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扑》 分卷阅读1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1 《拓扑》久度 文案 那是我的世界,而我是那里的皇。婆婆一定知道,我根本没有做好当皇的准备,却这样在只看见海面的情况下潜入陌生的汪洋。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未来有多可怕,不过是隐约察觉到重生的预兆罢了。 『一头寂寞的狮子不能选择让自己成为一只自由的麻雀,它唯一能做的是尽全力守护这一片森林,而不是妄想将森林之王的位置假手于人,独自一人去寻找俗世的喧哗。』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异世大陆 搜索关键字:主角:亚缨 ┃ 配角:索菲 ┃ 其它:昙世 第1章 序章 献给被现实的枷锁束缚的人们。 这是为你而写的幻象。 在这个宇宙尚未诞生的时候,神就早已经存在了。祂的手上总是握着一把权杖,杖柄上刻着一条龙。关于祂和那把龙杖的传说不计其数。 有一卷古书上这样记载:神来自于远古时期的神族,而那把龙杖是神族的所有物。在某个不明的原因之下,神带着龙杖逃离神族,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开凿新的宇宙。 也有一本史书上写道:龙杖是亿万年前就存在的神物,而神不过是从它而来的形体。 在众多的传说当中,仅有其中两个传说最值得人信赖,也是最真实、最符合实际的。这两个传说记录在了同一书卷上。其一,龙杖上刻着的龙是可以被激活的,而这个宇宙便是龙的创造。 第二个传说也是最有根据的传说:宇宙中存在着多不胜数的空间,而每一个空间里都衍生出一个新的世界。 前篇 第2章 一 我从小就没有父母,自我有记忆以来都是婆婆在照顾我。在我很小的时候,婆婆就告诉我关于那个地方的故事。当我长大以后,我渐渐地明白她所说的。 那个地方被称为“罪恶之城”,因为那里充满邪念、欲望以及其他腐败的元素。最初,罪恶之城不叫罪恶之城,它本是封印麒史的地方。到了后来,很多人也被封印在那里,因此才有了“罪恶之城”这个名字。 婆婆说,在这个宇宙中存在着另一个空间,叫做昙世。住在昙世的人,也就是昙人,拥有比凡人强大的力量。那次凡世大乱,是昙人出手将麒史封印某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那里就是罪恶之城。后来,又有更多人被封印在那里,而麒史则作了他们的王。 麒史之所以会被封印,是因为当年他挑起一场极具毁灭性的世纪战争,所有凡人都是那场战争的受害者,无一幸免。在凡世差点被毁的那一刻,一个昙人出现了。 那时,他骑着一匹白马,缓缓降落于人间。那匹白马身上有翅膀,那是属于昙世的马。他骑在马上,面色冷峻,看着麒史说,够了。 麒史被那个昙人带走,从此再也不出现在凡世。一切又恢复平静。 婆婆跟我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没有问她什么,只是在一旁安静地聆听着。但是第二天,我无意间问了我的童年玩伴——索菲,“你知道罪恶之城吗?” 索菲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不解地摇头,“什么是‘罪恶之城’?” “是封印麒史的地方——我婆婆告诉我的。”我说。 “我不知道,不过我奶奶也许会知道。走吧,我们去问她。” 接着,我们来到了索菲奶奶的面前。索菲对她奶奶说:“奶奶,亚缨有问题要问你。” “亚缨,你要问什么?你尽管问吧。”索菲的奶奶露出慈祥的笑容。她的笑容跟婆婆的不太一样,但是同样温暖。 “奶奶,你知道罪恶之城吗?” “什么是罪恶之城?”她的第一反应同索菲一模一样。 “是封印麒史的地方。” 索菲的奶奶听到“麒史”这个名字之后,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亚缨,是谁告诉你的?” “是婆婆告诉我的。”我被她吓了一跳,瑟缩着脖子,以为自己说错话。 “对不起,吓着你了。”索菲的奶奶看见我的模样,向我道歉。她紧接着问:“是你婆婆告诉你,麒史被封印在罪恶之城吗?” “不,是我自己猜的。婆婆只是告诉我关于麒史挑起的战争。”当我意识到索菲的奶奶并不知道罪恶之城时,我决定不要说出实情。 索菲的奶奶听后,叹了一口气,“连你也知道那场战争。” 这时,索菲追问:“奶奶,什么战争?” “是一场很可怕的战争。”索菲的奶奶看向远方,好像在回忆什么。 “那场战争真有那么可怕吗?”我问。 “是的,非常、非常的可怕。我就是那场战争中其中一个的受害者。” 过后,我告别了索菲和她的奶奶。回到家中,我一直在思考婆婆告诉我的那个故事。从索菲奶奶的谈话中,我发现她并不知道罪恶之城,她只知道麒史和那场战争。 为什么?为什么婆婆知道罪恶之城,但是索菲的奶奶不知道呢?她们不都一样是那场战争中的受害者吗?当时我还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随着我慢慢长大,我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婆婆从来没有说她是那场战争中的受害者,也没有说过她来自凡世,只是我一直这么认为而已。假设她就是带走麒史的那个昙人,那么她知道一些索菲的奶奶不知道的事情——好比罪恶之城——就不奇怪了。 一天,我又去问索菲的奶奶。 “奶奶,当年的那场战争,麒史是不是被一个骑着白马的人带走了?” “是的。而且那匹马身上有翅膀,在那之前,我从来没看过一匹有翅膀的马。甚至连那个人,我都不知道他是谁。” 索菲的奶奶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人和那匹有翅膀的马,她甚至有可能不知道昙世的存在。反之,婆婆却知道那个人是昙人,也知道那匹马是属于昙世的马。 这时,我突然联想到一个问题,那令我全身都打了冷颤:如果婆婆是昙人,那我是谁? 第3章 二 婆婆从来没有喊过我的名字——亚缨,至于为什么,我没有问过她。 今年我十三岁了。踏过十二岁这道门槛,我认为我已经长大了,因为在凡世,年满十二的人不再是小孩,而应该称之为少年。可是婆婆仍然喊我“孩子”,我不知道这是否代表在她心里我还是一个小孩。然而,在想起婆婆有可能来自昙世后,我突然想通了。也许在昙世,我真的只是个小孩。 我对昙世越来越好奇。有一天,我问婆婆:“婆婆,你是凡人吗?” “不,我不是。” “那你是什么?”我对自己心中的答案多少肯定了几分。 婆婆看着我,笑了笑,不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2 语。 “婆婆,你是不是昙人啊?”既然婆婆不说,我便大胆地问。 回应我的又是一片寂静。我看着婆婆的眼睛,期望她会给我答案,可是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想放弃,她才缓缓启齿:“我亲爱的长公主,你终于发现了。” 婆婆说完,我的心中又生起另一种猜测。婆婆不再叫我“孩子”,而改之“我亲爱的长公主”。这是不是说明,我是昙世的长公主? 婆婆好像知道我心中所想,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我亲爱的长公主,你是昙世未来的皇。” 我的心中一抖。这个消息对我而言太过震撼。然而,真正令我感到震撼的,并不是我和婆婆都是昙人,而是——我竟然是昙世未来的皇!我又想,既然婆婆能待在未来的皇的身边,她在昙世的地位一定也不低吧? “我亲爱的长公主,我想是时候带你回去了。”婆婆对我说。 “回去哪里?昙世吗?” “是的。我亲爱的长公主,也带上你的朋友,索菲。她是你的守护使者,她必须跟你回去。”婆婆说,“守护使者是一个神圣的身份。因为只有皇才配拥有守护使者。” 我再次震惊了,“索菲也是昙人吗?为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我亲爱的长公主,你不也不知道你是昙世未来的皇吗?索菲跟你一样,在很小的时候就来到凡世,你们都不记得你们真正的身份。” “索菲的奶奶呢?她总不是昙人吧?” “我亲爱的长公主,索菲的奶奶是凡人,她不是索菲的亲奶奶。” 我沉默了。良久,我对婆婆说:“婆婆,我要去找索菲。” 婆婆望着我渐行渐远的背影,微微一笑。我听不到她在我身后低低地说:“我亲爱的长公主,未来的皇,你必定寂寞万年……” 就像我跟婆婆说的那样,我去找了索菲,并告诉她关于我知道的全部。索菲听完我说的,脸上异常平静。她问我:“这些都是你婆婆告诉你的吗?” “是的。” “你是昙世未来的皇,而我则是你的守护使者?”她问。 “是的。”我反复回答。 我以为索菲不想成为我的守护使者,毕竟那似乎会失去自由,可是她笑了,笑容如同春天盛开的樱花,“亚缨,我对我的身份感到荣幸。” “谢谢你,索菲。相信我,你是最棒的朋友。”我的顾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愉悦的心情。 “不,我很高兴,但我不能贸然离开这里,我必须对我奶奶有个交代。她虽不是我的亲奶奶,但我爱她。” “我知道。索菲,我们一起去找你的奶奶。” 于是,我们去见索菲的奶奶。她依旧笑脸迎人,招呼着我们:“索菲、亚缨,快过来。” 我俩走了过去,索菲的奶奶笑容可掬,可是我和索菲的表情分别是严肃和不舍。 “怎么了?”索菲的奶奶问。 “奶奶,我不是你的亲孙女吧?”索菲没有拐弯抹角。 “索菲……”索菲的奶奶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好像在问:你怎么会知道。 索菲深吸一口气,勉强地笑了笑,说:“没关系,奶奶,我仍然把你当作我的奶奶。我爱你。” “你不想知道你还小的时候我是在哪里发现你的吗?”索菲跟我一样,从小就跟她奶奶相依为命,没有父母。 “那些都不重要。奶奶,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亚缨和她的婆婆也不是。” “我不太能理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也许是因为人老见识多,索菲的奶奶只是惊讶了一下,过后又恢复原来的表情,“你是不是要跟着她们走了?” “是的,我们要回到我们的世界去了……”索菲哭了出来。我完全可以理解索菲的心情,她爱她的奶奶,就跟我爱婆婆一样。然而,我们之间唯一的不同的是,我可以不必离开婆婆,但索菲不能,她不能带她的奶奶去到昙世。 “索菲,我不能阻止你回到你的世界去,也不能跟你们一起走。但我要让你知道,我永远爱你。”她们紧紧抱在一起。从她俩紧紧相拥的身影中,我看见索菲奶奶的眼角落下一滴眼泪。 “奶奶,我知道你爱我。我一直都知道。”索菲轻轻地笑了。 第4章 三 “我亲爱的长公主,你们准备好了吗?”婆婆含笑看着我。 “索菲,你准备好了吗?”我看向索菲。我知道索菲哭过,因为我看见她的眼角有不明显的泪痕。我不确定她是否准备就绪,可以离开这里了。 “可以走了,亚缨。”索菲的笑容勉强地挂在脸上。 “婆婆,我们准备好了。”于是,我转头对婆婆说。 婆婆带领我们去一个地方,一个我从未到过的地方。那里像是一座规模不算大的森林。我会认为那是一座森林是因为那里四处都是树木,但周围却被绿色的高墙围着,好像是由绿叶围绕而成的。茂密的树叶隐隐透出微微的光线,气氛神秘而幽雅。我们三人呈品字形在森林里穿梭,婆婆走在前面,我和索菲居后。 婆婆在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那棵树似乎是整座林里最高、最大的树。有多高?高得我看不见顶。有多大?估计我绕着它走一圈至少得耗个十五分钟。 “婆婆,我们应该怎么回去?”我看着眼前这棵大到不可思议的树问道。从家里出发到这座森林,这是我问的第一个问题。 “我亲爱的长公主,再等等。”婆婆并未多言。 过了不久,婆婆霍然指向眼前的大树,以右手指出,掌心朝上,拇指和无名指扣起,口中念念有词。在她收回手的瞬间,树干上有一扇门徐缓开启。那扇门的颜色和树干的颜色一模一样,若不是门被打开,我可能永远也不会发现那里有一扇门。 这时,婆婆站在那扇门的旁边,做了邀请的手势,说:“我亲爱的长公主,还有我尊敬的使者,请进。” 我揣测着,不安地走了进去,索菲则跟在我的身后。婆婆随着我俩走进来以后,门自动关上。 我看到一条漫长得看不见尽头的走道。这里面的氛围与外面完全不同,林里的光线昏暗,但走道里却一片明亮。 那条走道是冰制的,我感受得到脚底传来的寒气。也许是这股寒气作祟,又或许是找不着话题,路上我们一直没有说话。 我们耗了两天才走完这条走道。第三天一早,我终于看见路的尽头,那里仿佛被铺上一层帘。若要论起那层帘的颜色,我只能说是由银、蓝和紫色交织形成的。 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要走过去,于是我停了下来,等待婆婆告诉我该怎么做。 “我亲爱的长公主,还有我尊敬的使者,你们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3 已经走过了极冰道,现在你们该相信你们就是昙人了,因为极冰道的寒气不是凡人所能承受的。”婆婆在我身后说。 我不知道婆婆是怎么知道我对自己昙人的身份还存有一丝怀疑,但经婆婆这么一说,我心中存有的最后一丝怀疑已经烟消云散。 “这是极冰门,是昙世与凡世的交界处。我亲爱的长公主,还有我尊敬的使者,请跟随我。”婆婆走到我前面去,越过了极冰门,之后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我的眼前。 “走吧,索菲。”我盯着眼前的入口对索菲说。接着我也越了过去,那种感觉就像进入另一个空间。这时候我更加相信婆婆所说的那个原理:在这个宇宙中存在着另一个空间。 青山绿水、雾气朦胧,仿似仙境的景色映入眼帘,我不禁有些目瞪口呆。另一边厢,索菲也睁着她的大眼睛,小嘴微张,唇瓣轻动,是在说话。但是她的声音太小,我听不见,只能猜她是在感叹这里的美丽。 “欢迎来到昙世。”不等我开口,婆婆率先说道。 “我亲爱的长公主,还有我尊敬的使者,请注意你们的耳朵。不要惧怕,这是每个昙人在昙世都会产生的反应,看看我,我也一样。” 我看了看索菲的耳朵,那是一双尖耳朵,就跟童话故事里精灵的耳朵一样,很漂亮。我再看婆婆,婆婆也有一样的尖耳朵。 “婆婆,现在我们该去哪儿?”我扫视了周围一圈。 “我亲爱的长公主,还有我尊敬的使者,你们看到那里的湖泊了吗?水深之处有一个王国,那便是你们要去的地方。”我没有注意到婆婆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 第5章 四 湖面上水雾迷漫。我走近那湖,蹲下细看湖面,即有倒影出现在湖面之上。 我看了看索菲,她在做着跟我一样的动作,蹲在湖边,看着湖面上自己的倒影。不过,她紧盯着倒影,目光不移开半分的样子让我憋不住笑。我紧抿着唇尽可能地忍住笑意,但显然对于憋笑没有一点经验的我最后还是笑了出来。 索菲看着我,有些不解。我依然笑着,她前后想了想,这才知道我为什么笑,举起稚嫩的拳头朝我挥来。我躲闪着,脸上的笑意未减。 我们互相追逐打闹,笑声清澈、爽朗。婆婆看着我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我没有听见她在我身后低低地说:“我亲爱的长公主,未来的皇,将来你就不能这么愉快地玩耍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到我和索菲都累了,我们坐在树下休息。我俩微微喘息,互相对视一眼,顿时笑开了怀。 过了一段时间,婆婆方说:“我亲爱的长公主,还有我尊敬的使者,可以下湖了吗?” “可以。”我看了看婆婆,方才记起自己为何会在这里。玩过了头,差点儿忘了正事。 我和索菲走到湖边。我看着湖面上的倒影,问道:“婆婆,我们应该怎么做?” “看着你的眼睛。” 于是我紧紧盯着湖面上的倒影的眼睛,大约过了半分钟,我感觉自己被吸了进去。那双眼睛像是有魔力,将我吸进湖里。 我应该是睡着了。当我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身在水里。我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后,我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湖里。令我感到惊奇的是,在水里我竟然能够呼吸。 我的身边躺着索菲,她依然在沉睡着。我推了推她,唤道:“索菲,醒醒,醒醒。” 索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眼神没有焦距,“亚缨?我们这是在哪儿?” “湖里。” 索菲坐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待她完全醒了以后,她才发现到一个我早已经发现的问题:“我们在水里吧?我能呼吸?” “我也是呢,索菲。” 索菲看了我一眼,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扫视了四周,问我:“亚缨,你婆婆呢?” “啊?”我这才发现婆婆并不在我们身边,心里不免有些慌张。 “亚缨,你婆婆不会是没下来吧?”索菲推测道。 “不会吧……?”我的小嘴久久没有合上。婆婆不见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亚缨,我们四处走走,看看这里有没有人。”索菲显得比我冷静多了。我想,这也是为什么我需要她来做我的守护使者的原因。 我什么也没有说,用双手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同时索菲也站在我的身边,对我说:“有我在,别害怕。” 我们毫无方向地走着。没多久,我看见对面有一个人迎面走来,准确的说,是昙人,因为他有着跟我们一样的尖耳朵,只不过他的额头上多了一个淡蓝色水滴的标志,似有似无。他朝我们走来,面色温和,“两位是皇族人吗?” “嗯。”虽然我不曾听说昙人还有分成各种种族的,但我依然点头。婆婆说我是昙世的长公主,未来的皇,而索菲是我的守护使者。昙世的长公主是皇族人吗?我不知道,但我想十有八九是吧。 “你们好,我是水族护卫长,我叫葑擎。”他朝我们微笑示好。 我和索菲逐一向葑擎说出自己的名字后,他问:“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这里有没有酒店之类的地方?我们想借宿几晚。”索菲想了想,问道。 葑擎低着头沉思半响,又说:“水族人各有居所,因此水镜少有可以借宿的酒店。不过,有一个地方也许可以让你们暂时住下。” 听完这话,我更加确定自己所在的地方便是婆婆所说的——湖底的王国,水镜;而像葑擎这样,额头有水滴标志的昙人则是水族。像我这样额头没有标志的人,大概就是皇族吧。 中篇 第6章 五 水宫。 葑擎进入水霖殿已有十分钟之久。过后他从殿内走出来,看着我和索菲,微微地笑着,说:“久等了,我与王上谈过,你们将住在枫院。让我带你们过去吧。” 我和索菲跟着他走到了一处院子。那里很美,美得不可思议。当我和索菲赞叹着枫院的美丽时,葑擎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他的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妙龄少女,虽不是倾城之色,却也清爽耐看。葑擎对我和索菲说:“她是萝香,日后便是你们的贴身婢女,专门服侍两位,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她。” “萝香?”索菲的眉梢一提,似乎很感兴趣。索菲是个热情的人,喜欢交朋友。我猜,噢不,是肯定,我们仨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这时,葑擎在萝香的耳边低语几句。只见萝香绽放绚丽的笑颜,说:“亚缨姑娘、索菲姑娘,你们好,我叫萝香!” 我只朝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4 萝香礼貌性地点头微笑,而索菲则跟她打了招呼。葑擎走后,我们并未进屋,而是在院里的一张刻有精致花纹的石桌旁围坐着。 “萝香,你之前是干什么的?”开口的是索菲,那个我认为她留给萝香的第一印象极好的人。 萝香的语气带有尊敬:“回姑娘的话,奴婢以前是铃儿公主的贴身婢女,因为做错了事才被赶出来。” “铃儿公主?”我露出困惑的表情,插言道。 “铃儿公主是王上的独女,在宫中很是受宠。”萝香说着,口吻似有忌惮。 索菲听后,笑了一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所以她养成了刁钻蛮横的性格,而你身为她的婢女,一不小心逆了她意,就被赶出来了?” “索菲姑娘,你怎么知道?”萝香大惊失色,后又想起什么,一巴掌往自己的脸颊挥去,“噢不,我什么也没说!” “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你放心吧,没事的。”索菲说着,朝萝香温和一笑。萝香方才的那句“你怎么知道”表示她赞同索菲所说的——铃儿公主养成了刁钻蛮横的性格。然而,水王绝不会让他的宝贝女儿被人说是刁钻蛮横的公主,更何况萝香只是一个婢女。 “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这时,索菲说道,嘴角带有笑意,“我是猜的。” “噗!”听索菲的话,我一个没忍住,很失礼地笑了出来,随后只好道了歉。 “若真是像索菲说的那样,萝香,你当初究竟做了什么才逆了铃儿公主的意呢?”我问。 萝香思考半响,应该是在考虑是否要将事情的原委告诉我们,可是她最后还是说了:“前天,我正要进门禀报之时,无意间听到铃儿公主和另一个人的对话,被铃儿公主发现,一怒之下便将我赶了出来。” “你听到的,是很重要的机密吧?”这是索菲问的。 萝香看了看她,缓缓点头。 “你这几天是怎么活过来的?”索菲炯炯有神的眸子看着萝香,问道。 是啊,这几天,萝香是怎么活过来的?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很好奇。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若萝香知道了铃儿公主的秘密,铃儿公主定不会让她继续活着。 “葑擎大人贵为水族护卫长,也是水族人中水术排行第一的水术士,他一直在保护我。”萝香说。这时我才知道水族护卫长也许是很一个尊贵的身份,而水术则是水族人使用的、在凡界或许被称为“武术”的一种力量。 “葑擎?他为什么要保护你?”我疑惑地问。这大概也是索菲想问的问题,葑擎难道不知道他这样做会成为铃儿公主,甚至是水王的敌人吗?毕竟水术再强,水镜也还是水王的天下。为了一个婢女,他这么做值得吗? 萝香的脸瞬顿时红了,“我们是……朋友……” “恐怕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吧?”见到萝香通红的脸之后,我瞬间明白了什么,轻轻地推了推索菲的胳膊,打趣道。 “就是就是!”索菲和我互相对视,一脸坏笑。 萝香的脸更加红了,简直像颗红苹果。她弱弱地说:“就只是朋友啊……” 笑声持续不断。日落以后,我们才进院休息。随着夜幕慢慢降临,我们时刻保持着警醒的状态。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夜…… 第7章 六 六 我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双眼在黑暗中睁开。 我听到脚步声。虽然声音很小,小得几乎听不见,却依然逃不过我的耳朵。 我的房间在萝香和索菲的房间的中间。之所以会这样安排,是因为索菲说她是我的守护使者,而萝香是我的婢女,我的房间在她们中间是理所应当的。 我推测那脚步声的主人是从索菲房间的方向走来的,随之经过我的房间,最后才会到萝香的房间。他的目标是萝香,对于这点我是绝对坚信的。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想他应该已经离开我的房外。 过不了多久,隔壁传来打斗声。我立刻从床上跳起,冲出房门探个究竟。 昏暗的走廊上,葑擎和一个蒙面人正在打得难分难解,而萝香和索菲也纷纷从房内走出站在几米之处观望着。葑擎和蒙面人以右手指出,掌心朝上,拇指和无名指扣起。这个动作我曾在婆婆身上见过。 各种各样我从未见过的招式被使出。有水盾、波浪攻击、还有在对方周围建起水柱等等。 在我的细心观察下,竟然看出了其中的奥妙。于是我扣起右手手指,一道水波射出,直击蒙面人的胸口。这个招式他们没有用过,是我根据葑擎使用过较强的招式和蒙面人招式上的缺点自创出来的。在我出招的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画面。我惊愕地发现,这些画面与婆婆和索菲的奶奶所描述的那场关于麒史的战斗是那么地相似。可是,这些画面都只维持了一秒钟,以至于我不能确定那些画面的真实性。 我仅仅使出这么一招,那蒙面人便毫无设防地倒下了。也许是因为没有想过会有别人从旁暗攻,于是没有多加防备;也许是因为正在与葑擎打斗,无暇顾上我。 在场众人无一不惊愕。我被他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指了指倒在地上的蒙面人,出言提醒:“你们不管管他吗?”蒙面人没有死,只是晕了过去而已。以我目前的能力,要真正的杀死他还是不足的,而且我认为葑擎是要留下他的命的。 葑擎顿时被点醒,快步走到蒙面人的身边,施法锁住他的手脚后,一把撕下蒙面人的面巾。 萝香看清那人的面容,惊呼:“是他!” “水王在铃儿公主的身边安插了暗卫,这件事凡与铃儿公主亲近的贴身婢女都会知道,这人便是铃儿公主的暗卫之一。之前铃儿公主遇袭,就是他和其他几人现身保护公主的。没想到铃儿公主为了杀我,竟然动用她的暗卫,而且还是一个足以跟葑擎比拼的暗卫……”萝香解释。我好像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 “萝香,”葑擎定睛看着她,“我跟你说过,铃儿公主对你本来就没有主仆情,而今你还知道了她的秘密,你别再妄想她对你还会留有余地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萝香颤抖着声音说,眼中似有泪光,又用自嘲的语气说:“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嘛,怎么会对我有那么一丝的感情呢……像我这样的贴身婢女,她多的是啊……” 这时我看了看索菲,用眼神示意她回房里去,让葑擎和萝香两个人好好独处,以平复萝香的心绪。我俩悄悄走向各自的房间,在房门外,索菲朝我微微笑,轻声说:“晚安,亚缨。” 我也回以一笑,道:“晚安,索菲。” 作者有话要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5 说: 敬爱的读者们,至于停稿一个月这件事,本人在此献上至高的歉意......作者大人表示自己也很无奈啊,一个月半前发的文章进存稿箱了还没开始审核,自己却不知道。本人只是新手,读者们还请见谅!为了表示歉意,我一次发了很多章,希望能够补回之前停的稿(哭脸)接下来都会定时更新哟,作为新手,衷心希望别再出错啦! 第8章 七 那夜以后,再也没有刺客来袭。那件事过后的第三天早上,水王身边的女侍从——海苒到枫院来传水王的口谕,说水王要见我和索菲,那时萝香也在。 水霖殿通体由水晶制成,就连水王的王座都是由水晶作为主要材料造的,从门口到台阶上的水晶王座前也铺上了雪白的长地毯。我和索菲走进去,没有跪下行礼,因为我从萝香那里听说了许多关于皇族的事情,其中萝香就告诉我们,皇族人与五族之王的地位是一样的,因此我和索菲见到水王时可以不必行礼。 关于五族,萝香告诉了我们很多。昙世主要被分为六大区域,最中央是皇城,外围分别是五国,即水镜、绿林、焚地、地道和金域。水王统领水镜,木王统领绿林,火王统领焚地,土王统领地道,金王统领金域。五年前,火族与金族之间爆发了一场战争。在那场战争中,金族被灭,金域被夷为平地。 虽然萝香知道很多关于五族的事情,但是关于皇族,她知道的却很少,只知道皇族的皇可以控制五王。另,一个在皇城没有任何位份的皇族人在五族却可以拥有与五王平等的地位。 “你是亚缨?”水王笑眯眯地看着我问道。可我却觉得他的笑容有点恐怖…… “我是。”我说着,依然保持微笑。 “这位是……”水王将视线移向索菲,低头沉思。 “我叫索菲。”索菲出言提醒。 “啊对,是索菲。”水王恍然大悟,又笑言:“欢迎、欢迎。只是不知两位此行有何贵干?” 我看了看索菲,可是索菲并未看我。于是,我对水王说:“我们不过是想来游玩而已。” 水王微微笑,问:“需不需要我安排人带你们去逛逛?” “噢,不用麻烦了,院子里还有一个婢女,让她带我们四处走走便行。” “如此甚好。”水王微微点头,忽又命人取来两块腰牌,发给我和索菲,道:“这是御赐腰牌,出宫时挂在腰边,会有用处的。” “多谢。”我和索菲收下那两块玉制的腰牌,淡然回应。 我和索菲冷淡的反应似乎令水王尴尬了。他没有想到我们拿到御赐腰牌后竟然如此淡漠,仿佛毫不在乎。我和索菲还不知道的是,御赐腰牌是何等珍贵的宝物,得之则拥有无上的权利。御赐腰牌代表的是水王看重的人,通常是亲赐的,整个水镜除了初来乍到的两个皇族人,也只有铃儿公主有一个。 过后我们又客套了几句,我和索菲就回到了枫院。 当我和索菲到枫院的时候,萝香早已站在门口迎接我们。她笑脸相迎,道:“欢迎回来!” 萝香边为我们卸下了风衣,边问:“亚缨,王上同你们说了些什么?” 萝香第一次见到我和萝香的时候是尊称我们为姑娘的,不过我和索菲都觉得直称名字会好一些,于是后来就让萝香改口了。 “也没什么,就是一些客套话,还给了块腰牌罢了。”我说着,从袍里拿出了那块御赐的玉制腰牌。同时,索菲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御赐腰牌?”萝香瞪着我和索菲手上的腰牌,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了。 “对了,萝香,这几天还得麻烦你带我和索菲在水镜里走走。”我不再提起那块腰牌,突然想起方才在水霖殿里与水王的对话,出言道。 “这怎么会麻烦呢?我是你们的婢女,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萝香颇显受惊,着急辩解。 索菲摇了摇头,说:“你这般客气,我俩反倒不喜欢呢。” “既然这样,下次我会注意的。”萝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该有的礼节怎么可以少?” 第9章 八 隔日一早,我和索菲早早便起了床,但是萝香起得比我们更早。索菲问她为什么这么早起,她说:“婢女本来就要起得比主子早,这是最基本的规矩。” “萝香,以后在我们面前你就不用那么拘谨客气了,礼节、规矩什么的通通不用遵守,最多在别人面前做个样子就行。你的责任不是做个懂规矩的婢女,而是当我和索菲的好朋友,行么?”我对萝香说。她这个样子让我很不习惯。 萝香抿了抿唇,许久才吐出了三个字:知道了。 我也知道,要萝香这么快就改过来是不可能的。于是我不再强求,待天亮以后,我们三人启程出宫,去了水镜最热闹的地方——柠檬街。 柠檬街。 我、索菲和萝香一路走到醉楼前才停下。醉楼是柠檬街的其中一个著名酒楼,其山珍海味各个都是绝佳美食,菜谱皆由资深师傅所撰,绝不外传,仅有醉楼的入门子弟得以学之。 萝香带笑看着我们,说:“累了吗?吃点东西,歇会儿吧。” 出门前我们只是吃了些点心而已,走了一段路后确实饿了。于是我们走进去,挑了一张桌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挑的,因为那里只剩下几张靠边的桌子。 这种人挤人的地方,空气质量并不是很好。正当我想开口建议换个空气流通的地方时,一个店小二朝我们走来,面带着我认为虚假的笑容,问:“请问三位客卿要点什么?” 我们点了几道萝香建议的早点。店小二离开后,我无意中瞥见右边的一条走廊上有一对男女在说话。那条走廊很隐秘,光线幽暗,很难发现,也难怪那对男女会在那里秘密谈话。 我看见该女子身穿的裙子款式与萝香常穿的一样,且都是褐色。因此,我认为那女子也是一个婢女。 此时,女子缓步离开,男子若无其事地从走廊走出。由始至末,我认为整个醉楼只有我看到刚才的那一幕。我望向那男子,头也不回地问:“他是谁?” 萝香和索菲也朝我的视线看去。萝香只是看了一眼便回过头,边说:“啊,他叫易琛,是醉楼的掌柜。” “掌柜?”我喃喃道。从刚才那两人对话时的表情来看,那女子更像是在命令易琛。究竟是谁能命令一家红牌酒楼的掌柜?如今可以确定的是这个能够命令易琛的人不是刚才与他说话的女子,那女子只是个婢女,她不过是在替主子办事而已。 