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白费力》 分卷阅读1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 《[瓶邪]白费力》作者:linking7 第零章 背后 少年看着自己头顶那张巨大而毫无生气的脸,一下背过气去。 张胜景俯身看了好几眼,确定他是真的晕过去了,才扶了扶头上极为笨重的防毒面具。 “怎么办?要不要处理掉?”他问。 张胜景身后的女孩子推开他,从兜里拿出一副军用手套给自己戴上,过去检查那少年的背后。 少年的布衫被腐蚀出了一个孔洞,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皮肤。强酸对人体的伤害很大,这个位置又容易伤到脊椎的神经,也许会造成严重的后遗症。 女孩子道:“这家人在当地势力很大,长沙这一片的淘沙行业都是因他们而起,如果他们一齐失踪,不出三天,就会有人循着痕迹找到这个墓。” 张胜景皱起眉头,这事态有些超出了预期,他们寻找的东西竟然先被这一伙吴姓的土夫子抢了先,掉包是来不及的,没想到这帮淘沙的会认出帛书的价值。 女孩子显然是两个人中拿主意的那个,她给少年的背做了处理,又从医药包中取出了一支相当珍贵的针剂,意思就是要留他一命。 张胜景心疼道:“确定要留活口?我们在长沙的人手不多,这些人的文化水平也不高,等他们解开帛书再找到下一个斗,不知道要过去多久,我们没有时间了。要不要请示一下本家的‘那一位’。” 女孩子还蹲在地上,没有说话,张胜景觉得奇怪,往前走了一步。 她好像被什么定住了一动不动,注射完毕的针管还拿在她的手中,就那么静止了。 张胜景喊了几声她的名字,那女孩的两只手却忽然泄了力气,头部也往前一低,好像被人抽走了线的木偶。 针管从她手里滑落,滚到了张胜景的脚边,他下意识地踩住。 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镖子岭这里的墓没有人提前来过,这里是被禁止进入的一块区域,他为了贪功才答应和这个别家的女孩一起探路,女孩的身手和血统都让他忌惮和钦佩——她也中招了?这怎么可能?她不是有麒麟血吗? 如果她都会中招,这尸毒就不是空气传播的而是接触式的,绝对不能小觑……他心里打着鼓,却没有忘记打小就熟记的知识,小心翼翼地往女孩身边走去。 “你怎么了?” 女孩的脸色苍白,从侧面看,肌肤似乎都开始僵硬了。 张胜景没有胶皮手套,不敢直接上手试探她的脉搏,于是伸了一只手去感受她的鼻息,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们这一路人的命,对上面那几家来说本如蝼蚁一般,更何况是半私自争功的行动,如果在这里损失了人手,没有后援,也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女孩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扯住张胜景探过来的手腕,往前死命一拉,同时甩出一把薄刃。张胜景一声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狠命撞了上去。 他感觉到腹部一凉,疼痛过了几秒才汹涌而至,视角天旋地转之后,他的防毒面具里满是吐出来的鲜血,差点把自己呛死。 女孩的动作让他恐惧而疑惑,他心中有无数个问号,他曾经以为自己爱上了这个别家的女孩子,还思考过自己的血统没有女孩好,如何向对方的父母提亲。 他在弥留之际挣扎着,嘴唇翕动,女孩子知道张胜景是想叫自己的名字,于是低下身子对他嫣然一笑,道:“别费劲了,我姓汪。” 张胜景眼里的愤怒一下喷涌出来,然后熄灭了。 女孩子看着他喉管上漂亮的口子,擦了擦自己银亮的匕首,叹息道:“你们家近年造的东西,大多不好用。黑金已经稀缺到非本家就不配备了?” 当然不再有回答了。 远处传来咯咯咯咯咯的声音,女孩子收起脸上鄙夷的神色,嘴里也发出一系列奇怪的声调。 像是回应它似的,草丛里爬出来一只黑色的蛇,它吐了吐信子,闪电一般盘到了张胜景的脖子上,照准他喉管上的洞,慢慢挤了进去。 不一会,张胜景就又重新站了起来,只是脖子弯曲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头好像马上就要掉了一样。 女孩嘴里又说了一些什么,张胜景便以一个匍匐的姿势去到了少年的背后,像研究他的伤势一样在伤口的位置在那里趴了好一会。 “记住了吗?这是新的读取者。”女孩对张胜景说,后者从少年身边立了起来,抖了两下,拖着脚以诡异的速度闪进了树林。 女孩再次低头检视少年的情况,因为没有条件仔细手术,她只好用一根长针在少年的鼻部扎了几个穴位。 少年似乎睡熟了,对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身上因为尸毒而暴起的红疹,却以可见的速度消下去,呼吸也恢复了平顺。 “你会百邪不侵,许多人会羡慕这种特殊的体质,出入任何凶险的斗你都不会有事。不要叫我们失望。” 三天后,冒沙井。 少年从一个漫长而真实的噩梦中清醒过来,梦中的他咬死了自己的父亲和二哥,残留的愉悦混合了清醒之后的负罪感,转化成了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清周围之后,他的恐惧又升级了——他居然闻不出熟悉的土地味和周围人递来的药剂。 他完全失去了嗅觉。 闻土是他们这一支最出名的手艺,鼻子废了,相当于断了生路。 家养的土狗狂吠起来,头顶上传来侦察机低飞的声音,屋子外又开始了一轮小小的骚乱。这是抗日战争后期最黑暗的一段时期,其实根本没有时间去恐惧。 少年摸了摸那只黄狗的头。 少年还不知道,他带回来的那一卷帛书,正式让他的家族纠缠进了一场绵延了几千年的博弈。 少年还不知道,他的体质悄然发生了变化,他变成了能接近真相的那小部分人之一,虽然并非自愿。 少年还不知道,在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中,有几双蛇的眼睛锁定着他的一举一动。 少年还不知道,他因为失去嗅觉而想出的办法,是唯一的转机。 第一章 吴邪的记录——安全感 从西藏回来之后,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调整心情,一开始没有成功,情绪低落到险些需要药物帮助的程度,更一度停止了连续地整理和记录,因为回忆性质的东西对我想要做的事情并没有实质上的帮助,过分沉浸于过去,还会让人有迷失和恐慌的感觉。 闷油瓶口述的记录,我不得不在雪山中就毁掉了,只把值得思考和有启发意义的部分留在了我自己的另一本笔记之中,这样,在我需要理顺一些矛盾点的时候,能够及时对比和参考。 然而讽刺的是,我之前记下的大部分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2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2 ,甚至不是真实存在过的场景,我为自己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去写废话感到了无比的后悔,却舍不得彻底丢弃自己长篇的笔记。 看来我并不能做一个合格的小说家,也没法当个合格的记录员。 楚门的月亮是人造的,每想到这一点我就后怕,但我知道自己不能够放任这种情绪,否则一定会先把自己逼上绝路。 现在能确定的是,我所处的环境并不安全,而闷油瓶留给我的线索又没有足够明确的指向。当下最好的办法只能是死记硬背,把他留给我的也许是提示的东西全都记住。 我每天在睡前梳理在壁画中看到的每一个关键点,等待着把整个版图穿起来的机会。 这种近乎强迫式的用功,让我不自觉地联想到了大学时期的考前抱佛脚,但那个时候我大部分精力都在打一份立马可用的精美小抄上,属于应试,如今却是真正在“学习”,并且不存在一个准确的考期。 实际上我知道地越多,就越意识到自己对十年之约的准备可能毫无意义。闷油瓶所处的情况,以现在的我,根本连说“准备”的资格都没有。 我不知道门开启的时间点如何计算,对开门的方法也知道得太少。如果按照汪藏海和陈文锦的办法,非张家主族的人,确实可以认准十年一次交替的时机进入青铜门后,但这也是我碰到的第一个矛盾点。 1993年陈文锦进入青铜门,2003年忘记自己真正身份的闷油瓶混入青铜门,作为老九门后人的我,能混进门的时间应该是2013年。 闷油瓶是2005年和我告别,他已经进去了5年,我相信他的行为改变了开门的认证机制——虽然不想承认,闷油瓶应该对我去接班是毫无期待的,所以不管是2015还是2013,如果我找不到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拿着鬼玺去了也是白去。 到现在我才有点明白闷油瓶对我和其他人的态度,一方面是实在看不下去傻逼犯蠢,另一方面是他有种让人惊叹的善意——“想活下去的我都救”的想法,在这个行业里就跟笑话一样,闷油瓶却让它实现了。 说到底,能力才是真正重要的,闷油瓶足够强,所以就算他的办法很烂,拖泥带水救了很多累赘,他也能够按照自己的目的做下去。他过去对我所有行为说穿了只有一个意思:你太弱了,就算告诉你也什么都做不到,一边玩蛋去吧。 这显然不是一个愉快的脑补。 我和胖子不一样,我不愿意真的一条条去评价闷油瓶的选择和牺牲,更加不能够接受自己身边其实已经无人可用的现实。 不过不接受也得接受了,胖子得回巴乃继续看着张家古楼的入口,而我真真正正成了孤家寡人,汪家的渗透我目前毫无头绪,身边根本无人可信,处处受制。 而我又有太多事情没有搞明白,首先是那种蛇是不是在墨脱之外还确有其物,蛇巢——或者说蛇矿,位置是不是真的如壁画上写的那样存在好几个;其次是蛇“记录”读取的方法,那些壁画显然用了夸张的手法。 我总不能把抓到的口信蛇都直接吃了吧?或者放它们直接咬我?这一点还需要更多的资料。 在我面前有两条路走,一是听胖子的,老老实实做自己的生意,等到15年多带点人物力的去开门接班,就当我们查到的那些信息都不存在,相信闷油瓶已经有万全的对策;二是明知道最终结果很可能是一场空,也查下去,而且是一个人查。 我选了第二种,但坚定我决心的并非是我对汪家的愤怒和恨意,而是更加虚的一个东西。 我想可以称之为安全感。 我的精神状况已经开始不稳定了,所以才会对这种感觉特别执着。接触黑毛蛇的后果,那几个教授还没有跟我说明白,研究结果我也并没有拿到,但接触的后遗症之一“噩梦”开始极大地影响我。由于我无法真切解读那些信息,认知上也非常混乱,有时甚至无法区分自己睡着还是醒着,找不到可以参照的标志。 突如其来的恍惚是相当危险的,尤其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安全感”比区分幻觉和现实更加重要。之前几乎全是从闷油瓶、胖子还有潘子身上感受到安全感,所以去查跟闷油瓶相关的东西,这种行为本身对我就类似一种安慰剂。 这种安慰效应,在我跟着胖子回到巴乃去拿闷油瓶留下的铃铛时,达到了顶峰,最终促使我作出了这个决定。 当时闷油瓶把铃铛留在了羊角山的入口附近,山壁上利用树木和石块摆出了十分巧妙的掩藏和落脚处。从雪山回来后我的身手好了很多,爬几十米的高度不在话下,几乎连汗都没出就回到了地面。 刚想感慨一下今非昔比,胖子就点醒了我:“天真,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身手特别好吧?” 我觉得他笑得诡异,马上有点不服气,结果胖子打断我道:“这地方是专门修的。” “你是说这是张家专门修来存东西用的?”我问他。 胖子摇头:“小哥留下的线索很多,却都是七零八落的。如果是以前,老子肯定要陪你去慢慢翻个底朝天,但是现在却不打算陪你,你就不奇怪?” 我心说我是觉得奇怪,不过你也到了服老的年纪,巴乃这也需要留个人看着,你不跟我去也不算太奇怪。 “因为小哥留下的线索只有你可以找到,也只有你能拿。”胖子道,“这才是第一条而已。盘马死了,那些老外都散了,只有我和阿贵还记得到这的路,如果是别人要进山,不管怎么样老子都会第一个知道。你再看看刚刚你踩的石头和伸手借力的洞,都是有讲究的,刚好是最适合你的身高和手长的位置。” 我心中一震,抬头去看,发现好像真是如此,我身高一米八一,臂长跟身高相近,那几块石头都刚好在我最方便发力的范围内。 “小哥早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他也说过,你想做的都没有意义。想知道秘密的人很多,你和他们比根本没有优势,为了你不会提前把命搭上,他才留了消息和信物。”胖子道。 我想到闷油瓶在来找我道别前,消失了整整一年。难道他那时候就已经算到了今天这一步? 张家人计算和布局的时间单位跟普通人完全不同,我再次领略到了他们难以理解的缜密思维方式。 “小哥留线索,不是叫你去查真相,而是要保你的命。如果没有这些,你查到了也是个死。他在用这种方式提醒你,他早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了,你查下去顺着线索走到底,只是看一道证明题罢了,改变不了什么的。” “你还知道证明题。”我给自己点了支烟。 胖子拍拍我:“从墨脱出来老子就明白叫你放弃很难了,也只是再劝最后一次。小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3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3 哥比你我想得都要厉害,他都说了没意义,你还不乖乖听话?” “也许会是白费力,可白费力不是一件没意义的事情。”我道,“不费这个力我后半辈子都会睡不好,查查他留下的东西,我反而能把这剩下的几年给睡踏实了。” 胖子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小子怎么这么倔。” “他花心思留了这些东西,我不都找一遍,怎么对得起小哥的苦心?”我也道。 胖子哎哟了一声,说明明就不是这个意思。 我摸着手心里那支小小的铃铛,里面灌注了松香,发不出一点声响。包裹铃铛的是一段蛇蜕,我不明白为什么闷油瓶要用这样的东西来装,难道他心里已经预测到蛇皮袋的fashion概念了?今年流行什么款都知道? 蛇蜕很脆,捏了一下就彻底碎掉了,黑色的粉末糊了我一手。我打了一个喷嚏,忽然有点恍神,眼前似乎出现了闷油瓶六年前在这里布置的身影。 但再定睛去看,这个身影就又消失了。 我心里啊呀了一声,那种幻觉这样也可以出现? 蛇蜕粉末的关系吗?莫非那种蛇是要用闻的? 第二章 吴邪的记录——为难 “我得回一趟杭州。”我对胖子道。我从墨脱弄到的蛇都藏到杭州老窝去了,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正是因为周围全部都是其他势力的耳目,这种微妙的互相制约反而让吴山居成了安全屋。 闷油瓶既然有信心只有我能读懂他的“口信”,我当然没有理由怀疑。 胖子似乎对我要说什么早就有数,眉毛都没有提一下,就说:“可以,不过你走以前,还得再做一件事。” 我问他是什么事,其实已经不是很在意他会说什么了,心思完全转到了我转运回杭州的那几条蛇身上了。墨脱蛇矿搞到的那些东西几乎都是“化石”,不知道读取的方式会不会真的能够这样直接。如果只是把蛇皮碾碎了闻一闻,那么会不会是太简单了? 胖子在墨脱说漏过嘴,闷油瓶留给我的条件的有三个,现在我们只是达到了其中的两个,墨脱的雕像和康巴洛的蛇矿,第三个还要靠“我”读完闷油瓶的口信后发现。 靠“我”来发现,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闷油瓶给我留了什么连胖子也不能知道的秘密吗? “你小子有没有听我在说话。”胖子不乐意道,“天真,我发现你从那边出来之后,越来越不可爱,我有点后悔都告诉你了。” “你这又是什么说法。”我道,“难道我以前给你的印象就是特别可爱吗?” “小哥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还是希望你能保持以前那个样子,我也是。老子一直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现在却觉得自己连你也看不透了。”胖子道。 我苦笑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你现在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当得比较失败。”胖子道。 “你们两个想的太简单了,我不是一件东西,不是谁想保持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的,你懂不懂?”我问胖子。 胖子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显然也是想到了我在墨脱的那些夸张的行为,一下就妥协了,只道:“你不能自己回杭州,你得找一个足够强力、又不掺和在你那烂摊子谜题里的帮手——这就是我让你做的第一件事。第二件么,也许比较难。” 我心道你刚刚说的好像是做一件事,怎么我一跟你答话就变成有一二三了。 “第二件,你得给我点钱。”胖子继续道,用手做了一个撮钱的姿势。 我点头,其实这不难,可以说是很容易,之前我跟胖子哭穷都是假哭,根本目的还是想让他能够早点从巴乃这地方走出去(当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胖子留在这里的真实目的)。 这两年我除了赚钱,其实也没做什么正事。我本身是个很爱犯懒的人,但从闷油瓶走了之后,我心里那种憋屈就变化成为一种奇怪的动力。 我也不好说当初是怎么想的,总之现在赚钱攒钱对我来说不是一件难事,更何况是胖子,给他多少我觉得我都能接受。反正白条也打了不止一张了,多来两张我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同。 胖子小心翼翼地说了一个数字,我眼睛都没眨就说可以。 “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你小子真没让我看走眼。”胖子有点不可思议道,“钱不是给我的,一半是用来巩固你在这边名誉村长的地位,我搞搞现代化工程。”我一听就头大,让胖子有事说事。 “——另一半,用来雇一个人。雇这个人,我说的数还未必够,幸好这人你也认识,说不定他能看在熟人的面子上给你打一个折扣。” 胖子说了这个人的名字之后,我的第一个反应是他在开玩笑。 那人值这么多钱?妈的身价也太贵了,海天盛筵那层次的够睡一百个了。 而且这个人太过飘忽,除了他来找我那一次,我和他私下甚至没有任何的接触,谈不上熟人。 不光是我和他没有过接触,谈不上有关系,连胖子也没有关系可用,因为这人本身做过掮客,是没有介绍人的——在我们的行业没有介绍人,很多事情是根本走不下去,首先这个人不会主动见你,从根源上就断了联系的可能性。 这种做法一方面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另一反面也是为了自己的名声。 我梳理了一下胖子说的话:“其实你说的是三件事。第一是回藏区找一个帮手,第二是雇一个帮手,第三是给你钱。” 胖子点头,道:“哎其实前两点都不急,第三个比较急。我老丈人说了,他的田最近总有游客踩,得加个护栏,还有就是水井——” 我骂道你哪个老丈人,整个巴乃有闺女的他娘的都恨不得是你老丈人了,能不能确切一点,你是要修几个,这钱够你修大坝了,老子不给。 胖子笑了,看我是从失落的情绪缓过来了,摆摆手:“咱们还是先说第一件事。在墨脱差点杀了你的那人,其实也姓张,是小哥一个亲戚。他就是咱们必须得说服的帮手。” 我大惊失色:“你是说那个蓝袍?” 胖子点头。 我想到当时的情况还心有余悸,那时候我胖子和冯刚刚从雪山翻出来,可以说九死一生,“张海杏”那死老太婆(汪家替换张海杏的人)不知怎么居然没有死,在雪山的峭壁之上险些引起了雪崩,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蓝袍,我也不可能有机会回到巴乃和胖子扯皮了。 我道:“可是蓝袍说了,小哥是他的仇人。”人死不能复生,蓝袍不可能愿意帮我们的,或者说,帮我。 胖子摇头:“我觉得这事不是这么简单,你信小哥还是信他?” 我说废话啊,当然是信小哥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4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4 。蓝袍说他女儿被闷油瓶害死了,只要闷油瓶本人不说这是真的,给我看录像我都不会信。 “眼见为实”完全做不得准,我比谁都懂。秦岭那么大一件事都可以整个都是幻觉,我早就没有真正的实感了,凡事唯有相信感觉。 胖子就点头:“我跟你一样。不过这件事确实和小哥说的不一样,他本来告诉我的是蓝袍会主动配合我们,而不是差点灭了咱俩的口。所以现在你要是信我,就按我说的,先花钱雇帮手,然后咱们一起去说服蓝袍……” “等等等等。”我打断他道,“这优先级和你刚才说的不一样啊,怎么雇黑瞎子突然变成第一件要干的事了?” 胖子挠了挠肚皮,瞥着一边的树叶,道:“点瞎子出台你三叔可以,吴小佛爷还请不太动,就算你请他出来了,他是不是真心替你做事也根本没法保证。咱们得骗。” 他根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就是胖子忽悠人的方式,我以前总上他的当,被他说着说着就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不过我现在不想点破。 我比较想反驳胖子,黑眼镜和我三叔的交情超出想象,是救命的关系,不可能那么难雇。 他们老派都很讲规矩和“人情债”,混到那个份上,除了关系也留不下什么。人情债基本是有来有往,根本没有头的。 胖子好像知道我想什么,转头指了指我手里的铃铛。 我心中一动,懂胖子是想暗示我什么了。闷油瓶留下的这铃铛,可以用非常简单的方式抵消剩下几只铃铛的作用,同样可以反过来操纵一类人。这类人现在少之又少,除了张家那些老不死,汪家那些死不了,还有就是老九门残余下来养老的寥寥几位受过陨玉影响的受害人,黑眼镜正是其一。 也许三叔和我爷爷的人情确实还不够支使他出生入死,用铃铛却可以——本来就牵扯到了他们那类人的生和死。 可这只铃铛的用法我不会,怎么办?难道我还要去找张海客?他也未必会吧,这是闷油瓶的铃铛。 胖子继续道:“他地头是京城,我不在那坐镇,你可还有别的朋友正做的了主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胖子说的还不是我想的这一层,只是一提到秀秀和小花两个人的状况我就心塞,实话说,不太想靠小花刚刚坐稳的关系去做这件事。 第三章 吴邪的记录——人吓人 “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我思索了一下后对胖子答道,“小花现在不在国内,而且他很不赞同我接着查这件事,如果我——” 我一下顿住,胖子也许是故意这么提议的,我不能去找小花。胖子自己已经拦不住我了,所以他是在尽量找其他和这件事多少有联系的人来阻止我? 如果是以前的我,刚刚可能脑子一热,马上就打电话去问小花能不能帮我这个忙,小花知道我在那边的遭遇,根本不同意我的一些提议,不摔电话就不错了,也许还会出一些小手段断掉我的后续行动。 胖子的话根本是引着我去碰钉子,莫非胖子和小花也通过气了?他们两个人先稳住我,打一个时间差,等封山季结束我回到西藏去,是不是又什么都找不到了? 这些想法都是一闪而过,我嘴上还是接着道:“——如果我现在找他,他有时差,后天熬个夜问问。” 胖子啧了一声道:“你刚才想到什么了?你以前跟我说话不藏着掖着的啊,怎么回来就他娘的学得这么坏了。” 我心道要不是你丫把小哥给你留消息的事情瞒着,我早就去墨脱了,还至于落到现在的地步吗? “现在也没电话能直接找着人,他现在排场大了……我回去南宁就安排。你不是说你会酿甜酒了,打了那么多白条,先拿这个抵抵。” 胖子一听就道:“喝酒好,咱们哥俩来这地方也算故地重游,你就别绷着了,看多了我真慎得慌。” 我随口答应着,更加确信了胖子没有真心打算帮我,他肯定就想让我回家老实呆着,哪怕用骗的也行。 这种感觉我很不喜欢,我从前是一个特别简单的人,朋友就是朋友,兄弟就是兄弟,朋友兄弟说什么都是真的,不是朋友的那你滚蛋我不听我不听——现在好了,我无条件信任的人说的话竟然也没几句是真的(仔细一想三叔和爷爷说的也没几句真的,看来我识别真假的水平一直就不及格),那些坑的我差点没命的家伙反而说的都是实话。 简直越想越惨,胖子拿着闷油瓶留的线索,他憋了五年愣是一个字都没提;在四姑娘山上我被蛇咬的时候晕了一天而不是几分钟,小花一声不吭瞒了我六年;还有我一直不作表态的奶奶和二叔,莫名其妙辈分比我大的狗……太多事了。 闷油瓶呢?他跟我说的话又有多少是真的? 我以前觉得起码他没有骗人的动机,现在我明白可能没那么简单。如果我的介入属于他要做的事情的未知量,他完全有可能瞒着我,或者以他的水平,干脆是提前把“我”介入的可能性都处理掉了。 有时候对一个人说谎,是为了保护他。也许这句话,闷油瓶并不是指解连环和三叔对我。 这么一说,他现在留给我的线索,很有可能是故意把我导向把自己绕死的结局。 我感到头晕,缺觉的后遗症又显现出来,我感到一股比之前更强烈的无力感。 一开始就是死局。 我完全按照闷油瓶留的线索做,是不会有性命之虞,最多把自己困死,然后无奈放弃;如果我不按照闷油瓶的线索做,我就连介入的资格都没有,我三叔留的后手和我身边的人,会竭尽全力让我回归成一个普通人,哪怕是付出很可怕的牺牲。 可惜这些牺牲我现在都不想要了,我想要自己主动去掌握一些东西,我不想再承受任何被动的失去了。 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之下,在巴乃最后一天,我放松了神经,和胖子喝了一顿酒。这次是真喝的昏天地暗,最后直喝的两个人都爬不起来,才把胖子那些存货都报销掉。勉强算是胖子还了我一小部分债。 胖子何等聪明的人,他当然也发现我心里有芥蒂,可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所以黄汤灌到最后变得特别奇怪,气氛意外的沉默。 他那样子有点让我回忆起云彩刚死那时候,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过了? 我把自己继续纠缠进去,胖子其实也就被搭进去了,跟当年潘子一样。我这是一种很自私的做法,但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自酿酒的后劲非常大,看月亮都发毛,舌头也大的不利索,我道:“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不管怎么说,谢了。之后我会自己处理,你就在这安心过日子,下地的活能不接就不接,越南这边的明器市场咱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5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5 们从来不当真……” “别讲那些没用的,有屁就放。”胖子正在地上躺着,挠挠肚皮,“你小子不信我。” 我刚想辩解,胖子举起手点了点我,道:“算了,你也不用说什么了。我还是从前那句话,这事既然你想继续,那我就算是一万个不乐意,也陪你浑水趟到底,如果有什么地方你非去不可,老子一定得掺一脚。幸好北京的宝贝没有全丢掉,以后收一收还能替你出点力。” 我还没来得及感动先觉得奇怪了,胖子在北京的铺子早就没了,哪还有什么宝贝? 胖子就怒道说你不懂,有些东西不是挂着你的名才是你的,然后不愿意跟我多讲了,说再讲准得揍我顿狠的。 第二天晚上我动身离开,到南宁市里后几乎没有做任何停留,也没有通知小花和王盟,只联系了几个在北方跑业务的伙计。胖子说的话也提醒了我,找真正的“熟人”恐怕事情会更难。 想到被假吴邪冒领的快递,和黑眼镜曾经带给我又失效了的口信,我对王盟都无法放心了。在我去张家古楼的那段时间,王盟完全没跟我详细说过和黑眼镜有过怎样的接触,如果他不是真被吓傻了,就是也有点问题——起码是个被人利用的角色。 这几股奇势力渗入的太多,甚至还混杂了海外的人员,我一旦离开绝对空白的场地,处处都可能是陷阱,还不如去找些边缘人物来用,就算是别人的势力,通风报信也没有那么快。 这次疾行的目的只有一个,我联系了一个自己也没想到会主动去联系的人,金万堂。 这个人可说是一切的开端,也是后续的牵线人,显然不是我的朋友。如果是我以前,在没有凭证的情况下,他这种人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大金牙北方的生意做得相当大,算是北派里最纯粹的铁筷子,他的专业态度其实决定了他的安全和可靠。 谁都可以合作,有的赚就干,我只要保证自己的筹码最大,他对我就是可信的。 听说资金洗白之后他还建了什么公司,日进斗金,过得非常逍遥,倒也很好联系。 大金牙一开始推脱说现在风声紧不好走货,和我也没有多少业务往来,马平川家的事情也没办好,不好再接我的生意。我早猜到他要么是被人封了口,要么是不想惹麻烦,就说我不是要卖从墨脱倒的东西,而是当年在山东瓜子庙时候私留的货,现在事情都过去了,那些对我没用了,就想脱手换点流动资金,详细得面谈。他这才答应见我,约在了潘家园附近的一间茶楼。 我到北京已经是晚上十点,几乎一整天没睡,整个人都处在有些病态的亢奋状态。 也是不太敢睡,蛇刺激的后遗症一直没有找到特别好的解决办法,做梦对我负担更大,能不睡就不睡了,那天喝断片后也休息得算够了。 要是胖子知道我其实是用他的佳酿当安眠药,会不会更生气,我一边想着一边揉太阳穴。 茶楼修得挺一般,在旧胡同街翻修之后的拐角往里十几米,看起来生意很差。我直觉气氛诡异就多长了个心眼,跟出租车司机说自己没拿钱,要进茶楼去找朋友出来才能付车费,叫他在门口打表等着。 我把手机押给他,交代说我要不出来就给我朋友打电话。 出租车司机是老北京,看一眼地形知道这边没有后门,加上我的手机也不太便宜,就放心让我下车了。 越往胡同口那走我就越觉得不对,茶楼灯虽然全亮着,里面却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安静极了。茶楼根本不是喝茶的地方,要么是聚众麻将扑克要么是有些曲乐表演,怎么都会有人声,这安静完全不正常。 等进了庭院就更不对劲了,一楼大厅里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我不敢往里走了,赶紧回头去看门口的出租车,生怕他也不见了,我其实又不知不觉进了什么可怕的幻觉——幸好看到了路边车前灯照亮的一片区域。 也许这茶楼是个挂牌生意,正经排场是在后面?很多做底下生意的人都是这么玩的。 我说服自己继续往厢房门走,起码看看是不是另有乾坤。才迈了一步就感到身后一阵风,我立刻飞快转身,抬手作出了防御的姿势。 这一下我自信非常快,结果什么都没有打着不说,待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冷汗反而大颗大颗的冒了出来。 门关了。 我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关的,更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我两次转身之间,几乎没有多少时间间隔。 外面有人关了门?不可能啊,刚刚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我看了好几遍。 假的? 我醒着吗?我难道还在做噩梦? 这不对,这也太真了,跟之前那些噩梦完全不一样。 在我不受控制开始颤抖的时候,突然有人在我脑袋后边笑了起来。 第四章 吴邪的记录——缺钱 我立刻回头,那地方却没有人。 到了这个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已经不仅仅是恐惧了,更多的是奇怪——这情况不可能发生啊。 我进入这间房间,前后确实没有看到人,也不可能是凶宅闹鬼,否则那话唠的老北京司机早提醒我了。退一万步,比鬼可怕的东西我见得多了去了,真闹鬼我反而没什么好怕的。 张海客曾经告诉过我,凡是我觉得不可能的、违和的情况,不管多小,都可能是精心编排的幻觉。我的“感知”和一些经历,对汪家人来说是一个未知变量,所以我的人生一直以来都处于被干扰和封闭的状态里,现在才是刚刚开始重新认识世界。 如果又是幻觉,用意念清醒过来也太难了,现实和幻觉无缝衔接? 我不由自主把手放回口袋里,握住了闷油瓶留给我的铃铛——其实握住了也没效果,我就是找个心理安慰,同时慢慢地往门边后退。 忽然,右下角的视野里有个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似乎是个黑色的影子,这肯定不是我自己的影子。 “谁?”我大声问,自己反而站定不动了,“我看见你了。” 人紧张到一个程度就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我就开个玩笑。小三爷。”一个男声道,“别紧张,伤了你自己就不好了。” 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我一转身,这次门边多了个人,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我皱起眉头,看见这个人的衣着打扮,我更加无法确信自己是不是在幻觉里了。 黑眼镜叹气:“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这都是跟谁学的……容易走火。” 我手里有什么关他什么事?他难道知道我拿了闷油瓶的铃铛? 黑眼镜把墨镜推下去一点看了看,自嘲地笑了:“眼神不如以前,看走眼了。早知道这样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6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6 我直接溜出去了。” 我这才明白他是误以为我口袋里握着枪,不过我的脸上没有表露出来。 “他娘的这是怎么回事?”我道,“你怎么在这?刚才你在哪?” 大厅门口就十来个平方,难道墙上有暗格? 黑眼镜坐到沙发上,道:“小三爷,就你这个身手也敢一个人到处乱跑……唉,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摊开手,“从你进门我就在这了。” 我恍然大悟,一开始他在门后,后来他就一直站在我的视线死角里,这就是小孩子绕背的游戏。 妈的这人速度也太快了!而且居然完全没有声音! 我觉得自己刚刚过激的反应有些丢人,但是疑问先占据了主导地位,我是来见大金牙的,这茶楼按说是他谈生意的主场,黑眼镜完全没有道理出现。除非黑眼镜是他家的前台,要是这样我一定要给金万堂打小报告。 我来的目的还是要引出大金牙,现在勉强算是故人相见,就是这情况有点出乎意料。 把自己的情况大概一说后,我道:“我是来谈生意的,怎么没人?” 黑眼镜本来一直点头听着,这时看了我一眼道:“说来话长,这里确实是金老板的地方,我也是来他这做生意的——现在看来就是做你的生意了。” 我看了一眼茶楼的后方,心想有没有别人在,应付黑眼镜这种角色我不拿手啊。 黑眼镜道:“吴小佛爷,这里就我一个人。你有什么要出手的,告诉我就可以。” 我听他称呼都变了,心里咯噔一下,问这算怎么回事,怎么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我要见金万堂才说。 黑眼镜就笑得特别开心,好像在看白痴一样,分明知道我根本没有什么要出手的东西。 之前我跟大金牙扯山东的陈年旧事,确实只是因为知道的人特别少,我好借题发挥。可是三叔显然清楚瓜子庙的事,黑眼镜又好像和我三叔交情匪浅,拿这事忽悠不了他。 难道大金牙早怀疑我是找借口见他,又不想放弃赚钱的机会,就找黑眼镜试试我? 我心里一烦,这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耐性完全消耗光了,掏手机想给介绍我来这的人打电话,一摸就发现空空如也,手机还在门口司机那呢。 我准备出去拿手机,黑眼镜就道:“北大街往右拐有车站,路上注意安全。” 我不耐烦:“我马上回来,不见到他人我不会走。” “劝你还是别折腾,三爷说过,太执着了对你不好。金万堂既然能想到叫我来见你,就是不想再涉足九门的往事,你查下去也没有结果。”黑眼镜道,“当年有关系的人,现在除了我,你也没机会问谁了。” 我听他话里有话,就想起胖子关于黑眼镜的建议了。这个人和我三叔是一派的,也就是反对我折腾的那一派,所以我本来不打算找他帮忙。 但这下见都见了,而且黑眼镜和闷油瓶也算有交情,以前都没有机会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身手这么好,会不会也是张家人? “那好,见不到金万堂无所谓,找你也行。”我对他道,“怎么你会替他验货?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黑眼镜的笑容就变得有些尴尬:“缺钱,现在不景气,什么活都接。本来以为来个大单,没想到是你,这回一毛都没有了,晦气。” 我有点不可思议,黑眼镜的身价完全不可能缺钱,就是不下地纯做鉴定,他也能抽成不少,除非是有什么不良嗜好造成了巨大开销。 我心中一动:“钱我有,现在有个活想找人帮忙,你有没有兴趣?” 黑眼镜想也没想道:“没有。” 我啧了一声:“你不是缺钱吗?怎么我的活就不接了?我这几年在南方也算有名气, 你是看不起我?” 黑眼镜有些戏谑:“你果然过了这几年也没什么长进,不是做这行的料。欠你们的人情我上次已经还了,客服做到我这份上,够业界良心了吧,不想再和吴家有什么纠葛。你现在跑出来夹喇嘛,你二叔知道吗?” 我不想回答他的问题,联想到之前获得的一些信息,反问道:“我二叔把你叫走的时候,跟你说什么了?” 黑眼镜耸肩,表示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冷笑道:“不用装傻。04年你就来过我的铺子,不止一次,虽然他们都想瞒过我,我却还是知道了。你从蛇沼出来之后,给我带的口信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后来又不给我了?” 黑眼镜收起笑容,好像想到了什么让他笑不出来的东西,问我:“你右边口袋里装的是什么?你本来特别紧张,手伸进口袋里感觉就不同了——本来以为你终于懂事了,知道带点家伙。” 我把口袋里的铃铛亮出来,黑眼镜一下直起了身子。 “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有些得意,这只铃铛其实是延迟了好几年才拿到,险些就没有机会和我见面了,但好歹是拿到了。 我道:“你先告诉我,三叔送给我的口信呢?你是不是毁掉了?” 黑眼镜看着那只铃铛很久,才道:“在我家冰箱里。” 第五章 吴邪的记录——第一个意料之外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小时后,会坐在黑眼镜家的地板上,看他砸冰箱的冷冻柜。 黑眼镜自从看到了那只铃铛就变得很奇怪。就我从前和他的接触来看,这个人是一个特别不着调的高手,但他的不着调是一种伪装,实际上他对事态的掌控度是非常高的,是一个控场型的选手,这从蛇沼那时候他劝我跟着他一起撤离就能看出来。 和外表不同,这其实是一个极其遵守规矩的人,不喜欢越“界”,但他遵守的规矩以及界限完全是自己挑选的。 所以他不能给我那种可以交心的安全感,哪怕在我知道他和吴家的纠葛之后,我仍然没办法对他彻底放心,因为我和他的利益归属也许并不相同,没有真正合作的基础。 和黑眼镜以及小花这种有一说一的情况相比,闷油瓶就很特别了。一直以来,闷油瓶最大行动目的是他那个操蛋的使命,在不影响他使命的时候,他一直在扮演保护者的角色,默默看护了太多不必要人,比如我;而黑眼镜,在同样的情况下一定会毫不犹豫舍弃这些无关的人,或者他根本不可能把自己陷入到需要选择的境地里去。 黑眼镜现在的作为,明显是违背他本来意愿的,而且显然超出了他自己定的“界限”,那他为什么会愿意帮我? 我盯着手里的铃铛,想不通,但显然和这只铃铛有关系。 这也是我第二次仔细地看那只铃铛。它并不大,能够刚好收入我的手掌中,一共有六个棱角,其中两个却磨平了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7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7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颜色也不是暗金色,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暗红色,和我之前见过的六角铜铃都不一样。 而且这只铃铛似乎是被人为破坏过,上面的花纹已经全被腐蚀没了,似乎还经过了刻意的打磨,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再次对着光看铃铛的中心,灌注了松香的铃口里是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在的,但就是看不清楚,不好说是松香的杂质还是封存了别的什么。 胖子说这只铃铛算是小哥留给我的护身符,丫却不能响,那就无法发挥它本来的作用——太奇怪了。 张海客当时骗我进山,就是说要取一只铃铛,但不是这一只,实际上之后我才知道,真正的母铃根本就不在墨脱。那我手里的到底是个什么呢? “小三爷,你就不能帮帮忙?”黑眼镜道,“你怎么这么没爱心啊?宁愿发呆也不搭把手。” 我就道:“我怎么帮忙,你家的冰箱这么小,你站那就全挡住了,我伸手都伸不进去。话说回来,你真的住这吗?” 如果这真是黑眼镜的家,真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冰箱是屋里唯二的电子设备,还有一个是收音机。有个长条柜子挨着疑似是床板的地方,上面连被子都没有。 黑眼镜唉了一声,总算把融化了一部分的“冰块”取了出来。说是冰块并不确切,小冰箱的整个冷藏层就是一块,应该是个大冰坨。 “你为什么不等它彻底化了再拿?这样我也看不清啊?”我问。 黑眼镜擦了擦手,对我道:“等它化了咱俩命也没了。我虽然活不了多久了,还不想这么死,尤其不想和你一起死。” 我觉得事有蹊跷,就道:“你第一次去杭州找我的时候,它就装在竹筒里活蹦乱跳,你不也活的好好的?” 黑眼镜用脚拨了一下冰坨,踢到我的跟前,从水池里拿了一个烧杯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烧杯,不过忍住了没问)自己坐下,道:“你要不要喝冰茶?” 我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是说这冰坨敲下来一块化一化可以当冰茶吗?那也太恶心了,野鸡脖子牌红茶吗? 黑眼镜却真的从靠近蛇的部分敲了一块冰下来,放进了烧杯里,不过没喝,而是看着我道:“没想到连十年都没有撑过,就又要折腾我。我过会要休息,现在精神有点不好了,所以只说一遍。如果你没听懂,明早我再跟你讲一遍。” 我看着晶莹的冰坨,里面窝着的一条半个手臂长的鸡冠蛇,点了点头。 “你已经知道了,这蛇只是亚种,是为了适应雨林环境进化成现在这样子的。这条是三爷在殉葬坑捕捉到的幼蛇,幼蛇如果不吸血,就没有致命毒性,成长也非常缓慢,所以我才能放心的把它装在水壶里带回来。”黑眼镜道。 我联系自己手头的资料,能够确认他说的是真的。鸡冠蛇实际上和秦岭传说中的烛九阴是一族,只是进化的方向不同。 想到秦岭老痒的骗局,我又克制不住地焦躁起来,但那是另一个关于蛇的事件了,我在这里暂不表述。 黑眼镜继续道:“我们在蛇沼的时候,看到了一些壁画。壁画上某一种蛇被大肆捕捉,然后和很多挑选出的贵族小孩一起,被‘献祭’给西王母,之后小孩带上这种蛇离开蛇沼,再回来的人,就会成为新的祭祀——他们往往掌握了各种奇妙的技术,带来了来自于西王母国之外的知识体系。这个壁画导致了第一个错误,因为我们在壁画上看到的是鸡冠蛇,三爷以为鸡冠蛇就是应该找的东西。” 黑眼镜说的这些,其实我已经从当年活下来的伙计口中知道了。这个伙计姓黄,是三叔那一票人里唯一生还的,被驴友救走后,在医院里足足躺了一年才想起来自己是谁,之后就有点怪怪的,但回归以后还是提供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黑眼镜举起那只烧杯,冰块已经有些融化了,他倒了一部分水回冰坨,留下的刚刚比对了一个刻度。 “你和你爷爷一样,是能够读取蛇的信息的人。其实这种人不在少数,他们接触蛇的体液就会做梦,但是程度不同。你具体会做什么样的梦我不知道,三爷也没有告诉我。这之后是第二个错误,你二叔带走了这条蛇,想要研究口信的内容,却让一个伙计被咬了。幼蛇吸了血变成了有毒的版本,而且开始长大,除了我再也没人能够控制,你二叔为了稳妥,委托我继续代为保管一段时间。” 我想到他们要蒙我十年的计划,咬紧了牙关,不用说,所谓的一段时间,就是把这些信息拖过一个十年。 “没有时间了。喝了它,然后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黑眼镜道。 “你说什么?”我大惊,“没有时间了?” 这几个字于我简直如同噩梦,瞬间各种我不想回忆起的和不得不回忆起的画面纷纷涌过来。 “没有时间了。你没有,我也没有。”黑眼镜指了指自己道,“我要睡觉了。” 我觉得他根本是在开玩笑,这么关键的时候,他居然跟我说要睡觉? 说完他还真的往床板的方向走了,我看了眼手机,才12点。 “你到底……”我急问。 黑眼镜摆摆手,道:“照我说的做,哦,先把蛇冻回去,然后喝水,到时候你就懂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皱起眉头,“你说的话,虽然有部分是真的,但和后面的联系还不够通顺,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黑眼镜揉了揉眉头,道:“我没有他们那么好的耐心,你爱信不信。” 然后翻了个身,真的关灯睡觉去了,墨镜都没摘。 屋里的灯本来就是给我开的,黑眼镜似乎平时连灯都不需要。 我在黑暗中摸着融化的冰坨,心想刚刚黑眼镜说得是蛇会让我们两个都送命。可蛇明明是死透了,还怎么发挥毒性?难道它还能汽化成毒气弹不成? 黑眼镜不让蛇融化,肯定有别的原因没告诉我。 我站起来想再跟他讨价还价,却一下顿住了。 我的手机光源里,照出了床铺旁边的“长柜子”。 它原来并不是一个柜子。 这东西我很早以前见过,曾经倒卖兵器的时候为了装逼,也入手过几个。 这是一个剑匣,而且还是有点讲究的剑匣。 我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推,盖子一推就打开了,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我的眼泪差点落下来。 我曾经数次想要拜托人去找回却一直未果的黑金古刀,正静静地躺在里面,时间在它的身上,似乎未曾留下过任何痕迹。 我用力取出刀,因为实在太过沉重,不得不把又它放到了地上。 黑眼镜忽然道:“如果你心虚害怕,就拿着它再喝。哑巴张的东西,对你恐怕比药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8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8 还管用……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三爷让我把这两样东西放到一起保管了。” 我忍住心里的震颤,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从蛇沼捡……” 黑眼镜似乎是真的很不想理我,打断我道:“你失眠好几天了吧。喝水,睡觉,明天再说。” 我摸着那把无比熟悉的倒霉神兵,仰头把那大概只有10mm的水喝了下去。 几乎是瞬间,我觉得自己回到了七年前的那个雨林之中,周围正下着暴雨。 这一次如梦的感觉不算强烈,我居然能够意识到自己看到的不是真的。 黑金古刀在我右手,明明知道这东西就是给我也发挥不出效果来,我却觉得心里异常平静。 幻觉的雨幕之中,我看到了我三叔。 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三叔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我以为我再也无法见到她,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为她的死无法释怀。 阿宁。 第六章 场景还原——林中水潭 阿宁满身泥泞,身上的衣衫凌乱不堪,非常的狼狈,眼神却很冷清。她身边有一个黑色的密码手提箱,已经打开了。 吴三省坐在她一旁的石头上,两人脚边就是沼泽的淤泥。 这个位置是咸水沼泽的边缘,水已经变得异常清澈,大量的乱石位于之下,布满了青绿色的苔藓,这就是遗迹的顶层部分,类似高塔的尖顶下,还保留了进入神殿的真正主路。因为塔木陀的雨季关系,这里几乎近十年才有一次的暴雨,是唯一指引人们到达此陨石坑最深处的路标。 吴三省道:“你的诱饵呢?” 他刚刚制作完成了诱捕蛇的几十个触发机关,这都是从他父亲那里学到的手艺,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儿时因为好玩学的东西,真正大规模的使用,是在这样一个情境下。 阿宁把手提箱里的诱蛇喷雾丢过去,有些不高兴:“如果你一开始就选择和我合作,我们两个都不会这样被动。” 这只箱子是她隐藏在吴三省队伍中的人留在瀑布之中的,是她假死脱身的机会。只是这个接应,也已经被吴三省发现并且收买了,成为了一个背叛者。 吴三省苦笑一下,指着远处正在布置帐篷的一群人,其中正有阿宁公司的那个所谓接应。 这一帮人鱼龙混杂,其实连吴三省自己也弄不清他们所有人的来路。 他道:“你身不由己,我也差不多。你的队伍里有多少人信不过?” 阿宁没有说话。 吴三省接着道:“一个也信不过。所以你宁愿和吴邪那一队一起深入,也不愿意和之前的队伍汇合。这点我也一样,可我没有任何办法,我只能选择和不信任的队伍合作,所以这一趟,我进去了也是必死,你却还有一线生机。也许这里的秘密会由你公之于众。” 阿宁忽然笑了:“我已经死了。” 吴三省道:“你的把戏也就骗骗我侄子他们。张起灵失忆了,他什么都不记得,没有记号和提示,他就几乎是个废人……这一趟就连他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了。你给自己注射了血清,还有诱取鸡冠蛇的激素,你们的队伍之前已经进来考察过不止一次,得到了蛇的样本,甚至做过了很深入的科研,但你们却一直不知道如何进入神殿,我说的对吗?” 阿宁咬咬嘴唇:“我现在受制于你,撒谎也没有意义。你说得对,但是诱饵确实只有这最后一支了,血清也已经用光了。如果你的办法也打不开入口,今晚我们都要死,真正的死。” 