便摘果子吃,说是要拿来做东西。 弟弟妹妹们实在馋了要摘,他们才万般不情愿地给摘几个,而且跟他们说,这些果子以后能卖钱,等卖钱了,分给他们,把几个小的也都哄住了。 王顺伯伯家的大妮逗,现在整天坐在果树下,谁摘果子都不让,说是给哥哥留着赚钱。你要是逗她真的伸手摘两个,她马上咧嘴哭起来,因为两个果子把人家孩子弄哭,谁也舍不出那个脸,所以,村里人本来谁想吃就去人家摘两个果子的习惯,愣是被大妮给改变了。 西家院子里,西远专门倒出来个屋子,给孩子们做果酱、果酒和罐头。西远无比庆幸自己前世,家里地里位置和这里差不,千百年时间积累下来纳罹椋梢灾苯幽美从茫热纾龉础9坪凸尥贰 当然,这和人家专门做这个的工艺还有些差别,做出来的味道也稍逊筹,不过也足够了。 西远把几种东西的做法,用笔写在纸上,后面标上注意事项,孩子们识字,怕万做错了,都背的滚瓜烂熟,做起来也都认真执行。 因为有的孩子家没有果树,西远做主,把所有的果子平分,不过说明,没果子的,等做的东西赚钱以后,要把果子的钱给人家,等于买的原材料。 剩下的东西,西远先给垫付,等到赚钱了他要扣除本金,然后才能是他们赚的。孩子们都点头答应了。 不过西远也给他们讲明,万做出来的东西没成功,或者没卖出去,赔了,他给垫付的钱就不要了,那些拿出果子的孩子也表明,他们也不要果子钱了。 按照聚德楼的账簿的做法,西远还给每个孩子做了个小账簿,让他们自己来记账。 所以,在大人们忙着挖土建围墙,收获庄稼的同时,西家院子里坛坛罐罐、桶桶盆盆地摆了满院,孩子们洗水果的洗水果,削皮的削皮,称重量的称重量,至于上锅蒸的步骤,由西远亲自在旁边掌控。 莲花村第个小型水果制品作坊,就这样在群孩子的打打闹闹中诞生了。 之所以从孩子入手,西远有他自己的顾虑,万做不成,大人们只当小孩子们胡闹,笑罢了,不会有太是非。 另外,莲花村的村民,西远也分析了下,他们的父辈们,除了程义、二叔少数几个在外面闯荡过,其他大都是本分过日子的,很人最远去的地方就是万德镇,连彦绥城都没去过,见到外人机会少,也不敢张口说话,所以,让他们走出莲花村,同外界打交道,还不如让他们安安稳稳地种种田,养养鸭鹅。 能够改变的,唯有下代了,而且,柱子和程南他们都十岁了,再过几年,就会成长起来,到时候由他们领头,就会带动整个村子的生活发生变化。 是的,西远不想光自己家生活富裕,肥羊落入瘦狗群,那是很危险的件事。 西远合计了,他自己上世在外面闯荡十几年,看尽世间冷暖,这世他不想再那么折腾,就想在莲花村安稳度日。 至于小点的,西韦啊、卫成啊,以后怎么发展,全凭他们自己的意愿。不过,不管他们走到哪里,未来的天空有么的宽广,最终的归宿都将是莲花村。 这时候的人都讲究落叶归根,荣归故里,即使当朝几品大员,也逃不出这样固有思维方式,所以,莲花村将是孩子们老有所依的地方。 个人幸不幸福,不在于么成功,也不在于么富有,而是当你疲劳了、倦怠了,想回去的时候,有那么个地方,那么些人,直等着你盼着你! 西远想给离开或者不离开的孩子们,有个,有天停下脚步,想依靠就能够依靠的后方。因此,于公于私,他都要让莲花村的生活好起来。 西远不得不承认,程义他们为了让后代免除忧患,修围墙的举动,还是对他造成了影响。 第70章 威武 欲望文 第71章 狗蛋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71章 狗蛋 孩子们快快乐乐忙活着,小狗蛋依偎在奶奶身旁羡慕地看着。他都听小勇说了,这是他们做好了用来卖钱的,可以买笔墨纸砚。 所以,本来想伸手帮忙的狗蛋又把手缩了回来,他要帮忙了,人家会不会以为他也要分钱呢?但是,看着别的孩子都在做,他也很眼馋。双眼睛随着这个孩子转转,随着那个孩子转转。 “奶,你看二哥又把都柿捏坏了。”狗蛋跟奶奶说。老太太干活干累了,在院子里坐会歇歇,看孩子们干活,听着他们欢声笑语,心情也跟着好。 “可不呗,你二哥手笨,干不来这个细致活。”老人家哪有不明白狗蛋心思的。想了想,让狗蛋坐在凳子上,她也没去别人那里,直接到了西远跟前,把西远刚刚洗好的小盆都柿,二话没说就给端走了。 西远仰头望天,她能理解成这是老人家在用她自己的方式跟他撒娇嘛?好吧,他是给西韦和卫成洗的,本来做这些东西,西远没算自己家的两个小活作,因为家里经常给他俩零花钱,两个孩子都有自己的私房钱。 另外自己家的都柿,西远打算用来做果酱和果酒,自己家留着吃的。 可是两个孩子不干,蹦老高地表示,他们也要学着自己赚钱,不然该被别人落下了。没办法,西远从别人那里给他们匀来点面果,再把自己家摘的都柿给他们俩。 卫成别看手里有把小力气,可是干这个活就不行了,洗都柿时候,经常用劲儿就给捏碎了,西远心疼这些都柿,气得拿鞋底抽了他好几下,在现代,这可是花少钱都买不到的东西啊。 卫成也不恼,赖赖唧唧的让哥哥帮他洗,西远只好自己动手解决,不然他怕都得被卫成给糟践了。 将将洗完小盆,又被奶奶给端走了。 奶奶顺手又拿了两个小罐子,起递给狗蛋。狗蛋却不敢拿,他刚才都看见了,这是奶奶从大哥那里抢来的。也许是西远的疏远,使得狗蛋对大哥有些畏惧,不像其他孩子在西远面前那样随意。他把手背到身后,眼睛瞄着西远。 “拿着,奶奶让你拿你就拿,你大哥不敢说你,他要是敢说,奶奶拿鞋底子抽他。”奶奶拿起狗蛋的手,把东西往他手里塞哄狗蛋。狗蛋仍然摇着头,眼睛还是看着西远。 西远无奈了,这是定要他表态么?没办法,西远冲着狗蛋笑了笑,点了点头。 狗蛋下子就咧嘴笑了,大哥这是答应让他弄了!他连忙双手从奶奶那儿把东西接过来,也不在板凳上坐着了,跑到西勇跟前,问怎么弄。他年龄和西勇差不,两个孩子比较要好,也容易交流。 其他几个孩子看见狗蛋加入进来,也都热心指导,还把自己的果子分给狗蛋点,所以,狗蛋共做了四小罐子的东西,里面盛满了他小小的心愿,每天睡梦前都会想想,盼着罐子里的东西快点好。 等到秋收完毕,天气渐渐转冷的时候,孩子们做的东西有的可以吃了。西远挑其中几个打开,有的做得很好,有的做失败了,不过,大数还比较成功。 让西远惊讶的是,狗蛋做的四小罐子东西,果酱也好,果酒也好,罐头也好,味道比起其他孩子做的,都要好很,也许,狗蛋在这方面有独到的天赋? 西远也不客气,狗蛋做的他都留了下来,决定自己家吃。不过把钱还是如数给了狗蛋,并且给了十文,跟他说是卖得的钱。 狗蛋很高兴,把钱数了又数,不过没有人教过他数数,在西勇的帮助下,才数明白了。然后,他从所有的钱中拿出了五文装进衣兜,留着零花,剩下的都交给奶奶,让奶奶给保管。 他不敢把钱拿到家里去,爹娘见到定给收了去,虎子要是看见了也会给抢。 西远挑做的好的,让西明文送到聚德楼,让张财卖自家吃食的时候给代卖下。果酱不用说,孙叶那儿正愁做双皮奶没有果酱呢,当初西远可是给了果酱没给方子。 果酒也不愁卖,这个时候人们温饱问题都没解决,所以,用粮食酿酒并不是谁想酿都可以的,酒的生产受到严格的限制和管控。 西远他们做的是果酒,是用果子酿的,不在管控范围之内。因此,尽管男人们不大喜欢喝这种含酒量少的、甜丝丝的果酒,不过也聊胜于无吧。另外就是,果酒还有它自己的消费群体,就是老人小孩和女人。 至于,罐头,可食用的范围就广泛了。冬天里,正是瓜果蔬菜缺乏的季节,在这样每天白菜土豆,土豆白菜的时候,打开小罐,吃着酸甜酸甜的,又开胃又消食。不管是自己家吃还是买来送人都可以,老少皆宜。 就这样,小作坊做的东西,点点的,都卖了出去。孩子们手里也都有了银钱,西远指点他们,把手里的账簿记算明白。 小狗蛋没有账簿,他也不会记,可是他知道谁对他最好。所以村里有货郎来卖东西的时候,小小的狗蛋,用兜里的钱买了两小块灶糖,欢天喜地的跑来给奶奶。 奶奶拿着孙子给买的灶糖,当时就哭了。 “奶?”狗蛋蒙了,不知道为啥自己给奶奶糖,奶奶还哭了,是自己做错了吗? “没事,小儿啊,奶这是高兴的。奶尝尝,我们小儿买的糖指正好吃。”奶奶牙口不好,不过,还是把狗蛋给买的糖含在嘴里,另块塞到狗蛋嘴里让孩子自己吃。 狗蛋高高兴兴地含着糖,跑到奶奶屋子的套间,里面西阳和西勇住,狗蛋要找西勇玩。不过这时候西勇没在,狗蛋就爬上西勇写字桌前的椅子上。 此时,西远没事儿歪在自己屋子的炕上,考虑家里和村里以后的事情。 前两天程义来了,问西远孩子们做的吃食,以后村里大人能不能做。别人不知道,程义可是知道,他家程南赚了少钱。 西远没犹豫就点头了,这也是他对村子以后的打算。听程义的谋划,想在村子四周,没有种庄稼的田头路边都栽些果树,虑算着村里以后可以靠这个赚点钱。 西远看程义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打击他。不过还是指出,做东西不难,难得是怎么卖出去。现在他们做得少,在聚德楼就卖出去了,如果做就不行了。 做出来的东西能不能卖出去是最关键的问题。另外想要自己村里做的东西好卖,还要把好质量关,最好在村里建个加工作坊,可以考虑让村里家家入股合作的方式,这样里面每户都有股份,都有分红,涉及到自身利益,就不会有人使坏了。 程义听,本来信心满满的,现在下子蔫了,你看他在别的方面行,这个事情还真不懂,没做过。 西远叫他不要着急,果树可以慢慢栽,载好的果树两三年才结果子,到时候定会有办法的。 程义听,眼睛又亮了起来,西家小远在这方面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关键是这件事他想不想管,愿不愿意出力。如果肯管的话,定能够干成。 西远考虑的则是,自己家赚的钱,太过依赖聚德楼了,有孙叶在还好说,万哪天孙家发生变化,聚德楼发生变化,自己家来钱路子下就被切断了,这种事情不由自我掌控的感觉并不好,所以,必须有个独立赚钱的法子,不必依赖任何人。 所以西远筹划能不能自己家开店。当初他在聚德楼卖吃食价格牌子上,标上“西记”,也是出于这个打算,不过后来家里事情件接着件,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实行。 自己家有了店,以后村里产的东西都可以拿去卖。开店要有本金啊,钱啊,可真是有少都不嫌。 程义走了以后,西远又在炕上躺了会,起来去奶奶屋里溜达圈。奶奶不在,西远腿勤快了下,进套间看奶奶在不在,老人有时候会在里面收拾西阳和西勇的东西。 套间里,狗蛋正跪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笔,笔划地往纸上写着什么。可能察觉到不对劲,狗蛋抬头,看见大堂兄正在门口瞅着他! 狗蛋手慌,急忙往椅子下跳,写字的笔连同纸,都被他带着,稀里哗啦掉到了地下。 狗蛋吓傻了,在椅子旁边,他知道大哥不待见他们家,所以对大哥直抱着又尊敬又畏惧的心理。大哥从来没有说过要教他识字,也从来没有教过他写字,写字的笔和纸都很金贵,他背着大哥用笔和纸,现在被大哥给逮个正着! 狗蛋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无措的在那里。 西远也很吃惊,这个孩子,西家小狗蛋,因为对三叔三婶的厌恶,他从未把目光在这个孩子身上停留过,或者他内心里,希望三叔家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可是,小狗蛋却是这样个让人心疼的存在! 西远走过去,弯身把地上的纸和笔捡起来,看到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狗蛋脸涨得通红,眼里汪着泡泪,他这种行为属于偷偷摸摸,不光彩,大哥定会骂他的!尽管他从未听过大哥骂人,但是在狗蛋心中,被大哥骂句比让他爹打顿还难受。 “来,狗蛋,别害怕,哥不骂你。哥问你,你咋会写这几个字的?”西远尽量和颜悦色,这个孩子被吓坏了。 “我,我,我问,问的小,小勇。”狗蛋声音里都打着颤。 “除了认识这几个字,你还会不会别的?”西远尽量放柔和表情,可是狗蛋根本就没抬头。 “我,我还会背‘人之初,性本善。’”。 “哦?那把你会背的都背给大哥听听,大哥就不生气了。” “真的?”狗蛋抬起头看了大哥眼,大哥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受到鼓励,狗蛋胆气壮了些,开始给西远背。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狗蛋开始磕磕巴巴,背着背着就忘了刚才的事情,抬头看看大哥笑着的模样,又受到了鼓励,越背越顺溜。 这下西远是真震惊了:小狗蛋,竟然背下了小半本《三字经》!尽管中间有些地方不全对,背错了。 “好孩子,真不错。你这,这是跟谁学的?”西远都结巴了。 “小勇教我的,我听小勇背,我就跟着记,有时候没记住,就问小勇。”受到大哥的鼓励,狗蛋双眼亮晶晶地说。 “字会些少?” “就会这几个。”狗蛋的眼神又暗淡下来,学认字和学背书不样,小勇只会写下来让他看,不会给他讲解,狗蛋不怎么能记住。 “明天早晨,大哥教小勇他们的时候,你也来吧,跟小勇他们起学识字,好不好?”西远不得不承认,所谓“歹竹子出好笋”,说的就是小狗蛋了,三叔三婶那对夫妻,竟然生出了这样个好孩子。 上世西远先是做学生,然后教学生,辈子没离开学校。作为名曾经的园丁,别的老师西远不知道,反正他喜欢两类学生,类是学习好的,你讲的东西能够很快消化吸收,让老师觉得自己的付出有所收获;类是努力的,尽管成绩不么拔尖,但是学习态度认真,积极进取。 所以,即使出于曾经的职业敏感,西远也想对狗蛋好点。不能让个小生命,在他努力向着阳光奔跑的时候,漠然视之,置之不理。 “真的?大哥……”狗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大哥让自己跟他起识字?! “是真的。笔啥的大哥那有,明儿你到点儿过来就成。” “哎,我知道了,大哥!”狗蛋欢喜地都要疯了,原地蹦了两个高,转身就往外跑,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奶奶去! 就这样,西家小狗蛋,因为父母觉得这个孩子不和他们条心,懒得给取大名,直狗蛋狗蛋叫着的,后来还是大堂兄给他取名为西方的小狗蛋,以他自己特有的方式,走进西家长兄的视线,开始了他看似平凡而又不乏精彩的人生! 第71章 狗蛋 欲望文 第72章 小舅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72章 小舅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落了第场轻雪,不过,雪下得不大,几天以后就化光了,但是天气还是渐渐冷了起来,地表开始上冻,冬天就要来临了。 第场雪过去没几天,小舅突然来了西家。他以前很少来,知道自己家穷,亲戚什么的尽量不走动,没的招人嫌。 不来姐姐家也是不想给姐姐添事,现在不样了,姐姐帮着盖了房子,家里粮食也够,家人都不知道怎么表达心里的感激,总想为姐姐家做点什么来回报,可是姐姐家啥也不缺,他能想到的,就是西韦总跟他念叨,想捉只鸟养着玩。 所以,小舅来没有别的事,给西韦和卫成送鸟笼和鸟来了。 当看到小舅提的鸟笼时,西韦蹦老高,急忙跑过去自己拎着。卫成也没禁住诱惑,跑过去接过另个鸟笼。 