萝香接下来的话无疑解开了我的疑难:“但是醉楼的主人并不是易琛。至于醉楼真正是属于谁的……至今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6 还没有人知晓。” 我低下头沉思。 醉楼的主人…… 那婢女…… 不一会儿,我突然抬起头,炯炯有神的双眼紧盯萝香:“萝香,水宫中每一个殿的婢女服饰都不一样吧?” “款式一样,但颜色不一样。例如铃儿公主的铃木殿中,婢女服饰的颜色是褐色。” 第10章 九 从醉楼走出来时天色才朦胧白,柠檬街上却挤满了人。我还注意到,人群大多聚集在一栋浅橘色的建筑物前。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啊……”我皱眉,轻声抱怨。人多嘴杂,不仅耳根不得清净,空气也不好,因此我非常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听完我的怨言,萝香似想起什么,大叫:“对了,今天是檬乐坊的新曲演奏会!” 我和索菲朝萝香投出疑惑的眼神。后者看了看我们,满脸兴奋地说:“柠檬街之所以会成为水镜最热闹的地方,首要原因就是檬乐坊。檬乐坊每年都会推出新曲,而这些新曲少则流行一年,多则足以从上一代传至下一代。今日就是檬乐坊的新曲演奏会,正好可以让你们见识见识!” “你想去么,亚缨?”索菲转头看我。 “我倒是想去看看呢。”我的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我有预感,檬乐坊会带给我惊喜,就像醉楼带给我惊喜一样。 萝香听见我们的谈论,仿佛恨铁不成钢,说:“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都恨不得能够挤进檬乐坊,你们居然还在这儿讨论要不要去?若再慢些,就连御赐腰牌都帮不了你们了!” “听你这么说,我们还得靠御赐腰牌进檬乐坊不成?”我不由问道。 “那是自然,要听檬乐坊的曲可是要事先预订的!我们没有预订,本是不可能听得到了,但如今有了御赐腰牌,情况可就不一样了。那可是王上亲赐的腰牌啊,檬乐坊还能不给点面子?”萝香高昂着头,似乎在为自家主子能得到御赐腰牌而感到自豪。 “这么说来,这腰牌还挺有用的嘛。 ”我摸摸自己腰上闪闪发亮的玉牌,悻然说。 “我亲爱的姑娘,你不会一直认为你腰上的这块牌子是无用之物吧?”萝香瞪大双眼,眼神像是要吃人。 “我是这么认为的啊!”我的内心深处在萝香说完那六个字的时候猛抽了一下,面上却还是装作无事一般同她说话。 “不只是亚缨,我也一直以为……这块腰牌没用处。”这时,索菲小声嘀咕。 萝香气得说不出话来。我猜她大概是在气我和索菲不珍惜那块我认为不值多少钱的腰牌,把钻石当石头看吧。良久,萝香方才闷闷地说:“不是要去檬乐坊吗?快走吧。” 我和索菲互看一眼,纷纷无奈地耸肩。三人齐步走向那栋浅橘色的建筑物。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想萝香说的那六个字: 我亲爱的姑娘……我亲爱的姑娘…… 霍然间,脑海中萝香的脸转换成婆婆和蔼的容颜。 她总是这么说——我亲爱的长公主,你是未来的皇。 婆婆,我真的好想你。 沉浸在对婆婆的思念当中的我并没有发现到我的守护使者一直抬着眸子,默默地望着我。我最忠诚的守护使者一直在尽全力守护着我。 第11章 十 我、索菲和萝香在檬乐坊的大门处排队。队列很长,长到不知何时才会轮到我们。我们刚走入队列的时候,排在我前面的人看似无意地瞥了我一眼。我看到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腰上,准确地说,是我腰上的御赐腰牌。 他的眼睛逐渐瞪大,大半天才反应过来,立刻闪出了队列,后退。他经过索菲,也看见她的腰牌,惊讶过后再往后退。又看见萝香,见她与索菲亲近,知道是她们是一路的,于是便排到了萝香的后面,也就是队列的最后一个。 如此,之后每一个原本排在我前头的人见到我和索菲的腰牌后,纷纷后退。渐渐地,我、索菲和萝香成了队列的第一、第二和第三个。也许这便是御赐腰牌的“威力”吧。 “哪位?”站在门口的人翻着手中预订者的名册,头也不抬地问,颇为不礼。 “亚缨。”我报上名字。 那人翻到了名册的最后几页,都是“y”字母起头的名字,找了找也没见着“亚缨”这两个字,于是抬起头,道:“没预定……” 他抬起头的那一刻看见了我的御赐腰牌,瞬间傻眼。接着,他赶紧换上讨好的笑容,与刚才看也不看人的无礼模样差别甚大,“亚缨姑娘是吧?我马上让人带你们到贵宾室。” “我还有俩朋友。”我皱起眉头,非常不喜欢他看见御赐腰牌的前后反应。 “明白。明白。”他看了看我身后的索菲和萝香,谄媚的笑容一点没少。朝我献完殷勤,他扭头朝屋内大喊:“言坤!” “什么事?”一个男人走了出来,面色冷峻。 “带这三位贵客到贵宾室去,好生招待。” 闻言,言坤抬眸看了我们一眼,当然也看见了我和索菲的御赐腰牌。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依旧冷冰,什么也没说就转身走了。 “这言坤怎么还是这样,回头还得跟公主投诉几句。”站在门口的人小声埋怨道。说罢,他又朝我们献上令我不耻的笑,“三位跟着前头那个男人走就行了,他会带你们到贵宾室去的。” 我斜眼看了他一眼,跟着言坤走到了二楼的贵宾室,索菲和萝香紧随其后。 言坤把我们送到贵宾室门口后便走了。贵宾室内的装潢大气,设有全套的大理石桌椅和一张质地上佳的床铺,向北的墙上还凿了一个四方形的洞口,上面挂着一席橘黄色的帘子,形成一户窗。这帘子的特别之处在于——人能从房里透过帘子看见外面的事物,却无法从外看进去。也就是说,贵宾室里的人的身份是绝对保密的。 从窗户往外看,对面就是一整排的贵宾室,下看则是一楼的大厅。我和索菲围坐在大理石桌旁,萝香站着犹豫了片刻,也坐了下来。 我回想起方才站在门口的人的低声怨言。在听到那句话的那一刻,我早已想通了一些事,相信索菲也一样,毕竟我俩相比之下,她铁定比我更聪慧些。 ——这言坤怎么还是这样,回头还得跟公主投诉几句。 这所谓的“公主”指的又是谁呢?试想想,水镜里又有几个公主?萝香也说过,铃儿公主是水王的独女。由此推断,铃儿公主除了是醉楼的主人,似乎也是檬乐坊的主人…… 同时拥有水镜两大著名店铺,铃儿公主在水镜的势力究竟何等强大? 第12章 十一 “欢迎各位莅临檬乐坊,并有幸来到我们一年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7 一度的新曲演奏会!”大会司仪在台上大声说道。 “同往年一样,今年海银先生也作了一首不一样的新曲。话不多说,我们这就请海银先生为我们演奏!” 司仪说完,索菲转头就问:“海银先生是谁?” “海银先生就是每年在檬乐坊作曲的人,在乐坊里的身份颇为尊贵。”萝香答道,“喏,台上那位就是海银先生了。” 这时候,海银先生已经站在台上,在众人的目光下将双手置于杨琴之上。 一首抒情的乐曲传遍了檬乐坊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闭起眼睛,沉沦在乐章里无法自拔,就连我也一样。 一曲终,掌声不断。过后海银先生还弹奏了其他曲子,时代最遥远的是一首十年前的曲子。 走出檬乐坊后,我、索菲和萝香又在柠檬街闲荡了一会儿才启程回宫。在回宫的路上,我和索菲身上的御赐腰牌依然很显眼。 我们刚回到枫院不久,葑擎就来了。他说:“我听说你们回来了,就过来看看。” “你怎么有空过来?”萝香用跟朋友说话的语气对葑擎说。我很好奇为什么它对葑擎说话可以那么自在,对我和索菲却又那么拘谨。 “我刚才想去见王上的时候铃儿公主还在殿里跟王上说话,好像是在讨论什么事情,一时半会儿还不会结束,所以我就先过来看看你们,待会儿再过去水霖殿。”葑擎跟萝香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如同晨光一样温暖。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些什么,问葑擎:“我想你说的是,水王和铃儿公主在秘密商议某些事吧?” “可以这样解释。”葑擎被我激动的样子吓到。 “亚缨?”索菲看着我,唤了我的名字。 “今天去了一趟柠檬街,我发现一件大事。”我说。 “什么?”萝香和葑擎都看着我,下意识地问道。只有索菲没有。她那么聪明,一定已经发现这件事了,而且绝对比我要早。 “我认为,”我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继续说下去:“醉楼和檬乐坊背后的主人都是铃儿公主。” 场内众人都静默下来。萝香的平静似乎正中我的猜想。过了好久,索菲终于打破这片寂静。她沉静地问萝香:“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吧?而且你知道的更多。”最后一句话,索菲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萝香看着我们,双目下垂,沉静了许久方才娓娓道来。她要述说一个故事,一个微泛波澜的悲伤故事。 第13章 十二 铃儿公主看上去是个没有丝毫势力,靠着水王的宠爱才能在水宫中呼风唤雨。反之,事实并不是这样。实际上,她掌握了很多势力,水镜范围内近半的铺子都归纳在她的旗下。 铃儿公主手中主要握有醉楼和檬乐坊两个强大的经济来源。这两个店铺除了是铃儿公主的摇钱树以外,其实私底下还帮铃儿公主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丑事。 近日来,水镜各个区域不断发生失踪案件,这些失踪的人都是年龄低于12岁的孩子,且最后被发现葬于深山野岭。因为失踪人数庞大,这件案子很早就传入宫中,却没有招来强烈的反应。殊不知,真正的主谋其实就在深宫之中。 那天,我端茶进去给铃儿公主的时候,听见她与王上的谈话。他们的对话中提及了失踪案。 “尸体处理得怎么样了?” “父王放心,我已经吩咐我的心腹去把尸体埋好了。这一次绝对不出差错。” “你确定?上次你也是这样跟我说的,结果还不是照样被人挖出来!” “上次那是失误,这次绝对不会被发现了。同样的错误,我铃儿绝不犯第二次。” “算了,我就信你这一回。那件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目前还没有太大的进展。父王,这真的太难了!” “太难也得做!土族最近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他们若一路攻打过来,我们该如何提防?” “可是水镜和地道之间不是隔着绿林么?他们若攻打过来,还有木族防着啊!” “铃儿,你知道金族是如何被灭的吗?那年火族能一举拿下金族,就是因为火族和土族达成协议。只要火族战士不攻打土族人,土族就可以让火族战士经过地道,并保证不伤害他们分毫,以便土族战士能够更加顺利地攻向金域。” 我只听到这里就离开了。那天我逃离了铃木宫,因为我知道我听到了一些我不该听的话语,铃儿公主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我没有选择,如果我不逃,而是直接送茶进去,或者等过了一段时间再进去铃儿公主依然会怀疑我是不是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东西,从而对我下毒手。与其留在了铃木宫当任宰羔羊,我还不如逃出来,这样也许还能谋个生路。 果然,一天后,铃儿公主就发现到昨天没有人送茶过去,察觉到异样,从而追查到我身上来。当天晚上,她派人来暗杀我,幸好我的身边有葑擎保护着,否则我也活不到今天。 第14章 十三 萝香说完,感激地朝葑擎看去。可是,我发现那双神情的眼眸蕴含着的似乎不只有感激之情,更藏有其他的粉色气息。 “依你这么说,铃儿公主倒像是在为水王做事啊……”我皱眉沉思。 “铃儿公主本来就是个好人,她的本质并不坏,只是……只是……”萝香激动地呐喊,声音渐弱。我看得出来,她真的很爱铃儿公主,在别人面前如此护她。这种爱当然不是指男女之间的情爱,也不是亲人之自然生起的关爱,而是源自于友人的爱。这种爱就好像我对索菲的爱,是从素昧平生直到熟悉彼此,是将对方当作比亲人更亲的友人看待时存在于其中的爱恋。 “只是,她跟了一个狠毒的父亲。”索菲说罢,哀叹一口气。她说的话看似那么普通,却含有无尽的无奈。 萝香吸了吸鼻子,眼角泛着泪光,“其实铃儿公主真的很善良。我还记得她小的时候,我们出外打猎,却什么也没有捕获。那是因为铃儿公主说,动物也是有生命的,我们不可以残害生命。虽然铃儿公主现在也许……但是我相信,她那颗善良的心还是存在的!” 葑擎告诉我,萝香比铃儿公主年长两岁,在铃儿公主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她的贴身婢女了。也因为这样,萝香对铃儿公主产生了感情。可惜的是,铃儿公主的婢女那么多,若不是这次萝香不小心听到了铃儿公主和王上的对话,铃儿公主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记得她曾经有一个叫萝香的婢女。 婆婆曾经告诉我,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要付出才会得到回报。但我却觉得,有的时候,付出不一定得到回报,尤其是在感情方面上,在对一个人付诸于爱之时。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8 “水王和铃儿公主在探讨应对土族战士的方法?”我问。 “似乎是这样。”葑擎的面色凝重。但凡提及国家大事,他就没有不严肃的时候。 “可是,水王怎么能让铃儿公主去抓孩子做实验呢?”我轻提眉目。这等行为简直令人可耻。 “这就是我如此气愤的原因!那些都只是未满十二岁的孩子啊,他怎么下得了手?”葑擎愤怒地说。 “萝香,你几岁了?”这我突然问。 “……两百零一。”萝香显然对我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不知所措。 “那么,铃儿公主今年一百九十九岁?”这话是索菲问的。 “是的。明年,铃儿公主就要举办成年礼了。”萝香。 “什么是成年礼?”我。 “就是贵族在两百岁的那一年都会进行的一个仪式。”葑擎。 “成年礼不是只有在水镜才有的,对吗?”我。 “是的。五族,包括皇族都有,只是仪式的进行方式可能会有不同。”葑擎。 “你们……不知道成年礼吗?”葑擎和萝香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我和索菲。 “我们那个地方近几年都没人办过,家人也没说过关于成年礼的事情,所以不知道。”索菲说。 “你们今年多大啦?”葑擎听着索菲的话,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下意识问道。 “十三。” 轰! 我感觉葑擎和萝香的脑袋此刻犹如炸开一般。 “十……三?” 一个昙人的平均寿命是一千年。年龄介于十三至两百之间的昙人有着差不多的身型,身上也保留着稚嫩的气息,比如凡人十三到十五岁的样子。而年龄在两百零一到四百之间的昙人则变得更成熟了些,如同凡人十六到十八岁的模样。也因为这样,我和索菲仅十三的稚龄才不容易被认出来。当萝香告诉我和索菲这些以后,我俩互相对视,无奈地笑了。 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真的还太小了。 第15章 十四 我们回宫后的第一天,晨曦微微洒进我的房间时,萝香敲响了我的房门,将我从思念婆婆的梦中唤醒。 “亚缨,海苒来了,她说王上召见你和索菲。”萝香轻声说。 于是我和索菲去了水霖殿,不过萝香也跟着去了。海苒刚到的时候说的是王上召见你们,萝香自当以为“你们”指的是我和索菲,结果不然,临走前海苒才解释说,“你们”当中也包括了萝香。 我走进水霖殿的时候,似乎感觉水霖殿的温度比起上次我和索菲来的时候还要低,不知道是不是清冷的气氛影响了周围的温度?这个问题很快被我抛诸脑后。 我看到铃木公主也在水霖殿里,坐在水王的身旁。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铃木公主,她看上去并不是太糟,至少应该不像是那种会板着脸骂人的刁蛮公主,感觉上还是挺有文化的一个人。除了傲慢这点,其他各个方面都还不错。 水王依旧如同上次我和索菲见到他的那样,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不过这次他的眸中多了一丝温柔,我想着是因为他最宠爱的女儿就坐在身边的缘故吧。 萝香刚到水霖殿,便马上跪下行礼,直到水王喊免礼的时候她才站了起来,但依然低垂着头。 “昨天过得还好吗?听说你们出宫了。”水王坐在水晶王座上问我。他的王座反射着柔和的光芒。场内有除了水王和铃儿公主,还有我、索菲和萝香三个人。我知道水王这句话是在问我,因为他是望着我的眼睛说出口的。 “很好。”我说,并未多言,也不想多说。 “你们都去了哪些地方?”水王依然笑着。 我继续答:“柠檬街。” “听说昨天是檬乐坊的新曲演奏会,你们也去了吗?”铃儿公主忽然问道。我看不出她的眸子里闪过的色彩都代表了些什么,也没有多想。 “是的。而且我们在檬乐坊遇见了言坤。”我正打算说的时候,索菲抢在我前头说了。我看着索菲,但索菲没有看我。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我看见铃木公主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是她掩饰得很好,好到我差点以为我所看见的只是幻觉。 “谁是言坤?”我仿佛能洞悉铃木公主说话时试图隐藏些什么的眼睛。 “言坤是谁,公主不会不知道吧?”索菲紧盯着铃木公主的眼睛。 铃木公主眨着她淡漠的慧眼,那双看似平淡,看在我眼里却透着掩盖不了的慌张的眼睛,“我为什么会知道?” 言坤,那个有着魁梧身材的男子,与铃木公主之间又有什么关联?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早已经想过了。 这样的沉默没有维持很久,因为水王突然说:“你叫萝香吧?抬起头来,本王要看看你。” 此话一出,我和索菲面面相觑。水王竟然知道萝香的名字! 身为一个婢女,能让君王记得自己的名字可不一定是件荣幸的事情。索菲身为一个皇族人,上回水王都差点忘记她的名字了。更何况水宫里的婢女如夜空中的星星那么多,水王不可能会记得每一个婢女的名字,,也不会有那心思去记,除非那个婢女做了什么能让水王注意到她的事情。这件事情可能是创下了辉煌的成绩,但也有可能是婢女犯了什么错误。然而,萝香近期显然没有做出什么辉煌得值得水王赞赏的事,因此第一个假设并不成立;那么,就只有第二种可能性了。 萝香慢慢地抬起头,我看见她的手在颤抖。 “萝香,别怕,我和索菲都在这里,我们会保护你的。”我小声对她说,“别忘了,我们可是皇族人。”我可是昙世的长公主,未来的皇;而索菲是我的守护使者。我们一定有能力保护你,你敬请放心,萝香。 第16章 十五 昨天在水霖殿的时候,水王只看了萝香一眼,吩咐她要照顾好我和索菲,就再也没有提及她了。我们谈话的时候,萝香都只是像个花瓶一样摆在那里,这让萝香不知松了多少口气。 水王主要是说起我们前天去过哪些地方,玩得还愉快么之类无聊的问候。然而我们前天并没有去过多少地方,因此谈话很快就就结束了。 今天下午,葑擎又过来找我们。这位水族护卫长最近好像不是很忙的样子。 葑擎说,以往白天的时候,他会在水镜边境巡逻,夜晚才回到宫中。但是那天见过水王后,水王吩咐他以后日夜都要守在宫中,他会另派人去边境巡逻。据水王说,宫中最近似乎有人作歹,需要葑擎来坐镇。 但是索菲告诉我,水王的心思恐怕不如他自己所说的那么简单。他调走葑擎,是不是要在边境做些什么,却又不能让葑擎知道?宫中需要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9 葑擎坐镇这个借口恐怕只是要掩人耳目吧。 “萝香,你没事吧?”葑擎问。他已经得知昨天我们三个被水王召见的事了,也知道铃儿公主当时也在殿中。 “我没事。”萝香投以微笑。 “没事就好。”葑擎舒心说完,又看了看我和索菲,说:“如何?有没有被探出什么?” 这一次的召见,我们都猜水王和铃儿公主是要试探我们,或许是要试探我们知不知道关于失踪案的秘密吧。 “说到这个,”我说,“还真是奇了怪了,他们竟绝口不提失踪案的事。” “他们或许只是想试探我们的实力吧。”索菲忽然说,“亚缨,你仔细想想,那天在水霖殿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到一股寒气?” 寒气?说起来,那天我刚走进水霖殿的时候,的确感觉到冷。于是我对索菲说:“有。” 葑擎焕然大悟,说:“这叫释压。水术士之间一般会相互释放寒气,这些寒气会形成一种压力。如果对方承受不住这些压力,就表示对方的水术不在自己之上。” 这样的事情我和索菲倒还是第一次听说。我说:“那些寒气很快就被我忽略了,过后我完全忘了它。” “我也一样,只是我并没有完全忘记。”索菲说,“所以说,我和亚缨的水术都比水王高吧?” “没错。”葑擎沉重地点下头,“如此一来,王上必定开始忌惮你们。这可不是件好事啊。” 接下来索菲和葑擎又聊了很多,都是关于失踪案的话题,他们打算让水王和铃儿公主露出狐狸尾巴。我安静地坐在旁边,就跟萝香一样。我的好朋友萝香,仍然在为她过去的主子忧愁吗…… 第17章 十六 由于失踪的孩子最后多数被发现葬在水镜边境的深山里,因此失踪案在边境传得最为沸腾,几乎成为边境居民们的饭后话题,即便是闲来没事也要挂在嘴边。 待天色稍暗,长辈们坚决不会让孩子外出,平日里也常恐吓他们说,山里住着一种爱捉孩子的怪兽,如果大人不在身边,怪兽来捉孩子的时候,就没人能救他们了。这渐渐促成孩子们的一种潜意识:必须时刻在父母的视线范围内,怪兽来的时候才有人能够救自己。 这天,我、索菲、和萝香去了边境的汉琊山,也就是那座被葬了无数孩子的深山。汉琊山的位置偏僻,周围少有人烟,全年下来几乎无人到访。 山上长满了一种叫蒲珠草的野草。蒲珠草长至人的脚踝两寸之上,而且带有长着细刺的蒲珠。关于蒲珠草的事,我是到了边境才从当地居民那里听说的。当我体会到那种被蒲珠刺脚的感觉的时候,心里万分懊悔自己没穿一双长靴来。 就当我这么表现出我的懊悔的时候,萝香也露出了后悔的神情,说:“对不起,我没有事先打听好汉琊山情况。” “我们不怪你。”索菲看了看我的眼色,拍了拍萝香的肩膀说。我的守护使者索菲,我的好朋友索菲,你是那么了解我,知道我又想责怪萝香把我们之间的身份主次分得如此清楚了。 在铃儿公主身边待过多年的萝香显然很识时务。索菲这一说,她就知道我生她的气了,于是小声地对我道了歉。可是萝香道完歉后,我突然后悔了,后悔自己鲁莽笨拙。萝香没有错,她为什么要道歉呢? 不知道走了多久,大约在半山的地方,我们看到了一小块没有蒲珠草的土地。走了那么久,我们所看见的都是绿中夹白是蒲珠草,这一块褐色的土地让我们激动地抱在了一起。这一切都表示我们可以坐下来休息了。之前我所看见的蒲珠草地是坐不得的,因为蒲珠会卡在布料上,我可不想让自己的衣服上沾满惹人厌的蒲珠。 然而,没有人去想这个有点麻烦的问题:为什么偌大的深山里,就只有这一区的土地没有蒲珠草呢? 我刚坐了一会儿便皱起眉头。从一开始我就坐得不踏实,总觉得这里的土比其他地儿的土更加松软,像是被刨过一样。 索菲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转身开始赤手挖掘,没多久就看见了某样物体的痕迹。她继续拨开泥土,一具童尸渐渐映入众人的眼帘。我从容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冷眼相对,实际上心中已经生起一股寒意,而萝香却早已吓得花容失色。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索菲拍下粘在手上的泥土,对我说。 我突然苦涩地笑了,走到那具尸体前蹲下,一点也不害怕地,伸手抚摸男童的脸庞,怜惜地说:“你一定很难受吧?放心,姐姐会帮你讨回公道的,不管是谁,都必须付出代价。” 我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里闪过狠毒的光芒。我知道此刻萝香的心一定是冰凉的,不管是对于铃儿公主所做的坏事,还是对于从来都是面带笑容的我眼里竟然有了狠毒。此时此刻,我满脑子都是那些无辜的灵魂,眼底泛着的精光怎么也掩饰不了浮现在脸上的凄凉。 这时候,索菲好像看到了什么,突然上前撩开尸体后面浓密的草丛。在草丛后面,我看不到一株蒲珠草。那里,是一大片褐色的土地。 第18章 十七 一个月后,我和索菲重新站在湖边。从前的我如何能料想到,这一望无际的湖底会是一个王国。我望着我的婆婆,她正朝她微微地笑着。我亲爱的婆婆,你可知道在水镜的每一个夜晚,我必会梦见你? “我亲爱的长公主,还有使者大人,你们可还安然?” “我们过得很好。”我说的时候,眼中流露出对婆婆的思念,“婆婆,水镜换了一个王。” 那日,我们在汉琊山所看到的一大片褐色土地便是近日失踪的孩子们的尸体。几天后,葑擎也报来一个好消息:他发现了水王和铃儿公主的实验基地。 那段日子,水镜掀起了一个巨大的风波。一场没有退路的战争,一触即发。 我们为这场战争筹谋了很久,但是为了不引起水王的怀疑,期间葑擎依然照样在宫中巡逻,没有一点变动。 我们乃是为正义战斗,为水族人的安生而战,为水镜的平静而斗。在水宫的城墙下,葑擎和我率领了五十万护卫与海苒的百万水族战士恶战。尽管海苒在人数上占尽优势,但我们却凭着先攻之机,以及平日里训练有素的护卫们高强的水术,还有索菲这位聪慧的军师的辅助下成功攻入水霖殿。 海苒的胸口被葑擎的冰刃刺中了。冰刃原本会刺中海苒的心脏,而她原会直接毙命的,但葑擎在冰刃离手的前一瞬作出了关于重大的犹豫,迫使心脏使冰刃偏离了心脏的部位。想来葑擎也是念在旧情,希望海苒不要因此死去才好。 其实我并不认为葑擎这一举动能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10 够帮助海苒。他虽然没有令海苒直接死去,却也因仅仅一念之间的犹豫,没有过多时间考虑冰刃应该击中哪个部位才不会令海苒面临死亡的危机,因而使冰刃击中了依然足够令海苒死去的心脏左侧。从实来讲,葑擎不过是在延长海苒死前的痛苦。对于这点,我相信葑擎是知道的,只不过他是在动手之后才发现而已。 海苒就快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我看到海银先生从远方飞奔而来,接住了海苒,痛苦地哭泣。后来葑擎告诉我,海银先生是海苒的父亲,只不过他没想到海银先生竟然也是个优秀的水术士。如果不是有高强的水术,海银先生不可能从那样遥远的距离及时赶来接住海苒。 葑擎一起撞开水霖殿的殿门的时候,我看到了王座上水王颤抖的身躯和那双胆怯的眼睛。铃儿公主也在旁边,那时她的暗卫全都现身了。 我、索菲和葑擎一起杀光了铃儿公主的暗卫。我可以保证,这一点也不轻松。除了那些暗卫的水术出乎意料的高强之外,我总在下手前动了恻隐之心——这绝对是个致命的错误。所幸我的身边还有索菲陪伴着,总在关键时刻帮了我一把。你无法想象一个即将杀死你的人突然倒在你的面前,鲜血淋漓的那种紧张和凄凉。濒临死亡的心被重重揪紧后重新松弛下来,那一刻的心跳,近乎停止。 过后,葑擎步步逼向水王。葑擎是个忠心的护卫长,但他绝不是一个会服侍伤害子民的君王的护卫长。在他的观念里,王之所以存在,是为了让子民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于是对葑擎而言,一个会伤害子民的王不配称王。 葑擎的刀架在水王的脖子上,而且划出了一道血痕。那时,水王不断地嘶吼着“来人啊”,可愣是没人回应他。铃儿公主不是水术士,否则水王也不会在她的身边安排几个水术高强的暗卫了。这种血腥的场面已经使得她害怕得躲在墙角,一脸惊慌地瑟缩着脖子。水宫余下的水术士早在我们闯进水霖殿的时候就被葑擎的护卫除掉了,而此时的海苒正躺在她父亲,海银先生的怀里,流淌着为水王牺牲的血液。 我看着水王倒在雪白色的地毯上,不知怎的突然笑了,就跟之前我看到那些幼童的尸体时豁然露出的笑容一样。那些染红了地毯的殷红血液注定要成为他们的祭品——我“愉快”地想着。我举目望天,仿佛看见无数个无辜的灵魂在对我笑。他们的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谢谢你,姐姐。 第19章 十八 第二天,水王和铃儿公主的恶行被揭发。真相□□裸地摆在子民们面前。看在铃儿公主是被水王指使,而且有萝香百般祈求的份上,铃儿公主被免去一死,但依旧判永久□□。那些曾经为铃儿公主捉拿孩子,还有实验基地里的人们全都被捕了,包括醉楼掌柜易琛和在檬乐坊遇见的魁梧男子言坤在内。 水王死了,海苒也一样。其实我觉得海苒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跟错了主人而已。她的死甚至可以说是水王间接造成的。 一切看似平静下来,但其实真正的混乱才刚刚开始。王国不可一日无君。水王死了,铃儿公主如今又成了阶下囚;王位空着,谁来称王?水宫内部自然爆发了内斗,许多人恶劣的本性也在这时方才为人所知。地位略高的“忠臣”都在争夺王位,而地位偏低的则在犹豫,试图拥戴其中一位能带给自己最大利益的大臣作王。 这场夺嫡风波,我和索菲都没有插手。我们为正义战过,至于要由谁作王就不是我们分内的事了。葑擎本也没想要掺和其中。于他而言,只要肯为子民着想,谁作王都不重要。但最后葑擎却被大群臣民拥上王座,万民的呼吁声也越来越高:尊贵的护卫长,是你拯救了我们,请作我们的王吧! 于是,葑擎就在高涨的呼吁声中当上了水王,对此没有任何人存有异议,只是某些心怀不轨之徒大失所望罢了。因为,确实是葑擎杀死了上一任水王,也就是铃儿公主的父亲。这等动作实是谋君,是死罪,但谁在乎这些?他们只知道葑擎为他们杀死了一个暴君,一个不把子民们的性命当一回事的王。 我还记得葑擎登基的时候,他扬在脸上自信的笑容。当我看见这个笑容时我就明白,葑擎一定可以是一代明君,并获得所有水族人的尊敬与爱戴。在未来的日子里,我将看到水镜在葑擎的掌管之下迈向辉煌。 葑擎作王后,我和索菲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留下来继续欣赏这个美丽的地方。萝香以贴身女婢的身份伴我们走遍水镜各地,但很快她就不再是我们的贴身女婢了。因为,葑擎要娶她作王后。 婚礼当天,葑擎骑着昙世独有的白马,身后载着穿戴嫁衣的萝香,飞遍了水镜上空。白马身上长着翅膀,就跟小时候婆婆告诉我的故事里的那匹白马一样。所有人都举目观看,看着这对幸福的新人,看着他们的王与王后,心中燃起信心的烟火。他们都有共同的信念:坐在白马上的两人一定会带领他们过着安定的生活,而不是每天心惊胆战地过日子。 葑擎说,若要回到湖面之上,就必须站在最初的地方,也就是当初我们遇见葑擎的那个地方;然后闭上眼睛,心中想着所爱之人。 我和索菲站在那里,闭上双眼。我的心中想着我的婆婆。我是那么期待再次遇见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半分钟也说不定,当我重新睁开眼的时候,我就已经回到湖边了。而且我还看见那个会温柔地对我笑,唤我“亲爱的长公主”的婆婆。 第20章 十九 “我都知道。”婆婆笑着对我说。她的笑容是那么和蔼,让我忍不住想亲吻她的脸颊。 婆婆继续冲我微笑,说:“孩子,我都看到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你勇敢的见证。相信皇若看见了也会引以为傲的。” 不知为何,当我听到婆婆再次叫我孩子的时候,我竟是那么开心,仿佛回到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我笑得很是灿烂,笑容如同绽放的樱花般绚丽。我就像一个年幼孩子,笑得无忧无虑。 “皇,是指我的父亲吗?”我问。 “是的,但你应该称他为‘父皇’。” “我知道了,婆婆。接下来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呢?是去找他吗?我指的是父皇。”我对我的父皇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我的心却告诉我,他是个威武的男人,浑身散发着皇者风范,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皇。 我抬起头,看着婆婆满脸的沧桑。我的婆婆真的老了。我倒是从来没有问过她,她究竟几岁了?葑擎说,每个昙人的平均寿命是一千年。也许婆婆已经超过八百岁了吧,我想。 婆婆没有看我,而是别过头去看我身边的索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11 菲,呼唤她,使者。 “婆婆,您好。”索菲朝婆婆行礼,尊敬地问候她。