吴三省对这点却非常自信,他把喷雾罐子用钢刀切开,刀刃都劈了,他却不以为意,因为这把刀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其他用处了。 罐子中的液体颜色微微发黄,吴三省皱了皱鼻子,把它们一一放入那些触发机关中,然后把那几个笼子丢入到周围的水潭里。 两个人安静下来,开始耐心等待。期间有几个伙计从远处探头探脑,都被吴三省手势指挥走了。 过了大概三十分钟,沉入水下的其中一个笼子“咕”地一声,冒出来一些气泡,吴三省立刻站起来,阿宁也要上前,却被挡住了。两人又等了一会,笼子越沉越深,明显困住了什么活物。 阿宁反手抽出匕首。 吴三省淡然看了一眼她的动作,记忆里有些温情的东西复苏过来,让他有一瞬间的感慨。可惜真正的陈文锦,此刻还没有赶到这里。 吴三省拽了一下手中的铁链,把那个笼子门彻底拉死,然后轻轻一荡,把那只笼子扯出水面。 一只鸡冠蛇怨毒的盘着身子,猛对着笼子盖用力,碰撞了几次知道不能动之后,竟然安静地盘低成了一团,好像特别无害而安静。它在等待一个暴起翻盘的机会。 吴三省太了解这种蛇了,但他没有麒麟血,所以还是小心翼翼,取出一个奇怪的夹子,从笼子缝隙间伸入,一下扣住了蛇的七寸——蛇立刻疯狂扭动起来,吴三省却搅紧了夹子上的铁丝,蛇头便折成了一个角度,断了。 “它们唯一的弱点就是这里。”吴三省解释道,“一只还可以,多了就无法用这种陷阱抓捕,它们太聪明,说不定很快会明白这也是陷阱。我们得赶紧离开这个水潭,它死了会引来同伴的报复。” 阿宁打开笼子门,掐着已死的蛇,把它提了出来。一只手很快把它剥皮,蛇皮其实很薄,质地却异常坚硬,蛇皮下血液的颜色发着诡异的黑色。 吴三省对蛇血的味道十分敏感,他知道如果拖得太久,蛇血变质,机关也是无法打开的。 他说:“我们要快一点。”然后快步离开了水潭,往上手脚并用爬了几米,到达遗迹神庙的门口,把蛇皮按到了断壁残垣之一上,这是一个半米宽的石台,上面的藤蔓好像被人暴力扯掉了。 阿宁紧随其后,透过绿色的苔藓,她能看出来这块“断墙”上的花纹,是旋转的螺旋状。 蛇皮中的黑色血液竟然被那块石头吸收掉一部分,勾勒出一个暗色的花纹,血液就好像被东西引着一样,深入到了之前并没有明显痕迹的一个地方。 阿宁忽然意识到自己眼前的这块石头到底是什么了,这是一个虫盘。 它是从别的地方被特意移到这个位置的,这并不是神庙的入口。 她马上把手里的匕首一转,比到吴三省的脖子上,柳眉倒竖:“你敢骗我?” 虫盘里面发出了奇怪的“嗑哒”一声,好像什么脆皮的东西动了一下,整个虫盘忽然好像活过来一样,开始抖动。 吴三省被钳制完全不慌乱,而是说:“我没有骗你。这里的机关入口必须要用蛇血激活,我只是试验一下。这一块石盘和机关的机理一致,如果这个可以,其他的也都可以。” 阿宁冷冷道:“可这里的墙壁那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9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9 么多,到底哪一个才是?” 吴三省看向一个方向,对颈间的刀毫不在意,沉吟道:“都是。所以我们需要很多蛇,很快就会有了。” 另一侧,热热闹闹扎营的人还在神庙的水边休整,他们准备得非常充分,物资充沛,路上也没有人员折损。跟着三爷,将有大富贵,这是西汉之前的遗迹,甚至可能获得不死的秘辛,所有人都很兴奋。 他们却不知道,他们中大多数人的命,已经在这一刻变成了吴三省心中一个计算的数字——吴三省需要蛇皮,还有大量的蛇血,而他没有其他短时间获取这么多蛇的办法。 吴三省不信任队伍中的人,队伍中的人其实也不信任他,但这并没有关系。他许下了巨大的财富,这只是另一个诱饵。整件事情是一个环环相扣的陷阱,每个人都自以为在寻求自己的目标,却只是别人寻求目标的工具。 最终在操纵的那只手是谁?吴三省也不知道。 或许是命运本身。 阿宁明白吴三省要牺牲自己的队伍来做蛇的诱饵,随随便便把人命断送,这完全不符合裘德考公司的风格。她的老板虽然执念,却还是一个把人当做人的“人”。吴三省却不是。 “很多机关都被水淹了,说不定这些人还不够。”吴三省眼里一点温度都没有。 他用手按住阿宁的刀锋,慢慢把刀夺了过来。 阿宁知道死是无法威胁眼前的这个男人的,他的一切都让她感到了畏惧。 他们两个人临时结起的联盟真的可靠吗? “你太可怕了。”她最后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放弃了那把刀。 她毫无选择,她这次只有一个任务,不惜一切代价进入西王母的宫殿,吴三省就是现在唯一的途径。 她手中的资料少得可怜,上一次公司的考察是全军覆没,她只在蛇窝中找到一支坏掉的卫星电话,作为队伍真的被蛇全灭的证据。 这些鸡冠蛇是闪鳞蛇的一种,它们是社群性动物,只要折损了一只,其他成员会疯狂的进行报复,不死不休。吴三省杀死的那一只,已经注定了一场死战。 可惜那些烧着火的伙计,对这还毫无自觉。 阿宁道,“你连自己的命都不珍惜,我真不懂你到底想做什么。” 吴三省笑了笑,抬眼看她:“我有时候觉得小邪和我很像,可我不想他跟我一样的下场。你这个人,太危险了。” 阿宁直觉不对,立即往后撤了一步,耳后一阵腥风。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刚刚应该已经被剥皮杀死的蛇,到底怎么突然又冒出来的。 猩红的蛇肉身血色淋漓,根本没有给阿宁任何躲避的余地,直接又弹了起来缠到她的脖子之上。 阿宁发出了尖叫,吴三省舌头一动,咯咯咯咯的声音传了出来,蛇迟疑了一下,没有下牙去咬阿宁,而是慢慢蜷紧身子,要把猎物绞杀。 吴三省不再理会女人的挣扎,而是像自言自语:“有件事你不知道,这里的蛇是杀不死的——因为它们很多都不是蛇了,拧断了脖子也还可以活动。我们都会死,早晚而已。” 阿宁渐渐不再挣扎了,她的眼睛不甘心地睁着,眼眶中都是泪水。 “你出来吧。”吴三省看着她的尸体道。 树丛背后闪出一个影子,黑眼镜叹了一口气:“三爷。” 吴三省揉了揉眉心,问:“你有酒吗?” 黑眼镜顿了一下,点头。他当然带了酒,就在衣服的内侧,但不是用来解闷的,而是救命的。 吴三省指着那一块虫盘,道:“按我父亲的说法,这里面就是石胆了。我并没有实际操作过,你自己来。这里除了你和我,别人恐怕也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不用多解释,我知道你为什么愿意跟这趟活。” 黑眼镜心中骇然,他就是想来这里寻找药,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吴三省却看透了。 “你和我不同,你是个惜命的人,你又欠吴家一个人情。”吴三省道。 黑眼镜的眼睛隐藏在墨镜之后,有什么样的情绪波澜,吴三省看不透,也不想知道。 “我会还的。”黑眼镜道,“今晚会非常凶险,不过我还有别的办法,三爷,只要你——” “不必了,我是抱着死的心来的。”吴三省道,“我知道你的来头,我求你的是别的事,你一定要帮我。” 黑眼镜看着那个虫盘,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你给吴邪带一个口信。” 第七章 场景还原——神庙入口 因为蛇血苏醒过来的虫子越来越不安分,那石盘又抖了一下,打断了吴三省的思路,他示意黑眼镜自便。 眼前这东西的价值极高,有价无市,让黑眼镜买,他是无论如何买不起的。 黑眼镜一看那石头的材质就知道,这块虫盘年份高得离谱,里面肯定孕育出了一只真正的“石胆”,虫盘里其他的幼虫,也已经都被这一只最大的吃掉了。 养虫盘如养蛊,现在会这种技艺的人早没有了,找一块就少一块,吃一只就少一只,等都吃完了,黑眼镜的命也就到头了。 可悲的是,疗效不是靠虫子本身的威力。就算这只石胆武力值到顶,已经修成精了,对黑眼镜来说,也还是只有一份的量。 真正发挥作用的,还是包裹陨玉的这种特殊的“石头”。 石胆和这种石头都是陨玉的副产品,有陨玉的地方就有机会找到。陨玉、伴生的几种微生物和植物、几类节肢动物、几种爬行动物……这些孤岛物种自身构成了一个特殊的循环链,看到其中一个,就能知道其他几种的存在,而它们离开任何一个种类,都无法长久“存在”。 不存在不代表不能存活。奇妙的是这种圈子不同于密闭的生物圈,和深海的地下生物圈尤为不同,脱离出去的生物不仅能够成功活下去,还都成为了它所入侵的圈子里的顶层物种,继续进化。 很多人知道这个系统,它由于自身的特殊性,看起来并不需要阳光参与,又诞生出了好像可以永远存在的生命形式,但这只是假象罢了。 有的人利用它们做出了一个绵延几千年的骗局,最初的骗局像肿瘤细胞扩散一样,使得更多骗局接连产生,以至于就算入局的人看透了一个真相,故事的全貌和未来发展,也还是一片迷雾。 骗局也像是自己活了过来一样,而它存在的基础,却是生命形式的存在本身。 存在本身,确实是真实的,也是唯一真实的了。 黑眼镜是少有的并不关心这件事,却不得不牵涉其中的人。他不再感慨于吴三省的取舍和牺牲,从背后抽出黑金古刀,准备在虫盘上做一个切口,把那只虫子弄出来。 吴三省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10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0 ,道:“你和这把刀还算是有缘分。你从土里带出来,到了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手里,现在又回到了你这。” “我还会还给他的,售后服务很重要。” 吴三省想到自己的侄子,摇头道:“陨铁和陨玉关系不一般,你还是把刀留在外面,等撤离的时候若还有余裕,再带上吧。” 石膜被敲破,里面露出来一只半只手掌大小的白色虫子,有很多细小的足和一对螯。石胆又叫石虾子,它的外形确实长得跟虾很像,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东西和那种尸蹩长得也有几分相似,味道当然不怎么样,但黑眼镜显然是一个能把虫子吃出醉虾感的人。 吴三省并不关心黑眼镜如何吃药,转过去一只一只查看水中的笼子,失望地发现都是空的。那种蛇果然太聪明了,看到同伴被抓,其他的便都不再轻举妄动。阿宁的诱饵确实只能使用一次。 “三爷是说,这种口信?”黑眼镜把壳也吞了下去,才指着水潭问,“你说的话要我传达给吴邪?” 吴三省却摇摇头,重新整理自己的思路,过了一会说:“我说了什么并不是最重要的。” 这附近都是小蛇,年龄太小,几乎空白,不带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当人蛇祀‘开门’的祭品用一用。我要给吴邪的必须是后手中的后手,最好是让他今后都能死心放弃的警告,虽然可能适得其反——但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吴三省如果还有机会,会把这些都告诉黑眼镜,但没有时间了,而且隔墙有耳。那些伙计中还有多少人深藏不露,他根本没有精力看透,也没有时间一一交代清楚。 黑眼镜观察天色,天快黑了。 “没时间了。”吴三省道,“跟我之前说的一样,我们进去之后,应该能在路上找到一些瓦罐,考古队上一次进入神庙,开采了一部分,但是没有机会拿出来,找一只罐子里的鸡冠蛇,带出去给吴邪。” “可是这种蛇——” 黑眼镜音未落,两个人都是一愣。水潭尽头井口处竟然传来了幽幽的人声,仿佛女人的受伤呻吟,虽然低,却很清晰。 吴三省眉头紧皱,似乎又听到了一声,便直接往那边走去。黑眼镜觉得不对,心知肯定拦不住,也只能跟上,路过阿宁尸体的时候,他还是停了一下,替她合上眼睛。 在这里命不由己,他也没有什么资格去可怜这个女人,也许很快他们都要死了。 扎营的地方正在井口附近,那边的伙计听得比吴三省更加清楚,早按耐不住抬枪站了起来,却不敢直接去追。吴三省几步跨过他们,往水潭的另一个尽头走去,眼看就要自己踩进水里。 “三爷,怎么回事?” “那边好像有人声?” “那女的不是刚死了?难道……” “怕个屁,女鬼老子也能干死她……” “都给老子闭嘴。”吴三省道,拿望远镜开始仔细地观察声音来的方向。 剩下的伙计有至少一半都是拖把的势力,其中有几个耳力极好,开始跟身边人复述刚刚的情况。几股人都不动声色地寻找着自己真正的同伴,这是一只人心不齐的队伍,隐患太多,还没等出事,已经一盘散沙。 井道附近不知何时起了雾气,几个小时前还被雨水完全淹没的地方,现在露出了雕刻的兽头,黝黑的嘴显得非常突兀。 吴三省没有心思关注身后大群人,他接过伙计手里的矿灯,仔细去照水潭四周的井口,忽然不能确定自己情报的准确性了。 如果机关上次就已经被破坏了,还能用文锦笔记里记录的办法打开入口的闸门吗?又或者说,文锦已经又把它打开了? 是她吗? 她是不是不希望我杀这么多人,又不能确定是不是我本人,所以在试探我?吴三省暗暗问着自己。 太阳的光线逐渐消失了,树木的顶端只能看到蒙蒙的亮光。 “三爷,这是不是水聚天心啊。”有个伙计道,“你看这水,跟下午的时候不一样了,咱们以为是死水才起瘴气,其实不是呢!是不是下面都是通连的?这是有大宝贝的风水眼啊……” 黑眼镜嘿嘿一笑,使劲摇头:“水聚天心是说活人宅,照你这意思,西王母她老人家还在里头活着,偶尔还得出来洗洗脚?” 这人只是想煽动吴三省进一步行动,并不真的懂藏风聚水的论调。但他还是说对了,只是这里并非真正的聚水,只能算明水暗去。 多条活水引入水潭,却只有一个暗道排到地下暗河——就是进入神庙的入口,需要大量人牺牲才能打开的入口。 “我们过去看看,招子都放亮点。”吴三省终于下了这一道命令,比他自己原本的打算早了好几个小时。 遇上文锦的事,他便不是那么冷静了。 黑眼镜暗自叹道:人情债真的是很麻烦。 第八章 吴邪的记录——第一个失败 幻觉的雨幕之中,这两个人的身影是唯一清晰的东西。 阿宁怎么会和我三叔出现在一起?难道那个时候她没有死? 这怎么可能?我确确实实在死人潭里看到了她的尸体啊? 这些疑问都是一闪而过,只要试图去理清思绪,我的头就会疼痛难忍,连对手脚的掌控能力也受到了影响。 渐渐的脑海中有更多的景象闪过,但除了我三叔和阿宁的身影,我无法再拼接辨认出什么有意义的信息来。片段是交错的,像超快速的幻灯片。 我实在无法详细形容自己看到的东西,好多场景是单色的,边缘还有一定的扭曲,并且没有任何声音。 我无法移动自己的视野——这感觉非常像鬼压床后被迫在观赏3d巨幕,最难以忍受的是,巨幕上播放的东西我根本无法理解,却不得不一直看下去。 与此同时的是剧烈的头晕,这种晕眩让人根本无力思考,属于我的意识好像马上就要断了一样,但偏偏又不是真的断了。 我之前接触到蛇,只会做一些意义不明却身临其境的噩梦,和这一次有非常大的差别。 类似鬼压床的感觉持续了很久,头晕终于渐渐减轻了,我感到胸口一轻,马上大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 窗外的白光有些刺目,我不得不把眼睛眯了起来。怎么天都亮了? 我眼前还有奇形怪状未消散的色块,严重阻碍了判断。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流个不停,连鼻涕都淌了出来,整个脸都是木的。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花了好一会才意识到是黑眼镜在跟我讲话,他的声音听起来特别遥远,还带了奇怪的回音。 我无意义地哼了一声,这才感受到后背的酸痛,右手已经被刀完全压麻了,就跟没有了一样,过了好一会才能够控制移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1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1 动了下手指。 我试图坐起来,结果一抬脖子就一阵晕眩,好像刚刚坐了十几趟云霄飞车,差点把隔夜酒都吐出来。可是胃里其实没什么东西,只能滚到一边去干呕了两下。 黑眼镜就跟没看见一样在旁边坐着,完全不来帮忙,最后我终于能爬起来,才递给我毛巾来擦脸。 我问他道:“你给我喝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两句话说得特别含糊,舌头好像也被麻痹了一样,特别难控制,我硬撑着又了一遍,才把这句话说清楚。 黑眼镜对我的反应若有所思,道:“你醒的比我想得要早。看来你对蛇毒的耐受性确实不错。” “你——”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看来毒蛇冰块中的液体就是稀释的蛇毒,让我喝,他也不怕我直接被毒死。真不知道这人做事到底是有谱还是没谱。 黑眼镜就道,毒性最烈的情况是注射,喝下去是比较柔和的方法,这只是一个尝试,看看你能不能用这种方法解读到信息。要是不能,之后就可以不玩了,省得浪费时间。 “照我的理解,蛇毒的浓度和信息的含量有对应关系。先说说,你都看见了什么?”黑眼镜问,好像真的非常好奇,“如果真的如三爷所说,你继承了你爷爷的体质的话,你看见的东西,应该是非常古老的祭祀场景。” 我的脑子里根本除了三叔和阿宁的身影再无其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跟黑眼镜解释,只道:“我确实看到了塔木陀。是在一个水潭边。” 黑眼镜点点头,问:“还有呢?” 我这时候算是真正清醒了过来,脑海里各种纷乱的景象,却忽然全消失了,就算试图回忆起蛛丝马迹,却也只是一瞬间抓住关键,然后又没了。 我皱起眉头来,我怎么不记得自己看到什么了? 这就跟睡醒了就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一样,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三叔和阿宁的身影。 我不禁对这个景象的意义产生了质疑,莫非我就是普通的做了个梦? 黑眼镜看我的表情,道:“就现在的情况,你经历的只是普通的中毒反应,大部分就是幻觉,并不是有意义的信息。西王母这种传递信息的方式,也许现代已经无法复制了。你既然没有看到什么关键的提示,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再继续尝试。毕竟这件事三爷和你二叔都没有把握。” 我下意识去找那块冰坨,地上却连水渍都没有了,冰箱门关着,看来我昏睡过去的时候黑眼镜清理过了。 我联想到之前拜托朋友去做的关于蛇的研究,对他道:“也许是读取信息的途径不对。” 难道要我回家把这条蛇炖了吃掉?吃不死人还好,毒死了我都不知道找谁哭去。我小时候对野鸡脖子的恐惧还在,我老家那种野鸡脖子,寻常人碰一下都会死,更别提吃下去了。 之前接触到闷油瓶留下的蛇蜕时,只是闻到了一些蛇蜕的粉尘,我也产生了类似的幻觉,这应该不是一个巧合。 黑眼镜故意让我“喝”,却没提其他的办法,是他知道故意不告诉我,还是他也不知道? 我对黑眼镜和吴家的渊源了解并不透彻,二叔和我奶奶又有意隐瞒,当务之急是把这条蛇带回杭州,我自己去研究。 “既然是我三叔叫你给我的口信,你可以物归原主了。”我对黑眼镜道,“过会我会叫伙计带个冷冻柜来,把蛇取走。” 黑眼镜摇摇头:“我没说把蛇给你,只是让你试一试——显然你失败了。” 我不由就有点不爽,这也是头一次正面接触线索后还碰钉子,我以为我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三叔给我的口信,当然得给我。”我耐着性子说,“你和我二叔做了什么协定我不关心,但我要告诉你,现在不是他们护着我的时期了。” 黑眼镜却道:“这关系到整个吴家的存亡,不是你一个人想当然的事情,除非你二叔亲自来找我。” 我心中非常恼火,不过没有把情绪表现出来。明抢不现实,论身手我肯定是打不过黑眼镜,叫伙计来帮忙也根本来不及,早知道我就带几个人和我来北京了。 就在这时,黑眼镜脸色突然变了。我以为他是看到了什么东西,赶紧回头,身后却只有光溜溜一面墙。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黑眼镜走了两步去拨弄墙上的开关,灯没有亮。 我一下反应过来:“停电了?” 黑眼镜自嘲地说:“每天这个时候冰箱制冷都会响,今天我却听到了别的声音。你可真是灾星,什么倒霉事都能赶上。” 我们两个都把视线转到了冰箱上去,冰箱是装冰棍那种横式的,看不出来里面化没化。 我十分好奇,就算冷冻失效,蛇早都死了,到底黑眼镜在怕什么? “我昨天为了取蛇毒敲碎了中间的冰,如果化了,很容易就出来了,不开冰柜门还能多顶一会。”黑眼镜道,“打电话找人给我们收尸吧,趁你还能打电话。” “蛇不都死了吗?” 黑眼镜却问了我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打过蟑螂没有?” 我心道蟑螂当然打过,张郎我都打过,就是打不过而已。 “蟑螂的卵鞘你见过吗?我之前说三爷犯了个严重错误,误以为鸡冠蛇就是西王母用来传递口信的工具,我也听他的指示选了瓦罐里的一条鸡冠蛇带出来,但其实那不是一条蛇——而是一个‘卵鞘’。里面的东西生命力惊人,我冻了这么多年,好像还是挺有活力。” 我发现小冰柜里面的阴影面积明显扩大了,终于意识到黑眼镜是在说什么。玻璃表面发出噼噼剥剥被撞击的声音,响声越来越剧烈,好像有人在里面敲门一样,我的冷汗下来了。 这种虫子力气惊人,而且似乎除了火和闷油瓶的宝血之外,不惧怕任何东西。如果拦不住,不光我和黑眼镜要倒大霉,这四合院周围的人恐怕也要遭殃了。 “瓦罐里的蛇一出生就被尸蹩寄生了。不吸血长大还好,一旦吸血,体内的幼虫也会跟着长大。上一次出事我想出冰封的办法,是受到了琥珀的启发,早知道就早点烧掉一了百了。”黑眼镜话反而越来越多,“真是没想到,我会死在欠费停电上。” 我听他越说越不着调,意识到他可能不是真的毫无办法叫我一起等死,只是跟胖子一样,喜欢用念叨来缓解紧张的气氛。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我们先下手为强,你有没有火?” 第九章 吴邪的记录——第二个意料之外 黑眼镜马上摇头:“里面是湿的,有东西烧也没用。而且用烟一熏,这些东西更难对付——” “不是扔进冰箱里面。”我打断他道,“这种虫子适应能力很强,但刚从极其寒冷的环境下醒来,肯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2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2 定会趋温。我要点个明火。”说完我过去看他的炉灶,下面连着液化气钢罐。黑眼镜家里竟然有点生活气息,看来不是为了好看摆的。 我晃了晃那个罐子,能感觉到底部有一些液体,心里的主意立即成型。 之前几次接触这种虫子,我都处于特别被动的境地,虽然次次都成功逃脱,侥幸的成分却很大。 也许是跟胖子学坏了,这种时候我优先的第一个办法是非常破坏性的。 不知道里面有多少虫子,就算只有几十只,活下来任何一只也是我们无法对付的,只能用火烧,而且得在它们反应过来之前,迅速烧掉。 罐子里液化气不剩很多,如果把罐子滚到点燃的火堆附近,它有一定几率不会马上爆炸,而虫子只要不第一时间扑向我们,我们就可以趁机逃跑。 黑眼镜啧了一声:“炸我的房子能别说的这么平静吗?” 我刚要说话,冰箱的柜门就哐当一声巨响,这一声比之前任何响声都大,简直像里面有个人在用棍子砸,两下之后,冰箱玻璃的颜色由一条分界线开始明显变化。 黑眼镜不由分说,揪起我的后领就往门口跑,我本来是矮身半蹲着研究液化气,猝不及防,几乎被他拽得双脚离地。 “很多人说你变化很大,在我看来还跟以前一样。”黑眼镜似乎叹了口气,来到了四合院里,我还没来得及站直,就感到重心不受控制,眼前的景色快速旋转。 他居然一下把我扔出了大门外,我重量不轻,怎么也想不到会被扔得如此轻松,大叫着差点一头撞到胡同的墙上。 “世界就交给老人家来拯救吧。” 我似乎听到这样一句话,随后感觉到身后一阵气浪,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席卷而来,我再次不受控制地往墙上狠狠撞去。 这一系列事件的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完全无法调整姿势,给碰得晕头转向,眼前都是金星,来不及找个支撑,整个后半身就被各种大大小小的碎块砸中。 烟尘弥漫,天上都在下土,我狂咳起来。 妈的,这疯子手也太快了!他不要命了吗! 然后我心中一寒,整个人都浸入了冰水里。难道他真的不要命了?火他妈的怎么点起来的? 我咬着牙爬起来,扫掉头上的土,按压了一下最痛的几个地方,几乎没受什么伤。 嗡嗡的耳鸣减轻之后,我听到了胡同口的街边此起彼伏的汽车警报器声,爆炸的动静似乎波及颇远。 我回身去看,四合院的形状还在,看来爆炸没有我担心的那么厉害。但主屋子的窗户已经都崩掉了,房顶墙壁也摇摇欲坠,到处都是黑烟。 没有黑眼镜的身影。 “瞎子?”我喊了一声,突然意识到自己连他到底姓什么都不知道。齐到底是他的真姓,还是他复姓的第一个字? 我手脚并用爬到了院子中间,这里都是瓦砾,主屋里还有未熄灭的火光。 我来的时候下意识看过整个建筑的构架,是相当结实的。按时间算估计不会再有第二次爆炸,我掩住口鼻就往刚刚那间屋子里钻,心里十分害怕会看到残肢断臂,那我肯定会马上崩溃。 但我内心深处还是相信黑眼镜能够自保的,主要担心的还是那些虫子,没有被消灭干净。 砖块之间满是扭曲的不知是什么的金属片,还有烧焦的黑色小壳,带着非常让人作呕的臭味。我惊恐地发现,火焰里真的有些黑色的东西还在动,不过看样子挣扎不了多久了,最旺的几堆火正烧得咔咔作响,非常恶心。 看来我被丢出屋子之后,冰箱盖就碎了,估计飞出来的虫子刚好碰上爆炸,几乎全军覆没,运气好点的也跟着冰箱和气罐一起炸了。 这当然不是我的办法,如果按我的办法,时间根本不够。 黑眼镜到底做了什么?他怎么办到的?人呢? 我满是疑问,十分心焦,这时候忽然看到一堆瓦砾之中有一段黑色——闷油瓶的刀!我立即扑过去想把它拽出来。 不想黑金古刀像跟砖头块嵌在了一起,纹丝不动,似乎被塌下来的半截房顶压得很死。 也可能刀本身太重了,我没有着力点就没法用劲。 “唉,我还以为你是要救我。”一个声音从我脑袋上方飘过来。 我差点又被吓了一跳,手劲一松直接坐倒地上。 和我的狼狈不同,黑眼镜的夹克上连点灰尘都没有,倒像是刚刚从外面散步回来的家主。 我操了一声,问他刚刚在哪躲着,怎么完全不见人影。 “赶紧走。”黑眼镜乐了两声把我一拽,“我就知道你傻到还会跑回来,我的邻居都不好惹,马上有人来管闲事了。” “刀刀刀!”我又想回去扯,黑眼镜两下把刀给提了出来扔到我的怀里。 原来是我太心急,没弄清楚它是怎么被埋的就用蛮力,它是卡在了断梁之间。 心还没放进肚子里,瞬间有个黑红色的东西从挖出刀的空隙中弹出,直扑我的面门。我这几年也锻炼了不少,下盘还算稳,上半身往后仰同时用刀去挡——这完全是个错误,黑金刀太重了。我全胜时期都挥舞不动,何况是突发状况下的紧急发力,只可能失去平衡。 摔倒之前勉强算是挡了一下,刀却也滑落出去,我都没看清那是什么,只闻到一股焦臭再次袭来。 我顾不得其他一手护住脖子,另只手往前一挥,没想到竟然真把那东西抓住了。 手感像泡软的油条,我心中诧异立即想把它甩出去,但黑油条居然翻了个个,重往我身上扑来。我一下被卷住手腕,上臂也被缠了个正着。 我心里已经反应过来这是一条蛇,但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完全不懂它是从哪来的……难道那条冰柜里的蛇没死?这怎么可能?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看见了那个焦黑油条的“蛇嘴”,我叫都没来得及叫出声,它就在我手臂上重新盘起,暴起咬住了我的脸。 这一口极快,被咬的地方靠近我的鼻子,迅速带起强烈的烧灼感。 黑眼镜马上卡住那条蛇的脑袋把它扯了下来,意外的是,蛇好像确实死了,虽然卷住了我,但本身几乎没有什么力道,很容易就被扯掉了。 这不是我第一次被剧毒的蛇咬,我竟然有些想笑,除了麻和晕好像也没有什么。 反正以前都没死,这次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事。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从未有过的头疼让我一下子近乎崩溃,听力也顿时丧失,与麻木和眩晕完全不同的感受淹没了我。 一瞬间,我连自己是站着还是躺着都不清楚了。 我也许发出了大声的叫喊,也可能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因为对喉咙的控制能力已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3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3 经完全失去。 实际上,我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彻底消失,只剩下被咬的那里还存在,那几平方厘米的皮肤似乎是我身上唯一可被触及的部分。 奇妙的是,即使这样,我还是抱有完整的意识。 听力又恢复了,我听到吭哧吭哧的声音,这声音仿佛来自我的身体内部,我想努力看清眼前,却只有一片灰黑色的怪影。 随后,焦黑的油条蛇不知为何恢复了它本来的外表。我看不到它头在哪里,尾巴却在拼命扭动,一下卷住了黑眼镜的手臂。 不对……那不是黑眼镜的手臂。这个人的手臂是赤裸的,带着一些奇怪的线条,黑眼镜穿了夹克。 我一下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我不敢相信这个人是谁,我已经有太久太久没有见过他的面孔——即使是现在,我也只是看到了他手臂上的云纹而已。 但这片文身实在是太令人难忘,我有可能认错这世界上任何纹路,唯独这个绝对不会认错。 闷油瓶卡住了我的嘴,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 他的眼神里不带有任何感情,连一丝杀意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第十章 吴邪的记录——过去的过去 我很难回忆起自己当时的心情,现在想来,是那种东西太过于复杂,超出了我大脑的负荷能力。 我曾经无数次想象过我们再会的情景,想过闷油瓶胡子拉碴加腋毛过膝,也想过他骨瘦如柴皮或者白如鬼魅,更想过他干脆是忘了我这个人,像对待陌生人一样从我身边走过,然后我愤怒地一个回旋踢……这都是我还能够正常的做梦的时期,梦到过的情景,有些也是无比真实,似乎触手可及。 但不管是噩梦还是美梦,我都没有梦到过他这样的“表情”,还是个放大版的。 在我的记忆之中,似乎还没有和他这么正面靠近过,距离近乎脸对脸,使得闷油瓶神情清晰得甚至有点可笑了。 然而他的神色让我感到异样的陌生。 闷油瓶面对着我和胖子的时候,即使是他失忆格盘的那段日子,他都不曾真正空白过。 我承认他身上一直散发着隔离一切人的气息,但接触越多就越能体会,他的隔绝是出于对同行者的保护,而他的空白也只是一种经历过太多同样的事情后的麻木。 这很容易理解,当看过太多次同样的悲剧,人的表情变化变得非常微小了——但相对的,当出现不同于闷油瓶经历过的事件发展,他的表情变化反而可以很轻松地被解读出来,起码和他熟悉的人,是能够解读出来的。 闷油瓶会有愤怒有不甘心,有惊讶也有同情,对弱者和死者也会心存怜悯,只是几乎没有人有机会察觉到。我最早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处在找寻自己记忆的状态,那时候他还是有些“人味”的,话也相对比较多。 随着记忆恢复,他想起来的经历越多,表情便越少,这都是我曾看在眼里的变化。 不管背负了什么,经历过什么,他也还是一个人。 一个人就算再厉害,厉害到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他也还是一个人。 人的眼神里不会什么都没有。 但此刻卡着我嘴的闷油瓶,眼睛里就是什么都没有,如同一个死物。 难道这不是他?! 仔细一看,闷油瓶穿的衣服也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像是老旧的军服,上面的标示应该是被撕掉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恐惧和厌恶一下抓住了我,我感到自己开始拼命地挣扎,用上了全部的力气。 不对,有事情不对。 杀了他。 我必须杀掉他。 不管他是谁,我要杀了他。不管他是谁,他都得死。 我试图去咬他的手,却无法顺利发力,身体和四肢好像都已经消失了,只对头部还有非常微弱的操纵能力。 令我想不到的是,他卡着我嘴的手忽然翻了一个方向,似乎是打算抓住我的脖子往他的另只手上按,然后手指一松。 我并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却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狠狠咬了这个人。 这一口很深,我甚至感受到了坚硬的掌骨抵住了后槽的牙齿,听到了筋肉破开的声音,同时心中升起了一种报复的快感,然后却迅速转化成了强烈的恐惧。 闷油瓶任我咬着他的手,没有一丝反抗和惊慌,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逃! 这个人我杀不了。 闷油瓶脸上依然毫无表情,在那口咬过之后就松开了我,把手伸到了身侧——我看到地上摆了很多黑色的瓦罐,每个都是人的脑袋大小,本该是封泥的地方此刻都打开了。 闷油瓶从瓦罐中取出了另一条鲜红色的蛇,右手使力卡住它的嘴,迫使它去咬自己。 他的左手实际上已经伤痕累累,伤口的颜色却难以辨别,像被蜜蜂蛰过似的有很多“点”。 我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脑袋分裂了,一边忽然意识到我是在以蛇的视角经历什么事,一边又沉浸在“杀不了”闷油瓶的恐惧当中。 突然我又听到了人声,就出自我的身后,原来这个狭小的房间内并不止一个人。躲藏已经来不及了,“我”又被捉住了。 同时我听到抓住“我”的人说了一段话,似乎是一个问句,包含了很多奇怪的发音,我有一些熟悉,并不是全然没有意义的。但我还是听不懂,真的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闷油瓶顿了顿道:“不行,对你是有毒的。” 立刻我就被转了一个圈,视野一下又黑了。 我意识到自己重新回到了一个罐子中,罐子里非常阴湿,有令人作呕的腥味,腥得几乎是“辣”的,这时候顶上的光亮消失了。 回到了封闭的地方,“我”的恐惧感墙也丝毫没有消失,反而更严重了。 我身边还有东西在,发出了“嗑嗑”的振动翅膀的声音。 画面开始出现交叠,我之前经历过的那种快速幻灯片的眩晕感又开始了,这一次要比上次要详细许多。 时间忽然失去了意义,我能感到时间是在流逝的,但又失去了对“时间”感知的能力。 说到底,我是在同时以旁观者和亲历者的双重视角在解读。 一天两天……是天吗?还是月,或者年? 罐子中一片漆黑,我看到的一切开始了多个层面的倒叙,大量毫无意义的东西灌进我的脑子,然后又烟消云散。 我能感到罐子被打开,又被关上,我还看到了不止一个“人”,但我的注意力本身是分散的,并没有把视线聚焦在打开罐子的“人”身上。 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情绪和无休无止的黑暗。 混乱、战争、杀戮、蚀骨的疼痛…… 我能用一个“人”的感觉列地出一些关键词,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4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4 却真切地觉得自己在与真正的关键擦肩而过。 这一切,都在我睁开眼睛的一刻消散大半。 我瞪着雪白色的天花板,直到眼眶里的液体顺着脸往下淌,才突然意识到我是可以眨眼的。 重新获得对时间流逝的“感受”也不知道花了多久,屋子里的光线好像是发生了一些变化,视野里出现了一个护士,我看到她的嘴在动,却连她说什么都没听到。 她又问了一句,我还是什么都没听到,但试图张嘴——可我要说什么?我可能发出了一些呻吟。 我感到她着急地在我的头顶忙忙碌碌,随即手背一阵刺痛。 昏昏沉沉的感觉又席卷了我,跟之前不同,这是一种很彻底的昏沉,没有夹杂意义不明的画面和乱七八糟的声音。 我仿佛做了一个长梦。 我不知道真正的吸血鬼从棺材里睡醒是什么感觉,大概会是肌肉酸痛为主吧?起码我现在胳膊木得都要抬不起来了。 然后我发现我并不是胳膊麻地抬不起来了,我干脆是被半绑在了床上。医用的束缚带把我的上半身和病床连在了一起。 “你总算是醒了。”有个人对我说,他的声音非常熟悉,不过我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他是谁。 这次我的五感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只是头疼难忍,不太好活动,一动脖子就晕地好像要吐一样。 我勉强歪过头,看见小花站在我的床边,抱着胳膊,脸色非常难看。 但此时我没有别的心思,有些不那么关键的关键,恐怕我也要遗忘了,根本没有说别的的时间,所以我拼了命地对他说了一句话:“帮我找一个德语翻译。” 第十一章 吴邪的记录——何为麒麟血 小花神色有些诧异,好像是问:“你在说什么?” 我口干舌燥,尽量屏蔽掉他的声音,还是无可奈何地觉得自己正在失去更多记忆,强迫自己重新回放最初的那一段画面,试图起码把那些音节都记下来。 闷油瓶和很多人进入了似乎是西王母神庙的地方,那些人头瓦罐,都是运蛇的器皿,看来丝绸之路上那些突然出现的瓦罐,就是从西王母国处流出的没错了。 他们当时应该是在撤离当中,但闷油瓶让那些蛇咬他,应该是有非常重要的目的,以至于全队的人都必须等着他,这样的行为很不像我认识的他会做的…… “吴邪!”小花的声音忽然让我回神。 “不要说话……我需要一个德语翻译!”我对他道,“快一点,快一点,这非常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我能记住的实在有限,只能喃喃自语着那几句话,试图模仿里面人的语气,那个德国人应该是在询问闷油瓶什么事情,在场的还有其他人,不全都是德国人。 可那时候是几几年?为什么他们的衣服上会是那样的标志,这简直匪夷所思。 病房里忽然安静得奇怪,我的思路一滞,注意到小花异样的脸色。 他的狐疑和担心太明显了,让我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可能会让他直接叫医生来再把我放倒,于是只好平复心情道:“别叫医生,我暂时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先帮我……等我弄清楚,我再告诉你。” 小花却没有动,而是靠近一步问我:“我是谁?” 我觉得这个问题简直莫名其妙,而且一时无法理解小花问题的意义,但我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跟他周旋,便如实地回答出来,像倒豆子一样。 小花脸上的神色更加奇怪,但他这次不再盯着我不动了,转身出去打电话。 我看了一会天花板,逐渐觉得身上被绑缚的部位都开始跳着疼,试图弯曲几下手指,结果连上臂的骨节里也透着酸意,身体其他部分的肌肉,干脆像是被压碎了再粘起来,怎么动都觉得不对劲,好像跟火车打了一架一样。我根本想不起自己是不是还在半睡半醒间挣扎过了。 大概五分钟之后,黑眼镜和小花又一起进来了,这两个人同时出现似乎很合理,但又有哪不太对劲。看来是黑眼镜通知小花把我送到医院来的。 脑子已经沉淀了一段时间,我知道自己能想起来的东西也就只有那么多了,翻译早来晚来影响都不会太大,便对黑眼镜道谢,他却耸了耸肩膀。 小花道:“他就懂德语,你说吧。” 这下又轮到我惊讶了,说黑眼镜懂奇门遁甲甚至看手相算命我能信,可是他会外文?说实话盗墓的行业里人的文化水平普遍不高,很多人中学都没有读完就走上这条路——我以为小花找一个靠得住嘴又紧的翻译应该不简单,起码要花掉几个小时,他居然出门就给我带了一个回来。 我摇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脑子烧坏了?我确实有很重要的东西需要翻译,我不知道我晕过去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小心……”我用下巴示意自己身上的绷带,“别糊弄我。” 小花无奈道:“你还别不信……” 黑眼镜笑道:“小三爷要看证书吗?” 说实话我还真挺希望看看的,但黑眼镜随即问了我一句话,正是关于我“看”到的东西的。 他说的完全正确,有关我幻觉中那些军服的特征,我以为自己有可能认错,现在却完全认定了,那么这个年份,甚至可以上推到1938年。闷油瓶果然已经年纪一大把了吗? 我不再怀疑他们合起来骗我,把自己听到的话复述出来,虽然有些停顿和发音非常不准确,黑眼镜在思索了一段时间后,还是给我整理了出来。 我所听到的并不止是一段,但关键性的却只有闷油瓶出现时候的那两句。有些不太重要的细节,我在这里不再赘述,因为这只是关乎历史的进程,和我要探求的东西毫无关系。 闷油瓶被蛇咬时,那个大佐说的话是“你的特殊能力就是由此而来吗?那么我们其他人是不是也可以应用,这里有这么多蛇,你并不是需要全部。” 原来如此,我心道。 我串联起一些线索:闷油瓶和我们一起去雨林的那次,他被鸡冠蛇咬了却没有事;四姑娘山张家千里锁的防盗机制,那些铺在地上的“头发”瓦罐;张家古楼里的虫子和铃铛……我也许早就该想到了,不仅是虫子,张家也是会用蛇的,而且用得相当好。 张家是一个可以说有收集癖的家族,他们网罗从古到今所有文化知识和遗产,从中挑选可以应用的部分纳入自己的体系里,他们异人的长寿使得他们更容易保留那些对外失落的技术,发展变化之后,干脆变成了只有他们自己能懂的东西。 我很早之前就对麒麟血的构成研究过,我自己的血的功效,都是在去过鲁王宫之后显现出来的。我曾经以为自己当时吃了是麒麟竭,但现在看来,到底是不是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5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5 麒麟竭也不可知,因为我实际上吃掉的应该是阴西宝帝的丹药,也就是那块“腰带”。 就算麒麟竭是其中的一味药,炼化之后还有没有麒麟竭本身的效用也很难说——实际上发挥了作用的,应该是蛇毒,所谓长生丹药最重要的药引之一。 人常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也许并不是个比喻义,不过这么样死掉再活过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实在不好说。 联系我看到的景象,有些片段似乎都有了意义。 那些毒虫的产生是相互依赖的,有一必有二,不知道九头蛇柏会不会跟尸蹩和蛇也息息相关,如果它们干脆组成了什么小生态圈的话,互相牵制倒也十分可能。 武侠小说里常写剧毒蛇出没的五步之内必有解药,这其实是毒性拮抗互相抵消的意淫,或许蛇毒能在长寿的张家人体内发生什么特殊的反应,以至于他们被咬过之后可以百毒不侵。被蛇咬对闷油瓶来说,大概是运动过后补充电解质一样的过程,虽然一点也不赏心悦目。 张家的麒麟血说到底只是一种中毒症状,有的人强,有的人弱,都是中毒程度不同罢了。既然是中毒的附属能力,强化的办法大概就是持续被蛇咬——所谓“身怀麒麟”,并不是生来就能百毒不侵,而只是对猛毒的耐受性远好于一般人。 就像方士养的药人,从小慢慢被喂食毒药,体质特异,本身就已经是剧毒载体,这些人的后裔再从小被培养,一代一代传下去……这根本不是什么好事,说到底还是遗传病。 当年跟我分析麒麟血的人正站在一边,就是小花。他当时说的话我还记得,看来他说的都是对的。 那么我的麒麟血之所以不灵,只是因为我是后天得来的,那颗丹药的能力没有那么强,我也只是对蛇毒有点免疫能力而已。 听完我的叙述,小花不置可否,黑眼镜却摇头道:“不对,不完全对,你肯定不是后天得来的麒麟血,你的血和张家的血是类似的。” 我问他何来根据,我近乎亲眼目睹的东西,哪里还有不对的道理,我的血和闷油瓶的当然不同了。 黑眼镜却说:“我可以告诉你,那种丹药的作用不包括麒麟血,只是能驱邪而已,按古籍的说法,也只能防狐魅鬼怪。你想一想你的名字,原来五爷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这是谁也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我一时还未能理解他的话,却感到他语气里的……同情?可怜? 黑眼镜在可怜我? 我道:“医理我不熟悉,这也无关紧要,只要我找到读取这些‘记忆’的方法就可以了。放开我,我要回杭州。”我晃了晃自己的肩膀。 小花似乎松了一口气,道:“我以为你会冲起来玩消失,你失去神智的时候实在……”他说到这又没了后文,似乎想到了非常不愉快的光景,然后劝我道,“杭州形势微妙,你最好先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 我的心思已经不在此处,我从墨脱带回来的那些蛇,现在终于有了被解读的机会,怎么还有继续呆在北京浪费时间的可能。 因为我执意要走,小花也毫无办法,只能给我安排,我一能够下床行动,就先给胖子去了电话,交代我的发现,顺便打电话叫王盟打点好了东西,早上到萧山机场接我。 这一趟回去得意外顺利,甚至连著名的北京早高峰都没有碰上,第二天中午,我已经赶到了三叔宅子的那一片居民区,在我爷爷那辈起就改建完成的地宫仓库里,打开了第一个瓦罐。 但是,那些我辛苦带回来亲自存放在此的瓦罐,内部竟然只有黑色的油脂状液体,而没有一条蛇。 一条都没有。 我一开始以为自己身边的合作者又被汪家人的影子渗入了,因为带回的至少三十个瓦罐,路上绝对没有经过任何“外人”接触。我和海外张家达成了暂时的共识,似乎只有他们的人有可能完成掉包,但我随即否定了这个推测——张家和汪家都没有解读者,有我这样能力的人虽然不少,却无法真正跟普通人区分开来,实际上只有“接触蛇并感知有意义的影像”这一条分辨方法而已。 在我看到的幻象中,有这样能力的人可以互相辨认,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瓦罐的封都完整无缺,按照墨脱壁画上的说法,蛇矿之中的这些瓦罐就是蛇的“居所”,除非有人来收割使用,否则就是一辈子关在里面的命运。 我反复查看那些罐子,直到自己甚至可以说出它们外观上微妙的纹路区别,但这毫无意义。 我一无所获,只能枯坐在打开的瓦罐之中,觉得自己的人生到现在,也还在不断重复搞笑和徒劳无功。每每我认为自己掌握了关键,拆开却发现只是真相里最无关紧要的一角,还是打偏了的一角。 我一瞬间无比想念胖子的陪伴和鼓励,却也真切意识到,就算我打电话过去,也只会得到他劝我放手的老生常谈。 如果这些瓦罐并不是蛇巢,那它们到底会是什么?它们为什么会在墨脱的蛇矿?为什么在那扇虚假的青铜门背后?如果这都不是谜题的答案纸,我还应该去哪里下手? 在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巨大挫败感中,我点了一支烟,看着那个火点,脑袋空空,饥肠辘辘。 可能是因为地宫太久没有人大理,灰尘异常大,味道也恶心得要死,我因为情绪不好之前把烟甩了一地,捡起来的这支也混了不少尘土。 我灰头土脸精疲力尽,咬着同样满是灰尘的烟,满心的期待都变成了自嘲的欲望。 地宫的角落放过几只“缸”,现在都被敲破了,只有大块的碎片勉强保持着缸的外形,挂着蜘蛛网。我靠着缸边抽了一口烟,吹出去的没想到带起了更大的尘土,呛得我疯狂咳嗽。 肺都要咳出来的时候,我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熟悉的手。我下意识握住,然后似乎就这么被拉了起来。 在情绪崩溃的边缘,这只手简直是救命稻草,我甚至觉得,如果没有这只手,我会一直坐到自己饿死,也成为这个地宫的亡灵之一。 我在茫然和惊讶中往前迈了一步,伸手去抱拉我起来的人,这个怀抱,却一碰就消散了。 当然,怎么可能真是你本人。 我站在原地得有十分钟之久,总算止住了咳嗽,然后一边劝自己冷静,一边去检查那三只破碎的缸。 这里肯定存放过那种蛇。 我的爷爷修建了这里,三叔接手了这里,解连环在这里长住过,而二叔让我最好不要到这个地方来,而不知道多少年前,闷油瓶竟然来过这个地方。 他们到底有多少事情没有告诉我? 第十二章 场景还原——吴老狗(一) 2002年深秋的一天,杭州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6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6 梅家坞,某“民居”地下。 吴老狗静静地坐在一片漆黑中,这附近有许多建筑,平房、楼房都有,但其实没有什么人真正在这里居住。 最大的一座房子名义上是吴三省的,只是名义上,有时候住着的那个人,是另一个可悲计划残余的棋子,解连环。 吴老狗年事还不能算非常高,但体力和精力都已经大不如前,这样等待的寒夜,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个。 和妻子在西湖畔散步之后,他往往直接来到这里,然而策划推演的,却并非是解九当年计划的后续,甚至无关于那具可以改变无数人命运的“领袖”的尸体。 今天他很庆幸,如果得到的消息是真的,总算能在死前多了一件心事,虽然他并无十足的把握。 从很多年前开始,好运气和坏运气就同时降临到了吴老狗的身上。凶中有吉,吉中有凶,有些看似是天赐礼物的东西,往往是致命的陷阱,而几乎必死的困局,却总能让他找到打开另一扇门的钥匙。 谁会知道只有鼻子彻底毁掉,那种能力才能真正显露?而还有谁比他更早失去嗅觉,有足够的时间把这种能力运用自如? 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知道了,吴老狗从没有真正失去嗅觉——他只是“闻”到得更加具体。 三寸钉在他袖子里打瞌睡,一呼一吸都喷在吴老狗的手腕上,像小手炉一样暖和,使这漫长的等待对吴老狗来说并不难熬。 狗忽然惊醒了。 常年的主仆相伴使得吴老狗心中了然,三寸钉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弥补了很多感官上的缺失。 他像是打招呼一般,对着那条黑暗的通道:“你来了。” 那片凝滞的黑暗忽然变化了,似乎真的有一个人潜伏着,只是他一直融入在影子里。 此刻正是凌晨,和吴老狗想的时间差不多,果然,只要对方来到了杭州,就 一定会注意到这座“皇陵”。 随着来人不动声色的靠近,袖子里的狗肌肉越来越紧绷,跟刚才闲得无聊的懒散截然不同,它似乎时刻都会弹出去,一击咬到“敌人”的致死处,就算不能杀掉对方,也要想法限制他的行动。 狗的直觉总是敏锐的,西藏獚又是更加特殊的一种,来人的味道,它闻到过类似的就再不会忘——这间地宫里面某个房间里,也满是类似的臭味。 几次和吴老狗的出 生入死让它早有了条件反射,闻到这样的味道,往往意味着会有一次死战。 “嘘。”这次吴老狗却低声道,三寸钉呜咽了一声,不解地往衣服里缩了缩,还是没解除戒备。 “张家的朋友,我等了很久了,我有你要找的东西。”吴老狗对来人的沉默毫不惊奇。 这一直是一个活得谨慎的家族,会是什么态度,他早已心中有数。 来人这才真正从墙边转出来,心中也有一丝疑惑。 以他的身手,这个老人不可能发现他的存在,而吴家改造过的地宫,更是完全看不透用途。 