小舅在西家院里,看着两个外甥的高兴样,咧着嘴笑,露出口雪白的牙。尽管不会过日子,但是姥家人包括西远娘都有个好习惯,就是爱干净。小舅和大舅即使破衣烂衫的时候,也穿得干干净净,何况,他现在身上穿的是西远娘夏天给他做的新衣服,整个人精精神神,帅小伙个。 “小舅,这是大舅给我和二哥扎的鸟笼?”西韦费力的把鸟笼提起,逗着里面的鸟,大舅扎的鸟笼大小,西韦提的那个,都有他腿高了。 “嗯,你大舅给扎了个滚笼,个鸟笼,你们俩以后可以用滚笼滚苏雀儿(巧音)了。”小舅给西韦示范滚笼的使用方法。 笼子里面有两只鸟,都是红脑瓜盖,只有红肚囊,只没有,小舅说这叫苏雀儿,有红肚囊的是公的。 “我逮了好几个,这俩是最好的,脑瓜盖上的毛又红又新鲜,眼睛大还有神,叫的响还冲。”小舅笑嘻嘻地跟西韦显摆。 “真的哎!”西韦和卫成拿着谷穗去逗,两只苏雀儿就“嘟噜、嘟噜”地叫。 西远还真没见过这种鸟,前世他小时候,家里那边野生鸟兽就少了,人类对自然的破坏,使得生物远离。 “都说是野鸡比家鸡傻,乌鸡比野鸡傻,苏雀儿比乌鸡傻。这个雀儿啊,是个呆雀儿,你把滚笼往树上挂,里面的油子(苏雀儿)叫唤,别的苏雀儿就往这飞,看到里面的谷穗就想吃,然后就掉滚笼里了,有时候能滚到好几十只。”爷爷边看着大舅扎的鸟笼边说。 “真的?”西远也惊奇了,还有这么傻的鸟?他觉得野鸡都够傻的了。 “不信你等下雪的,把滚笼往院子里挂就能滚着。”爷爷口断言。 “啊?这么好!”西韦和卫成可是兴奋了,他们以前可是用弹弓嘣的,半天也打不下来只。 “你大舅这是下了大的功夫!这鸟笼扎的,我看着比盖房子都费劲。”奶奶也在鸟笼前看,不过她的关注点不在鸟上,而是在鸟笼上。 “那是啊,我大舅扎的,好看吧,哥?”西韦还记得哥哥当初的“仇”那。 “是,是,那是你大舅,不是我大舅,行不?”西远都无奈了,要是问西韦,他和大舅小舅比谁好,西远严重怀疑西韦的回答不会是他。 不过,大舅的手艺的确不赖,滚笼是用最普通的高粱秸秆和蒿子秆扎的,呈“品”字型,带了五个小窗户,还有个门。光看着就比较复杂,也不知道怎么点点扎成的。 “他大舅给扎这两雀儿笼费了不少事吧?”奶奶问。 “嗯,打从小韦夏天去,走就开始扎,先扎了个嫌不好,又扎的。”小舅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俩雀儿你给滚的?”爷爷问,这都不用猜。 “我在野地老榆树底下滚的,抓了好几天,嘿嘿。”小舅笑,又露出口白牙。 “快别顾着说话了,让他小舅上屋里来坐。成子,小韦,你俩也把笼子拎屋里玩吧,外边怪冷的。”奶奶往屋里让小舅。 “没事,婶子,不冷。”小舅憨憨地笑。 “不冷也进屋,快点。”奶奶开着门把小舅让到里屋。西远娘看着自家兄弟来了,心里欢喜,琢磨给做点啥好吃的。 “姐,你家这屋子可真好。”小舅还是第次来姐姐新家,去年姐姐家盖房子的时候,他和大哥也来帮过忙,不过当时西远没在家,去彦绥城了,后来收拾屋子里面的时候,就没过来,搬家的时候,老爷子没让来,说是不想给闺女丢人。 这还是他第次看姐姐家的新房,小舅觉得快赶上万德镇的地主老财家了。福和庄离万德镇近,小舅没事就去溜达,所以对万德镇比较熟悉。 “好啊?好你就住几天,咱爹和娘不都挺好的吗?”弟弟难得来家里趟,西远娘打算留他住两天。 “不住了,咱爹说了,不让我住,怕我在这讨人嫌。”提老爷子小舅就脸无奈。 “没事,除了老爷子老太太,剩下的就是你姐夫和外甥,谁能嫌你。” “那也不住了,要不回去又得骂我。” 姐俩正在这里讨论留不留的问题呢,院子里大燕走了进来。 “奶,我听小韦说他小舅来了?”西韦根本在家呆不住,早提着鸟笼跟村里孩子显摆去了,西远拦了半天没拦住,嘱咐卫成跟着点,别好容易做成的鸟笼,再让他显摆坏了,到时候有得他哭的。 “嗯,来了,燕儿啊,你是……”奶奶问大燕,大燕不会无缘无故打探小舅的事。 “奶,你让他小舅在这住晚上,我上回不跟你说过,我娘家村里跟我挺好的那个闺女,正好我前些天跟她要个鞋样子,她明儿给我送来,您看看能不能让他们俩偷着相看相看。” 奶奶瞅了瞅大燕,个鞋样子人家就跑趟给你送来?这瞎话编的。不过,那个闺女奶奶倒是真见着过,也觉得不错。 秋收后,村里人忙着起围墙,外村人听说了,有人跑过来看热闹,尽管他们每年出徭役都做过,知道咋弄,可是十里八乡的,村子都没有围墙,就莲花村起围墙,大家都当个新鲜事来瞧,实在是乡村的日子太过平淡,难得有啥事让人们兴奋段时间。 农闲时,外村人三五成群的过莲花村这边,瞧瞧,看看,互相熟不熟的还拉个话。有的人觉得莲花村人是在没事给自己找事,不过只要有心的人,就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羡慕莲花村有人敢担事,能出头把事情搞起来。 大燕没成亲以前,在娘家的时候,有个挺好的姐妹,姓王,名字叫二丫。大燕听奶奶提过西家小舅的亲事后,就留了心,觉得两个人挺合适。 二丫在同村人好奇,也来莲花村瞧热闹的时候,跟着过来回。她主要是想来看看大燕,看着大燕家过得比想象的好,二丫既安慰又羡慕。 大燕明白二丫的心思,也没废话,领着她到村里干活的地方看了看,然后借口渴了,去西家喝水,把二丫领到了西家。 当时老太太还有西远娘都在,看大燕领来了个闺女,很热心的给拿水拿吃的,大燕故意在西家坐了会,让西家人相看相看,还借机把西远也叫了出来,让西远也瞧了瞧。 大燕熟悉西家,知道他们家大事大都是西远拿主意,所以,她把能做主的人都叫齐了。 等二丫走了,奶奶瞧着西远就笑。西远还没明白呢,单纯的以为就是口渴了,顺路领同村姐妹来串门,顺便坐坐呢。 可奶奶经过的事情啊,差不就猜出了大燕的意思。 事后,老太太又细细地问了问大燕,大燕也没瞒着掖着,有啥说啥,“奶,二丫和我样糟心,我是亲爹娘没正事。她爹娘倒是挺好的,就是前两年没了。现在二丫和哥哥嫂子过,她哥是个老实头,嫂子有点不是东西,看我们家拿我换了十两银子,她嫂子好像也开始打上二丫主意了,二丫为这事跟我哭了好几回。”大燕五十地跟奶奶学二丫家的事情,这些事还得摆在明处,省得以后知道了,她受埋怨。 “这闺女咋样?”奶奶最关心的是二丫本人,要是也像大燕样的,她不介意花点钱给西家小舅娶来。现在花点,娶个好的,比娶个差的,以后事事都得给操心要强。也算是花钱买个省心。 “奶,我觉得二丫挺好的,反正比我好。”大燕说着哈哈的乐了起来,觉得自己在王婆子卖瓜,“干活跟我差不,在娘家的时候,我俩干啥都经常在块,二丫干活是手份脚份,没得挑,人家爹娘是正过日子的,活着的时候该教闺女的都教了。我过日子有啥不懂的,还得问二丫。” “要说厉害可是没有我厉害,她不像我,在那样家长大,啥事都得出头。可也不是性子懦儿的,有事能拿主意。我那时候的事情,开始挺闹心,和别人不能说,没事就跟二丫诉苦,有挺还是二丫给我出的主意呢。”大燕把二丫的性子跟奶奶详详细细地说了遍。 “我看着也行,不过得看看张家那边的意思。你这闺女办事,我们还是信得过的。”奶奶说了个和气话,毕竟这不是西家自己的事情,最后还得西远姥家做主。 “行,奶,您和我婶子他们商量商量,要是行的话我在中间给跑跑。”大燕是个爽快的,说话办事都有个爽朗劲儿。 西家娘几个正合计两人合适不合适,可巧小舅就来了。 小舅以前是因为家里条件太差,把亲事给耽误了。现在家里盖起了瓦房,自己还有地,最主要的还有西家这么个好亲戚,而且,小伙子本人也是个能干的。 刚才大燕进院子的时候,还偷偷瞄了几眼,人家小伙子长得还挺好看,大眼睛,高鼻梁,有棱有角,只是肤色有些黑,不过,村里人,成天风吹日晒,有几个白的。 看来,现在不是别人挑西家小舅,而是人家小舅要挑闺女了,不知道能不能相中二丫!