一开始我不知道索菲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我才记起婆婆在昙世的地位可能比索菲还要高。索菲那么聪明,很多我尚不知道的事情,她早就料到了。 “接下来我们要去的,是一个充满危险的王国。你能够保护好长公主吗?”婆婆用考验的目光看索菲。 “亚缨若死,我绝不独活。”索菲的目光坚定,在婆婆面前许下誓言,面上没有一点惧怕。 婆婆欣慰地笑了,又看了看我,说:“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地道。” 我还记得地道是土族的王国,而且水镜的失踪案也是因土族而起的,甚至可以这么说:前任水王是因土族而死的。如今,对付土族战士成了葑擎最大的问题。我由衷地希望葑擎能够找到这个问题的最佳解决方案。当然了,这个方案绝对不可以是类似杀人做研究的方法。 “我亲爱的长公主,还有我尊敬的使者,请看,这是召唤咒。”婆婆对我们说。 当我还在琢磨这句话的意思时,我看到婆婆扣起手指,念出一小段咒语,一直到不久后有一匹白马从远方飞来,停在婆婆的面前,婆婆才松开了手指。 “我亲爱的长公主,还有我尊敬的使者,请上马。” 我们坐上去之后,白马就开始展翅高飞。婆婆说:“召唤咒是昙世最普通,也是最重要的一道咒语,我亲爱的长公主,还有我尊敬的使者,你们一定要学会。” 白马上没有马鞭。我们坐上白马以后,婆婆没有任何的举止,白马就动了。于是我问婆婆,如何控制白马? 婆婆只回答了两个字:“心念。” 第21章 二十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王国? 我看到一片幽森的大地,又或者说是荒芜的树林。地上长着许多奇怪的植物。譬如说东方的那棵树,它有着超长的藤蔓。那些藤蔓沿着地面延伸到几米以外的地方,形成一个保护区域,没有人能够靠近那里。再说西边的那棵树,树干上有一张人脸,诡异得令我不得不深吸一口气。 这里的一切都弥漫着阴森的气息。我不禁看向我的婆婆,可我这一看过去,就快崩溃了。 婆婆又一次的消失在我的眼前。 “索菲……婆婆呢?”我包含希望的眼神投向索菲,期待她告诉我,婆婆只是暂时去了某个地方,并没有向上次那样,离开了我好久好久,久到我几乎放弃了再次见到她的希望。 “我不知道。”索菲朝我摇头。 婆婆,我才刚与你重逢不久,为什么你又要离开我?难道日后我与你只能这样分分合合吗? “亚缨,我们走吧。”索菲朝我微笑,像是给我吃下一颗定心丸,提醒我:婆婆离开了,可索菲还在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里不是真正的地道。真正的地道好像还隐藏在某个地方,因为这里根本没有一点关于人的气息。 婆婆说过,地道是个充满危险的王国,但我不曾胆怯。当我和索菲走进树林深处时,我看见前方的大地上有很多黑色的圆圈,貌似是地洞之类的东西。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地洞?”我问索菲。 索菲却指向某个方向,“看看那个。” 我随着索菲所指的方向望去,然后我看见其中一个地洞中冒出了一个昙人的脸。那个昙人的额头上有一个绿色豆苗的标志,想必就是土族人了。 眨眼间,他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恶狠狠地瞪着我和索菲,问:“你们是谁?” 我彻底被他的速度之快震撼了。我和索菲都还没有回答的时候,他已经看见了我们光洁而没有任何标志的额头,碎念道:“皇族人?” 我和索菲互看一眼,朝他点头。 “跟我来。”他好像很不屑地将目光从我俩身上扫过,转身就走。我瞪大眼睛看着他跳进原来的那个地洞里,一下子消失了身影,心中无比惊讶。 我和索菲走到地洞边缘,往下看,只见下面一片漆黑,不知深度如何。我的内心是抗拒的。可是我的守护使者紧握住我的手,仿佛赐予我力量,对我说:“我先下去,你一定要跟着我。” 我看见索菲跳下去以后,突然不那么害怕了。既然索菲都这么勇敢,作为长公主的我怎么可以懦弱呢。更何况,婆婆也许就在某一个地方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如果我在这个时刻退缩,她会不会失望地看着我,朝我摇头、皱眉? 第22章 二十一 这才是真正的地道吧?刚才我和索菲所见的那片树林只是一种掩饰,掩饰地道的真面目。 在这个没有丝毫灯源,本该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我和索菲竟如在阳光的沐浴下一般看得十分清楚。然而,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我们太久,毕竟在水镜的时候我和索菲也能在水里呼吸。 我的双腿碰触到地面的时候,那个土族人已经交叉着双臂在等着我。他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嘀咕:“真慢!” 应该说是你快才对吧?——我在心里头喃喃着,没有说出口。 过后我们来到一座宫殿前。宫门上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刻着朱红色的“土宫”二字。这座宫殿没有像水宫那样华丽的装饰,但无一处不充满了阴森的气息,令人毛骨悚然,为之胆颤。 土王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坐在大殿前,一手扶着他的白胡子,一手置于扶椅之上。他的额头堆满了皱纹,双眸投出的犀利的目光与脸上挂着的慈祥笑容很不搭配。他的年龄目测上比婆婆的大,有着老年人的和蔼,却也有不属于老年人的精明与算计。 土王见了我们,先是对领我和索菲进来的土族人招了招手,说:“容爵,过来。” 于是容爵就走向土王的身边,只是他走过去的时候,脸上扬起了好看的微笑。似乎只有在土王的面前,容爵才会露出这样的微笑,而不是冷着一张脸跟别人说话。 土王在容爵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是对我和索菲有益的话。因为容爵听完土王的话后,看我们的眼神不再那么恶煞了。 土王朝我和索菲笑了笑,是那种很真诚的笑,不像前任水王那样虚伪,反倒让我想起了婆婆慈祥的笑容。我强压着翻覆的心情,望向前方的土王,温和地说:“你好,我叫亚缨;她是我的朋友,索菲。” “你们好。”土王朝我们点头,徐缓的声音暴露了他老迈的年纪,“初来乍到,想必是没有落脚之处。如果二位不嫌弃,可愿意在宫中住下” “感激不尽。”我说了感谢的话语,就是‘愿意’的意思。 那之后,我和索菲便由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12 容爵带到土宫的西边,一个名为西殿的地方住下。容爵只把我们带到门口就离开了。说实话,自从土王在容爵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后,容爵对我们的我态度明显有了改善,至少他不再嫌弃我和索菲的速度慢。 打从看见地洞中的容爵一转眼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直到刚才容爵似乎不是很高兴地故意放慢了速度,只为让我和索菲跟上他的脚步,我终于彻底地意识到——土族人的速度真的很快。 西殿的占地面积很大,几乎有一个水霖殿的大小。那里没有阴森的氛围,我想这便是土王让我和索菲住在这里的原因。我们在西殿里四处转悠,发现这里以客房居多,而且每一个房间都被收拾得相当干净,像是特意备着待客的。过后我和索菲在一条走廊上停下脚步,因为我们看到一间客房的窗户后面出现一道黑色的影子。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我边想着,边望向索菲。 走吧——索菲对我说,可是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尽管如此,我还是读出了她的唇语。 我和索菲慢慢靠近那扇关闭的门。 第23章 二十二 “啊!”他被我们吓了一跳。他就是我和索菲所看到的窗户后面的那道影子。他的额头上有一棵充满生机的绿色豆苗,头发及肩。作为一个男生来说,他的头发已经过长了,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时间理发,而且衣衫也有些破烂。虽然如此,他看上去依然很干净,没有满身的灰尘,头发虽长却梳得很整齐。 “你是谁”我和索菲不约而同地问。 “我是西殿的奴仆,凌岄。”凌岄说着,习惯性地看向我和索菲的额头,却在看到我们额头上没有任何标志后惊讶了,然后问了一句我和索菲早已厌倦的问题:“你们是……皇族人” “是的。是容爵带我们来这里的。”我认为还是交代清楚这些比较好,免得凌岄误以为我们是闯进来的。 “我知道。如果不是容爵带你们来,你们也不会在这里。”凌岄说。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我没有追问下去。 “容爵是什么身份”这时候,索菲问道。这也是我想要问的问题。凌岄身为奴仆,却直呼容爵的名字,而没有在名字后面加上尊称。我以为容爵是土王的侍从。侍从的位份应该比奴仆高才对,而奴仆称呼侍从的时候,难道不应该使用尊称吗? “王上是容爵的救命恩人,容爵是为了报恩才留在王上身边,甘愿为他做事的。只是王上一直没有给容爵任何身份,他们之间的关系……说不上是主仆,但可以算是朋友吧。”凌岄说。 “救命恩人”索菲挑眉,好似很感兴趣。 “详细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凌岄没有多说。 索菲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对了,西殿的客房随你们挑,不过要通知我你们居住的房号,以便我能将膳食送去。” “你会一直待在这儿吗我们该上哪儿去找你?”我问。 凌岄闻之一笑,说:“当然不会。你们去东厢通知我吧,打扫完后我就会过去。如果我不在,你们可以通知那里的奴仆。” 这里还有其他奴仆?我心生疑虑。 “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去忙了。”凌岄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第24章 二十三 西殿,南厢。 一号房、二号房、四号房、五号房、六号房…… 我和索菲在这条走廊上走了很久,却一直没有看见三号房。难不成三号房根本就不存在? 这件事并没有困扰我太久。很快地,我和索菲选中了一间客房,准确地来说,是我选的。索菲由始至终都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真正做决定的人还是我。 我原本是要和索菲分房住的,但是索菲说,婆婆曾叮咛地道是个充满危险的王国,我们必须加倍小心。住在同一个房间,彼此互相有个照应总比孤身一人好些。 我们又去了东厢,但是凌岄并不在那里。就像凌岄说的,我们拦住了一个匆匆经过的奴仆,让他帮忙转告凌岄,我们住在南厢二号房。那个奴仆见着我们后愣了一下,尤其当他的视线移到我和索菲那没有任何标志,象征着皇族人的身份的额头时,他顿时呆住了。然而,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有多失态,点头应下,匆忙离开。 这种反应我已经习以为常。早已习惯他人知道我和索菲作为皇族人的身份后表现出的夸张的讶然。也许皇族人很少会出现在五国,又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来这里。所以当五族人遇见“传说中”的皇族人时,会感到非常惊讶。 过了很久、很久,直到我和索菲都疲惫了,我听见房外传来敲门声。那时天色尚未转暗,可是我和索菲却困得想早点入睡了。 索菲去打开门,然后我们看见脸上微露倦意的凌岄。他一脸的惊讶,问道:“大半夜的,你们怎么还没睡” 我和索菲对看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道:“半夜” 凌岄见我们的反应,简直哭笑不得,“难道你们不知道地道没有夜幕吗?” 这时候我看见索菲恍然大悟的神情。我聪明的守护使者索菲,一点就通,可是我依然不懂。 凌岄看见我懵懂的神情,继续说:“地道永远不会暗下来,又或者说,我们永远不能在地道里看见黑暗。地下不透光,我们能在地道中视暗如光是出于昙人的一种本能啊!” 我终于明白了。想当初随容爵来到地道的时候,自己还在疑惑着为什么地下会透光呢。 “你看见那个砂时计了吗?那种东西地道到处都有,用于计算时间。”凌岄指向一旁的砂时计,那东西我老早就看见了。所谓的砂时计,其实就是我在凡世见过的沙漏,仅此而已。 凌岄又说,他原本只想顺道过来看看我们,可是他本以为我们这会儿都该睡着了,敲门的时候并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过后我们只是聊了几句,凌岄就离开了。因为大家都看得出来:我们都累了。不止我和索菲困了,凌岄的脸色打从他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就已经写上了疲倦。 我和索菲的床铺是两张分开的单人床,我的靠窗,索菲的则靠门。我躺在床上,翻过身去看索菲,这时索菲也面向了我。 “晚安,亚缨,祝你有个好梦。” “晚安,我亲爱的守护使者。”愿我能蒙你的祝福,今夜有个好梦,在梦里见到我日思夜想的婆婆。也愿你今夜能梦见你的奶奶,你该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了。 第25章 二十四 第二天早晨没有我已经习惯了的晨曦洒在我的脸上,刺激我的感官,因为这里是地道,是一个地下王国,根本不存在着光。 我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13 和索菲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土王要见我们的消息。于是我们在西殿逛了一整个上午。然而,西殿显然没有什么好逛的。当我和索菲无聊到了极点的时候,我们就去了东厢,至少那里有人,或许说得上话。 昨天我和索菲并没有走进东厢深处,我们在门口不远处的走廊遇见那个帮我们转达消息的奴仆后就离开东厢了。因此,我和索菲对东厢内部的构造一无所知。 东厢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也许是西殿当中最大的一个厢房吧。东厢的最中央是一个空旷的庭院,庭院周围是一排排的房间。我和索菲沿着那些房间走去,却在某个房门前停了下来。 “你听说了吗?南厢来了两个皇族人!”我听到房里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他的声音还留有一点稚嫩,或者可以用干净来形容,犹如溪流清澈见底。 “嗯。”然后我又听到另一个男人稍微低沉的回应。从他的声音里,我仿佛听出了他沉重的心事。他,想必是一个被世俗捆绑的男人。 “按我说啊,那两个皇族人一定会发现南厢并没有三号房这件事!”少年自信地说。 听到这里,我和索菲都顿了一下。他们在说的是不存在的,亦或是消失的三号房。 自从发现南厢没有三号房后,我和索菲就开始觉得诡异了。这里面一定还藏有很深的秘密。 “你说话小声点啊,容爵可是说过了,谁也不准再提起那件事!”男人刻意压低了声音。 过后我就再也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了。我们继续在门外呆了数秒,然后我看见索菲瞪大眼睛拼命地指示我,叫我离开这里。就在我走了一步之遥后,那扇门从里面打开了。 “咿呀……”刹那间,我看到索菲停下脚步。 我终于知道索菲为什么叫我离开了。从那两个土族人安静下来、不再说话的时候起,索菲就察觉到了异样——一直在门外偷听的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第26章 二十五 站在我和索菲面前的,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和相较之下更加成熟的男人。他们的额头上都有绿色豆苗的标志,是土族人,还穿着跟凌岄一样的衣服,双手在胸前交错。一个似笑非笑,一个一脸严肃。 我和索菲站在他俩的对面,低垂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我突然想到,这个时候婆婆会不会在看着我的一举一动,就像在水镜的时候,她说她都看见了一切。我想象着婆婆失望地摇头,羞愧得无地自容,几乎快要哭出来。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男人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们,嗓音有属于成年男子的低沉。我知道,他早已在看见我和索菲的第一眼就知道我们是皇族人。可是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因此对我们毕恭毕敬。这正好是我想看到的。我并不喜欢自己因为特殊身份而被优待着,那会让我感觉自己很卑贱,如同一个以权利和地位来逼迫别人臣服自己的魔鬼。 “瑞迩,我认为你不应该这么对客人呢。”少年冲我和索菲笑了笑,对那个叫做瑞迩的男人说,声音清脆且纯净。这时我才抬起头,看着那个少年。他看起来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却又似看透人间爱恨情仇。 “难道客人就被允许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吗?”瑞迩的面色阴沉。 那个少年朝我和索菲耸了耸肩,似在表示他爱莫能助。我朝他勉为其难地勾起嘴角,尽可能掩饰心中的悲伤。然后我看向瑞迩,那个严肃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后,隆重地鞠躬。 “对不起。”我记得婆婆说过,每个人都会犯错。犯错并不严重,严重的是知道错了还不认错。她还说,错了就要懂得道歉,并且要有诚意。有诚意的道歉才会被人接纳。于是道了歉后,我反而轻松许多。如果婆婆真的在看着我,此刻她是否已经不再失望,而是为我感到欣慰? 索菲看着我,没有表现出惊讶,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仿佛压在心中的大石被移开。接着,她同我一样,虔诚地鞠躬道歉。 少年带着欣赏的意味打量我,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一个身份尊贵的皇族人,竟然向一个身为奴仆的土族人道歉,想想都觉得奇特。 我道了歉后,瑞迩沉默了。也许他没想过我会向他道歉,因此不知该做何反应。 少年用眼神示意我和索菲离开这里,但我没有马上就走,直到我看见索菲暗暗朝我点头后才敢离开。此时此刻,我只相信我的守护使者。我害怕瑞迩又生我的气。瑞迩若气我,就证明我的道歉没有用,那如果我的道歉没有用……我害怕婆婆会对我感到失望。 第27章 二十六 房外隔几米远的走廊上,少年朝我和索菲微笑。他的笑很童真,就像孩子的笑容一样天真无邪。他说:“瑞迩那家伙老是一副冷酷的样子,脸上从来没有笑容,还总爱板着脸讲道理,你俩就别在意了。” “不过,你们偷听我们的谈话,确实是有错在先。”他又说,“我叫艾德,是西殿的奴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非常欢迎你们的到来。” 我和索菲向艾德介绍了自己后,索菲突然问:“我想问问关于三号房的事……” 艾德似乎没有料到索菲会问起这件事,看着她直发愣。然而,我想起了之前艾德和瑞迩的谈话——你说话小声点啊,那天容爵可是说了,谁也不准再提起那件事! 这么说来,对于三号房的事,艾德是一个字都不可以透露啊。这时,索菲看着艾德呆愣的双眸,看似懊恼地说:“抱歉,你还是别说了吧。” 艾德朝索菲勾起嘴角,笑容有些牵强,“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和索菲在西殿里也挺无聊的,就四处走走看看,然后就走到这儿了。其实我蛮想去宫外走走的。”婆婆让我和索菲来地道这个地方,却没有告诉我们要做些什么。我想,她只是想让我适应环境吧。婆婆说我是未来的皇,而作为昙世的皇,我总不能对昙世一无所知吧? “如果你们想到宫外走走,大可跟容爵说一声,也许他会安排人做你们的向导。”艾德对我和索菲说。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神情突然黯淡无光,像是一块失去了光泽的玉,叫人怜惜,“说真的我还挺羡慕你们。我作为一个奴仆,一生只能面对着这几面高墙,永远体会不到自由的快乐。我总是在想,也许到了我死去的那天,我依旧不能看见宫外的世界吧。” 艾德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至少从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起,他的笑就不曾卸下。我以为他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却没有想过,那看似毫无忧虑的笑容下藏着的是怎样的遗憾。此刻,他成了一个忧郁的少年,精致的五官蒙上一层又一层的悲伤,从前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14 的笑早已去无踪。如果我是一只在天空翱翔的鹰,那么艾德就是冰域上的企鹅,虽拥有所谓“自由”的翅膀,但想飞却飞不起来。 “既然你渴望自由,那么当初你为什么要签下卖身契?”我问艾德。我还记得婆婆对我说过,每个奴仆都签过一份卖身契。一旦签下了这份卖身契,签约者将永远留在宫中服侍,虽然一辈子不愁吃穿,却永远得不到自由。 “那根本不是我自愿要签的,是我父亲抓着我的手逼我签下的!”艾德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过愤怒的精光。 他没有向我们细说他的父亲逼他签下卖身契的事。换做是我,我也不会想要回忆起悲惨的往事。 第28章 二十七 这是我在地道的第二个夜晚,缺少了黑暗的夜竟让我无所适从,甚至不知所措。婆婆和蔼的脸庞总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浮上我的脑海,像是给我打了一针镇定剂,告诉我:亚缨,你要坚强。 我和索菲朝南厢二号房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没有说话。那并不是因为我俩之间没有话题,乃是因我善于观察的守护使者早已看出我在思念着我的婆婆,无暇顾及旁人。 我总是在想,我在思念婆婆的时候,索菲是否也在思念她的奶奶?我对婆婆的思念往往表现在脸上,而索菲对她奶奶的思念却总藏在心底。婆婆不在的时候,索菲就是我的方向。她不哭不闹,仿佛是在逼迫自己坚强。尽管她还是一个与我同龄的十三岁女孩儿,却表现得比我还要刚强、成熟许多,常常令我心疼。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索菲才会成为我的守护使者;而我,只能在她和婆婆的羽翼下逐渐成长。 我推开二号房的门,幻想着婆婆在房里等待我的到来。我想,她会对我微笑,然后呼唤我“我亲爱的长公主,未来的皇”。然后我扑向她的怀抱,眼泪潸然落下。 没有。依然没有。什么也没有。房门完全敞开的时候,我没有看见我期盼遇见的婆婆。我失望地垂下头,推开门的手无力地落下。 当思念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努力地说服自己:婆婆还在看着我呢,她叫我坚强,要我不再哭泣。她说,我亲爱的长公主,你是未来的皇,怎么能流泪呢?蓄在眼眶里而不落下的泪就好比被放在盘子里的弹珠,滚着滚着,却始终不会掉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然躺在床上,侧身望向窗外那始终没有暗下来的景色发呆着,双眼空洞无神。而后,我霍然看见一道人影从窗外掠过。他的速度之快令我无法看清,只瞧见了一道模糊的影子。 “你看见了吗,索菲?”我转过身去,发现索菲一直在看着我的背影,心想她或许也看见了那道人影。我亲爱的守护使者,原来你一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遥望着我孱弱的背影,似在默默地守护着我。我是那么经不起摧残;而你,却是这么坚强。 婆婆,我的守护使者真的很棒,她可是非常称职的呢!你看见了吗,我的婆婆? 索菲尴尬地朝我一笑,仿佛藏在心中已久的秘密被揭穿般窘迫。她点了点头,说:“从速度上看来,是土族人无疑。” 索菲的推测跟我的一模一样。 接着,我和索菲再也没有谈起窗外那道神秘的影子。这一夜,我失眠了。在地道所发生的诡异事件越来越多——消失的三号房、窗外的神秘影子……各种画面在脑中杂乱地交错,某种不详的预感悄悄浮上心头。 第29章 二十八 “索菲。”我盯着眼前这一扇门,似乎要看透房里的事物,再听着那断断续续的呼喊,心中不禁一阵毛骨悚然。 “嗯?”我看不见索菲的表情,但我想她跟我一样,在盯着这扇门看吧。 “我们该进去吗?”我问。 这个看似仓库的房间位于南厢二号房与四号房之间,也没有窗。每一个房间的门上方都有一块小牌匾,牌匾上刻有房号。其实我不知道它是不是一间仓库,我和索菲之所以会这么认为,是因为门上方根本没有刻着房号的小牌匾,说明它不是一间客房。 现在想来,整个西殿都快被我和索菲摸透了,可我们愣是没进过这间仓库。以往,仓库的门被上了一把锁,可今日一看,锁掉了,而门也被推开一道缝隙。 我听见房里传来微弱的声音,口齿不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这把声音很虚弱,像是无力的□□。那低声□□让我惧怕,但那无力的声线又令我怜惜。 “进去吧。”说罢,索菲推开了门。 这看似许久未开的门没有发出生锈的声音,也没有浓厚的灰尘滚滚落下。 我和索菲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这不是仓库,房里有床、茶几,倒像是一间客房。我的心中隐隐生起某种猜测:莫非,这就是南厢的三号房? 我们循着声音的来源走去,却来到了一道石墙前。这道石墙与房里的其他道墙无异。石墙前空无一物,旁边有一个未经收拾的书橱,架子上大半的书都杂乱无章地倒在了书橱前。我走上前,用手指轻轻地擦过书橱的木架,指尖却粘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也在木架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索菲走近石墙,轻轻地敲了敲,忽然露出邪魅的笑容,让我好不吃惊。 “有机关。”索菲对我说。 这时,石墙后传来我俩熟悉的□□,仿佛证实了索菲的猜测。那道嗓音像是男子的声音,似来自荒漠求救者的呼声。 接着,我看见索菲走向一尊石狮雕像。它看过去是那么渺小,被建在一个黑暗、不起眼的角落。黑暗几乎将它吞没。我走近一看,却发现这石狮子似乎少了点什么。然后索菲告诉我,它少了威严。 这尊石狮雕像没有眼珠,它的双眼被挖出坑,似乎可以放置宝石之类的圆状物体。 我和索菲看着这尊石狮雕像,再看那道石墙,仿佛知道了什么。 第30章 二十九 我和索菲待在西殿已经接近半年了。这段时间里,我们不断寻找能够放在那尊石狮雕像的眼睛里的宝石。也在这段时间里,宫外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我是从容爵那里听说的。我与索菲跟容爵成了朋友,至少他不再像当初那样,看着我俩的眼神带有恶意。 容爵说,水族换了一个王。两个月前,水战士顺利通过荒芜的金域,攻向地道。他们的阵势浩荡,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术士,将军还是新任水王。水王攻入地道的时候,浑身的怒火像一头发疯的狮子,令人为之胆颤。 我和索菲都知道,新任水王就是葑擎。可是没想到,在短短的时间里,葑擎就已经安顿好了水镜,是个能率领战士攻打土族的王了。但是,他为何发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15 怒?是不是他的怒火引发了这场战斗?是不是他的怒火染红了大地? 如今,我站在高高的城墙边遥望着,让刺骨的凉风划过我的肌肤,泪濡湿了我的脸庞。索菲为我披上一件蓝色的披风。但我想告诉她,凉风带给我的寒意,却怎么也比不上心口的疼痛。我那弱小的心脏仿佛被刀刺中,流出殷红的鲜血。 水战士已经攻入主城。我看见遥远的沙场上,水战士和土战士在打斗着,当然也有不少战争中牺牲者的尸体。冰刃的光影充斥我的视线,土地也被掀起了风暴。我找到了水战士的将军,葑擎的身影。他果然如容爵所说的那般,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我可是昙世未来的皇啊!我怎么舍得看见我将来的王国在互相厮杀着,又怎么舍得看见子民们用血染红这块土地。我的眼泪不断涌流,胸口的痛楚逐渐侵蚀着我。索菲亲吻我的额头,从我的身后抱紧我。她的眼泪落在我的肩膀上。 我们互相依偎着,给予彼此最基本的温暖,但我相信索菲给我的会比我给她的更多。我想起了我亲爱的婆婆,想起她常常唤我“我亲爱的长公主,未来的皇”。战争当前,我做不到袖手旁观。于是我扣起手指,念了婆婆教会我的召唤咒,不久便有一匹白马挥着翅膀向我飞来,英姿飒爽。 我和索菲各自坐上了白马,来到葑擎的跟前。此时,沙场上只剩下一群雄威的水战士。他们高呼着胜利,脚下踩着土战士的尸体。不止这样,我还看见葑擎的脸上绽开靓丽的笑靥。 葑擎看见我和索菲,很是惊讶,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亚缨、索菲,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痛心地问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你知道?”我继续说:“那你知不知道,你的脚下踏着无辜者的尸体,踩着牺牲者的血液?” “亚缨,土王抓走了我的王后萝香,我只是来夺回萝香的!”葑擎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见了他旺盛的怒气。 听完葑擎的话后,我的悲伤中多了一分愤怒。萝香啊萝香,那个曾与我相处过一段时日的女孩,她是那么地真诚。之前,我还以为葑擎变了。以前的他是那么爱好正义与和平,我以为他无故引发战争,带来伤亡。也许葑擎是为了私人情感而战,但我认为他也在为正义战斗。我依旧感到悲哀的是,他引发的这场战争带来的伤亡太多,土族几乎有了灭族的危险。 “我相信你能夺回萝香,而你也一定要夺回她。可是我不想看见的太多无辜的人因为这场战争而死去,更不希望土族灭族。”我说。 看看这个王国,它变得那么颓败。虽然以往它充满了神秘与危险,但那至少代表它是一个有生机的王国。战争过后,它变得死气沉沉,像一个面临死亡的老人,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在攻入主城的路上,我已经让我的战士们避开土族子民,不要误杀他们。亚缨,你放心吧,我只要萝香平安无事,无意灭了土族。”葑擎的声音铿锵有力,让我信服。既然如此,我不再多说什么,毕竟按葑擎的话,是土王抓了萝香在先。而我,也希望我的朋友平安无事。 第31章 三十 这回土王真的怕了。他知道水镜此次攻打地道的目的,但他没有想到,水族不过是换了一个王,就仿佛改朝换代,在短短的几个月里成长至这般地步。他尚不知道的是,水战士们早已被前任水王立下了稳固的根基,再加上现任水王的英勇才智,如今的水战士已不复以往。土王的满腹心机在这头愤怒的狮子面前,终究要被打败。 葑擎余下的几十万水战士已然攻到土宫的城墙下,他们都在高喊着:还我王后!还我王后! 尽管水战士已经攻到土宫的城墙下,土族随时都有被灭的危险,但土王仍然在犹豫,他显然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他想,难道从来不败的他,这次就败给了水族吗? 土王不想轻易地将水王后交于水王,但当他看见容爵诚恳地跪在他的面前,恳求他将水王后归还给水族时,他繁复的心思却动摇了。 “容爵,尽管平日里你那么忠诚于我,如今你却为了正义跪在我的座前。快起来吧,我会满足你。”王座上满面沧桑的老人褪去了犀利的目光,眸中充满爱的光芒。 午后时分,我依旧站在高高的城墙边俯视着,看着城墙下那位久违的朋友萝香从土宫的大门走出来,激动地冲向葑擎,而葑擎则张开双臂,拥她入怀。 他们紧紧相拥,两人的泪水交织在一起,为这个战争画下句号。