并不是没有盗墓贼改造皇陵后为自己使用,但往往是为了继续盗掘而进行一些结构加固或者空气改良,而吴家的改造,却像“装修”一样:最容易下铲的地方修建了暗门,墓道改成了走廊,几个不影响顶层承重的耳室被打通,连成了仓库。 装修对地宫显然还是破坏性的,水泥盖住了原来的墓砖,也挡住了十分有价值的壁画。可以看出,这座皇陵一开始就是为了二次使用而改造的,因而也不需要保留原有的一些设计。 最让他困扰的是,这样的装修损坏了所有线索,即使他曾经来过这里,或者他的同族来过这里,也不可能找到什么遗留的说明了。 找到这里只是一种本能,张家多年的修习让他来到杭州不久就根据山势推测出了这样一个宋陵的存在。 族人在全国各地的大型古墓中都有留下资料,或是他的前辈,或是他的同辈……讽刺的是,他最需要的那些,几乎都是他自己留下的。 张起灵早在几小时之前就进入了这里,察觉到不会找到线索后正打算离开,却在出地宫的捷径上,遇到了人。 吴老狗站起来按亮了墙壁上的开关,昏黄的灯泡让整个房间——曾经的耳室之一一览无余。墙边长明灯的灯架尚在,但真正能做到长明的,已经是这里连带着自动发电机的电灯了。 “选这里已经二十多年了,今天才确信自己没有赌错……我知道你们的家族习惯于把信息存放在古墓,就算已经被人做了揭皮,还是会有人来,更何况这是河木集记载过的皇陵。”吴老狗拍拍墙壁,“不过只有我,会直接把它改成地下室来用。不是我暴殄天物,他们把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存在这里,防护严密,没有人敢乱来,我只是利用这种便利做了一些事。” 张起灵想起了一些事情,却还是对这个老人毫无印象,便道:“你说有我需要的东西,是什么?” 吴老狗欣赏对方的单刀直入,走近几步想要继续自己演练过多次的说辞,却一下站住了。 这个人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如果是他,那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怎么会是他? “领头人?”吴老狗喃喃道,这个人的长相,在海南的那张照片上他看到过,当时的担忧,如今变成了现实。 张起灵面无表情,这个称呼,对他来说也是陌生的。 吴老狗本以为也许会是张家的某个后辈,没有想到还是族长亲自来处理。从前还有张家人给他接应,如今却到了这样的田地,看来张家的衰落,真的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愧疚和悔恨,甚至违约的恐惧有一瞬间占据了吴老狗的脑子,但他马上又冷静了下来。 违约已经无可挽回,老九门的所有人一致讨论得出的做法,多年的沉默,就是想把当年的旧事带入棺材,永远不提。 即使有愧疚,他也不会做任何事去弥补了。 时间不多了,吴老狗寿命就要走到尽头,好在最后有个机会,就当是物归原主 。 “三十年没有见过了,你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我们老九门的人却基本上死光了。”吴老狗自嘲道,“十多年没有听到你的消息了,我没想到你还活着,我以为是下一个。” 张起灵并不记得这个人,于是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说明,其实再也不会有起灵人了。 吴老狗摇着头喃喃自语了一会,想到自己儿子汇报的消息,陈皮阿四新收的伙计,道上的哑巴张,竟然就是他。 看来自己三儿子打的算盘,把解九从张家古楼里带出来的东西作为诱饵,也是多余计划了,对方恐怕根本就不会在乎。 “阿四啊,我都半只脚进棺材了,你也不愿意跟我说实话,好啊,好!我存着一点侥幸,以为可以给张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7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7 家施惠,来换我儿孙一个安稳,其实却是还债。” 报应,这就是报应,吴老狗闭了闭眼睛,示意张起灵跟他走。 第十三章 场景还原——吴老狗(二) “你不记得我了吧?那么其他事情呢,关于四川,还有帛书?”进入耳室之后,吴老狗问。 张起灵摇了摇头。 如果是吴三省或者解连环,想必会问别的问题。张起灵牵扯进了几个计划当中,身处几个相关的骗局,自己追寻的东西却和所有人都不相干。 很多在别人眼里天大的秘密,在他这连多看一眼的必要都没有,更谈不上记住。 和他的使命相比,其他一切都微不足道。 “也是,如果你记得,绝不屑于再来找我们……我终究还是做了自私自利的小人,我们所有人都对不起你,活该有这样的命,我不该再奢求什么。” 曾经防盗的流沙机关被全部拆掉了,吴老狗用剩下的巨大空间打造成了一个暗室,本该存沙的地方,此时摆着成排的黑色瓦缸。 这些缸并非古物,只是普通的民窑就能烧出来的东西,看起来就像寻常居民家里的腌咸菜用的。 但张起灵皱起眉头,不自主地警惕起来了——这间屋子里,满满的是不祥和危险的味道,但另一个词同时浮现脑海——“赝品”。 养蛇的技巧汪家也有,那种拙劣的模仿应该从未真正成功过。而这个人也不可能是汪家人,他的素质太差了,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如果没有那只狗,杀死他甚至用不了一只手的力量。可为什么,一个普通人会掌握这种技术? 三寸钉一下从吴老狗的袖子里翻出来,沿着手臂快速地爬到了吴老狗的后颈, 抬眼盯着张起灵,似乎是感受到了他刚刚那一星杀意,提防着他的所有动作。 这种来自动物的威压让张起灵有些惊讶,只有吴老狗能分辨出,其实三寸钉紧张得在轻微颤抖。 吴老狗没有把狗收回手里来安抚,他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发难,能有个牵制总是好的。 “四川的事之后,你差点丧命,什么也不记得了,所有人都以为,幕后的张家倒了,我们这些被用来当枪的就可以逃脱,只有我的狗闻出了不同——我们还是在被‘它’盯着,可没有人愿意帮我,大家都太害怕了,宁愿让一切都烂在肚子里。很久之后,我才有机会搞清楚‘黑飞子’是什么,也终于知道自己替佛爷偷的人头罐,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吴老狗打开一只缸,黑色的人油膏已结块,看上去就像石头一样,黑毛蛇沉睡在里面,等待着再次被唤醒的时机。 “我从‘他们’手里截获了一些蛇,没有太多内容,我顺着线索找到了几处古墓,先下手为强地拿到了更多的地图,你去过一些地方却一无所获,是因为已经被我拿到了……但我发现,真正的核心,谁也没有触碰到 ,根本没有长生的办法,他们都被误导了。” 张起灵看着眼前的老人,对方的话远超过了他的预期。 蛇和黑色的油脂让张起灵想起一些古老的小故事,有一些记忆随之苏醒过来。 张起灵确定,这个老人是一个解读者。 但他肯定不是一个天生的解读者,那些古老的血脉早就断绝了。他只可能是后天被强行改造,而这种变化一定是在他少年时期进行的。 掌握这种恶毒办法的,是汪家的人。敌人的敌人,虽然未必是朋友,却有合作的可能性。 从老人的说法看,他们已经合作过,那么就等同于,他已经被背叛过一次。 但是没关系,这种事并不新鲜。 “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请求你。之前我放弃,就是想息事宁人,毕竟除了九门,没有人知道我的能力……我错了一次就不会再错第二次,也没有时间再错一次了。”吴老狗从暗室里的桌子上拿起一只青石匣。 “石函本身并没有实际意义,只是把每朝每代最有权势的人吸引过去的诱饵。这几年,大部分流落在外的石函都被控制并回收了,这只是我儿子从海南带回来的,里面的东西,对你会有帮助。” 张起灵看到石函上面精密的雕刻纹路和镶嵌 工艺,有些已经深入骨髓的传承知识从来不曾忘却。 这种石函应该制于汉代,后来几经易手,最后作为陪葬品沉睡在某些陵墓和寺庙中。这是绵延三千年的诱饵之一,只有好奇又自作聪明的人才会上当。 吴老狗的石函里面是一卷战国帛书的复本,真品的仿品,古董中的原单货,却还加了 一些现代工艺的拓片,看来都是他整理所得。 “你曾经劝告我,不要追寻事情的本源,我做到了。”吴老狗颤颤巍巍地后退了一步,突然跪下了。 他的膝盖止不住地颤抖,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但他还是咬牙让自己完成了这个近乎虔诚的跪拜。 童年时期的中毒经历,让免疫系统和神经系统在他七十岁之后迅速恶化,只有吴老狗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之前能撑下去,也多是因为还没有找到张家的人。 只有张家人有能力和汪家抗衡,作为闲棋,吴老狗发挥了自己最大的潜能去抗争。 可孩子们还年幼,远没有做好准备,没有时间了。 本该是一个平等互利的计划,吴老狗以为自己掌握了足以和张家本家交易的筹码,却因为张起灵本人的到来,变成了单方面的恳求。 “血脉,是命里躲不掉的。我的三个儿子都没有继承,我也有了侥幸心理,可是……”吴老狗老泪纵横。 张起灵还是对这位老人全无印象,他的悲恸却十分真切地传达了过来。 人之将死,说的未必都是善言,也有可能只是执念。 “请你救救我孙子。” 吴老狗处的帛书和根据帛书再搜寻到的地图、星图,汇聚了几个朝代对同一件事的记录,但每一片碎片,单独看的时候,都只是古墓的信息或是墓主的生平。 吴老狗凭一己之力,能一层又一层剖析,查到铁面生和鲁殇王的肮脏交易,查到鬼玺的最早出处,查到周穆王和西王母的战争,已经远超常人水平了。 这无疑给张起灵争取了很多时间,重新走一遍所有的古墓,找到鬼玺的所在,凭现在的他在一年之内根本无法完成,而距离下一个时间节点的到来,离开门的时间点,只有不到一年了。 他也没有时间了。 这一天,年轻人和老人在南宋的皇陵之中完成了一个不平等的交易,老人得到了一个可以安心瞑目的保险。 这个保险确实发挥了一些作用,可惜谁也没有算到所有事。 第十四章 吴邪的记录——我的名字 我在地宫之中,找到了几只破损的缸,使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8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8 得我本来崩溃的情绪有所缓和。黑咸菜缸我小时候在冒沙井也见过不少,非常普通,所以从未真正在意过,只能推测是我爷爷或者三叔放在那的。 我又尝试了几次通过灰尘感受幻觉,也没什么收获。 实验无果之后,我就有点失去信心了,觉得自己看见闷油瓶搞不好就是普通的幻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跟有没有蛇没什么关系。 再耗下去,我只会更加陷入到负面的精神状况里,于是决定暂时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到生意上,毕竟这是我当前的生活来源,不光要养活一票伙计,还得给胖子填无底洞。 不过我是一个习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临走之前特地选取了几片碎片,找了我在警察局工作的朋友帮忙化验,希望借助他专业的眼光,查查有没有什么线索,结果差点引火烧身。 我正在看账,这个朋友的电话打过来了,相比之前他查阅和化验的速度,这次快得不正常,加上他之前都是电子邮件发资料给我,主动跟我打电话的情况就显得极度不对劲。 我是草木皆兵,对任何不符合常规的事情都会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接起来的时候,已经做好准备这个人是来骗我入局或者干脆也有人指使了。 “你从哪弄到这些碎片的?” 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收到个问句,听起来还特别急切,于是模糊了过去。 我的朋友语气就严肃了起来:“你最好跟我说实话。这陶片上有至少十一个人的dna,那些黑色的油脂都是人油!如果不是我拦下来,已经要成立专案组了!” 我一下就懵了,我想过可能会发现一些血迹之类的,毕竟这种毒蛇会咬人,但是竟然有这么多人? 我当然没有全盘托出,只说这是我在外面收古董的时候收到的,全部都是碎片,因为好奇才让他查一查,想知道之前是装什么用的,如果需要的话,那些碎片就不用还给我了。 我的朋友才冷静下来,说这些dna暂时查不到来源,他已经有同事去做全国失踪人口的dna比对了,如果能对的上,就真要立案了。 “首先这不是古董,就是近几年市面上有卖的缸,其次你的指纹在上面,如果你不给我说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会很难办,可能会需要你来协助破案,你肯定不想发展成这样。” 我倒不担心这个,说这种事情只要说我是合作的线人或者发现者就好,我对外有很多身份,其中也有古董鉴赏方面的,只要说是从地摊或者哪收来的不就行了。 “你并不担心自己的指纹在上面,看来是跟这事是没有关系,那我就继续说了,这件事比你想得要奇怪。”我的朋友又道,“上面一共有三个能明显检测到的指纹,两个旧,一个新。新的那个就是你的,跟油脂的形成年份不符——另外两个却几乎和油脂的年份相当,一个查不到来源,另一个问题就大了。” 我听得不耐烦了,我这朋友说话一般不会这么支支吾吾地,让他有话说话,要钱直接报数。 “另一个是你老爸的。”结果他道。 我马上就乐了,这事根本就不可能,我的老爹干脆是我们家最干净的一个,我都怀疑他知不知道那地方有个地宫,还存过些缸,更别提人油的事情了,肯定是意外接触到的。 在我印象里他一直乖得跟绵羊一样,除了小时候他和我爷爷吵过一次架,剩下能算得上他发飙的几次,就是我老娘要和他离婚——那也主要是他听训,连还嘴都很少。 我老爸怎么会在警局有指纹记录啊? 我让朋友先沉住气,在合适的时机把事情压下来,因为这些dna肯定找不到来源,我老爹绝对一无所知,就算真抓他问我也保证他什么都说不出来,这案立了也是白立。 挂掉电话后,我马上给我老爸打了一个电话,聊了很多有的没的,然后就往“缸”和犯事拘留的方向上靠,话题进行地非常诡异,没想到还真给我问出来了。 “老家的时候我见过这种缸,你应该也见过。”我老爸告诉我,“缸都是你爷爷找人做的,是老三说他要用来腌菜,开什么腌菜厂,还搬了一些回杭州,不过后来又说腌得不成功,就不了了之了,我都没吃到。” 腌菜,我心想着真行啊,这么假的借口,也就老爸你会信。这要不是古尸的尸油,就是他们专门从哪买了尸体回家。他们用人油来喂蛇?还是做什么东西吗? 我老爸活成现在这样真的挺不容易,也许我也有机会活成他这样,不过我自己常年作死,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至于警局,也确实去过。你五六岁的时候,我带你去过一次东北,你记得吗?” 小时候的事情我都忘得差不多了,童年对我来说相当遥远,但是确实是去过长白山一次,就是在我老爹和爷爷那次剧烈的争吵之后。 “有个疯子要拐你,好像盯了我们一路了,我一着急就和他打了起来,当时是在马路上,那人跑的时候被卡车撞了,车祸挺严重的,司机也受伤了,要命的是损坏了公家的财产,他们不让我走。” 我奇怪自己为什么从来不记得这些事,我老爸就说我全程在睡觉,叫都叫不醒,一开始还担心是被人下了药,后来医生说单纯是困得。 “为什么说他是疯子?听你刚才说的,就是个人贩子吧?”我问。 我老爹沉默了一会,回答我:“因为他说的话都不太正常。他说你身上流着和他一样的血,有和他一样的味道,你们才是一家人,直到咽气也在重复这几句话。我怕让你童年有阴影,从来没跟你说过。” 这件事没有到此为止,我花了几天才查到当年的卷宗。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流浪汉,要查到他的资料简直难如登天,我最后看到了入殓的报告,确实是撞死的,只有一点引起了我的注意:这个人遭受过严重的烧伤,五官几乎都融化了。 闪过我脑海的无数个片段,在这里有了拼接的可能,我立刻又打电话问我的老爹:这个人是不是手长得有些奇怪? 我老爸回忆了好一会,答案却是肯定的,这是一个手指很长的疯子,他一直住在二道白河,很多年了。 一瞬间,我不知道该作何表情,终于抓到了一点线索的喜悦,混合着恐惧,带起了强烈的战栗。 爷爷曾经说过,孙子的名字是取了一个谐音,为了让他干干净净的。 原来这个音,并不是我想的那样——也确实,我根本是开棺材必起尸的体质,招邪还差不多。 我总算懂了爷爷给我的名字,我还是晚了太久。 他其实从未期待过我远离这份命运,因为它早已存在于血脉当中——在我降生的时刻,爷爷就闻出了我和他是同样的人,我们有同样的特质。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9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9 无血,可惜,这只是自欺欺人。 *xie,不要读xue!请用口语发音(#`o′) 第十五章 吴邪的记录——总结和流水账 张汪两家绵延在近乎整个中国历史里的缠斗,使得流传下来的东西根本不足为信,前推到战国的铁面生,后到上世纪六十年代的那次动荡,每一代的统治者身边,都有张家人和汪家人的身影。我不想过度揣测那些牛逼的大佬是怎么篡改真相排布陷阱,只能确定:蛇的记录是唯一可靠的信息,它对两家来说,都是极其关键的。 应该是近一百年里,汪家才想到读蛇这个办法,跳过人力干预的媒介,直接通过蛇的记忆还原历史。他们希望通过当时事件的记录,找到甚至破解张家终极,从而完成自己先祖的愿望,把那个秘密公之于众。 显然这个突破性的办法取得了一定成功,他们获得了很多原本被张家严密守护的信息,虽然还未及真正的核心,也足够让张家逐渐消亡和开始内斗了。 瓦解一个盘根错节无比庞大的家族,从内部才是最快的。 抗日战争恐怕是所有人最黑暗的一段日子,我难以想象大本营就在东北的张家,在东三省沦陷的那些年是如何抗争,又是怎样在人道和家族千年的祖训中纠结。 我从张海客那里了解过汪家做事的风格,为了获得最真实可靠的信息,他们可以不择手段,当不能肯定时就潜伏关注,确认时就变得直接粗暴。现在的他们就需要两样东西,一是我这样的人,二是记录有关键信息的蛇。 这些蛇目前只有我知道的几个蛇矿中才有产出,而记载了最初信息的蛇究竟位于何处,目前没有人有头绪——只有张家族长才有资格知道的东西,因为闷油瓶的特立独行和失忆,永远遗失了。 我明白了很多东西,事关多项闷油瓶遗留的线索,这整件事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他的身上。奇怪的是,这样一来我反而对接下来该做什么有了思路。 似乎在认识闷油瓶之后,我追寻的所有谜底就全都关乎他和他的过去,不知该说是造化弄人,还是苍天待我并不薄。 本来这个记述该到此为止,但是有些点,我觉得还是需要做些整理,对我今后的计划会有帮助。 刚从墨脱出来那段时间,我请教过几个教授,但发现蛇的秘密后,我沉浸在自己的研究里把这事忘了,等他们终于把关于“毛蛇”的研究反馈给我时,我已经远比他们知道得多了。 我猜到会是什么结论,其实并不关心背后的原理是什么,只草草看了一眼,算是给自己当初的好奇一个交代。 那种蛇不是现代物种,而是活化石一般的存在,犁鼻器比现代大部分蛇更发达,对信息素的接收和解读方式和现代蛇也不尽相同,限于样本只有我拿回来那坨石头一样的“蛇干”(胖子干脆管它叫大便),他们也无法进一步继续研究,只能推测出一点,它们的交流极为复杂多变。 怕我看不懂,回复中还附上了许多关于犁鼻器的构造说明以及国外关于信息素(pheromon)的解释。 早有专家进行过大量研究来确认人类犁鼻器的存在,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器官,而它的功能也一直是个谜题。 我向他们提的问题之一是人有没有可能读取蛇的记忆,老学究们的结论都是否定的,只有一个人发邮件来说,通过信息素达成跨物种间的交流并非不可能,人和蛇之间本来就有很多的传说和联系,但这件事找到活人的例子才能下结论,希望有生之年能够获得一个。 我看着这个回复哑然失笑,把自己用于和他们交流的联络方式都注销了。 之后我回了一趟爷爷的旧宅,奶奶回了老家,屋子已经多时没人打理,无数儿时回忆在灰尘里闪过,然而物是人非,让我无比感慨。 爷爷早知道我和他“血”的问题,所以从我小时起,就总用故事灌输一些东西给我,比如老九门的隐秘恩怨、养狗的诀窍、掌握古文字的重要性,待我长大懂事,又培养我对金石的兴趣,甚至把笔记也交付给我保管。 他对于我的宠溺,其实远远超过对自己的三个儿子,本以为隔代亲在大部分老人那都是一样,现在却让我品出了更多深意。 我的父辈如果愿意,普通活过一生并不困难,而我一出生就注定了不可能,爷爷或许只是想趁自己还在,尽可能给我一个快乐的童年。 但他也料到会有纸包不住火的一天,只能希望这一天可以永远不来,或者能够晚一点到来,而即使它来了,我也不至于太过被动,能有反抗的机会。 说反抗也许太过狂妄——是作为一个人活下来的机会。 落到汪家的手里,我只会变成被严密监控的工具,如同西王母国壁画里看似尊贵无比的祭祀,后半生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读取蛇的信息,最后在牢笼中失去自我,生不如死。 我以前从没有觉得自己爷爷有多了不起,他的温和和好脾气是出了名的,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大志向,甚至对很多事有点过于逆来顺受——实际上,他对命运的反抗和对我的守护,已经默默地进行了这么多年。 他凭借自己对狗的操纵掌握了主动权,不仅没有沦为对方手中的工具,反而利用这种能力,开始猎捕汪家派出来的监视,使得对方无法对吴家的人轻举妄动,更找到了那种“蛇”矿的所在。 从小家里对我的培养,一些技巧的学习,对齐羽的模仿,也并非解连环说的那样,是为了把我用作迷惑敌人的烟雾弹——恰恰相反,齐羽才是掩护我的烟雾弹。 齐羽是考古队的人,作为齐家的后裔,他显然没可能遗传我爷爷的能力。如果他因为某些事情不老不死,又在命运赌盘再次开局的时候突然出现,所有人注意的点,自然就变成了“组织”当年的那些计划,以及是不是真有永生之法上去——这一点本就是引人上当的骗局,无数的细节会让敌人晕头转向。 永生是张家用来掩盖终极的最有效的障眼法,千百年都没穿帮,足够有迷惑性。 后来全国各地那么多和我相似的人,其中肯定也有我爷爷的布置。他把汪家查明真相来试探“吴邪”而非那个齐羽的时间尽力后拖了,只为了等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 这个可能,也是我刚刚才从教授们的废话里悟出来。 犁鼻器在很多成年人身上完全找不到,胎儿时期的人又都有这个器官,跟尾巴一样。有个说法就是它会随着成长而“退化”,那些有犁鼻器的人只是胎儿时期的“退化”没有完成而已。 爷爷抱着一个想法,他希望多争取一点时间,我的能力就能因为长大消失掉,这样即使汪家人找上我,我也没有利用价值了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20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20 。 但他还是失算了,所有人越希望我不懂,越欺骗我,我就越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终于,烟雾弹被我亲自驱散,把自己暴露在了探照灯之下。 我想起闷油瓶对我说过的话,越发认定他知道的远比我多,和吴家的关系也不是看上去那么单纯。只是他背负的使命,确实同我们都没有关系。 一切属于爷爷的旧物都清理过后,我到他的坟前磕了头。 本以为自己这么大年纪还不结婚生子算是不孝,唯恐他老人家泉下不安,如今才真正知道,我本来就没有过普通人生活的资格。 有些事既然躲不过,干嘛还要躲呢? *别看这章好像信息量很大的样子其实中心思想就一句,吴邪搞基天经地义。 第十六章 吴邪的记录——真正的口信 从我被咬到现在,不过是小半个月的时间,这小半个月,却是闷油瓶离开之后我最难熬的一段。 一方面我知道自己有危险,身边有无数眼睛在观察,另一方面,我却看不到对方的任何一招——害得我差不多每天都从梦中惊醒,感觉睡着就是一种浪费时间。 但就算醒着我也干不了什么,计划开展之初就不顺利,关于蛇矿的信息实在是太难查找了。 我本以为带回的那些罐子是重中之重,结果却只是康巴洛人暂存转移蛇的器皿,里面什么都没有。直接相关的信息,竟然还是伪青铜门后的壁画和地图。那些藏品和资料已经全毁了,靠得住的只剩我的脑子,早知道不做那么绝了。 我对着自己复制出来的图形看了相当长的时间,实在找不出什么分布的规律……连蛇都拿不到,何谈接触真正的“真相”? 不过我没有气馁,恰恰相反,我做好了耗个半辈子才把这件事查清楚的打算,而被咬之后,我的思路似乎一下变得特别开阔,以前很多想也不会去想的途径和办法一个个冒了出来,加上我现在有了人力财力,好多事情办起来可说不费吹灰之力。 比如,西王母及其后裔是这种蛇的最早使用者,那么我想要知道蛇的用法,再去一次蛇沼不就行了? 我觉得这他妈就叫开窍,人生一大突破,胖子却啧了半天说我是中邪了。 三叔当年去塔木陀的喇嘛夹得非常出名,显然不是因为成功出名,去的人折掉九成九,算是一桩巨大惨案,到现在烂摊子都没有完全收好。它曾经是我心里一个隐痛,现在却感到没什么所谓了。 当我给哑姐做好吩咐,甚至开始置办第一批装备的时候,事情却发生了一些变化,直接导致我的整个计划被推翻。 我刚跟人商量好下午见的伙计人选,回到吴山居却没有看见王盟。现在的我有很多安静安全的地方可去,那间旧铺子却一直是首选——我刻意保持了很多以前的格局,也不好说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 王盟早不是以前只会扫雷的伙计,我把很多事情都交给了他打点,但是擅离岗位这种事还跟以前一样要扣工资。我给他打了电话,响铃却从屋子后部我的私人小领域里传了出来。 我马上非常不高兴,很多资料都堆放在那,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入,王盟当然也不例外,当下就决定扣他半年奖金。 我喊了几声往里走,意外地看到王盟只是蹲在内间门口,一脸复杂,好像快哭了又似乎有些愤怒。 我应该有几年没见过他这种不知所措的表情了,不由心头狂跳,很多记忆纷至而来。 我问他是谁来了,他还没张嘴,我就看到了一双鞋头都几乎穿了的“鞋”……我甚至都不好说这能不能算是鞋,估计犀利哥都不会穿。 “小三爷,你现在看这些是不是晚了点啊?”一个沙哑的声音问我。 我抬头一看,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拿着我的资料册,简直像从破烂堆里现凑了一套衣服出来穿,裤子都快破成条了,如果不是黑色的风镜很有标志性,我肯定认不出来。 黑眼镜拍拍手里几张纸,转身又坐回了我的躺椅上。我一看他恨不得浑身都掉土渣的形象难受得不行,心想这把躺椅我本来很喜欢的,以后不能要了。 “老板,我实在是没办法啊……拦不住……”王盟小声道,我摆摆手让他出去倒茶,他赶紧如释重负地跑了。 “你怎么在这?”我揉揉眉心问,“干什么了搞得这么狼狈?” 他总不至于是穷困到需要行乞了吧,我的天,宁愿饿死也不愿意被我夹喇嘛吗?我怎么不知道他活得这么有风骨的,简直是朱自清。 黑眼镜还在看我的资料,露出一口白牙:“性取向和下丘脑活化反应……费+洛+蒙……小三爷,你现在才来研究这个,还来得及吗?瞎子都看得出来是怎么个意思吧!”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听得很不对味,打断他道:“这是之前别人给我的资料,我需要知道一些原理和作用方式……你应该知道,狗五爷的鼻子小时候就坏了,我却跟他不一样。” 黑眼镜乐呵呵道:“你查得很快,好事,省了我很多麻烦——我是来帮你的。”说着从躺椅后边拎起一个特大号的军用水壶,状似郑重地放到了我的手里。 水壶相当重,似乎装满了水,外表有一层沙土,也像是从哪捡来的一样。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这是三爷真正的口信,别随便打开,蛇还是活的,不过里面的东西对你没什么意义了。”他道,“狗五爷在世的时候交代过我,实在拦不住你的时候就得照应着点。他辈分高,这种时候得按辈分算谁的要求更优先,我一向非常尊老爱幼。” “你说什么?这才是我三叔的口信?那你之前给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抓狂地问。 黑眼镜却不回答,接过王盟新沏的茶,撇去沫抿了两口,放到一边的茶几上。丐帮般的形象配上奇妙的“品茶”动作,简直像荒诞剧一样。 “如果一直老实点在家,大概没人会真在意你,毕竟比你更像‘吴邪’的家伙手脚麻利多了,脑子也没你这么一根筋。那么多‘你’当中,你本来是最不像的……但你最近性情大变,又到处找‘蛇’,几乎直接给了他们确认的证据,他们肯定已经非常怀疑了。” 我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我爷爷为了我的安危做了一些安排,这些人本身不和吴家直接联系,都像断线风筝一样有各自的命运和追求——张海客他们曾经被迷惑过,汪家也不例外。但我既然决定正面抗争,让他们知道我就是我,其他都是假货,也没什么不好。 黑眼镜道:“增大犁鼻器开口面积的手术我就可以做,做完之后你的感知会有新的变化,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不过你也没时间了,要先下手为强,现在就得分秒必争。作为真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1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21 货,你唯一的优势就是你是真货,你才是唯一有机会接触核心的人,而你最大的短板也是,‘你是真货’。” 我脑子转得飞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假的“我”掌握的表面信息更多,却永远不可能达到核心,就是作为消耗兵拖时间在用,而我最近才开始下手研究,进度落后太多了,只有把他们的信息都取过来,才能最快达到我的目的。 黑眼镜指向我那些成堆的文献,笑道:“但其实不用那么麻烦,你也可以选择放弃。如果你就此放手,平静一段时间,他们也不会轻举妄动,因为你有哑巴张的那只铃铛,掌控你的成本太高了。” 闷油瓶留给我的铃铛? 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使用的那只不会响的铃铛,此刻正躺在我的衣兜中,半个月了,我也没从上面研究出太多东西来。 关于这只铃铛胖子倒是发出过不少调侃,大多不可信,加了太多胖式黄色笑话进去。 我仔细想了一会,真正有意义的只有“小哥说,这只铃铛对‘死人’和‘想死而不得的人’都有作用”一句。 “老板,你们怎么回事啊?”王盟端着茶壶远远站着,看来去南宁那次真给吓着了。 “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一次说完吧。”我揉了揉眉心道。 黑眼镜半倚着躺椅,脸上还挂着奇怪的笑容,这次却不说话了。 我心中一动,探手过去摘他的墨镜,发现人已经累得睡着了。 第十七章 吴邪的记录——拜师 我让王盟跟我先出去,顺便把铺子关了,下午挑人去蛇沼的事情也只得暂时搁置——我有预感要出大事了。 黑眼镜这样的人,居然在外人面前露出毫无防备的疲态,要么说明他特别信得过我,而且我这特别安全,要么是说明,他实在累得撑不下去了。就我对自己那点斤两的估算,肯定是后者。 他刚说过要分秒必争,那就不是开玩笑了。 从最后一次在医院见他到现在,十几天,他几乎一点都没休息过?那他到底是去哪了? 王盟还有点惊魂未定,告诉我说,黑眼镜是早上一开门的时候突然出现的,说要见我,手里还拿着东西。那场景太像7年前,他还以为自己做恶梦没醒,整个人差点崩溃,都忘了要给我打电话。 04年黑眼镜第一次来找我,那时候我正顶着三叔的面具在巴乃,并没有跟他碰上头,后来口信就被我二叔弄走了。我本来相信了黑眼镜的话,以为冰箱里蹦出来咬我的蛇就是当年扣下的口信,现在他却又变卦了。 到底还有什么隐情? 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二话不说找个地方把水壶打开,把蛇拿出来看个究竟,但事到如今,我的第一个感觉是会有危险,我必须要沉得住气,不能轻举妄动。 于是我哪也没去,就坐在内室屋子的板凳上,一边静静观察那只水壶,一边等着黑眼镜醒。 本来觉得闷油瓶那样盯天花板一动不动是很神奇的事,现在我却意识到,思考本身就是不需要什么其他动作,搞不好闷油瓶那些时候都在思考他操蛋的人生——最近,我也有些习惯了可以称之为“长考”的这种状态,一整天坐着,可以连点饥饿感都没有。 水壶非常旧,是那种被称为78神器的经典款,价钱不贵,铝制壶身已经刮花了。我以前没机会仔细观察过,模糊记得三叔从前办装备喜欢用军品,和后来的我不一样,荒野求生推什么买什么。 能感到里面是真的有活物,像条鱼一样偶尔还扑腾几下,幸好水壶封得死紧,不用担心它会冲出来。 78水壶的容量是一升,水并没灌满,刚刚拿在手里的感觉却重得多,手上掂量斤两的功夫这几年我也有了些心得,里面那条蛇大约有四斤。它肯定窝得很难受。 仔细一想这又有个矛盾点,如果这是三叔给我的口信,那这条鸡冠蛇起码已经活了七年。那种蛇的成长周期我并不特别清楚,但是七年时间,一条蛇怎么也不会只有这点重量……除非它是小白菜,天天吃不饱,硬是保持住了消瘦的好身材。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这七年间,黑眼镜是把蛇存放在了类似蛇矿的地方。半个月前我被咬之后,黑眼镜才匆忙去到存放点,把它“唤醒”再带回来给我。 蛇矿,还能进去人的蛇矿,世界上满足这条件的地方不多,我先想到的是墨脱。 墨脱的蛇矿非常特殊,因为雪山温度太低,康巴洛人使用添加人骨香灰的香炉让冬眠的蛇苏醒,当完成记录、需要长久保存(现在看,也许不是为了保存在墨脱,而是为了往山外运)的时候,就把蛇放入那种填了黑色人油的罐子。 油脂遇冷凝固后,蛇就被封在了罐子里,放到地下之后,可以保存相当长的时间。 这里就不得不说闷油瓶记录的那些启发式的小故事。张家用隐晦的寓言故事,记载的却是古代真实的事件。我曾经思考过蛇王国的故事到底有什么影射,和雪山深处的仿制青铜门到底什么关系,却没想到,它其实是一个近乎直白的叙述。 能突然想明白也是因为我被咬的那一口,当完全以蛇的视角看待世界,很多之前让“人”困惑的地方就豁然开朗了。 “温暖的石头”就是人油熬制的黑色诱饵,闪鳞蛇的成蛇进入那些被加热的缸后,就被迫成为了记录“真相”的工具,所谓失去了自我,不再是真正的“蛇”了,甚至没有了作为蛇的很多生活习性。同时,暴露的蛇巢地被开采者用掩体隐藏,他们有本事平底起丘,使得所有后孵化出来的幼蛇“不能看到光”——从小没见过光,眼睛的功能已经退化了。这些黑暗状态下慢慢成长的“蛇”后代,如同一个新的物种,继续被用作记录的工具。 说穿了,那故事简直直白得可笑,然而不明白其中具体指代的人,即使读了故事,也会跟之前的我一样,被哲理说教的部分吸引,错过真正的重点。 不过黑眼镜去了墨脱的想法很快被我推翻了,计算一下时间就知道不可能——墨脱实在太难到达,光进山半个月都不止,黑眼镜可能是去了另一个“蛇巢”。 他回了一趟蛇沼,只可能是这样。 只有在塔木陀雨季的时候,才能通过雨水的指引找到西王母地宫的核心,而我对于那个地方的全部知识,都来自于文锦的笔记和之前的幻觉,能作为参考的其他信息几乎为零,我甚至不知道神庙的地下到底有多深,都存放过什么。但黑眼镜和三叔在与我接触前,已经在那呆了很久,他们肯定对我没有涉足的部分有更深入的研究。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感觉有点不自在,好像有人在看我。 我板凳的位置在躺椅和门之间,躺椅是背靠着墙的,我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2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22 平时就往躺椅上一靠,对着桌子上的资料使劲,从没回头留意过椅子后边的墙壁。如果不是被黑眼镜抢走了躺椅,我恐怕永远也不会抬头看到那个缝。 这间铺子曾经盘给过别人,后来才被我重收回来,屋主装修过一次,我就直接用了现成的,没有再找人收拾。我看到的那个缝,就是装修墙和天花板相连的一个小小的缝隙,粗看还以为是装修木材的阴影。 现在这个阴影却给我一种很邪乎的感觉,好像里面有一只黝黑的眼睛,瞳孔因为屋里光线的变化,还反出来一点光。 我马上把凳子搬过去,站起来去看那到底是什么,两三下把装饰材料扒开。 这一扒不要紧,那个缝竟然一下就打开了,露出来里面一只小小的摄像头。 我顿时头皮发毛,伸手就把它扯了出来,结果发现上面全部都是灰尘——这玩意放在这很是有些年头了。 据我所知,之前这半边铺子的主人是个正常人,绝对没有监视谁午睡的癖好。 他妈的,谁把它放在这的? “你扯它干嘛?” 突然听到底下传来这么一声,我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一脚踩歪掉。 黑眼镜翘起脚踩住我的板凳,啧了一声道:“你不会才看见吧?” “这是——”我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的屋子里怎么会有摄像头? “看来你是才看见了……”黑眼镜摇头道,“你恐怕会是最差劲的一个。” 我脑子还懵着,不懂黑眼镜在说什么最差劲的一个……摄像头后的线是断的,起码最近并没有人使用它监视我,但这也说明,曾经是有人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难道是汪家人?还是假吴邪的派系之一?又或者这是张海客他们的手笔? “你的生活从很久之前就被人监视了,对方喜欢掌控细节。后来因为三爷的计策,你算是亲自下水了,他们也就不再用这种方式——因为你‘被污染’了。”黑眼镜耸肩道。 “你是说,三叔带我去鲁王宫?”我问道,“这东西是汪家人放的?” 汪家要找的解读者必须是愿意说实话的人,也就是不能知道蛇记载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有毫无私心诚实的复述,对他们来说才是有意义的。 鲁王宫可说是一切的开端,我再去过出土鬼玺的鲁王宫后,身上的普通人特质就被破坏掉了,对方根本不知道我在铁面生的墓里都知道了什么,对陨玉、蛇柏还有那些虫子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我现在才看见这个摄像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这一场博弈早在我发现之前就结束了。 我再次感觉到自己的没用,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只是一个废物点心,甚至无法参透别人对我的保护和良苦用心。 黑眼镜似乎还是没有彻底缓过来,他跳舞似的活动了几下四肢,看我还在发呆,无奈道:“随随便便一点打击,情绪波动就这么大,你肯定是最差劲的一个。” 我问他到底在说什么,黑眼镜却问我:“你真的打算去找第三个蛇矿?” 我点头。 “不管你找得到还是找不到,这个行动就是正式的挑衅。” 我道我自然知道,但必须抢在汪家的前面找到蛇矿,不能让他们接触到真正的“历史的真相”,为了这个目的,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不为过。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你周围的人,甚至对哑巴张来说都很不公平?”黑眼镜道,“所有人对你的保护,都是希望你能够作为你自己走下去。” 我没有说话。 黑眼镜看着我的脸色,点点头道:“看来我无法简单说服你了。故人所托难辞,我会教你一点东西,虽然你肯定会是我最差劲的一个徒弟。” 第十八章 吴邪的记录——师父不如狗(一) (官逼同死,直接跳戏。) 我是不是差劲的徒弟不好说,黑眼镜绝对是一个极其差劲的师父,可惜我当局者迷,明白地实在太晚,这是后话了。 黑眼镜说话有种让你摸不着头脑的特点,却又能不知不觉带着你的思路走,这种忽悠人的艺术,胖子其实也擅长,但他是扯皮加出其不意,同黑眼镜的凭实力加狡猾耍赖有点差别。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简直可以天下无敌,当然,这也是后话。 总之,我一开始并没有想拜谁为师,甚至没有对黑眼镜产生信任,还特意找小花求证一下他的底细,得知了一些关于黑眼镜的往事之后,我发现了爷爷找上他的理由: 汪家的习惯,是通过控制目标周围的环境变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从我带着假张海杏进到雪山深处的倒霉经历就能看出来了),黑眼镜却是一个绝对游离的人。 世界上除了他自己之外,他不挂心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威胁他。他就是我爷爷布局里那个不可控的变量,而他确实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他特殊的遭遇,使得他有极多我没有的东西,经验。 各种经验,跟人打架的经验,火拼的经验,耍赖讹人的经验,对付蛇的经验,还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还是赚两百”的经验。 他甚至管闷油瓶借过钱,知道这件事后我震惊了足足一个下午,让我对他的看法有了巨大转变。 黑眼镜直接带我的学徒期不长,只有三个月。我先是离开杭州去到北京霍家批的新四合院参加“集训”,体能和反应速度好了一点之后,又跑了全国好几个地方活受罪锻炼生存能力。 按黑眼镜的说法,我必须改变旧有的生活方式,建立隔离“自己”的机会——我之前被控制的太严密了,太容易受到对方的影响,自己以为掌握了主动,其实还是他们的牵线木偶。 “你得让自己变得不可控。”黑眼镜说,“而最不可控的人就是神经病,所以神经病是无敌的。” 我对人的信任建立起来之后就很难动摇,加上他拿蛇和闷油瓶的事情吊着我,我一时对这句话深信不疑,直到发现他把我当徒弟的事情昭告天下,而且他没有一个徒弟活得超过三年,我才第一次对自己的生命安全和智商产生了怀疑。 但那时候已经不可能半途而废,睡过鳄鱼和烂泥,被水枪喷到脑震荡之后,我人生观都打散重塑了。 胖子特地打来电话,说老子叫你砸点钱使唤黑瞎子,怎么变成了你给人家当狗遛,你要是缺人操你找我啊。 我把黑眼镜管闷油瓶借过钱的事迹说完之后,胖子也不吭声了。 三月魔鬼训练营后是三个月的“实习”,黑眼镜不再天天盯着我,而是让我把学到的东西应用起来,让他们看看我的“变化”。 这期间我重新操心自己的生意,补救前三个月彻底失联的损失,好在哑姐的小孩大了,不再需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3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23 要天天照顾,所以主动来帮我分担更多的事务。 我知道她对三叔始终不能忘怀,是一个念旧情的人。我在现在的位置,虽然没有三叔真黑道的风格,却还是需要一个潘子那样的左右手,哑姐不是个好人选,可我也没其他人可用,于是也就同意了。 有些人是不可替代的。每到艰难的时刻我都会提醒自己,要珍惜每一个愿意帮助我的人,学会对别人的命负责任。 有了哑姐当正式的副手后,我往几个盘口发了消息,让他们去收集全国一些长寿村的资料,寻找和当地传说相关的东西,不管多少钱,都带回消息来给我。无论什么领域,砸钱总是没有错的。 随即发生了几件事,算是我与汪家半直接的接触,他们第一次以自己的面目出现在我面前,我得以平安无事,却不是因为自己等级提升,还是仰仗了我爷爷的早年的安排。 这件事对我打击还是挺大的,我耗了半年跟黑眼镜学习,自以为有了点能力,却发现师父不如狗。 黑眼镜对这个说法十分不屑,但他似乎要躲霍家的债,没来得及向我展示他到底是不是比狗强。 和汪家接触的几件事导致我的调查进程火箭式加速,小满哥的出现又让我有了久违的安全感,不过它实在太难伺候,完全不听我的话,弄回去养了不到一周我就感到力不从心。 虽然有了训狗的教程,短期内我却不可能达到爷爷的水平,只能抱着对大神负责的态度,去求助我二叔。 去了才知道,小满哥本来就是在二叔那里养着的,跟二叔关系非常亲,甚至会主动摇尾巴(我就没有受到这种待遇)。带给我狗的是一个叫车总的人,和我二叔私下有接触,只是在这之前,他们根本没有把我当成吴家这一代真正的代表。 而立之年都过了三年半,我二叔却还是要把“不会让你乱来”挂在嘴边,如果不是我最近的动作,让他对我有了点信心,这条狗都不会送到我的手上。 我看着二叔的白发也说不出什么话,其实是感受到了时间的魔力,他不是不会让我乱来,而是现在的我如果乱来,他也没有心力去管了。 他老了,小满哥也老了,有些事情,总还是要落到我的肩膀上,天塌了需要有个人扛,这个人该换一换了。 时间已经是2011年的末尾,我有预感,新年不太会有机会再来看长辈,于是在二叔的地盘多呆了一段时间,听他的话,去见了吴家几个还健在的表叔。 爷爷去世后,他们就是吴家资格最老的一辈,按我二叔之前的说法,小满哥和他们是平起平坐的,所以当我被小满哥拖着出现的时候,他们露出来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打关系露脸是很模式化的事情,我本来并没有在意,只想赶紧结束后回去杭州,因为我从银川带回来的蛇毒都制作成了试剂,还有大量没有解读出来。 本该是非常普通的寒暄,却在结束的时候有了点变化。 我已经很少去问为什么,但有个表叔和其他几个人不同,小满哥对他不是颐指气使大摇大摆的,进门就有一些忌惮的表情,来来回回闻个不停。 “坐。”那个表叔用长沙话道,小满哥竖起耳朵来,然后真坐了下去。 小满哥体型非常的大,坐下之后室内都亮堂了一点,压迫感顿减。 我十分奇怪,小满哥在我这一直是当大爷,坐车都得先给它开门叫小满哥先上,不然它都不鸟你。最可气的是你还没它力气大,想抱抱不走,拖也拖不动。 表叔看我神色,就问我是不是被小满哥折腾得够呛了,他这有件东西可以帮我,保证拿了之后,小满哥和我好成“一对油盐坛子”,但是我必须答应他一个条件,不能拆开,不能交给别人,不能问这是什么。 我正头疼喂小满哥吃饭都跟上供一样难,花钱如流水它还不领情,马上就答应了。 本以为会看到爷爷修订版的训狗笔记,或者特制狗哨之类,表叔却从怀里拿出了一只白色的香包。 第十九章 吴邪的记录——师父不如狗(二) 香包四四方方,很像开过光那种装符的包,只是外面没有佛像,单纯用线细细封住了口。 还有挂绳缠在外面,似乎可以戴到脖子上去,不过表叔显然没戴过,看着线都是硬的。 表叔伸着手,我却没敢接,脑子里闪出了老家的几个说法。 老长沙这几个表叔是真正的土夫子,南派淘沙不讲究那么多规矩,只有一点,自保即可,所以会佩戴一些保佑自己实际上可能损别人运气的护身符,提供护佑的对象往往不是普通的神佛,而是一些比较邪乎的东西。这种符求来是认主的,你拿了就不能送给别人,甚至不能让别人碰,一旦送人,你的运命也就一并送人了。 我和我这个表叔几乎没什么私交,除了以前过年去要过红包,或者碰上红白喜事,根本算是陌生人。即使我们有亲戚关系,我是嫡孙,以后吴家的老大,他也不至于要把自己的寿数和运气送我吧?这投资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我的疑问还没出口,表叔就直接把香包放在了我衬衣的兜里,还把我外面风衣的扣子给系上了,把香包彻底遮住。 他说:“小满哥跟了你,说明你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如果小满哥不服你,它就是一条废狗。这是你爷爷的遗嘱之一,你以后只要戴着它,小满哥就会听你的话。我不告诉你这里面是什么,是为你好。” 我应承下来,看来这包不会是我想的那种护身符了,只跟狗有关系。 全程小满哥都在我们脚旁坐着待命,也不知道是听懂没有,神色狐疑地抬头,盯着我的胸口。 我答应了表叔不问,他那番话也是不会给我解释的意思,于是站起来告辞。反正回家拆不拆开看都是我说了算,表叔也就是求个自己的心安罢了。 这时候事情就奇怪了,小满哥呜咽了一声,也跟着我站了起来。 我大为惊讶,之前我不哄它,它半步都不会走,这次却乖巧起来,直到上了车,它也还是亦步亦趋,甚至想从后座跳到我副驾驶的位置来。 “小满哥?”我回头问了一句,就看它眼里竟然有了眼泪,好像不能挨着我坐,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心中大为触动,干脆自己坐后座去了。 “老板,这狗怎么突然跟你这么好了?”王盟问我。 小满哥直接把前腿和脑袋搁到了我的大腿上,我第一次见到它冲我有一搭没一搭的摇起了尾巴。黑背本身就是大型狗,小满哥又特别重,如果不是我前段时间的锻炼有效果,这么大个头往我腿上一趴,我都未必坚持得住。 我尝试着摸了摸它的脑门到鼻梁的一段,小满哥就伸舌头要舔我的手。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4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24 “神了。”我道,“你怎么回事?” 小满哥就一脸蠢相地看我,好像特别满足,我揉它脑袋它也不生气,过一会干脆在我腿上睡着了,流了我一裤子口水。 这只狗本来极为警醒,之前代为照顾它的人把狗交给我后,它只在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休息,对我的身边一向不感冒,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接触了太多蛇的关系,甚至有些嫌弃——现在居然对我毫无戒心了,而且如此亲密。 表叔给的到底是什么?如果小满哥是猫科动物,我还能推测香包里是猫薄荷,狗会对什么东西的味道特别有反应吗? 我忍不住把手伸进口袋去摸那个香包,绸布里面是硬的,应该是故意做成让人摸不出来的样子,在真正的芯外加了“壳”。 我并不担心会捏坏,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我肯定是无法安心的,干脆下了力去试,感觉似乎是有个棍状物。我已经几乎没有嗅觉了,连闻的步骤都省了,抽出大白狗腿就想割开看看。 翻着香包边缘找下刀处的时候,我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我的这个表叔,帮着爷爷卖过长沙的狗场,应该是很得我爷爷信任的一个人,掌握着爷爷的遗嘱不算奇怪。可这道遗嘱竟然需要爷爷跳过自己三个儿子,跳过车总,另外给一个小辈? 爷爷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 黑眼镜说过,走江湖的技巧多是利用人的盲点,一旦把常人容易有的盲点都整理出来,你就有了看透别人局的能力。 爷爷关于狗的遗嘱分成多个人来执行,车总和我二叔显然是后来合流了,互相通了气,这个表叔却和我二叔是平辈,关系又没有特别亲昵,不逢年过节甚至都打不上照面。 