大燕自己现在日子过得舒心,也想好姐妹过上好日子,她怎么瞅西家小舅怎么好,人长得好,听说脾气也好,老人也不会是累赘,人姐姐家赶上年节孝敬老人的,够足老人吃吃喝喝了。 虽说不会过日子,可是看看西家婶子,有会过日子的人经管,不是照样过得比别人家强。这么好的人家,可得给二丫占上,别让人给抢跑了。 上回她偷偷问过二丫,二丫虽然害羞没明说,不过看那意思心里是同意的,不然可着他哥哥和嫂子来,说不上给找个啥人家! 不行,得赶紧回去,回娘家告诉二丫明儿来趟,好姻缘千万不能错过了。人的命是天注定的,可是运气却掌握在自己手里,能抓住的时候千万不要错过。 大燕和奶奶合计了合计,然后转身出了西家院子。 屋里小舅还不知道呢,和西远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逮鸟的经过。西远看着小舅如同贪玩的孩子,和西韦凑对正好,心里惊奇小舅是怎样奇葩个存在。 小舅今年都二十了,转年就二十二,跟他同龄的人,早都成亲,孩子都好几个了,脸上早就爬满岁月的沧桑,可是,西家小舅还能无忧无虑的像个孩童。嗯,这样也好,心态好,活得简单而又快乐。 第72章 小舅 欲望文 第73章 鸟笼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73章 鸟笼 大燕做事情很干脆,第二天还真把二丫给找来了,让李涛来西家告诉了声。 西远装作没这回事,领着小舅,借口是找李大夫给姥爷开点药。姥爷年纪大了,有点老寒腿,冬天走路不大利落,不过不大严重。 两个人进了李家屋子,二丫和大燕正在堂屋起研究做棉鞋,抬头,和小舅来了个脸对脸,小舅不知情,嘿嘿嘿冲人家傻笑了两声,跟西远进了李大夫的屋子,二丫却是感觉到了,闹了个脸通红,急忙躲到大燕屋子里去了。 这就是所谓的相亲了。这还是好的呢,两个人最起码都见着面了,有的闺女小伙由爹娘给定亲,直到成亲才知道对方长啥样。 大燕当时就问二丫咋样,相中没相中。二丫哪有不相中的,论家庭,论人,小舅现在在村里都是抢手货。 小舅那边,西远出来就跟他提了,小舅就知道嘿嘿嘿傻笑,也不吭声,再问就摸脑袋。西远无奈,好吧,这事儿还是由他老娘给搞定吧。 小舅的亲事就这样定了下来,所谓的自古姻缘天注定,没有大燕也不会有小舅的这份姻缘。 王家哥哥嫂子那边,听说是西家小舅,哪有不乐意的。他们村子挨着莲花村,彼此知道些信息。莲花村西家现在本村是数数二的人家,和西家小舅又是实在亲戚,二丫嫁给小舅,他们和西家也等于间接有亲戚关系了。 两口子思忖好几天,聘礼钱没敢要太出格,只是以小舅岁数有点大为理由,要了村里最高数量的礼金,比西家原来打算的少了很。 就这样,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西家小舅就成了亲。二丫还真如大燕说的,是个过日子好手,虽然性子有些厉害,可是个通情理的人,而且在大事上能拿主意,连姥爷都对这个小儿媳妇很满意。 小舅的事情解决了,还有大舅的事情,西远觉得,人这辈子就是个问题接着个问题,人生的过程就是解决问题的过程。好吧,又深刻了把。 小舅的事情,家里人都觉得很幸运了,想找个这样的媳妇,就真找到了,大舅那边就要麻烦些,虽然相看了几个,可是家里还是觉得不满意,有的还有小孩,而且是男孩,西远很怕以大舅的性格,把人家孩子给养大了,自己到老连个人养都没有。人家娘俩还不得欺负大舅啊?西远是万个不放心。 不过,这期间关于大舅,也有另外个高兴的事情。这要感谢比较能咋呼嘚瑟的小西韦了。 西远因为把目光放的长远了,所以没事就领着柱子几个,跟自家的车去彦绥城,孩子要趁小的时候教,不然长大再教,世界观就形成了,想改不容易。另外,小孩子么,接受新事物比较快。 西远也没别的想法,就是想让他们走出去,不要把自己局限在小小的莲花村。见见外界,省得以后必须面对的时候心里打怵。 西远给几个孩子分了拨,拨两个,征得家里大人同意,每次去聚德楼带上两个,等下次去聚德楼的时候再换另外两个,孩子们去聚德楼也不光听光看,要跟着张财卖东西记账。 头次去的是柱子和程南,西韦和卫成也跟着去了,西远要让他俩给做下示范,去年两个小家伙这个事情可是没少干。 不过西远现在不许他们做卖东西记账的事情了,这里士农工商,商人属于末等,几个孩子的未来方向还不确定,不能让他们以后想走仕途的时候,有曾经做过逐利商人的污点。 小的时候偶尔为之,人家只当做小孩聪明,连这都会,笑而过罢了,要是直为之,那就有可能会阻碍以后的仕途。 就连柱子几个,西远也是以让他们接触人,学会跟不同的人打交道为主,旦孩子们锻炼出来,打开眼界了,他就不会允许他们做这个了。每个孩子,他都希望能够按照他们自己想要的轨迹前行,尽管这样不大容易。 西韦听说要去聚德楼,第件事就是提起小舅拿来的鸟笼子,还让卫成给提另个。 西远和家里其他人怎么劝说都不行,西韦也没别的想法,就是有好东西了想显摆显摆,村里已经显摆差不了,听是去聚德楼,那里比村里人还啊,有可显摆的了,他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 所以,不管家里大人的反对,人家西韦坚决把大鸟笼提上小驴车。 路上笼子里的苏雀儿不停“嘟噜、嘟噜”地叫,苏雀儿这种鸟是傻,别的苏雀儿远远听见笼子里的叫,扑啦啦飞来大群,围着车子也“嘟噜嘟噜”地叫。 几个孩子好奇,下车把鸟笼挂在树上,西明文赶着车往前走了段,孩子们藏在树后,不会,随着“嘟噜嘟噜”声,又来了群,有几十只,看见滚笼里的谷穗,伸嘴想吃,大舅扎的这个滚笼也神奇,苏雀想吃谷穗,别的地方吃不到,只能在滚翻儿上才能够着,可是,刚够着,还没吃到嘴里呢,滚翻转,苏雀儿就翻到了笼子里,真是个神奇景象! 不到会儿的功夫,滚笼里就滚进去十几只苏雀儿,旦进去了,滚翻马上翻回去,怎么也出不来。 西韦几个乐得直蹦高,西远颇无奈,苏雀儿虽然是个傻鸟,在现代也不大常见,家里现在不缺这点鸟肉吃,所以就劝西韦他们把鸟放了。 几个孩子开始不同意,后来看西远真生气了,才决定放部分,剩下的做了分配,什么柱子个,程南个,解明理个,赵林个,西阳个,西勇个,狗蛋,嗯也就是西方个,总之,能留个就留个,西远都想问了,有没有他个。 人家西韦还振振有词,这不是给他们吃的,是给他们养的,好哥们要有福同享! 西远都想翻白眼,只有两只苏雀儿的时候,你怎么不有福同享?还跟人家显摆个没够?他心里很怀疑,不管这些鸟分到谁的头上,最后都要养在自己家。不过看西韦的小样,没有戳穿他。 伴着几个孩子叽叽喳喳逗苏雀儿的声音,驴车到了聚德楼。西韦的鸟笼往聚德楼里提,吃饭的食客就注意到了,没办法不注意啊,你想想,近十只苏雀儿在那嘟噜嘟噜的叫,能不热闹嘛,连张财都顾不上帮西明文他们搬东西了,围着西韦看鸟笼看苏雀儿。 西远无奈,和老爹两个人忙活。忙活完了,人们开始的新鲜劲也过去了,西远叫西韦和卫成,教柱子程南怎么卖东西,怎么记账。 西韦把鸟笼挂在柜台边,还嘱咐张财给他好好看着,张财乐不得的,他正没稀罕够呢,对着鸟笼通逗,里边的苏雀儿叫的大声了。 因为要锻炼柱子和程南,所以得走得比平时晚些,尽量让两个孩子适应会儿。 这样,就赶上中午吃饭人的时候了。有个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相中了西韦的鸟笼,说啥都要起买喽,后来加价都加到了两银子。 可是西韦舍不得啊,他也很喜欢好不好!那个小孩也不肯走,说什么都要买,两个飚上了劲儿。 等加到两银子的时候,西韦的小脸有些动摇了,两银子,西韦知道可不是小数。要是把卖的钱给大舅,大舅定会很高兴,可是,他真的很舍不得啊! 西韦瞅瞅哥哥,别看他现在小叛逆,没事儿跟哥哥犟嘴,真有事儿了,还是要哥哥给拿主意。 