我仿佛看见他们的眼泪滴落大地,融入土里,灌溉出一个象征着生命的绿色豆苗,就好像每一个土族人额头上的豆苗标志一样。 过后,水战士离开地道,战争带来的混乱也逐渐平息。婆婆说过,人从哪里来,就要回到哪里去。因此,我希望每一个在这场战争中死去的亡者都会埋入土里,永享安息。 第32章 三十一 这日,土王在宫中大殿设下宴席,庆祝土族在水土战争中从死里逃生。据说那场战争会被记录在昙世的历史中,因为那是继五年前的火金战争后的第一场历史性战争。所谓的火金战争指的是五年前火族踏平金域,金族被灭的那场战争。 不止我和索菲,西殿的奴仆们也都受邀参与这个宴会。当容爵报告这个消息的时候,大家都很惊讶,尤其是艾德,那个渴望自由的少年。也许于他而言,这个机会虽然不能让他到宫外去走走,但至少他的行动不被限制在西殿这个狭小的地方了。容爵说完的时候,西殿上下都欢腾起来。 在去大殿的路途上,我和索菲,还有凌岄同行。今天的凌岄就像一个全新的人,看来他很重视这个宴会。他的头发跟平时一样整齐,但及肩的头发已经被理短,衣服虽旧却不似以往那般破烂。他说那是他最好的一件衣服了。 “等等我们!”我听见身后传来艾德的声音。艾德、瑞迩和凌岄是好朋友,这件事我是在水土战争之前发现的。 我和索菲与瑞迩的关系通过艾德方才改善了一些,但我和索菲都知道,瑞迩依然不喜欢我们。 艾德和瑞迩从后方追赶上来。艾德的笑容如春风一样温暖,他把自己兴奋的心情都写在了他的笑容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隐藏。 我冲他微微一笑。艾德已经朝他自由的梦想迈了一大步,至少暂时不被拘束于小小的西殿当中;不似我,依然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见到我亲爱的婆婆。我有一个坏习惯,喜欢在夜深的时候作无谓的幻想。有时我会想,也许我永远不会再见到婆婆了,然后我难过地哭,直到眼泪都干了也无法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16 停止。 大殿内摆了很多桌椅,人海茫茫。我在人群中看见了土王,他坐在正前方,座上还镶了金,突显出他的高贵。然而,我还看见他的身边有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女人。她的黑发中夹带些许白发,眉宇间也出现了鱼尾纹。尽管如此,她看上去依旧是绝代风华。然而,我注意到她的颈上戴了一条绿宝石项链。 绿宝石项链是一条珍珠项链,前端有两颗绿宝石坠子。两颗宝石之间还有颗个相对较小的红宝石,似血通红,很是好看。可我注意到的不是那颗红宝石,而是两颗绿宝石。绿宝石被镶在银框里,我猜它们一定能被取下来。 索菲说,那两颗绿宝石的大小目测符合石狮子雕像眼珠的大小。却在这个时候,凌岄告诉我们,她是土王后。 第33章 三十二 地道迎来一年一度的猎祭。土王发给我和索菲今年猎祭的邀请,再由容爵转交。我听容爵说,猎祭是王室贵族们之间的娱乐,会在郊外举行,以每人捕猎到的禽兽头颅数量进行统计,得分最高者则胜。在猎祭中胜出的王室贵族不仅能获得丰厚的奖赏,更能得到土王的青睐,若要成为地位崇高的护卫长也不在话下。我本要拒绝参与猎祭,却被反驳了,被逼参与其中。我实在无法接受他们拿飞禽走兽的性命当作娱乐。 说到护卫长,我想起曾经是水族护卫长的葑擎。水土战争过后,萝香平安归去,但我认为葑擎身上那股被夺妻的怒火不会轻易消除。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真希望善良的萝香能替我多劝劝他,不让战争延续下去。 猎祭当天,我和索菲原本计划随着大队前往目的地,但土族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以致原本在大队前方陪着土王的容爵被迫伴我和索菲缓步前行。 我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但前往目的地的路线我一点也不陌生。那是我第一天到地道时,从地洞去土宫的路。 果不其然,我们抵达了地洞下方。我抬头一看,看见很多黑乎乎的洞口。它们都在我触及不到的高处。 接着我又看见容爵往上一跃,身影在下一瞬消失在我的眼前。我和索菲纷纷照着他的动作跃上洞口,来到了地上那片阴森的森林。在那之前,我根本想不到自己能跃上这么高的地方。 “走快些,大家都在等我们。”容爵看着我和索菲说道。他的眼神比起从前,少了一分冷冰,多了一分感情。 我和索菲无奈地对望。为什么皇族人的速度会比土族人慢?这个劣势可没少让我和索菲承受容爵的轻视。 在这片神秘的森林中,我和索菲都失去了方向,只是一昧追随容爵的脚步。我不知道我在往哪一个方向前行,也不知道我走了多久,总之我们终于到达了猎祭的地点。 土王看见我们的时候,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像极了婆婆的微笑。然后他说:“亚缨、索菲,快到我这里来。” 我又看见土王后,她站在土王的身边,颈上依然戴着那个条绿宝石项链。 猎祭中,只有我和索菲需要骑白马,因为土族人本身的速度已经能与白马媲美了。 猎祭开始时,我瞥见土王后飞奔而去的身影,忽然想起记忆里出现过一样的身影。我愣在原地,望向土王后尚未消失的背影,没有看见索菲也循着我的目光望去,冷眼旁观,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 第34章 三十三 我和索菲各自召唤了一匹白马,骑着白马在这片黑暗的森林里穿梭。也许是意识到森林里暗藏的危机,索菲寸步不离开我,一直守候在我的身边。 白马美丽的翅膀收在了两侧,马蹄在地上踢踏地响。我看见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一棵大树,粗大的树根延伸到了周围十方里。一只雄鹿站在树根间,瞳仁通红得像嗜血的恶魔,身上闪着红光的梅花斑点耀眼夺目。 我从白马上一跃而下,慢慢走近那只雄鹿,温柔地说:“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它听了我的话,没有逃离,更不做反抗,只是顺服地低下头,任我捋顺它的毛发。 我的目光泛着柔和的光芒。我并不想杀害禽兽,尤其是昙世的禽兽。昙世的禽兽都有灵性,听得懂人说的话。万物生灵皆有主宰自己生命的权利,怎能任人杀谬?不仅禽兽如此,人更是如此。因此我常怜悯宫中的奴仆和婢女们,比如艾德,他失去了掌控自己生命的权利——他失去了自由。 我为雄鹿取名叫“红梅”。它一路跟随着我,伴我和索菲走遍森林。我和索菲骑着白马行了几里路,依旧没有残害禽兽,以至于到了猎祭结束的时候,我们仍然没有一点收获。 我和索菲回到了集合地点,身上空无一物,不像别人的身上挂着各种禽兽的头颅,血如流水般蔓延。我看着这样的场面,宛如被利刃刺入身心,虽然没有直接死去,却也是一种等待全身的鲜血流干的折磨。尽管在来到这里之前已经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准备,但是当我真正看见这个场面时,依然会心痛不已。 不仅如此,我的身后还跟着一只雄鹿,那就是红梅。结合了种种因素,我和索菲成了全场的焦点。 容爵走过来,低声问我:“你怎么不杀了它?这可是猎祭啊!” 我朝容爵摇了摇头,后者看了我一眼,无奈地叹气,又回到了土王的身边。 过后,我朝容爵离开的方向看去,迎上了土王的目光。他的目光锐利,却无恶意。他紧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最后终于移开目光。那以后,我只是同索菲安静地站在一旁,撩着红梅的毛发。 我又听见容爵在公布猎祭的成绩,他说的话使我回想起猎祭开始时那人飞逝的身影,“今年猎祭的获胜者是——土王后!” 第35章 三十四 猎祭结束之后,被猎下的禽兽头颅有些被带回府上、有些则被随地丢弃。大队原路返回以后,我仍然站在集合地点中央,扫视周围一个又一个禽兽的头颅,心中艰涩。 我看见红梅走向一个雄鹿的头颅,它同样拥有一双红色的瞳仁,可是那通透的红似乎因为失去了生命力而变得浑浊。红梅伸出舌头舔了舔它同伴的头颅,落下了一滴红色的泪水。我从来没有在凡世看见一只鹿落泪过。 我望着满地的头颅和鲜血,两颊悄然划过泪痕。那不是惋惜的眼泪。大地上的禽兽头颅曾经拥有一个美丽的生命和躯体,如今它们不仅失去了性命,还死无全尸。 我看不见索菲,但我知道她就在我的身后,一如往常地守护着我。索菲是最了解我的人,她知道我在什么时候有着什么样的心情——我一直这么深信着。 我闭上双目,仿若看见大地上的禽兽头颅都出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17 现在高空中,地道的天空也因此明亮起来。它们拥有生前美丽的躯体,在空中快乐地奔跑。我还注意到众多的禽兽中有一只雄鹿。它的头上有一个印记,仿佛就是刚刚红梅舔下的。 之后,地道的天空不见了、大地和树木也失去了踪影。一切只剩下一个乳白色的、一望无际的空间,还有上百只禽兽围绕着我奔跑,不时发出愉悦的叫声,形成了一首奇妙的交响曲。我感觉身边似乎凝聚了一股很强的力量,在我的周围运行着。 当我重新睁开双眼时,四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大地上不再有满地的禽兽头颅和鲜血,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恢复了原样。 索菲一脸错愕地看着我,许久没有回神。我问她:“怎么了?” “亚缨,你……”索菲顿了顿,继续说:“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我摇头。我只知道在我闭眼间,这里发生了莫大的变数。 索菲向我描述了刚才的情形。她说,我闭眼的时间里,那些禽兽的头颅和鲜血宛如陷入沼泽般沒入土里,大地又重新干净起来。我闻言,竟然感到欣慰。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让一切归土,使在猎祭上牺牲的禽兽都能够安息。 接着,我也向索菲述说了一遍我的想象,说到我进入一个白色的空间。索菲告诉我,那些奇异的事件也许跟这个空间有关联。她说,待我们见到婆婆就可以问一问她。 红梅引领我和索菲回到了土宫,我们在宫门外分手。我看着红梅,轻声说,去吧。 红梅那红色的瞳仁突然闪过一抹亮光。紧接着,它转身奔腾而去。那时,我听见了一把尖锐的声音,似有似无,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没有听见任何人在说话。我总觉得,那是红梅的声音。 我在昙世的第一个禽兽朋友,是一只有着红色瞳仁,以及浑身闪着红光的梅花斑点,还会流下红泪的雄鹿。我多么舍不得它,也多么想与婆婆分享那一份喜悦。但我永远都不会知晓,在我的婆婆第一次告知我,我是昙世未来的皇的时候,她早已在我的身后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正在一步一步地应验着。而我的朋友们也终将应着这句话,一个接一个离开我的身边—— “我亲爱的长公主,未来的皇,你必定寂寞万年……” 第36章 三十五 我和索菲继续在地道待了一年。这一年里,容爵一直在演练土术给我们看,指教我们成为优秀的土术士。我曾进入的乳白色空间也逐渐被我淡忘,但这种忘却只是暂时遗留在在脑海深处,只要稍经提醒,便能立刻回想起来。 在这段日子里,我发现土术所带来的毁灭不比水术大。后来容爵告诉我,在五族之中,水族的法术是最强大的。 我和索菲整日观察容爵所示范的土术,然后我再擅自改良,创造出更强的土术来。土术之奥妙即是神不知鬼不觉,在无人察觉之时成功击倒敌人。 也许是拥有皇族人先天的天赋,我和索菲的学习进度很快,容爵甚至可以从高级土术作为基础开始演练。这样快速的学习进度使我和索菲的土术在一年之后就超越了容爵。曾经傲慢得不可一世的容爵在我和索菲面前不得不放下了身姿。尽管如此,他依旧没有说过后悔指教我和索菲的言语。 然而,我和索菲学习土术的真正目的,容爵并不知晓。 进入夜半时分的地道仿佛是一个寂静之城,周围只剩下冷风刮过的声音。在这四下无人的夜,一个身穿黑衣的女人悄声无息地穿梭在土宫的西殿中。永远不会暗淡的夜使我清晰地看见黑衣女人曼妙的身姿和隐藏在高高束起的黑发中的白色发丝。 转眼间,黑衣女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南厢的走廊上。我和索菲换上一身轻便的服装,轻轻地推开门,走向那间我认为是三号房的“仓库”。 门锁是开着的,陈旧的门再次被推开一道狭小的缝隙。我和索菲在一年里所学的土术终于可以派上用场——那就是无声无息的动作和脚步。 我和索菲藏匿在石墙不远处的地方,冰冷的视线投向石墙前的黑衣女人。此刻她已经撕下了黑色的面具,露出那张曾经倾城的容颜。 我清楚地看见她明美的眸子落下了璀璨的泪光。我在心中反复地问自己,她是一个值得我去怜悯的女人吗? 看啊,她的眼泪藏有太多复杂的情感——悲伤、不舍、甚至懊恼,仿佛隐藏在心中已久的繁复心情全透过此时的泪爆发出来。 她如同我和索菲预想中那般,走到一个幽暗的角落。那里有一尊缺了眼的石狮子雕像。她从颈上的珍珠项链摘下了两颗青翠的绿宝石,并将之放进石狮子雕像的双眼之中。一身灰白的石狮子在绿宝石的衬托下,竟然增添一分狮子该有的威严。 我和索菲依旧躲着,睁大了眼,专注地看着石墙缓缓翻面。所谓翻面,就是石墙三百六十度的前后翻转。墙面翻转的那会儿,我看见石墙的另一头有一个不算大的空间。我想,那也许就是我和索菲想找的地方了。 我赫然看见石墙另一头的空间里,桌上放置了各种的刑具,周围的环境脏得不像是人住的地方。一个王子被挂在了墙上,手脚被镣铐锁住,未经整理的长发随着微低的头垂在了脸颊两侧。他的衣上有太多的破洞,露出了里头血肉模糊的肌肤,地上甚至还有他干涸的血。他那双暴露在短袖外的手上有很多疤痕,其中有些已经结成痂。 我会说他是个王子,是因为他的头上戴着王子的头冠。那头冠没有因他低着头而掉下,仿若在讽刺他作为王子的身份。身为一个王子,如今却沦落为一个阶下囚,受尽了折磨。 一年前那把微弱的□□声,恐怕就是他的声音吧。我不知道他究竟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待了多久。我只知道我想救他脱离这患难。 第37章 三十六 黑衣女人在石墙翻转的时候,一溜烟窜了进去。我和索菲对望一眼,也溜了进去。那里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于是我和索菲□□裸地暴露在她的视线中。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黑衣女人瞪大眼睛。她方才显然没有注意到我和索菲一直在她的身后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我想,我和索菲这一年里所学的土术成功了——成功跟踪眼前的女人而不被发觉。 “门没锁。”索菲的眼神淡泊,偶尔闪动着□□的碧波。 土王后的眉头紧锁,这导致她眉角的鱼尾纹愈发明显。我猜她一定是在疑惑着,或者是在为她自己没有发现到我们而感到懊悔。良久,她终于松开刚见到我俩就紧咬的下唇。我看见那唇瓣变得苍白,一时之间没有恢复血色。 土王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18 后开始述说一段故事。话说两百多年前,年轻的土王后诞下一子,取名世祁。世祁王子是土王和土王后唯一的孩子,脾性豪迈、举止大方,偶尔还会耍点小聪明,深受土族子民的爱戴。 但这位王子的两百岁成人礼当天,火战士欲攻打金族。火族的国土——焚地与金域之间隔着地道,地道是火族攻入金域的必经之地。于是,土族毫无疑问地被牵涉进了这场火金战争。 火族的前一任王,也就是挑起战争的那号人物,是个天赋极强之人。他的火术达到了无人能及的巅峰,以至于法术最强的水族都惧怕他。他额前那属于火族人的火焰标志,天生就多了一个叉字形骷颅遮盖着,只能从交叉的骷颅边缘看出部分的火红色火焰来。这种事情从未发生过,在昙世的历史上根本找不到类似的事件。这样的他,被称为“魔王”。 当年,千万火族精英战士骑着白马在地道边境大声喧闹。马蹄踩着大地的声音繁复而响亮,似乎是在告诉众人,火战士随时都能踏平地道。这震慑了驻守在边境的土族护卫们。 这个消息很快被传进深宫中——世祁王子的成人礼上。得到消息的土王突然跪坐在地上,手握着世祁王子的手,颤抖得不停,“儿啊,你的成人礼,恐怕要延期举行了……” 尽管是那么精明能算的土王,遇到了这个天赋高得不像人的魔王依然会感到害怕。被迫暂停的成人礼上,土王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赶往边境。那时,凡土王经过之地都刮起了一阵大风。那卷风是土王带来的,但很少人知道这件事,因为没有人看见土王的身影。他们甚至连个模糊的黑影都没有摸清。 土王与火族将军商谈,最终以和善的结果告终——火族答应不伤害土族人分毫,但土族必须放出一条捷径,让火族战士能以最快的速度,平安抵达金域。 成人礼对于昙人而言,可谓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世祁王子的成人礼以这样的方式不告而终,难免心生芥蒂。何况火金战争过后,土王迟迟不为世祁王子重办一次成人礼,导致世祁王子盛怒,闹到了宫廷上去。 土王多次劝解,答应他一定会找个时间好好办一次。可是世祁王子依然不听,不依不饶,固执地想要立刻就办一场成人礼。土王大发雷霆,当下命人将世祁王子囚禁起来。土王后看在眼里,心痛不已,和缓地劝说土王。最后,囚禁世祁王子的事情全权交于土王后处理。 年轻的土王后不忍将世祁王子囚禁在监狱里,只好择了西殿,南厢的三号房囚禁世祁王子。从此,再也没有人提起过世祁王子,因为提起他的人全都被抓去斩了。可怜的世祁王子,至今都没有举办过一场完整的成人礼。五年过去,虽然没有人忘记他,却也无人敢提起他。就这样,曾经备受爱戴的世祁王子成了土族人心中难以磨灭的一道痕迹。 第38章 三十七 我对这个故事有诸多疑问,“为什么土王迟迟不为世祁王子重办一次成人礼?” “我不清楚。但那段时间我看见王上一直在书房里处理公文,甚少休息,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我想,恐怕是那场火金战争让他忙碌得脱不了身吧。”土王后苦涩地笑了笑,继续说:“他们两人个个都是冲动的性子,急起来就不为他人的处境多加考虑。世祁一心想尽早举办成人礼,而疲倦的王上却无法这么做。世祁拗不过,又在朝廷上大闹,王上一时冲动,就做出了一个至今都在后悔的决定。” 我看了看被锁在墙上的世祁王子,心猛地一抖,“那么王子现下如此,是王后,还是土王的意愿呢?” “是我。”土王后说到这里,眼神突然充满担忧,“如果不这么做,世祁恐怕会去找王上复仇。” 这时,我听见墙上的锁链摇晃的声响。世祁王子抬起头,而我也看清了他的容貌。那张俊俏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嫉恨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焰来。他剧烈地挣扎,用高分贝的反复大喊:“我要杀了他!” 土王后用手掩住耳朵,双眼紧闭。她的脸上滑过泪珠,几乎崩溃地阻止世祁王子:“世祁,你别这样!他是你的父亲!” “父亲?”我看见世祁王子的双手握紧成拳,多年没有修剪的指甲在他的手心上割出血痕。他的声音充满冷冰的嘲讽之意味,愤恨地说:“我的父亲不仅不为我举办成人礼,还要囚禁我!这算是什么父亲!” 土王后不断地摇头,神情痛苦,“不!他是有苦衷的!” “苦衷?他能有什么苦衷?什么苦衷能让他置我于不顾?什么苦衷让他想要囚禁我?你说啊?你倒是说啊!”世祁王子瞪着土王后,一字一句地说,“呵,你说不出来吧?因为这些问题的答案就连你自己也不知道啊!既然不知,你又如何能阻止我!”他的愤怒已经达到了极点。如果不是镣铐足够坚固的话,我想他会奔去土王的身边,用刀割破他的喉咙,取出他的内脏。 究竟是有多深的愤恨,才会让一段原本美好的亲情演变成这个样子?他们血脉相连,而杀害亲人等同于让他们从自己的身上取下一块血肉,不是吗? 我和索菲面面相觑,无声息地离开了三号房。这是一段悲惨的故事。我想,如果我可以,我要拯救世祁王子和土王,让他们脱离罪恶的苦海,重寻往日的温情。 第39章 三十八 土王后每个星期一晚上都会去三号房探望世祁王子。我和索菲也是因为找到这个规律,才能在一定的时间点随着土王后去到三号房。 就在我和索菲见到世祁王子后的第二个星期,土王后如风如火地赶到我和索菲的面前,一脸的惊慌。我问她,怎么了? “世祁不见了!”土王后着急地说。他的眉宇间透出慈母沉重的担忧。 “怎么回事?”索菲皱着眉头,问道。 土王后说,她昨天晚上去三号房看世祁王子的时候,却发现他不见了。墙上的镣铐被强大的术法炸开,周围还有毁灭的痕迹。照那痕迹来看,施术者不可能是五族人,或许是皇族人吧? 我和索菲都是皇族人,有将世祁王子带出去的可能性。土王后说,她曾经怀疑我们,可是后来容爵告诉她,我和索菲在遇见世祁王子和世祁王子失踪的那一个星期里,一直都在东厢,与凌岄、艾德和瑞迩在一起。更何况,我俩根本就不会皇族的法术啊! 容爵说的没有错。那个星期我和索菲都在陪伴我们的朋友,因为我们打算离开地道了。离开以后,我真的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相见。 她急促地问,怎么办? 索菲沉静地告诉她,等。 然而,我们等了一个月,却仍然不见世祁王子的身影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19 。土王后终于将世祁王子失踪的事情告诉土王。土王初闻此事,惊讶地瞪圆双目,差派土护卫在全国寻找世祁王子的身影。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徒劳。世祁王子不是自己逃走的,也不是被土族人带走的,他不可能会出现在地道。 世祁王子仿佛凭空消失了般,突然失去了消息。土王后告诉我和索菲,她知道土王每天都在后悔,但他没有表现在脸上,也不会说出来。他是个爱面子的人,会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寻找借口。 后来我和索菲离开了地道。那是因为我听见脑子里有婆婆的声音告诉我:快出来吧。从地下走出来,回到我的身边。 我回到了地面上,那片幽暗阴森的森林时,赫然看见我日思夜想的婆婆站在不远的地方望着我和索菲。我扑进了她的怀抱,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我亲爱的婆婆温柔地呼唤我,用我最熟悉的声音和言语说:“我亲爱的长公主,还有我尊敬的使者,我真高兴见到你们平安无事。” 我松开婆婆的怀抱,笑得好开心。然后,我看见索菲朝我微笑。我的好朋友索菲,我终于见到我亲爱的婆婆了! “我亲爱的长公主,请听我说。”婆婆的脸上依旧带着慈爱的笑容,认真地告诉我:“我知道你在地道的时候,曾经进入一个白色的空间。在那个纯净的地方,你会满足你所有的想象,或者得到某些预示。进入那个空间的是你的灵魂,而不是你的躯体,我想这点你早已知道了。我现在要告诉你,那个空间叫做灵窗,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进去,只有皇才具有这个权利。如今你能够进入灵窗,正代表你是真正的,昙世未来的皇。” 我听到婆婆对我说的这些话,有些惶然。我想,我生来就要作昙世未来的皇,这是我的使命。 我必须背负这个重大的使命。我看了看索菲,朝她露出真诚的笑容,那是我打从心底的笑靥。我的守护使者索菲,如果没有你,我定会被这个使命压得喘不过气来。 过后,婆婆让我和索菲召唤白马。她对我们说:“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绿林。” 我们各自骑着一匹白马,白马摆动的白色的大翅膀,带我们飞向蔚蓝的天空。我坐在白马上,伸出手拂过软绵绵的白云。那触感就像摸着一团的棉花,似有似无的柔软。我俯视着地道这片大地,突然想起那段悲惨的故事中的主角——世祁王子。我和索菲离开的时候,依然没有世祁王子的消息。我不知道那段故事的结局会是怎样的。 第40章 三十九 绿林。 我在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那是一片空旷的草地,地上只有这一棵高大的树。这棵树比极冰道前的那棵树还要大,高得看不见顶。我无法形容我看到这棵树时有多惊讶。 “那里有一个洞穴。”索菲说。在树根扎根稍往上一点的地方,有一个只有一米五高的洞穴。 “我们进去吧。”我对索菲说。我想,洞穴里头又会有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世界,就好像水镜在一片湖泊之中,而地道在地下一样。 当我走进去以后,我才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洞穴,而是一条通道。而且不止入口很小,每一层阶梯也很低,我和索菲还得弯着腰走路。直到走到阶梯后面的一条漫长的走廊,我们才能够直起身子。这条走廊很宽敞,不过光线昏暗,走廊两侧隔一段距离才有一盏油灯。 我怀着好奇的心情继续往前走,而当我走到走廊的尽头时,我看到只在凡世的童话里出现的精灵森林。 我看见好多个子矮小的精灵在森林中穿梭。他们有着昙人该有的尖耳朵,额头上也有属于木族人的四叶草标志,背上还长着透明的小翅膀。他们其中最高的人身高只有一米四五。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通道的入口和阶梯都那么低。 这是一个奇妙的森林,花草朝日奔放、枝叶随风起舞。一切都好像被注入了生命的气息。后来我看见一个木族人在一朵红花前说话,而红花也摇摆着绿叶,似乎正在回应他。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在这个地方,花草都是有生命的。 有一个木族女孩从远处朝我和索菲飞来。她的头上有一个精致的公主头冠,背上透明的翅膀扑闪扑闪地挥舞着。她来到我们的面前,把头一歪,又看见我们洁白、没有任何标志的额头,兴奋地问:“哇!你们是皇族人吗?” 她的声音高昂,引来了其他的木族人。他们拍打着翅膀围绕在我和索菲的身边,一面盯着我们看,一面交头接耳。 “沙西米,你怎么又胡闹啦?”过了一会儿,我听见空中传来一把浑厚的男声。然后我抬头望去,看见一个木族人挥着翅膀朝我们飞来。他的翅膀比任何我所见过的木族人都大,身高大约一米五。 男子缓缓降落在地上,看着那个将人群引来的女孩,微微地笑着。此时,人群迅速地向两旁撤去,让出了一条宽广的道路。 男子的头上戴了一个由藤木编制而成的王冠。他是木族的王。木王走在那条人群让出的道路上,来到了木族女孩的面前,和蔼地笑着。凡他经过之地,土族子民都恭敬地鞠躬。 “父王,孩儿才没有胡闹呢!”那位名叫“沙西米”的女孩不满地噘嘴。她是木族唯一的公主。 “那你说说,他们怎么围在这儿?”木王指了指拥挤的人群,再伸出手指推了推沙西米公主的额头,语气像是责怪:“你个小家伙,担心把父王的客人都吓跑了!” 沙西米公主不满地跺脚,小声嘀咕:“哼,只要明年办了成人礼,父王就不能再喊孩儿‘小家伙’了!” 听罢,木王的嘴角向上扬起,转过头来看我和索菲,“欢迎你们来到绿林。” 第41章 四十 每个木族人在绿林都有一棵属于自己的树,把房子建在树上。因此,绿林没有宫殿,却有王家花园。王家花园是一小片树林,那里的树木都是棵棵的参天大树,是属于王室贵族的树。 王家花园里没有空旷的房子,我和索菲被邀请到了袄迪王子的家里去。袄迪王子今年才二十三的幼龄,比我和索菲都年长五岁,是沙西米公主的亲弟弟,自小体弱多病。 沙西米公主告诉我们,木族有一种术法叫做治愈术,但是很难习之。治愈术高强的木族人被称为治愈师,以救治幻人为首要宗旨,是一种很崇高的职业。其他族的昙人时常到绿林绿林,只为请治愈师帮忙救治他们的族人。 土王请过很多治愈师来看袄迪王子的病,但每一个都束手无策。直到后来,木王请了国内最好的治愈师当袄迪王子的私人治愈师。虽然她也不能治愈袄迪王子,但至少能在紧要关头减轻袄迪王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20 子的痛苦。 我和索菲被沙西米公主带到袄迪王子的树下。那是王家花园里最矮小的一棵树,虽然绿叶泛黄,但树干却很粗大。沙西米公主说,绿林里的树往往代表着主人的生命:树叶象征生态、树干象征生命力、树的大小则象征年岁。袄迪王子常年卧病不起,因此树叶泛黄;但他有坚强的生命的意志力,因此树干是粗大的;袄迪王子是王族里最年幼的王子,所以他的树也是王家花园里最矮小。 我抬头望着树上的房子,感觉遥不可及。尽管袄迪的树是最矮小的,但于我而言仍然很高,至少触不可及。我看着沙西米公主挥着翅膀飞到了树上,可我和索菲只能无能为力地站在树下。 沙西米公主低头看了看我们,这才想起我和索菲不是木族人,没有翅膀不会飞翔。她又回到地上,伸出手指敲着脑袋沉思,终于想到一个关于飞翔的法术,这就告诉了我们咒语。 我和索菲扣起手指,念出咒语飞到了树上的房子去。那是一间木屋,设计简单大气,环境干净整洁,看得出经过细心的打理。 沙西米公主把我俩带到一个房间外。她轻敲房门,温柔地对着房门叫唤:“袄迪,是我——沙西米,我可以进去吗?” 紧接着,房间里传来一把清亮的男声,声线非常好听:“可以。” 沙西米公主推开门,动作轻柔。房间里有一个帅气的男孩,他的眼睛很清澈、鼻子高挺、嘴唇虽然没有健康的血色,却依旧迷人。他的身材瘦弱,皮肤略微苍白,穿着一套合身的绿色袍子。 他的神色像是失去了一样很重要的元素。缺少了那样元素,他那张帅气的容颜缺乏活泼的生气,冷淡得没有一点弧度的嘴角和平淡如水的眸子都仿佛透着浓浓的失落。我不知道那重要的元素是什么,也不知道那种失落感从何而来;后来我才明白,那是感情。他失去了一个人对任何人事物应该抱有的感情。他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却是一个不能拥有感情的人。 他见到我和索菲走进来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可是很快恢复了平静。我望着他,双眼没有眨过。我从来没有看过如此清秀的男孩,可惜虚弱的他尽显病态,眼眸中也仿佛被夺走了灵魂。 “袄迪,王国来了两位皇族人,就是站在我身边的这两个人。可是王家花园里没有多余的房子,她们可以住在你的家吗?”沙西米公主朝袄迪王子问道。她看着袄迪王子的眼神很温柔,透着满满的疼爱。 “可以。”袄迪王子说完,打量了我和索菲,眼里不带有一丝情感。他的冷淡不是冷漠如霜,而是缺乏感情。他看我的时候,我颤了一下,然后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我是亚缨,她是索菲。谢谢你愿意让我们在这里住下。”我朝他甜甜地微笑。可是他看见我的笑容以后,竟然没有任何反应。他不过是淡淡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快速移开视线。我不知道为什么,这让我感到失落。 我和索菲走出袄迪王子的房间后,我无意瞥见不远处有一扇布置精美的房门,在众多设计简单的房间中显得突兀。 沙西米公主顺着我的目光望去,接着说:“那是绮旎的房间。绮旎是袄迪王子的私人治愈师,常年住在袄迪王子的树上。我带你们去见她吧。” 绮旎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有一头及腰的乌黑长发,眸中闪着精光,看上去是个聪明的人。她今年四百岁,在众多治愈师中算是年轻有为的。她看见我们的时候,也如袄迪王子一样冷淡。但她的冷淡与袄迪王子的不同,可以说是高贵,却更像是冷漠与高傲。 后来,沙西米公主让我和索菲住在袄迪王子隔壁的房间,他的房子里也只剩下这个空着的房间。那天晚上,我侧躺在床上,望着袄迪王子房间的方向,心情复杂。 为什么我总是看见袄迪王子冷漠的眼底藏着淡淡的悲伤?每当我看见那悲伤时,心情就会异常沉重。 袄迪王子究竟是个多么奥秘的男孩,他的身上有太多我解不开的谜。他是个特别的男孩,带给了我许多我意想不到的情绪变化。就好像有时我因为他一个无意的眼神而感到紧张或失落,然而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 第42章 四十一 隔天中午,绮旎端了一碗汤药到袄迪王子的房间。房门敞开着,我看见绮旎捧着汤药劝说:“王子,请你喝下吧。” 可是袄迪王子背向她,一点儿也没有要喝的意思。 绮旎轻轻叹气。我敲了敲房门,走到绮旎的身边,用试探的语气问她:“让我试试吧?” 绮旎美丽的眼眸淡泊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方才把手中的汤药推给我,“王子必须喝下。”说罢,她就离开了。 我坐在绮旎刚坐过的椅子上,轻声问:“你每天都得喝药吗?” 我在等待袄迪王子的回应时,突然好紧张。我在想,要是他回答我“对”,我又该说些什么呢?