小辈拜访长辈是要挨家挨户的,他们互相之间却不怎么走动。这是不是说明,我爷爷猜到自己儿子的性格如此,不想让二叔知道这样一个香包的存在?或者这个香包的存在,是违背我老爹他们意愿的? 关于那些狗场,难道还有什么遗产纠葛的问题? 我已经不是个喜欢在无关问题上思索太多的人,这种想来想去犹犹豫豫的强迫症,我已经克服掉了,刀刃一转就割开了香包最外层。 里面果然还有一层白色硬绸子,折了起码三层,我把它掏了出来,按照纹理拆开,越拆就越觉得不大对味:这种材质我见过啊,这他娘的是铺棺材用的。 翻到最后一层,里面包着的东西终于露了出来,黑色的,像一段光滑的小树枝。 细看就知道不是树枝了,纹路不对,它是有皮肤质感的。 这是干尸的小手指头。 我一时不敢用手去接触,关于干尸我的惨痛经历太多了,但这应该不是粽子的手指头,没有那种异样的钩状指甲。 忽然小满哥醒了,脑袋一抬,喉咙里满是呜咽的声音,看我的眼神也变了,还把牙露了出来。 小满哥一亮牙,看着满身杀气,我举着那根手指,也腾不出手来安慰它,吆喝了几声,它理都不理。 我心道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又不乖了,它就一个翻身扑住了我的胳膊,我根本反应不及,手里的东西差点脱手。 小满哥低吼一声干脆压住了我的手腕,不停去嗅我手里那根指头,闻着闻着,不叫了,尾巴低低摆了两摆,显然不是个高兴的意思。 小满哥实在太沉,我的手很快就血液不畅,可是我叫它也不听,给压得苦不堪言,只好另只手掏狗哨子去吹,让它起来。 狗哨的口令还是好用的,小满哥立刻放开了我,只是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淡定和爱理不理,好在是没有之前那种蔑视我的情绪在了。 这时候我一下明白过来这到底是谁的手指头——这确实不能让我老爹他们知道。 这是爷爷的小手指。 我老爹是大孝子,还有点木讷,如果损坏尸体,他估计第一个要上去和人拼命,不管是不是我爷爷的遗愿。人死之后入土为安,我爷爷临终前却让人在他死后切下他的小手指,做这样一个东西。 这世上真正能驭狗的人,恐怕真的只有他一个,谁也不能再达到他的高度,甚至连接近都是不可能的。 小满哥看着我“汪”了一声,过来闻我身上的味道,突然也摇了摇尾巴。我把手指头重新包好贴着胸口放下,叹了一口气,心想得再去给爷爷烧点纸。 爷爷生前,把他那五条狗当兄弟,那五条狗的后代就都是小辈,其中有能力的那些狗,都有非常鲜明的辈分排位。听说以前爷爷的伙计还很多的时候,所有人对爷爷亲自带的狗都不能直呼其名,要叫某叔——这也是我之前听到的,关于“狗叔”的由来。 小满哥是我爷爷最后一只狗,是唐僧的幺孙,按说该和我是一辈的,但因为它爷爷太牛逼,也是当作叔叔那一辈的在叫。 我以前叫它小满哥没叫满叔,不算是差辈分,但小满哥心气比较高,估计我太怂,它一直没把我和吴家的伙计区分开。 现在,看来不会了。 第二十章 吴邪的记录——一个伙计 带着小满哥吃饱喝足回到盘口,我习惯性地想去三叔的茶馆坐一会。门口伙计在我和小满哥进门后就挂上了对外打样的招牌,替我清场。 物是人非,现在我的脸上没有面具,得到的却是相似的待遇,也许冥冥之中确实早有定数。 能在这间茶楼做下去的伙计都是聪明人,给什么人干活就看什么人的眼色,以前对象是我三叔,现在是我。刚接班的时候知道我好静,他们还特意把麻将桌撤了一半,换了茶桌,怕我忌讳,甚至改掉了三叔以前的一些设置。 我倒希望他们能把一切都保留成最开始的样子。 小满哥被伙计领着去它自己看上的点睡大觉,我把人都打发掉,一个人上了二楼。 走廊尽头的包间一向只有我用,查账的时候人会多一点,帷帐换了新的,红木桌子和椅子还跟以前一样。 将近七年半的时间,长沙的分销体系被我改变了很多。我始终不习惯三叔那种做生意的方式,还是按照了自己的喜好,靠信息差而不是用拳头来集权。 从前,四个下地的喇嘛盘几乎是整个行业的支柱,现在一个都没有了,生意却还是接着做得好好的。 三叔如果知道现在的产业结构,会骂我胡闹还是欣慰呢?几年前我觉得难于登天的事情,如今都变得很容易。 可是这些成功到底是不是我所致?又或者还是汪家的暗中布置? 他们需要我能主动去发现一些东西,从而替他们趟地雷?还是说他们是想抢夺我的成果,就像墨脱那次一样? 我发现自己不能去细想这个问题,我应该做的,是利用我的优势做我要做的事,不管这些优势是如何得来。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5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25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绕圈子,在羊圈中怀疑自己是不是羊是没有意义的。 是几年前开始觉得自己老了呢? 我给自己泡了咖啡,打算继续看底下收回来的消息,却意外地在桌子上看到了一个单独的账本。 还不到对账的日子,谁这么积极提前交例钱?我皱起眉头,把它翻开。 看了两页我就疑惑了,这不是马盘的账本,是关于一个伙计的个人账本,记录了杂七杂八琐碎的东西,还有水电费什么的,其中关于吴家的部分全用圈画出来了,批注了拿钱购置了什么,干了什么,什么时候还清。 账本让我有点怀旧,我也给自己的铺子做过这种小账,只不过三叔从来没看过。 我翻回去确认了一下名字,把这个人是谁想了起来。 这个伙计本来寂寂无闻,别的不行,只擅长开锁,直到蛇沼那次意外事故,才让他求生和认路的本事显露出来——他是三叔那一队人里活下来的一个。 从那之后他也算是混了出来,人手不够,他勉强可以带人干点活。不过出院之后,他过得比之前更加孤僻,几乎不怎么出门,大部分活都是在家完成,再也不下地,好像是被吓得惜命了似的。 在这个行业最不能惜的就是命,这样的选择导致他有时候会入不敷出,我出于道义的考虑给予了一些帮助。 因为借的数额不算多,我连他用钱干了什么都没关心过。 为什么在这时候给我交黄严的账本? 我打电话问管理那一片盘口的伙计,他算是黄严的直系上司。 “东家,黄严有点奇怪。”伙计似乎早在等我的电话了,“他刚把房子卖了,还了这些年借的所有钱,还立了遗嘱。” 我一想难不成这人得了什么绝症要轻生,问人现在在哪里。 伙计很为难的样子,支吾了一会说:“人不见了,谁都找不到他。还的钱倒是到账了,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月底对账的时候我怕出岔子。” 我心中一动,道:“你过来一趟。”然后挂了电话。 特意交单人小账给我这个大老板,本身是不合规矩的,交的时间又卡得这么准,肯定是算好了我什么时间会回茶馆,同时,却又说不知道黄严出了什么事……这是希望我会自己问,对方一定有说辞等着。 被人引上钩的经验我真是太丰富了,这种玩法太业余,只会被我反将一军。 我不喜欢私下见伙计,一般是一大票一起,或叫王盟和哑姐代劳,我没在电话里继续追问而是让他过来面谈,会让他非常意外,却又不得不来。 伙计没有说实话,从他假装支吾的开始,他就在说谎,我需要打乱他的节奏。 他一定知道黄严在哪,也知道黄严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和黄严是一伙的,但是现在不想和黄严一起了。也许是有了利益上的冲突,想借我的手除掉黄严。 黄严和他干了什么一看账单我就懂了,拿我的钱买装备,肯定不是要去登山旅游。 这个行业的顶层是铁筷子,掌握着古墓的所有信息,底下的人不管得到什么样的消息,都是要交到我这来的,然后我来决定什么斗可以去,什么斗不能——筷子头夹喇嘛,喇嘛到地方之前,所有信息都得牢牢捂在筷子头的手里,这是基本的基本。 黄严有了消息不报反而去私倒,在以前我三叔那时候是要被灭口的,我没有那么残暴,顶多把人“辞退”,然后让他这辈子也再得不到一丁点关于古墓的消息,只能卖卖茶叶蛋。 我又打了几个电话,问了所有黄严那点钱能请得起的人物,都说没有接到类似的招募,年底了,大家都在忙着走货而不是下地。 我有点奇怪,难道黄严手里的资金比我想的要多很多,可以付足封口费?或者他打算自己去?黄严几年没有出过远门了,身体素质连王盟都不如,这不是找死吗? 这时我听到一楼有骚乱的声音,混杂了男人的惊呼,站起来挑开百叶窗的一格,正看到小满哥扑在一个人身上,是我刚刚叫的黄严的上司。 小满哥只会扑一种人,但这是不可能的,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到我的地盘上来,不在公开场合引人注意是他们的族规。 那伙计看来没我想的那么蠢,是身上带了“某样东西”才来见我,刺激到了小满哥。 等我悠哉悠哉转到楼下,伙计已经要被小满哥压断气了,喉咙口被狗爪子按得死死的,脸憋得通红。我坐到他旁边去没说话,马上有人给我端了碧螺春。 我看了一会茶杯,心里算了下这伙计赶到的时间,还有一些其他的信息,然后发了一分钟呆。 这是沉默中讹人,三叔发火的高级进阶版,可以让对方陷入到焦虑的情绪中里去,被我牵着鼻子走。与此同路数的还有沉默中坑人和沉默中气人,关键点就是够闷,闷到让对方想吐血就可以了,程度参照闷油瓶。 “你带了什么东西?”我终于打了个手势。 小满哥听话地把他松开,转头在他下半身嗅来嗅去,跟耍流氓一样,一边喉咙里发出很不友好的声音。 伙计脸又白了,忙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药瓶,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自己手上。 那是像一缕头发一样细的黑色小蛇,蜷缩成了一个怪异的小团,还在动着,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条虫子。这是闪鳞蛇的幼蛇,但不是我要忌惮的那一种,只是非常相似。 “从黄严家找到的?”我又问。 伙计点头,说黄严从三个月前就不对劲,最近突然爆发了,可能是把“那只让他中邪的盒子”给打开了。 “除了他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伙计道,一边观察我的脸色。 黄严中邪这事还挺有名,他开的石函来自一座佛像的内部。佛像做工不错,脸是参照了当年的僧伽大师,在考古上有些意义——是我利用关根的身份,从泗州古城的打捞队那收来,再转手卖到市场上去的。到黄严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手的交易了,没几个人知道源头是我。 黄严打开石函的消息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石函有千千万,大部分都被回收了,流落在外的都是我的套,没想到最先中招的人是他这个不起眼的锁匠。 “有人说他在家养蛊。”伙计见我还是没表情,又爆料道,“我就拿了一条小的,东家,这是不是你要找的那种蛇?” 我还是面无表情,心道无稽之谈,以讹传讹就是这样的不靠谱。不过都查到是哪种蛇了,说明黄严比我想的要厉害一点……也许蛇沼的经历给他的不仅仅是噩梦,还有一些不该有的经验。 我不觉得黄严有足够的水平可以查到最后,除了开锁,他其他的知识储备严重不足,有些事缺少知识,根本连门都摸不到。 “你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6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26 女儿要上高中了?”我没有回应伙计的爆料,而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伙计愣了,我笑笑,又说了他女儿的中考成绩。 “现在上高中花钱是不是挺多的,小丫头不爱学习,你费了不少心吧?” 伙计的脸色很精彩,短短几句话间就变了几变,我很满意这个效果,拍拍小满哥,它过去舌头一卷,把那条小蛇吞掉了。 “黄严在哪?”我继续道,“我不想问第三遍。” 第二十一章 场景还原——黄严 黄严当年在蛇沼的经历,只是一段生命中的小插曲,却让他对吴三省的执着有了亲身感受,见识过别人狂热的人,现在给自己的狂热也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予归东土,和治诸夏。 万民平均,吾顾见汝。 比及三年,将复而野。 连环扣,外假内真,真中有假,最里面的一层,却还是障眼法。《穆天子传》流传的陷阱是源头,黄严中了个唐朝的衍生版,经历过原版的吴邪,却早已不再执着于此了。 吴邪看得更远,也更单纯。 吴邪是想知道世界的真相,想知道张家守护的秘密。但他只想一个人知道,以此把那个人拯救出来,同时不希望汪家的人染指那个秘密。 他要求的有点多,而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对张家的偏心和执着到底源自何处。 吴邪从和汪家的接触中收获的最宝贵的一点,是不必事必躬亲,最高明的计谋是做一只扇动翅膀的蝴蝶,然后静静等待海对岸的风暴。 但这样做风险很大,就算搞清楚所有的变数,也未必能达到想要的效果,况且还有来自汪家的无数视线,严密监控着吴邪身边的风向——吴邪无法自己做的事太多了,他需要很多不会互相干扰的蝴蝶。 什么情况下可以战无不胜?那就是一次出无数招,多到你的敌人看不懂你在做什么,在意识到你的最终目的前,就达到你的目的。 先让一只蜘蛛抓很多蝴蝶,放飞它们之后,一只蝴蝶的成功,就是最后的成功。 黄严会是这么一只蝴蝶吗? 最后吴邪在银川见到了黄严,这个昔日锁匠的身体状况,已经比吴邪最消瘦的那一个月还要差,精神上的亢奋却让他眼里都是火光,亮得可怕。 吴邪熟悉这种狂热,曾经他也在镜子里看到过一模一样的神色,于是递给对方一根烟,帮忙点了火。 “你查不到什么的。”吴邪道,“即使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吧?但我还是要说,我不希望看到你白白牺牲,这不符合我做人的原则。” 黄严在黑狗的白牙威胁下不得不听大东家的话,他为了进入那片地图所指的沙漠,已经付出太多了,怎么也不可能回头,如果只剩最后一口气,他也要进入那个地方再死。 吴邪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来阻止你的,你已经依靠自己的人脉组建起了队伍,就算你停下,他们也会把这件事继续下去。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地方早就有人进去过了。” 黄严明显不相信吴邪的话,依旧一言不发。 “我几个月前就来过银川,你现在所呆的地方,就是我和他们交锋的地点之一。”吴邪指着墙壁道,“你看到的那些线条,确实是通向某个地方的加密地图。黑水城作为丝绸之路上的一道关卡,和塔木陀能够联系起来,可以说是必然的,绿洲和绿洲之间的文化延续,这些都是公开的资料,根本不是值得你激动的发现。” 吴邪看着对方木然的脸,突然觉得有些头疼,没文化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如果你再多下点功夫查资料,会发现居延文化的名气不亚于楼兰和罗布泊。你凭什么那么肯定,你所求的东西黄沙之下一定有呢?那座皇陵,不过是个传说而已。” “白沙。”黄严突然开口道,“不是黄沙,那里的沙子是白色的。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你才对。” 吴邪有些惊讶地看着对方的转变。 “你对我有恩,而且没有杀死我,我会报答你的。”黄严看上去胸有成竹,语气竟然带着一丝优越感。 “两千年了,只有我一个人发现。”他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我不求财,只是要进去看一眼,你没有杀我,很好,等我出来,我愿意告诉你那是什么。” 吴邪也笑了:“看看你找的人手,连物流公司的人都牵扯进来了,水平这么烂的队伍,我不想说你在不自量力。” “那么你就看着吧。”黄严道。 “你真觉得我不会杀你?既然都是要死,你死在谁手里又有什么区别?你说的那里,也许有一个人留给我的非常重要的线索,你不小心破坏了怎么办?” 黄严惊讶地发现对方的态度一下变了,吴邪身上那种淡淡的谦和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他的眼神非常冰冷,甚至看上去,不像是人类会有的眼神。 两分钟后吴邪又笑了,走过去拍了拍黄严的肩膀,递给他一张纸,问:“你说哪里的沙子是白色的?” 黄严看着那张变戏法一样突然出现的纸,上面写着他父母最新的住址。 黄严咬咬牙,道:“古潼京,那片沙漠里一个奇怪的地方,当地的传说很多。我把地图的原件送给你,我甚至可以把我一路的行程全录下来、全拍下来,向你证明我什么都没有乱动——一旦活着出来,我就回去跟你复命,老板,我是个守信用的人。” 吴邪好笑似的摇摇头:“别叫我‘老板’……你已经被解雇了。虽然我不喜欢这个外号,你还是叫我‘小佛爷’吧。” 吴邪从身边的背包里,拿出了几捆现金。 “你的钱不够。”吴邪道,“你已经不是我的伙计了,这就算外包吧!下次记得给相关人封口费,省得被自己兄弟卖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吴邪在心里补完这句话。 黄严完全摸不着头脑,他不是一个擅长领导队伍的人,是完全业余的“筷子”,状况比当年的吴邪还要烂,甚至在到达沙漠之前,就已经把要去的地方告诉了自己想找的人。 到现在他也没有明白,就算把身边的债务和纠纷处理好,交代完后事,贪心而想分一杯羹的人,还是一样会背叛他。 他也不会明白,吴邪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同情和怜悯,给了他这些买命的钱——从这一刻开始,黄严在吴邪眼里就是死人了。 吴邪打了个呼哨,一直堵着黄严的黑背就转身回到了他的身边。 一人一狗就像散步一样,慢慢地离开了。 在另一栋居民楼中观察着两人的黑衣人,从镜头中清晰地读出了两个人的唇部动作,旁边有人整理着记录下来的全部对话。 黑衣人拿过那份记录,皱起眉头:“吴邪最近的行动很奇怪,明明自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7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27 己也要去沙漠,为什么还要让黄严也去?”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忽然道:“吴邪给黄严的那张纸!黄严刚刚点火烧掉了。” 黑衣人陷入了沉思,吴邪的转变太大了,他的所有行为都可以有多重的解释,每一层看起来都很合理。 既然如此,黑衣人决定采用最稳妥的推测,对身边人道:“黄严肯定拿了别的指示,派人跟这群废物进去,到地方就灭口,一个都不要留。” 年轻小伙问:“吴邪的另一队呢?” 黑衣人说:“不管是不是吴邪让黄严探路,也不管他们哪队先进入了海子,两队之间绝不能再有任何接触。吴邪所在的队伍都有什么人,报告在哪里?” 很快有人递了另一份材料,黑衣人阅读后不禁更加惊讶,其他人也是一脸无奈。 如果不是已经观察了吴邪很久,他们一定会觉得这个不是“吴邪”。 吴邪的队伍是一只官方的考查队,具备国家项目批的大量资金,甚至有个相当有名的民俗教授在其中,吴邪作为随队的摄影师,竟然是正式聘过去的,用的名字是关根。 他们进入沙漠的路线并不包含古潼京,只在阿拉善盟的一角,像旅游采风的项目。 吴邪到底要做什么? 黄严和黑衣人,在这一刻心中都有了同样的疑问。 能回答这个问题的人,此刻正在抚摸黑狗的头,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第二十二章 吴邪的记录——荒沙中的守陵人 (我跳的戏是三叔的微信短篇+沙海腔隙,本章部分设定来自《刺陵》。) 找到黄严的时候,他看上去已经是强弩之末,硬撑着的样子简直像行尸走肉,果然听不进别人的任何意见。我不清楚他到底查到了什么程度,只知道他顺着张家的线索得到的地图是一只碧玺屏风——比之前三叔钓我上套的鲁黄帛要有美感多了,而且也更清晰易懂,连解开加密都省了。 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运气就这么差。 黄严的大部分话都没什么意思,我可以挂一个“我早已看透了一切”的表情从头装到尾,让他对我从心底感到畏惧。 我是成功的,只是他的叙述中有一句话害我的伪装险些破功。 “白色的沙子。” 这几个字对别人可能毫无意义,但从黄严嘴里冒出来的时候,我如听到炸雷一样,尽了很大努力才保持住了平静。 我和胖子在墨脱的经历这世界上只有几个人知道,黄严即使被汪家迷惑了,也不可能知道“白沙”对我的意义。 我仿佛又感到脱臼的胳膊在隐隐作痛,那段雪山腹地中的经历也是一场噩梦,张家用作看门狗的东西实在太猎奇了。我清楚地记着,被胖子炸烂的十二手“阎王”的肚子里,塞着的就是这种沙子。 十二手尸是一种人造的“斗尸”,其实是古代机械和某个种族畸形粽子的结合物,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肯定不会相信它里面真有这么邪乎的填料。那种玩意的里面似乎是封有黑毛蛇,所以会下意识寻找活物,抽掉它们的骨头合成一体。 胖子在这件事上比我还有发言权,他真的接触过斗尸的白沙,我却没有任何消息来源,黄严的话让我不得不重视。 使阎王骑尸发挥作用的当然不是沙子本身,我和胖子都认定蛇才是重点。可是既然白沙和黑毛蛇又同时出现,又是被高价收购(现在可以认定就是汪家人在封锁消息)的关键线索……难道我想找的最后一个未被控制的蛇矿,就在这个叫古潼京的地方? 可是我之前也查过了,古潼京的地下皇陵就是个传说,几十年大风吹开一次沙山露出通往黄金之城的入口,守护那里的是神秘的沙漠家族和狼王——如果这都能是真的,我得去恶补《楚留香传奇》或者《萧十一郎》了。 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眼下没有了胖子,有些吐槽得靠自言自语完成。 不管它是不是一个传说,这都是一条重要的信息,我不能等着谁来告诉我答案,行动力是最重要的。 从伙计告诉我黄严的事情开始,我就在行动了。爷爷说要掌握主动、了解人的动机,但实际上很多时候,人并没那么多时间细细去分析。老江湖往往在脑子做出正确判断之前,身体就行动了,越在陌生的环境下,这种能力就显得越重要,这是保护自己的能力。我在这方面严重不足,去墨脱那一次如果没有胖子,肯定在进雪山前就吹灯拔蜡了。 好在现在有了小满哥,我这最后一点不可克服的硬伤,似乎也不再是问题。 小满哥受过严格的训练,有它在,我就不用担心黑飞子的近身监控,自由度相较之前大大提高,再也不用害怕那种全部人演戏给我一个人看的情况。 黑眼镜说过,汪家因为闷油瓶留给我的铃铛,不愿意和我直接冲突,如果我选择依靠正经官方的势力,甚至可以算得上“安全”。 但安全还是不安全,还有一个度,一旦我跨过某一条线,汪家一定会不惜一切来控制我。我需要小心再小心,才能使自己不超过那个度。 从前我会打电话给小花,给胖子,寻求一些帮助,但这次我就没有了。关根这个身份显得可爱起来,我从来没想到自己几年前游戏式的行为,会成为我计划的巨大助力。 我给自己报了个摄影速成班,苦练了两周,然后用关摄影师的身份,参加了一支半考察半采风的科研队伍。 除了小满哥,我是孤单一人。当你发现最大的阻力来自你自己和身边真心为你的朋友,而这件事你又不得不做,你就必须选择孤身一人。 我觉得自己有些了解了闷油瓶的感受。 一边思索这个问题,一边完成了和小满哥的散步,我回到了酒店。 一进门就看到这次牵头的那个民俗学老教授在大厅发火,我心里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 这个教授姓屠,没什么特点,骨子里很有点浪漫主义,和他交流有点累,但是他是这次的中心人物,我能混进来(甚至带了条狗混进来),都是因为他的大力举荐。似乎是我在藏区的冒险经历触动了他什么点。 “老关回来了!”教授看见我很高兴,对其他人道,“你们问问老关!” 我问是怎么回事,剩下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就道,选的路线很冒险,走无人区偏离旅游路线,会导致补给和安全都有问题,必须找一个靠谱的当地向导。 我心道不是早就找了当地向导吗,就一个扎马尾的额鲁特蒙古族小伙子,名字太长没人记得,就叫他阿飞。 学生就告诉我,阿飞是个骗子,已经被他们辞掉了。 “怎么说他是骗子?”我继续问,我记得这个阿飞长得虽然不怎么样,也不高,为人还是很豪爽,不像不磊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8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28 落的人。 “他心里有鬼。”学生就道,“我们几个想和他合照,他就躲,完全不愿意进入镜头。” “不愿意照相的人有很多啊?”我道。 “阿飞不一样,他不愿意拍照本来也没有什么,可是刚刚居然说进无人区之后,哪里能拍哪里不能拍必须他说了算,叫我们现在把相机都交给他保管。” 教授打圆场说:“这是他的信仰。这片沙漠对他们一族来说,是非常神圣而哀伤的,鸣沙代表死去英雄的叹息,甚至进入阿拉善高原的某些区域,都是需要跪拜的……不信你们问一问老关,老关去过的地方更多,藏区朝圣的地方让不让拍照?” 我笑了笑,道:“有些被称为是‘陵墓’的地方,确实不允许拍照,他们会认为是亵渎祖先。不过屠老师,如果还是原来的向导,这次旅行我就完全没有作用了吧?我可是随队摄影师啊?” 教授愣了一下,对我道:“你算作家,我没打算让你拍照。” 我十分惊讶,不过也不好表现出来,看来我两周的摄影课恶补效果一般化,人家看上的压根就不是我的摄影技术,而是个我的书迷吗?妈的,白买了大马三了。 临时换向导可说是大忌,但这并不是我的队伍,我没什么发言权,最后还是教授算大老板一锤定音,坚持要找这个向导,又把阿飞从附近的酒馆里请了回来。 我和这个向导没有正式交流过,他被请回来之后也没对别人说什么,一副很不乐意的样子,看见我态度就更差,说你不许拍照,否则把相机直接砸掉。 我表示尊重他的信仰,阿飞就冷冷道:“不是信仰问题,这是我们家的责任。” 我觉得这句话很奇怪,阿飞却一脸警惕,不愿意再跟我讲更多关于他家族的故事,把我的镜头卸走了。 我心中有些触动,偷偷观察他戴着手套的手还有脖子的边界,却没有发现任何掩饰的痕迹。 是我想太多了,我是孤身一人,既然选了这条路,就没有向谁求救的资格。 三天后,我们等来了所有的车辆和人员,正式从阿拉善盟出发前往巴丹吉林沙漠的无人区。 冬天的巴丹吉林没有那么炎热,积雪和黄沙拼出了奇妙的色彩搭配,挂着冰锥的干枯胡杨林和我记忆中的那些很不相同。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沙漠,戈壁篝火和城市中无法看到的星星让人想起一些往事,心中带起柔软又无奈的情绪。 黄严的整备时间会比我还长,走的也不是我去的这个方向。不管是哪一队,考察肯定不会以日为单位,而起码也要是月——对整个版图来说,四万七千平方公里只能算个小沙漠,但对我们这么几个人来说,它实在是太大了。 黄严那里只有古地图,没有具体的gps坐标,能不能在补给耗完前找到地方还不好说,祝他好运吧。 我其实不知道自己该希望他找到还是找不到,他只是我用来分散汪家力量的多个人之一,如果我单独思考他的生死,说明我对其他那些人的命不公平。 我找的十几个人,都是为了自己的选择而选择,我没有逼迫他们做任何决定,甚至给了足够的忠告,可我还是有负罪感。 我在渐渐变成我最看不起的那种人。 小满哥因为白天总坐车,晚上又太冷,既不能愉快散步也没新鲜蛇肉吃,憔悴得很快。我按摩着它的背,忽然觉得自己不光对不起很多人,连狗都对不起。 向导本来在开车,这时候递来一块湿巾,叫我擦一擦小满哥的鼻子。 “它是干得难受。”他道。 我谢过他,问:“你怎么知道?” 阿飞叹了一口气:“我家也养过狗,不过都死光了。” “你家到底是干什么的?是那种牧羊的狗吗?” 阿飞道:“我前天对你有些误解,你对狗这么好,说明不是个真正的坏人。” 我觉得好笑,看来晒宠物给主人加分的说法是真的,不过我怎么就成了坏人了? 还没有想好调侃的词,就听阿飞又道:“这里就我和你,不用演戏了,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你是个盗墓贼。” 吉普车里只有两人一狗,我有十几种办法瞬间控制这辆车,所以并不着急否认,而是“哦”了一声等他的下文。 阿飞道:“我是这片沙漠里最后一个守陵人,我绝不会让你去古潼京。” 第二十三章 吴邪的记录——世界上另外的我 我听到这话真笑了出来:“你在开玩笑。” 阿飞看着也就二十七八,也许还在爱看小说的年纪。 阿飞却道:“不承认?好,我告诉你,你们的相机都是我毁掉的。我能阻止那么多次,这次也可以。” 我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问他我们的相机不是被收起来了吗,难道是直接毁了?可我明明看见副驾驶上堆着个大包,因为容量不够大,都露出了里面卡片机的彩色壳。 “教授那么信任你,我们相信他才愿意把相机给你,你这样做,会让队内关系很紧张。”我好心劝他。 阿飞却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别装傻,你前几次来的时候,相机都是我毁的。” 我不说话了,脑子转得飞快。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但这世界上可并不是只有我吴邪有吴邪的脸。 张海客?不对,不是他,他没有必要对我隐瞒这条线索,那么会是我爷爷安排的人吗? 世界上真正更像吴邪的“我”,果然手脚够麻利,已经来过巴丹吉林了,他找到了什么? 阿飞说的是“几次”,那“他”的搜索已经进行了很久?却一直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不得不来好几次? 或者干脆来的不是同一个,而是好多个? 如果阿飞看见的是2011年前的“我”,那很可能已经被张家收割做脑袋标本了,如果是最近看到过,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故事了。 阿飞接着道:“你之前是踩点,这次带了这么多政府的人给你撑腰,是看好了要下手吧?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人再接近那边,也不会让你有机会离队。不过我对你有个疑问……”阿飞看了看我的脸,“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摇摇头,这问题根本无从答起,但是我还需要他说出更多信息,不说话才是上策。 “我从没见过谁进去还能全须全尾出来,你却看起来很正常,太过正常了,你到底是什么人?”阿飞又问。 我道:“我要说我有几个双胞胎兄弟,你信吗?” 阿飞摇头:“除非你所有双胞胎兄弟都是摄影师。别跟我装傻了,我看到随行人员照片里又有你,就知道我们之间得做个了断,于是答应屠教授做向导,好直接跟你接触。” “不管你信不信,你看见的肯定不是‘我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9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29 ’,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我道,“而且我对古潼京没什么执念,如果你说那危险不能去,那我们肯定不去,我是个特别珍惜性命的人,就是来旅游的。”我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说看见过我,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有什么证据?” 阿飞见我无所谓的态度就生气了,说:“07年你来过一次,也是跟着联合考古队,转了几个月,然后是上上个月,你和你的同伙混在一群驴友里,跟着蒙古牧民过来的。” 阿飞的叙述中带了很多对谎言置信度无关的细节,说明他确实一直暗中跟着这几个队伍,不是在编一个排练好的谎。 我做出非常无奈的表情,说我真的没有来过,一边在心里疯狂对照着我之前恶补的资料。 古潼京是一片区域,清末的时候第一次被人发现记录下来,指的是三个形成鼎形的小湖(在这里这种咸水湖被称为海子),后来却很少有人亲眼看到。六十年代有一次大规模的测绘,又发现了这三个奇怪的海子,和清代的记录吻合,地质工作者从空中投了标旗,几个月后再来却又不找不到了。 巴丹吉林的古城遗址点有近三十处之多,遗物的年代从新石器时代一直衍生到西夏和元,可以说每一片海子都孕育着一块绿洲,带起过一段文化,唯独“古潼京”是个异类,只有海子的传说,没有绿洲,没有文化。 古潼京到底有什么?沙地又不会长腿跑掉,从地质队的照片上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貌特征。莫非只有找到那三个神秘的海子才能知道?那三个海子才是古潼京的本体? 我看了眼当前的gps坐标,心中有了想法:本来不打算冒险去找古潼京,被阿飞一说,还是必须亲自去。 汪家喜欢暗中观察,让别人去趟地雷,解开张家的陷阱或谜题,然后抢夺过来据为己有,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伎俩。我原本的计划是我来找这样的蝉和螳螂,然后做一个高端的抓鸟猎人,不求真抓,能看清丫鸟样也可以——看来计划得再次调整,还是得当螳螂。 阿飞看我不说话,又道:“你不承认也无所谓,现在是冬天,就算你想按上次的办法找遗址,也是不可能的。” 我听他话里有话,刚要再问,视野里就出现了胡杨林和蒙古包,第一个宿营点到了。 阿飞不再理我,把吉普车停下去和接应我们的蒙古牧民沟通,安排随队物资的摆放。 夕阳西下,胡杨林外血色的天空美得不真实,让人特别有拍照的欲望,这里显然不是什么敏感区域,阿飞回头就给每个人发了相机。 我装完镜头却没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主要小满哥下地跑了两圈就觉得冷,不愿意继续逛了。 冬天来沙漠不会把人热死,太阳落山后的低温却能把人直接冻成冰棍,如果再刮起西风,冰碴和沙子会比夏天的杀伤力还高,不管什么季节,这里都是离天堂和地狱同样近的地方。 小满哥上了年纪,它不愿意动我也不勉强,跟着它窝进了蒙古包休息。 蒙古包里非常舒适,主人给准备了淡水和羊肉,我和小满哥一起吃着,一边看外面的人搭帐篷。 一开始见到阿飞,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看了这一会他们的表现,终于想明白哪不对了。 他说他是蒙古族,确实也会当地方言可以无障碍交流,但是他和这家真正的蒙古族比,太白了,而跟我们这些外来人的交流,又太流畅。 如果只是语言流畅还可以解释,可学生们在说网络用语和流行趋势的时候,阿飞似乎也明白(我都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 阿飞显然不是个远离城市生活的人,却又说他是世代在这的“守陵人”,这两点里肯定有一点有问题。当时坚持找阿飞的人是屠教授,他们两个似乎早就认识,难道这又是一个做给我的局?这可能吗? 我告诉自己不能焦虑,决定按兵不动,在大家都安顿好之后,才转去了阿飞那里。 阿飞在帮蒙古包的主人擦刀,我坐过去看了一会之后,开始了我想好的开场白。 “我不是盗墓贼,是一个古董交易商,来找一点东西,而你也不是守陵人,只是个蒙古族的大学生,屠教授恐怕是你的老师。” 阿飞完全不看我,但显然在听我说什么。 “教授是学民俗的,我们前进的方向却没有可考的民俗文化,走这条路做什么?屠教授没有提出异议反而信心满满,说明这趟出行,真正能指导路线的人是他不是你……他由于一些原因不想让我们对某处拍照,所以需要个托儿,你才是需要跟着他进入这片沙漠,找某个地方或者某样东西的人,你和我是一样的。”我道,看出阿飞每到我提屠教授,就有一些僵硬。 “可如果只是这样,你没必要对我说你是守陵人,这句话一定是真的。”我继续观察着他的反应,“这个矛盾可以有合理解释——你因为种种原因放弃过家族守陵的职责,近年才回来补救自己的错误,对不对?我猜,你是出去读大学了吧?” 阿飞把刀放在了矮桌上,抬起了眼睛。 我知道自己猜对了,阿飞表现出的愤怒只是一部分,更深的情绪是悔恨和内疚。 “家族的最后一个?你这种人我也见得多了。”我摇摇头。 第二十四章 吴邪的记录——鬼河 这句话刺激到了阿飞,他的脸一下发白,情绪变化非常大,看着我的眼神犹如恶鬼。 “你这样的孩子,不懂事的时候逃避责任,等来不及了,又想要挽回一切,却不知道你不管再做什么,都是自欺欺人而已。”我继续道。 阿飞显然被我惹怒了,眉头都拧了起来。 很好,愤怒让人暴露软弱。我刚要继续踩他的痛处,阿飞就越过桌子来揪住了我的领子:“不要用这种语气说我的家人,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道:“我确实不知道,不过我很想知道——”然后挣扎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我是个写书的,你愿不愿意讲讲你的故事?” 阿飞一下就放开了我,应该是听屠教授说过我的事,脸上虽然还有愠色,却强迫自己坐了回去。 我挂上笑容,接着道:“抱歉,我不是有意那么说的,不过我不说夸张一点,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就无法取材了。你说说你的故事,也许我能理解你的痛苦,我保证写的时候不透露主角原型。” 阿飞闭上眼睛道:“我不想说,这也不是能让你取材的事情。明天还要赶路,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的脸上满是哀伤和压抑的怒火,明显不愿意理我了,我一下怀疑自己刺激得太过了,但还是硬起心肠,继续激他:“你家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的反应这么大,他们是不是因为你回来得太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30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30 晚才去世的?是不是遇上事故了?还是有盗墓的?他们到底是怎么死……” 阿飞的拳头如风一样挥了过来,我控制着自己的动作,倒地假装挨了两下,翻滚到一边,嘴里叫饶。 看来他家里人真都去世了,会是因为事故吗?或者是因为和盗墓贼火拼? 阿飞吼道:“你这种人,养尊处优,没真正渴望过什么,也没有失去过什么!来这里不过是求财求刺激!”他站起来,很看不上我似的,“你说你能理解我,你怎么可能理解?家人朋友为你付出了太多牺牲,等你知道的时候,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什么也没有了——这种心情,你怎么可能理解!?” 我捂着鼻子,心道,少年郎,老子可是非常理解,比你理解地要他妈透彻多了。 阿飞拉起我道:“你再敢问我一句,我就揍到你再也不敢踏入额济纳旗以西。” 我接着道:“看来就是盗墓的了?” 阿飞头也不回地出了蒙古包。 我在原地坐了一会,突然觉得心好累,躺倒在地叹了一口气。 让阿飞对我敞开心扉这个选项一开始就不存在,我想要知道的东西,只能靠让他爆发的时候说漏嘴来得到,然后再接着套。 攻心计,想要成功就不能带入自己,我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自己的情绪,明天早上好借着给他道歉的机会,一举问个清楚。 过了一会,我觉得心里平静了,给自己点了根烟,把屠教授说的考察路线在地图上画了出来。如果真有隐藏的皇陵和守陵人,那他们得有一个常年据点才行,也许是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至少也得是一个位置确定的绿洲。 可惜找了半天都没有能对得上的地方,再可能的,就是军工区的附近,那一片的地图是空白的,连gps都没有信号,不是我短时间能够掌握的了。 我在可能的区域化了几个圈,心中忽然一震:难道说,就是军工区的附近?我连不起来的这几个区域,里面的某个点里,就有古潼京的三个海子? 可是那教授本身就是国博的,算是半个替国家办事的人,他难道不知道这地方不能随便去吗? 我想到了美国的51区,完全利用天然屏障隔离出来,也是地图上没有踪迹的地方——如果屠教授想考察的文化在那么一个区域附近,他手里一定有特别详实的、官方出品的地图。至于他是怎么得到的,这里能有很多种解释。 我不由思考这支考察队的目的了,我当初找上它,只是因为这样自由度高又有政府项目撑着……难道这个教授,也是这么想的? 想知道答案不难,老学究的城府更浅,等明天找时间和他聊一聊。 事与愿违,第二天我没有找到和屠教授详谈的机会。 外面骚乱起来的时候,我其实刚刚睡下不到两个小时,小满哥舔了我一下,我就坐了起来。 经过黑眼镜的锻炼,我已经能够非常精准地控制自己的生物钟,即使脑子还没有彻底清醒,也能立刻站起来。 吵闹的声音很大,我掀开帘子出去,发现其他几个蒙古包里的人也是刚刚清醒。 蒙古族老板看见我们出来了,用特别着急的语调说了好长一段话,可是我们谁也没听懂。 “阿飞在哪?”我问同行的人,出来看情况的几个学生都是一脸困倦,纷纷摇头。 不光阿飞不在,屠教授也不在,我心里马上有不好的预感。蒙古族老板更急了,看我比较清醒,就冲我疯狂比划,还过来拽我的胳膊,嘴里大叫着指着一个方向。 我发现他说的是我们营地东北的一座沙丘,昨天那地方好像还没有沙丘啊? “你是要我们和你去东北边?”我问老板,老板普通话很烂,但是能听懂我们说什么,比了个拇指,然后比了个马尾辫,又比了个眼镜。 “在那里嘛!”老板憋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清楚的普通话。 “咱们过去看看?”我便道,拍了几个看上去比较强壮的学生,“他们俩都不在,可能是出事了。” 学生们马上重视起来,几个人趁着晨曦出发,往那边的沙丘走。 能见度不太好,但走近之后我一下就看出来,沙丘上有一道奇怪的拖痕和几对骆驼的脚印,似乎一直延伸到沙丘的顶端。 我问了一圈昨天屠教授晚上干了什么,有个学生就说半夜的时候,好像听到教授出去了一趟,不过他太困了,外面风声又很大,没反应过来就又睡着了。 沙丘看着近其实很远,我们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走到顶,另一侧的情况一览无余,除了蒙古族老板,所有人都震惊了。 我们脚下出现了一条“河”,几头骆驼在很安逸地饮水。 河很窄,目测也就五米宽,清可见底,下面的褐色沙子好像伸手就能触摸到,根本看不出有多深,简直不像是真的,但是时不时有大块的浮冰快速移动过去,说明水的流速相当快。 我们昨天差不多就是从这个方向开过来的,哪有这么条河? 蒙古族老板脸都白了,跑到水边去就跪下开始磕头。学生都懂蒙古族的礼仪,告诉我他是在拜长生天。 我也走到水边,蹲下看了看拖痕的尽头,道:“咱们来的时候带充气筏子了?” 他们都说不知道,我就道,这个痕迹应该是充气的皮筏,旁边那个长条形似乎是桨——那两个人难道顺着河走了? 这只有蒙古族老板知道了,我们赶紧问他,让他别磕头了。 我们都不是特别懂老板念叨了些什么,互相比划了得有十分钟,大家才把事情搞明白。 可能是蒙古族大都不会水,看见海子都要感谢神明恩赐,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一条真正的“大河”,沙漠里漂流更是天方夜谭,所以老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关于这条奇怪的河,蒙古老板倒是说的很清楚。他常年在这一片牧羊,因为此处有季节性的地下水出现,春夏甚至能长起绿色植被,但现在是冬天,胡杨都干死了。特别的是,这个地方还有一条“鬼”河,春天能偶尔得见。鬼河的出现往往意味着异常的沙暴和特别干旱可怕的夏天,可今年不知怎么回事,本该春天才存在的鬼河,冬天就提前出现了。 (蒙古老板不明白原因,我们几个却马上知道了,今年是个暖冬,而且恐怕是建国来最暖的一个冬天,冰川化早了。) 老板养的骆驼在早晨的时候很不安静,都往沙丘那跑,老板跟出去,正看见教授和阿飞拖了皮筏子绑到骆驼的身上,也往沙丘的方向跑。 他想拦没有拦住,只好跑回来叫人帮忙。 关于沙海之中隐藏的皇陵,还有屠教授手里可能持有的“地图”,我还有很多的疑问,他们的举动一定不是头脑发昏,让我在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1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31 这里等他们回来是不可能的。 “做一个木筏子,我去找他们回来。”我道,这附近很多胡杨,蒙古族老板又知道怎么砍,这事情不难办。 “太危险了关老师!”马上就有人劝我,“水这么多,河肯定不会立刻消失,他们顺着水还能回来的,你再去,万一和他们走岔路了怎么办?还是别冲动,如果下午还没有他们的消息,咱们再派人一起去找吧!” 我已经跟蒙古族老板说起了木筏子的事情,许诺给了他十几头羊的钱,然后才跟剩下的人道:“不用你们抽人陪我,大家就在这里等。如果下午还没有我们的消息,就回察哈尔苏木求救。” 队里还有遥感派来的一个人,实在不行他那边可以叫个直升机,问题不大。 半个小时之后,我已经带好装备推木筏子下水了。小满哥不愧是条好狗,眼皮都不眨就跟我上了“船”。 第二十五章 吴邪的记录——界碑 漂流十分无趣,我带了gps,一直能看到自己的位置,所以并不惊慌,打算漂到人走不回去的程度就停下。 万一那两个人是要殉情,我没有必要把自己搭上去灯泡照明。 漂了大概有整整半个上午,水路一直平顺,几乎连个弯都不打,我百无聊赖地再看了一眼gps,突然发现当前位置不再更新了。 我马上重启,发现指示干脆没有了——这地方有信号屏蔽。 我心道难不成真猜对了,赶紧观察两侧,却发现沙丘与别处也没有什么不同,不过船下的水流变得越来越缓,船身也开始了颠簸。河水变浅了,开始碰到下面的岩石顶端。 暗礁是我无法对付的,于是想稳住木筏靠岸,结果还是没有保持好平衡,干脆自己跳进了水里,推着木筏上的背包和小满哥人工泊船。 “你说这是哪呢?”我问小满哥,后者抖抖毛,已经开始满地闻了,片刻之后盯住了一个方向。 看来那两人也是在这附近下船的? 我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皮筏,有些疑惑,但还是相信小满哥的鼻子不会错,它往这边看,肯定是人在这里的意思。 靠岸的地方沙丘矮了很多,走起来不算费劲,我们一人一狗偶尔停下来休息,也是因为我心疼小满哥。 小满哥实在太沉了,老子就是想抱都抱不动,就让它一脚深一脚浅地跟着,最后它终于不想走了,坐在地上喘气。我看着小满哥的样子,决定不找了马上回去。 刚往回走了三步,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注意的那个方向,地平线的位置,似乎有一片什么东西在随风移动。 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我惊讶地发现那居然是枯死的芦苇丛。 原来小满哥不是要回去,是要领我往这走?难道阿飞他们到了这?可是我没有看到筏子也没看见脚印啊?他们怎么过来的? 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因为我看到了那只皮筏——它就突兀地停在一个沙丘的顶端。 我过去摸了摸皮筏附近的沙地,还是湿润的,看来鬼河之前是直接流到这里,后来改了道。 难道屠教授是知道鬼河的流向,所以追上去坐顺风车吗?他们到底去了哪? 小满哥似乎也很疑惑,没再给我指出一个方向来,我摸摸它的脑袋,决定自己探索这一片芦苇,穿了一半之后,我的视线一下被吸引住了。 白色。 那一片白色的沙子那么突兀,好像突然被人抹了一道粉笔。我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几乎瞬间就从芦苇中冲了出去。 可是那里除了白色的沙子之外,什么都没有。白沙从芦苇的边界开始,一直往西边延伸,根本看不到头,似乎是这个界内的沙子本身发生了什么变异,而不是后来铺上去的。 我再次开始喊屠教授和阿飞的名字,喊了几声之后,小满哥忽然咬住了我的裤脚。 “怎么了?”我低头看它,发现它还是咬着我的裤脚不放,往芦苇的方向使劲,似乎是想让我远离目前站的地方。 我没动,小满哥就松开口小跑了起来,直蹿到了对面一个小沙丘,然后开始冲着四周的空气狂吠。 我几乎没听小满哥这样叫过,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吹狗哨也不管用,它叫的声音更大了。 传说古潼京是个让人神经错乱的地方,我一点事都没有,倒是小满哥先疯了?妈的,爷爷我对不起你,世界上遛狗的公园那么多,老子干嘛要来这啊? 刚往小满哥的方向移动了几步,我就觉得脚下感觉不对,沙子似乎在震动,仔细一看起了一身的白毛汗:狗日的沙子真的在动! 我第一个反应是这又是幻觉,沙丘怎么可能活过来?一圈圈起伏的纹路像下面有个几十米宽的怪物在大喘气,如果从空中往下看,这片白沙肯定跟煮沸的开水一样热闹。 随后我动都不敢动了,因为我看到小满哥的身后,出现了一条黑色卷曲的东西,极快地舞动了一下后,又不见了。 我急得叫小满哥回来,它却看了眼我的方向,头也不回地往芦苇丛里跑去。 丫跑得太快了,刚刚跟我走时那一副要累死的样,难道是装的吗? 我眼看自己的狗变成了一个小点,听到它又在那边狂吠不止,没有办法,自己也往那个方向跑,想把小满哥安抚住,没想到刚冲了两步就一个狗吃屎跌倒在地。 这一跤摔得太莫名其妙了,我立刻一个打挺把自己翻过来,以为受到了袭击,却看到自己的脚腕上,挂着一只干枯的粽子手。 我立即反手抽出大白狗腿往那只手上砍去,竟然像砍在石头上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我只好两只手使劲去扯想把自己的脚解放出来,没想到肩膀上忽然一沉,似乎被一股大力扯住了后背。 我下意识护住自己的颈部,也亏了这个锻炼而出的下意识,才没有被第二只更大的“粽子手”直接勒死,但是我的动作已经被封住了,一秒钟内从上到下都被缠得死紧,根本没有再次发力的余地,只能一只手夹在“粽子手”和自己脖子之间,防止缺氧。 同时天旋地转,我头朝下就被扯进了沙土之中,一边闭气一边伸开手想为自己减减速,可惜毫无用处,大白狗腿也不得不脱手了。 我什么都看不清,感觉自己以非常惊人的速度下沉,胸口被沙子压得近乎窒息,忽然脑袋一疼,似乎撞到了沙子里什么坚硬的东西。 那块坚硬正擦在我脸附近,我赶紧弓起身子,试图在被拖走之前用胳肢窝夹住这一块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好找回主动权,又失败了。 但也是这一停,让我看清了那是个什么——一块断裂的石碑,似乎是水泥的材质,上面写着两个字“廿四”。 这是我最后看到的景象。 再醒过来的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2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32 时候,我感觉自己脑袋都要涨得爆炸了,脚腕生疼,竟然是给倒吊着的,好容易拼着意志力睁开眼,差点又以为自己在幻觉里。 