西远也有些动心了,就这么个用高粱秸秆和蒿子秆扎的鸟笼,竟然被西韦给标到了两银子,当然,这也是碰到了冤大头。 不过,看西韦纠结的小样,西远也心疼,不能因为钱就把孩子心爱的东西给卖了,即使以后大舅能再给扎,也不是当初的这个了。 西远走过去,蹲下来问那个小孩,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个鸟笼子,那个孩子点了点头,指着西韦的鸟笼,叫“我就要,我就要。”看来个是家境好,个是惯坏了。 “可是,他这个的已经坏了,你要是买就上当了。”西远把鸟笼提过来,给那个孩子看,滚笼个小窗户那,西远用劲,个蒿子秆就出来了,这是西韦自己瞎显摆的时候弄坏的,为此还哭了鼻子,后来还是西明文想办法给修补了下,不过没有大舅原装的好,用巧劲就能拿下来。 “啊?真坏了?可是我想要,我想要这个鸟笼。”那个小孩急的直跺脚。 “这个你不能要,这儿坏了,不注意鸟就从这飞走了。要不,我们打个赌,看看你是不是个有耐心的好孩子。”西远觉得自己有哄骗小孩子的嫌疑,关键他看这个孩子的穿戴,是有钱人家的,不想因为个鸟笼把人给得罪了,自己家还要在这儿做长久买卖呢。旁边跟着的估计是家里仆人,所以管束不了这个小少爷。 “我是,我可有耐心了,上次用竹匾扣麻雀我就扣着了,是不是,长顺?”那个孩子还让旁边的家人给做证。 “是,是,我们小少爷真是有耐心的。”叫长顺的仆人在旁边恭维小孩。 “既然这样,那我们打个赌,看你有没有耐心等半个月,你看只手是五天,你数完三只手的天数,到时候我们给你带来个比这个还好的鸟笼,你说好不好,这个你提着有点大,给你做个小点儿,没有毛病的,怎么样?”西远用哄孩子的招数,哄这位小少爷。 “真的?你能给我拿来个比这个小,也带三层格子,五个窗户,个门的笼子?”看来也不傻,把笼子的上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都数了遍。 “对,个都不少,比这个小,你用手就能提着。” “我还要两个鸟,个带红肚囊的,个不带的。”小孩子趁机提要求,还冲西韦翻了个白眼,让你不卖,我都给你要来。西韦哼了声,扭过头不理他,用眼角瞟着这边。 “行,个带红肚囊的,个不带的。” “那咱俩拉钩。” “好,拉钩。”西远觉得自己要疯了。 好容易安抚好了这个小孩,也没心思让柱子他们锻炼了,赶紧走吧,别会儿再招来这么个小阎王。 到了车上,西韦笑嘻嘻地跟哥哥吐了吐舌头,西远气得敲了他个脑瓜嘣,不叫你带你非得带,这可好。 行人顺路就去了福和庄,得快点跟大舅讲啊,问大舅半个月的时间能不能扎出来个鸟笼。 第73章 鸟笼 欲望文 第74章 邀功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74章 邀功 到了姥爷家,还没等驴车停稳当呢,西韦就迫不及待地从车上往下跳,嘴里喊着姥爷姥娘大舅小舅。 最先出来接他们的却是二丫,也就是他们现在的小舅母,二丫正在灶房忙活,快要进入腊月,家里要蒸粘豆包,还要蒸些馒头。她在灶台忙活,小舅在灶眼给烧火,两口子感情还挺好。 听到西韦的声音,小舅还以为是听错了,“我是不是想小韦了,咋耳朵里听着小韦叫我似的?” 二丫停下手里的活计,侧耳听了下,觉得不是小舅听差了,应该是西韦的声音,连忙跑出灶房,小舅愣了下神,也跟着走了出来。 “小韦,你们咋来了?”小舅下子抱起西韦,把他举得高高的,二丫在旁边帮着西远和卫成把西韦的宝贝鸟笼给提出来,还有西明文在万德镇给老爷子老太太买的东西。 “我们来找大舅,有人要买大舅做的鸟笼!”西韦可得意了,他也能帮大舅忙了。 “啊?这东西还能卖钱?”二丫听见西韦的话,忍不住拎起鸟笼瞧了瞧。 “舅母,你可别弄坏了,这个鸟笼人家给两银子我都没卖!”西韦冲二丫大声喊道,重点强调了下两银子,西远瞧他脸嘚瑟样儿,恨不得给他脖拐。 “两银子?真的假的?”二丫都惊奇了,看了看西韦,觉得不可信,又用眼睛看着西远,还是老大比较靠谱,西远笑着冲二丫点了点头。 “舅母,我说的能卖两银子你还不信!这是我大舅扎的!”西韦跟二丫抗议。 “没,舅母没不信,就是太吃惊了。”二丫连忙安抚西韦,他知道这是西明文家最小的孩子,难免有些娇宠,也不挑西韦的理儿。 “别院子里说话了,快进屋来。”姥爷坐在炕头上冲外面喊,他到冬天就很少出屋,腿脚不大利索,也怕出去灌了北风冻着。 “哎,姥爷,我们这就进来啦。”西韦小咋呼搂着小舅的脖子,冲屋里喊,此时大舅和姥娘也迎了出来。 “大舅,你半个月能扎出来个比我这个小点儿的鸟笼吗?我哥都跟人家定好啦。”西韦冲大舅喊,话都让他个人给说了。 “有扎好的。”大舅人老实,就四个字来回答,冲着院子里的人笑。 “啊?你都扎好了?小舅,快抱我去看看。”西韦催小舅,小舅笑嘻嘻地真就抱着西韦往大舅住的那两间屋子走。 “小舅,你把他放地下,这咋还跟小孩似的?小韦,下地上走,咋还让小舅抱起没完了,你自己不能走啊?”西远冲他俩的方向喊。 “就不下来,小舅愿意抱我,是不是,小舅?”西韦冲哥哥筋了筋鼻子。 “没事儿,小韦点也不沉。”小舅冲西远喊道。 “……”西远真是无奈了,这根本不是沉不沉的问题好不好,他转身冲二丫抱歉地笑了笑,西明文那边可能也觉得不好意思,冲二丫也笑了下。 “没事儿,小韦这是跟他小舅撒欢那,他小舅也可稀罕小韦了,方才我们在灶上忙活,他还跟我说想小韦了。”二丫对这父子两个笑着道,她其实非常愿意看到小舅和西家关系好。 “来,柱子,南南,跟舅母进屋。”西远往屋子里让两个孩子。 “哇!二哥,柱子哥,南南哥,你们快过来,看我大舅又编了两个鸟笼,可好看了。”几个人还没到门边呢,那边屋子里又传出了西韦的咋呼声,西远真想过去把他嘴巴给缝上。可是转眼看,卫成几个都待不住了,可能因为在别人家,没好意思太随便,眼睛却是早都跟过去了。 “成子,领柱子和南南过去瞧瞧吧,是不是真那么好看。”西远跟几个孩子说,他话还没落地呢,卫成几个撒丫子就往大舅屋子那边跑,西远真想拿块豆腐撞死得了,特么的,怎么个两个的,都这么丢人。 “没事儿,小孩都这样。”二丫哈哈哈地笑了,知道西远是因为她刚过门没久,感觉在自己家这样随便不好意思。 西远也很喜欢这个小舅母,感觉性格和大燕有些像,人爽朗,活计又好。现在进姥爷家院子,就能看到,收拾得利利索索,东西摆在那儿都放得规规矩矩,屋子里边不用说,收拾得干干净净,灶台上连点儿灰尘都没有。 看就是正心过日子的人家,能感觉到很浓的生活气息,这样的日子过得才有有劲儿头,不再如以前似乎过不下去的样子了。 “来就来了,咋又买这么些东西,上回你爹来给买的东西我们还没吃没那。”姥爷看西远他们拿进来的东西,嘴里嘟囔道。 “也没啥,就买了二斤肉,还有些糕点,又买了两块布,这不快进腊月了嘛,该准备过年的东西了,先买着,姥娘和舅母有功夫就给做好了,省得赶上年跟前儿凑到起忙不过来。”西远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屁股坐在炕沿上,把手伸到姥爷腿底下热乎着,大冬天,外面还是很冷的。 “冻手了吧,来,姥爷给你捂捂。”姥爷把自己的手捂在西远的手背上,给他暖着。 “还成,不咋冷,我就是不禁冻。”西远让姥爷给捂手,旁边,二丫整理着西远他们给拿来的东西,西明文坐在炕梢那里,老太太给姑爷端来了杯热水,大舅在地中间着,也不知道说啥,眼睛里暖暖地都是笑意。 “大舅,你咋又扎了俩鸟笼啊?”西远问大舅。 “给小韦和成子扎的。”大舅抿了抿嘴唇。 “上次你小舅回来,说是你大舅给小韦扎的鸟笼太大了,小韦提着费劲,你大舅就上了心,说是再给扎俩小的,给小韦和成子孩子个。”