但他最后没有回应我,我只当他是默认。为了打破沉默,我又问:“这碗汤药想必是于你有益的东西,你为什么不肯喝?” 袄迪王子又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又不回应我了,才说了一个字:“苦。” 苦吗?我看着手中的这碗汤药,艳丽的绿中夹带着薄荷的清香。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碗香气四溢的汤药原来会苦。我擅自尝了一小口,却被苦得差点儿哭出来。 “苦吗?”袄迪王子带着讥讽的语气问我,仿佛在讽刺我的愚笨,又像在自嘲。 袄迪王子怎么知道我偷尝了汤药呢?我不敢置信地看了看他。我像个做错事被当场抓住的孩子,尴尬得想快点离开。 “你等着,我马上回来!”我突然想起什么,冲出房间,到厨房找来了一罐糖粉。我往汤药里撒了一些粉白的糖粉,再搅拌均匀。 我一手端着汤药,一手轻轻地推了推袄迪王子的背,笑着说:“我撒了糖粉,应该不会那么苦了,你多少喝点吧。” 袄迪王子终于转过身来,对上我的目光。我依旧灿烂地笑,然后看着他接过那碗被撒了糖粉的汤药,低头皱眉喝下。他喝完以后,紧皱的眉头不会放松,反而皱得更深。 我因他这不经意的举动而心疼,忍不住问他:“怎么了?糖粉没效用吗?” “至少没那么苦了。”袄迪王子的嘴角很快速地向上提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淡,其速度快到我几乎以为那是我的错觉。这不禁让我认为,他想露出笑容却笑不出来。他顿了一顿,然后对我说:“谢谢。” 离开了袄迪王子的房间后,我反复回忆他快速提起过的嘴角。我想不明白,他究竟是想笑呢,还是不想笑呢?如果他想要笑,那么他后来又为什么不笑?笑,很困难吗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21 ? 到了后来的后来我才明白,袄迪王子想要微笑,但他笑不出来。他是一个被夺走感情的人、一个被夺走笑容的人。他,没有微笑的权利。 第43章 四十二 “我刚从袄迪王子的房间出来,他病得可严重了,身子那个烫啊!”我和索菲无意中听见袄迪王子的婢女的对话。 另一个婢女说:“袄迪王子真可怜,想来是公主来探望他,一不小心高兴了一下,这不又落下一身病。他原本是多么一个开朗的男孩,硬是被逼成一个没有感情的王子 。”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来到她们的面前,问:“为什么这么说?” 那个婢女惊讶地看着我和索菲,“啊,你们是……” “对不起,我们无意间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我为我的冒失感到抱歉,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关于袄迪王子的事,“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第一个婢女说:“你难道不知道吗?袄迪王子触犯了神的禁忌。” “对啊,这件事全族人都知道。袄迪王子自小是一个活泼的男孩,即便是受了伤还不是一样活蹦乱跳的。也许就是因为他太好动了吧,不知怎的触犯了神的禁忌,受到了诅咒,才变得这般体弱多病。更重要的是,他再不能对任何人动心,即便是最基本的笑容也不能拥有。” “一旦袄迪王子动了心,后果可就惨了!也许是病重,但也有可能会直接丧命。诅咒夺走了袄迪王子对于任何人事物都应该抱有的情感。日积月累下来,他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王子,不知道什么是爱,也忘记了笑。” 我独自一人去袄迪王子的房间探望他。听说昨夜——就是我给他端药的那一天,他的体温突然剧增,发了高烧。我伸手去摸他那有四叶草标志的额头,居然感觉到火焰般的灼热。他的双目紧闭,羸弱地躺在床上,呼出了热乎的鼻息。 我没有在袄迪王子的房里待太久,因为绮旎很快就发现了我,然后将我从袄迪王子的房间驱赶出去。 “谁允许你进来了?快走开!”绮旎看我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敌意,粗暴地推开我。虽然在袄迪王子生病以前,她看我的眼神就从未友善过,但也不曾像此时一般充满了敌意。 袄迪王子生病之后,我只看过他那么一次,就是被绮旎恶言赶走的那一次。而且那一次袄迪王子还在熟睡中,根本不知道我来了。过后的每一次,只要我稍微接近袄迪王子的房门,绮旎都会像防贼似的把我赶走。 为什么袄迪王子发高烧的时间与我为他端药的时间如此巧合?为什么绮旎待我的态度前后差距这么大?究竟是我的错觉,还是我真的做错了什么? 第44章 四十三 我站在袄迪王子的房门不远处安静地望着,双眼如失去了灵魂般空洞。袄迪王子,我多么想叫你一声“袄迪”,我好想成为在你身边照顾你的人。可是那个人不是我,是绮旎;因为她是你的治愈师,而我不是。 我走到袄迪王子的房门前,背靠着门,落寞地轻声自问:“王子,你能不能让我听见你的声音?” 刹那间,我听见身后传来敲门声。袄迪王子的房门突然被由内打开,我顿时失去了重心,失声尖叫,摔入了一个结实的胸膛。我身后的那人及时抓住我的双肩,那种陌生的触感让我瞬间紧张起来。 “你就这么想听见我的声音?”我听到我熟悉的声音——那是袄迪王子的声音。 我惊讶地转过身,然后近距离看着他秀气的容颜,还有那没有上扬过的的嘴角,近乎平行的曲线竟是那么迷人,几乎移不开视线。然后我仿佛看见他挑逗的笑容,顿时尴尬得无地自容,脸颊泛起阵阵红晕。 这一切只存在于一瞬之间。之后,我又看见袄迪王子的神情突然黯淡下来。他的脸上带着病态,说:“走吧,出去散散心。” “就我俩?”我惊讶得双目圆瞪。我扫视四周,那时索菲没有在我的身边。确定绮旎也不在周围后,我又问:“可你不是病了吗?” “那不就更应该出去散散心吗?透气啊!”袄迪王子反问,而我竟然无法驳回。 我和袄迪王子躲开了众多婢女的视线,一路“逃”到树下。我们在王家花园里闲荡,我知道这时候索菲定是跟随在我俩身后的,只是她没有让我们察觉到而已。因为索菲是最忠诚的守护使者,她永远是那么尽责。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气氛凝重。这时,我突然看见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一只正在脱蛹的蝴蝶,开心地笑了,“袄迪王子,你快看!” 我跑过去近看,笑容如同春天盛开的花朵般灿烂。蝴蝶脱蛹而出,拍打着透明的绿翅膀飞走了。昙世的蝴蝶很特别,有着透明的绿色翅膀。后来袄迪王子告诉我,那叫幻蝶。 “要是我能像它一样坚强就好了……”我突然听见袄迪王子在我身后说话。我转过去看他,发现他的神情低落。 “我觉得你很坚强啊!”我脱口而出,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经过思考,“看看你的树,树干粗大,这代表着你有坚强的意志力,不是吗?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 说到最后,我朝袄迪王子笑了。他愣了一下,然后别过头,脸上藏着的似乎是粉红色的羞涩。 我的心跳加速,转过头不敢去看他,只好望向远方,回忆着刚才的场景,当下面红耳赤。 又过了很久,我发现袄迪王子的病容上写满了疲累。我小心翼翼地问他:“你累了吗?要不我们回去吧?” 袄迪王子朝我摇头,说:“不,你再陪我一会儿吧。” 后来我和袄迪王子没多久就回去了,因为他担心绮旎会发现他当时不在房里。其实我也担心绮旎会知道我和袄迪王子在一块儿。她并不是很赞同我俩处在一起。 “你为什么会害怕让绮旎知道你偷溜出去?”我问袄迪王子。理论上来讲,绮旎没有权利控制袄迪王子的行动,尽管他依然病着。 “她会告诉父王。”袄迪王子对我说,“她是父王请的治愈师,不是我。若父王知道我不好好在房里养病,还到处游荡,他一定会生气的。” 第45章 四十四 绮旎果然发现袄迪王子偷偷出了门,但她不知道那时我就在袄迪王子的身边,也没有告诉木王关于袄迪王子出门的事。 那天以后,绮旎更常来到袄迪王子的房间了,算是加强防备。也因为这样,我一连几天都见不到袄迪王子。我真的好想他。 王子,在我万般思念你的时候,我突然好奇,为什么我会渴望见到你?又或者说,为什么我会如此担心你?我见到你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紧张;你皱一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22 下眉头我都会心痛;你的一句简单的回复往往令我开心不知道有多久。我最爱的王子,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也许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已经被你深深地吸引着。我不敢保证我对你的爱能有多长久,但一定不短暂。我想像索菲守护我那样,永远地守护你。婆婆说过,守护使者是一个神圣的身份,因为只有昙世的皇才配拥有守护使者。但只要你不拒绝,我愿意被你这个权利,成为你的守护使者,让你在我的心中成为皇一样的存在。 我在一个很深的夜里悄悄走进袄迪王子的房间,那个时候绮旎并不在那里,只有索菲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我站在袄迪王子的身边,多么想要抚摸这张日思夜想的脸庞,可是我怕这么做会打扰他的睡眠。我亲爱的王子啊,你的脸比以前更痩削,嘴唇也更苍白。熟睡中的你,眉头不时皱起来,让我看了揪心。 袄迪王子好像知道我来了。他缓缓睁开双眼,无力地握住我垂在床边的手,小声地叫我:“亚缨,别走。” “你还好吗?我终于来看你了。我是偷偷进来的,除了索菲再没有人知道。早在你病倒之后,我就三番五次地想要来看看你,可是绮旎不让我见你。”我温柔地看着袄迪王子,一口气说了很多。他的脸色好苍白,声音同样虚弱。袄迪王子,为什么你会病得这么重? “你坐下,别走。”袄迪王子轻声挽留。他的神色比起从前,变得好看多了。我指的不是外表,而是……多了一份感情。以往他的容颜所缺少的就是感情;可是现在,他似乎不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了。 “袄迪。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问,但袄迪王子没有回应我,他一如既往地冷淡。他虽然有了感情,可是冷淡的性格依然没变。我想,他不是冷淡,只是不会说话。一个感情被封闭了多年的人,不可能忽然之间就能言善道。袄迪,我的王子,我最爱的人。我对你的爱就跟我对婆婆的爱一样深,可是感觉却不一样。我对你的,是男女之间的爱情;而我对婆婆的,是家人之间的关爱。 “你回答我,好吗?”我悄声落泪。袄迪王子,拜托你不要再对我冷淡了!我真的不喜欢这样。 袄迪王子透过月光看见了我眼角的泪水。他忍不住颤抖,然后说:“你叫我‘袄迪’吧,亚缨。” 那是你第一次唤我的名字,我的王子。我看着你,忽然之间不哭了,反而笑得很开心。 “亚缨,”过后你再次呼唤了我的名字,小声地说,“我爱你。” 我愣住了,无法言喻内心的激动。之后我笑得更加灿烂,“袄迪,我也爱你。拜托你快点好起来吧,别再让我担心。” 那晚,我终于知道袄迪王子为什么会发高烧。因为他对我动了心,所以诅咒生效,他受到了惩罚。 我的王子,是我害了你。 第46章 四十五 第二个夜晚,我再一次来到袄迪王子的房间,看见他躺在床上的背影。 “袄迪,我来了。”我看着袄迪王子的背影,说。 袄迪王子缓缓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嘴角勉为其难地向上扬了扬。他好像很痛苦,一直在紧咬着下唇。我的王子,我真的好心疼。 我的王子,我最爱的王子,你的每一个笑容,都能让我破涕为笑。反之,你的每一个苦楚、每一次哭泣,都会令我痛不欲生。 “袄迪,是不是神的禁忌害得你变成这样?”我的神情悲伤,“神的禁忌——到底是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亚缨,你知道神吗?”袄迪王子问我,我朝他摇头。他接着说:“神是万物的主宰,掌管这个宇宙。你大概不知道,昙世只是宇宙中其中一个渺小的空间,这世上还存在着许多未知的空间。这些话也许很难理解,但事实即是如此。” 其实我能明白袄迪王子所说的——宇宙中存在着多不胜数的空间,空间里头有的是各种各样的世界,譬如昙世和凡世。然而有一点我十分好奇…… “神是比昙世的皇还要厉害的人物吗?”我天真地问。百年以后,当我回想起今日的场景,我才发现当年的自己有多么无知。 袄迪王子认真地对我说:“那当然,亚缨。祂的法术之高无人能敌,皇在他的面前只能算一只微小的蚁。”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亚缨,那对你反而不好。”袄迪王子说话的时候,淡泊的脸上充满了恐惧。也许是因为他不能拥有情感吧,总之这是我第一次在那张容颜上看到恐惧。 当我和索菲还在凡世的时候,婆婆曾对我说起罪恶之城的故事,在凡世引发过世纪战争的麒史就被封印在那里。当时婆婆说,是昙人把麒史封印在罪恶之城里的。也许她错了,把麒史封印在城里的人不是昙人,而是神。 我连续两个夜晚都到袄迪王子的房间里去。我记得在凡世有句话说:上得山多终遇虎。一连两夜下来,绮旎终究还是发现我偷偷去见袄迪王子。 第三天早上,绮旎怒气冲冲地来到我的面前,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亚缨,我说过你不准见袄迪王子,你为什么还是要瞒着我去见他?你到底知不知道,袄迪王子的病情在越来越严重都是你害的!” 绮旎刚骂完,索菲就已经护在我的前方,冷若冰霜的眼眸直视绮旎,冷冷地瞪着。她一言惊醒梦中人:“论陷害袄迪王子的罪魁祸首,你为什么不说是神?” 绮旎顿时说不出话来,气得脸色通红,闷哼一声后就走了。 “索菲……”我轻轻地呼唤我的守护使者,难过地流泪。其实我觉得绮旎说的没错,是我害了我最爱的王子。虽说袄迪王子的病是神的禁忌造成的,可若没有我,王子也不会病得这么严重。 索菲转过头来看着我,微微地笑着,然后问:“有什么事吗?” “我真的应该爱他吗?”如果我不再爱袄迪王子,他是不是就会忘了我,也不会那么痛苦? 索菲冷静地说:“亚缨,真正爱你的人不会因为你不爱他而放弃对你的爱。我认为此时你更应该待在袄迪王子的身边,更好地守护他,尽你所能让他快乐。你要记住,你无论做什么都无法阻止袄迪王子对你动心;你唯一能做的,是让他活得比认识你之前都快乐。” 第47章 四十六 沙西米公主又来探望袄迪王子了。她对袄迪王子说:“前些日子工作太忙了,我实在抽不了身,所以拖到现在才来看你,真的很抱歉。”木王只有沙西米公主和袄迪王子两个儿女,由于袄迪王子体弱多病,国内大小事务一直都是沙西米公主在帮着木王打理的。有人说,沙西米公主是木族未来的女王。 沙西米公主把我找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23 到袄迪王子的身边,对我俩说:“我说你们啊,到底干了什么好事?为什么父王要召见你们?” “我们?”我和袄迪王子异口同声。 我有点不知所措。可是袄迪王子抓紧我的手,在我的耳边轻声说:“别担心,有我在呢。” 沙西米公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忧心忡忡地说:“怪不得父王让我来找你们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可是袄迪,你的诅咒……” “我本人都没在怕,姐姐,你就别顾虑太多了。”袄迪王子说。 沙西米公主轻叹一声,接着说:“算了,我不会阻止你们,何况我也阻止不了,不是吗?” 沙西米公主在木王面前是个天真爱撒娇的孩子,可是当她来到她最疼爱的弟弟——袄迪王子的面前,却可以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姐姐。袄迪,我的王子,你有一个何等优秀的姐姐。你应该珍惜才是。 “公主,你放心吧,我会为袄迪解开诅咒的。”我沉默了许久,突然说道。 这句话震惊了在场所有人,包括袄迪王子、沙西米公主,还有一直在我身后默默守护我的索菲。其实就连我自己也很惊讶,毕竟神是何等的强大,而我只是一个卑微的昙人,甚至连自己该去哪里找祂都不清楚。 “亚缨,你确定吗?”索菲抬眸看我。 “是的,索菲。”我对索菲说,“也请你协助我吧。我要去罪恶之城,解开袄迪的诅咒。” “亚缨,你做了一个从来没有人敢去想的决定。我祝愿你能够成功。”沙西米公主由衷祝福我。 可是,袄迪王子并不怎么赞同我的决定,“你不能去,亚缨。” “为什么?我会有办法的,袄迪,相信我。”我再三恳求。话是这么说,可我根本还没想到所谓的“办法”。 “好吧。你可以去,但绝对不是现在。”袄迪王子说。 “那当然。我会等到时机成熟,一直到我变得更加强大为止。”我微微一笑。我的王子,我不想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第48章 四十七 我、索菲、袄迪王子还有沙西米公主一起走到木王的树下。他的树很高大,是王家花园里最高大的,可惜树叶泛黄,这是极其不正常的迹象,像是生命垂危。沙西米公主说,木王的树叶一直都很健康,只是今天特别奇怪。 沙西米公主和袄迪王子忧心地快速飞上树屋,我和索菲紧跟在后。沙西米公主敲了敲房子的大门,却得不到回应。她和袄迪王子互看了一眼,然后破门而入。 沙西米公主大声呼叫:“父王!” “父王!”袄迪王子也在呼唤,但是他的声音比起沙西米公主,显得更加飘渺、虚弱。 沙西米公主和袄迪王子着急之际,我看见木王从阶梯上慢慢走下来。他皱起眉头,咕哝:“吵死了!” 沙西米公主和袄迪王子循声望去,只见木王相安无事,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沙西米公主立即问道:“父王,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我好的很!”木王说。 “可是,树叶……”沙西米一脸担忧。 木王走到窗边,细看窗外泛黄的树叶飘落,眉头紧锁。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木王头也不回地说:“进来。” 木族护卫长从门外走进来,额角的汗水未干,着急地说:“禀报王上,战争爆发!火战士攻进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木王的眉头皱得更深,就连沙西米公主和袄迪王子也跟着忧心忡忡。 “我刚收到驻守边境的邢将军传来的消息,说是今天凌晨,火族战士趁我族战士熟睡之时突袭战营,导致我族战士死伤无数。”木族护卫长严肃地报告。 我看见木王的手紧握成拳,“立刻加派战士前往边境,同邢将军一起抵敌,再让王家治愈师前去协助你们!” 木族护卫长应声退下。而后,木王愤怒地甩袖,骂道:“可恶!” 第49章 四十八 木术一向以治愈术为主,在攻击层面上是五族中最弱的。也许是因为太弱,对四族构不成威胁,或说由于在治愈术上有所需求,其余四族从不主动向木族发起战争。 然而,一旦战争降临,木族必败无疑。 那天,木族护卫长离开以后,木王就对我们说:“亚缨,我的确不怎么喜欢你,因为你就像袄迪身上的□□,只要有你在,袄迪就没有绝对的平安。我召你们来,本是要把这件事情给说清楚,但由于情势所迫,如今我不得不请求你,带袄迪走吧。” “我不敢保证木族将会面临怎样的惨境。若袄迪继续待在这里,他就会有生命危险。我要告诉你,木族可以被摧毁,但袄迪不能被歼灭。我要你带他离开这里,保他一世平安。你愿意吗?”木王的嗓音粗哑,神情沉重。 “只要关乎袄迪的性命,我没有什么是不愿意的。”我说,“终有一天,我还会去见神,让祂解开袄迪身上的诅咒。我会做到的,请相信我。” 木王无奈地笑,没有回应我的话,“我会让绮旎跟着你们的。袄迪需要她。” 过后,木王又对沙西米公主说:“沙西米,我不会阻止你随他们而去。” “不,”沙西米公主的眼神坚定,“父王,我会留下。” 我、索菲、袄迪王子和绮旎聚集在袄迪王子的树下,准备逃亡。 “索菲,我们该怎么办?”我无助地问。 “亚缨,你别担心,我在呢,不会有事的。” 索菲朝我露出微笑。她的微笑宛如晨曦般耀眼,让我感受到安全感。 我身骑白马,在空中飞腾的时候,看见袄迪王子目不转睛地望着地上的木火战争。他的神情悲恸,惹得我的心一颤。我亲爱的袄迪,你作为一个王国的王子,又怎么舍得在王国陷入险境的时候弃之不管?但是你不能选择,因为你的父王要你离开这个危险之地;尽管你多么想要留下与你的族人共患难,你也没有机会做出这个选择。 我闭上双眼,世界的颜色突然变化莫测。我的眼界里只剩下一个白色的空间,大到几乎没有尽头。这里是灵窗,我记得当我还在地道的时候,我就进入过。 我没有落脚之地,而是被某种力量在空中托起。我的身边有朵朵白云飘拂,甚至有一朵白云撞上了我,然后凭空消失。我看见群鸟飞梭在白云之间,它们的翅膀忽然受了伤,流出殷红的鲜血,接着一只一只的掉落。 这个场景让我心生不好的预感。当我重新睁开眼睛时,我竟看见我熟悉的那一抹身影正在靠近。 婆婆在遥远的那头朝我和索菲微笑,说:“我亲爱的长公主,还有我尊敬的使者,你们好。”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24 第50章 四十九 婆婆要带我们去皇城。她对我说:“我亲爱的长公主,未来的皇,请跟我回家。” 我们一行五人飞向皇城。我骑着白马,而袄迪王子则在我的身旁挥着翅膀飞翔;我俩手拉着手,我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袄迪,我的王子,请跟我回家。 我们抵达皇城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在皇宫的城墙下,我看见婆婆在我不远处的地方扣起手指,然后凭空变出一把权杖。权杖之上是一颗水晶球,杖柄上刻满了折翼的天使。权杖在黑夜里发出纯粹的蓝色光芒,照明婆婆严肃的神情。 当晚,除了我的父皇和同我一起回到皇城的一行人,再也没有人知道——昙世的长公主回家了。 我在空灵殿见到了我的父皇。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英俊,而且是个威严的皇。他的额头有一个皇冠的标志,象征着他作为昙世的皇的身份。他的容颜于我相当陌生,可又不全然;我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亲切感。婆婆告诉我,昙世的每一任皇都是神所应许的。被神应许的皇会在满两百岁的那一天,额头上浮现出皇冠的标志。 我问婆婆:“我未满两百岁,额头上更没有皇冠的标志。你怎么知道我是昙世未来的皇?” 婆婆朝我露出和蔼的笑容,“我亲爱的长公主,皇族有一个职位叫做析灵师,他们可以预见未来。每一个皇子和公主在出生后的第三天,都会有一个皇级析灵师为他占卜未来。” “我亲爱的长公主,你的守护使者索菲也是神所应许的。使者家族是皇族中的一个德高望重的家族,为了守护昙世的和平而存在。使者家族里的众多使者当中会出现一个守护使者,专门守护昙世的皇。家族里的每一个婴孩都会在出生后的第三天接受占卜;如果两百年后额头上浮现刀刃的标志,那么他就是被神应许的守护使者。我要强调一点,只有守护皇的使者才被称为守护使者,而其他的只是普通的使者。”婆婆说。 我的父皇看见我的时候,高兴地上前拥抱我。我对他说:“父皇,你的孩子回家了。” “孩子,我早已听说你已经回到昙世。”皇朝我温和地笑,然后他又看索菲,对她说:“索菲,欢迎你回来。” 然后皇又把目光转向袄迪王子和绮旎,“你们是谁?” 袄迪王子抬头对上皇的眼睛,说:“尊贵的皇,我是木族的王子袄迪,站在我身边的这位是我的治愈师——绮旎。” “陛下,请容我说几句话。”婆婆虔诚地说,“火族向木族挑起战争,木族正在全力反抗,无奈一直处于劣势。木王料到木族即将覆灭,于是让亚缨带袄迪王子离开绿林。” “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你们也早点歇下吧。”皇轻轻点头。 那夜,我问婆婆:“婆婆,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我亲爱的长公主,未来的皇,我是皇级析灵师。”婆婆朝我微笑,笑容如沐春风,“皇级析灵师除了像普通的析灵师一样能看见过去、现在和未来,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能析灵。” “析灵?”我反复揣测这两个字的意思。 婆婆对我说:“我亲爱的长公主,‘析灵’这个词语对你来说也许相当陌生。它的意思就是解析皇在灵窗里所看见的事物。” “我在绿林遇见你之前曾经进入灵窗。我看见白云从我身边飘过,然后鸟儿一只接着一只的折断了翅膀,从高空坠落。婆婆,你能帮我解析吗?”我问婆婆。 “当然可以,但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似有似无的云朵象征着绿林摇摆不定的命运,而折翼的鸟象征即将在木火战争中丧命的木族人。我亲爱的长公主,如果当时你往你的脚下一看,必定会看见群鸟的血染红大地——同样一片被血晕染的大地,不久之后你将会在绿林的草地上见到。”婆婆告诉我。 我惊讶地掩面,对婆婆的解析感到不知所措。 婆婆接着说:“我亲爱长公主,未来的皇,在你和索菲被送到凡世的时候,我就奉命保护你们。你们是昙世未来的希望,尤其是你,亚缨,你是昙世唯一的公主,是未来的皇。” “婆婆,当初我和索菲为什么会被送到凡世?” 第51章 五十 第二天早晨,我见到了我的母后。她是一个清丽脱俗的世女子,而且我和她的容貌相似。她看起来很年轻,至少比我的父皇小几十岁。我来到她的殿中,远远望见她踏着优美的步伐来迎接我。她见到我的时候,倾城的容颜上浮现灿烂而不失高雅的笑容。 “孩子,我听说你昨夜就回来了。”皇后紧紧地拥抱我,眼角泛着晶莹的泪光。 “对不起,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向您汇报。”我说,“母后,你的孩子回家了。” 皇后松开拥住我的手,“回来就好。自从你被送到凡世,我几乎没有一夜能睡个好觉。此次你平安归来,我便放心了。” 我闻言,忽然想起昨夜婆婆并未回应我的问题,“对了,母后,当年我和索菲为何会被送到凡世?” 宫门外聚集了几乎所有的皇族人。我在沸沸扬扬的欢呼声中微微低头,我身前的皇则为我戴上了公主的冠冕。 索菲站在我的身后。我回过头去,看见她朝我微微的笑。我还望见袄迪王子和绮旎在脱离人群的一个角落里看着我。 “尊贵的皇,请听我说。”这时,婆婆突然站在皇的面前,说道,“火战士在一夜之间攻破绿林的所有防守,成功攻入王家花园。木族想必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所有聚集在皇宫前的人都听见了婆婆所说的,包括袄迪王子。他的脸色忽然之间变得苍白,嘴唇被皓齿咬破,隐约渗出血。 婆婆扣起手指,然后她的手中突然出现那把水晶权杖。权杖散发出蓝色光芒的同时,水晶球里闪过了一些画面。画面随着一束蓝光投射到空中,所有人都看见了,就连我最爱的袄迪王子也一样。一位没有感情的王子,脸边终于划过了泪花。 画面里出现的,是发生在绿林,王家花园里的情景。木王、沙西米公主和其他的王室贵族们并排站在树下施展法术。他们的对面站着的,是上百名火战士。 两族之争的结果是:木族死伤无数,最后就连木王也倒在地上,被敌方割下首级。还有袄迪王子的姐姐——沙西米公主,她的尸体被无数的火战士践踏在脚下。 火战士无耻地将木王的首级高高地抛上空中。他们放肆地大笑,仿佛在高呼着胜利。他们丑陋的嘴脸让我恶心,猖狂的笑容令我愤怒。 我的双手握紧成拳,脸颊边悄然滑过无色的泪珠。这简直是对木族的侮辱!我的王子,你又何尝能够眼睁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25 睁地看着自己的族人被这般欺辱。袄迪,对不起,我没有为你的王国尽一份力。 其实,那也是我的王国,不是吗?我是昙世的长公主,未来的皇,我岂能忍受这一切。 “贝梨,”皇唤他身后的守护使者,语气不善,“带火王来见我。” 第52章 五十一 袄迪王子的身体日渐衰弱,脸色苍白得不成人样。我来到他的殿中时,听见他用虚弱的声音对我说:“亚缨,见到你真好。” 我禁不住落泪,就这样默默地坐在袄迪王子的床边,直到他睡着。那之后,我走向早已在不远处呼唤我的绮旎。 绮旎直接了当地告诉我,袄迪王子的病情太重,需要异世的药材。 她口中的异世,指的是除了凡世和昙世以外的,另一个空间里的世界。那里被称为影世,换个说法来说,就是影子的世界。 影世生长着一种名为百什草的神奇药草,能够医治百病。百什草得来不易,放眼整个影世也只有一株。至于百什草生长在什么地方,这一直都是个谜。 在我离开那里之前,绮旎再次严肃地向我声明,她极度需要影世的百什草来缓解袄迪王子的病情。 几天以后,火王被叫到空灵殿去见皇。我不知道他们都谈了些什么,但我听贝梨说,双方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贝梨显然比皇年轻,但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她的脸上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长发总是整齐地束起,脸边的青丝也被挂在耳后,偶尔随风飘扬。她的脸上常常带着微笑,如同金色的阳光一样温暖人心。乍看之下,她不像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倒像一个年轻旺盛的女子,不过更成熟一些。 贝梨还悄悄地还告诉我,在我回宫的那一天,皇为了木火战争的事,整夜没有入睡。 火王刚走不久,我就走到皇的身边,轻声唤他,父皇。 皇卸下了严峻的面容,朝我堆起勉强而刻意的笑容,“孩子,怎么了?” “父皇,你知道影世吧?”我的嗓音沙哑,那是我连夜哭泣后怎么也抹不掉的痕迹。 听罢,皇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他默不作声,沉默得让我觉得惊悚。 “我想要那里的百什草。”我说,“袄迪需要它。” “孩子,你太天真了。”一直到最后,皇也没有正面回应我的话。 第53章 五十二 我找到了婆婆,想要从她那里寻找问题的答案:“婆婆,您知道影世吧?” “我亲爱的长公主,你怎么知道影世?”婆婆波澜不惊。 “是绮旎告诉我的。袄迪王子病重,绮旎说他需要影世的百什草。”我含着希冀的目光看着婆婆,似乎在期盼什么。 婆婆皱起了眉头,“我亲爱的长公主,未来的皇,恕我直言,你不能到那里去。” 我无力地垂头,失望极了。 婆婆扣起手指,手里在下一瞬握着水晶权杖。婆婆说,那叫析灵仗。四周弥漫着来自杖柄的蓝色光芒,那纯粹的蓝光像清澈的暖流,把我包围在其中。 我仿佛看见十几年前的惨况,且被深深地震撼了。那时的我还在襁褓之中,尚未开始产生记忆。因此,长大以后的我压根就不记得这一切。 我听见婆婆的声音:几乎没有人知道,影世是昙世分裂出来的空间。昙世和影世是相邻的,两个空间之间仿佛隔着一道透明的墙,但总体来说,它们依然属于同一个空间。影世只是一个小王国,总体面积不大,具体也只能与昙世三个王国的综合面积相比。心怀不轨的影帝一直以来都想与昙世的皇室贵族联姻,无奈没有合适的人选。 后来,皇后诞下一女,并取名为“亚缨”,用昙世的语言来解释就是“新君”的意思。她是皇室的长女,也是唯一的公主。她出生的那一夜,天际传来天籁般的高歌,众星在她出生之地的上方旋绕,仿佛在欢迎新生君王降临。不得不说,那是一个奇妙的夜晚。 我是昙世最有权威的析灵师,也是唯一一个皇级析灵师,长公主三天后的占卜是由我来执行的。我透过析灵仗上的水晶球看到了两百年后成年的君王。她的眼底藏着孤独,神情落寞,像一头寂寞的狮子,空有着富丽堂皇的冠冕,却只能孤独终老。 婆婆告诉我,亚缨,你是昙世的长公主,未来的皇。你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平凡,因为你是随着天使的歌声诞生的,还有百万颗星星旋绕在你的上空祝福初生的你。但你将成为孤独的君王,你必会寂寞万年! 我在婆婆铿锵有力的声音中沉睡过去。我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睁眼后的那一刹,我却被周围陌生的环境震慑住了。 我站在一片荒凉且空无一物的大地上。土地干裂,仿佛被烈日暴晒过一般。但这里没有太阳,也没有一个能照明的东西。这个世界是黑暗的——没有一线光明。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漫无目的地走着。我看见一个奇怪的现象——地上出现许多的影子,周围爆发高分贝的笑声。不知怎的,我总认为这些刺耳的笑声都是从影子里传来的。然后我甩了甩头,似乎要甩去这个荒谬的想法。 