一股淡淡的绿色光环绕在我的四周,带着诡异的美感,映出盘根错节的无数“触手”。巨大的黑色空间中,无数和我相似的倒吊人,密密麻麻跟挂腊肉一样,几乎头碰头地挨在一起。 借着磷光,我再次看了一遍四周,竟然十分想笑。 这是个老朋友了,一棵九头蛇柏。 但是这棵比我在山东见到的那棵要大太多倍,光从高度上就没法比,脚下起码得有三层楼,连割断藤蔓跳下去都不可能了。 我安慰自己倒吊着脑充血更容易想出逃脱的办法,而且这种树没能力直接杀人,我还有得是时间慢慢来。 看来小满哥真是条鸡贼的狗,能进能退,它知道沙子地下的东西是听声辨位后,就想提醒我,可惜我没有明白它的意思。 小满哥不会抛弃我的,它肯定出去求救了。 我苦笑了一下,以前生死关头我总想找个可以依托的“人”,如今是指望一条狗,什么时候我能真正靠我自己了,也许就不会再这么惨了。 不过我没多感慨,而是在能最大限度保持体力的情况下,每隔一段时间,就试着挣脱缠在脖子上的藤蔓。 这是一个错误,我被拽下来的过程身上衣服已经被划破了,内口袋全变成了外口袋,稍一用力,装着的东西就全掉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闷油瓶给我的铃铛就这么摔了出去,在空中打了个转。我气得咬牙,眼看着它撞到了下面的树枝上,卡在了一个凹陷处。 这下无论如何我也得挣开了,闷油瓶的铃铛说什么也不能丢,我不管不顾地拽出了自己的手,皮都差点脱了一层,全是血。 两只手活动方便多了,我赶紧继续扯身上的藤蔓,但是树似乎一下活了过来,像追逐血的气味似的,嗖嗖嗖伸出很多条软一点的枝条,把我缠得一动都不能动了。 全身上下只剩眼睛还能转,我哀叹一声,心道每次都觉得死不了,这回终于把自己作死了。 我绝望地盯着那只铃铛,发现它自己动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吴邪的记录——做梦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瞪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铃铛真的在轻微地抖动,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只是频率越来越低,最后停止了。 下一刻,铃铛里面钻出了一只怪异的虫子。 这是什么玩意?铃铛里封着的不是琥珀吗?它活了? 我怀疑自己又出现了幻觉:那只虫子拍拍翅膀飞了起来,很快融进了黑暗中,好像没存在过一样。 随即我的心沉了一下——不是幻觉。虽然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虫子,响起的这个声音我却认了出来。 这是青铜铃铛的声音。 非常弱,但是清清楚楚,正是随着那只虫子的动作响起来的。在布满荧光的场所里响起的铃音,没有给我恐怖的感觉,恰恰相反,竟然让人觉得安静。我心中的焦虑和身上的疼痛,在这一刻一下少了大半。 这也许并不是什么好兆头,我一边昏昏沉沉,一边咬紧牙关。不管在什么环境下,让人睡过去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即使是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大脑。 睡眠有时意味着身体的疲劳度到了极限,有时意味着精神上的负荷到了极限,任何一种情况,睡过去的结果都可能是永远不再醒来。 我还有那么多没有完成的事,那么多没有实现的心愿,我不能够死在这里。 我忍住向谁求救的想法,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起来,想办法,我要想办法。 事实证明人不是任何时候都有办法的,也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有回报,就像我做了那么多计划,如果死在这里,也是前功尽弃。 白费力气,我的挣扎是白费力气,我一开始就不该那么莽撞,只带了一条狗就进入这个鬼地方,我起码应该等剩下的人组好一个队伍。也许我昨天就不该刺激阿飞,也许我应该提早跟屠教授打好招呼——我有那么多机会,我全部都错过了。 我后悔吗?实话说,我不知道。 黑暗中,时间很快失去了概念,一开始我做了很多怪梦,我梦见了胖子,梦见了闷油瓶,梦见了我的三叔,所有人都跟我说了一些什么,但是我没听懂,他们似乎跟我用的不是一种语言,偶尔猛地醒过来,我还会惊讶自己为什么被倒吊着。 然后口渴和饥饿让我昏迷的时间越来越多,对现实的感知也越来越差,梦和现实的区分度,就是我有没有大头朝下。 这其实还是蛮讽刺的,但是很好用,如果我没被吊着,那我肯定在做梦。 这个想法持续了很久,所以当我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平躺着的时候,我心中“哦”了一下——又在做梦。 几天了呢?三天?四天?五天?既然我还没死,那大概还不到五天吧。 我吸了一口气,这回的“梦”感觉真实度高了很多:手腕脚腕的伤口结痂之后的瘙痒很明显,后背和脖子上的伤口也刺得一跳一跳,唯一舒服的是,嘴唇竟然不干。 这个梦里我是有水喝的,这是我唯一的想法。可能是渴望太过强烈,我居然说出了一个字“水”。 随后水就真来了,我简直感动地要哭出来,赶紧饥渴地喝水,然后感到一只手扶住了我的后背,把我撑了起来,防止我被自己呛死。 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咳嗽,我心想,顾不上呛一边继续疯狂地喝水。 之后我的脑子好像断片了,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一下睁开了眼睛。 嘴唇是湿的,我真的喝了水?有人救了我?小满哥带人回来了? 我脑子里都是问号,试图把自己撑起来,却因为无法用力而只移动了一下脖子。 视野变化之后,我身边出现了一个背影,非常近,就在不到一米之内。 这个背影让我马上呆住了,愣了得有半分钟后,我应该是非常夸张地笑了起来。 这个背影我太熟悉了,熟悉到都不需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因为我一定就是在做梦。 这样的背影,在墨脱的天井里我就看到过,那个人坐着,并不是在看什么东西,只是在发呆罢了。 还有不到两年,就是我推测出的时间,2013年之前,我不可能再次见到他。 可我竟然在这里梦到了他,甚至梦到他来救我。完了,也许我是真的要死了。 如果我死了,我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我想救他,可是从来没问过他到底需不需要我救。 生死关头,也许现在就是我的弥留之际,我竟然看到了闷油瓶在我身边?这真是个值得思考的事情。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3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33 我咬牙坐了起来,这几乎耗尽了我的全部力气。既然都要死了,让我死个明白吧!老子都快忘了闷油瓶的脸,实际看上去该是什么样子了。 就算心里描画了无数遍,时间过去,终究还是有淡忘的一天。他实在没有留下多少有价值的照片,平面总是和立体差别很大的。 那个人动了一下,我浑身的骨节都透着酸苦,只能挪蹭了一下身子,刚好让自己在摔倒在地之前,撑住了地面,使得自己能够从侧面看到他。 我不想叫他“闷油瓶”,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在做梦。 绿色的磷火没有消去,这种诡异的光照下,我再次看清了他的脸。他消瘦了一些,而脸上的表情,更让我确信自己是在梦境之中——这张脸的表情,可以解读为痛苦。 这几乎就是那座石像脸上表情的翻版,只不过我的幻觉更加给力,栩栩如生。 闷油瓶这个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露出哪怕一点点痛苦或柔弱的表情,因为他感受不到,就像他从来不觉得那些不公平的待遇,到底哪里不公平一样。 可我感到难言的心痛,即使这只是个幻觉,我还是感到心痛压倒了一切。能让闷油瓶露出悲泣表情的事,一定是非常悲伤的事。也许还是关于他的身世,关于他的母亲,关于他自己的宿命。 那位上师说闷油瓶是有心的,也是能被伤到的人,他并不是没有情感,只是他所做的事情,要求他最好不要有情感。 我知道上师说的都是真的,我也在经历这个过程。 “闷油瓶”略略侧头,静静地看着动作滑稽的我,然后转过了身子。 我一下睁大了眼睛,我的梦把那座石像的表情还原得太真了——闷油瓶的五官恢复了平和,但他眨了一下眼睛。 我清楚地看到了一滴眼泪从他的右边眼眶中脱落,然后极其缓慢地淌了下来,顺着脸颊只走了不到一半,就停住了。 “闷油瓶”露出了有些错愕的表情,茫然地伸出手,触碰了一下那半边脸颊,然后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尖。 眼泪太少了,几乎瞬间就干掉了。 “幻觉。”我笃定道,身子因为歪太久已经撑不住了,干脆又躺倒在地,半滚了一下,看着头顶无数干尸腊肉。 “幻觉。”我又闭上眼睛,等待再次感受到自己被倒吊着的脚腕。 一分钟之后,我猛地跳了起来,冲过去掐住了那个人的脸,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找我认为一定会有的那个接线,但是我并没有找到。 我嘴唇颤抖,几乎吐不出完整的句子,我强迫自己迅速远离这个人,就看到石台之下的黑金古刀和水囊,还有简易的压缩食品,甚至有一捆绳子。 “你是黑瞎子?”我又笑起来,用我已经习惯了的那种轻快的语气道,“太像了,我几乎就信了……” “吴邪。”那个人道。 我的情绪瞬间崩溃,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脸,无数念头涌上心头,却又一下变成了一片空白。 我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什么也不重要了,我的计划,我的命,来自蛇的仇恨,对谜题的渴望,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我只摸到自己手掌上温热的液体,不停地顺着指缝落下去。 在沙漠里哭,可是有点浪费水啊,我听见自己说。 第二十七章 吴邪的记录——子母蛊 经历了太多事,人就会变得淡定,因为没有什么再能引起情绪的巨大起伏。我已经一个人走了将近七年,绝望的时候,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他……但闷油瓶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了。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反应,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只知道自己修炼出来的那种不属于我的“淡定”,顷刻不存在了。 我的身体状况应该是非常糟糕的,但自己并不觉得,甚至没有一丝与死亡擦身而过的恐惧和后怕,更没有得救的狂喜,实际上,我的脑子里一片茫然,本该可能有的希望、担心、委屈、疑惑或者愤怒,也被阻滞住了。 他为什么在这里?他怎么出来了?他不是要守护终极一直到死吗? 这三个问题刚刚浮现脑海,黑暗就瞬间淹没了我的意识。这次昏迷完全不给人任何缓冲,我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以什么姿势晕过去的。 我没有时间的概念,以为这是一次秒睡,感觉只过了零点几秒钟,但是,我再次看到闷油瓶的脸时,知道这个时间不会太短。 他的眼底透着之前没有的疲劳,脸色也更加苍白,所幸总的气色还不错,也没有受伤的迹象,比我的狼狈要好太多倍了——我之前跳起来去试探他的小爆发,大概耗尽了最后的力气,这回连动一动手指都不容易,身上大大小小各个关节都在叫嚣着疼痛。 被蛇柏拖下来的时候,我的鼻子和肺都受了伤,灌了一些沙子进去,倒挂金钟那会清醒的时间少,并不觉得特别难受,现在忽然每喘一口气都是巨大的折磨,肺内和鼻腔都好像有几百根针在扎,连呼吸的声音也响得跟风箱似的。 我奇怪自己身体的变化,本来不是这样的啊?为什么一下子,伤就变重了? 猛然吸了两口气,一阵极其剧烈的恶心袭来,我开始无法控制的咳嗽和呕吐,闷油瓶立刻架住我的上半身,我才没有淹死在自己的呕吐物里。 吐完之后嘴里竟然尝到了咸腥和苦涩,我低头一看,地上居然是黑色的血块混着像头发一样的东西,让人汗毛倒竖。 “怎……怎么?”我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想要找回一点意志力来说话,可惜根本不行,声音弱得像蚊子哼哼。 闷油瓶擦了擦我的下巴,把我平放回去,摸了很久我的脉搏,最后叹了一口气。 “没事了。”他对我道。 我张了张嘴,这一句话马上让我觉得特别累,跑完马拉松终于可以放心下场睡觉的感觉,闷油瓶却立即道:“不能睡。”掐住了我的人中。 这一下下手极重,我几乎痛地尖叫起来,就听见他道:“你之前感觉不到痛苦,是因为铃铛的作用,现在脱离了生命危险,效果就消失了。” 我的脑子清醒多了,花了一些时间来理清他的话,闷油瓶说的铃铛,难道是他给我的那只?胖子说的铃铛只对死人和想死又死不了的人有用,是说它能提供安乐死还是怎么? 难道说,我刚刚断片的几个点,算是真的“死”过了吗?我命也太大了,死了两次都没死透,我的祖先一定是蟑螂那一辈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闷油瓶是怎么跑到沙漠里来的,如果他没有欺骗我,他应该在长白山啃蘑菇才对,从长白山到这,大半个中国那么远的距离,他怎么算得这么好就过来了?终极呢?不是说守护那个秘密需要消耗人力吗?他出来了,不就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4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34 没有人在了? 我心中突然又充满了恐惧,如果不是有人假扮闷油瓶,而是铃铛的幻觉,我这样的状态是没法分辨出来的,而且事情一定会往更坏的方向发展。 闷油瓶似乎明白我的心理变化,按了按我的肩膀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使劲抬手抓住他的衣服:“……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铃铛里有子母蛊,你拿的是子,母铃在我手里。”闷油瓶道。 子母蛊?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为什么和我认知中的蛊虫相差甚远? 苗疆擅长的蛊术,感觉也和大本营在东北的张家不搭调——可是闷油瓶确实在广西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建国之前也确实去过金沙江附近的苗寨,莫非张家的众多杂学中早就包括了蛊术,只是他们应用的方式和现在人所知的“蛊”大为不同。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希望能得到更多的解释,让我真正信服。 闷油瓶似乎有些无奈,继续道:“子铃里是一种蛄的虫茧,只有古潼京的蛇柏附近适合它生存,能诱使它羽化出来交配。六天前母虫苏醒,我就知道有人带着我留下的铃铛,来了这里。” 古潼京,这里果然有着关键的信息,不然闷油瓶不会知道准确的地理位置直接杀过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为什么闷油瓶不让我先来这里? 闷油瓶的脸色一下冷得吓人,道:“吴邪,你没有听胖子的劝告。” 我看着他的神情,感到非常惊讶,闷油瓶会因为我没听胖子的话——这可以说,是在发火吗? 我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虚,下意识在心里寻找自己单独行动的理由和益处。 我能肯定自己不是在幻觉当中了,能被我想象出来的闷油瓶,不会为了这种事对人动怒。实际上,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对任何事展露出什么明显的情绪。 除了刚认识的时候,闷油瓶对“鲁殇王”表现出过强烈的厌恶,其他时候他都是淡然的,对所有人,所以我一直觉得,能让他展现情绪的对象,干脆都不会是活人。 但我眼前这个冷着脸的闷油瓶,就是本人,千真万确,却是和我印象里略有出入的闷油瓶。如果是我的幻觉,他应该和我的想象一模一样,至少不该让我意识到如此强烈的不同。 也许闷油瓶在山里闷了几年,反而感悟出了该怎么和朋友相处?如果是的话,我简直再死几遍都值。 “终极呢?”我又憋出几个字。 “不是一直需要人看守,离下一个节点还有一段时间。”闷油瓶道。 我突然觉得情形十分奇怪,我变成了惜字如金的一个,闷油瓶却有问必答,这种反差甚至让我忘记了自己身在什么样的境地,不由自主地想笑。 闷油瓶脸色更冷了,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我思索着他刚刚的话,觉得还有一些地方不太对——六天前,他知道我到了古潼京,那么我已经掉下来当腊肉六天了?闷油瓶穿了大半个中国,从长白山赶到巴丹吉林,坐什么车六天也是不够快的,难道丫会坐飞机?一个疑似生活能力九级残障的人会坐飞机?还是说胖子又跟他通过气了? 我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思考的方向不对,阿飞和屠教授呢?小满哥呢?为什么闷油瓶没有带我出去,而是一直守在这里,以他的身手,背我出去应该不成问题啊? 疑问太多一下就爆炸了,但是舌头却不好用,居然卡住了不知该从哪条问起,鬼使神差地,只冒出来一句有气无力的“谢谢。” 说完我就后悔得不行,闷油瓶救过我无数次,连老九门的约定也是他代我完成,如果要说谢就太没有意思了,他可能根本不理解我想说的意思。 他果然摇头,道:“是我的错,我又差点害死你。” 我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原来,他是把我追查事情而遇险的根源揽到自己头上了。 说谎是为了保护他,闷油瓶出于没有骗过我的“负罪感”在做这些事,对他来说,这只是善后的一部分,我相信,就算今天来这里作死的是别人,他也会来救。 之前,我以为自己理解闷油瓶的选择,以为他的宿命才是这一切的开端,只要让他解决掉这件事,找到一劳永逸的办法,除掉汪家的隐患,他就能够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真正为自己而活——看来我们的理解偏差很大,闷油瓶这个人性格就有问题,他永远也不可能真为自己而活。 在他的心里,所有人做的事都是可笑的,他只认他自己那一套,别的人,根本连试图为他做什么都是没有必要的,而且如果因此受到伤害,就都是他的责任。 这他妈叫什么事? 我不想一辈子做一个安逸的白痴,才花了这么多心思,做了那么多计划想要掌握主动,哪怕是惨烈的失败,也是我自己能力有限。 可这个混蛋竟然觉得,是他的错? “跟你没有关系。”我咬牙道,“不是你的错。” 闷油瓶没有理我,站起来看向了一个方向,缓缓抽出了刀。 黑暗中似乎潜伏着什么东西。 第二十八章 吴邪的记录——天籁 我已经经历过太多奇怪的东西了,九头蛇柏的附近,无外乎有蛇或者群居的尸蟞。但我相信以闷油瓶的身手,这些东西都伤不了他,所以担心归担心,并没有非常着急——其实我着急也没有用,如果他出事,死的下一个就是我,黄泉路上做个伴,怎么也不会太差就是了。 等了一会,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闷油瓶却刀尖缓转,肯定是真看见了什么。 可能我血糖太低,连视力都受到了影响,他盯着的位置我什么也看不出,索性不费劲去看了,低头就近观察起石台来。 石台大概两丈宽四丈长,也有一定高度——刚刚闷油瓶站起来,我才注意到它比我想的要高——台面不是完全水平,边界处似乎有凹陷一样的沟槽,不知是做什么用的。我咬牙发力,手脚不知怎么还是完全没劲,只能硬靠腰腹的力量坐了起来,感觉自己像具起尸的粽子,不停地大喘气。 起来一看我心道晦气,这他娘的根本不是个石台,这是一个石椁,只是“嵌”在了地上,露出的部分只有半人左右,就好像是个高台。 这么宽的套棺,完全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规格,难道阿飞说的皇陵就是这里了? 我摸了摸手底的纹路,刻得竟然全是盘螭,大小都有,布满了整个表面。螭是一种没有角的龙,有说法是专指雌龙,其实并不可考,也有把它归到龙子里去的。棺材上刻画螭吻相当奇怪,这并不常用来装饰棺材的纹饰,一般在排水口下水道之类才会雕刻。 谁的棺材上会专门刻这种似龙非龙的东西? 石台之下没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5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35 有石阶,更没有长明灯,所见之处也没有礼器,只有这么一只石椁,显得非常突兀。唯一有存在感的就是九头蛇柏,它在这里长得异常嚣张。用这个词实在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目之所及,全都是枝条和藤蔓,连墙壁的边界和天花板在哪都看不出来。 我也明白过来,屁股底下这石头肯定是天心岩,克制九头蛇柏的唯一的东西,所以闷油瓶才把我搁在这。 先前我以为自己身上是沙土的东西,也是天心岩的粉末,看来我人事不知的时候闷油瓶已经做好了预防措施。 一边闷油瓶终于猛地出手,似乎立刻击中了什么东西,发出的竟然是“叮”的类似金属的声音,我大为惊讶,似乎看到了像螯足一样的影子缩了回去,刚要往前挪动屁股,忽然感到后脑勺一阵奇痒。 电光火石之间我就前倾躲开,翻身用余光去看。 那东西太难形容了,我脑子的第一反应是我看见了一只“活”的大蒲扇,不一样的是它扇叶的部分会自己开合。 自保的技术没有白练,刚才觉得不对的一秒钟内我已经开始了侧滚,那扇子一样的东西一下挥空,迅速自己退了半米,显然非常谨慎。 我满头冷汗,这才看清所谓的扇面居然是一只怪虫的前半身,只是它每一只脚都很长,在身体两侧张开着后,像个山寨版的千手观音。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玩意有些眼熟啊?怎么长得有些像那种十二手尸?不过是个超缩小mini版的。 我人还在翻滚躲避中,这都是一瞬间的事情,一股大力就阻止了我的动作,刚好把我停在了掉下石椁的前一刻。 我还没看清自己大头是朝哪个方向,耳侧又一阵劲风呼啸而过,同时我的脑袋就撞上了一块什么东西,虽然不算太硬,还是让人眼冒金星。 “你怎么样?”闷油瓶在我头顶问。 我胳膊还是疼得发涩根本无法支撑,只能抬头勉强上移到闷油瓶的肩膀上缓着,跟他说没事。 黑金古刀已经把那只千手观音虫钉死在树藤上,这附近的九头蛇柏似乎只有缠绕的枝干,每一条并不粗,闷油瓶这一扔,藤条无法承担刀的重量,带着虫尸“咣当”砸到了地上。 闷油瓶扶我坐直,随手把那只虫子挑了起来,唰就甩到了石椁的另一侧,我顺着看去,不禁头皮发麻。 原来我看不清的那一片黑乎乎的东西不是腐败树枝堆,而是密密麻麻的虫尸,刚杀的几只都被闷油瓶扔到了顶端,虫脚似乎还能够颤动。 想明白自己四周那些“枝条”都是什么之后,我头发都竖了起来,这种虫子都是壳硬的甲虫,长到巴掌大已经跟成精差不多了,现在那堆平均起来,每个都有我胳膊长短,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 闷油瓶告诉我,那就是那种蛄的成体,会在咬杀猎物后注入消化性的毒液,类似蜘蛛,智力很高。 “你手脚无力是因为它的毒素。”他按压了一下我的小腿,我果然感觉像隔了层布一样不真切。 一时无语,我们两个活人在这就是香饽饽,它们也不知道几辈子没吃到过活人,还没被这些东西啃了简直是奇迹。 我看不太明白周围到底是有多少堆,但闷油瓶杀的数量,怎么也是植物大战僵尸第好几百轮后的现场。 我看着闷油瓶的眼睛,一下意识到他眼里几不可见的焦虑,并不全是因为我的身体状况。他不是担心我撑不住颠簸,我身上并没有骨折的痕迹。 他的这种神色,其实我也见过好几次了。 我们不得不待在这,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我不禁想要苦笑,这事我在醒来的第一刻就该猜到了,如果闷油瓶认路,他救下我的第一时间就该背着我出去了,我睁眼应该看见帐篷顶或者天空,淡羊奶和马肉干,怎么也不该是刚刚的情形。 我问他在地下待了多久了,闷油瓶看了我好一会,才道:“不到三天。” 三天,杀这么多虫,这地方卫生条件也太差了,墓主该给他发个锦旗。 九头蛇柏这种树自己无法消化猎物,需要借助别的东西分解尸体,这种怪异的虫子看来就是这个系统内负责分解的了。以前七星鲁王宫那棵附赠的是尸蹩,这里的千手观音虫,比较像蜈蚣的变异版。这几种虫子生活环境微妙的相似,莫非还有什么亲缘关系? 联想了一下不禁头皮更加发麻,我摇了摇头,问他:“你是怎么下来的?” 闷油瓶靠到石椁边上,侧过头刚好能听清我的话,道:“被它带下来的。” 说着他动了动脚,我就看到我的大白狗腿竟然被收在了背包的侧面。这下我有些无奈,心中也有些感动,看来闷油瓶找到这片沙地之后,先看到了大白狗腿,然后就这么跟着九头蛇柏下来了。 我想说你这么有经验的人怎么会干这么不冷静的事,又想到他要是再晚点,我估计已经去阎王那报到了,还有什么机会在这瞎逼逼,一下没脸接话。 腹诽了得有两分钟,我刚要问你既然能出来为什么不早点出来,闷油瓶却又开口了:“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两个影冢之一,只能进不能出,墓顶之上的流沙层和夯土层靠人力无法穿透。” 这句话一下把我的注意力都给引跑了,古潼京的位置非常微妙,没有详细的地图根本连个大概的搜索方向都没有,闷油瓶却一下就说出这里有两个影冢,难道他以前来过? 闷油瓶就摇摇头,我一想也是,他要是来过不至于在这困这么久还无头绪。而且影冢本来就是设给盗墓贼的陷阱,往往全是必杀的机关,这里的蛇柏虫子组合,估计也是其中一环。 “你的补给还够几天?”我问他。这个问题是非常严峻的,我们俩的状况都不算好,闷油瓶的消耗又大,这种虫子的攻击近乎没有间歇,天知道闷油瓶已经硬扛了多久,难怪他神色一直不太对劲。 结果他看了我一眼,道:“你不用担心。” 我一听就心头火起,都到这份上了居然还说不用担心,我又不是缺心眼,要是没得吃难道要去啃虫子腿吗? 周围的一切突然全剧烈震动了起来,一句话没出口,反而差点把舌头咬了。 树藤狂抖不止,尘土纷落,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我就被闷油瓶卡住胳肢窝提了起来,直接从石台正上移动到了下边。 地面的震动又来了一波,这次持续了差不多得有三十秒,简直就是小型的地震,只是震源似乎并不是来自脚下,而是上方。我们头顶上挂着的风干腊肉都下雨一样砸了下来,不过那都是些皮包骨,并不会造成实质性伤害,都被闷油瓶挡开了。 然后,我所有的疑惑和愤怒都消失了,但是第一时间,我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白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6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36 色”到底有什么意义,我只觉得自己瞎了——然而闷油瓶蒙上了我的眼睛。 是阳光。 剧烈的震动之后,我们头顶开了一条缝。 我听到一个洪钟一样有穿透力的声音在远处大吼:“小哥!天真!” 疯狂狗吠的声音也一下插了进来,小满哥。 我的眼泪几乎瞬间又要掉下来,这简直就是天籁。 第二十九章 吴邪的记录——尴尬 胖子似乎听不到我们的声音,但是小满哥的反应,应该让他肯定了我们就在下面,马上开始吼“找到了”。 奇怪的是闷油瓶还是一言不发,身体依旧紧绷,丝毫没有获救的轻松。 我激动完之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胖子他们隔得太远了,缝隙到我们的位置,几乎有三层楼的落差,又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九头蛇柏还活着,这里还有连麒麟血也不怕的虫子——果然,下一秒胖子的惊呼传了过来。 我心里暗叫不好,闷油瓶也动了一下,松开了遮我眼睛的手,站了起来。 头顶上大概安静了半分钟,我心里七上八下,胖子的声音又猛地拔高:“操你奶奶个腿儿,给老子扑粉不能先吱一声吗?” 另外似乎是有人跟他反驳什么,不过听不清楚,也带了点情绪,我心中长出一口气,看来胖子自有应对策略,或者找的帮手有策略?会是谁? 人没事就好,如果这破树把胖子也一起拽下来,我们三个聚头了,我也可以惭愧内疚致死了。 闷油瓶似乎在收拾东西,对我道:“尽量抓紧。” 我还不能睁眼,就感到胸前一个有些瘦削的脊背,闷油瓶略一调整姿势,我的脑袋就贴到了他耳朵旁边。 手脚依旧发麻,我试图抓住他的脖子给自己点借力,收效甚微,只能抽了线的木偶一样“挂”在闷油瓶的背上。 胖子在头顶处不知忙了什么,可能是把缝隙开得更大了一点,大嗓门变得更加清楚:“小哥从这边上来!” 闷油瓶走得非常稳,却似乎不是按照直线在走,七绕八绕之后才又站住了,不知又有什么玄机。我虽然闭着眼睛,还是感受到他最后站定的地方光线很好,空气的感觉也不一样了,随后,闷油瓶似乎把我放进了像吊床一样的东西。 我感到自己开始上升,整个过程都没有撞到蛇柏的树藤,它们可能畏光,自己闪开了一条道路。 绳子的受力很稳,不像人力驱动,我心道奇怪,胖子难道还带了起重机,不禁微微睁眼,正看到盘绕纠结的树根和断枝扑面而来,差点把我戳瞎。我只好侧着脑袋缩了起来,直接撞进了那么一团东西里,还蹭过了些许砂石,终于到达了地表。 拉我的人用力很巧,避过了会伤害到我的位置。 再次感受到沙漠的风和干燥,我再也忍不住了试图睁眼,一只熟悉的大胖手就刷啦丢来一个什么,把我的头盖住了。 “你这傻逼,眼睛不要了啊!”胖子怒道,一边拉起我的四肢关节检查伤势。 我喉咙发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胖子忽然大力揪住我的耳朵,不过也就是揪了一下,道:“你看看你这熊样,打你老子都没地方下手!这边不能久待,咱们赶紧撤退,出去再说!” 旁边马上另个人应声, 我立马被抬上担架,火急火燎地往一个什么地方去。 我心道不对,闷油瓶把我先弄上来,他人呢?怎么完全没听到他的声音?难道丫只是让我上来,自己还要接着在地下探索?胖子怎么也不拉他? 顿时躺不住了要扯头上盖的衣服,憋好力气刚要说话,又被人一把按住。 闷油瓶的声音道:“你们开那辆。” 我的胸口一滞,有太多感触一瞬间又爆发出来,闷油瓶按在我脸上这只手,好像是压住了不可见的一个开关,打开了宣泄的出口。 我应该是笑了,只要闷油瓶不跑路,一切都好说,什么都好说。 “不行,我得看着你们。”另个声音道。 这时候我才听出抬我的那人是谁,胖子居然是阿飞带过来的吗?我心里不由觉得有些奇妙。 阿飞不高兴道:“所有人都得上我的车,吉普不要了。” 胖子不服道:“感情不是你买的横竖丢这你不心疼!这可是我哥们第一辆四驱座驾,哪能说扔就扔?反正你不是说了,鬼河没了谁也找不到那地方,你还怕我们哥仨开了车跑路不成?” 阿飞道:“今晚会有雪,他的吉普也就晴天开开,碰上冰雪一点辙都没有,再说,也没油了——轮胎磨损得也非常厉害,基本已经报废。” 胖子哼了两声,似乎也无法反驳,叹道:“小哥你真是个赔钱货,早知道胖爷买个便宜点的了。” 我听着忍不住乐了起来,从时间上看,闷油瓶不光坐了飞机,居然还会开吉普车,看来对他的认知我还是太不够了。 胖子马上弹了我一个脑崩:“笑笑笑,你小子还有脸笑,我真恨不得扇死你!一周前是怎么跟老子保证的,说话跟放屁一样,说好了就是来探探风声不擅自行动呢?要不是小哥……” 我顿时语塞,感觉自己被他们塞进了一辆车的后座,片刻之后,两条大胖腿成了我的枕头。 此刻我终于能够睁眼,胖子的肚子几乎要把我挤下去,状况苦不堪言。 我抱歉地冲他咧咧嘴,胖子捏着块布开始擦我们俩身上的石粉,一边小声道:“你是不知道,那天小哥给我打电话,吓得老子下巴都多了三个,险些把电话给捏爆……这笔账等着你伤好再算!” 闷油瓶居然给胖子打电话?我想了一下他从冬季封山的雪山突然冒出,跑去小卖部打公用电话的场景,觉得非常违和。 闷油瓶刚上了副驾驶,小满哥马上跟着挤进去,几乎坐到了他身上,幸好空间还算够,我歪头看着他们俩,一个舌头伸着,一个面无表情,心道现在这违和感也相当重。 仔细一看,阿飞的车竟然是大切诺基,我还真没想到这小子能开这么牛逼的车。难不成他其实是什么蒙古贵族之类的?不由心里的问题又开始纷纷冒出。 刚要开口,就感到嗓子灼痛不已,似乎中毒的麻痹感也消退后,疼痛就全面回归了。 胖子问:“天真这是怎么了,胳膊软得跟面条似的,还不吭声,饿的吗?” 闷油瓶淡淡道:“那种虫子会从口钻入尸体产卵,他的肺和喉咙受了伤。” 阿飞刚启动车子,有些诧异地偏头看了闷油瓶一眼,道:“白蛄?你们见到了?你怎么没事?” 闷油瓶不置可否,胖子哈哈大笑说我这哥们老牛逼,什么姑姑都不在话下,全部手到擒来。我却不禁恶心得要疯掉,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嘴里那种奇怪的血腥味还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7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37 是无法忽视。 我之前还被迫吞过一次黑毛蛇,眼下新旧恶心的回忆一起袭来,几乎忍不住要再次干呕。 阿飞又追问:“被白蛄咬了……那他怎么可能还活着?身体里面都该化了。” 胖子摇头晃脑接茬:“我这个朋友别的不行,就是在不容易死上极有天赋,所以具有了这种不要命的科学探索精神。你不也是考古搞科研的嘛,你懂的。” 阿飞沉默了一会,却是对我道:“老关,屠教授去世了。” 我睁大眼睛,嘴唇动了动问是怎么回事,阿飞就把当时的事情大体讲了一遍。 那天早上他追着教授走,之前也不知道鬼河在冬天能够出现,教授却好像早就心中有数,连装备都提前备好了。阿飞怕恩师出事,执意要跟着,并且说自己有家族相传的知识做底,两个人便一起顺流而下,却没有到达屠教授口中的“能够移动的海子”。 “我们碰上了暗礁,直接在那停住,无法前进。”阿飞道,“下船之后,河流移位,露出那片白沙地,我随身带着护身粉没事,屠老大……” 他顿了顿,又道:“按我所知,那地方根本不是皇陵的位置,也不可能有那种护墓树,这事情非常蹊跷。但终究是我考虑不周,亲眼看着老师被拖下了沙地,我一个人回营地求救,又得知你也失踪,情形一时非常被动,没有人相信我。” 胖子插嘴道:“他差点让人给送条子那去,也就是在市里碰上胖爷我了,又给车又给人的进来救场,不过都没有小哥速度快。小哥,打飞的什么感觉?” 我倒奇了,胖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闷油瓶又没身份证,他在这么短时间内给弄了假证和飞机,顺便送车一下还两辆车,这风格不像胖子啊?难道我这些年给他的钱其实被存起来了? 车上的卫星电话响了,阿飞随手丢给后座,胖子接了起来。 “天气不好,增援没法今晚到了,人没事的话,你们在之前的扎营点待一晚,牧羊老板接应。” 我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也不知该悲哀还是该生气,本来想瞒天过海,一个人做很多事都更加方便,毕竟汪家的眼线那么多,越少有我身边的人,他们也就越安全,我不想为了自己的执念害太多人陪着受罪。大家都该过自己的生活,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没得选择。 看着副驾驶闭目养神的闷油瓶,我脑子更乱……这下可好,真是所有的人都卷了进来。 小花的声音继续道:“吴小佛爷,咱们得聊聊了。” 第三十章 吴邪的记录——白雪 吴小佛爷。 我一下感到头痛不已,这些年我作为吴家的代表,和解家霍家在生意上的交流相当多,这外号刚刚叫起来的时候,他们两个不止一次笑话我,从来没有正经地把这个艺名一样的称呼安在我头上过。现在小花这么说,肯定是因为最近我的计划慢慢开始实行,他察觉到了不妥——十有八九,这个不妥还是关于生意和产业上的。 家族产业对人丁凋零的解家来说是最后剩下的东西了,小花把这些继承而来的身外物看得非常重,我的态度就完全不同,我是随便可以扔掉手头所有牌的人,关键就看值不值。 我的价值观,用秀秀的话来说,就是有钱难买爷高兴。 幸好我现在可以不吭声,闭了眼睛装死,胖子便道:“有钱人妖,小吴现在就剩半条命了,有什么话等回去你再说吧。” 干得好胖子,我心道。 “我先替你揍他个脑崩。”嘣噔胖子又给了我一下,直接弹得我背都差点弓起来。 小花又顿了顿:“黑面神呢?还在那吗?” 胖子回答:“在……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们也是刚接上头,肯定是本人,你放心好了,胖爷我火眼金睛,交给我。” 小花那边有人找他做什么事,说了一声“行”就把这边直接挂了。 闷油瓶还是没什么反应,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胖子瞧了瞧我,又看前座的闷油瓶,忽然乐了起来,跟小满哥说:“咱俩坐错地方了。” 阿飞似乎觉得莫名其妙,问了几句都被胖子岔开了,闷油瓶干脆好像睡着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心里非常复杂,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我们三个快十年没见过了,这位很牛逼的小哥,他是专门来救我命的,不然我们暂时见不着面,搞不好这辈子都见不着了,这几句话光在心里编排一下都蛋疼,不如不说了。 出去的路只有阿飞认得,车开了大概两三个小时,gps才又有了信号,发出了重新激活定位的滴滴声。我觉得很奇怪,这和我坐船漂过来的范围有出入,我明明记得是直到白沙的区域边缘,gps才被屏蔽。难道那个什么“影冢”还会自己移动? 那个地方绝对非常有问题,可惜我实在回忆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想着想着也昏睡了过去。 傍晚时分,车开到了一处草甸,果然见到了之前我们那队的蒙古老板。老板的骆驼带了大量补给,却完全没提扎营的事,交接过后直接跟我们告别。 我刚刚恢复了一些,还没下地试试自己能不能走,就又要转移?立刻和胖子面面相觑。 胖子边嚼羊肉干边问:“咱们不在这休息?你还要开哪去?这他妈都开了快一天了,再开老子要便秘了。” 阿飞告诉我们,天气不好的状况大家都知道了,老板今天也不打算在外面扎营,要回村,我们现在也要去那个“村”等风雪过去。沙漠中雪肯定不是最可怕的,风才是,刮起来谁都没有办法。 胖子问具体是什么地方,阿飞就报了一个名字“驴香巴拉”,说是沙漠自由探险者的天堂,甚至有地下交易的市场,听得胖子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地方的位置我后来查了一下。在巴丹吉林往西二三十公里,有一处沼泽化草甸,环抱着一个不大的海子,早些年荒漠化没有那么严重的时候,还是相当繁荣的,八十年代开始逐渐荒废掉,只有牧羊的和旅游的才会去留宿,早没有人家居住了,其实是一个废村而不是真正的村庄。) 赶到驴香巴拉的时候天刚刚擦黑,温度降得特别快。我发现这个村特别得小,几乎能从头看到尾,也没有像样的建筑,低矮的土坯房大多只剩下墙壁,基本能有建筑本来作用的只有外围的羊圈。 最令人惊讶的是,有些风蚀剩余的土墙下面,人工建了大棚一样的东西,底下早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帐篷。 我实在没想到能在沙漠看到一个这么奇怪的地方,里面的人有一半是外地人打扮,操着天南海北的口音,堆在篝火旁边喝酒,甚至有在赌钱的,几个人兴起了还会叫老板杀羊甚至杀羊驼来吃掉。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8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38 那些人中显然有自由行的驴友团,他们大多自己有队医,胖子现金砸来一个帮我仔细看伤,说没有大碍,就是严重脱水,喉咙的伤休息两天就没事。 闷油瓶一直不理人,我刚开始以为他是累狠了,结果他醒了也完全不和我们说话。这种态度转变一下让我很别扭,好像在地底下说的话,已经把闷油瓶这个月的话费花完了一样。 我有些气闷,只好听胖子的话去休息,这次睡得十分不好,又梦见自己回去被吊着了,一头冷汗地惊醒,下意识找闷油瓶和胖子在哪,生怕我刚刚的经历全是春秋大梦。 帐篷里却只有我和小满哥,外面已经安静下来,估计正是黎明前的黑暗那段时期。 我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对身体的掌控能力回来了很多,而且感到了饥饿,就打算去找他们几个。没想到离开睡袋两步腿就开始抖,我只好放弃正常的步伐,几乎是爬着往外,忽然就听到了胖子在说话,他似乎在问闷油瓶的情况。 胖子嗓门很低,这简直太反常,我立即停下动作安静去听,结果听到一句:“小哥,这事不好办。”然后胖子声音又低了下去。 闷油瓶不理我却跟胖子单独说话,肯定他娘的又有猫腻!什么不好办?是不是又要联合起来忽悠我?妈的,都不知道他们俩有这么多阴谋诡计!当年闷油瓶在胖子家住的时候天天聊什么?肯定根本不是我以前想的那样。 我掀开了帐篷门的一线,被光给晃了一下,外面沙地颜色变浅了。 我反应过来,已经下过雪,风不知道是刮完了还是根本还没开始刮。 胖子道:“那种虫子不怕你的血就是来自门里的?这事一定能肯定?会不会还有别的可能啊?” 我脑子嗡地一下,九头蛇柏旁边的虫子?什么门?什么门!闷油瓶果然只对我的时候不说关键吗? 他之前就算好了给我那什么子母蛊,就是早知道我有一天会查到古潼京来,我没有按胖子和他划的道走,那也就是说,我这次突然的出行,使得我离整件事情的关键线索,相当之近了? 深吸了好几口气,我才平静下来等后续。 闷油瓶还是没吭声,胖子声音又小了下去,我忍不住透过那一线的视野找他们俩在哪,就看到帐篷口的篝火那有两个背影,再一看,我操,他们俩居然在抽烟。 胖子忽然站了起来,道:“天真其实根本不在乎那劳什子答案,他不要命地强出头,搞得这些事,别人都不明白为什么我信,你要是不明白,我就不信了。” 闷油瓶默默看着篝火,仍然没动,好像有心事。 “他想要什么?这问题你问我几遍,我也是这么一个回答。”胖子把烟蒂丢进了篝火,“小哥,你要想跟着别人再进那什么古潼京,赶紧趁夜走得了……” 我直接从帐篷里摔了出去,对胖子怒目而视,道:“走个蛋!你刚才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胖子赶紧过来扶我,一脸尴尬,问我你怎么醒了,打了镇静怎么都没用的,肯定是假冒伪劣,白花那些钱。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挣开了胖子走到闷油瓶的面前去,正对上他的眼睛。 跟以前一样,闷油瓶的眸子深不见底,根本就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没有任何反驳的预兆,似乎也根本不想解释,那么他果然是要走了,要去古潼京。 我不是特别地惊讶,甚至没有去质问闷油瓶的任何冲动。问了又能怎么样,他不会回答我的,我已经不是会做多余事情的人,我只做我要做的事情。 闷油瓶因为什么事想去古潼京,那正好,我也想去。 我一点也不让步地盯着他,道:“是不是要卡着鬼河的时间才能进去?这段时期过了就要再等时机?那好,我也去。这里这么多驴友,肯定有人对那感兴趣,而且还有那个阿飞,知道很多事情……” 我怎么也没想到闷油瓶伸手一带,我就失去了平衡,片刻后他就把我扛到了肩上,也许对他来说,我连麻袋都不是,就是片纸,然后往帐篷里走。 想踹他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没穿鞋,也没穿外套,都没来得及觉得冷,就给扔回了睡袋。 自知硬碰绝对打不过,我腿一扫勾住了他的下半身要用睡袋去绊住他,不给他按晕我的任何机会,这下闷油瓶啧了一声,直接居高临下地把我仰面按住,连腿也给一起制住了。 我继续道:“我知道你做事的习惯,你自己肯定是无法进入那里的,就想加入现在这些人的队伍。你干嘛非要和陌生人合作,我组一队给你不行吗?这些年我也有些长进,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不太可能会是累赘。” 他低头看着我没说话。 这差不多是我第二次如此近距离看他的正脸,之前是以蛇的视线,对比之下就有些奇妙。 闷油瓶估计擦过了脸,或许因为多年不见阳光,白得简直像一只禁婆。 帐篷门没关,黎明正要降临,外面地面的雪光映射之下,一切都有些朦胧,我竟然有种自己并非身在沙漠的错觉。 忽然闷油瓶被什么大力推了一把,身子一矮差点跟我脸对脸正面撞上,吓得老子心脏都要跳出来,但是他马上找回了平衡。 一团黑影扑过来正对上他抬起来的胳膊,我眼前一花,那团黑影马上又摔了出去,在角落稳住,发出狼一般充满威胁的低吼。 我一声“小满哥”还没喊完,它飞跳起来对着闷油瓶的胳膊就是一口。 闷油瓶立刻捏住了狗脖子侧面,小满哥哀叫一声松开了他,跳回了我的身边。 “你……你……怎么样?”我脑子很乱,又急又气,赶忙扶着小满哥坐了起来。 我的心思只有一半在闷油瓶被咬的这一口上,脑子沉浸在更加震惊的状态里,一下无比感谢狗在我身前趴着呜咽的状态。 也许因为现在是大清早,老子刚刚硬了。 第三十一章 吴邪的记录——天机 腿屈着才比较不明显,我揉着小满哥的脑袋,都不敢抬头看闷油瓶发现了没有,真是尴尬极了。虽然说以前我们三个脱光了一齐遛鸟都有过,但那都是在逃命或者即将逃命的路上,和现在大不相同。 闷油瓶应该是用衣服做了缓冲,就道他没事,转身就走。我很想叫住他,结果死活开不了口,看到帐篷门被关上反而出了一口气。 小满哥哼了一声非常委屈,我解释了这个人是我们一伙的,你不能咬他之后,它的情绪还是很低落,花了好一会才重新站起来,可能是被捏中了什么穴位。 估计活这么大,小满哥还没被人一招秒过,自信心受到了打击。 一支烟的功夫后我心里平静多了,刚刚乱掉的思绪也全都理顺。闷油瓶想走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9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39 ,再快也是今晚,他不吭声,不还有胖子吗?他要真走也就走了,我找胖子也一样知道闷油瓶到底想干什么,进古潼京可比去青铜门后找他容易多了。 正要再出去的时候,帐篷门一下掀开,胖子嘴里喊着放这放这,后面闹闹哄哄地抬了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进来。 “怎么回事?”我大惊失色,居然是阿飞,已经昏迷了。昨天给我看过伤的队医手忙脚乱地找伤口止血。 我睡的帐篷算是比较大的,但是人一多还是显得局促,我好容易才挤过去抓住胖子,问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阿飞怎么伤这么重? 医生嫌人多太吵,把所有人都撵了出去,我还走不利索,胖子就扶着我去了隔壁的帐篷。这两间是连起来的,门的地方做了加固,如果阿飞这边有事,我们也能立刻有个应对。 “老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刚去海子旁边打水一下看见的,他就在沙丘那边躺着。”胖子找布擦手上的血,“死是死不了,但情况不大妙。天真,我看这里不对劲,咱们别等什么大风过去了,赶紧走!这小子是跟着咱们的,不管谁要办他,下个可能就是你或者我了。” 我心中一暗,道:“你的意思是这里有汪家人?小哥呢?” 胖子刚要说话,又进来一个人,正是闷油瓶,显然也听到了动静。这小子头发是湿的,袖子还在滴水,浑身上下一股寒气。 胖子惊道:“我操,你怎么搞得?小哥有洁癖吗?不就是沾了点血?” 闷油瓶摇头,对我们道:“从现在开始,不要离我太远,这里的人不对劲。” 我们一下面面相觑,胖子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见,我们就不要等什么风不风的了,说不定天气预报不准,我看根本今天要大晴天!还有那个阿飞,说不定就没说实话——非要来这住,一晚上过去就叫人捅了,问题大大的有。” “是刀伤吗?”我问,胖子就说看着像,应该是砍在背上。 就在这时候,我们三个同时听见外面的传来人嚎哭一样的声音,帐篷的骨架猛地一顿,门口的拉链门几乎要顶不住。 起风了,还是狂风,我瞬间冷得打了个哆嗦,幸好阿飞的帐篷是沙漠专用的那种,还是很结实。 驴香巴拉的帐篷群扎在村子相对低的地方,四周都是残余的土墙,背靠着的算是个高地,风蚀过后的残余部也还有十几米,非常挡风。连这里的风都变这么大了,可想村子之外已经变成什么情况。 “说来就来,这种天气根本没有办法走。”我道,胖子脸都黑了,大骂不吉利。 “小哥,咱们怎么办?”胖子看了我一眼,问闷油瓶,“这样你也没法回去,反正天真也听见了。” 我一想刚刚他俩背着我说话又来气,脸色马上不好起来,盯着胖子等下文。 胖子看闷油瓶没有要说的意思,只好对我道:“在墨脱我早跟你说过了,事情没那么简单,小哥也不是什么都清楚,很多事他就只有个模糊的感觉而已。古潼京的白沙就是当年我见过的斗尸填料,咱们也都查到了,其他那什么西王母啊毛毛蛇啊,你比我清楚……” 我道赶紧说你们昨天晚上都说了啥阴谋,别在这给老子回顾前情,再不继续我换台了。 胖子无奈道:“唉呀,哪里有阴谋,我一向连阳谋都没有!我们两个也没说啥,就是小哥去地底下捞你的时候,觉得那里有点不对劲,想抽空回去看看。你看,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我心中出奇的静,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 “那铃铛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里面的虫子在古潼京就会羽化?他要是从没来过,”我看着闷油瓶,“张家肯定也有人来过,否则不会专门花力气养子母蛊来做一个通知预警。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再进去一趟?” 闷油瓶淡淡道:“如果告诉你,你就不会再继续追查下去了?” 我呆住了,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我只是想……”我发现自己没有可信的理由,我只是想帮他,可是他不需要,甚至不允许。 其实在闷油瓶来救我之前,我担心的是他会不会死在门后,会不会再也见不到面,我从蛇身上窥得的汪家和张家的斗争,还有张起灵这个角色的意义,只是其中很小的一角,全貌我也并不清楚。 