姥爷虽然没咋去过西家,可是也知道卫成在西远心里的地位,特意嘱咐大舅,这次要扎的话得专门给卫成也扎个,不然怕西远心里不舒服,好像姥家人外待成子似的。 大舅以前没想那么,听了姥爷的嘱咐,真的没事就琢磨,没事就扎扎,现在已经把鸟笼扎好了,就等着啥时候小舅过去,或者西明文来,好把鸟笼给西韦和卫成。 “估计啊,这次小韦和成子还真要不成鸟笼子,我帮大舅都给预定出去了。”西远笑着说。 “真给卖了?这还有人买啊?”姥爷问道,他以前给有钱人家做过管事,知道那些有钱人没事儿爱种个花养个鸟的,不过,人家那鸟笼都是好的,孩子大舅那个可是用高粱秸秆和蒿子秆做的。 “有个小孩儿看小韦提的鸟笼好,说啥非得买,后来我就跟他商量,让他等半个月,寻思让大舅给扎个小点的,我们还担心大舅扎不那么快,到时候赶不及呢,现在有扎好的正好拿来用。”西远给解释道。 “那,成子和小韦就没有了。”大舅道。西远都想扶额,这时候还想着小的没得玩那。 “没事,他俩现在不有原来那个嘛,让他们先玩着,大舅没事就再扎俩,到时候卖不出去就给他们玩。”西远嘱咐大舅。 “嗯,我再扎俩,给他们扎俩好的。”大舅答应着,在大舅心里可能给西韦卫成扎鸟笼比拿鸟笼卖钱重要。 “哥,哥,你看大舅扎的这俩鸟笼,比我那个大的还好。”还没进门呢,西韦的咋呼声先传进来了。 “哎,真不错。”连西明文都为大舅哥的手艺感叹了,大舅这次扎的俩鸟笼比原来的那个滚笼小了两号,西韦和卫成提着玩正好,也是五个小窗户,还有个门,但是活计比以前那个做的仔细,里面有鸟待的横梁,有放鸟食儿、水的地方,总之,看上去很精致。 “哥,这个鸟笼比我那个大的还好,是不是?真好!我那个没有专门放水的台儿。”看西韦的小样儿,这俩鸟笼也舍不得撒手去卖。 “大舅说再给你和成子扎俩比这还好的,你都想要啥样的,现在正好跟大舅说,让大舅给你扎上。”西远赶紧转移西韦的注意力,不然这俩估计也要卖不成。 “真的?大舅,你把插谷穗的地方给我放这行不行?”西韦果然不再纠结这俩了,跟大舅商讨怎样扎个他心目中的鸟笼去了。 “成子,你想要啥样的也跟大舅讲,这俩你大舅本来想给你和小韦的。”姥爷对卫成说。 “嗯,知道了,姥爷。”卫成笑着冲姥爷答应了,也跑过去跟大舅讲他的要求,旁边柱子和程南也帮着出主意。 吃过饭,天也不早了,姥爷他们本来想留西家父子住晚上,可是家里那边不清楚情况,所以几个人还是趁天早往家赶。 鸟笼西远没让拿,拿家里去西韦和卫成定忍不住拿去玩,到时候再卖就不好了。等半个月后,西明文送吃食去彦绥城的时候,顺路再来取就好了。 “哥,这次是不是得回我?”西韦跟哥哥邀功,哥哥早晨还不让他拿鸟笼,要是真不拿,能帮大舅赚钱吗? “你别说,我们小韦还真是干了点好事。”西远夸奖西韦。 “那你咋奖励我呀?”西韦趁机提要求。 “咋奖励啊,用你笼子里的苏雀儿炸盘菜?”西远逗西韦。 “不行!”西韦倒是干脆。 “那咋办呢?别的我也想不出来啊。”西远摊手。 “哼,你就是不想做。大懒虫!”西韦白了哥哥眼。 “让哥哥给做双皮奶。”卫成给西韦出主意。 “对,我要双皮奶,里面得放都柿酱,我要狗蛋做的那罐子里的,行不,哥?”西韦知道狗蛋做的那罐最好吃。 “行,咋不行,我们家小活作要的,哥能不给嘛。”西远答应着。 “那,我还要喝杯果酒,也要狗蛋做的那个。”西韦还得寸进尺了。 “行。” “还要碗罐头,” “也要狗蛋做的那个?”没等西韦说完呢,西远接茬道。 “就要。”西韦跟哥哥撒娇。 “这么,你吃的完吗?行,行,你今天是大功臣,给你吃还不行嘛。”西远弹了西韦脑袋下。边想着,如果大舅年能够卖几个鸟笼,赚的钱也够养活家人了,不过,也不会都卖得上这个价钱,还得再考虑下,怎样才算是长久之计。 唉!要是大舅也能像小舅样幸运,娶个好媳妇成家就好了。 西远为大舅的亲事发愁,没想到大舅的缘分却不期而至。 第74章 邀功 欲望文 第75章 叛逆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75章 叛逆 日子过得很快,过了年就是正月,正月里人们互相拜年走亲戚,做好吃的,仿佛年的辛苦就是为了这半个月的享受。 今年莲花村村民日子过得都不错,除了少数几家,其余的村民除了田里的进项,都了鸭鹅和卖青菜的收入,俗话说,手里有钱,过日子不难。手头宽裕了,就可以把日子打点的像样。 小孩子们都穿上了新衣裳,兜里也了零嘴,条件好的人家还会给买两样小玩意儿玩。 正月里,孩子们这家窜到那家,互相比赛,闺女们比谁的衣裳好看,头花漂亮;小子们比谁的兜里零食好吃,手里的小玩意拉风。整个村子欢欢喜喜的,洋溢着新年的快乐气氛,人们对新的年有了好的期待! 也有少数几家年仍然过得紧紧巴巴,都是不大正心过日子的人家,也有的是和西家关系不好的,没办法和村里人样享受西家给予的赚钱路子的,如卫老二家。 卫老二家小儿子如今已经五岁了,让他娘给惯的没样儿,看着人家有啥好东西都想要,看到好吃的就挪不动步。 卫老二瞅着这孩子的熊样,想伸手打两下,想了想又忍下了,如今,卫成和他们没了关系,他以后可依仗的就只有这个儿子,他得指着这个小崽子养老呢。 里屋,丑丫头正和她娘怄气,卫老二不是他亲爹,所以她还不敢跟卫老二,跟她娘就没有啥顾忌了。 丑丫头比卫成大岁,今年过年都十二了。 卫老二前几天在村子里看见过卫成,那孩子有他娘年轻时候的影子,双桃花眼黑漆漆的,能把人吸进去。要是成子娘还活着…… 成子娘! 都怪自己当初糊涂,听了别人撺掇的话。 当年去万德镇赶集,卫老二眼就相中了成子娘,乌溜溜的头发,黑漆漆的眼睛,怎么看怎么招人,跟旁边的人打听,才知道是十五里远黑瞎店的。 从集上回来,卫老二就掂心上了,睡觉时闭眼,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就在他眼么前眨啊眨。 后来实在憋不住了,卫老二跑到黑瞎店,正好和出来抱柴禾的成子娘撞个正着。可是,不管他怎么讨好,成子娘都不理他,卫老二又生气,又恼火,心里又实在放不下,下了狠心,你不是不搭理我嘛,我咋也得想招把你弄到手。 从那以后,卫老二没事就往黑瞎店跑,悄悄的跟着成子娘,终于在夏天的个午后,趁着成子娘个人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得了手,直到现在他还能想起成子娘憋着声音痛哭的样子。 人后来是娶回来了,可是,媳妇跟自己不心,卫老二也明镜地知道。后来,他有次去集上,碰到黑瞎店村的村民,拉了会儿话,才知道成子娘当时在村里相中了个小伙子,本来两家都准备定亲了,后来叫卫老二横插了杠子。 卫老二听了,越想越生气,回家看见成子娘冷淡的张小脸,怎么瞅怎么来气,特么的,没成亲就给老子戴绿帽子,这婆娘就得收拾。 有第次就有第二次,后来打成子娘就成了家常便饭,那样下狠手打,成子娘也从来没跟他说过句软乎话,成子这点倒是和他娘挺像。要是有句,卫老二有时候想,有句软乎话,他是不是就不会再打了,成子娘也不会想不开了。 成子是亲儿子,他是知道的,可是,那时候就是着了魔,看不上媳妇,媳妇没了,又看不上他留下的孩子。 如今,看卫成长大的模样,像大野地里直溜溜的小白杨,卫老二有时候想跟孩子说上两句话,不过那孩子根本就不招他的面,看见他了,转身就走,或者迎面碰上,那双眼睛看他的样子,比他娘还寒。 村里人现在背后都说他糊涂,好好的儿子给了人家,有他后悔的那天,这些卫老二都知道。西家,西家那个小崽子,要不是他当初跑自己家来把成子勾引走了,成子哪里不会认他这个当爹的,卫老二恨恨地想。 “娘,我要提灯笼。”小儿子的声音拉回了卫老二的思绪。 “上哪儿给你弄灯笼去,要不让你爹给你做个?”