我无意间踩在了其中一个影子上,但我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是我突然听见一声尖叫,“哎呀——真无礼!” 我快速地退到了旁边,被吓得心都凉了。我的手心不停地冒冷汗,脸颊边徜着汗珠。那道影子从地上缓缓浮现,最后竟然化成一个人。 这人浑身都是黑色的,眼目是深不见底的黑洞,没有鼻子,嘴巴也不过是划在脸上的一道裂口。他的肌肤是黑色的,身上没有衣物,整个人就像是用一张黑色的纸包装着,看不出细节。 我看不出他是男是女。只见他咧开嘴角,朝我怒吼:“疼死我了,无耻的昙人!” 转眼间,我又回到了现实。婆婆在我眼前定睛望着我,说:“影世太危险了,你不能到那里去。更何况影帝千方百计想让他的儿子娶你为妻,你若到了那里去,岂不等同于自投罗网?我亲爱的长公主,一旦你嫁给了影人,影帝随时可以利用你威胁昙世。” 第54章 五十三 一直到我三十岁那年,我都还没有找到百什草。此刻的袄迪王子早已病入膏肓,每天都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就像一只病弱的九尾狐,孱弱却不失高雅。 我亲爱的袄迪,尊贵的王子。我轻轻地靠着墙,远远地望着他,眼眶里闪烁着的泪水是落寞和自责。我的守护使者,索菲站在我的身旁,无声地陪伴我。 绮旎并非没有为袄迪王子的并尽过力。她没日没夜地在房里忙乎,为了寻找能代替百什草的药材,多年来几乎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26 没有休息过。面对过多挫折的她有时会跌坐在地上,无声地哭泣。她没有大声呐喊,可是她崩溃的模样却在述说着她的无奈。 我和索菲转身想走的时候,看见贝梨站在不远处等着我们。她朝我们微笑,说:“我尊敬的长公主和使者大人,皇请你们立刻到空灵殿去。” 可是我和索菲还没靠近空灵殿,就察觉到了殿中的一股阴森的气息。这股气息我并不陌生,可是我忘了自己曾在哪里接触过。 然而,我在殿中遇到一个我从没有见到过的人。他是一只高傲的孔雀,永远骄傲地抬起头,对所有不感兴趣的事物视而不见。 皇向我和索菲介绍:“这位是来自影世的王子,桀卡。” “尊贵的长公主,还有我尊敬的使者,你们好。”高傲的王子打起招呼来还挺有礼貌,但他那双傲慢的眼眸却怎么也无法显现出谦卑的姿态。 我朝桀卡王子温和地点头、微笑,索菲也不例外。桀卡王子带着欣赏的目光上下打量我,迫使我不自在地皱眉。 我从桀卡王子的身上感受到了那股阴森的气息。他带给我的印象一点儿也不好,包括影世;只不过桀卡王子的出现同时为我带来希冀——百什草的下落并不是全然无望。 为了袄迪王子,我努力忍受桀卡王子炽热且无礼的目光。索菲站在我的身旁,紧紧拉着我的手,劝我冷静。 桀卡王子打量了我一阵,最终用不可一世的口吻对我说:“亚缨,我的公主,我允许你做我的王妃,影世未来的王后。” 我深深地皱眉,“对不起,我并不想成为你的王妃。” 自大的桀卡王子,我不是你的公主。我只属于我的守护使者、婆婆、父皇、母后,还有我最爱的袄迪。 第55章 五十四 我独自一人站在一片白色的大地上。萧萧风声从我的耳边刮过,吹乱了我的发丝。裙摆在空中飘扬,腰间的长丝带也在风中翩翩起舞。 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从远处朝我飞来。它飞到我的面前,停留在我的额头上,似乎在亲吻我的柳眉。而后,它又拍打着翅膀徐徐飞走。可它还未飞远,就在空中化成了粉末。粉末撒在地上,融为尘土,仿佛不曾存在。 霍然间,狂风呼啸,暴风骤起。一只雄鸳鸯在高空翱翔,它的正前方飞来一只黑色的乌鸦。两只鸟类迎面相撞,不躲不闪,一齐在空中掉落。 不知为何,雄鸳鸯掉落的那一刹,我竟然深感痛惜。这种异样的感觉在我的心中停留了很久、很久…… 白色的空间在天旋地转,一阵晕眩在我的思绪中蔓延开来。直到我听见索菲呼唤我的声音,我才得以睁开双眼。 我压抑着惊魂未定的心绪。索菲看着我的眼睛,问道:“亚缨,你是不是又进入灵窗了?” 我一脸惊慌,不断点头,“还是一样的鸳鸯和乌鸦,它们撞在一起,都死了……” “别害怕,有我在。”索菲轻声安慰。 “我亲爱的长公主,你终于来了。”推开房门,我看见婆婆朝我微微的笑。那笑容好似小时候婆婆在凡世朝我露出的笑容,温暖而慈祥。 她看着我懵懂的双眼,又说:“近日来你总是进入灵窗,我相信你迟早会来到我的面前寻求帮助。” 我把我在灵窗里所看到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告诉婆婆。我述说的时候,手掌泌出冷汗,一阵冰凉。索菲紧紧地握住着我的手,仿佛在传递安全感,让我不再害怕。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可是,当我看见那只雄鸳鸯掉落的时候,心总在一次一次地疼,好像被万针穿过。也许,那种异样的感觉就是令我害怕的原因。 婆婆闻言,沉思了数秒。她没有向我解释我在灵窗里所看见的一切,但她对我说了几句话,神情严肃得令我胆怯。我忘记当时她对我说了什么,只知道后来有一句话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亲爱的长公主,未来的皇,你必定寂寞万年……” 第56章 五十五 择日,桀卡王子登门拜访。他捧着一束虹玫来到我的面前,屈膝跪下,似是真诚地说:“亚缨,我的公主,请嫁给我。” 昙世的虹玫与凡世的红玫瑰有几分相似。但相比之下,虹玫比玫瑰更美,花瓣上的那一片红也更加好看,就像正在哭泣的血,遥望之下如同淌在绿叶之上的血泪。虹玫的枝上带刺,能将人刺伤,直到指尖渗出血。我不喜欢虹玫,因为它的刺宛如吸血的恶魔,吸允着指尖上的血液。 “我不是你的公主。”我忍不住说出口。我并不属于你——桀卡王子,所以请不要再称呼我为你的公主。 桀卡王子怔了一怔,勉强地提了提嘴角。他的脸上似乎浮出一丝怒色,但是转瞬即逝。而后,他又笑着递上那一束虹玫,一字一句地说:“亲爱的公主,请嫁给我。” “我……”桀卡王子要娶我我想告诉他,我永远都不会嫁给他。那是因为我还有我的王子——袄迪,我绝不会离弃他。尽管我多么想视桀卡王子如陌路,我也不能那么做。因为我需要影世的百什草来救治袄迪王子,除非百什草到手,否则凡事都不能做得太绝。 “你拿一束带刺的花来向我求婚吗?”我问。 桀卡王子笑了,他的笑容很可怕,是心有不甘的嗤笑。他站起身,抛开手中的那一束虹玫,将之践踏在脚下,脸上尽是意料之外的沉着,“亚缨,你可别太过分了!” 我尽责的守护使者,索菲挡在我的身前,冷冷地看着桀卡王子,想来是失去了耐性,斥责道:“这就是你向人求婚的态度?” “桀卡王子,早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清楚地拒绝你了。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我说。 “哼,别以为自己有多高尚!要不是我父王逼我来向你求婚,你以为我稀罕你个乳臭未干的家伙?换作影世,想要嫁给我的女子有哪个比你差?我警告你,要是再这么逼我,我绝不让你好过!” 说罢,桀卡王子甩袖离去。我望着他的背影,竟然心生悔意,“索菲,照这样发展下去,袄迪王子急需的百什草岂不是更没希望?” “总会有办法的。”索菲朝我微微笑。她的笑容就像镇定剂,平复了我慌乱的心绪。 我再次来到袄迪王子的床前。他紧闭着双目,脸色苍白,不时发出微弱的呼吸声,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不知怎的,我总认为袄迪王子一直在坚强地活着,像极了一枝几乎凋零的向日葵,即便生命垂危,依然要用最后灿烂的时光绽放出最美丽的光芒。 我想要握住袄迪王子冰凉的手,可是我伸出去的手一直在半空中颤抖着,久久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27 没有落下。然而,我看见绮旎站在房门外向我招手,让我到她那里去。 “亚缨,百什草的事怎么样了?”绮旎一脸焦虑。 “对不起,绮旎,百什草可能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到手了。” “但是袄迪王子的病情严重,实在不能再等下去了!”绮旎瞪大双眼,为了不打扰袄迪王子的休息,便努力控制住了声量。 我低头不语,紧咬着下唇不放。我也清楚袄迪王子现在的情况,但我又能怎么办?以往我不能到影世去,要得到百什草简直是无稽之谈;如今,影世的王子——桀卡来了,当初我以为我能透过他获取百什草,但桀卡王子每一回遇见我都要我嫁给他,我又如何向他提及百什草一事? 我的王子,我到底该怎么做…… 第57章 五十六 下雪了。 昙世迎来了百年一次的冬季。这场雪来得太突然,令人措手不及。只见白皑皑的雪转瞬间就覆盖在屋檐之上,一片雪地颠覆了从前那五彩的世界。 我推开殿门,朝那飘落而下的雪伸出手。拇指般大小的雪落在我的手掌心上,没有融化。昙世下的雪感觉与凡世的不同。我在凡世的时候也见过雪景,但是那里的雪一触即融,昙世的雪却好像棉花糖,即使触碰到了也不会立刻融化,相对之下也更柔软。 我和索菲在御花园里转悠,欣赏在雪地里盛开的花草。一旁的树木轻轻摇曳枝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我歌唱。索菲为我披上了湛蓝色的风衣,衣摆在风中放肆地飘扬。 我想起那个病重的王子。此时,绮旎或许正在为他披上一层又一层的厚棉被。他听说从小就怕冷,这次的寒冬,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雪花在空中交错,就跟夜里的星星一样,用尽自身微小的力量点缀了这片天空。也许从未有人发觉,白色的雪容易让人忘我,仅仅是这么看着也能感觉陷入了那一片雪白当中。雪就像一股股的暖流,肆意划过我的每一寸肌肤,赐予我前所未有的温暖。 索菲轻触我的肩膀,悄声对我说:“亚缨,快看那儿,是绮旎。” 果不其然,袄迪王子的治愈师——绮旎就站在几米外的地方。她隐蔽在一棵樱花树后方,专心致志地观望,又或者说是在聆听着什么。她的神情不同寻常的严肃,经常因为袄迪王子而紧锁的眉也似乎被燃起的希冀一点一点地松弛着。 我朝绮旎所望的方向看去,发现桀卡王子和他的侍从在离她不远处的前方高谈阔论。 “绮旎在偷听。”索菲定下结论。 “他们在谈些什么?”我隐约看见桀卡王子傲慢地冷笑,就像重新拾起冠冕的王,因为抓到了敌人的把柄而露出讽刺的讥笑,令我不寒而栗。 索菲朝我轻轻地摇头。说的也是,距离这么远,怎么可能听得到? “咣——”昙世的警钟被敲响,所有人都凝望着那座耸立的高塔,包括绮旎、桀卡王子和他的侍从。那里,就是警钟所在的地方。 我不禁问道:“索菲,那是什么声音?” “那是昙世的警钟,向来是由皇级析灵师敲响的。昙世的皇级析灵师只有一位,那就是你的婆婆。亚缨,警钟是你的婆婆敲响的。”索菲严肃地说,“警钟响起,象征昙世即将面临危机,也许是一个月后,但也有可能是十年后,总之具体时间除了你的婆婆,或许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我听说昙世的警钟第一次被敲响之时,是在你出生那年。当时影帝过分要求两世联姻,但是皇不答应,差点就爆发了空间战争。” 雄鹰从空中掠过,发出悠长的呼啸,像是在预示着什么。几乎无人知晓,此刻的宁静不过是一棵被摧残的大树倒下以前,偶尔由折断的枯枝刮过的微风而已。 第58章 五十七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朵虹玫,要与不要,随你。”桀卡王子用不屑的语气对我说。他这次上门,还带上那天我在御花园里见过的侍从。 “王子大清早来扰人睡眠,就是为了送我一枝花?”我的语气略差,气恼的心绪中怀有一丝不安。我和桀卡王子之间的关系日渐恶化,若一直这么僵持下去,百什草何时才能得手? 桀卡王子邪恶地勾起了嘴角,就像一个抓住了人类的脖子的吸血鬼,展现出一副即将得逞的阴笑,“我呢,是来向你求婚的,昙世的长公主。” 索菲站在我的身旁,冷冷地直视桀卡王子。我深深地皱眉,“桀卡王子,这个……” “你倒是别急着拒绝我。”桀卡王子轻浮地笑出声,“我想,你大概对百什草很感兴趣吧?为了那个……叫什么来着?” “是木族的袄迪王子。”桀卡王子身边的侍从说。 不止我震惊了,就连索菲也感到惊讶。桀卡王子怎么会知道这些?无论是袄迪王子需要百什草,抑或是我正在寻找百什草,这些事都是宫里的□□消息,桀卡王子不应该知道。 桀卡王子玩弄着手里的虹玫,不知怎的却不被枝上的刺伤。他像放荡不羁的公子,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我。 “你想干什么?”我垂在身侧的双手不声不响地握紧成拳,面色平静得可怕。 桀卡王子轻笑一声,微低着头,让人看不见他冷峻逼人的眼神。他搓弄着花枝,简单地说:“我说过了,我是来求婚的。” “我看,是逼婚吧?用威胁的手段?”索菲的语气不善。 “是又如何?”桀卡王子说,“啊,你们应该不知道吧?影世唯一的一株百什草,如今就在我的体内。”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隐忍着,几乎要崩溃。 “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啊?”桀卡王子皱起眉头,一脸厌烦,“百什草的花语是‘守护’。早在百年前,它就已经被我的父王用法力寄存在我的体内,用作护身符了。除非我本人愿意将之逼出体外,否则任何人都别想从我身上得到它。” “如果我嫁给你,你就会把百什草给我。你想说的就是这个么?”我说。 “现在懂了?”桀卡王子咧嘴笑了,“不错,孺子可教也。” 第59章 五十八 我和索菲再次到袄迪王子的殿中去。这次去并非我和索菲的本意,而是绮旎叫我们去的,她要见我。 我去的时候,心情是忐忑的。我总预感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是准确的,接下去的日子里确实发生了糟糕透顶的事。 无论我去袄迪王子的殿中做什么,但只要我到了那里,就必定最先探望我亲爱的王子——袄迪。他沉睡着,不知何时才会醒来。袄迪王子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少,我总是不能与他说上话。如今,他在一天里睡着的时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28 间已经比醒着的时间超出一大半。沉睡在梦中的王子啊,你何时才愿意睁眼看看你最爱的公主? 我看见绮旎站在袄迪王子的房门外,同上次那般朝我挥手。我走到她的身边,她又带我到另一个僻静的角落谈话,以免打扰袄迪王子的休眠。 绮旎的嘴角挂着从容不迫的微笑,眼底却是藏不住的激动,“亚缨,你找到百什草的下落了吗?” 我微微皱眉,思忖了数秒,最后决定将实话告诉绮旎:“在桀卡王子的体内。” “体内?”绮旎惊呼。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认为她脸上的讶异是那么地虚假,就好像是刻意装出来的。她假装为难,可惜话中却暴露了某些真相,“那可难办了,除非桀卡王子本人愿意将百什草逼出来,否则任何人都别想从他体内取出百什草。可是,亚缨,你和桀卡王子的关系搞得那么僵,他会愿意给你百什草吗?”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绮旎,我不想告诉她关于桀卡王子逼婚的事。然而,我认为她是知道的。因为那一天,她躲在一棵树后偷偷摸摸地窃听,在桀卡王子看不见的角度里望着他狂妄地大笑。 “亚缨,桀卡王子有没有与你做出什么协定?例如让你做些什么事,事后便将百什草交于你……”绮旎见我许久都没有说话,便试探性地问一问。她口中所说的话就像在重复另一个小人的威胁,两个人丑陋不堪的嘴脸几乎没有半点差别。 “他要我嫁给他。”我不甘愿地吐露。因为我知道,若我不坦承,绮旎也会自己说出来的。我又告诉绮旎:“但你要知道,我不可能嫁给桀卡王子!即使我同意了,我的父皇和母后也不会允许!” “不。”绮旎说,“亚缨,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嫁给桀卡王子。为了救治袄迪王子的病,你必须答应这门婚事!难道你想眼睁睁地看着袄迪王子病死,而你明明能救他,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做吗?你忘了当初你在木王面前许下的诺言么?当初你承诺你会解开袄迪王子身上的诅咒,如今你却连这个承诺都来不及做到,就要看着袄迪王子因你的不负责任而死去吗?”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绮旎。她居然逼我嫁给桀卡王子,就为了那一株百什草,为了救治袄迪王子的重病。 她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愿意做,只想看着别人代替她牺牲。明明她才是袄迪王子的治愈师,她比起我更有责任担当寻找百什草的事。 绮旎是个自私的人。我的王子,她不配当你的治愈师。 第60章 五十九 今天一早,天刚亮的时候,皇的守护使者——贝梨敲响了我的殿门。她奉皇之命,让我和索菲到空灵殿去,因为皇要召见我们。 皇总是差遣她的守护使者去办这办那,因为他没有贴身侍从,他不能吩咐他的侍从去处理这些事物。昙世的皇是可以拥有一个贴身侍从或者婢女的,但是我的父皇认为他不需要。于是,贝梨就肩负贴身侍从的重任,偶尔为了替皇传令而奔波。总的来说,她还是得陪在皇的身边,随时守护他。 “贝梨姐姐,你怎么来了?”当我推开殿门,得知来者是贝梨后,我就堆上了满脸的笑容来迎接她。我和贝梨的关系非常好,但我们不常在一起聊天,因为她的工作很忙。贝梨年长我不知有几百岁,再加上我俩亲如姐妹,我称她一声“姐”也是应当的,更何况是贝梨让我这么叫的。 “皇要召见你和索菲,此时正在空灵殿等着呢。”贝梨笑着说。她高高束起的长发依然随风飘扬,衬托她不老的容颜。 我和索菲便跟着贝梨去了。我很少见到皇和皇后一起出现在空灵殿,因为皇后总是只在后宫,或说她的楼阁里出现。这是因为在皇的认知里,女子不需要涉及朝中事物。如此说来,皇后不必经常上空灵殿去。 空灵殿的殿堂上不只有皇、皇后和贝梨,还有我的婆婆。她手握着析灵仗,向我微微的笑。她也在等候我的到来。 “孩子,影世的王子,桀卡多次向你求婚。这件事,你怎么看?”皇开门见山的言语令我不禁感到不知所措。他说到“影世”的时候,特意加强音量,仿佛在强调这一点。 “我,”我想起桀卡王子逼婚的事,于是一咬牙,说:“我愿意嫁给他。” 这时候,我没有看索菲,就连余光也不敢瞟向她一眼。我知道她一定别过头在望着我,而且还瞪大了眼睛。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这个决定必会使我后悔,但如今我不得不这么做。 皇定睛看着我,轻声叹气。他又像早已预料般对我说:“不,你根本就不愿意,你是为了百什草,为了袄迪王子。你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心所想。” “孩子,我不敢相信你竟然欺瞒我们。在你来这里之前,你的父皇早已料到你会这么做,只是我一直不相信而已。”依然清丽脱俗的皇后看着我,失望地摇头。 婆婆握紧手中析灵仗,口里念念有词。忽的,权杖发出纯粹的蓝色光芒,水晶球上闪过了似曾相识的画面。那是我和桀卡王子在我的殿门前的对话,当时他正轻浮地笑,玩弄着手中的一朵虹玫,挑衅地看着我。就是那个时候,桀卡王子逼我嫁给他,这样一来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百什草,袄迪王子治病。 我差点忘了婆婆可是一位伟大的皇级析灵师,能看见过去、现在和未来。也怪不得皇和皇后知道桀卡王子逼婚的事。 “孩子,即便我相信你愿意嫁给桀卡王子,我也不能答应这桩婚事。如果可以,早在三十多年前,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应下了。”皇说。 我听了皇的话后,竟然松了口气,因为这样一来,我就不可能会嫁给桀卡王子。即使是这样,我依然隐隐担忧着,“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不能嫁给桀卡王子?” “因为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不只是一桩婚事那么简单,而是两世联姻,甚至可以说是两个空间的联姻!”皇说,“更何况桀卡王子还是影世未来的帝王;而你,亚缨,是昙世未来的皇!将来,你和桀卡王子无论哪个都必须守在自己的世界。可是,影帝怎么会答应让你离开影世呢?他或会借机吞并整个昙世!” 我和索菲彻底地震惊了。我从未认真思虑过影帝这般深远的的计划,也没想过影帝要求联姻的背后还有这么多见不得人的目的。 我和索菲离开空灵殿的时候,我似乎听见婆婆在我的身后说话。 “这一切都只是开始……”婆婆望着我的背影,沉重地皱起了眉头。 第61章 六十 当你必须完成一件事,而你却只剩一个方法去完成的时候,你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又因为这个方法对你来说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29 是行不通的,你的心就会无比的慌乱,以至于到了最后,你还是会选择那个一开始你认为行不通的方法。 我到底是嫁,还是不嫁?——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假设我成功用百什草救了袄迪王子,过后却不能跟他在一起,那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后来,我和索菲去了袄迪王子的殿。也许我会从袄迪王子的身上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是这么认为的。 袄迪王子的气色一如往常地差。他的双眼紧闭,羸弱的身躯像随时有可能枯萎的花。我真怀念在绿林的那段时光,因为那个时候袄迪王子还能跟我说会儿话,甚至是欢声笑语。 我又想,袄迪王子对我笑,需要付出心痛的代价。也许像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对他而言会比与我欢笑来得轻松呢?然而,我立刻否定这一说。袄迪王子病成这个样子,想必是痛苦不堪。他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怎么可能会轻松。 “袄迪,桀卡王子向我求婚了……”我抬起目光,自言自语:“我应该答应他吗?” 我没有看见袄迪王子的右手食指在这时候微微地动了一下。我惆怅地望向窗外,继续说:“袄迪,我不想嫁给桀卡王子,父皇和母后也不同意让我嫁给他。但这由不得我选择,我若不嫁给他,你就会有危险。我怎么舍得看着你继续沉陷在病痛之中,甚至有可能会死去?” 回应我的是萧萧风声。风凄凉地吹过。拂乱了我的头发。我重新捋了捋,露出了凄惨的微笑。然而,这一切我都看不见。 我又在袄迪王子的房里待了很久。在我踏出他的房间的那一刻,袄迪王子睁开了眼。他望着我的背影,紧咬着唇,无色的泪珠悄然滑过他的脸边。 很多天以后,我终于想通了:我救袄迪王子并不是因为想跟他在一起,而是希望他能够活下去。如果你想让一个人得到幸福,那么你所能做的不一定是陪伴他,而是让他好好地活着。 而我的幸福是看见袄迪王子得到幸福。换句话说:让袄迪王子幸福,其实就是我的幸福了。 第62章 六十一 转眼时光飞逝,一直到我三十五岁那年,我的人生面临第一次巨大的考验。追根究底,一切灾祸的源头都是因为我同意嫁给了桀卡王子。 我同意嫁给桀卡王子——这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就连索菲也这么说。即使我们都知道这个决定是错的,索菲还是支持我所做的一切。她对我说:我的皇,无论如何我都会守护你,包括你的选择。 我把我的决定告诉婆婆。除了我以外,就只有索菲和婆婆知道我所做的这个决定。我没有告诉皇和皇和皇后,他们不能知道这件事,因为他们若知道了,就一定会反对到底。 婆婆听了我的决定后,无奈地叹气。她早知道我会做出这个决定,因为她是伟大是占梦师,她没有什么是不知道的。也因为婆婆无所不知,我才会告诉婆婆我的决定,并且相信她不会说出去。 婆婆万分严肃地陈述一个我早已经知道,却一直在逃避的事实:“你的选择只会使昙世陷入灭世的危险。” “尊贵的长公主,你不能这么做。你太自私了。”婆婆一再地说。 我害怕得浑身颤抖。婆婆不再称我为“我亲爱的长公主”,这是否说明她不再以婆婆的身份,而是以皇级析灵师的身份劝告我?我知道我很自私,我只想着为袄迪王子治病,却弃昙世的危机于不顾。这样的我和明里暗里逼我嫁给桀卡王子的绮旎又有何区别?之前我还说她不配成为袄迪王子的治愈师,那真是可笑,难道我就配当昙世未来的皇么? “但我不能选择,婆婆。只有桀卡王子能给我袄迪王子急需的百什草。他是我唯一的希望,也会是最后的。”我的双手依旧在颤抖,最后连声音也颤抖了。 在袄迪王子和昙世之间,我最终选择了袄迪王子。虽然我是这么选了,可是我依然自私地不想放弃拯救昙世的念头。我在想,就算我嫁给了桀卡王子,我也不会离开昙世。这样一来,昙世就不会有危险了。我是这样想的没错,但显然就连我自己也不太相信这个想法。谁知道影帝会变什么法子,把我弄到影世去? “你会后悔的,固执的孩子。” 这是婆婆最后对我说的话。 第63章 六十二 就在白皑皑的冬季,我和我不爱的人成婚了。这是因为我想救我爱的人。我不想告诉任何人我和桀卡王子成婚的事。我最不想说出去的是婚礼举办的时间,因为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在婚礼上阻止我。除了索菲知道这件事以外,就只有绮旎知道了;还有婆婆,她也许也知道。 我特意叮嘱过桀卡王子,警告他不能将我们成婚的事告诉任何人。我原本也不想对绮旎说起成婚之事,但她一再催促我早日取得百什草,我一时着急才对她说了出口。不过我没有告诉婆婆,但她是最伟大的析灵师,想来不用我说,她也会知道。 婚礼前夕,索菲为我备好了一套洁白的婚纱。婚纱的设计简单,却出乎意料之外的好看。我穿上了那一袭婚纱之后,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无望地勾起了嘴角。 我和桀卡王子的婚礼办在一座雪山上。雪山上有一座柳树林,我和桀卡王子的婚礼在深林里的某一处空地,那里的环境优美,但是临近悬崖。微风刮起,一棵棵柳树在四周挥舞着洒了雪的枝干,零落的树叶伴着凉风哼起了小调儿。 草地上铺了一条红地毯,除此之外再无其它。桀卡王子身穿一袭暗黑色的燕尾服,惹得我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我问他,你为什么不穿白色的燕尾服? 桀卡王子睨了我一眼,然后说:我讨厌白色。接着,他挽住我的手走上红地毯。我多么想甩开他的手,然后用力地搓洗被他触碰过的每一寸肌肤。索菲站在一旁,看见我的眼里泛着泪光。她紧咬着唇,多次想中止这场婚礼,可惜她不能这么做。 我和桀卡王子的婚礼只有索菲一个见证人。就在我和桀卡王子快走完红地毯的时候,我隐约看见索菲在注视着后方的深林。我转过头去,忽然瞧见绮旎的身影出现在树影之间。她的身后跟着一名男子,那人的脸庞我最熟悉不过了。即使视线因为滚滚泪珠而变得模糊,我依然能辨别出他的容貌。 我在看见他的那一瞬因为过度惊讶而止住了脚步,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他的身上。我抽出被桀卡王子挽着的手,拭去了眼泪。当我清楚的看见他的身影时,竟笑开了花。我的笑容灿烂得像春天里的樱花,脸颊残存未干的泪。我想,我的笑容源自眼前这个拖着病体前来阻止一切的人。毕竟我爱的人不是傲慢的桀卡,而是温柔的袄迪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30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希望袄迪王子来到这里阻止我嫁给桀卡王子,只是理智告诉我这样想是不对的。 他的眼神锁定在桀卡王子的身上,面色阴沉,走起路来身子摇晃。他走到我和桀卡王子的面前,手握成拳,眼神忽然转向我,神情痛苦不堪。他用病弱的嗓音朝我呐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不是为了救你啊!”我哭诉道。蓄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在袄迪王子流泪地那一刻无声息地落下,滴入了亮红色的地毯,化成一滴干涸的痕迹。 袄迪王子摇了摇头,说:“谁要你用这种方式救我?” “我没有选择。”我失落地说。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么做。我想和袄迪王子在一起,我希望我成婚的对象会是他,而不是桀卡王子——一个我根本不爱的人。 我说完,看见袄迪王子走向那个一袭燕尾服的男人,冷冷地抛下一句话:“她是我的女人。” “是吗?”桀卡王子放荡不羁地冷哼,“可我觉着,她现在是我的妻子。” “这话说不准吧?你们还没走完红地毯呢。”袄迪王子痛恨得直咬牙,两排皓齿之间传出刺耳的摩擦声。 桀卡王子瞥了一眼前方未走完的红地毯,正想拉起我的手,继续走下去。然而,他刚牵起我的手,我就反射性地抽出手来。之后,就连我自己也感到惊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桀卡王子盯着被我甩开的手直发愣。回过神后,他方才冷盯着我问:“你反悔了?别忘了,百什草……” 不等桀卡王子说完,袄迪王子就气愤地推开他,冲他怒吼:“谁允许你威胁她了?”袄迪王子像一头怒火中烧的雄狮,而桀卡王子则是屡次伤害雌狮的豹子,在狮子的头上作威。 我听见这句话时,心中生起一丝欣慰。袄迪王子对我的保护,我一直都看在眼里。此生能有这么一个爱我的男人,足矣。 第64章 六十三 桀卡王子被袄迪王子这么一堆,自然也是怒火中烧。他朝袄迪王子动手,出手快如疾风,大病未愈的袄迪王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才转眼的时间,袄迪王子就被桀卡王子的影术击中腹部。他被逼到了悬崖前,忍不住吐了一口淤血。袄迪王子的那口血被吐在了雪地上,像是在为这一片雪白作点缀。 令我感到不可置信的是,这一切仅发生在眨眼间,所以我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也阻止不了桀卡王子对袄迪王子的攻击。我除了为袄迪王子的伤势感到心痛以外,心中更有一股怒火狂烧。我怒瞪桀卡王子,扣起手指朝他施法,出手快、狠、准,不留余地。 对于我如此之猛的攻击,桀卡王子显然败下了阵脚。看得出来他的法术不如我的高强。他尝试反抗过,无奈最终还是被逼到了悬崖前,袄迪王子的身边。就在桀卡王子捂着胸口咳嗽的当儿,我看见袄迪王子疯狂而突然地将桀卡王子推下悬崖。这一举动令我震惊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即使桀卡王子再怎么惹人厌,我也没有想过让他死。因为他毕竟是影世的王子,而影世的王子在昙世死去,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桀卡王子措手不及,往后一倾,被推下了悬崖。他还没坠崖的那一刻,及时抓住了袄迪王子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也将他拉下悬崖。我看见这一幕,禁不住大叫。当我扣起手指想要救起袄迪王子的时候,他早已经掉下了悬崖,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不只是我,绮旎和索菲也赶到了悬崖前。我望着袄迪王子逐渐往下坠的身影,整个人都在颤抖,心中甚是慌乱。袄迪王子就在我的眼前死了,而我却什么也不能做。 “索菲,从这里掉下去,一定会死吗?”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问。说不定袄迪王子还没死啊。 索菲紧抓着我的手,说出一句让我彻底崩垮的话:“这里是万丈高崖,要是掉下去,必定死无全尸。” 我想起自己离开绿林以前,曾经答应木王会守护好袄迪王子。如今木族全族只剩下袄迪王子和绮旎两个人,袄迪王子又在我的眼前死去。我没有做到对木王的承诺;又或者说,我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有能力,我根本就做不到自己所承诺的。 我记得婆婆曾对我说,我会后悔嫁给桀卡王子。我也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后悔,但我以为我后悔的是曾经嫁给了桀卡王子,却没想到袄迪王子会因为我鲁莽的举动而死去。