我本来的计划,是通过黄严他们这些人的擅自探查,打乱汪家控制情报的网络,换得一点自由布局的时间,从而打散汪家盘区错节的家族结构。这个计划本来是非常长的,也许需要二三十年,现在闷油瓶一出来,可以说全乱了。 他在门后面蹲着的时候,我只想赶紧把觊觎终极的人全收拾掉,这样也许闷油瓶就可以出来……但现在这些都没有意义了,我一开始就搞错了努力的方向。 闷油瓶说我差点死了是他的错,这一幕还在我脑子里非常清晰,他根本不想别人帮忙,这种拒绝的态度,和05年是一模一样的。 我叹了一口气,对闷油瓶道:“还没有问你,下次失魂症发作是什么时候?” 闷油瓶对我的问题没有露出惊诧,我猜胖子已经把这些年我的调查结果都跟他交换过了,倒是省了我很多事。 “从你在墨脱的经历开始算,发作的周期并不稳定——”我发现闷油瓶对我的这句话终于有了反应,他略微皱起了眉头。 我接着道:“不受刺激,是15年以上吧?但是从老九门联合盗墓那时候开始,这个周期的稳定就被破坏了。2000年,2004年,中间只隔了4年,你现在出来,除了因为子母蛊,是不是也因为失魂症要发作了?” 闷油瓶淡淡道:“和你没有关系。” 我耸耸肩,道:“以前你都会找人记录,跟喇嘛可以无话不说,和我就不行?难道必须得是喇嘛才能给你当速记员?那我明天就去剃头,阿弥陀佛。” 胖子爆笑出声,我踹了他一脚。 这之后我们三个就没有什么靠谱的对话了,医生突然一手血地过来,说阿飞醒了,要见我。 胖子奇怪:“明明算是老子救了他,居然先找你?” 我也莫名其妙,问就见我一个吗?医生就不耐烦说随便,反正人没死,他要去休息了,缝得眼睛都要瞎了。 胖子要跟我一起去,我们掀开羊皮帘门,回头发现闷油瓶也跟来了。我看了他一眼,丫还是不理我。 阿飞半坐着,脸色苍白,正在喝水,看见我过来就问:“你姓张?” 我和胖子不由自主看身边的闷油瓶。 “他姓张?”阿飞点点头,“那就对了,老关看起来不像。” “是怎么回事?”我问他。 阿飞从怀里拿出一卷东西,已经染了血色,对我们道:“你先看看这个。”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40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40 那卷东西是一张地图,我一拿就感觉了出来,这不是古物,而是复制的建筑图纸,只是几乎要被揉烂了。 把它展开之后我心中一震,比我想的要大,我伸直双臂才能全部看清,当年拼死拼活看平面图的大学经历又浮现脑海。 “古潼京第8号工程c”是最上面的字,里面的建筑非常奇怪,像是一座城市的地下水管系统,很多地方都被血糊住了。 我几乎立刻想到了之前自己关于屠教授的推论,这显然是某个国家工程的图纸复制档。 “屠教授的图纸?”我问。 阿飞道:“这件事非常的复杂,屠教授会死,我会被人盯上,都是因为这个。” 这时候我也不用继续隐瞒了,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屠教授就是进来找皇陵的吧?你跟着他,并不是担心他的安危,而是要看着他?” 阿飞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道:“屠教授死了之后,我就是世界上唯一知道这些图纸存在的人。上面是你要去的地方,即使没有鬼河,也能够定位出来,只要离开沙漠后拿到剩下的外围图……”阿飞顿了顿,继续道,“但我有条件,需要你们立即做一件事。” 闷油瓶突然开口了:“你要让外面的人得到这张图?” 阿飞点点头:“和张家的约定就是如此,当我们家也无法继续守护它的时候,就把其中一个地址公之于众,这样一来,即使是那些人,也无法在那么多竞争者的眼皮下自由行动。我是最后一个,如果没有人相助,恐怕今晚就会死在这里——屠教授的女儿有危险,我不能死,必须出去警告她……” 闷油瓶点了点头:“按照约定,公布地图,我送你出去。” “等一等,”我皱起眉头,想到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搞清楚,“你不要一直和他说,我还没听懂!什么和张家的约定?” 阿飞看了看闷油瓶,又看我和胖子,问:“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第三十二章 吴邪的记录——我的雪碧 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闷油瓶接了阿飞的话,他甚至没有一点犹豫,干脆地让我觉得,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闷油瓶。 闷油瓶道:“他们是我的朋友。” 阿飞听到这句话,好像想到了不愉快的经历,闭上了眼睛,也可能失血让他十分虚弱,过了一会才重新开口。 “等平安出去之后,我可以全告诉你,他同意的话。”阿飞指着我手里的图纸,“这张纸不仅是用来保我的命,也是来保你们的命,有人已经知道了它的存在,如果不这么做,我们四个可能都会被悄无声息地灭掉……”阿飞抬头看我和胖子,“你就告诉外面的人,这是黄金城的内部图,那地方根本不属于人间,我们已经折损了两个人,补给也耗不起了,谁想死谁就去吧……” 胖子看我和闷油瓶,一个是无所谓,一个是默认同意,按耐不住了,问:“里面真有黄金?有多少?胖爷也听了不少古潼京的八卦,一个比一个传的离谱,你赶紧给我个痛快,憋死人了!” 阿飞道:“传说,最高的沙丘多高,底下的金山就有多高。” 胖子不乐意了:“我们现在好歹一条船,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谁问你传说了,实际上呢?” 阿飞苦笑道:“沙丘有多高,死人堆就有多高,至于金子,我不知道。我没有把握你们会怎么做,我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张家的人,信物呢?” 闷油瓶从怀里取出了一只铃铛,放到了阿飞的手上——我眼睛瞪圆,这是他当初给我的那只。 铃铛里的虫茧已经没了,闷油瓶用线缠住了里面的铜片,所以发不出任何声音。我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铃铛找回来的,看来是在我醒过来之前。 我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也许这只和六角铜铃风格有差异的铃铛,本来就不是张家的特制,而是阿飞他们家使用的。 阿飞把那只铃铛拿在手里看了一会,露出不太确定的表情,叹气道:“我不喜欢掩饰,其实我从来没有见过信物,无法判定真伪。我很小就离开沙漠了,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小时候长辈们的话就多听一些了……这东西年头不小了,我相信你。” 我想到三叔和我爷爷在我小时候讲的许多一点也不好听的故事,玩的许多根本没意思的游戏,忽然感同身受。 后知后觉的失去才是真正的失去。 我不由看了一眼闷油瓶,后者只是默默地把那只铃铛又收了回去。 之后的事情没有什么可记述的,胖子说,这里有一半人打着旅游的名义来找金子,另一半明目张胆就是来找金子,这句话被证明是真的。 图纸一传阅出去,立刻被不同的手机、相机、ipad狂拍,还有人自发组织了排队围观,如果不是这里人太多,势力混乱互相制约,加上天气封锁了我们和外界的联系,肯定会爆发可怕的冲突。 我坐在帐篷的角落,安静地观察为了图纸来拜访的所有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试图找到神色不自然的一个,可惜一无所获。他们的脸上都是一样的好奇,喜悦,还有急切,等狂风停止的急切。 胖子觉得可惜,问我那张图是不是真的只是个内部平面图,没有写具体的位置?会不会有运气特别好的,一下就根据图上的标示把那里给找到了? 我被问得多了,就道你要不放心拿着自己看,那张图的中心位置根本不是我学过的那种画法,外面又只有一圈圈的线,老子看不懂。 胖子不乐意:“我现在是虚心好学,你得纯纯善诱啊,有你这么诱的吗?怪不得小哥不理我们。” 我也懒得和他扯皮,一心只想赶紧把阿飞送去医院,好跟我透露更多情报。说到阿飞,他跟我们交代完之后,就像说完遗言一样彻底睡死,沙漠里卫生条件太差,即使有抗生素也缝了伤,他还是发了几次低烧,打了止痛剂后一直半睡半醒,昏昏沉沉。 寒风连续刮了两天整,几乎耗尽了所有人的耐心,到最后斗地主赌多大都没有兴趣了,补给也差不多要耗尽,风才终于开始减弱。 牧羊老板之前给的物资非常精确,多一天浪费,少一天受罪,看来胖子是冤枉内蒙古的气象台了,人家预报相当靠谱。 风变弱之初就陆续有人离开,第四天的早上,我们也把被风沙埋了一半的大切诺基挖出来,掀掉防水布,却是开上了和其他人完全相反的路。 驴友们兴高采烈一路向西南深入,我们却灰头土脸满眼沉重,倒确实是出发严重受挫的样子。 驴香巴拉的位置虽然处在无人区内部,位置却可以准确定位,照着gps开,两个小时之后,就找到了省道s312,再顺着路开到头转回去,就是能直接回到察哈尔苏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1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41 木附近油井的路。 刚出发的时候,我也暗自担心过会不会有人就在前方埋伏,但闷油瓶的表现如常,似乎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我一想也是,我之前洒出去的像黄严一样的豆子会逐渐成兵,阿飞又把驴香巴拉几百号人全忽悠去探险,再大的监控圈,此刻也疲于奔命,搞不好他们连沙漠都还没来得及进。 不久之前,我有和汪家人半正面交锋的经历,当时觉得他们非常可怕,好像无处不在,我所走的每一步棋,都需要极大的勇气和魄力。如今闷油瓶出来了,却没有提过哪怕一句汪家人的事情,也没有体现出哪怕一丝在意,这让我有种错觉,就是闷油瓶的存在本身,对于汪家人来说是不可靠近无法撼动的,有他在,我们全都可以安心。 这当然是错觉。我早告诉自己不要一味依靠他,这个人的强大是会让人安逸变弱的假象,万千痛苦穿身而过,他会说没关系,但是不代表那些就不是痛苦。 沙漠的清晨非常壮美,积雪和寒冰像是给沙丘附上了糖霜,在朝阳的金黄色下闪闪发光,可惜没有一个人有心情去欣赏。因为降过温,沙地都冻硬了,之前我担心车太重会陷进去的问题倒没有发生。 车一直开到察哈尔苏木,我们刚好烧完汽油,小花派来帮忙的人已经在等着了,换了班,检查车子的状况,两队人分开走。我和病号阿飞一辆车,带着小满哥,胖子和小哥上了另一辆,一个小时的瞌睡后,我们全部回到了阿拉善盟,把阿飞送去医院检查,重新缝线。 本来也要带我一起去,我担心闷油瓶会趁机跑路,断然拒绝了。但后来想想没有这个必要,他在那天之后,没有再表露出想要进入古潼京的意思。 我不明白有什么契机让他改变了主意,可能阿飞公布图纸的行为,已经打消了他之前的顾虑。 阿拉善盟左旗有个外号叫塞外小北京,之前考古队住的不是左旗的位置,我还没有什么感觉,以为都是夸张的说法,到了奇石街附近才意识到名不虚传。腾格里国际酒店是去年才开业,大堂所在的主楼造的像白宫,不过毕竟还是在内蒙古境内,价格没有高的离谱。 虽然号称是五星级,服务员态度却很烂,我们到达的时候正是子夜时分,前台打着哈欠,完全没有给人领路的意思。小花给每个人定的又都是豪华单间,中间隔得很开,找的我和胖子差点迷路。 小花的手下一直跟着我催,说解总打过好几个电话了,让我马上回电,我算算时间,知道自己拆家伙散财的事情铁定覆水难收了,就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打定主意继续跟小花装死。 吴家的伙计也赶到了,我把小满哥交给他们去照顾,同时拿了我要求他们带来的一点东西。 这是银川同汪家人的事件之后,我制作成试剂的一部分蛇毒。这一批蛇来自银川近郊的所谓第三个蛇矿,具体的事件全写出来,也许会是非常精彩的短篇,但眼下还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这一批幼蛇,在一个比较敏感的战争年代,和我的爷爷有过接触,因为阅读蛇是非常耗费精力和体力的,我本打算在沙漠的几个月初始考察后,才再次继续我对当年历史的窥探,可现在闷油瓶什么都不告诉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跟我玩失踪,我得知道的越多越好。 凌晨两点,胖子蒸桑拿,闷油瓶睡觉,而我叫人抬一箱雪碧送到我的单间。 时间不多,我想趁着闷油瓶休息的时间,阅读尽量多的信息,可叫的雪碧迟迟不来,没有这东西打底我还是有些没有底气,于是恼火地打开房门想亲自出马,却发现房门外的红色布艺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他的脚边搁着一个箱子。 这里的电费绝对很低,整个走廊亮的如同白昼,我的尴尬和雪碧一样一览无余。 第三十三章 场景还原——坦诚相待(一) 张起灵已经在吴邪的门口坐了很久。—个小时前。在吴家的伙计递给自家老板那一盒不同寻常的烟的时候,他就知道吴邪要干什么了。张家对五感的锻炼非常严格,张起灵又因为自身的关系,知觉远超常人。几乎立刻根据那种若有若无的气味做出了判断:精炼过的蛇毒,混在了酒精之中。 吴邪没有了嗅觉,于是毫无自知。他自以为藏得很好,其实谁也没有瞒过—胖子在瑶晃着去桑拿前,冲张起灵递过来—个眼色:记得我说的,想要阻止他,现在的办法行不通。 他不会听你的,更不可能听我的。胖子和张起灵在思维上其实非常相通,两个务实派经常不需要言语交流,就能够达成高度共识。朋友就应该是胖子这样的人,不仅是陪伴,还要是支撑。 张起灵太久没有拥有过“朋友”这样的存在了。 他倒是拥有过很多”亲人”,但真正意义上的那位亲人,只停留在他身边短短三天,然后就永远的失去了。 如果说张家给他带来过什么好处的话,就是童年的训l练让他比谁都更加清楚,相似的错误不可犯第二次。 不是相同的错误,是相似的错误,张起灵被作为神话传说一样的偶像被养大,宗教需要—个象征,神当然不可能犯同样的错误,所以他不可以,甚至连相似的错误,也不可以。 他在懵懂时吃过多少苦,就对这句话记得有多清楚。 可这—切的意义,早在他少年之初就土崩瓦解。神坛很高,捧他上去的人再摔他下来,家族用来聚拢人心的谎言败露,所有人都暴露出最丑恶的嘴脸。 教育他成为—个神的人,转瞬之间对他弃如敝履。于是张起灵从有到无,除了童年那些训练,什么也没有了。 在蛇伯的藤蔓里翻出那个人的时候,他几乎认定自己又要再次失去,然而离开长白山前的唯一次祈祷,竟然没有成空。 吴邪没有死。 相似的错误,不可以犯第二次,他仿佛又听见上一任这样说。 “小哥,你怎么在这坐着,不睡觉吗?”吴邪窘迫地笑着。“要是想喝饮料,你直接拿啊。” 张起灵完全无视了这句话,如果说还有什么顾虑。那就亲自去验证一次,停下来等待是最没有价值的—个选项。 张起灵道:“这是哪里的蛇?” 吴邪因为对方的逼视感到心虚,和这个人说谎打岔,根本是没有倒可意义的,于是他不再转移话题。 “银川附近,也是你去过的地方。按我的推测,应该是五几年的事……难道,你不记得了”吴邪捕捉到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变得有些激动。“从毛蛇在整个丝绸之路上的分布来看,那些蛇是后来移到银川去的,我本以为它们来自塔木陀,但两个地点相隔太远,如果是古潼京的禁区,那就 另当别论了。你说那里的虫子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2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42 来自门后,那么第三个蛇矿的真正位置,是不是在古潼京?所以你才想回去看看?蛇矿记录的东西,就是关于秘密的最早记录?我——” 张起灵打断他道:”你到底想千什么?” 吴邪愣了—下,没想到对方的表情如此认真,一时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这是—个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答案太复杂,只会引发更多的问题,最简单的那个回答,他又讲不出口。 “那你想干什么?”吴邪开始烦躁。”你说过,我们做的事情没有意义,可你拒绝所有人的帮助,也一样没有任何意义。老九门背叛过你,不意味着你不能再寻找新的盟友。我不知道要怎么证明自己的能力,你才愿意相信我。我——” “我希望你能平安。”张起灵慢慢道。 不是朋友,也不是亲人,世界上最后的联系,所谓”想”的内容。 我想要你平安。这就是现在唯一的“想”。 吴邪很惊讶,这似乎是认识以来第一次,张起灵自己表达出来只属于自己的意志。白雪,沙地,心中有些旖旎呼啦啦冒头。休整过后的这个男人,看起来不太一样。 吴邪绝望地想,我怎么没带镇静剂^……看着对方浑黑不见底的眼睛,他感觉鼻梁发酸,喉咙发紧。 可惜更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吴邪感到早脆弱得要死的鼻粘膜一阵怪异,似乎有液体——他看见了落到自己手上的血。 瞬间,吴邪就被推进屋里的沙发,被迫仰起了下巴,张起灵示意他自己按住鼻翼,神色异常严肃。 “你已经滴了蛇毒?” 吴邪心中—个咯噔,再次被人全部看透的感觉非常不好。含糊道:“我就是先试试……剂量……。” 他只用试管滴了不到半滴,因为混入了酒精,2毫升试剂,并没有到可以辨别出内容的程度。 黑眼镜曾经说过,精炼过后的蛇毒信息密度更大,“闻”起来会快—点,就是对精神冲击也会更厉害。 “具体到多少你才到临界点。需要慢慢尝试。”当黑眼镜说这句话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吴邪的首次试验,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身体本来就没有恢复得多好,失血和中毒反应,让吴邪很快头昏脑涨,迷糊中有人给他换了一块浸了冷水的毛巾。 短暂的失神过后,吴邪发现张起灵用双指勾住了他的右手中指指根,强迫它用力弯曲。 这不过是个指压止血的动作。却有很奇怪的感觉。 吴邪自嘲地想,这多像牵手啊……他松开那块冷毛巾,几十秒之后,鼻腔里的血就止住了,张起灵的办法一向非常简单有效。 对方却没有松开手。 那个人有无悲无喜的脸,你却能明白他确实是关心着你的,只是他并不需要你。这种感觉当然让人心痛,然而心痛之外。这次有些别的阴暗面苏醒了——吴邪此刻想起的,居然是用牙破开血肉的触感,还有后槽牙磕上骨头的声响。这是作为蛇的感觉,愤怒,忿恨,不甘心。 明知道毫无意义,还是想在死前咬他一口,咬一口就行……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吴邪猛然惊醒,操,我到底想干什么? 两个人的鼻尖几乎都要碰到了一起。张起灵的呼吸声很轻,如果不是隔得够近,根本连他是不是在呼吸都察觉不到。 吴邪想坐回去,后脑勺却被一只手大力按住,手的位置如果再往下—点,就是当年让他瞬间晕过去的穴位。 将近七年之后,相似的场面,这只手没有按下去。 张起灵的眼神里,探究和谨慎的意味十足。似乎他们正处在性命攸关的凶险境地。一步路走错。十死无生。 张起灵想,胖子说得对,我知道吴邪想要什么。 两个人嘴唇若即若离,吴邪脑子里最后—根神经被—下扯断。血瞬间都冲去下半身,男人是连濒死都会达到最后一次性高潮的动物,有时候就不需要上边那个脑子了。 于是连—个像样的答复都没有给出。亲吻就先行一步,吴邪干脆闭上了眼睛,如果看不见,反而坦然——他贴住了那一片嘴唇,随后慢慢伸出了舌头尖。 张起灵没有躲,反而就着这个试探的亲吻偏过头去,猛然把浅浅的触碰加深。吴邪不得不张开嘴,舌头根都被缠得发酸,口水都来不及咽下去,心里的惊骇却突然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这他妈肯定是幻觉!老子又中毒了,这回中得好…… 都不知道衣服是怎么被脱掉的,或者干脆是谁扯坏了,根本没有人在意。—个忘了克制,—个不敢相信,两个都不记得冷静是什么东西的人跌到旁边的床上。 第三十四章 场景还原——坦诚相待(二) 如果十年前有人艰吴邪说,你会被—个男人吻得忘乎所以喘不过气,他肯定要跳脚说一句你放屁,然而此刻,胖子的所有黄色笑话,哗啦啦像翻书一样从吴邪脑子里过了一遍,—个恍惚,吴邪身子—轻,脑袋陷进超柔软的枕头。 他突然睁大眼睛,极近距离下看到张起灵因为撑住床铺而绷起的上臂肌肉,感觉自己被卡在了—个坚固的笼子里。 在门后沉睡了太久,张起灵变得更加瘦削,但是如同钢筋一向不太粗一样,力量和体型并不成正比。 唇齿分开之后两边又陷入了僵持,吴邪想问你会吗,脑子里却又有个声音开始自问,娘的,我会吗? 他局促地心里打着算盘,想着怎么开口说明这个需要做扩张。心里又溢出—股奇妙的自豪。张海客说,张家本家对婚姻掌控极其严格,因为麒麟血的珍贵性,不止一次有势弱的分家试图勾引身怀麒麟的人来骗血,于是血统越缈争的家族。对睛事上的控制能力就不得不越强,否则—个错误,就是触犯族规剁掉右手永远除籍。 吴邪曾经想,连硬不硬射不射湿不湿都要练,张家果然全都不是人。 最后—个张起灵,那我这算不算是骗种的呢…。。吴邪乱七八槽地想着,伸手摸到对方的肩头。 室内很凉,吴邪一心在毒上,根本忘了还有空调,张起灵的皮肤温度不高,那—只麒麟除了最基本的大轮廓外,几乎看不出来。 吴邪无意识顺着肌肉的纹理把手划到对方胸口,摸过麒麟眼睛的位置,随后就看见,从那里开始,—抹青黑色的火苗燃了起来。麒麟头颈胸腹的鳞片纹理突然一齐加深。仿佛这是—个加速绘画的过程,主线副线,详略有致,线条栩栩如生,先是麒麟抖索而至,然后才是背景的火烧云纹。 从前吴邪没有机会观察到这样的变化,整个文身的显示过程。显然经过了非常讲究的计算,绝对出自—位高人之手,每—条线都是活的艺术。 火由吴邪的手指点燃,蔓延开来,终成燎原之势,他感到自己胯上被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3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43 顶了—个非常坚硬的东西。 张起灵的衣服全是伙计新送来的,冲锋衣配套的裤子根本没有腰带,本来松垮的布料现在成了彻底的束缚,性器显然胀得难受。他深吸了一口气,把席卷而来的陌生欲望屏蔽出去。低头看着吴邪赤裸的胸膛。 记忆里的这个人从最开始微微发福,白净,甚至柔软,变成现在伤痕纠结,肌肉纹理清晰,不过是很短的—段时间—— 对张家人来说,十年只是一瞬,可是对普通人来说,几年的时间已经太久了。 吴邪吃了很多苦,他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于是在地底下感受到的那种难以控制的心痛,这时候又苏醒了过来,张起灵看了他—会,再次落下的亲吻异常轻,好像刻意的爱怜,又像是饥渴了太久的野兽嗅一泓清泉。 他顺着往下,从喉结到锁骨。从心口到肚脐,另一只手摸到身底下人内裤的边沿。吴邪赶紧尴尬地别开眼睛,下半身早硬得彻底,兴奋地险些自己弹跳起来。 他给自己取的笔名叫关根,本意是要六根清净洁身自好,生意太忙,也没那个心情,一直没机会享受享受真正的温柔乡,手指头上伺候自己的活倒是练得炉火纯青……可惜他手上的功夫再好,也不如张家族长拿捏精准。 那—只的手先是试探的抚弄,从底到头整个茎身都被按揉了—遍,不放过每—条筋络,上下滑动的时候却又算着情动的节奏,几个来回,就找到了让吴邪反应最大的几个位置。 表皮被翻开,连头部下的凹槽被轻轻擦过,套弄逐渐加速,就像过电一样,吴邪眼前发暗,大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听见自己,心跳声砰咚砰咚,简直撞破胸膛。 他的铃口酸酸涩涩,不—会就淌出晶莹的液体,立刻被抹开来涂到整个阴茎上,使得滑动更加顺畅,那手每每经过头部时,又有刻意地力道变化,根本让人坚持不住。 “操……”吴邪呼吸急促。腰里发软,忍不住去看对方的动作,正对上张起灵抬起来看他的一眼。 还是一样深不见底眼睛,里面多了—丝从没见过的东西,如果吴邪的神智还足够,他也许能读出来它的意思。 缱绻。 不过吴邪现在什么也看不出来,他脑子里只剩一个“爽”字,下半身硬得不能再硬。传过来的快感压倒一切,差一点就要到顶。 张起灵索性吻得更加靠下,舔过他小嗄上的细小的旧伤口,低头在龟头处重重一吮。 吴邪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骂了一句什么,突然就射了出来,这—股攒的太久,毫无保留,—半喷在了人家的脸上。 他喘着粗气,好—会才回神,看见张起灵没什么表情地正在擦脸,慌忙爬起来拼命道歉。窘地无地自容。 这时候,吴邪才终于对发生了什么事有了实际的感觉:肯定不是做梦,春梦哪有这么爽。 张起灵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居然退开了身子。腿—侧就下了床,吴邪完全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去抓他的胳膊:“你去哪?” 光看裤子里头被包裹的那个形状,就知道张起灵也忍得辛苦。 做都做了,怎么不做完呢?吴邪血喷脸地想开口,脸也不打算要了,没想到接到—个晴天霹雳。 “你一直好男风?”张起灵问。 吴邪马上摇头,还没来得及再上解释,张起灵已经收回自己的胳膊,大步往浴室走去。 “你不准走!”吴邪情绪有些失控,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喊得这么大声,还真把人叫停了下来。 张起灵回过身来,低头看着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没得商量,如果吴邪还要接着纠缠,只好还按以前的办法。把人弄晕了事。 吴邪这会也明白过来了,闷油瓶肯定也不是对男人有性趣的类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那就是……怎么做的问题。 一想之下,他连耳朵都红透了,有些结巴道:“小、小哥,你误会了……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我是说,我对你……总之,肯定……没有非分之想,误会……” 张起灵的脸色—下变得更差,点点头转身又走。完了,吴邪恨不得抽自己—个巴掌,大喊:“上我?”张起灵沉默了,这回没有动。 吴邪无意识地握紧拳头,横下心来,语气平稳多了,只挑重点道:“大冬天冲什么冷水澡?上我。” 张起灵转回身来,他身上本来略有减弱的火势,几乎瞬间燃烧起来,吴邪盯着他从腹肌一路延伸到股沟,直至进入裤子的云纹,不由暗自咽了下口水。 吴邪的内裤早滴满了f翻星的液体,干脆两下扯掉扔到床下,就在这时,两个人听到房门轻轻一响——不是开,是关。 这个单间太大了,从床到门口之间有好长—段玄关,刚刚他们进来的太急,没关门。 这层的角落里就这么三间单间,想也知道是谁回来了。吴邪一句”我操”捂住额头,已经预见到明天和胖子碰头会是什么局面。 不过反正脸也不打算要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上我。”吴邪又道,挪了挪腿,心想这挨千刀的闷油瓶要是让我说出第四次老子就去掐死他,我—定要掐死他,拼命也要掐死他。 第三十五章 场景还原——坦诚相待(三) 张起灵似乎淡淡笑了—下,没有出声,转到床边最大的柜子拉开抽屉,翻找东西。 吴邪心里的疑问在看到崭新的润滑剂时变成惊叹,尴尬地面部都有些扭曲,问:“小哥,你怎么还懂这个……” 什么生活能力九级伤残,根本是人精!藏得太深了啊!怪不得可以当影帝,耍的老子团团转……但吴邪还是生怕人改主意,手上去解张起灵的裤子。 “很奇怪吗?”张起灵抬起他的下巴看他的眼睛。不由想到一些不让人愉快的记忆。 在第一次失忆之前,吴邪投过来的眼神里多是向往,或者说,崇拜,清澈得近乎虔诚,那种神情张起灵在童年见过太多了,后来在和别人合作时,也常常见到类似的,那是看着宗教顶端神像的神情,不是看着—个平等的、有血有肉的活人。 后来他在蛇沼病发,吴邪和胖子开始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帮他寻找记忆,那时候吴邪的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但总带着—股生怕越界、触了他什么忌讳的戒备。 为什么觉得我不懂,我不知道,我不在乎。我无所谓? “我不是神。”张起灵深深看他一眼。 吴邪被这一句震住,好像内心某些纠结的疙瘩被抚平,像神佛一样强大的人,也只是像,他不是神。有些心理建设其实并不需要,有些话也并非不能开口倾吐,所有的一切,本来就只是基于人最正常最普通的感情。 即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4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44 使这份感睛隐藏很深,收得不露痕迹,它却一直存在。吴邪想起不知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神的胸膛里没有心,只有一块顽石。 可是闷油瓶不是神,所以他当然是旮心的。 “我——”再说什么都是浪费,吴邪干脆转过身去,把脑袋抵着枕头,感觉自己热得要着了,咬咬牙抬起了腰。这是异常羞耻的姿势,好像他有多急着想被干一样。 久别的空虚,或许身体急需被填满,又或者他们需要—个确证,都过了界,以后就绑在了一起,再也没法说什么“跟你没有关系”。 吴邪后方的穴口被人用指头慢慢撑开,蹭上滑腻的液体。肠壁内部的酥麻慢慢累积,出乎意料地并没有很难受,他看不到张起灵在做什么,却奇妙地逐渐松开了神经。 被侵入的异物感还是难以忽视,本来该出的地方变成了入,三根手指,吴邪开始忍得发抖。 明明这样做了,该解决的问题也—个都不会解决,可是。居然有得偿所愿的甜蜜感。 啊,我肯定疯了,吴邪想,不过挺好,本来就打算走这种路线,吴邪疯了不能惹…… “你在想什么?”张起灵闷声问,吴邪觉得—个温暖的胸膛贴上了他的后背,有力的心跳几乎能传递过来,随后他的肚子下面多了—个枕头,给了个支撑。 吴邪心中触动,猛地回头去亲他,明明自己要扭着身子,姿势怪异无法深入,这个吻却热烈地吓人。 张起灵似乎明白他心情的变化,亲完之后,手上的动作更加柔和,扩张变成了探寻,奇长的手指微微一届,在—个范围内碾磨,打着圈,带起了明显的水声。 吴邪连想—下这是什么画面都不敢。刚想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忽然“呃”了一声——他腰里一麻,呈然只是模模糊糊地—下,下半身疲软的那根东西立马抬头。 张起灵连试第二次都不需要,认准位置又把手指头顶过去,吴邪下意识缩腰闪避,居然也没有躲开,又被按个正着。碾磨来来回回,力度也逐渐找到了—个刚好的,既不会太痛,也不会太轻。 吴邪喘息不止,崩溃地想,找机关的时候—个也不能错。错一步就是死,现在你错几下也没事啊,再来几回老子要射了…… “行…。行了…。行了!吴邪实在拉不下脸来说第四次“上我”,开始不断收缩张开的肠道本身就是主动邀请。 刚刚说上,都是硬着头皮说,现在再开口,那就真是求了,所以吴邪干脆闭了嘴,感觉自己后腰上全是热汗。 张起灵也差不多无法再忍,抽出手指,扶着已经硬得剑拔弩张的茎身慢慢前推,穴口里湿热极了,被包裹的触感也全然陌生,引发许多无法言说的情绪。 这可比手指粗太多,吴邪呻吟出声。脑门上的筋都跳了起来,小腿开始发抖,却硬是没有f壬f可抗拒。全是迎合的意思。 即使如此,插入的动作还是只成功了一半,两个人再进退不得,都不好受。 妈的,太粗了,我应该先看看再说,吴邪难堪地揪着枕头,背部的线条僵硬起来。 张起灵叹了一口气,俯下身去亲吻他的耳后,叉用舌头舔舐他颈背部的汗水,这是安抚的意思。过了一会,绞住的后穴才再次放松,他马上再次挺进,半途而废只会更痛。 全都进去了反而不那么难受,只有括约肌被彻底撑开的酸胀。 吴邪感到后怕,他觉得这根棍子的长度也远超他的任何想象。肉贴肉的当下,连里面的东西什么纹路都好像都能拓出来。 “狗日的……”吴邪低低骂了一句,为什么好像又变大了点?吴邪本来硬挺的性器部有些软了,湿湿的一片蹭在枕头上,只觉得憋得不舒服,于是偷偷伸手去抚摸起来。 张起灵开始小幅度地动腰,徐缓而规律,仿佛另—种爱抚。那地方还是太紧,他也不轻松,额头上的汗滚下来几滴,落到身下人的腰背上,又激得吴邪—个激灵。 “放松。”张起灵弯下身子道,“夹太紧了,你也不好受。” 听到这句话吴邪脑子都煮沸了,骂也骂不出声,喘着粗气放松肌肉,过了好—会,后边的人又开始继续动作。 这次就适应很多,通道顺滑柔软不再艰涩,张起灵的步调开始加快,茎头磨蹭的位置更是变得刁钻,次次经过前列腺的位置。 吴邪—个失神叫了一声,之后嗯嗯啊啊的呻吟就全漏了出来,他声音里没有倒可掩饰,显然已经顾不上形象的问题,咕啾的水声全被他的声音盖了过去。 被顶得准了,穴口的疼痛也不值—提,吴邪只感到腰际酸软,像有人撩拨身体里的部位,激得下半身累积起再次射精的欲望。 张起灵却夺过吴邪舒缓自己下半身的手,一根根分开他的手指。仔细扣了起来。吴邪心漏跳—拍,这还真是牵手了,认真的。 不能自己找—个宣泄的出口,吴邪也不坚持,却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还在主动寻欢,腰开始扭动,引着体内那—根东西撞到位置点,他爽得一阵阵发抖,很快眼前发白,声音也变了调。 到这个份上,欲望大过天,绵延的快感让人根本没法停手。情欲属于妄念,抵挡不住,摆脱不了,两个人都忘了要控制,—下下抽插都伴随着响亮的肢体碰撞声。 吴邪听到张起灵的呼吸声也粗重起来,有力的心跳似乎要和他自己的合成—股,累加的快感就突然决堤了。 他全身打了个哆嗦,脚趾都蜷缩了—下,第二次高潮来势更猛,时间更长,这是自慰无法带来的感触,甚至激发了生理性的泪水,射精却没有第一次来得直接,都是缓慢流出来的。 精液稀了很多,滴滴答答落到床单上,吴邪的大脑一片空白。呻吟声终于低了下去,腰里无力,—下又咬紧了后穴。 挺动的人这下也受了刺激,本来退出去了—半,重新又插了回去。吴邪渐渐回神,继续抬高了腰,—边轻轻抚摸和自己握着的那只手,从指根到指尖,反反复复。张起灵被这个细微的动作带的有些恍神,—记挺入后也有自寸的趋势,刚想再撤出来,却被吴邪反手按住了腰。 失去了准头和时仉,他不得不全数射到了对方体内。这感觉太缠人,像是有无限留恋,张起灵定了定神,终于抽离出去,带了—丝丝液体。 “这样挺好。”吴邪在张起灵道歉之前先说了这一句。刚才他自己也喷了人家—脸,嘴里道歉,其实爽的不得了。 两个人叽肤相贴,汗流浃背,床单上一片狼藉,吴邪感觉肠道几乎是被灌满了,随便—动腿,都会往外流,脸上退了的热度又呼口乎烧了起来。 可是实在太累,浑:身耆b不像是自己的,就这样吧。张起灵想帮他处理,吴邪马上胳膊缠住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5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45 他的上半身,不让他起来。 “吴邪,我有话要说。”张起灵无奈道。 吴邪手指都不想多抬,出沙漠二十几小时的车,回到酒店一分钟都没休息,又来了—场大战,没昏过去鄯是奇迹。 “睡醒再说。”吴邪咕哝道,固执地把头往对方那边靠,抓着他的手还是没松掉。 不能松手,他要是想跑,我马上就能知道。 “好。”朦胧之间,吴邪觉得自己被圈着回抱了起来。 有人吻他的额角。 第三十六章 吴邪的记录——不重要 闷油瓶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脚靠着雪碧的纸箱子,看起来就像等人来签单的快递小哥。 这个场景其实非常搞笑,可是我完全笑不出来。 他怎么在这?丫不是睡觉去了吗? 闷油瓶的表情虽然仍是没有表情,我却冷汗直冒,觉得事情要糟糕,根本不知道自己乱七八糟在说什么借口,心里只想跪地求老天,让闷油瓶说他是想来两瓶雪碧喝喝。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闷油瓶果然理都不理,问我:“这是哪里的蛇?” 这个语气,实话说让我有些难过。我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他猜到了多少,只好安慰自己主动权还在我手里,把人哄走,我还是有机会接着解读……但很快我就放弃了。 我太了解闷油瓶做事的习惯,和他耗根本没有意义,甚至他都不可能让我有跟他耗的机会,说完不欢而散那是最轻的,更坏的可能,是闷油瓶立马转头消失,然后我就什么线索也找不到了。 闷油瓶对我和胖子态度特殊,是因为我们在他失忆的阶段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所以他在待人处事上,对我们设了特例。 显然这种特例有限制条件,我要是还想和闷油瓶做朋友(到底做不做朋友还得两说),就不能触犯到他的底线,即使我不知道这条线到底是在哪。 不管我费多大的劲,闷油瓶也不会领情——想明白这些的时候,我下意识就开始赌气,却没感觉到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在开门之前,我滴了一点点试剂进鼻腔,当时只觉得“辣”,没有出现幻觉的预兆,然而突如其来的恍惚和晕眩还是让我反应了过来,果然几秒钟之后,脚就好像踩在了棉花上。 四肢的存在非常不合理,爬行才是最舒服的,我脑袋里好像是我在教育另一个自己。 黑眼镜又坑徒,毒性比他说的要烈多了……精炼过的试剂,“后调”实在太重,我心中的戾气一下变得特别难以掩饰,神智估计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我疯狂流着鼻血,晕头转向地被闷油瓶按到椅子里,还给敷了一块冷毛巾。 “你已经滴了蛇毒?”闷油瓶问道。 他的声音好像是隔着棉纱传过来的,听不真切。 我的眼珠一动不动,整个视野范围里就只有闷油瓶一个目标,那种来自蛇的,对人的恐惧和憎恶,尤其是对闷油瓶的“恨”,像煮沸的水一样滚了锅。 我根本拦不住自己负面的想法,似乎眼前这个人刚刚砍了我全家。 我知道自己的行为非常糟糕,但是根本无法控制,只觉得后槽牙发痒,就想找闷油瓶的脸皮使劲磨一磨,幸好我不可能真一口咬死他。 我接触蛇的时间不算太长,却已经了解了足够多动物激素在人情绪上的影响。 这种影响的可怕,我以前没有思考过……幻觉和现实分不清的情况,之前也已经遇到过几次了,而这回,我干脆是放任了自己的所有行为。 直到回到房间里躺倒,我才有点回神——说是回神并不确切,我其实是开始发懵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想干什么。 之后的一切连写流水账的必要都没有,一定该说清楚的当口,我和闷油瓶却都不在状态,根本进行不下去什么有意义的对话。 我并没有失去理智,还能跟自己说,以现在的形势睡觉都是奢侈,太多线索没理,不仅要保证闷油瓶不会偷偷跑路,更得考虑阿飞的安全,加上那一张内蒙古工程的地图……但是转念又觉得,这些我关注的谜题,跟闷油瓶本身相比,全都微不足道。 感觉很奇怪,一方面,这些情绪千真万确属于我吴邪本人,另一方面,我确实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或者说,我到底在图什么? 我只知道一件事,我绝不会让闷油瓶再次一个人回长白山,而他显然想要阻止我的计划。 其实后来想想,当时最理想的状态,应该是我找个什么揍闷油瓶一顿,把他打醒,如果他惊叹于我的实力变化,我们两个也许就能把话说开——可惜武力值上的悬殊太大,我光想想怎么跟他动手,腿肚子都打哆嗦。 一语成谶,遇上张家人真是只有跪倒任操的份。 本以为我会晕到第二天中午,半夜却突然醒了,睁眼看见一个人仰面躺在我旁边。 我很久没有见过闷油瓶睡着的样子,而这种可以称得上安详的睡态,更是头一次见,一下就把我震住了(他以前住院时候睡得就不安详,总说意义不明的梦话,打了镇静剂都不顶用)。 以闷油瓶的长相,绝不会随便淹没在人群中,只是他长久以来的生活方式让他也没什么机会在人前现身。 我不禁有些替闷油瓶可惜,靠脸都能吃饭的人,为什么非给自己找这么大罪受呢?最气人的是,他完全不觉得那是受罪。 闷油瓶的呼吸声依旧很轻,眉头是舒展开的,让我心中又有些奇妙的感悟。 几个人浑身脏兮兮、满身烂泥、散发着臭味的睡眠,才是我记忆里的能对的上号的,身边有闷油瓶的睡眠,而且大多数的情况下,他是不怎么睡的。 动不动守全夜是闷油瓶的常态。 但是现在,闷油瓶睡着了。 我心里很乱,竟然想找手机给小花回电话了,还没真伸出手,猛地又意识到床头柜远得过分。豪华单间豪华归豪华,床有那么宽吗? 我转了一下眼睛,全明白过来了:2米宽的床分配比例严重失衡,闷油瓶只有半个身子在上面,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的。他一只手被我压住,另只手干脆在侧边撑着床头柜。 也许是我睡相太差,闷油瓶怕弄醒我,就这么撑着直接睡了,亏我刚才还觉得人家睡得很安稳。 我一动不动看了三十秒,他也没有任何变化,真是睡着了。 说不上来心中翻滚的情绪都是些什么,只不过是把人叫醒重睡,这么一件简单到可笑的小事他都不愿意做,宁肯自己用这么难受的姿势休息。 对肌肉力量控制到极致的“静态”,无疑是让人震撼的。我心道武侠小说里睡绳子练内功的说法搞不好是有据可考,霍家的姑娘睡觉好像也是要吊起来。 莫非张家的训练课程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6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46 也有这么一项?那闷油瓶是不是这样睡着反而才能睡熟,他本来就不会全然把肌肉放松了入睡? 我叫他起来会不会反而弄巧成拙? 我犹豫着,闷油瓶忽然睁开了眼睛。 “你不舒服?”他问。 妈的,他从睡到醒之间怎么一点过渡都没有,我赶紧摇头,翻滚到一边把半边床让了出来,不敢回头去看。 如果此时回过头去,我肯定自己的行为会更加糟糕,虽然好像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想来想去,我老脸发烧,僵硬到不能翻身,就这么胡思乱想地迷糊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下午,我才找到机会把自己干的事全给小花坦白,略过了一些讲也讲不清楚的部分。说完之后我心如擂鼓,小花的反应却平淡到好像我在说今天大家吃面条。 “吴贵人,我关心的是别的事。你做生意攒的那点钱打算全撒出去?就算是当天使投资人,也没有你这么不讲究的。”小花问我。 我心道果然小花只揪着生意上的纰漏,对我纤细敏感的精神世界完全不感冒啊。 为了能在最短时间里找到汪家人正在关注的地点,我早在黑眼镜教完我要“改变自己”的时候,就筛选寻找了像黄严这样的“外包人”。 汪家人在找的地点,我并不知道里面都有什么,也许不止是留存着关键信息的蛇矿。这些地点的推测,完全基于我之前的推论——关于几种动物和陨玉,甚至陨铁的一些生态上的联系,再进一步联想到对正常人类寿命上的影响。 可以说是三分第六感,七分拼运气,小花不知道我从蛇那里获得到的知识,从他的角度看,我之前的作为确实是在犯抽胡闹,而且现在闷油瓶回来我这边,我更应该悬崖勒马浪子回头。 我道:“我都是有理由的。把我手里的财路散出去,你和秀秀也不会受什么影响,甚至还有得赚。” 小花不接我的话茬,道:“你的计划远不止此,你既然不说,我也不问了。我倒有个建议,他现在回来了,你不妨有事说事,把你的担忧和疑惑全都讲明白,即使他还是不说话,也会考虑你的感受。” 我一听就头大,叹气挂了电话。事情哪有那么简单?闷油瓶本来也知道的差不多了,胖子又和他一伙,还不是一样要阻止我涉险的举动。 我自己不能做到的事,汪家人那边,还是必须得有人去试探和摸索,我不可能坐视闷油瓶再回去挑他冤大头的担子,找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其实比任何时候都更紧迫。 我唯一的筹码,是汪家人不喜欢公开使用暴力,我这边派出去的人每个的危害都不大,顶多是螨虫瘙痒的程度,他们不会因为这个就动用大炮。善后压力太大,现在是和平年代,他们没有坐稳在权力中心统治一切的资本。 在酒店棋牌足疗那层来回走了四圈,我想了非常多的事,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昨天怕闷油瓶跑路才想着跟紧他,蛇毒的事情一曝光,我反而不敢回去了。 最后抽着烟,我鬼使神差地摸去了闷油瓶的房间,反正门卡在我手里。 也不知道是保洁小妹太积极,还是闷油瓶压根没在里面睡过,除了他的登山包,屋里没有任何有人来过的痕迹。 我突然好奇闷油瓶都带了什么出来,会不会有来自长白山的特产,结果大失所望,包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个看起来装过现金的纸袋。 袋子早空了,不知道是胖子及时回收了还是闷油瓶都败完了。 不死心地扯过包往床上一倒,抖了几下之后,竟然从内兜跌出来一样奇怪的东西。 最近我的世界观连番遭遇打散重塑,以为天底下不会再有什么“东西”惊到我,但是陡然看见这么一样,还是觉得自己火候不够。 一只女士手套,左手的,脏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了,特别小,似乎是小姑娘才会戴的那种。 第三十七章 吴邪的记录——虚惊 我还记得墨脱天井里,闷油瓶雕塑身上的冲锋衣,也是看似毫不起眼地摆在哪里,如果不是我细心,发现不了它藏着那么一张信息纸条,也许这只手套也是一样,是一个什么关键的线索。 我把那只手套拿起来反复查看了好几遍,想知道到底有什么玄机,结果真的就是一只手套,里面没有缝任何东西,除了陈旧的污渍,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都没有。我心道难道闷油瓶和胖子一类货色,热爱老牛吃嫩草,这是他以前小相好的? 想了一下我不禁恶寒,又琢磨着,这也许根本就不是闷油瓶的东西?包不是他当年上山背的那一个,也许是他在吉林买的时候,人家看他老实,坑了他个二手退换货。 这时候有人敲门,胖子的大嗓门传过来:“有人吗?你们起来没有啊?” 我不由头皮一炸,在屋里走了两圈,做了点心理建设,还是过去开门。 门外却没有胖子的大脸,过了几秒钟他才从旁边闪过来,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往侧面看了一眼才对我道:“小吴你怎么在这屋啊?” 我反应了一下自己是在闷油瓶的屋子,顿时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摆了摆手示意胖子看我手里的东西,说是在闷油瓶包里收着的,问他有没有什么想法。 胖子有点心不在焉,一边嗯嗯听我解释,一边贼眉鼠眼地把这间房间给彻底看了一遍,重点看床铺。 我看他那猥琐的反应就想吐血,问道:“小哥专门带着这个,肯定有他的道理。出山的时候,装备都是他自己买的吗?” 胖子瞪眼睛说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妈,你想知道怎么不自己去问,偷偷翻人家的包,这小肚鸡肠的婆娘劲儿,我都不想认你是我兄弟。 我骂了一句让他别扯淡,一边又沉思起来,胖子会忽悠我,但他不会骗人,他说不知道那应该是真的。这么神秘,到底是什么? “你等等……等等……”胖子又道,用手比划了一只鸟的形状,“这会不会是蓝袍女儿的?” 我心里哎呀一声,有点可能。难道当时蓝袍男讲的深仇大恨是真事,他女儿真是死在闷油瓶手上,闷油瓶有负罪感,又怕自己忘了,所以一直带着? 蓝袍实在是个没什么特点的藏民,我们接触时间也不长,除了他手臂上的凤凰纹身之外,我一时竟想不起更多关于他的形象特征了,关于他就提过一嘴的这么个女儿,更是全无头绪。 难道就是这样?蓝袍的女儿也算是半个张家人……我的脸就沉了下来,看来回墨脱的行程还是得尽快安排,也不知道闷油瓶当年都跟人家做过什么交易,我得通通问出来。 胖子却一拍脑袋道:“不对啊!” “哪里不对?” “年头不对。”胖子道,看我一脸不解,又补充,“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7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47 要是蓝袍女儿的东西,这玩意的岁数得跟胖爷差不多,我们那个年代,哪有这种毛线手套,还是机器织的。” 我一想胖子说的有理,我现在思维都卡死了,便道算了我们关心这个干什么,要把东西重新塞回去。 胖子看我神色不对,忙道:“小哥当年的记录你都看了,他没提过什么相关的?” 我就叹气说那不都烧了,现在关于闷油瓶的记录,就只有我又重新写下来的那一丁点——我自己写的东西就是备忘用的,和闷油瓶有关系的,除了他亲娘,还有那个阎王骑尸的宿主,再没有什么相关的女性了啊?我自己写的我都记得。 我自己写的,狗日的!难道?竟然是那个? 我心里的感觉,忽然无法形容,女士手套,带着烧钱的那种肉疼感,还有臭脚的味道,一并还原了出来。就这只手套,花了我足足五十块,当时长白山的天气已经非常寒冷,雪线以上现凑装备,根本是找死的行为。 但这就是我当时干的事,现在想来都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人。以前我只觉得闷油瓶行为举止不合常规,智商发挥不稳定,情商偏低,原来我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你怎么了你?”胖子拍拍我,“你乐什么?”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我笑我自己,我是个傻逼。明明就挺简单的事情,想太复杂,真复杂的事又总是想的太简单。 “胖子,我问你一件事……”我乐了一下又乐不起来了,坐到沙发上,想着得怎么好好和胖子谈一次,“你先坐下!” 胖子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心道他奶奶个腿儿,电视小说里头也没看过类似桥段,这时候该怎么办?看胖子的反应,昨天出的事他肯定知道,怎么跟没事人似的,老子话头都不好起。 开场白没编好,我老脸就又开始发烧,尴尬地都冒汗了,终于憋了一句:“你觉得,同、同性恋……” 没想到胖子哈哈大笑,直接把我笑得忘词。他拍着沙发狂抖了好一会,才擦着眼泪说:“如果你有一天睡醒,发现自己变成一个腰细胸大的超级美妞,咱们一辈子都钓不上那种,你第一个想法是什么?” 我被他这么一打岔,脱口而出:“先叫兄弟们爽爽?” 胖子哈了一声说仗义仗义,侧面说明了,你真不是。 我撇嘴,我不是才有鬼了,除非闷油瓶是个女的。我靠,难道闷油瓶是个女的? “你想什么呢!”胖子又瞪我,“不光你没这毛病,小哥也没啊。” 我啧了一声,就道你想什么呢,那只手套其实是我的,然后赶紧补充说,当时是没有办法才会戴这种手套,我只是同性恋,没有女装癖,而且同性恋怎么就成了毛病了。 胖子乐道:“我没跟你开玩笑,真不是性取向的问题。我当年上山下乡,看过勤务兵呆过和尚庙,那些个弯弯绕比你清楚多了,你别看我笔直笔直,懂的花样一样不缺,人家兔儿爷根本不是你这样!” 我看他摇头晃脑地在想词,不知道又要瞎扯什么,让他赶紧有事说事。 “行行行,同性恋不是毛病,养小白脸也不是毛病,睡兔子也不是,但你们俩这真的是毛病。