媳妇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我不要,我不要,我爹扎的不好看,我要卫成拎的那样的,眼睛会动,上边还有小风车!”这孩子开始撒泼打赖。 “特么的,再要灯笼我踹死你,给我起来,再给地上滚个我看看!”不提卫成还好,提卫成卫老二的火腾地就起来了。 小儿子看他爹发火了,连滚带爬地往里屋跑,卫老二虽然没打过他,可是真发起火来,他还是害怕。 “你说你,大过年的跟孩子发啥邪火?”卫老二媳妇看儿子让他爹吓得害怕样,心疼了。 “娘,我就要灯笼,卫成的那个可好看了。”小的还挺坚持。 “那个得上镇上才能买,得过了初十万德镇才能有集,到时候娘给你买,啊。”卫老二媳妇看儿子脑门的汗,边给擦边安抚。 “娘,你给他买灯笼,不给我买新衣服,人家喜鹊过年还买绢花了,我都没有。”丑丫头听他娘要给弟弟买灯笼,马上不干了,她今年都十二了,正是爱臭美的年龄,过年时候,村里别家像她这么大的闺女都买新衣服了,可是,她娘说今年家里钱紧,啥也没给她买,她都跟娘怄了好几次气了。 “买,买,买,就知道买。搁啥买!”卫老二媳妇骂道。 “我不,我就要买,就要买。”丑丫头闹道。 “特么的,都给我消停点,吵啥,整急眼我人鞋底子。”卫老二越看越闹心,下子发了火。 “哎呦,大兄弟,这是干啥啊,大过年的吵吵嚷嚷的?”西家东院邻居,从老大开门进了屋,他现在和卫老二走的比较进。 几家欢喜几家愁,西家今年过年比往年还热闹,家里日子好了,生活没啥太大压力,可以好好过个消停年。 新衣服新鞋,好吃的好玩的,样样都不缺,不过,都不是钱太的,要是花钱太浪费,不用别人,奶奶那关就准保过不去。 “哥,等万德镇有集了,你领我和二哥再去逛逛呗。”西韦现在求着大哥了,所以说话还比较乖。 西韦和卫成现在都有点小叛逆,这点西远能够理解,孩子要长大了,都会有个叛逆期,他自己曾经从这个时候过来,有切身体会。 西远觉得,个孩子在该叛逆的时候没叛逆,定是家里条件不允许,或者因为物质,或者因为精神,总之,没有叛逆期的孩子,成长的过程有所欠缺。 因此,对于西韦和卫成的小叛逆,西远虽然时常被弄得很无奈,还是以平和的心态来面对。 这俩孩子也奇怪,他们跟别人相处都没啥变化,还是副好孩子的嘴脸,而且貌似懂事,他们叛逆的对象致对准了哥哥。 西韦的叛逆是没事跟哥哥顶嘴,你说西我偏说东,你说南我偏说北,没事还耍点小脾气,整就不跟哥哥好了,还得西远去哄,啥时候把西远气得要拿鞋底子抽他,他才消停。 卫成的叛逆跟西韦不样,他是没事就去撩拨哥哥,西远爱没事儿躺在炕上养神儿,卫成就趁哥哥不注意的时候,捏捏西远的鼻子,扒拉扒拉耳朵,拽拽头发,啥时候把西远弄烦了,要拿鞋底子抽他,他就撒丫子跑,跑到西远够不着的地方,看着哥哥哈哈笑。 把西远气得,现在强烈有把抽鞋底的功夫练出来的渴望,希望能够抽个准儿。 关键是,这两个小东西跟别人副好孩子的模样,所以家里其他人没有切身体会,感觉好好的孩子,咋小远总吆喝人家,就连奶奶有时候都帮着说话。 “远啊,别没事就拿鞋底子抽我们俩小儿,我俩乖孙儿都听话了,昨儿个还帮奶奶捋了下晌麻捻那,前两天看你爷用爬犁拉柴灰费劲,怕累着你爷,说啥都抢着干,你爷愣是点都没用伸手。” 西远:“……” 西韦和卫成看哥哥的憋屈样儿,忍不住嘎嘎嘎笑,气得西远冲他俩直瞪眼。 “你做哥哥的别不知足,你看他俩都听话了,你拿鞋底子撵人家,人家还跟你笑呵呵的,你看那院老从家,大的说句,小的能对付好几句,哥几个口对口的骂,谁也不忿谁的劲!你呀,别看我俩乖孙脾气好就总吓唬我们。” 西远终于知道窦娥是怎么冤死的了,他真是有苦说不出啊,“奶……” “去,去,你也别奶,奶的拉,吓唬我们小儿半天了,去给我们做点好吃的去,可得给补补,都叫你给吓破胆儿了。”奶奶瞪了西远眼。 西远真是无语了,话说,奶奶,我也是你亲孙子好不好,这咋待遇差别这么大呢! 西远在灶房,边搅着碗里的鸡蛋边想着会趁奶奶不注意咋收拾这俩玩意儿,分神,把鸡蛋撒碗外边了。 “奶,你说我哥他还不服气,把鸡蛋都撒出来啦。”西韦和卫成正趴门缝往里瞅呢,下子就看见了,马上跟奶奶告状。 “小远啊,可不能糟践东西啊,奶奶说你是为了你好,那鸡蛋金贵呀,大冬天的!”奶奶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西远:“……”,他干脆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哥,哥?你倒是去不去啊?你要是不领我俩去,我俩就找奶奶去。”西韦看好好说哥哥没反应,马上开始来硬的,他有奶奶这个大靠山。 “行,行,去还不行嘛,现在你俩是老大。说,去集上想买啥?”西远想反正也没啥事,所以就答应了。 “买点苏子,好喂苏雀儿,苏雀儿最爱吃苏子了,明年咱家得种点。”西韦先数了样。 “我买小块磨石,我那个箭头都不亮了。”卫成数个。 “我想买个烟花放,要二十个球的。”西韦又数了个。 “我还想买条熟皮子,把我那把弓的弓背儿缠下。”卫成又数了个。 西远看两个弟弟兴致勃勃的样儿,好吧,看来真得去次集市。 第75章 叛逆 欲望文 第76章 玉珍 青青麦穗 作者:金垚 第76章 玉珍 正月初十,万德镇开年以来第个大集市,西远领西韦和卫成去转了小天,直快到晚饭十分才回来。 西明文不放心,怕他们买太东西拿不过来,背了个背篓去迎,直接到快到万德镇了,才碰到提着东西嘻嘻哈哈往回赶的小哥仨。 还真没猜错,他们的确买了好东西,回到家里哗啦啦往出倒,铺了炕。 “奶,给,这是我给你挑的,这是二哥给买的。”西韦把盒山楂糕递给奶奶,奶奶爱吃山楂糕,这东西酸酸甜甜的,助消化。 奶奶岁数大了,吃东西不容易克化,吃两块山楂糕就舒服了。卫成给奶奶买的是个头网,奶奶的发髻盘在脑后,上面要套个头网,然后再插上发簪,这样头发不容易乱。 “哎,好,还是我俩乖孙好,知道奶奶稀罕啥。”奶奶笑眯眯地接过去。 “爷,爷,这个小羊皮烟口袋是二哥给买的,这盒秋梨膏是我给买的。”西韦和卫成把烟口袋和秋梨膏扒拉出来,拿给爷爷。 “还是我们成子和小韦懂事,啥事儿都想着爷爷。”老爷子也乐呵呵地把东西接过来。 “娘,这是我俩买给你的……” “爹,这是我和二哥给你挑的……” 总之,家里人人有份,连小狗蛋都没拉下。 “我和二哥挑了半天,都冻手了!”西韦正和家里人邀功那,转眼看见哥哥又抄起了鞋底子,连忙嗖嗖嗖爬到奶奶怀里坐着,“奶,你瞧我哥,又要拿鞋底子打我!”还不忘跟奶奶告状。 “快给我消停地,我们小儿给咱挑了天东西,瞅这手冻的,你还招我们。”奶奶瞪了西远眼。 旁边爷爷也拿着卫成的手给捂着,卫成看着西韦智斗哥哥,哈哈哈笑得正欢。 西远把鞋底子举了两举,看奶奶跟爷爷瞪他,又放下了。 特么的,说是让他陪着去赶集,两个小活作,人兜里只装了五文钱,就这还舍不得花,咋装去的又咋装回来了。 西韦和卫成在集上相中啥东西了,人家摊前就不挪步,“哥,哥”的叫,西远要是装没听见往前走,人家就又跳脚,又抻脖子的大声喊,满集市的人都瞅他,也不难为情,还冲别人呵呵乐。 西远嫌丢人,只好回去给买,卖东西的人还夸那:“你家这俩孩子可真好,相中东西自己不敢买,说得哥哥同意,答应了才能买,真是懂事。” 懂事个屁!特么的就是想让哥哥给掏钱,趟集赶下来,西远兜里的钱花得溜溜空,人俩还埋怨哥哥没带够,用西远能听到的声音说悄悄话,说哥哥抠门,舍不得花钱。把西远气的,要不是集上人,当时就想给俩小活作人脖拐。 特么的,满炕东西,人俩文钱没花,还这是你给买的,那是他给买的,这都特么我给买的! 