假设没有了我和桀卡王子的这场婚礼,相信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在下着雪的季节里,风凄凉地吹,柳树轻轻摇曳枝丫。我望向不远处的雪地上那一处血迹,崩溃地痛哭。举头望天,本该蔚蓝是天覆上一层雾。天色阴沉,飘落而下的雪花像是滑过脸边的眼泪,深深地落入雪地里。 桀卡王子和袄迪王子一齐死去。往后的日子又会发生什么——我不敢想象。 第65章 六十四 我忘了一件事,就连聪慧、淡定的索菲也差点忘记了:木族人最擅长的事就是飞翔。换句话说,袄迪王子坠下山崖以后,说不定会飞起来。他不一定会死。 近几年我都没有看到袄迪王子飞过,以至于我差点不记得袄迪王子会飞的事。我之所以会想起袄迪王子懂得飞翔这件事,还是因为绮旎要飞下悬崖去找他。 她飞下悬崖之前,对我和索菲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下去找袄迪王子。” “我们跟你一起去吧。”我说。 绮旎看着我们,深深地皱眉。她仿佛思虑了很久,最终说道:“好吧。” 索菲说的没错,那里果然是万丈高崖,而且越往下,气候就越寒冷。一直到了崖底,温度已经达到了零下一百多度。我的身子止不住颤抖。 “袄迪会在这里吗?”我问绮旎。这里的气候极冷,袄迪王子身患重病,又能在这里坚持多久? “我想会。他不在山上,倘若不在这里,还能在哪儿?”绮旎说。 雪山下是一片充满危机的嗜血林,一棵棵花瓣殷红的树木在这一片雪地里格外显目。人但凡碰到其花瓣,就会在无意间被吸去气血,最后甚至有可能身亡,因此才有了“嗜血”之称。 地上的厚雪已经积到了我的膝盖处,走起路来实是寸步难行。在这危机四伏的树林里,我根本找不着袄迪王子的踪迹,这让我的心愈加慌乱,生怕袄迪王子有什么三长两短。 我仨走了一会儿,仍然没有找到袄迪王子,反而看见一道奇怪的黑影歪歪斜斜地躺在雪地上。 “那是桀卡王子。”绮旎紧盯着那道黑影,果断说道。 我懵懂地看着绮旎,深感疑惑,此时却听见索菲解释说:“桀卡王子不会轻易死去。别忘了,影人有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31 两种形态,他们可以化为肉身,却也可以是百变的影子,来无影去无踪。桀卡王子坠地的时候,一定会化成影子,附在地面上。” “我想他是昏过去了,一时半会儿不会醒过来。”索菲说。 “别理他,当务之急是找到袄迪王子。”绮旎向前迈开步伐,“我们走吧。” 第66章 六十五 后来我们终于找到了袄迪王子。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躺在被嗜血花瓣遮盖的雪地上,昏迷不醒。 不知道为什么,袄迪王子身边的嗜血凋零,雪地上遍满了逐渐失去血色的嗜血花瓣。雪地上的花瓣尚存一丝血色,想必是刚凋零不久。我最心爱的王子躺在那一堆嗜血花瓣上,面色苍白如纸。此刻的他正在一点一滴地被吸走气血,生命受到巨大的威胁。 绮旎立刻飞到袄迪王子的身边,小心且迅速地拉起他,带着他飞翔,一直到了安全的地方才将他放下。 袄迪王子轻轻地倚靠在树干上,双目紧闭,肌肤干裂。我走到他的身边,想探探他的体温,不料绮旎却厉声道:“别碰他。” 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绮旎扣起手指,在袄迪王子的身边施起治愈结界,为他疗伤,同时阻拦嗜血花瓣落在他的身上,以免他又被吸去气血。 绮旎盘坐在袄迪王子的对面,手指依然紧扣着。她不能松手,因为一旦松手,袄迪王子的治愈结界便会失效。袄迪王子重病未愈,又久遭嗜血花瓣吸去气血,如今已是生命垂危,随时都有可能丧命,治愈结界也许是唯一能解救他的办法了。 我和索菲在隔壁的一棵树下歇息。我们刚坐下来,索菲就对我说:“我去附近看看,你万事小心。” 索菲让我小心不是没有理由的。这里是嗜血林,除了无处不在的嗜血花瓣,林里更有猛兽出没。更何况,绮旎向来不是真心待我好,谁知道她会不会在暗地里给我一击 我抿着下唇,朝索菲点了点头。 除了索菲、婆婆、袄迪王子和我的亲生父母——皇与皇后,或许世上再也没有以真心对我的人了。我生来就是昙世未来的皇,将来注定不能离开皇宫,这是我的宿命。或许就是那跨不出去的城墙令我失去曾经无时无刻相伴的朋友,又或许是地位的高低贵贱将我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从朋友变为皇。我回忆起自己曾经游历三族的时光,那时没有人知道我是昙世的长公主,未来的皇。 人生有两种失去,一种是天人永隔,还有一种就是地位的尊卑。我曾经拥有许多只用普通的友情待我的朋友——水王葑擎、女婢萝香,还有土族的容爵、凌岄、瑞迩、艾德,以及木族的公主沙西米,甚至是木王,他也不曾对我有过企图。当我站得越高,重新回归皇宫的时候,我的朋友也在一个个的远离我。尽管他们多么想拿我当作普通朋友看待,我们之间的主仆关系依然摆在那儿,索菲就是最好的例子。 名利就像一道漫长的阶梯,站在高阶的人必须与低阶的人分开。除非他愿意走下名为“名利”的阶梯,否则他们将永远不会同在一起。 我是一只出生在牢笼里的鸟,而被囚禁的鸟没有选择离开牢笼的权利。我背负着一个重大的责任,它将成为我一生的使命,就跟索菲一生必须守护我一样。于我而言,名利和责任是相等的。我可以放下我的名利,但我不能弃下我的责任。我是昙世未来的皇,昙世的子民需要我。 婆婆很早以前就对我说过,我将是一位孤独的君王。她总是对我说,我亲爱的长公主,你必定寂寞万年…… 第67章 六十六 一直到了初夜,索菲都没有回来。依我对索菲的了解,她绝不可能晚归,除非是遇到了什么特殊的状况。 我担心索菲出事,便想去寻她。于是,我在掌心上凝聚出一团火焰,照亮了黑暗的嗜血林。我一路向前走,不断呼喊索菲的名字,却始终未见她的踪影。 然而,在我前方的皑艳花林间走来了一只雄鹿。它的瞳仁清澈通红、浑身布满闪着红光的梅花斑点,站在嗜血的树干旁。这时候,我看见一片花瓣落在了它的身上,但它却一点儿事也没有,完全不像会被花瓣吸走气血。 雄鹿身边的嗜血正在逐渐凋落。花瓣一片一片地飘落,直到凋零为止。我注意到雄鹿身后的嗜血都凋落了,皑皑雪地上的嗜血花瓣几乎完全覆盖了那一片雪白。这个场景就跟当初我们发现袄迪王子的时候,他周围的嗜血凋零是一模一样的。 我第一眼见到那只雄鹿时,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它看着我,仿佛笑了一下,然后竟然开口说话:“你喊这么大声,就不怕引来猛兽” 即便是相隔多年,我依然能一眼认出眼前的雄鹿,但我从未想过它会说话。我难掩惊讶之色,脱口而出:“红梅,你竟然还会说话!”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红梅凝视着我,朝我走来。它的眼神和我们初见时,它看着我的眼神一模一样。然而,就在我陷入如潮的回忆里时,我发现红梅的目光多了一分严肃之色,“你在找索菲” “是的。索菲向来不会让我担心,如今天色已晚,她却迟迟未归,我担心她会出事。”我举头望天,凝望着那一轮明月,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测,“红梅,我想你肯定比我更了解这里的地势,所以我想请你协助我寻找索菲。” “即是如此,那就请坐到我的背上来吧,亚缨。”红梅低下身来,“或者我该称你是——昙世未来的皇” 我再一次震惊了,“你还知道我的身份!” “我说过,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红梅对我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去出发找索菲吧,其他的改日再说。” 于是我坐到红梅的背上。它的速度惊人之快,如风一般席卷而来,穿梭在丛林之间。 “你知道索菲在哪里?”红梅一直在往同一个方向前进,它有一个目的地,不像我总是漫无目的的找寻。 “我不知道她在哪儿,但一定不在这里。”红梅没有停下脚步,依然快速奔驰。 红梅重复述说:“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第68章 六十七 经过漫长的奔腾,红梅终于在一个山谷前停了下来。那是一个被罪恶的气息笼罩的地方,黑雾弥漫,一朵朵白苍苍的六瓣花如藤环绕石壁,甚至延伸到了地上,在朦胧雾气中显得格外突兀。 山谷前有一个偌大的圆形石门堵住了谷口,是用一种黑色的石头砌成的。石门旁不远处的地上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如血般殷红的墨迹——“误谷”。 “这里是昙世和乱世的交界处。出了这个山谷,对面就是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32 乱世了。”红梅说,“我怀疑索菲被带进了误谷,因为我在这里闻不到她的气息。” “乱世?” “你听说过罪恶之城吧?那是乱世里的一个大城市。”红梅说。 我如梦初醒般,又问:“那么神会在那里吗?” “祂会在乱世,但不是罪恶之城。”红梅又说:“事到如今,我得向你做个自我介绍了。你好,我是乱世的高等兽仙,我叫血魅。” 我微微皱眉,因为我不清楚兽仙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然而,此时显然不是纠结于这些的时候。每个空间之间都有一个交界处,只是界门不容易被打开,这些我都知道。但我没有想到昙世与乱世的交界处会在嗜血林里,更想不到索菲会被带到乱世去。我问红梅,或者我应该称它为血魅:“你的意思是索菲被带到乱世去了?” “我想是的。如果索菲还在这个空间里,我或多或少都能闻到她的气息。”血魅说着,身上那闪着红光的梅花斑点突然形成一道道清澈、通透的红色光束。数道光束延伸到圆形的石门边,竟然逐渐将石门向右推动。 血魅说,误谷的石门是采用黑石凿成的。黑石是一种从地底下采集而上的千年灵石,异常坚韧,还会分泌出黑色的薄雾,因此误谷周围才会有黑雾弥漫着。 当血魅正打算带我走进误谷时,我突然听见一把尖锐的声音,似乎是从石壁上的每一朵白色六瓣花传来的:“要是主上发现你让一个昙人知道去乱世的通道,甚至亲自带她进去,真不知祂会作何想法尊贵的血魅大人。”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有分寸。”血魅的语气冷淡,犹如高高在上的孔雀,高傲得不可一世。紧接着,我仿佛听见花海中充斥着回声不断的非笑。 “你在跟谁说话是那些六瓣花吗?”我凑近血魅的耳边,轻声问道。对于见过雄鹿说话的我而言,花草会说话也不见得是什么怪事,更何况这里还是通往乱世的山谷。 “没错。它是乱世的高等花仙,字苍魍,同时也是乱世的守卫。苍魍非常狡猾,说谎抑或欺诈几乎成了家常便饭。那家伙不只能无限伸展花茎,还擅长□□。你所见到的石壁上多得眼花缭乱的六瓣花,其实只有一朵才是它的真身。”血魅的目光不屑,同时带有利刃的剑光,似乎非常厌恶苍魍。 “呀呀,这么形容人家真是不礼貌呢,血魅大人!”一把令人恶心的声音再次传来。 “它为何尊称你为‘大人’”我这么问血魅。 “因为我在乱世的地位比它更高。”血魅对我说,“我是神的右侍卫,亚缨。” 第69章 六十八 误谷的地势徒斜,于是我骑在了血魅的背上,由它带我走过了那一条窄长的通道。被碎石铺满的沙地渐有下坡的煞势,迎面而来的是一条脏不见底的溪流,连着一片浩瀚的黑海。我亲眼看见我身下的雄鹿——不对,是兽仙,踏着涟漪快速地在水上奔腾,好比鸟儿在空中自在地翱翔。 我们穿过了那一片一望无际的黑色汪洋,海面上弥漫着黑色浓雾,就连天空也是黑暗的。我无法忍受藏在空气中的罪恶气息,那几乎要让我作呕。此刻,我万分肯定自己身在罪恶之城,因为我相信除了罪恶之城以外,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无时无刻让我感到恶心的地方了。 我知道罪恶之城是什么样的地方。照我的认知里,它是一个囚禁罪人的城市,这里的子民若不是犯下了逆天大罪,就是拥有过于强大的邪念。 婆婆曾说,在凡世制造混乱的麒史成了罪恶之城的王,或许至今也不变。但无论如何,我都相信在罪恶之城的王之上还有宇宙的主宰——神。王只不过是祂其中一个手下,或说一个替祂管理城中大小事务的棋子而已。 按照血魅的说法,神有两个贴身侍卫,即左侍卫和右侍卫。右侍卫是血魅,那左侍卫又是谁呢当我问血魅的时候,它似乎朝我笑了笑,然后说:你会知道的。 我远远就望见对面的海岸上立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随着我慢慢靠近那个身影,我就逐渐看得清楚了。那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有一双魅人的水灵大眼。她的黑发乌亮而顺直,随意披散在肩后的长发明明是那么的漂亮,可惜却在这个黑暗的地方被埋没了姿色。她若走到一个充满日光的地方,洒在黑发上的金辉必定会将那一头长发衬得完美无瑕。 女孩蹲在靠海的沙滩上,望着潺潺波浪,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她反复抓起一把暗褐色的沙,再看着沙子透过指间缓缓流失,沉静地思考着。 “她是谁”我下意识地问道。 血魅的语气唾弃而不屑,仿佛见多了这样的场面,“不过是一个想逃跑的犯人罢了。” 我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张似曾相识的容颜上,低声恳求:“带我过去吧,我想会会她。” 第70章 六十九 那个女孩见到血魅,捧着沙子的手豁然松开,然后急促地站起来,恭敬地问候:“见过血魅大人。” 血魅像没听见似的,正眼也没瞧她一眼就走了,但它没有走远,只是在不远处的海滩上停下歇息。 “你是刚被抓来的吗我从未见过你。”不等我开口,女孩就率先说话。她的眼神是那么刚毅,像快被磨成针的铁杵,虽然算不上骄傲却也不太谦卑。我想她的本性不坏,只是在这个不成人样的地方被逼出了不轻易相信任何人都性格,也连带练就了貌似不太友善的眼神。 我想她是这样一个人:在自身周围建起了保护围墙,势必对所有伤害自己的人进行报复,却不曾想要主动伤害别人。只要你不主动去招惹她,她就不会伤你分毫;但你若惹着她了,今后你就只能在她的追杀下过活。 我朝她摇头,说:“我不是被抓来的。” 很显然,她并不相信我说的话,“不可能,罪恶之城只进不出,除了神和左右侍卫,谁也休想从这里逃出去,这个惯例一直没有人打破。就算麒史放了你,让你逃出去,你依旧逃不过神的手掌心。” “麒史”我忽然问,“他还是罪恶之城的王吗?” “当然。虽说他成了王,但他始终得不到大伙儿的尊敬。除了他身边的那几个墙头草,城里还有谁稀罕尊称他一声王说白了,麒史就是一个失败的王、活生生的傀儡!”女孩越说越气,到了最后仿佛在发泄多年的愤恨。 我想我听懂了她的话。麒史是一个不受人尊敬的王,也是神的傀儡,奉祂的命行事。我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贝岚。”她对我好像没有防备,“你问这个何干” “你想逃出这里。因为有人在外面等你”我妄自猜测。 “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33 是血魅告诉你的吧?”她说对了一半。确实是血魅告诉我她想逃跑的,但下半句话却是我自己的想法。 我沉默不语。世间哪有这么多的巧合两个同名不同字的人,若不是亲戚,就是家人。 贝梨说过她有一个姐姐,只是被囚禁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生死未卜。她总是这么说:“我相信她还活着。” 贝梨没有告诉我她的姐姐叫什么名字,而我也没有问过她。我看得出来,贝梨非常思念她的姐姐。有一天清晨,我发现贝梨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透过指尖在墙上写下一个无痕的字。当时我还看不懂她在写些什么,如今我却了然于心。那个字眼象征长久不断的思念,掩盖不了的是说不出口的关怀。 是“岚”。 当时贝梨在墙上写下了“岚”字,我猜那是她姐姐的名字。故此,我更加确定心中的猜测:贝岚,就是贝梨的姐姐。 第71章 七十 离开黑海滩之后,我发现城里的情况远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这是一个丑陋、肮脏的城市。大地上充满腐臭的死尸,墙上到处是血的痕迹,有历经长年累月后留下来的干涸血痕,也有刚沾上的殷红鲜血。在我来到这里之前,我从未想过一个城市可以腐败到这个地步。这里没有活物的气息,更没有大自然的生气,简直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城市。生活在罪恶之城里的弱者早已不复存在,剩下来的都是实力相当的强者,其中包括千年前重振火族的一任魔王——炎烮,而他最大的外形特征就是额头上带骷颅的火焰标志。 据血魅所述,炎烮是罪恶之城中最强的人,就连麒史都不是他的对手。只是炎烮性格古怪,常年深居简出,无心当王,麒史便仗着他不理城中事务,霸道地自认为王。 麒史作王的身份从来没有被真正地承认过,这个身份只是他对自己自以为是的抬举。更何况,认他为王的不过是寥寥无几的无名小卒,为了生存不得不投靠他罢了。若论实力,麒史如何能与炎烮有一拼也是因为这样,罪恶之城里的人都不承认他这个王。 事实证明罪恶之城需要一个王,因为神总会吩咐王替他管理城中事务。然而,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也只有麒史愿意去做,他愿为了权利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也许是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在无形之中,城里的每一个人都默默地让出了王的位置,从未有人想与之争夺。大家都这么想着:就让那些愿意干活的人去作王吧,反正我也不会打从心底去尊敬他。 我在罪恶之城里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是一个被囚禁在土宫西殿南厢三号房的囚犯,也是后来离奇失踪的土族王子——世祁。他俊秀的容颜透着阴狠毒辣的气息,浑身的戾气似乎是被恶劣的环境惯出来的。 我见到世祁王子的时候,他的脚下躺着一具女尸,看上去是刚死不久。世祁王子的掌上凝聚的灵力仍未散去。他的嘴角含着可怕的笑意——那是胜利的笑容,又是大计得逞后放荡不羁的笑靥。我清楚地看见他的脸部因那佞笑变得愈加抽搐,那张丑陋的容貌像是在警示着初来乍到的我:他是一个罪人。 世祁王子的罪愆深重,故而被神的左右侍卫抓到了罪恶之城,以免过重的罪愆转变为强大的灵力,四处祸害人群。 罪恶之城中的其他犯人亦是如此,唯有麒史是个例外。他是被昙人带到昙世,再由藏身在地道的血魅带往罪恶之城的。凡世是所有世界中最特别的一个,因凡人对灵力和法术毫无概念,更是弱不禁风,于是兽仙不能轻易前往,以免误伤人群。在众多世界中,法力仅次于罪恶之城的便是昙世了。因此,神的右侍卫血魅亲临昙世,并吩咐法力高强的昙人前往凡世带走麒史。总的来说,麒史还是被右侍卫带走的,只是中间还有昙人插手罢了。 然后血魅又带我来到一道奇怪的门前。那道门充斥着蓝、紫,甚至粉和白的玄幻色彩。与常见的门不一样,那是一道不能被推开的门,它反倒像一席帘子,又能任由任何活物穿过。我走在血魅的身旁,只见它迅速的冲向那道门,接着便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绪向前迈进,紧接着我看到了门对面的世界,那是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世外桃源。 第72章 七十一 现实总是残酷的,它在下一瞬摧毁了我的所有幻想。这里的确是一个美丽的世外桃源,甚至比我想象的更美,但它犹如迷宫,这会儿西边出现一个巨大的瀑布,那会儿瀑布又移到了东边,总之这里的一切无时无刻都在移动,每一秒都会变换位置,让人摸不着方向。 “坐到我的背上来吧,亚缨。”血魅走在我的前方,蓦然说道。不知为何,它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令我感到害怕。 “我们这是在哪儿?”我顺势坐到血魅的背上,脱口而出。 “神殿。”血魅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奔驰。它的身影时而穿梭在青山绿林间,时而隐没在潺潺溪水中。它像一匹在草原上自由奔腾的健马,看似没有特定的目标,其实是在朝某一个方向前进。我看不见它的表情,只听见它说:“进来这里的生灵多得数不清,但能到神那里去的,历年来也只有我和云魉。亚缨,你恐怕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到神那里去的人了。” “神在哪里?”我问。我发现神殿里的所有变动都有一定的规律,但即便如此,要想通过这复杂的关卡而不迷路却也是异常艰难。 “祂坐在神之宝座上,永不离开。从前是这样,往后也会是这样。”血魅说。 我不明白血魅为什么要带我到神那里去,我不认为索菲是被神抓走的,更不认为祂会告诉我索菲在哪儿。但我知道我必须相信它,就跟当年它相信我一样。也许我还能借着这个机会让神解开袄迪王子身上的诅咒。 我在每个人面前都充满了信心。我总是向全世界宣告,我一定会让神解开袄迪王子身上的诅咒。大谬不然,我又何尝有十足的把握能让神解开袄迪王子身上的诅咒?即便如此,我也会努力尝试,拼尽全力让袄迪王子活着。因为他若死去,我便不再有活着的价值。 血魅在这谜一般的神殿里仿佛在自家兜圈子般悠闲自得。话虽如此,我却感觉到它紧张得绷紧了身子。于是,我问它:“你为什么紧张?” “我惹怒了祂。”血魅的言辞简短,却能够充分地带出它所要表达的。 我知道血魅的意思,而且知道的比它说的更多。血魅擅自带我闯入神殿的举动已经惹怒了神。我不知道血魅与神的实力会差多少,但差距一定比我的小。我开始怀疑血魅带我进入神殿的选择是否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34 正确,担心我的心愿是否会实现。 血魅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安,仿佛提了提嘴角,对我说:“别怕,我自有我的办法。” 过不了多久,血魅便停下脚步。它英姿飒爽的身影鹄立在数千层高的纯白色台阶前,格外显目。我从血魅的身上一跃而下,被这壮观的场面震撼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我循着血魅的视线抬头瞻望,隐约看见在那上千的台阶之上有一个银色的宝座,宝座上坐着一个淡淡的身影,若隐若现。 “那便是神之宝座。” 血魅曾说,神坐在神之宝座上,永不离开——那么宝座上的那一抹身影,不就是神吗? 第73章 七十二 “血魅,你好大的胆子!”随着那把浑厚、悠长的声音,血魅幻化成一个一米八的男儿,剑眉星目、红唇微翘,红色的及肩长发随意却不凌乱。他屈膝跪下,俯首称臣,即便是紧张也没有一丝惊慌。我从未想过血魅也有人形,更想不到他竟长得如此俊俏。尤其是他那殷红的发色,简直与他幻化成鹿时身上的梅花斑点一模一样。 此话一出,一道玄色光芒随之射下,降到了血魅的身上。我看见血魅为之一颤,像是受了内伤,可是他依然坚持地跪着,然后说:“主上,我想知道昙世未来的皇的守护使者,索菲在哪里?我知道她在乱世。” “你还敢称我一声‘主上’?既然如此,你就要明白自己的身份!身为奴仆,最忌讳的就是违抗主人的命令。你知道索菲在哪里。你会来找我,就是想让我放了她。”我仿佛听见一声傲慢的嗤笑,来自于那一两千级台阶上的神。 “主上,索菲做错了什么?您为什么非要将她关进神牢里呢?我想请您放了她。”血魅终于微微抬起头。他那倾城之颜完全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甚至不敢想象他就是那有红色梅花斑点的雄鹿。 我大概了解到了索菲的下落。她被神关在神牢里,至于神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原由未可知。 “请你放了索菲。”我缓缓开口,坚定地看着那道隐约可见的身影。 接着我听见神的召唤:“到我的宝座前来。” 我别过头去看血魅,只见他站起身,朝我走来。然后他又幻化成鹿,请我坐到他的背上去。 血魅带着我沿着台阶上铺着的藏青色条纹地毯向上奔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到了最高阶,也就是神之宝座前。我清楚的看见了神的容貌。祂的面容冷冰,眼里透着我前所未见的狠毒,浑身散发着令人难以接近的神力。祂披着一身藏青色的龙袍,头上有一个玄色光环,看过去是那么梦幻却又真实,仿佛象征着祂作为宇宙之主的职分。 我刚从血魅的背上跃下,就听到神那把雄厚而嘹亮的声音,如吹起的号角,余音未断:“你终于来了,亚缨。” “你在等我?”我显然陷入困惑。 “可以这么说。”神藐视地看着我,“但更准确的说,是我知道你会来。” 第74章 七十三 “你为何找我?”神坐在神之宝座上,手握着一把权杖。那把权杖刻着一条龙,龙目透着傲慢且不可一世的气息。 “我想请你放了索菲。”我恳请道,语气算得上虔诚。 只见神慢条斯理地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说:“你还有一个目的,只不过你没有告诉血魅。” 我被神的话震撼了,祂果然是宇宙的主宰,无所不知。我当下一笑,说:“你说得不错,我的确还有一个目的,但我并不是刻意不告诉他,只是没来得及说罢了。我想你知道我的另一个目的是什么,不是吗?” “真有意思。”神的语气像在嘲弄一个卑贱的奴仆,“你想解救你的守护使者和你的恋人——但我凭什么要帮你?” “你不是在帮我,只是在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我大胆地说。索菲是被神抓来的,而袄迪王子身上的诅咒也是祂下的。这一切都是神造成的,并没有“祂帮助我”一说。 “这话可真有趣。我可以考虑放了你的守护使者,毕竟我从未想过要抓走她,只是她自己闯进了乱世边界,我不过是想顺道利用她来警告你而已。”神继续说,“至于你的恋人——他已经是一个快死之人了,即便解开了诅咒也是于事无补。我可不能挽救一个注定要死的人。” 这句话如雷般在我的脑中轰炸开来。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我不能相信我最爱的王子注定要死去。我的四肢开始微微发颤,眼眶泛红——这不可以是最终的结局。我强忍心中的悲伤,试探性地说:“我不信。请你解开他身上的诅咒吧。” 神奇迹般的答应了我的请求,但同时毁灭了我所有的幻想,摧毁我仅存的希望,“好啊!但诅咒早已侵蚀了他的身心,解开诅咒对他的生命一点帮助也没有。” 我的双腿瞬间失去了力量,似乎再也站不住,后来是血魅幻化成人扶住我的。 没有人能够了解我的悲伤。当你知道你最爱的人必须死去的时候,你的心会如火灼烧,甚至比那更难受。此时此刻,我好想紧紧地拥抱袄迪王子,然后对他说:我的王子,我会倾尽所有,像索菲守护我那样去守护你。 这个想法让我霍然记起了我的守护使者索菲。事实上当一个人处于悲痛欲绝的境况时,你只会沉浸在使你悲痛不已的人事物当中,而不会记起其他的任何一件事。 “请你放了索菲吧。”我几乎是在用最后残存的气息说话,因为我已经把自己几乎所有的气息用在了悲伤当中。 “既然你如此诚心地向我乞求,我也就如你所愿。但我有一个条件:今后你不能再回来这里。”神像是在看一个软弱无能之人那般看着我。 “若你救不回袄迪,又放了索菲,我为什么还要回来这里?”我无力地问。 “你会回来的。” 第75章 七十四 我看见神动了动手指,然后不知道是在对谁说:“云魉,带亚缨去神牢把那个叫索菲的守护使者放了,随后将她们逐出乱世。” 接着就有一只鹰忽的从空中如箭般飞下,它就是神的左侍卫——云魉。云魉是一只很特别的雌鹰,它的羽毛雪白得像天空中的白云,又如血魅的红色梅花斑点那样闪烁着一种清澈的蓝色光芒。它落地的时候,幻化成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似不食人间烟火般靓丽。她的双瞳是天一样的蓝色,散发着点点柔情,浑身上下根本找不着半点高傲之意。 云魉在神面前恭敬地应下,后又幻化成鹰,在我的面前低下身子。 于是我坐到了云魉的身上,忍不住再看血魅一眼。血魅发现我在看他,朝我微笑、点头,像是在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35 说:别担心我了,我不会有事的。 云魉带我离开了神殿,但走出神殿以后,我没有去罪恶之城,也没有去那一片黑海,而是来到一个空旷的大地。云魉在那里停了下来,然后幻化成人,站在我的前方。 “这里就是神牢吗?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我说。 “这里有太多神布下的结界,每一个结界都代表着一个牢房,若不进去是看不到里面的。”云魉的声音意外的柔和,而且她的性子跟血魅一样和善。我真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善良的兽仙会成为那位恶毒的神的左右侍卫? 云魉耐心的向我解释:“只要还在同一个空间,每一个高等兽仙都能闻到每个人的气息,除非那个人在神的结界里。血魅在乱世里闻不到你那守护使者的气息,就是因为她在神牢里。现在神已经解开囚禁她的结界了,你跟着我走,万不可踩进别的结界。我会带你找到她的位置。” “谢谢你。”我对走在我前方的云魉说道。 云魉回眸一笑,笑容煞是迷人,“你不必感谢我,我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使命。” 我问她:“你的使命是什么?” “无条件服从神的命令——这是左右侍卫的使命。”云魉说,“我想你该谢的是血魅,因为他为了你,已经违抗了神的命令。” 第76章 七十五 我再次向前迈步的时候,我终于看见在那遥远的地方立着一个我熟悉的背影。她低着头沉思着,仿佛在找寻逃离神牢的路。 我抑制不了自己激动的情绪,忍不住奔向她,然后紧紧地拥住她,大声呼唤她的名字。对于一个伤心,甚至快要绝望的人来说,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是最幸福的事了。 “亚缨?”索菲听见我的声音,从我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因为她想看看我。索菲一如既往的冷静,但此时她嘴角的笑意却是难以掩盖。 我朝索菲笑了笑,可是我的笑容被苍白的脸色柒染成羸弱的笑靥。索菲第一眼见到我的笑容时,刚刚上扬的嘴角突然垮了下来。她惊讶地问我:“你怎么了?” 我躲在索菲的怀中哭了。我不停的抽泣,身子忍不住颤抖。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尤其是当索菲关心我的时候。悲伤的人听不得关怀的问候,因为那只会激发他的悲情,使他更加难过。 云魉没有让我安静地哭泣太久。因为她有她的使命,她必须将我和索菲送回我们该去的地方,而不是放任我在这里继续悲伤难过。她轻轻启齿:“对不起,你们该走了。”语罢,她幻化成了那只雪白的鹰,在我和索菲的面前俯下身。 索菲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言辞的人。比起言语的交际,她更擅于观察。她温柔地拉起我的手,面带柔和的微笑,是那种暖人心扉的笑靥,顿时温暖了我内心的哀恸。我和索菲就这么随着云魉踏过了黑海,离开这个杂乱的世界。 我和索菲坐在云魉的身上,从高空俯瞰这个被罪恶的气息笼罩的城市时,我把近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告诉了索菲,从我出发去寻找她,一直到见到她的那一刻,全都毫无保留地对她说出口。 当我说起袄迪王子注定会死的时候,剔透的泪再次带着我心中的痛楚和遗憾夺眶而出。索菲为我拭去眼角的泪滴,她的动作是那么的轻柔,足以媲美当年我在袄迪王子的药汤里轻柔地撒下糖粉。 “对不起,我的公主,我不应该离开你的身边。” “我亲爱的守护使者,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第77章 七十六 我和索菲回到了昙世的嗜血林,找到了袄迪王子和绮旎。我见到袄迪王子的时候,多么想要抱抱他,却被绮旎的治愈结界阻拦在外。 这个时候,绮旎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责怪我鲁莽的举动。她为了不间断地施起袄迪王子的治愈结界,已经有很多个寂静的夜晚都没有合过眼。如今,她努力压制着睡意,聚精会神地为那位越来越虚弱的王子施法。我不了解袄迪王子的详细情况如何,也不知道他还有多少的生命力,因为绮旎没有太多的精神告诉我这些。但我相信袄迪王子命在旦夕,随时都有可能身亡。