你是哥性恋,他是邪性恋,都是绝症了,电击治疗也没用,凑合一对挺好,就别出去祸害别人了。”胖子道。 我刚要再说话,胖子就指着我鼻子道:“小哥当年临终托孤那个劲,老子当时全明白了。至于你,你单着这么些年,连爹妈都知会好了,还能看不出来你就是喜欢他,你以为,我们都跟你一样二吗?” 我一时没有话讲,直接让人摊开了,就有种被扒光游街的感觉,想反驳又没有下嘴的地方,只能挠头。 “而且你俩要是同性恋,怎么也该都看上我吧?他睡过我的床,你睡过我的床,胖爷威武雄壮一夜七次,简直是硬汉楷模,这样的鸡巴你们都没爱上,肯定不是同性恋。不是我说,你小子就是怂,这么些年了有贼心没贼胆,老鸨子飞天不用螺旋桨,成天靠想啊。”胖子举了举右手。 “滚你妈逼好吗!”我怒道。 “不好不好!”胖子拍着我道,“不用说这些没用的,你那屋里没人,小哥去哪里了?” 我全身的血一下就凉了一半,什么心思都没了,怎么回事?闷油瓶怎么不在我屋里? 胖子道:“今早上我找过你,当时你还没起,后来我再过来,你屋里就没人回应了。你刚才去哪了?” 我也没心情听胖子说什么了,急急忙忙往我自己的屋里跑,跑了过去才想起来没用啊,我出去的时候又没拿门卡,接着就要下楼去大堂,叫人给我开门。 我的蛇毒、笔记、地图,通通都在里面,难道早上闷油瓶不让我起床都是故意的,后来我找机会跑出去打电话,他趁机卷东西跑了? 男人真是贱啊,妈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有怀疑那混蛋动机不纯呢!闷油瓶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让我搀和,我居然还能放心把资料留在屋里他够得着的地方,应该统统绑到内裤上。 马上找来保安开门,我的房间里面果然什么都没有了,干干净净,好像就没人住过。收拾这层的保洁阿姨也给找来了,说她来打扫的时候,里面根本没有包,不信可以调外面的监控来看。 酒店的人看我失魂落魄,以为我是丢了贵重的东西,问要不要报警,我说不用。 胖子让我别着急,我也听不进去,把人全部赶走,一个人坐在大厅门口想该怎么办。 吴家的伙计都还在,小满哥也还在,阿飞在医院,现在不过才过去几个小时,就算闷油瓶一个人跑了,我也还来得及把他找回来,他能去的地方不多,这种天气,他一个人根本进不去沙漠。我不能再这么软下去了,坐着干等,这种事我是不会干第二次的。 我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计划想得一套一套的,心里的算盘劈啪作响,算是有了几个比较成型的,但是看着外面天色渐暗,我还是觉得鼻酸,像被人一拳打在脸上敲断了鼻梁骨。 这时候,我就看见一双腿出现在视野里,我整个人还处在剧烈思维活跃过后的呆滞状态,以为是住店的客人嫌我挡门,不情愿地挪屁股。 “你不是戒烟了吗?”一个声音就道。 我猛地抬头,闷油瓶已经拿走了我的半包烟,还没看清楚,我的zippo又被捏扁了。 第三十八章 吴邪的记录——不用理会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报废的打火机,心道我一定是买了水货。 闷油瓶拉我起来,没有跟着我往里走,而是抬头看定大厅里的一个方向。我也顺着他的眼神去看,却什么东西都没看到。这感觉特别诡异,好像他有阴阳眼而我没有一样,瘆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8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48 得我寒毛都立了起来。 闷油瓶仔细看了很久,我问他怎么回事、你人刚刚去了哪里,他也不理,就这么来回看了看了大厅的几处并没有什么东西的地方,然后把我往露天的中庭里带。 整个期间他都没松手,明知道闷油瓶是有事要说,我还是忍不住老脸发热,下意识去看周围有没有人。 直到了庭院里花坛的地方,闷油瓶才又转回了视线,我心想他总不是要摘花,这大冬天的里面也没有活的花啊,都是假的。 闷油瓶对我道:“你一定要查这件事。”他完全是一个陈述的语气,并不是在询问我。 我也不知该摇头还是点头,鬼使神差地道:“你要干什么?你不能走。” 闷油瓶听到我这么一句有轻微的诧异,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我有些着急,道:“你如果想走,我肯定是拦不住你的。既然你的记忆也没有完全恢复,我这里倒有一些信息,可以和你共享。我不知道胖子都跟你说了多少我们的经历,在墨脱,我们已经基本了解到了张家设计陷阱的历史,还有对‘第三个’蛇矿的记录情况。古潼京我虽然还没有完全查清楚,但是也提前做了一些布置,只要耐心等,不怕汪家的人露出破绽。而且最关键的东西,应该是在我这。” 我定定神,指了指自己的头,继续道:“我跟别人学了一句话,一切都是身外物,唯有脑子里的东西是真正属于你自己的。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对你有用。” 闷油瓶神色一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道:“这就是你毁掉那里的理由?” 我心里过了一遍自己搞过的破坏,才知道他可能是在说康巴洛,心道也不完全是那么回事。康巴洛那个阎王爷样的斗尸一出,就是你死我活的一个场面,加上又有跟踪的汪家人,烧毁(或者是炸毁)也是无奈之举。 做古董有一个抬价的规矩,就是孤品无价。毁掉了康巴洛的青铜门,雪崩之后彻底封闭的洞口,所有相关的秘密也就永远的消失了,而背下了所有壁画和碑文的我,就成了这么一件孤品。 当时那么做的我并没有想太多,阴差阳错之下,没有备份的信息,加上从爷爷那继承来的体质,让汪家人彻底不可能放过我了。 说得好听一点,就是价值是相对的,金子到哪都会发光。闷油瓶没有出现之前,我自己就是自己的筹码,也是自己软肋,现在的话,情形就有了一些变化。 “我对你有用。”我又道。 闷油瓶却道:“我要完成的事情已经全部完成了,不需要再有人去做什么。” 我看着他的脸,这是个没有任何动摇的表情。我知道,我在他心里一定也是有一些重量,然而如同他也没法改变我的决心一样,我也没有办法影响他的决定。 其实我们只是在做相似的事情,谁也没有在追寻真相,只是想要让彼此平安自由地活下去,由此而不得不把那些错综复杂的东西整理清楚。 按黑眼镜的话来说,万一达不到目的,最差的结局也得是平静安详的死,不然全是亏本买卖,划不来。 那就以退为进吧,我心说。 “不管你之后的行动带不带我,我肯定是要继续查,如果你不忍心看我惨死,那就不可能再跟以前一样不辞而别。”我道。 说完之后我自己就觉得这是在耍赖皮,闷油瓶以前不让我们跟着,其实是不愿意我们白白送死。现在的情况是我也有这个自信,不会成为一个累赘。 或者说我不会再去想我会不会是一个累赘这件事了,我不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从外套内侧拿出来了那一卷图纸,我不知道他随身带的目的是什么,莫名其妙地接过来。 难道他本来确实是想跑路,又不放心回来看看,然后就被我的耍赖大法征服了吗? “我不会走,”闷油瓶道,“也愿意解答你的一些疑问。但是我还是提醒你,你所探究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包括关于我的事情。” 我道:“这些我早就知道了……你知道什么对我有意义吗?” 这句话说完我就脸上发烧,闷油瓶却淡淡地笑了:“我知道。” 我觉得有些欣慰,刚要跟着傻笑又想到了些别的事情,于是转移话题道:“那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到底记得多少?” 闷油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思考了一会,告诉我说,做检查的时候,他也看过很多脑医学相关的资料,由于谁也不知道的原因,张家很多人的记忆是碎片式的,需要特定的契机才能够串联起来。 失魂症。 我有些奇怪道:“不是有个发作周期的遗传病吗?虽然你的期限是越来越短了……”我有些担忧,闷油瓶如果把我忘了,我又得重新和他认识一次?那得赶紧骗点信物过来才行,让他看一眼就能想起来老子是谁。 闷油瓶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一愣:“那是怎样?” 闷油瓶想了想,才对我说:“绝大多数的记忆,我不清楚能不能算是‘我的’。” 我大为惊讶,但还是懂了他在说什么:“你是说,像蛇毒一样的那种……幻觉?其实并不是你经历过的事情?” 闷油瓶看了一眼四周,天已经完全暗下去了,然后才看着我说:“我不知道。” 我心道如果真是这样,闷油瓶的人生真是太可悲了,怪不得他会说,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怎么才是定义一个“人”的存在,思想还是物质,这就上升到哲学的范畴了。 我只是略微窥探了几次蛇的记录,记忆的混乱都险些弄到精神崩溃,到现在镇静剂都免疫——如果闷油瓶大部分的记忆,压根就不是属于他这个个体的,那他还能保持神智,真是太不可思议。 想到他童年的一些经历,我心中更加触动,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我能说的也只有那么不痛不痒的几句,只觉得强烈的心酸:难怪他外露的感情如此得少。“情感”对精神的负荷太大了,这也许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 闷油瓶昨晚说过,他不是神,却也没有说他就是个人。可能在闷油瓶心里,他对自己的定义是非常模糊的,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我应该感到高兴。 任何话语在现实面前都是无力的,他早就习惯这样的生活,让他改变自出生以来就习惯了的方式,也不是好事。 我能为他做的事情太少了,想了很久,也只能道:“小哥,我没有办法想象你经历的事情,也不能说可以理解你,但是对我来说,你就是你。” 闷油瓶依然沉默,我们两个安静地站了一会,然后他看向我:“我欠你一件东西。” 我“啊”了一声,他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9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49 却没有后续了,似乎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只好换了个话头:“你刚才到底去哪里了?” “医院。”闷油瓶道。 医院?阿飞?他已经醒了? 实话说我完全没有想到闷油瓶会主动去看那么个人。之前我们是约定好,阿飞醒过来后透露一些他家族的事情,但是怎么说呢,闷油瓶在眼前的时候,我的心思很难在别人的身上。 我问闷油瓶,阿飞的情况如何,阿飞说过如果张家的人同意,就能告诉我一些情报,现在是不是可以兑现了? 古潼京的区域既然是丝绸之路上一个重要枢纽点,又和蛇沼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阿飞家族的故事显然会是整个拼图上很重要的一块。 闷油瓶却道:“阿飞不在医院。”酒店大堂的灯忽然亮起来,他的脸一下被映上了斑驳的影子,显得神色特别的诡异。 我问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派了伙计在那边盯梢,人要是有什么异动,肯定立刻有通知。按他们的汇报,阿飞到现在还没醒过来,麻药劲都没过。 闷油瓶叹了一口气道:“被人掉包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大惊,“在沙漠里我们一直在一起,出来的路上车上也只有我们几个,他晕着,也没有机会……”然后我就顿住了。 从沙漠回来的路上,我们在进入市里前换过一次车,当时是小花的伙计来做的接应,如果昏迷的阿飞也会被人掉包,只可能是那个时候。 我知道汪家的耳目发达到让人无法想象的程度,也猜到小花和我的身边,很多人不能够轻易信任,但是来接应的分明都是小花的心腹,瞒天过海也需要时间布置,我们明明是急行军,短短四十几个小时,按说不会有这种事。 这就好像跟别人说要去街上买老冰棍,付款的最后一秒随便拿了个花脸,花脸就不太可能是做了专门毒你的,除非这一雪糕车都有毒。 但它就这么发生了,也就说明我之前的心理建设还是不够,不是没有人可以信任,而是所有人都不能信任。 闷油瓶看着我没有说话,我突然明白过来他态度上的转变——如果没有昨天晚上的事,闷油瓶可能还是什么都不会告诉我。 我对事态的判断能力还是跟不上,就算知道了,也没有立即有效的措施去应对。 “你早就想到这个可能,所以下午去验证是不是这样?”我问他。 闷油瓶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灯火通明的酒店,道:“他们已经来了。” 我想到闷油瓶刚刚的举动,恍然大悟,抓住他道:“你之前在大堂是在看人?还是看监视?莫非都有?” 闷油瓶没有说话,我明白这是一个默认。 我忽然觉得无比头疼,我自己根本毫无察觉。我自认为时间战打得很好,占尽了先机,其实还是在别人的局里。 所以闷油瓶才把我的“资料”拿走,如果整个酒店都被操控了,他做的只不过是最低一级的防护措施。 可惜我完全想错重点,醒过来后都在思考些别的东西,一丁点都没有往汪家人早过来踩点上想。 怎么会这样?我揉了揉脸,难道说恋爱让人智商下降,我几个月前好像还不至于这么傻逼。 闷油瓶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我以为他要安慰我,不想他说了一句让我更加吃惊的话。 他道:“不用理会。”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担忧的神色,似乎狂风骤雨将至全是我的错觉。 我不由怀疑张家的杂学中是不是也包括了心理暗示和催眠之类,因为有闷油瓶在的时候,不管情况有多恶劣,我的第一个反应都是安心。 第三十九章 吴邪的记录——汪小洋 “那阿飞怎么办?既然他重要到需要对方使用掉包计,我们不就更应该找到他?”我小声问,也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空旷的地方应该可以安全说话,所以闷油瓶才拉我到这里来。腾格里酒店的中庭还有个喷泉,其他都是矮花坛,没有能躲人的角落。 我一下想到不少谍战片的桥段,又想起我杭州铺子里那个废弃的摄像头——以前是被人盯梢也不知道,现在变成要拔掉盯梢了吧?不管是007邪还是尼基瓶,感觉都挺奇妙,而且因为这次情况和以前都不同,有闷油瓶入伙,我甚至有些兴奋,而不是焦虑。 按我爷爷养狗的记录,黑飞子也是做跟踪用的,汪家可以说是个偷窥狂家族。如果他们人都到阿拉善盟了,我们是不是要装得一无所知,然后再引人上套? 他们能从接应的时间点开始掉包,说明我们从进入酒店开始的所有举动,都是完全暴露在对方眼皮底下的。 这么一细想,我忽然无比尴尬:闷油瓶早想到会这样了,那他做事情……怎么还是那么出格? 闷油瓶深深看了我一眼,还是道:“不用理会。”接着居然往酒店走了,剩我一个人在原地。 我琢磨他的话,觉得自己刚刚的理解也许还不够透彻。闷油瓶的意思是说,有他在就不用怕这些人会对我们不利,也不用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一切如常就可以了。也就是说,就当阿飞还没醒,就当酒店里的员工也都还是原来的员工,不用理会? 要做到不理,简直是太简单了,可我完全不理解他一个张家光杆司令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张家本家被整的这么惨,张海客那一支又根本顶不了什么用,如果他跟我说你要小心,或者干脆说我们马上离开这里,我也许更容易接受。 可是看着闷油瓶的背影越来越远,我全都懒得琢磨,赶紧追上去。 胖子正在大厅按摩椅上,见我们回来就蹦了起来,嚷嚷着他要去找阿飞,一个人去守着病床也行,在这瞎等太难受。 我知道他还惦记着古潼京金子的传说,但是阿飞本人都不知道在哪,我们去守一个装昏迷的冒牌货,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胖子道:“小哥不是说和他家有什么约定吗,送他出去,还有那老头的女儿,估计是他相好吧,路上一直念叨……” 阿飞确实说过他必须尽快出沙漠,也说屠教授的女儿有危险。可是阿飞人已经被汪家的控制了,其实不止是阿飞,我们三个现在也是别人瓮里的王八,根本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我还没被这种情况逼得发狠,也只是因为莫名其妙从闷油瓶那,得来了一句“不用理会”而已。 “你怎么看?”我问闷油瓶,现在我是不打算拿主意了,闷油瓶想干什么就跟着干吧,横竖我是得到过保证了,他不会走就行。 这么一想我真是太好伺候,待遇要求如此之低,不由暗自苦笑。 闷油瓶却道:“我们一起去。” 我一听又傻了,胖子也没想到闷油瓶会积极回应他的提议,拼命点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50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50 头:“对!这样更好,咱们哥仨一起去找阿飞,好好看病号,别让他出什么问题。小伙子也挺不容易的,没爹没妈,也就咱们几个路人萍水相逢,好歹也凑一场露水姻缘。” 我恼火起来,骂道:“露水个屁,你是想睡他还是怎么?以前让你在病房看人也没这么热情,你是看金子不是看人的吧!” 胖子被我戳穿,道:“以前小哥不在,胖爷也没心思琢磨这些,现在小哥回来了,又带了这么一票带钱的买卖,我当然要跟着小哥。你不知道,车可是我账上扣的,还不许我弥补一下损失吗?” 我心道现在我们都被人盯着,你就是去问能问出什么?一边还是去看闷油瓶,等他继续说下去,他却闭嘴了。 我叹了口气,想到沙漠里那条鬼河的问题,觉得时间上还是不妥,要是得再进去探索古潼京,我们岂不是已经落后了一大截? 这时候闷油瓶看了胖子一眼,胖子马上转口风道:“哎哟,就算现在不去,以后还是可以去嘛!小哥你要是想去,可千万记得叫我。” 我这才有点品出味道来,不由再去看胖子的表情。他们两个背着我说过不少事情,胖子就算再贪财,也不会不分场合,他这是不想让闷油瓶一个人冒险,并不是真的想再进古潼京。 胖子打着哈哈道:“娘娘,那咱们就移驾太医院吧?”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阿拉善盟的蒙医医院,在病房看到了仍然在睡觉的“阿飞”。从他被人袭击到现在,其实就那么几天,他背后的外伤可大可小,恢复情况、麻醉效果对不同人的也不一样。如果要演得够像,差不多今晚上人就该醒了。 我把我那几个看场子的伙计打发走,回头找看护的医生问病人的情况,果然告诉我说,缝合很好,没什么问题,药劲过了差不多就可以苏醒。 也许是我们这群人的做派还是不太像普通人,医生看我的眼神有些怪,例行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后,神色特别警惕,好像是病人是聚众斗殴时候被人砍了似的,而我是他的什么带头大哥。 我也没多说,冷汗反而默默下来了——这说明躺着的人,背后的伤千真万确,并且也被不是特别精细的应急处理过。 我对闷油瓶的判断非常相信,但此刻心中还是有了一丝疑惑:他们会为了装阿飞,把自己人砍这么严重?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一个身形相似的人砍,还砍得伤口都一样,汪家是有一仓库肉鸡吗? 打发走医生,我忽然听见房间内胖子的一声低喝,赶紧跑回去,正好看到闷油瓶站在病床边,右手覆在那个“阿飞”的额头上,两根手指按在头部的两侧,正要用力。 “阿飞”几乎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手上的点滴都没有摘就要往地上滚。他的动作特别奇怪,就像一条脱水的鱼一样,大张着嘴不停地扭动,连被子都给卷落到底。我后来才明白他是疼的。 虽然他挣扎特别剧烈,闷油瓶却始终没松手,最后冒牌货痛苦的呻吟声都没能发出来,就跪到了床边。 胖子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声问我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翻脸了。 闷油瓶松开手,“阿飞”在一边蜷缩成一条虾米,声音颤抖地道:“你干什么?” 我本来以为是要演戏套话,谁想到闷油瓶是立马来硬的,一时反应不过来,“啧”了一声还是板起脸,问道:“阿飞在哪?” “老关,你糊涂了吗?我不是就在这!”冒牌货擦着汗,“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我冷笑一声,对他道:“你本名叫什么?还是直接把你能说的都说了吧,我们是爱好和平的人,不喜欢使用暴力。你既然已经暴露了,留在哪边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冒牌货瞅准时机要去按呼叫医生的呼叫铃,胖子立刻一个健步上去把那东西按住了。 闷油瓶又走上去,抬起手,皱着眉道:“你没有多少时间。” 冒牌货满头都是汗,一听这句话眼神都灰了,问他:“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闷油瓶不说话,冒牌货又神色慌张地看门口,快速地说:“你说得对,我没有多少时间。我主动要求扮演这个角色,就是想要见你,张起灵!” 我更奇怪了,心中满是巨大的问号。汪家的人宁愿挨砍也一定要见闷油瓶?靠,丫是追星吗?我的天,过会他要是拿出个签名板来,我一定会崩溃的。 冒牌货道:“我叫汪小洋,我不想死,我知道你有办法,救我!”说完居然翻到地上跪下行了个大礼。 闷油瓶冷着脸,还是一眼不发,我和胖子已经完全傻了,这些事情发生不过就几分钟而已。只有一点非常确实,这个汪小洋好像是非常赶时间。 汪小洋的声音里面都是恐惧:“我……我开始做梦了,我开始做梦了!” 这完全是句莫名其妙的话,胖子看我,我摇头,示意我他妈的也不知道。 闷油瓶还是不说话。 我看着汪小洋的吊针都开始回血了,觉得自己手背都疼,他随手拔掉,又看了一眼窗口,着急道:“你能救我和我妹妹!你们要找的人现在恐怕已经在上海了,他不是个重要的人,屠教授的女儿才掌握着古图——” 闷油瓶打断他道:“我不需要知道这些。” 汪小洋咬咬牙,道:“照片!关键是照片!还原皇陵外围根本不需要图纸,有相机和照片就可以,需要很多,越多越准,具体的方法我不知道,‘家’里有专门学这方面的人在做。图纸全毁了,你要是想找到那里,也可以用这种办法。” 我一头雾水,闷油瓶却点点头,给他让开了路。 这时候门外面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汪小洋在我们三个身上看了一圈,一个暴起就冲向了我的方向,我只感到他的拳头几乎贴着我的鼻子而来,但我还是闪身避开。 这一躲,汪小洋挑到空隙就跑出门,矫健得像一只兔子。 我刚要追,胖子就拦住我,道:“你没看出来小哥是故意放他走吗?” 外面的走廊传来医生的大喊:“这个病人你干什么去!” 我回头看闷油瓶,这下该怎么办好? 闷油瓶却特别认真地看向我,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第四十章 吴邪的记录——噩梦开端 我差点吐血出来,胖子也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我吸了口气刚要答话,医生就推门进来了,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你是他仇家吧?人都砍成这样了你也不放过?你信不信我报警?这是阿拉善,不是你这种外来地头蛇随便撒野的地方!” 这医生估计年纪不大,年轻气盛,这几句话说的我有一瞬间真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我真是冤死了,难道我们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1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51 三个人就我看着像黑社会? 实在也懒得解释,这几年我坏人装得也不少了,叹了口气就推开医生往外走。闷油瓶和胖子这时候都特别配合,看起来真是我的马仔一样,闷头跟着。 我刚打发走的那几个小崽子,这时候也在走廊探头探脑,本来交代让他们好好看着人,现在老大我来了,人却在眼皮底下溜走,他们都有点不知所措,问我要不要追。 我一想这里面不知道有几个根本也不能算我的人,也不想跟他们多说,摆摆手说不必。 “东家,那我们再需要做什么?还准备东西进沙漠吗?”有人就问。 我看了一眼闷油瓶,他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根本没看我。 要是想要再进沙漠,闷油瓶早就跟我说了,毕竟我们现在的关系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我道:“不去了。你们先去休息,明天早上再说。” 几个人散了,我们去楼下把医院的帐记掉,胖子才戳戳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苦笑道:“我也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哥,你刚刚问我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也完全没有头绪啊?”说着就看闷油瓶。 我甚至觉得闷油瓶会不会是判断失误,这个汪小洋看起来是反水,但是他又跑了,如果是彻底背叛他家,他不应该跑才对吧? 闷油瓶看向我们,解释道:“他只能逃走,留下来会死。” 我心道你能不能话再多一点,我是真的不明白,你现在好像是这样愿意跟我讲了,我却根本听不懂,感觉自己好像智商特别低一样,他妈的很伤自尊。难道以前闷油瓶一句话都不讲,就是嫌我们听不懂吗? 我的很多计划现在都行不通了,本来就是空了差不多一到两个月的时间进沙漠考察,谁想到行程只走了一个开头,就这么狼狈地被闷油瓶带了出来。 我还是隐隐觉得,沙漠中的东西,就是我之前说的“界限”,如果跨过,就是正式和汪家见血的对立,所以闷油瓶才要这样阻止我。 这感觉很难形容,你知道他是为你好,但是他做的事情又确实和你的愿望相悖,而要命的是,即使如此你也没有什么办法。 闷油瓶到底在那片白沙之中留过什么东西?是几年以前留的?不知道我有没有其他耍赖的办法能够问出来。 “你——”刚开个头我又说不下去了,如果真跟我想的一样,闷油瓶肯定一个字也不会说,而且知道了身边都是汪家的耳目,说这些相当于给对方送情报。保险起见还是少说为好,少说少错。 我安静了一会,结果闷油瓶还在思考什么事情,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里。 胖子冲我努努嘴,以为我知道得比他多,让我说明情况,那个汪小洋是什么玩意。我见闷油瓶没有什么表示,就干脆地说酒店可能早已经全是汪家的眼线了,我们四人一狗,从出沙漠跟小花电话联系的时候,估计就已经被锁定,察哈尔苏木那里来接应的也不全是自己人,只不过对方的目标似乎只是古潼京,重点不在我们几个身上,所以只带走了阿飞。 胖子问:“但是我感觉,好像那些人很怕小哥?不然他们直接来硬的把人掳走不就结了,小哥,你们家到底和汪家是什么关系啊?” 闷油瓶还是不理人,皱着眉头动都没有动,完全没有听见的样子。 他这个神态动作都和过去一模一样,我却不再有那种恨不得抽死他,也要让他把信息吐出来的冲动。 可能是我的思维方式有些改变了,闷油瓶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跟我说,一边还帮闷油瓶的沉默寡言脑补出个合理的解释:其实是张族长被汪氏狗仔队骚扰惯了,不管说什么都是给提供花边素材,索性面瘫。 想着还是有些可笑的,我收回心思,对闷油瓶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胖子看看我,又看看闷油瓶,好像松了口气般:“胖爷不在意这里面那些猫腻,不管你们俩是想去哪,叫上我就是了。” 我心中一滞,拍胖子的肩膀道:“我是问他,不是问你。你年纪也不小了,以前叫你出山,屁股都不挪一个,现在我没事了,你回去接着养你的老吧,别跟着我们乱跑了。” 胖子立马不服气:“这话我是不是可以原样还给你啊?小哥跟你说让你别乱跑,你听了吗?我当你们两个是兄弟,不管什么凶险的地方,这必须得一起去。” “这不一样……”我知道我说什么也没用,胖子真想做什么事情我也是没辙。 “你不是说要守着巴乃张家古楼的入口吗?”我只好道。 胖子就看闷油瓶,问:“小哥叫我出来的,那地方就不用管了吧?” 闷油瓶这才看向我们道:“只是一个障眼法,子母蛊激活,所有人的视线就都被转移了。而且那个地方,他们绝不敢进去。” “你是说张家古楼,汪家的人不敢进去?”我问他。 闷油瓶点点头。 我沉思了一会,问:“那你说的子母蛊,不是只有一母一子?子铃有很多个?” 闷油瓶道:“是,所以不光我知道你进入过古潼京的影冢,他们也知道了,所有人都会被这件事情吸引。” 胖子插嘴道:“小哥,你变卦挺快的啊?不是说不能让天真知道吗?这就全透底了,看不出来你也是个妻管严!” 我被这句话给噎住,闷油瓶却摆摆手,还是对我道:“有什么方法,根据照片就能够还原出建筑结构?” “你一直在想刚刚他的话?照片和相机?”我问。 胖子摇头道:“老子反正不懂,听着有点小牛逼啊?天真,就你是高材生,你可得好好想想。” 刚刚听汪小洋说的时候,我脑子里是有一闪而过的一点想法,但我毕业都这么多年了,能看懂图纸都很不错了,这么虚幻的一个东西,一时半会我是真想不出来。 建筑结构应该是不可能从平面的照片就推算出来,最多是外围的一个三维建模。可是真的有这种技术吗?如果有的话,汪家还真是跟张家风格迥异,始终走在科技前线,和他们斗,看来我不光需要锻炼身手,还得去图书馆进修。 从我上了贼船开始,形形色色的人见了不少,可真正用了高科技倒斗的也就只有裘德考那帮人,裘德考的公司破产之后,就是冯在的那个“安静”。 如果急要这方面的资料,也只能再去问他们,好在因为“蛇”的问题,我一直和那边有些接触,联系起来没有那么难。 “我和一些教授还有邮件来往,可以问问,”我斟酌道,“不过可能出结果没有那么快。” 我注意到闷油瓶的脸色变了,一下心里紧张。 闷油瓶捏了捏自己的额头,道:“没有时间了。” 我的情绪一下就不好了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2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52 ,这是在我的梦魇里出现率最高的一句话,最开始和最后,我都在被这句话折磨,这时候陡然听他说出来,胸口发闷,几乎要站不住。 我接触过的所有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代表的意义都不相同,但是这句话一旦出现,后续的结果却全是一致的。这是一个事情全盘失控的预兆,是我最害怕听见的一句话。 “为什么没有时间?你还需要做什么?”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保持了声音的平静。 闷油瓶道:“塔木陀回不去了,我要去林芝。” 我点头,道:“你要进藏?” 闷油瓶就说是,他要去找一个故人帮忙。 按最早胖子对我的劝告,是让我找了黑眼镜一起回藏区,找到蓝袍人,之后再做什么事。那个藏人看起来不像是正统的张家人,我一直没有搞明白,闷油瓶为什么要让我找他。现在看,他自己也要去找这个人? 我以前没有听胖子的话,是因为闷油瓶不愿意跟我坦诚布公,让我觉得顺着他留下的路走,只会把自己绕死。 难道现在闷油瓶仍然抱着这样的想法?还是要用他以前留下的那些线索,让我把自己绕死,然后他就会这样不见了?我自己不愿意去,所以他干脆用这种方法引着我去? 我的心里满是矛盾,如果闷油瓶执意要骗过我,我可能真的没有办法识破。但是,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 闷油瓶忽然抬手,捏住了我的后颈,我抬头看向他,就听他淡淡道:“不要胡思乱想。” 第四十一章 吴邪的记录——城市规划 当务之急确实不应该考虑这些事情,我只能让自己放下焦虑,重新考虑眼前的情况。如今我的疑问一个不减,也只能把当前还不火烧眉毛的暂时压下。 “想去藏区不难,”我对闷油瓶道,“只是我们现在真的能随意行动?你不是说我们被人盯上了吗?” 胖子也点头道:“粉红人妖那边,用不用提醒他一下?” 我对小花的情况倒是很放心,他对我的计划一无所知,而且由于霍家的关系,这几年干事情更加滴水不漏,只有他提醒我的份,没有我教育他的份。说不定人已经知道了,正在替我着急。 我找出手机,闷油瓶就阻止我,道:“没有必要。” “怎么说?” “因为我,”闷油瓶道,“你和你的朋友都不会有事,你可以放心。” 胖子忙又看我:“家属还有这福利呢?” 我尴尬道你别问我,狗日的老子什么都不明白。难道闷油瓶其实拿着汪家的什么致命把柄,得罪了他,对方会直接倒血霉?那个汪小洋说闷油瓶能救他,跟这个有关系吗? 闷油瓶却看着空荡的医院大厅,说这件事现在不能告诉我们,等到了藏区,他会详细地给我一个解释,现在我们需要做的事情是查清楚汪小洋说的话,还有尽快出发。 他的急迫是实实在在的,我马上打了几个电话去安排。这事说到底就是个钱的问题,好在我现在是真的不穷了,十几分钟就能办妥。 打完电话,我看到坐在长凳阴影里发呆的闷油瓶,觉得气氛微妙,忽然就想起来,张海客说张家是从不等人的,任何时候都在行动,不会“停下”,除非是像闷油瓶之前那样,自己失忆了,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但是现在的闷油瓶既没有失忆也没有在行动,更“等”了我不止一次,看来他确实是改变了。 这种变化我当然非常愿意看到,一下有了很多特别傻的想法。从前总是不太理解,为什么总有些女孩子希望时间停下,突然间好像能感同身受了。 医院大厅虽然没人,可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深更半夜,隔壁就是急诊室,随时会闹鬼一样。 我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却发现胖子从边上意见薄上撕了一张纸,拿着笔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你刻苦什么呢?”我问。 “老子脑子不好,说不定过会就全忘了!既然在哪都有人听墙角,小哥又赶时间,我们不妨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一下,在哪里讨论都是一样嘛。”胖子道,递过来他的研究成果。 我一看就有点想笑,过多少年胖子也都是这么个脾气。 胖子在纸上圈了个小人,道:“首先是阿飞,本人在哪我们不知道,他掌握的信息只有一条是真正有用的,就是古潼京的外围地图。第二,小羊羔说外围‘图纸’已经没了,真想要找到那地方,可以用别的方法。”然后他画了个方块,中间加了个圆圈,算是照相机。 “相机和照片,越多越好,这个就是他说的方法。”胖子看我,“假如他说的是真话,你就得抓紧时间琢磨出来这是个什么。你之前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你好好想想!” 我摇了摇头,心里却有个影子一闪而过,一想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胖子继续道:“第三就是要进雪山旅游的事了,这个我就比你清楚,当时跟你说让你听我的,你不听,非得你老公发话——” 旅游? “等一等! ”我道,“我想起来了。你有没有想过,阿飞关于外围图的说法,不是我们想的那个意思?” 阿飞给的地图还在我怀里放着,立刻拿出来铺开重新再看。 我解释了一下我的想法:这是一张非常抽象的“内部”图,上面写着的工程号,说明它就是一个巨大工程的一小部分。如果想要找到具体“皇陵”的位置,显然靠一张不知是胳膊还是腿的内部图不行,加上那片沙漠附近古城的遗迹很多,由于环境破坏,四周又没有山川河流可对应——真给我一张“外围”图,我恐怕也看不懂。 如果按照普通堪舆的思路,这个外围图是一个古图的话,情况也是如此,沙漠中的沙丘流动性太大,不知道要跑死多少骆驼,我们几个才能看出不变的龙脉……除非有西王母那种星辰定位图或者现代工程gps的坐标,才有可能找的出来。 我接着道:“阿飞一直强调‘外围’图,本身很奇怪,除非……”一边画了个很大三角形。 “真正的古潼京,地方太大了,是一个极大的范围,我们早就到过了,只是走在‘它’上面也认不出来。” 胖子点了点三角的中心:“你的意思是说,北海公园是整个北京城里的一小块,我们坐了趟地铁直接路过,没看见?” “也是也不是吧。”我道。 如果那个地方,其实大到如同繁华的都市,而巴丹吉林那片沙漠中的所有古迹本来是相通的,最初的最初,这片区域应该是一个丝绸之路上的中心城,带着周围有数十个卫星城。黑毛蛇从蛇沼起源,出现在丝绸之路的沿途各处,其实就是巴丹吉林的绿洲卫星城市,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3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53 似乎是说得通的。 我接着道:“阿飞有过一个很奇怪的举动,进沙漠的路上不让我们任何人拍照,甚至把我们的相机也收了起来。他应该是怕我们拍到什么——或者说,以前已经发生过被拍到,然后暴露的情况了,他才会对这件事那么敏感。” 或许这就是阿飞家人都去世的真相?那片区域近几十年来,探险者一直很多,阿飞却是刚刚因为家里人去世而回去“守陵”。单反和高清手机摄像头的普及也就是最近几年,也许现代科技才是真正无孔不入的魔鬼。 “还有一个佐证。外人知道的古潼京,只是那三个海子最后出现的位置,实际上我看到的界碑是带有标号的,”我道,“国境线的界碑才会带标号,那里如果真的只有三个小海子那么点大,没必要弄那么多界碑。” 闷油瓶曾经说,我掉进去的那个不过是其中一个影冢。影冢的界碑号都已经到了二十四,整个区域肯定小不了。 “小哥,我说的对吗?”我问他,“你特意叫我和胖子来接触这个汪家人,是因为对方的定位方法,不是按照古法……或者说那里的风水早就彻底被破了,什么行家高手也看不出来,所以你需要我们的意见?” 闷油瓶没有否认。 我看着他严肃的表情,突然觉得特别搞笑:本来觉得自己年纪差太多经验也比不上,只能拖后腿的,现在看也不全是那样。 说不定闷油瓶当年进到考古队去,也不是因为张大佛爷需要个人领头,而是他自己失去了记忆,很多地方又按古法讲不通,就想借助当时科技的力量,解释心里的疑问。 回到酒店,我发了邮件给所有我觉得可能懂这方面东西的教授,只是汪小洋说的太模糊,不知道能不能真有回应。我有个大学同学对高科技一直很感兴趣,后来也是做这方面的工作,我也死马当活马医地给他发了短信。 等我安排好这些,闷油瓶早自作主张退了他的房间,我想再单独琢磨什么都不可能,稀里糊涂的,就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闷油瓶没有还我的那一批蛇毒试剂。 我下午找他找的头正晕的时候,这件事还是十分放在心里,随后就被闷油瓶没有跑路这个事实给冲昏了头,加上突然冒出来的汪小洋,心里事一多,险些算不过来了。 我试图问闷油瓶,其他资料都还我了,那我的试剂呢?虽然是用烟盒装的,但它也不是烟啊,总不至于答应了要戒烟就连这个也波及了。 闷油瓶躺在床上就是不接这个话茬,我再问也是无趣,只好算了。 第二天又是着急出发去林芝,我就真把这一批东西忘记了。 我以为都被闷油瓶销毁了,直到很久之后才知道, 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用了一种别人想不到的方法,延后了我解读它们的时间。 第四十二章 吴邪的记录——梦到的故事 闷油瓶要去的地方,是坐落在米林和墨脱交界的一个山村,位于通往几个隐秘寺院的道路岔口处。他不记得具体的位置,所以只说先去到林芝,然后沿着雅鲁藏布江逐渐深入雪山,再做下一步打算。 这听起来非常不靠谱,但是对方是闷油瓶,没有人有异议。 我和胖子上次离开藏区的情况比较狼狈,还受到过蓝袍的警告,说如果敢回墨脱区域被他看到,一定会杀死我们。不过我们路线和那次不同,蓝袍也肯定想不到我们带了个最强援兵回来。 看看谁弄死谁吧,闷油瓶在清晨复健肌肉时我如是想。 然而天气太恶劣了,冬天绝对没有人想去藏区军事禁区附近,除非他是来慰问的领导人。灌着几乎拿出来就冷掉的酥油茶,伴随着信号不稳的广播,我们几个人2012年的新年,就这样在高原行车中匆匆度过。 没什么特别的交流,实在是太冷了。我险些适应不了,还有了轻微的水土不服,很难相信几十个小时前我还在沙漠里打滚,如今就在风雪里飙车。 之前我还担心汪家人渗透的问题,现在就真不用了,这里方圆百里只有个位数的人,进山又只有一条路。能隐藏大批监控者的地方,其实也早就有了荷枪实弹的武装力量。麦克马洪线几乎近在咫尺,给他们再大的胆子也做不出什么来。 休息的时候我靠着电暖炉想,从中国的西北到西南,其实就是一张机票的距离,和十年前相比,这个社会的进步实在太快。 不知道闷油瓶的时间单位和我们差多少,但快速适应周围的变化,似乎是他的一种本能。一路上不管换乘什么交通工具,他都神色如常,也没有对林芝突然冒出来的机场工程和公路表现出特别的反应。 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他多少有一丝放松,毕竟从前跋涉几个月才能到达的地方,现在几乎能直接通车到门口。 我还是有些遗憾。本来我们急行军的首选是飞机,可是林芝机场全年只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开放,现在没有合适的航班,只能先飞到拉萨,再开车进入。不然直接两张机票搞定,闪电侠般的速度一定能让闷油瓶被科技的力量闪瞎。 过了雅鲁藏布江的河谷再往里,车就不能通了,只能靠雪橇和走路。这段路途异常枯燥,好在景色不错,不然连记都不知道该记什么。 藏区的气候和海报相关,一座山峰,脚下还是热带,到了山顶就是极寒,最夸张的应该是我们要接近的南迦巴瓦里峰,雅鲁藏布江环绕,常年云雾缭绕,短短几十公里的横向距离上足有7000多米的绝对高差,植被的分布变化难以想象的多,如果从空中看下去,应该会显示出一种被分块切割的效果。 我们来的月份,恰好是一年之中南迦巴瓦峰少云的时期——于是这座喜马拉雅山脉最东端,可以被称为龙头的山脉,好像突然摘掉了面纱的神女。 当地人称这种状态为“不遮羞”,胖子称之为裸女究极形态。 “雷电如火燃烧”,正是这座山峰名字在藏语中的意思,夕阳下的雪峰侵染上橘红色的光芒,热烈的颜色搭配异常锐利的冰蚀线条。 雷电与火,确实非常形象。 而闷油瓶静静注视山峰的侧脸,似乎就是那副油画的活体版,让我有拍照的冲动。 我们三个都不是第一次来,这次通过秀秀的关系,还搞来了边境证和政府公文,想去哪个地点问都ok,一切看似都很顺利。 唯一不好的是,进山后的寒冷完全超出我的预期,也可能是空气稀薄,肺有点顶不住。 醒着的时候还可以忍受,睡着之后就有了问题,到米林县的第三晚,我像鬼上身一样的胸口憋闷,无法安眠,最后竟然把自己生生憋醒了。 我睡梦中的挣扎闷油瓶往往比我更早知道,但是我最后一次惊醒时,明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4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54 显感觉有些地方不太一样。 他迟了几秒才来看我的情况,眉宇之间带着一种我之前熟悉的疏离,就是他第一次格盘后的那种疏远和迷惑,但只是一闪而过。 等我喘匀气再看,他的表情就又恢复了。 我问他是怎么回事,心中担心他的失魂症已经提前发作,或者说现在就是预兆。闷油瓶的病对我来说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毁掉我现在已经得到的一切东西。 我不想把它称之为幸福,但总也是美好的,我不愿意失去的东西。 “小哥,你这样我也睡不着,到底怎么了?”我问。 闷油瓶捏住了自己的额头,过了好一会才说:“我‘想’起来一些东西。” 他之前提过,自己的记忆和思维其实和普通人非常不一样,他说的这个记忆,未必是属于他的记忆,只是出现在脑子里的时候,仿佛亲历过一样。 我知道这个概念叫清醒梦,但还是没法理解他的形容词,闷油瓶实在不是个适合讲述的人,我只能推测,他的梦境和我嗑蛇毒的幻觉类似。 “如果觉得难受,就不要想了,”我担心道,“你的‘记忆’如果都是碎片式的,数量越多对大脑的负荷越大。” 这其实也是我的私心,看到他脸色铁青,我甚至有一瞬间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觉得他重新变成一张白纸也是好事。 最好把童年的那些事情也都忘了,干干净净地忘记我们所有人。 这样我就可以跟他说,你是一个普通的病人,从现在开始,你要做的事就是好好休息。 闷油瓶看了看我,告诉我说,其实不能算是想起,而是他做了一个梦。 他基本上就是在门后睡了整七年,对于做梦是毫不陌生的,然而刚刚的那个,是非常特殊的一个梦。 我意识到他在对我说一些关键的信息,彻底清醒了过来。 “之前你说过,梦到的事情,你也把它归为‘记忆’?”我道,“可是人脑做梦往往千奇百怪,你要如何判断哪些是需要用到的,哪些没有意义?” 闷油瓶解释道:“我和你,对于‘想’的定义并不一样。” 他解释了一下,但实在晦涩,我只能用自己的话来整理出来:就像即视感,你可能梦里经历过类似的情节,但在现实中,你未必能马上把自己做过这么一个梦回忆起来。普通人只会觉得“这里也许是这样”或者“这里是不是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而闷油瓶往往记得全部情节发展,能够“想”起来,就像是真正的记忆一样。 “是小时候的训练。”闷油瓶告诉我。 清醒梦确实可以人为控制,甚至有专门的药物,不过这种梦做多了人的精神肯定垮掉,张家的睡眠法没把闷油瓶弄成脑残,也是一个奇迹。 天授艺人关于《格萨尔王传》的传颂,也是先在梦中如同亲身经历,然后把故事讲出来。他们做天授梦前往往大字不识,昏迷个几天后再醒过来,就变成了滔滔不绝的唱诗人。 我问闷油瓶是不是跟这个差不多,他想了一下说有些类似,但是他的“梦”更多,而且只有看到某些外物时,才能“想”起来。 我在翻德仁的笔录时已经注意到了,闷油瓶说的外物,就比如那卷经卷,寺庙天井中的星辰排列,还有门口的大香炉……再往前推,还有西沙海底墓中的机关,以及那颗让他病发的巨型蜂窝煤。 “所以,你在那颗天石里,其实是见到了让你‘想’起什么的关键物品?这个记忆刺激得你病发了?”我问。 闷油瓶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点了点头。 我有些不敢再问下去,因为他刚刚的表情和在蛇沼那时一模一样,而“没有时间了”他三天前刚说过。 “你看到什么了?”我咬了咬牙还是问了,“你刚才梦到的,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 “最不愿意面对的真相。”闷油瓶道,看我是真的不想再睡了,就把地上的军大衣捡了起来,两个人一起披上。 “汪家人也开始做梦,说明真的没有时间了。”他喃喃道。 随后闷油瓶为我讲述了几个故事,我们挨靠着彼此,酥油茶从热放到冷,足足说了两个小时。我这辈子从没听过闷油瓶说这么多的话,他诡异故事一样的梦,或者说梦一样的故事,我现在完整的记述下来。 其中几个小故事,是我已经解开谜底的——完全直白的叙述,用了比喻的说法。蛇王国里的蛇,不能触摸到一块石头,摸到后就不再是“蛇”,隐喻人类用诱饵开采蛇矿,我在这里不再赘述。 世界上再也没有德仁这样的角色,虽然我还不是一个喇嘛,但暂且由我,来做最后一任起灵人的倾听者。 属于张起灵的梦境。 *友情提示,关于蛇王国之前已经写过了,如果你没印象可以重看第十七章 。 *后面几章上新的标题“张起灵的梦境”,因为直接上所谓的“解密”会比较枯燥,就换了个写法。 第四十三章 张起灵的梦境——训虫者 有一个地方发生了战争,战败的一方乘船逃难,跑了很远,最后船只解体,碎裂成好几块。逃难者发现自己运气很差,到达的地方是一片极其荒芜的沼泽。 这片沼泽除了各种各样吃腐殖质的虫子外,没有其他的生命。 虫子非常胆小,逃难者大声说话都会把它们吓死。 逃难者感到绝望,但有人提议说不能这样放弃。他们出于无奈全部安静下来,研究这些虫子,看能不能靠虫子生存。 有的人提议挑选一部分肥嫩的虫子,为它们构建更适合繁育的窝,找出可以食用的种类,希望可以靠食用虫子继续生存;有的人提议,训练其中的某些虫子,让它们为自己“工作”,使得土地肥沃,希望有一天沼泽变得可以栽种水稻;有的人什么都不做,只肆意破坏同伴的工作,踩死看到的一切虫子,发泄心中对战争失败的不甘和愤怒。 可惜沼泽太贫瘠了,研究之后,人们发现不管是吃虫子还是利用虫子改造土壤,都完全不能满足生存需要。 他们开始互相争斗,死伤惨重。 重伤的逃难者之一,叫做“初”,他是一个训虫派的学者。他拖着困乏的身躯回到自己的荒地,想要睡一觉,却发现虫窝里倒着一具自己同伴的尸体——虫子因为没有及时得到饲料,正在疯狂地啃食尸体。 吃了人肉的虫子发生了变异,产生出了一种新虫,看着特别恶心。“初”想抹杀这种新虫,他不想自己死后被新虫吃掉尸体,新虫却主动向初靠近,展示自己特殊的花纹。 “初”一开始不明白新虫的意思,按死了很多只接近他的新虫,后来发现新虫并没有任何杀伤力,接近他也只是单纯想表示一个信息。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5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55 “初”花了一段时间解读出了这个信息,是在说:我的主,我在等下一个指示。 “初”差点气笑了,新虫当然没有“训虫”的概念,接近“初”只是一种条件反射,这是新虫唯一知道的和“初”交流的方式。 “初”意识到虫子吃了人肉后,智能上也有了提升,开玩笑一样真的给了一个有些复杂的指示:向左移动。 新虫竟然完成了这个指示。 “初”于是给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新虫都做到了,但再把指示提升一定程度,新虫就无法理解他的意思了。 虫子毕竟只是虫子而已,不可能真正理解人。 “初”没有食物,只好吃这种新虫吊命。新虫中的一只,对“初”特别亲昵,“初”于是把同伴腐烂的尸体扔给这只新虫吃,没想到新虫吃完之后立刻生育了后代,后代似乎也比其他族群更大胆好斗,成为了其他虫的支配者。 其他逃难者听说了他的所作所为,管“初”叫疯子。 “我宁愿死,”另一个逃难者对“初”说,“你竟然真的吃虫子,还是用人肉喂大的虫子。” “矫情,那么你就饿死吧!这些不是虫子,他们是我的仆人。” 因为他们两人交谈发出了声音,好多虫子立刻被吓死了。 “可笑,会被主人吓死的仆人?!这只是虫子而已……你太恶心了!” “初”不理会别人的质疑,接着用人肉喂养虫子,但是晚上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没有再去虫窝里抓虫子吃。 