西远真想大声喊出来,不过想,自己个大人跟俩小屁孩样的也够跌份的,于是冲西韦扬了扬巴掌,冲卫成挥挥拳头,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累死他了,整整转了小天,就万德镇那么个破集市,三人来回走了三四圈,转的人家卖东西的都认识他们了,个劲儿地问又忘买啥了,这要是兜里钱没花完,俩熊孩子估计都得住那儿。 “奶,你看我买的这个烟花,有二十五个球,二十五个!”西韦看哥哥走了,马上又生龙活虎起来,卫成也不用爷爷给捂手了,拿着自己稀罕的玩意儿跟家里人显摆。 狗蛋满足地依偎在奶奶旁边,手里拿着哥哥们给买的灯笼,是个西瓜灯,上边粘着个七彩纸风车,“噗,”用嘴吹,风车就转了起来,狗蛋看着风车咧嘴笑。 狗蛋另只手里抱着包小蜡烛,什么颜色的都有,狗蛋刚才数了数,有十二只!够他玩到出正月啦。 “来,乖小儿,奶帮你把小蜡放起来,炕上热,再烙化喽。”奶奶从狗蛋的蜡烛里面抽出根,留给狗蛋晚上玩,剩下的给他放到柜子里。 奶奶把她屋子里的柜子单独腾出个,专门给狗蛋放他的那些宝贝,吃的,玩的,还有以前西韦穿过的,现在狗蛋正好能穿的小衣服。 过年的时候,老太太看狗蛋身上还穿着补丁衣服很心疼,想给孩子买新的又犹豫,老三家有仨孩子,要是光给狗蛋买,不给那俩买,让外人看着不大好,而且狗蛋回家又得招爹娘骂。 西远娘看出老太太的心思,把西韦穿过的旧衣服找了出来,都是以前西远买给弟弟的,西韦长得快,刚穿过季就小了,还有八成新,狗蛋穿着刚刚好,因为不是新衣服,谁也说不出来啥。 狗蛋穿着四哥西韦的旧衣服,高兴地咧嘴乐,奶奶看着又高兴又心酸,晚上翻来覆去折腾半天也睡不着,还是老爷子安慰了半天。 “奶,你把我灯笼也先放起来吧,我会儿回家吃完饭来拿。” 狗蛋把灯笼也递给奶奶,他有啥好东西不敢拿回家,拿回去了,准保得没影儿。 他现在早饭,晚饭准时回家报道,其余时间或者待在奶奶家,或者去跟村里孩子玩。跟大哥识字的时候也是,大哥教完了,他就来奶奶屋,趴在奶奶的炕桌上写功课,写完了,背会了,自己再检查遍,然后让奶奶把东西放起来,明儿他学识字时再来拿。因此,狗蛋都跟西远识字好几个月了,西明全两口子愣是不知道,没事儿就骂狗蛋心野,成天不着家,狗蛋也不吭声。 狗蛋有时候很羡慕二哥卫成,虽然不是大伯家的孩子,却可以生活在大伯家,有大哥疼,还可以和四哥玩儿,四哥有啥二哥就有啥,只不少。狗蛋年纪小,不知道卫成早年间的事。 要是能生活在大伯家,就是天天让大哥用鞋底子抽他都乐意,狗蛋暗暗想,大哥打人点都不疼,大哥打他们,二哥四哥嘴里嗷嗷叫,转过身来就偷着乐,还做鬼脸儿呢,狗蛋都看见啦! 晚上炕上,西韦和卫成边个,个给哥哥捶背,个给捶腿,别看他俩没事儿跟哥哥小叛逆,真有事情了,比谁都向着西远。 所谓的小叛逆,也不过是跟哥哥用另种形式撒娇罢了。孩子自己觉得长大了,不好意思再像小时候那样跟哥哥腻歪,所以就用这种笨拙的方式引起哥哥的注意。 他俩这点小伎俩在西远眼里根本不够看,有意无意的也纵容着,他不想弟弟们受太拘束,希望两个孩子能够顺应天性自然成长,只要大方向没问题就行,这方面西远倒是时刻掌控着,只要出现点苗头就扼杀在摇篮中,至今两个小家伙还没有什么问题,反而越来越懂事了。 西远被伺候舒服了,才放过两个熊孩子,哥仨逛天都累了,早早熄灯睡觉。 这天夜里,西远哥几个睡的很熟,西韦和卫成还打起小呼噜,西远也睡的很沉,虽然模模糊糊中似乎听到毛豆角、虎头的叫声,还有家里人说话的声音,可是楞没醒过来。 直到第二天早晨起来,吃早饭的时候,看到饭桌前坐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西远才反应过来,昨天夜里真的有事情发生了。 来的女人叫玉珍,娘家姓陈,和奶奶娘家个村,是奶奶的干闺女。 奶奶三个儿子,没有闺女,稀罕人家有闺女,跟娘贴心。玉珍没爹娘,在哥哥嫂子跟前长大,奶奶回娘家时候常能看见玉珍,娘俩很投缘,后来,来二去的认了干亲。 玉珍比西明全还小呢,前几年找了婆家,因为离得远,日子过得不顺心,才直没来看奶奶。 不过,西远冷眼旁观,觉得这娘俩可不像正月来串亲戚那么简单,吃过饭后,奶奶就领着玉珍娘俩去了自己屋,还嘱咐家里几个小的,不许跟别人说家里来客人的事儿,其他孩子小,没想那么就跑出去玩了,西远却满腹狐疑。 东屋里玉珍正跟奶奶边哭边学家里的事,“我看天不早了,就背着丫蛋儿在灶台做饭,我们老爷子可屋里转圈圈,后来坐门槛上吧哒吧哒抽烟,我还寻思呢,这老爷子没事儿瞎折腾啥啊!”奶奶听着握了握玉珍的手,这闺女可真是命不好。 “后来,估计老爷子实在心里不落忍了,跟我说‘闺女啊,你咋还做饭呢,他耍钱耍输了,把你卖给胡子了,今儿黑夜人家就来要人了。’我听,当时就傻了,在灶台那腿直抖,说啥也挪不动步!”玉珍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用手往脸上抹了两把,奶奶把自己的布巾递过去,让她擦眼泪。 “还是我们老爷子,推着我进屋,把他的羊皮袄给丫蛋裹上,给我穿上大棉袄,裹上头巾,把孩子用背带给我绑背后了,推着我往出跑,嘱咐我别往娘家去,怕他后脚领着胡子追过去。” 玉珍哭的身子直颤,怀里的丫蛋吃饱了正在睡觉,估计感觉到不舒服,哼哼了两声,玉珍连忙用手轻轻拍着。 “我开始腿软走不动,后来还是丫蛋喊娘,我才醒过腔,可不能让我闺女入了狼窝,这才猛跑,除了娘家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边走边寻思,只能上您这来了。”玉珍贴了贴丫蛋的小脸。 “你们娘俩,命大,大冬天的,大雪地,三十里路,大晚上的没出事,这万幸。”奶奶拍拍玉珍的手。 “可不是嘛,这要半路碰着个狼,或者碰着坏人,我们娘俩就交待了!我跑啊跑,也不知道方向对不对,腿都跑不动了,后来看到咱们村头的老榆树,眼泪就下来了,可算到家了!娘,你说他心咋那么狠啊!”玉珍抱着丫蛋又哭了起来。 “哎,这都是命啊。”奶奶也为玉珍叹息。 “都怨我哥嫂,当初贪图人家给的聘礼,把我给了这么个人!家里只要有点儿钱,咋踅摸都给你偷出去赌了,输了回来咋骂都不吭声,我还寻思,这人虽然好赌,可是心还不坏,又有了丫蛋,咋将就都得把日子过下去,没想到……”丫蛋估计也感受到她娘的伤心了,哇的声哭了起来,玉珍忙抱起来哄着。 “得回你们老爷子说了,要不然啊,你这闺女进了狼窝可咋活呦。”奶奶也抹起了眼泪,跟着后怕。 “我们老爷子能不说嘛,他不寻思我还能不寻思丫蛋,我要是没了,下个他儿子卖的就得是丫蛋,能卖媳妇的人,啥事干不出来!”提丫蛋,玉珍倒是冷静下来了。 “可也是,这可是他们家的根儿。”奶奶摸了摸丫蛋的额头,丫蛋也不哭了,还冲奶奶咧了咧嘴。 “娘,我在您这待着没事儿吧?我大哥也家子人呢,可别再给我大哥家招灾。我也是实在没地儿去了,不然不会跑来给您添麻烦,要不我缓缓就走?”玉珍冷静下来开始考虑自己有可能给西家带来的麻烦。 “没事儿,闺女你别瞎寻思,老大他们哥仨呢,谁想找麻烦也得思量思量。”老太太安慰玉珍。 “娘,胡子不会找这儿来吧?”玉珍还是担心,胡子可不是好惹的。 “太平时节,胡子还敢来抢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老太太说的挺大声,其实,身子早软了,那年胡子进家门的事她可是点都没忘,她心里其实也很担心,可是有啥办法呢,人都来家了,也不能给推出去啊! 老太太安抚完玉珍,趁着玉珍娘俩睡觉的功夫出去找家里的男人们商量,玉珍再好,也没有自己儿孙亲,老太太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给家里人招来灾祸。 第76章 玉珍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