然而,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却什么也做不了,简直无用至极。 我坐在袄迪王子身边的树下,望着那道孱弱的身影,泪腺顺着脸颊的弧度滑到了下巴处,最后消失在那一片衣襟之中。不知不觉地,我依偎着索菲睡着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睁眼间第一个看见的是我最亲爱的婆婆,骑着白马,缓缓降落于红林之间。只见她身着白袍,手持权杖,那一片亮眼的白与昏暗、血红的林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婆婆犹如我陷入黑暗的深渊时遇到的第一道曙光,照亮了我的世界,照明了这一个漆黑的夜。 没有人能取代婆婆在我心目中的模样,没有人能比她更爱我。她只是被差派伴我到凡世的皇级析灵师。即便她和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她也比任何一个人都还要爱我——甚至连我的亲生父母都不一定能爱我至此。 “我亲爱的长公主,你必须立刻回家。”婆婆卸下了慈祥的笑容,百般严肃地看着我,“桀卡王子到影帝面前指责袄迪王子将他推下悬崖,影帝一怒之下派兵攻打昙世。” “他最后不是没死么?”我凄凉地笑了。桀卡王子又不如袄迪王子那般生命垂危,注定会死去,那么他又何必大费周章,引发空间战争? “多年来影帝一直都想吞并昙世,一统两界。他想方设法让你嫁过去,不就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吗?这一次的空间战争,他不过是拿桀卡王子当借口罢了。影帝求了二十多年,同时我们也拒绝了二十多年。难道你以为他会轻易说放弃?”婆婆朝我摇了摇头,神色看上去有些失落,“我亲爱的长公主,你太天真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批评我“天真”了。 上一次,皇也这么批评过我。那是因为我想用影世的百什草来救治袄迪王子,而当时的我却不明白——我的想法根本不可能会成真。 第78章 七十七 几个月前,昙世的警钟被婆婆敲响了。婆婆是最伟大的析灵师,我想那个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影世将攻打昙世。 昙世和影世的交界处在焚地的某一座火塔中。也许不会有人知道,影世其实只是从昙世分裂出来的空间,只是后来被火族在漏洞周围筑起了高塔。说得直白些,昙世和影世是相邻的。 火族一直是五族之中最为强大的,以前是这样,现如今也算是三族之中最强的一族,因为金族早已灭族,而木族也于不久前灭亡,只剩下袄迪王子和绮旎两个幸存者。 影世此次攻打昙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36 世想必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据皇说,这一次的空间战争,影世的军队有高人坐镇。那人善于斗智,一夜之间灭了半个火族,委实令人担忧。 “影世的战士能轻而易举地灭了半个火族,乃是因他们是悄悄潜伏进来的。在火族没有任何防备之下,这才轻易得手。但如今他们暴露了身份,我们自当是更容易拿下他们的了。”皇站在空灵殿中央,这么对我说道。 “既然是斗智,那么何不让使者家族出征?千万年以来,使者家族都以智慧而著名,尤其是每一代的皇的守护使者更有万人之上的聪明智慧。我相信凭借使者们的智慧以及我们的千万兵力,要战胜也不无可能。”我说。 我刚说完,索菲就将手握紧成拳,并置于胸前,微微躬身,“尊贵的皇,我愿应战。” “我早已加派使者们前往火族助战。索菲,你就替我好好的守护我的孩子吧。”皇微微一笑,“她不能出任何状况,因为昙世还需要她,而我和她的母后也不希望她出事。她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更是昙世未来的皇。” “尊贵的皇,请您放心,我不会让亚缨受到任何伤害。”索菲在皇面前信誓旦旦地说。 我离开空灵殿之前,皇留给我一段话:“亚缨,你犹如温室里的花朵,一直被守护着。也许过了这一场空间战争,你就会看见这个宇宙腐败的一面。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发现,一切并非你以往所见的那般美丽。” 第79章 七十八 我不得不承认神说的是对的——袄迪王子注定会死,因为婆婆也这么说。 这件事得从我在嗜血林睡的那最后一觉说起。那时候,我又进入灵窗,一切就好像作梦一样。在灵窗里,我看见一具男人的尸体。他的脸色苍白,手臂纤细,像一个生前本就体弱多病的人。 他的身边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她还留有一丝气息,半死不活地倒在了地上,面目狰狞。我望着她的眼睛,那双怒目直瞪的眼瞳充满了无辜和愤恨。她的眼角落下一滴血红色的泪珠,也许是被额头上的鲜血晕染的吧。她就这么直瞪着我,令我惧怕。然而,她瞪了我一眼后就永远地闭上了双目,合眼前望着我的眼神是那么柔和,仿佛方才的眼神所诠释出的无辜和愤恨不是要向我表达的。 婆婆带着我们回到皇宫里的时候,我把我在灵窗里看见的每一幕,甚至每一个可怕的细节都告诉了她,请她为我解析。 婆婆听罢,默不作声,思忖了很久。她看上去是在思考如何解析我所见到的,但我觉得事实并不是这样。婆婆是最伟大的析灵师,肯定早就解析出来了,只是在考虑该不该把解析出来的答案告诉我。因为有的时候知道的太多,对我反而不是件好事。 就好比很久以前——其实也不过数月前,我看见一只雄鸳鸯和黑乌鸦撞在了一起,然后一齐摔落。当时婆婆也没有告诉我她解析出了什么,后来是我自己找到了答案。那只雄鸳鸯代表的是我最爱的袄迪王子,而黑乌鸦则代表了那位生活在黑暗当中的桀卡王子。他们一齐从高空中摔落,就跟当初他们一起掉下悬崖的场景是一样的。婆婆不告诉我,是不想让我太早作无用的伤感。 仿佛经历了漫长的光阴,婆婆向我做作出警示:“在不久的将来,你身边最重要的两个人会永远离开你。” 之后她就不再多说。 尽管婆婆没有告诉我太多,但我依然可以感觉到,我所见到的那具男尸就是我最爱的袄迪王子。这是因为那具男尸看似生前也一个体弱多病之人,就跟袄迪王子一样。 至于另一个似乎卡在死亡边缘的女人,我亲眼见证了她的死亡。然而,我实在猜不出来她会是谁,因为我的身边根本没有一个有生命危险的女子。那个女人浑身是血,伤口甚多,像是死在了刀剑或其他利器之下;她跟那个男人不一样,他更像是死于重病。 第80章 七十九 尽管外头的战争打得有多么激烈,我也不能参与其中。即便我有冲锋陷阵的能力,我最多也只能到空灵殿去,为皇出出主意,不可能上场杀敌,因为皇说,我是昙世未来的皇,我不能有半点伤亡。 我告诉皇,正因为我是昙世未来的皇,我才需要到战场上当一回将军,也好充实经验。 “昙世不缺将军。”皇一直这么告诉我,“孩子,若换做从前的影世,我还有可能让你出战一试。但现今影世有一位高人坐镇,我不敢保证你会胜过他。” “他不就是聪明了点吗?就算我不能胜过他,索菲也能。”我理直气壮地说。 “风险太大,我不会同意的。”皇说罢,我失望地叹气。 我依稀记得当时皇看着我的那双眸子透着隐隐的担忧,同时也泛着希冀的微光,我不太明白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然后他说:“孩子,你是昙世未来的皇。万一——我只是说万一,你在战场上战死了,那可怎么办?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和你的母后都舍不得你死,更何况我和她已经十多年没有见到你了。即便我们抛弃自己的私心,我也不能让你在这个时候身亡,因为你是昙世未来的皇。” 我是昙世未来的皇——又是这个身份!享尽荣华富贵?拥有无上的权利?那都只是表象。只有我知道,它正在一点一滴地从我身上夺走什么。 那天,我走出空灵殿的时候,心中怀着些许怒气。索菲走过来,朝我微微一笑,想必是早已在殿外等候多时了。 当我看见索菲的笑容时,那股怒火多少也被压制下来了。索菲的遭遇岂不是比我更惨吗?她的身份夺走了她的自由,却没有带给她至高的权威。自从我们从凡世回到昙世以后,索菲被逼离开她的奶奶,至今她甚至没有见过她的父母一面。在这样的情况下,索菲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怨言;相比之下,我又有什么资格为自己所失去的感到愤怒? 接着,我俩又去探望袄迪王子和绮旎。回到了皇宫之后,绮旎不再为袄迪王子施起治愈结界,因为这里没有随时会夺人命的嗜血,更何况施展治愈结界确实很耗精力。我和索菲来到袄迪王子的殿中时,看见绮旎趴在袄迪王子的床边,熟睡过去。她已经累了几天几夜,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我只是远远地望着他们,不敢走近,生怕扰了绮旎的睡眠。尽管我不是那么喜欢绮旎,但我依然会友善待她,因为她是袄迪王子的治愈师,袄迪王子需要她,那表示我也需要她。 绮旎那一睡,并没有睡很久,她在我们回宫当天的午后就醒了过来,确切的说,她是睡得不安稳,被惊醒的吧。绮旎醒来以后,第一个见到的便是我和索菲。她的神情略微惊慌,眼瞳黯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37 淡无光。她看着我,郑重地说:“尊贵的长公主,我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要对你说,那关乎袄迪王子的性命。” “请说。”我朝袄迪王子投去的那种关爱与怜惜的眼神在一瞬之间转为严肃。绮旎很少会露出这种惊慌之色,于是我一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要说的事有多么严重。 “打从我们回到宫中,我便不再为王子施展治愈结界,因为我已经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支撑如此耗灵力的法术了。”绮旎的眼神中突然多了几分自责与无奈。 “这些我都知道。” “事实上,即便我继续维持那治愈结界也是无济于事了。”绮旎接着说了我完全听不懂的话,但直到她说了下一句话,我就全都明白了,“袄迪王子的生命只会剩下短暂的最后一天。” 这个消息如同一个巨大的锤子,砸在了我的头上。虽然我早已猜到这个结局,却是永世也无法承担。袄迪王子是我最爱的人,我甚至可以大声地说,我从来没有那么爱过一个人。 “你口中所说的‘最后一天’,是指今天吗?”我听见索菲这么问绮旎。 “如果我没有预料错误的话,袄迪王子撑不过明天早上。”我想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累垮了的绮旎作梦都会被惊醒。 第81章 八十 如果你的生命已经献给了一个人—— 那不一定是件坏事,它也可以是一件很温暖的事情。有的时候,那会使你感受到无厘头的欢乐;有的时候,你却会陷入无止境的悲恸。没有为什么,只要见到他,你的心灵就会受到慰藉;见不到他的时候,你会思念他。 他时常让你的脸上浮现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却也没少让你嫩滑的脸颊上划过一道又一道的泪痕。他带给你快乐,同时在你的生命中注入更多的悲伤。即便是这样,你也从来没有怪过他,因为你所受的一切伤害都是因为你爱他,而这并不是他的错误。你爱他跟他爱你没有关系,因为爱不是期待对方的回应,也不是盼望得到对方的关怀。如果是那样,那就不叫□□了。爱只是纯粹的付出,是不论自己受到伤害的守护。 你会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时光,尤其当你知道他即将死去。如果是我,我想我会整日守在他的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我们的往事。然而,他一旦死去,我便形同死尸,行尸走肉,荒芜度日。我会成为一个失去了生命意义的人,因为他是我坚强活着的理由。 那一夜,我就是这样度过的。我坐在袄迪王子的床前,偶尔呆望着他羸弱的秀颜,偶尔同他说起我俩的回忆。也是到了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和袄迪王子共同相处的时日并不多,因为他经常陷入昏迷,而我最常见到的便是他昏迷时的睡颜。 我一直在笑,因为我知道袄迪王子喜欢看到我笑。有一夜我看着他病弱的模样,心痛得卸下了笑容。然后他对我说:亚缨,笑一个嘛,你笑起来比哭丧个脸好看多了。 那一个沉寂的凌晨,我捧着一碗黑不见底的汤药,端到袄迪王子的面前。那碗汤药是绮旎教会我熬的,就跟当年我和索菲还在绿林的时候,我喂袄迪王子喝下的那碗苦药是一样的,但药效会更强一些。这一回,我还在汤药里撒了更多的糖粉,或许能够完全掩盖浓浓的苦味。 “汤药不苦,我可是撒了很多的糖粉呢。”我故作坚强地笑着,把一勺汤药送到了袄迪王子的嘴边。他没有喝下,那一勺汤药在他的唇边蔓延开来。 我赶紧替他擦干唇角,苦笑了一下,后又把汤药搁在一边,牵起袄迪王子冰凉的手,轻轻地吻了他的手背,然后说:我爱你。 却在这时,我感受到来自于那只手微弱的力量。我霍然抬头一看,发现袄迪王子的眼角流下一滴晶莹的眼泪。他在我的手心上轻柔地画出一颗爱心,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画出来的。那,是一句情深的表白,却也是临终没能说出口的话。 袄迪王子还没写完的时候,就霍然松手,似乎是突然失去了力气,而我那原本上扬的嘴角在那一瞬之间就垮了下来。我知道那代表什么,但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我伸手一探他的鼻息,直到我再也感受不到他的呼吸的时候,我才全然接纳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晴空霹雳一般,我顿然跌坐在袄迪王子床边的椅子上。那时太阳刚刚升起,我最爱的王子也随着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永远地离开了。 我再也见不到那个肌肤苍白的少年对着我用力地笑,即便到头来只能露出一丝微笑,他也从来没有放弃对我笑过。 我再也听不见那个爱我的少年温柔的声音,以及那清新的声线。我再也听不见他对我说,亚缨,我爱你。 我最爱的王子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我还没来得及陪他走过天涯海角,我俩也未曾许下什么山盟海誓。我与他唯一的约定一直是我们心中的秘密,也是不曾说出口的信念。无论是我还是他,一直以来都没有人向对方提出这个约定,因为它是双方不约而同都想为对方做的事。 我唯一许诺过我的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恋人的事,就是守护他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这,便是我与他的约定。 第82章 八十一 索菲告诉我,袄迪王子去世的那一天,我成天呆望着他逐渐冰冷、僵硬的尸体,一滴泪也没有落下——因为当一个已经人伤透了心,就连最基本的哭泣都不会了。 那个时候,我在寻找生命的意义。自从我遇到袄迪王子以后,我乃是为他而活的。如今,袄迪王子已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对于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很久。我原以为我的生命已经失去了意义,一直到后来我才想起,我的生命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意义,那就是守卫昙世,成为一位真正的君王。 我到空灵殿去找皇,出乎意料的是,他已经在那里等候我多时了。陪伴着皇的还有皇后和婆婆。我望向皇的目光凛然,说:“父皇,我要出战。” 不曾想,皇的脸上竟然浮现出欣慰的笑容。皇后的笑容也不亚于皇。她说:“孩子,你可算是想明白了。” “我亲爱的长公主,你是未来的皇。”婆婆朝我微微地笑着,眼神流露出尊敬的色彩。 “孩子,你可知道皇在空间战争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皇突然向我提问。 我坦然说道:“从前我以为皇只需要指使臣民冲锋陷阵;但如今我终于想明白了,皇的角色不只是幕后的指挥官,更是一位领军作战的将军。” “孩子,你长大了。”皇后的双眼泛着泪光,嘴角上扬至一个好看的弧度。我亲爱的母后,我真的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只有懦弱的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38 皇才会惧怕在战场上死去。孩子,你会是真正的皇。”皇的笑意未减,语气中带着欣赏的意味,“事实上,那一日的试探是你的母后提出来的。她一直相信你会通过试探,就连你的婆婆也一样。只有我隐隐担忧着,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婆婆走上前,说:“我尊敬的皇、皇后,以及长公主,影战士背后的高人名作唢法。他的智力高超,唯独法力略差。此人的性格孤僻,左瞳发白,右脸刻有叉形刀疤,面貌狰狞可怖。” “火族一直以来都不乐于与外族交合,此次使者们前往焚地助战,火王想必是不会全然听从于使者的。孩子,我需要你带着你的守护使者前往焚地,协助作战。”皇对我和索菲说:“在那之前,孩子,我要把这个交给你。” 说罢,皇卸下皇冠,为我替换头上的公主冠,“大战在即,你的登基仪式只能这样简化了,希望你不会介意。战后,我定会为你重办一次隆重的登基仪式。” “简单点儿好,不必重办了。”我笑说。这时候,我的额头上悄悄浮现皇冠的标志,而索菲的额头上也出现了刀刃的标志。 我踏出空灵殿的时候,听不见婆婆在我身后绝望地摇头,低低地说:“我尊敬的皇,你必定寂寞万年……” 第83章 八十二 我和索菲骑着白马,来到了焚地上空。那是一处火域,无一处不燃烧着烧不尽的熊熊烈火。据说,焚地的火伤不及昙人,对那些从别的世界来的人却具有极大的伤害性。 火族被影战士占领去了大半领地,如今仅剩火族从木族那里夺来的寸土。我看着眼前的慌乱,还有遥远的那方——战争过后的死寂,仿佛跌入无尽的深渊,周身的黑暗使我看不见、摸不着,已然失去了方向。 焚地像是被画下一道明显的分界线,左右两半隔着一条跨不过的溪谷。在这边厢,浴火仍旧如火如荼地燃烧着;可是到了彼岸,曾经那火红的辉煌早已化作一堆死灰,留在那里的只有无止境的嘲笑。再看彼岸上逐一建起的黑色营帐,那里已经成为敌人的营地。这一切仿佛在讽刺着那场火族惨败的斗争。 火宫早已被敌方侵略,我和索菲降落在火族新建的帐篷前。放眼火族战营,独有一个帐篷最为突出。那个帐篷周围的火烧得最旺,装设也最宏伟奢华,想必是火王的帐篷。 守在帐外的火族护卫见到我和索菲额头上的标志时,脸上浮现出讶异之色。他们的眼底透着惊慌,朝我恭敬地躬身,后又小心翼翼地问候。 我朝那些守门的护卫点头微笑,这个举动似乎平缓了他们心中的慌张。索菲没有微笑,她的眼底被紧张的气息充满了。她对那些护卫说,皇要见你们的王。 “尊贵的皇,王上正与使者商议对策……”他们欲言又止。 “那正好。索菲,我们进去参与讨论。”我刚说完,就推开帘幕进去了。 我看见那位灭了木族的王。我见过他,如今再见,他比之前更苍老了几分。他的身边站着一位年迈的使者,额头并无标志,想来是使者家族中最具有权威的长老。 他们站在桌边,而桌上摆放着焚地的地图。我和索菲刚走进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发现我们了。我对上了那位邪恶的王的视线,他的眼中散发着阴毒之色,让我想起火战士践踏着木王的尸体时的情景。 我对火王并不怎么友善,反而是他身边的那位使者长老,我倒是非常感兴趣。因为他的眼睛跟索菲的非常像,几乎可以说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看了看索菲,她的视线从未离开过他。 火王看见我的时候,眸中藏着惊讶的光芒。相比之下,使者长老显得沉静许多。他初见我,便恭敬地说:“我尊敬的皇,你好,我是使者家族的大长老,我叫西勒。” 火王一直盯着我看,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过了很久,他才用不善地眼光看——或者勉强可以说是瞪着我,一字一句地问安:“你好,尊贵的皇。” 第84章 八十三 后来我才知道,西勒是索菲的父亲。他是一位智慧极高的使者,也是极具威信是长老。 他是一个沉默的人,即便是见到久违的女儿——索菲的时候,他也只是温和一笑,笑容带着略微的沧桑,如沐春风。 “你迟到了。”当索菲问起她的母亲时,西勒这么说道。 索菲当下一怔,很快就明白西勒话中的意思,“母亲,死了?” “是的。就在你来到这里前不久,你的母亲就死在了战场上。”西勒的脸上流露出一种难以察觉的悲伤。 “我能见一见她吗?”我知道此时索菲定是在强忍着眼泪,也知道她说不定连母亲的遗容都无法瞻仰,因为她的母亲是死在战场上的。 西勒沉默地看着索菲,不发一语。良久,他才说:“影战士打从一举歼灭半个火族之后,便不再有所行动。” “没有行动就是最大的行动。”索菲涣散的目光逐渐凝聚成严峻的厉色,蓦然说道。 于是,那一个深夜,索菲伴着我到火族战营附近巡逻。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终于发现一处可疑的踪迹。那是零星的余烬,痕迹新颖,火红的颜色当中夹带着淡淡的黑。 我和索菲沿着余烬走下去,来到了一处泥沼之地,余烬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明显的鞋印。索菲告诉我,那些余烬是伴随着鞋印的。也就是说,余烬是鞋印的主人留下的。 火族人虽然天生带有一股烈火,却从不会在周围留下余烬之类的痕迹,即便是整个昙世也找不到这样的人。莫非脚印的主人不是昙人?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我想索菲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然而,过了那片泥沼,余烬便彻底消失。索菲盯着鞋印消失的方向,那是影战士的战营。 “是敌人留下的啊……”索菲喃喃说道,眼中散发着犀利的光芒。 我从来没有见过索菲露出那样的表情——眼神中充满着自信和不羁,唇角浮现一抹戏谑的笑,像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即便是这样,我依然能从那双自信的眸中看到隐约透出来的悲伤与恨意。我想索菲这是要找影战士报仇吧,毕竟她的母亲死在了他们的手下。 之后,我们将所见的转告西勒。后者的眼中闪过一抹低微的惊讶,接着说:“我曾在一本史记上看过关于影人的记载,本以为只是传言,如今看来那不仅仅是个传闻了。” “什么样的传闻?”索菲抬眸。 “那本史记上写道,由于影世是昙世分裂出来的空间,影人的血脉里多少也掺和了些昙人的血。因此,但凡影术达到一定的境界,影人就可以自由幻化成昙人五族,唯独不能幻化成皇族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39 。”西勒用沉重的语气说。 “这类法术虽能瞒得过所有人,却也会留下明显的痕迹,就好比那些不会被时间淡化的余烬。我说的对吗?父亲。”索菲的明眸闪着精光,直视着那位年老的长老。 “不愧为守护使者,推测的一点也没错。”西勒那紧绷着的嘴角终于悄悄地绽开一抹熙和的笑靥。 后篇 第85章 八十四 在我两百岁那年,昙世与影世的空间战争终于画下了句点。但这和美的结束仅限于那场战争,并不表示战争过后,一切都会恢复美好。 我记得我和索菲发现影人如何在一夜之间毁灭半个火族的秘密不久后,影战士就向火族发起攻击。西勒告诉我们的传闻确实不假,而影人便是利用这个优势混进火族,里外接应,这才轻易灭了半个火族。可惜我和索菲知道这些的时候,影世的智者——唢法并没有给我们太多的时间反应,当下便命令影战士攻打火族,杀我们个措手不及。 我亲自上阵,率兵抵敌,而索菲则成了我的军师,时刻在旁辅佐。使者的智力虽高,在法力上却稍显弱势。而我可怜的守护使者索菲步上了她母亲的后尘,在这场战争的最后一年里为了守护身为将军的我而牺牲。 索菲是唢法杀死的。她临死的时候,眸中的精光仍然不肯褪去。她的脸上含着歉意,红唇微张,在我的耳边徐缓说道:“我尊敬的皇,就算不是为了守卫昙世,也请你为了我,好好地活下去。” 我身边最重要的两个人接二连三的离开了我,一个是袄迪王子,还有一个就是索菲。索菲在我的眼前倒下的时候,我想起很久以前她在我的面前对婆婆说:亚缨若死,我绝不独活。 索菲的死最终转为我杀敌的最大动力,在那场战争的最后一刻杀死了影战士的军师——唢法。我想我算不上是为了复仇,只是看不得那个杀了索菲的人继续以傲慢的姿态活着而已。 可耻的唢法杀了索菲之后,竟然犹如胜利者般骑在黑褐色的战马上放肆地大笑。从那一刻起,我就下定决心要杀了他,杀了那个不知廉耻的人! 心中的愤怒激发了我的战斗意志。我并没有同唢法继续在战场上瞎耗,而是回到战营拟定了一个天衣无缝的作战计划。这个计划的首要目标,是取下唢法的首级。 当我看见唢法杀死索菲时狂妄的笑,还有影战士们卑躬屈膝地奉承他的时候,我豁然明白该如何在那场空间战争中打胜仗。影世如今的强大全拜唢法所赐。他们没有强大的武力,却有唢法极高的智力。若想胜之,唯一可采取的方案就是杀了唢法,而唢法最大的缺点就跟索菲一样,是法力。 我让手下的一名将军带着所有火战士引开了唢法身边多不胜数的影世护卫,然后只身一人走到他的面前。他很聪明,即使还没见着我,也很快就知道那也许是一个计谋。可是他知道得太晚了,因为他身边的护卫已经离开了他,只剩下几个走得慢,手脚不利落的护卫。 我走到唢法的面前,用仅剩愤恨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然后扣了扣手指,轻而易举地杀死了那些护卫。 我一步步地逼近唢法,看见他的眼里只剩下惧怕。他没有慌张,因为一个掌控大局的人最需要具备的就是临危不乱。我知道自己不能给唢法太多的时间反应,因为那样他就有时间寻找逃生之路,而我曾经为了杀他所做的一切都会成为无用功。 唢法倒在了我的脚下,暗红色的鲜血沿着他从颈上滚落下来的的头颅弥漫开来。他那狰狞的面目终于透出一丝惊慌,从前狂妄的笑靥早已被恐惧的惊叫所替代。他的脸上将永远保留着那份惊慌与失措,而不是常见的放荡不羁。 唢法死后,影世自然就退兵了,因为唢法是他们在空间战争中唯一的胜算。 影世退兵的那一年,我两百岁,恰逢成年。我的登基仪式是同成年礼一块儿举办的。到了很久以后,我已经忘了当年的成年礼和登基仪式的过程是什么样的了。我只记得登基仪式刚结束,我就到嗜血林里的误谷去,试图穿过那座山谷,去往另一个混沌的世界。 尽管皇、皇后,还有婆婆多番阻拦,我仍然固执地离开自己的牢笼。这是你最后一次离开皇宫,婆婆严肃地告诉我。 我去,是为了守护自己的承诺。还记得我对乱世的守卫——苍魍说,让我过去吧。 “你不该来。”苍魍尖锐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此起彼落。 苍魍并没有阻拦我,反而为我推开挡在谷口的石门,我想是神让它这么做的。我走向那片无尽的黑海,随着地势的低缓逐渐沉没。在我即将沦落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飞奔而来,用它强而有力的蹄子拉起我,将我置于海岸之上。 那时,我的意识昏沉,只是隐约看见它朝我温和一笑。那个笑容温暖了我被冰凉的海水浸透的心灵,于是我在彻底昏睡之前对它说:谢谢你,血魅。 第86章 八十五 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血魅的背上,而血魅似乎在朝神殿的方向前进。 “你怎么知道我要见神?”我惊讶地问。 “你不该来。”血魅没有正面回应我,它说的话跟苍魍说的一模一样。 血魅在神殿中快速地穿梭,最后在神之宝座前止步。我看见那位宇宙之主拄着龙杖,唇角浮现一抹讽刺的微笑,声音洪亮,“你答应过我你不会回来。” “你也再三说过我会回来的,不是吗?”我反驳的时候,眸里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 神饶有兴致地一笑,厉声道:“你三番两次地来这里找我,真当乱世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可是你不也让你的守卫和右侍卫协助我来到这里么?”我再一次辩驳。 重回乱世——这个几乎荒谬的决定是我思虑再三才做出的。我来,是为了我在昙世的皇宫里仅剩的一个朋友,贝梨。大战过后,我告诉过她自己曾在罪恶之城里见过她的姐姐。 自从贝梨得到她姐姐的消息以后,无一日不追问我罪恶之城的所在地。我对她说,那里不是她该去的地方。 “可是我的姐姐在那里,我必须救救她!你不说也说过吗?姐姐也在想办法离开那个地方。”贝梨激动地朝我哭喊着。我望着她那双被泪水模糊的眼睛,想起我最爱的王子为了阻止我和桀卡王子的婚礼最后掉下悬崖,还有我的守护使者——索菲为我挡下敌人的攻击而死去时的情景。他们愿意用尽一生去守护我,这同贝梨愿意拼尽全力去守护她的姐姐是一样的。 不知道是怀着多少的感慨和思念,我对贝梨说:“你放心,我会带她离开那里的。”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拓扑 作者:久度 分卷阅读40 回忆到这里就终止了。我看见神朝我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对我说:“胆敢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你果然不一般。” “她在哪里?”我问,“你知道我指的是谁。” “你要知道这个何干?” “我要带她离开。”我没有半点隐瞒,因为我知道自己所想与所做的一切都逃不过神的双眼。 神的语气像是在嘲讽,“难道你认为你一定能带她离开这里?” “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个条件。”这句话我在来到乱世以前就已经想好了。 “有得必有失。”神拄着龙杖,徐缓说道:“你要求的越大,即将失去的也会随之增大。” 我沉默着,神继续说:“血魅知道贝岚在哪里。你可以带着她离开,但也请你不要后悔,因为你将失去更多。” 第87章 八十六 神说完那些话后,握着龙杖的手在杖上刻着的龙头处左右擦拭,像是在做一个特定的动作。这样反复擦了两次以后,天色霍然转阴。刹那间,龙杖上刻着的龙逐渐浮现,化成一条真正的龙。 神将权杖指向了我。只见那条龙朝高空飞去,在空中盘旋着。在我万分讶异的时候,幻化成人的血魅一脸淡然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场已经猜出结局的戏,眼底没有半分惊惶。 我缓过神来的时候,一切恢复如初。那条龙仍旧刻在杖上,天色依然放晴。我看见神坐在宝座上,冷冷地一笑,说:“你走吧。” 后来,血魅带着我找到了贝岚,又安全地将我们送离乱世。神说,我将失去更多。所谓的“更多”指的又是什么呢?一直到我回到皇宫,我的脑海中仍然浮现出那条龙在空中盘旋的景况。我实在不明白那条龙的举动能让我失去什么。 我还记得我们离开误谷前,血魅问我:“你为什么要救她?” “为了朋友。”这个答案我是看着贝岚说的。她望着我,一脸的感激,那双包含真诚的眼眸不觉令我想起贝梨目送着我离开皇宫时,从那双眸子里流露出来的真诚。 血魅只是将我和贝岚送离嗜血林后就走了。我和贝岚抵达皇宫的时候,贝梨已经在那里恭迎我俩了。我问她:“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她回答我说:“我尊敬的皇,从你离开的那一天起,我便在这里等待你们的归来。” 当贝梨向贝岚拥去时,我看见那站在贝梨几米远的身后的婆婆。她卸下了以往温和的微笑,面容严峻,像是在责备我,“你做了什么,我的皇。” 语毕,婆婆高举手中的析灵杖,权杖散发着纯粹的蓝色光芒。紧接着,一束蓝光射向蔚蓝的天空,画面随之浮现。 我看见一个宏大的沙漏,沙漏的底部存在着一个无边的宇宙——看似堕落的城市。宇宙中有数以千计的世界,其中包括乱世、昙世、影世,甚至凡世…… 沙漏里的沙子持续不断地流失。当沙子完全流逝之时,表示宇宙将永远沉没。 这时候,我想起神说的那句话——请你不要后悔,因为你将失去更多。 婆婆望着我,眼神麻木,“我无法想象沙漏里的沙完全流逝以后,宇宙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孩子,告诉我,你究竟去乱世做了什么……” 分卷阅读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