然而新虫们,竟然主动自己选出了一批长得肥美的虫,排队来给他吃。“初”丝毫不感到感动,只觉得非常恶心,把主动作食物的虫子全捏死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又新来了一批,虫子不理解“初”的心情。 一个月后,逃难者的仇人追到了那片沼泽,因为实力差距极大,逃难者全部被制服。 沼泽里什么都没有,仇人就把逃难者捆在逃难者已经损坏的船体上。船体早解体成了几十块,大的有四块,一块在水中,三块在土地上。 “初”被绑在最大的一块船板附近,问:“还是要杀死我们?我们这么弱,让我们在这里偷偷活着吧,我们永远不会回去的。” 仇人说:“这个,我需要回去考虑考虑,先把你们绑起来再说!这片沼泽,现在就是你们的监狱了。”然后仇人走了。 “初”心中绝望,虫子是不太可能学会解绳子的,除非出现奇迹。他转头找了一下,失望的发现,因为刚刚他们出声说话了,附近的虫子已经全被吓死。 被绑着的逃难者们渐渐陷入泥泞,大多数人开始假死自保,唯有“初”还吊着一口气。又过了很久,不知是新虫后代第多少代的一只虫子,意外找到了“初”,片刻之后,为他送来了一批“食物”。 这只虫长得非常大,似乎其他地方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它竟然像自己的祖先一样,对着奄奄一息的“初”展示自己的花纹,还原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重复了好几次。 似乎是怕“初”想不起它是什么,它甚至带来了“初”当时建造虫巢时遗落下的石头。 虫说:我的主,我在等下一个指示。 “初”哈哈大笑,心想即使要花一辈子的时间,也要教会虫子解绳子的办法。 * * * * 这是闷油瓶给我讲的第一个故事经过我整理后的版本。 闷油瓶的用词比我还要奇怪,故事里的角色都有代号,但那些代号的发音不属于任何一种我知道的语言(闷油瓶也不知道是什么语言)。 我在听的时候,不由自主把他说的角色,分别润色成了“虫”和“人”的形象。 其实故事里的“人”不是人,“虫”也不是虫,“荒芜的沼泽”当然也不是沼泽,“船”也不是船,但差异的程度应该是类似的。我听完之后,就明白了这是一个关于最初的起源的故事。 世界的构成到底是怎样的?人类的起源,智慧生物的定义,以及对于“神”的探索,到底都意味着什么? 单纯就这个故事分析一下,就是两种境界完全不同的生物之间,产生了一个很大的误会:虫子认为人给自己带来了好处,只要给人送上牺牲,就能获得人的庇佑,但实际上人对虫子的态度是无所谓的,虽然有期待,但完全没有到很高的程度。 我本以为人和虫子的比喻算比较合适,也方便我速记,但接下来的故事就让我的这种润色脑补显得特别奇怪,因为牵扯到了两个角色之间sex的问题。 第四十四章 张起灵的梦境——茧 在东方的某个山谷中,有一个古老的村庄,村里的人世世代代守护着一处山洞。 村庄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朝圣地,每年都有许多外地人赶来祭拜,因为山谷中的那个所在,是传说中某个信仰里神迹最后降临的地方。 村子里的人因为祖先都亲见过神迹,寿命普遍比村外的人长。不知道是不是神的原因,这个村中的女性更容易生出畸形的婴儿。和外面的人不同,相信自己是神之子的村民们,对这些畸形婴儿的态度非常恭敬——他们觉得这些畸形的婴儿,一定是神在此世的化身。 畸形婴儿千奇百怪,大部分生下来就夭折了,即使没有马上死去的那些,也基本无法和人交流。只有少数中的少数,身体畸形大脑却正常,可以说话,能够长大,成年后还能讲授神的旨意,于是这一类畸形儿被奉为祭司,主持每年祭神的典礼。 有一年,各地都发生强烈的地震,山村也不例外,被守护的山洞在一次余震中坍塌,随后瘟疫在整个大陆上横行。 这一代的祭司进行了七天七夜的冥想后,得出一个结论,说村里人不够诚心,于是要求村中每户都贡献出家里最年轻的嫡出长女,提前作为今年的牺牲,送进已经坍塌的山洞里,平息神的愤怒。 祭司的话被马上执行,但一个月之后,瘟疫的情况没有丝毫改善,村里死的人更多了,有人开始质疑祭司的能力。 祭司感到害怕,决定亲自深入山洞中去寻找神的庇护,进行祝祷,祈求神重新爱护他的子民,可惜他进去后再也没有出来。 有人说他逃跑了,有人说他死了。失去了祭司,整个信仰体系开始动摇。 而外面的世界,疫病肆虐地比山村里更加厉害,很多外来朝圣者来到村子,和村民进行了治病方法上的交流,大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产生过畸形婴儿的家族,得疫病的概率远远低于其他人。 邻居都死绝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病死。 一个传言开始流行,产过畸形儿的家族其实是来自同一支血脉,他们是魔鬼的化身,疫病就是他们弄出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6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56 来的,目的是清洗人类,好迎接魔鬼来到没有普通人的新世界。 外来人还说,村民信仰的一直是邪神,所以祭祀活动才那么血腥残忍,真正能救世的神应该是另一个神,温和爱人,住在遥远的西方。 愤怒和恐惧中,人们开始屠杀畸形儿家族——可是屠杀过后,本地的疫病更加严重了。 信仰体系崩坏,屠杀带来仇恨,疾病横生,村子终于荒废了,朝圣地再也不是朝圣地,而是人人避之不及的禁地。 仅剩的几个虔诚的信徒,决定进入圣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当他们费尽力气来到大山的深处,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之前进入过的牺牲们,成排成排扭曲地蜷缩在地上,她们的肚子上都是血洞,丑陋的婴儿遍地都是,大部分已经死成了干尸。 这里丝毫不像圣地,反而像是炼狱,好像完全坐实了谣言。而那个失踪的祭司居然没有死,但明显已经疯狂了。他骨瘦如柴,胡须纠结,只会狂喊一个字:“茧!茧!茧!” 茧?人们只在祭台中央找到一个小女孩。 有人认出这是某某家送来的人,是最年幼的一个祭品,只有六岁,都过了那么久了,居然没有死掉,还有呼吸。 人们对小女孩进行救助后,她睁开眼睛哭了起来,开口说她梦见自己掉进了一个不见底的山洞,进入了一个无法形容的地方,她在那里生活了很久,又好像只待了一瞬,最后看到了很多巨大的虫子,她刚要尖叫,就一下被“丢”出了山洞,然后醒了。 “你说的虫子长得什么样子?”信徒问。 小女孩形容了出来,所有信徒听完开始哭泣,觉得小女孩见到了神迹。 “神说了什么?我们要怎么办?”信徒又问。 “什么都没有,它们好像不会说话。”女孩说。 信徒们重新进行了祝祷,然而没有任何回应。他们彻底绝望,相信神遗弃了他们,或者他们以前信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神。 他们放火烧毁了山洞和村子,而女孩逃出大山,改名换姓,在外面的世界开始了新生活。 十年后女孩长大,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无数小伙踏破门槛,她却不为所动。 有一天她突然腹中剧痛,高烧不止,本来健壮的身体迅速衰弱。请来医生诊治,却什么都没查出来。 三天后女孩病死了,死时肚子已经大得好像塞进了一只小牛犊。 人们匆匆把她安葬,起灵时听到棺材中有哭泣声,胆大的人把棺材劈开,发现女孩生了两个婴儿,一个美丽可爱,一个丑陋畸形。 这时人群里出现了一个自称女孩家乡人的人,声称是孩子的父亲,把两个婴儿都带走了。 走时,有人听到他念叨着一句话:“终于破茧了。” * * * * 和上一个故事相比,这个故事更像一个恐怖小说。我脑补的时候,觉得畸形的婴儿就是东夏人万奴王那种怪物,正常的孩子就是最早的张家祖先。 向闷油瓶求证,却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张海客跟我说过不少张家的历史,东北的张家本家只是控制着东夏人的秘密,但绝对不是东夏人。张家的记载里,也没有哪个祖宗长得像怪物,更没有什么长相奇葩的神崇拜。所以这个故事,也许是说的张家之外的某个家族,寻求“神迹”的一次失败的人体实验。 故事里一个特别玄乎的元素是梦交产子。这一点特别微妙,因为不止一个神话传说中有这样的情节,最出名的一个,还衍生出了一个著名c打头的西方节日;而东方的传说里也不乏这种情节,比如刘媪就是梦中与神交合后生了刘邦。 也不知道是不是古人对神的想象太狂野,历史最悠久的几大文化里,神都是很随便的,比如到处睡人老婆出私生子的宙斯,还有动不动就性起干各种动物然后生儿子的龙。 不一样的地方是,西方的梦交往往出圣人,东方的梦交只出皇帝,也不知道是宗教和政治地位不同,还是单纯文化差异。 这一点的真实性我不作评论,毕竟牵扯到了别人的教义,但我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这搞不好就是自己被人带过绿帽子又不愿意坐实,于是信口胡编出来的。 这样产生的两个棺材子,今后的命运会是怎样呢?这一对兄弟的情感,肯定特别复杂。 闷油瓶却道:“他们不是兄弟。” 然后他喝了一口酥油茶,为我讲了第三个故事,并且告诉我,这三个故事其实是一个故事的不同角度,以及不同的时间。 全部听完之后,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两个孩子不是兄弟,而是命中注定的死敌。 第四十五章 张起灵的梦境——二元归一 有东西滴落在孩子的额头上,把孩子彻底惊醒。在他真正睁开眼睛的前一刻,好像听到有人在说:你其实没有选择。 那似乎是孩子老师的声音,老师说过,他们的王国,是一个所有的一切,都一分为二的地方——白天和黑夜,善良和邪恶,真和假,有和无,精神和物质,醒着还是睡着。 孩子醒了,于是去做醒来应该做的事。他眼前有一个已经嵌进地面的圆形巨盘,其上的花纹和周围的地面是一致的,但是细看就会发现,其中有一部分花纹反复出现,按照一定的规律,似乎在等待着激活的契机。 孩子默背着老师教给他的守则,它可以对应这些花纹的排列方法。 液体还是一滴一滴从孩子的正上方滴落,计时的工作从未停止,频率没有变化,只是每一滴都变得更多。液体渐渐积成了一片,把巨盘上那些反复出现的花纹特别勾勒了出来,然后,还是顺着最外圈的凹槽渗了下去。 滴落停止,孩子心中的口诀也刚好念完,周围变得异常安静。 孩子把心算的数字按了下去,他知道,一切都该结束了——有或无,不会有其他的结果,不管是哪个,他的使命可以结束了。 绝对的安静,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此处汇集。所有人都在等着从“无”到“有”的那一刻,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都没有发生。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质问:“上师,这是怎么回事?” “时间不对,还是人不对?”有人喃喃自语。 “他是假的!真的在哪里?”有人大喊。 “不可能……”有人跪到了地上。 有人痛哭,有人大骂,有人狂笑,而孩子静静地坐在他醒来的位置,对这一切声音都置之不理。 忽然地面开始了剧烈的摇晃,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压抑让所有人同时噤声,同时,人们的失落变回了兴奋,却不知道该让眼睛看向哪个方向。 整个空间都在震动,它会出现在哪里? 祭台?那个孩子?还是环绕圆盘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7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57 的那些圣柱?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上升的温度,脚下的地面开始发烫,变得无法站立,人们纷纷到周围的岩石上躲避。混乱中有一个年轻人靠近圆盘,把男孩拉起抱在怀里,匆匆往外跑。 男孩安静地在他肩上回头看,最后所见的景象是一道光柱,从原本渗入血液的地方喷了出来。 那不是光柱。男孩属于自己的意识开始复苏了,他有了自己的第一个疑问。 那是发光的液体吗,为什么会有着火的水?水与火,不应该是对立的吗?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呢?那就是神? 人群爆发出绝望的尖叫。 山洞中,抱着男孩逃离的年轻人奄奄一息。他对男孩说:“我走不了了,但你不会有事。在这里等三天吧,我的朋友会来接你。” “是我做错了吗?”孩子问。 “你做什么都不可能是错的,你会带领我们走向真正的真实。”年轻人对孩子行礼,可惜没有力气完成。 “为什么你说的和他们不一样?你说的是假的,还是他们说的是假的?”孩子问。 年轻人的脸因为中毒,已经完全肿了起来,只能从突然露出的牙齿上推断出他是笑了,没有回答孩子的问题。 孩子又换了个问题:“刚刚的就是‘它’吗?” 年轻人说:“如果你说的是你以为的神,当然不是了。”年轻人恭敬地念了一串奇怪的发音,孩子从来没有听过。 “那我们就是招来了魔鬼?”孩子心想,果然还是我做错了。 “怎么会呢?你其实是……”年轻人道。 孩子听不懂这个音节,心中却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茅塞顿开,心中无比清明。 这就是真言的意思吧,孩子心想。 孩子又问:“‘他’呢?” 年轻人摸了摸孩子的小手,道:“你说的那个东西肯定死了。这惩罚就是冲那个东西去的,不要悲伤,那只是一个怪物。” 孩子心里却非常悲痛,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我不许你这样说,他不是神吗,他怎么会死呢?你说的是假的。” 年轻人知道自己没有时间让孩子理解自己的意思了,只好用当地人的话来解释:“你被他们骗了,你才是预言里的孩子,那个……那是……是魔鬼,不是神,是恶本身。” 孩子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说话为什么和外乡人一样?” 年轻人回答:“孩子,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善神和一个恶魔,他们争斗了很久,最后把战场选在了我们的家乡,只是到达的时候,他们的身体都很不好,无法再争斗下去,于是娶了当地的女人,各自生了很多孩子,再叫这些孩子继续战斗下去,继承他们的意志。善与恶,你觉得谁应该胜利呢?” 孩子道:“我不知道。” 年轻人道:“你就是善,善神爱我们,所以你将胜利。” 孩子道:“我听不懂。” 年轻人眼睛闪了闪,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善,怎么是恶?我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你们的教义,和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是我弟弟,”孩子道,“我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也知道我的,我们的想法总是很相似,我们是一样的,如果有一件事弄错了,那就是我们都是人,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东西。而且你说的不对,他还活着,我能感觉到。” 年轻人叹息:“他是恶……不,也许你说的才是对的,我自己也不相信了,为什么所有的东西都是非善即恶?” 孩子问:“善和恶各是什么意思?” 年轻人道:“你的母亲是个可怜人。” 孩子道:“你认识我的母亲吗?为什么我觉得你看起来很熟悉?你以前见过我们吗?” 年轻人叹息道,说了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因为我就是你啊。” 孩子猛然惊醒。 原来他只是做了一个梦,其实还是躺在棺材里。有人撬开了一条缝隙,透过缝隙,孩子看见了外面血色的天空。 “黄昏回来了……我们成功了。”他听到有人哭泣着说。 黄昏是什么?孩子茫然地听着,这里的天空为什么这样奇怪,既不是黑夜,也不是白天。 * * * * 闷油瓶讲前面的时候,我以为他在说他自己,结果后面忽然就乱了起来,然后我才意识到,这还真的是“梦”,只是里面包含了很多真实的细节。 这些细节和我们现实世界里的一些地方可以对应起来,比如那个圆盘——妈的,那不就是我放血差点死了的地方吗?所以这里影射的是青铜门后的结构?可是那个圆盘,是在假的青铜门后的东西,实际上长白山的那个真货,后面未必就是这样子的吧? 我发现自己的判断里一直都有“真”和“假”的概念,忽然就觉得毛骨悚然。 真和假并不存在?善神和魔鬼其实就是一家人?精神和物质也未必就一定对应“无”和“有”? 这都是一分为二的,所以这个故事,我把它命名为二元(但是后来发现实际的意思,应该是“二元归一”比较对,哲学中早就有这个概念)。 闷油瓶看着我,似乎是等我的问题,我就说让我先想想,到一边思索起来。 复习着我之前都背在脑子里的关于闷油瓶的那些故事,再联系他讲的梦,我大概明白了闷油瓶脑子里出现的这些片段,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这可以类比为普通人小时候听过的寓言故事,成年人总是用这种间接的办法教授孩子知识,而张家大概是用了清醒梦和诱导的办法——青铜铃铛。 虽然闷油瓶没有直接说,我却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铃铛的用法现在都失传了一大半,张海客他们也只是半瓶子醋,根本不知道实际上本家对铃铛是如何应用的。 幼儿的大脑发育,以及婴儿五感的建立,一直没有绝对权威的说法,胎教和幼教为什么一直那么烧钱大概也是这个原因。 我为什么会立刻有这样的感悟,是因为我的童年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我的爷爷和叔叔,总是这样给我讲些莫名其妙的故事,很多我早就忘记了,但是偶尔会猛然全部想起来,然后成为非常有利的武器。 我小时候玩的一些东西和背诵的诗歌之类,其实都是有用处的。 “你说这是一个故事,是因为第一个故事里的人,是后面这些故事里人崇拜的对象吧?那么这是一个宗教体系的产生和瓦解的过程?如果是,第一个故事就显得更加重要了,万事万物的终极,就是关于它的真相吗?”我问。 闷油瓶没有理我,看着火光的眼神很空洞。 过了得有五分钟,他反问了我一个问题:“如果是你,解开绳子后会做什么?” 闷油瓶是在说第一个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8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58 故事里的“人”,教“虫子”解“绳子”的“人”。 这绳子肯定也不是绳子了,既然都不是一个境界的生物,这绳子可能是任何事。时与空,不也是一种二元?这条绳子解开与否,也许是看时空有没有到达一个特殊的点。 想明白这点,一种完全没有真实感的恐惧抓住了我。 关于这些事情,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了。 获得了自由的人,肯定不会对虫子有什么太好的考虑。 第四十六章 吴邪的记录——蓝袍 闷油瓶并不真的期待我的回答,他告诉我,这就是比较关键的、可以解释我一直以来疑惑的部分。他说的故事就是梦而已,里面有多少真实、多少虚假,其实并不重要。终极这个秘密,肯定是非常复杂的一系列事情,甚至不能说就是真相的全貌:虫子从虫子的角度记录的人,和人对自己的记录,肯定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 对“初”来说,他最初的尝试,到底会对“虫群”造成什么结果,他自己可能也不清楚,但是因为实力差的悬殊,他完全不会担心这个问题。 他不care,毁掉一窝虫不过如同清洗一个培养皿,而作为一个“学者”,他有无数杀菌灭虫的方式。 对“新虫”来说,就算看清了人对虫子根本不在乎的态度,知道人说句话就能把虫子搞到全灭,就算是知道了这些,知道了这么一个秘密,他们就能干掉人了吗? 这就要看情况了,不试试看,没虫知道。 不过也许就只有一次机会,而且成功概率无限接近于零,这么大的险是没有必要冒的。 所以不管是什么虫,对那些“人”的崇拜,仍然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势继续——庙宇,陵寝,还是尖顶教堂,都可以是真的,也都可以是假的…… 没有人能告诉你绝对的真实,除非你自己变成了故事中的主角。 然而一旦你真的成为故事的主角,你所关心的也就不可能是所谓的真实了,你可能更关心怎么活命,怎么吃饱,怎么逃跑,怎么和仇人对抗,怎么解开绳子。 张家和汪家的斗争,就是围绕着一个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的秘密该如何控制的问题——涉及到了世界本身构成的秘密,控制它,就意味着控制了世界——看似是这样。 可惜实际的情况是,知道秘密的人,未必就有能力完成这种控制,而招致毁灭几乎是注定的。 上帝不会掷色子,他也许只喜欢洗培养皿呢? “小哥,如果你是想吓唬我的话,你做到了。”我闷声道。 闷油瓶说过,很多事情他也在寻找答案,但是后来他发现寻找本身是没有意义的,于是他放弃了作为自我的思考,只专注于完成既定的使命。 脑子里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闷油瓶,心底还能一直存着拯救普通人的信念,是很让人动容的。他后来的转变,原来也并不是因为看到了整个事情的转机,只是被人蒙蔽的心还存在。 感谢那个美好善良的女人,你的儿子不是一块石头。 靠着说了两个小时,毛毡里的热气都跑的差不多,我的肩膀都是凉的,闷油瓶却还是那么坐着一动不动。 倾诉疗法也是疗法,我以为说了这么多话,闷油瓶的心里应该有些放松,结果好像适得其反。 这个人一直是这样,不能用常理来解释,我干脆就问他,那你刚刚做的是什么梦,脸色为什么那么差。 什么是“不愿意面对的真相”?这肯定有一个特别具体的指代,别想随便糊弄我。 我问了几次,闷油瓶都不愿意正面回答。他之前讲的故事已经算很猛的料了,要是我以前,肯定就抱头去一边思索人生世界宇宙,没那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有所保留。 爷跟以前已经不一样,我更关心的是闷油瓶这个人。 “回到最开始,汪家人也开始做梦是什么意思?”我接着问,强迫他只能看我的脸,没想到闷油瓶真的就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了起来。 这种对视的游戏想要忍住不转移视线也不笑场,太难了,我很快脑袋冒烟地败下阵来,心想算了,他不说我很快也能知道了,毕竟汪家都直接过来接触了,肯定还有后续的发展。 闷油瓶却在我低头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我消失了。” 我抬头太急差点撞了他的下巴,道:“你说什么?” 闷油瓶没有再说第二次,而是转头看着火炉,眼睛里静如死水。 我刚刚的两个问题,一个是问最不愿意面对的真相是什么,后一个问题是汪家人开始做梦是什么意思。 他回答的是哪一个?难道这两个是同样的回答?闷油瓶消失了? 这是什么胡扯的发展,如果是职业失踪人员的那种消失不见,现在的我还勉强可以接受,但是他刚刚讲了这么多玄乎的东西,就算我再迟钝,也不可能把这句话单纯的理解为一个比喻。 很多年前,闷油瓶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别人的幻影,就算有一天消失,也不会有人记得。 这句话如果不是个比喻,想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虽然不管是那时还是现在,我一直像神经病一样追在他后面,无论是哪种消失,他都不会那么简单的办到。 真的是这样吗? 闷油瓶说过我们所做的都没有意义,我被这句话噎过好几次。 (他绝对不适合给人当小白脸,说话不会讨人欢心,而且也不看场合,脸再好也分分钟被富婆扫地出门。) 他说的也许就是实情,并不是在打击我这个被胖子称为“热恋狂躁症”的人。就算是我们现在的关系,我对他的“记得”,只是我作为一个人的记得。就像虫子看不透人的脑瓜……别说看透了,我连“看”估计都做不到。 所以说,其实不管什么承诺还是约定,这些东西本身也没有任何意义。不行,这么想就是一个怪圈,那什么都没意义了。全都是空,咱们可以直接出家了。 这么说也不准确,出家也没什么意义。 “我不想了。”我脑子乱成了一团,抬胳膊晃晃手对他道。 没想到半响都没有回应,连句“嗯”都没有,我觉得奇怪再抬头看,发现丫居然闭目养神,似乎已经睡着了。 坐着也能睡,说了这么劲爆的猛料也没有内心波澜,倒也真是他会干的事情,我轻轻推了他一下,闷油瓶立刻睁开了眼睛。 我说你躺着睡,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出去放水。 披上外套出了土屋,寒风一吹之后,我整个人都打起了摆子。外面天还是黑的,几乎是碗口大的星子缀在天边。胖子的屋里黑着灯,我满肚子心事,都不知道该找谁说好。 越往山里走,越没信号,现在想打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9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59 电话都得下山找专门的旅馆去。也许明天可以拍个电报,问问叫人查的那些事情怎么样了。 深山真是延缓科技发展的地方,少了那些身外物之后,人倒也变得干净起来,可以进行比较纯粹的思考,因为你除了思考外也没什么能做的事,也许我也该在这么个地方清修一段时间,提高思想水平。 上次我来的时候没有真正的感受到“安静”,周围那么多眼线,被人引着入了局都丝毫不知。 怪我警觉性一向不高。 这一点我跟黑眼镜特别练过,他之前跟我说过,想要提高警觉性,你就必须要寻找自己心中的兽性。而我太弱了,能有那种“兔子被狼盯上就知道要撒腿跑”的兽性就行。 我一直觉得黑眼镜是在耍人,我抓狂奔跑的时候,明明都是假想自己是一匹美洲豹。 但就当我脱了裤子在旱厕的隔间一站,准备扶屌大尿的那么一刻,我好像真的体验到了兔子的心理:如芒在背,死神注视着你,hello。 那种危险的视线仿佛是有形体的,本身就能杀人。普通人在这种时候,往往会回头去看,或者接着撒尿,但我的训练成果就是以认怂和快跑为主,第一时间我甚至都没有考虑哪里有人、为什么要狙击一个厕所,整个人直接矮身往尿坑旁一滚。 “嗖”地一声,虽然没看清,但绝对是有什么东西蹭着我的头皮飞了过去。我的心凉了,尿意全无。 无声手枪? 我看都不看那是什么,拽裤子狂奔不止。 “小哥!胖子!”我转出去就大喊,这时候就没有必要装英雄了,声音叫出来大地把我自己都给吓了一大跳。 喊完之后我停了半步,因为前面再跑是死路,如果再往前冲会被人包饺子,也就是这么一停的半秒,我第一次看清了攻击我的武器。 一个黑色的影子,极快地从眼前划过。 我这次总算认了出来,绝对不是枪,这是一把弩箭,假的张海杏用这个攻击过我。 那婆娘?我操怎么回事?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我根本来不及细想,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瞬间计算出来的,也就是所谓的的小野兽爆发:弩箭攻击需要射的人处在视野开阔的地方,而我只要换个场地,就能让他找不到我。 我疯狂往回跑了几步,试图靠近地形稍微复杂一些的住宿区的位置,然后终于有机会抬头找那人在哪。 我似乎只看到了一团蓝色的影子,就在很远之外的庙间一闪,眼花一样,然后不见了。 但是下个瞬间我听到了肉体落地的声音,那个蓝影看来是换阵地了。我屏息凝神,强迫自己调动起所有的感官——几乎听不出来的脚步声,从那边低一些的位置传来。 他可能是换了一个房顶? 我喘了一口气,猛地意识到那个方向离闷油瓶的房间更近,如果他刚刚听到我的呼喊马上出来,可能会直接被一箭射穿。 “他有弩!”我顾不上暴露自己的位置了,拼命大喊。 第四十七章 吴邪的记录——射箭 立即有一只箭射到了我附近的墙壁上,我心道这人难道不仅能夜视,还他妈是鹰眼,猫头鹰。这么烂的能见度都能找到我,这次真是要糟。 幸好我不是一个人在这,如果下场拼刀,而不是这种远距离无差别格杀,正面对决我也不会立刻就被放倒。闷油瓶和胖子肯定醒了,给他们来救我的时间就行。 心里定了定,我从腿侧抽出大白狗腿,拔腿就往那个人的方向移动。这把刀我最近玩得还不够熟,没有彻底达到黑眼镜说的那种境界,但总比赤手空拳好太多,以我的体格,也只能拼拼近战爆发了。 这时候天稍微亮了一点,但这真不能算是好事,能见度是相互的,我少了可以躲的阴影,他却站在屋顶。藏区寺庙建筑都是依据山势,往上跑有一定坡度,这里的地形我也不熟,只能尽量贴着墙壁往上接着冲,使劲跑s形。 期间还是有弩箭招呼,但是我冲得太急了并不知道具体的数量,心脏狂跳不止,脑子里只剩下跑这么一个念头。 冲刺可能也就持续了几十秒钟,我眼前一花,接着脸上一凉,随即热辣辣地疼了起来。 怎么可能,这支箭的来源完全不是我以为他在的那个方向。 他居然在我的正面?怎么办到的?难道有两个人? 所有的念头都是一瞬间,算角度我就知道自己马上要完蛋了,那一刻场景全部变慢,虽然我的脑子知道怎么样躲有生路,也知道他这一箭的用意是想逼我跑到更好的射杀视野里,但我的人已经完全来不及卸掉奔跑的去势。 敌暗我明,他在我的正前,往前往后都会被射中,当胸一击,避无可避。 简直是电光火石之间,我爆发出惊人的敏捷,改变身体的角度往后倒去,正看到一支箭几乎正对我的额头而来——但可以说是很好躲的,因为速度有些不足,我甚至能预测出它的轨迹。 躲开后我人也倒了,这其实是不合算的,因为如果对方是连发弩,我肯定被第二发直接钉死在地上。实际上我已经做好准备挨那么一下了,但他竟然没有补射。 翻起来之后,周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好像那个人忽然消失了一样。 刚刚那箭他可以更刁钻,却只是直接射击,加上下落的趋势,力道都弱了很多。难道一直诸葛连弩,丫终于累了? 能见度变得更好,我小跑着回到天井的区域,那是我们所在寺院的中心地段,接着我就头皮发麻地看到地上有不少黑色的圆点——血。 我冷汗就下来了,难道这里的上师遭了不测?我不至于这么灾星吧? 一边心里喊着哈雷路亚一边顺着血滴的痕迹找,一下就发现有一间房间的门是半开着的。我大概记得那是食堂之类的,有炉子煮酥油茶,内里最多只有三十平,放着桌子和椅子还有炊具炉灶,再就是几个柜子,不太可能藏得下人。 他没箭了?这是引诱我进去单挑吗? 我犹豫了一下,马上听到里面传出了桌椅板凳碎裂和打斗的声音。 原来外援已经到了?小哥还是胖子?我赶紧冲过去,大吼一声踹开大门,正好看到眼前一个影子呼地一下,是只穿了单衣的闷油瓶。 他踩在桌上尽力地一跃,一下就几乎跳到了房梁的位置,随即单手扶了一下横梁,身体的角度就转变了,整个人一缩,下坠的速度立刻加快,直往桌边一个柜子落去。 这是滞空的千斤坠,但是闷油瓶看起来无比地轻巧。 我意识到是有人躺在那边,可能是刚被闷油瓶扔飞出去了,因为那个位置的周围桌子椅子全部翻倒在地。 闷油瓶这是要抢先手上绝杀,算着那人重新站起来的时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60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60 机。他扭脖子的技术,我一直特别有兴趣,空中连续的这几个动作,还有准头的保持,都需要极强的腰力和对肌肉的高度控制,现在时隔多年再次得见,我竟然有种被帅瞎了的怀念感。 但是就在这时候,变故发生了,一道箭影几乎是迎着闷油瓶的面门直飞而去。 我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都懵掉了,一切都太过突然,恐怕连闷油瓶都没有想到,那人根本就没有打算站起来。 他很可能在被摔飞出去的时候就在准备上弦,倒地之后一心调整角度,回身正好可以给闷油瓶最后一击。 更狡猾的地方在于,这个人肯定在身上哪里藏了箭,因为闷油瓶和人交手一向是优先缴械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我的心里一瞬间有了强烈的恐惧,神经完全拉成了一条线,是闷油瓶在的时候我几乎没有感受到过的情绪。 可能连半秒都不到,我眼看着闷油瓶迎着箭落下去,摔倒在桌子之后,而那支暗箭的影子只是唰地一下而已,我根本看不出来是射中了还是没射中。 我大叫闷油瓶的名字,跳过满地椅子,生怕看到我不能接受的场面,但是闷油瓶几乎立刻单手撑地站了起来,只是脸颊上多了一条线,几秒钟后血才流了下来。 闷油瓶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实在太强了,那么近的距离,还能空中调整肩颈的角度。那一箭本来是直冲着他眼睛射过去的,太狠了。 我感到愤怒,反手就举起刀来了,人也已经几乎冲到了他们两个跟前,然后就看到了不可思议地一幕:闷油瓶伸手去拉了那个人一下。 那人没有接闷油瓶的手,自己站了起来,神色阴沉地盯着我和闷油瓶。 他手里的弩几乎毁了,弓弦已经变形,但还是紧紧握在手里。看弩的损坏程度,我真不知道最后那箭是怎么射的。 那东西我看着眼熟,恐怕真的就是假海杏的那一把。也许上次蓝袍还是不得不和汪家的人打了一架,顺便把那婆娘的东西当战利品了。 格子窗投进的光下,我第一次看清楚那一张脸,其实心里早有数他是谁,只是实在没想到他这么强,而且下手如此狠,完全不择手段。 看多了“君子之争”,忽然见这么明目张胆玩兵不厌诈的,我心里不是很舒服。 蓝袍的脸上也挂了彩,那一道伤痕特别诡异,是很长的一道细线,和闷油瓶脸上的伤口竟然有点奇妙的对应感。后来我才知道,是闷油瓶在蓝袍射击我的时候,用一块石头砸中了他的弩弦,导致弦崩了一下,打中了他的脸。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打量,脸上都是毫无表情,十分奇怪。 随后闷油瓶居然先有了动作,对着他说了一句藏语。正好是非常常用的那么几个词语之一,我是能听懂的,但是听懂之后,我心里更加地不舒服了。 蓝袍上次对我和胖子说过,他的普姆是因为闷油瓶死的。而闷油瓶竟然是在道歉,他在说对不起。 蓝袍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继续脸上毫无波澜地看了一眼闷油瓶,随后把手里的弩一扔,一脸漠然地从另一个方向绕过桌子,完全没有理会闷油瓶的意思。 我不由也给他让路,但是一下头皮发炸,蓝袍居然是直视着我的,紧接着,我就看到了他袖子里藏刀的影子。 我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震惊和惶恐,闷油瓶虽然立刻伸手了,但是那一刀近乎是马上就要戳过来,然后我就看到一个红点出现在蓝袍的脑门上。 “别动啊!哥哥要射了!”胖子的大嗓门道。 第四十八章 吴邪的记录——回来 胖子的声音不远,听着似乎就在窗户外面一样,几乎是与此同时,蓝袍脑门上的红点往下挪了一下,正好晃到他眼睛的位置。直视这种光线谁也受不了,蓝袍当然也不例外,马上偏头躲开,但是他对我动杀心是真的,拿刀的手同时猛一个翻转,刀锋根本不偏不倚还是直冲我来,准头没有失掉半分。 躲刀我就只练成了一招后滚,像鲤鱼打挺再反杀那种高级技巧我还不会,只能直接后仰摔倒,屁股着地之后巨疼无比,但是疼痛反而是先于恐惧和后怕的,一切行为都是下意识完成。 这几乎就是一秒钟之内的事情,我眼前的寒光也堪堪停住,蓝袍的手腕被闷油瓶捏住了。 我非常吃惊,闷油瓶的手劲极大,我没见过任何人和他拼力气能占到便宜,但是这两个人竟然重新对峙起来。 闷油瓶冷着脸,显然持续用力,如果是捏我,腕骨估计都裂了,然而蓝袍只是憋红了脸,手里的刀愣是没有脱手,不过也再没移动半分。 我脚都软了,在原地冷汗了三秒之久才想起来老子得远离他们。 其实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冲上去帮忙,但最后一刻忍住了。有时候你越帮越乱,这就跟打架的时候劝架不能乱劝一样,如果你干不过打架的两个当事人,劝架结果就只有两个,第一种你先被揍扁了,第二你去帮忙的那边反而平白多挨了对方拳头,因为他要顾及你的安全。 我连续后退,嘴里一边叫着胖子,一边迅速后爬出波及范围,眼看他们两个人几乎静止地在角力,火药味很浓。不可思议的,这两个人都是只用了一只手。 闷油瓶应该是怕蓝袍再对我这个相对的弱鸡发狠,不露声色地往蓝袍和我之间偏,整个身子都要挡了过来,腿部的重心却仍然保持在之前的地方。这情景特别地搞笑,就好像两个人在刻意摆什么奇特的造型,但是当下我们三个人真是谁也笑不出来。 我擦着冷汗,好容易抓着柜子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往门外跑,蓝袍竟又猛地发难,松手把刀一放,接着脚上一踢刀柄,刀整个凌空而起——但是立刻被闷油瓶按住了。 我半声惊叫还没有发出,他们身边的桌子又发出了一声巨响炸裂开一团,周围灰尘木屑四起。 “老子说了别动!”胖子的声音很不高兴。 那边的窗户这时候才打开来,露出窗框上方黝黑的枪口,太阳光把胖子的胖头大影子,硬是勾出一个英雄出场的造型。 这下就换我对胖子惊讶了,刚刚的事情发生太突然,我以为他又是玩激光笔那一套,没想到还真把藏在我们行李里的sv99拼好给扛了出来。一百来米的射程狙击枪他当是手枪在玩,刚刚那一下直接就把桌子打爆。 “天真你没事吧?小哥赶紧拎他过来!蓝精灵双手抱头,乱动我打死你。” 蓝精灵是胖子给蓝袍取的外号,上次闹崩的时候他就这么跟蓝袍叫过板,不过我觉得蓝袍压根就听不懂,果然这次他也是一脸不知道胖子在说啥的冷脸,看着窗户的方向动都没动。 藏刀被闷油瓶拗断,“咣当”落地,但是因为蓝袍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1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61 的骤然发难的一刀,闷油瓶直接徒手去挡,手掌也划破了,地下染血的刀片相当触目惊心。 胖子啧了一声晃了晃枪口,蓝袍这才慢慢举起手,算是投降,嘴里却用蹩脚的汉语:“再见的时候杀了你们。” 我正忙着找东西给闷油瓶止血,陡然听到蓝袍这么执着的一句,又愣了。这跟上次我们分别的时候,说的是一样的。 不会吧,他是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这时候不应该说好汉饶命吗? 被我们制住了还这么嚣张,这他妈的要怎么接话?难道要说有种你再来? 我冷笑一声,还没想好答什么,闷油瓶另一只手猛地一动,一拳就击到了蓝袍的太阳穴附近,极其干净利索,后者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应声而倒。 这会彻底安静了。 我哭笑不得,胖子也愣了一下后哈哈大笑:“兵不厌诈,小哥也很懂嘛。” 闷油瓶还是黑着脸,按了一下我脸上的伤口,没有说话。 胖子扛着枪进来,也打量了我两眼,问道:“没破相吧美女?”也不是真心问,一边就从腰包里抽出根绳子来,过去把晕倒在桌椅碎块中的蓝袍拽起来,捆了个结实。 “你们到底有什么过节?上次他突然发难,我们几乎没有命出去……”我问闷油瓶,“他这么厉害,是张家的人?” 闷油瓶摇摇头,想了会,道:“我有事情要问他。” 我点点头,心道,既然要问还是得捆结实点,你要不痛下杀手他一豁出去我们就吃大亏了。 生怕他也会缩骨,我和胖子一起来回检查了三遍,确认无法脱臼的关节全捆得死死的,才往他脸上泼了点酥油茶。 实际上蓝袍还没被泼到就醒了,但胖子“哈”了一声还是全给泼上去。 蓝袍盯着他吐了一口,一动脖子就发现自己被捆住了,然后用特别仇视的那种眼光扫视我们三个,嘴角抿得死死的。 胖子蹲到他面前,比了比手指头,道:“哥们,别玩三贞九烈那一套,你和我们这位小哥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上次问你还没回答呢,这次全招了吧。” 蓝袍看都不看他,但是看到闷油瓶的脸后,说了一长串的藏文。 我忙看闷油瓶的反应,问说什么,他却只是皱起眉头。 蓝袍看着我们几个的样子就笑了,但是笑了没一会神色就变得很凄惨,看得我有点发毛。 “他这是什么意思?”我又问。 蓝袍嘀嘀咕咕了几句,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但胖子和我完全听不懂,只好干看闷油瓶。 “骂我们吧?”胖子问,“他这是哪里方言,听着有些奇怪,哪种话都不像。” 闷油瓶看我们俩那个表情,又叹了口气,我执意让他翻译过来,他也没有办法,就告诉我们,他说的是:你留下的东西已经不在了,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怎么还有脸回来,我以神的名义诅咒你。 我和胖子心里都感觉不对劲,闷油瓶却只是翻译,不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我说我靠,闷油瓶这态度变好了怎么跟没变好也差不多,不由又很想吐血。 胖子回头接着看蓝袍,指了指闷油瓶,奇怪道:“就算你俩有仇,你不砍他,非砍他老婆干什么?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干活?” “闭嘴,”我道,自己也走过去蹲下,“之前是你救了我们,不然我们两个肯定没法活着从雪山里出来。你把我们送到马普寺,为什么第二天又一下翻脸?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这句话说得很慢,一边用手比划,指我和胖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懂。 当时的情况我几乎不记得了,胖子说的也很含混,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我只记得自己最后受到了某种味道的冲击,整个人都在很混乱的状态。是蓝袍在雪谷附近捞了重伤的我、胖子和冯一把,出山途中还制住了突然冒出来的假海杏,不然我们肯定全部死在雪崩中,绝对回不来的。 我觉得自己的表情已经足够纯良诚恳,蓝袍却根本不为所动,要不是之前我们接触过,我都要怀疑他根本就听不懂汉语了。 但是蓝袍忽然看了看我的手指,似乎也有些疑惑,我心中一动刚要答话,房间外面的门就被彻底推开了。 我们借宿寺院的大喇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对我们四个人行了一礼,然后道:“客人们,这里不是交谈的地方,请随我来。” 房间外面,几个沙弥和小喇嘛也给闹了出来,看见蓝袍被捆着都很惊讶,问发生了什么事,大喇嘛挥挥手让他们打扫卫生,一边引着我们去了食堂后面的一间更大的房间。 我一看就认了出来,这是一间讲经堂。经堂也是要供佛像的,边上摆着装帧精美的经文,这座寺庙不是之前墨脱吉拉寺那样不对外开放,本身平时接待少量旅行团和朝拜者,只是现在是旅游的淡季,没有人参观,恰好是一个很适合坐下来谈话的地方。 我们每个人分了一个座位,蓝袍的绳子也被大喇嘛解开,胖子颇有微词,但是并没有去制止。 我以为是喇嘛有话要交代,正要洗耳恭听,门边又一响,从唐卡之后显露出一个人的影子来。 看到这个人,我心情一半是惊讶,一半是疑惑。说实话我对他的印象十分复杂,一开始我认为他是一个久居藏区的普通汉族人,年纪不小了,主业就是烧烧锅炉,心思纯净,但他实际上是上一次引我进入凶险境地的导火索之一,正是他根据汪家人的授意把一副闷油瓶的油画从自己家里取出,挂到了邮局的墙壁上,才导致了我在墨脱的一系列遭遇。 出山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甚至心中推测他也是汪家一个外围的棋子,只是一直在这边待命,但情况似乎不是这样。 陈雪寒看了看我们三个,对蓝袍讲了一系列的藏语,然后用汉语对我道:“你果然还是回来了。” 第四十九章 吴邪的记录——黑锅 我一听他的声音,心里忽然豁然开朗。和我记忆中的不同,这个人的声音是非常年轻的,听起来不会超过三十五岁。 这才是“陈雪寒”本来的声音。 陈雪寒的脸仍然黝黑得近乎看不出脸色,这是常年在这里接受紫外线洗礼的证据,如果他不是一个普通人,那就是一直生活在这里,等待着什么时机。他这样的人完全不起眼,在上次的事件里也应该只是一个引子似的线索人物,就算他不是普通人,他的使命应该也完美结束了,我实在想不出他现在出现的理由。 细想起来讽刺的是,我在吉拉寺解读关于闷油瓶的记录时,和他成为了不错的朋友,从他那拿到了不少只有山下才能吃到的东西。看来并不是我的慷慨让他对我格外照顾,而是另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2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62 有隐情。 我没有被人蒙蔽的愤怒,其实那次经历的后期,我就对周围所有的人都产生了怀疑。 陈雪寒身上的疑点,分析以后格外的多,完全就像是一个临时串场的演员,只不过角色并不关键。 年纪就是最大的疑问,他本人没有看上去那么老,嘶哑的声音是刻意掩饰过的,让人第一时间分辨不出,这应该是为了增加他说的那些话的可信性,让我把注意力都转移到那副油画的创作时间上。五十年前雪山里来了客人、封山季节从寺院出来的喇嘛等等,都是引我上套罢了,那有那么巧的事情。 “你是聪明人,应该已经知道我是哪边的人。我就直说了,那个身份我想要舍弃了,这次来是给你送个口信而已,”陈雪寒看我不说话,又对我道,“离雪山最近的吉拉寺已经毁掉,那里现在没有人了,喇嘛们都搬去了其他的寺院。” “你也姓汪?” 陈雪寒不回答我,而是道:“上师说,他们不愿意再冒风险了,但是寺院会一直留在那里,你可以随时进去。” 说完之后陈雪寒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我道:“你为什么特意来告诉我这个?” 陈雪寒笑了一下,可能没想到我会问这么一个问题,看了一眼大喇嘛才回答我:“可能是因为时代不同了吧,我也想过普通的日子。而且,这里很美,我以前也不都是在说假话。” 我还想再问,但是陈雪寒的眼神里那种我之前理解为“木讷”的感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平静。 我突然就相信他确实是打算在这里永久定居了,不管他之前是谁,姓什么,美和宁静是可以超越一切的。 这点我真的能够理解,这个行业里的所有人,最难得的就是安安静静的终老。墨脱这里太干净了,是能改变人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又问。 我们进山的路跟上次完全不同,但先是蓝袍,后是他,都这么准确地知道我们在这么一间寺院,肯定有我不知道的途径。 问完之后我自己已经有答案了,蓝袍和他马上就知道我们在这,只能是一个原因,就是我们这座寺院的主人告诉他们的。 大喇嘛在接待我们的时候,就给了蓝袍和陈雪寒通知,可是为什么? 我警惕地看大喇嘛,如果他突然掏出枪来说“哈哈没想到是我吧”,我可能又要有心理阴影了。 对方却很坦诚地道:“是我告知这两位的。吴先生、王先生,我们没有恶意,你们只要踏入多雄拉山附近的任何一间寺庙,山谷里所有的喇嘛都会知道——门口点燃的香炉,就是我们约定的一个信号。” 胖子插嘴道:“你们这是玩烽火戏诸侯吗?” 我让他不要打岔,问:“上师,你也知道我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但我知道你的脸。”大喇嘛对我道,“这里所有的喇嘛都在法会上认识过这张脸,从二十年前开始,‘你’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 张海客?不对,不是他。 大喇嘛继续道:“我全部都说出来,是因为这件事的‘因’已经种下去多年,现在需要一个‘果’了。吴先生,我们不关心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关心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你。我们所有人只是进行着自己的修行,而越来越多的干扰因素出现,很多人无法静心去完成自己的功课。一年前你们离开后,上师们做了一个决定,不再插手这些事情,如果你再次出现,说明事情终于可以到达尾声,所以才有了约定的香炉。现在,我向你们传达一个保证,不管是哪一方的人,我们都不会再参与帮助,这也是其他寺院的意思。” 胖子“哦”了一声,不屑道:“别扯那么神叨,就是你们玩脱了,现在要撇清关系自保。我说天真,喇嘛也不都是咱们想的那么纯嘛,肯定是出大事了,他们拐外抹角推黑锅呢。” 大喇嘛听见也不生气,真的露出了一个可以说市侩的笑来,让我一下发现他的年纪可能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大。 “我修行的水平最低,如果是别人来说,应该比我好一些……你没说错,确实出大事了。”说完他看了一眼蓝袍。 然后大喇嘛把视线转向了闷油瓶,斟酌了一下,道:“贵客,你也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虽然我肯定无法解答,还是愿意替最深处那座寺院的主人询问,你的心里是否还有疑惑?” 闷油瓶对他行了一个礼,回答说,已经没有了。 “那么你是来带走那件东西的。”大喇嘛道,然后对陈雪寒说,“就这样吧,你们两家的恩怨,在这一笔勾销。” “恐怕没那么容易,”我道,一边把大白狗腿的刀把转了一下,翻到手里,指着陈雪寒,“跟恩怨消不消没一点关系,你的族名是什么?” 陈雪寒叹气道:“吴老板,我真的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今天来这里跟你当面接触,是为了向你证明,这里的上师真的不愿意继续参与这些事情了。我和他们都是朋友,如果你杀了我,喇嘛们也不会对你继续透露信息的。” 我没有想到的是,蓝袍这时候忽然说了一句藏语,语气不是很友好,陈雪寒脸上马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当然他们都很黑,脸色到底是惊恐还是惊讶,我也看不太出来。 他们两个人直接交谈了几句,完全无视了我们几个人,我非常奇怪,大喇嘛就对我道:“我说的两家是他们。”然后一脸深意地看我。 我顿时大窘,装逼都没装起来,没过脑子就把自己划到张家那边去了,只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问闷油瓶,他们在说什么。 大喇嘛给我解释,蓝袍的家族是这里世代传承的工匠家族,一直在这里居住了几百年了。他的祖上也是一个汉人,似乎是避祸而来,曾经带来了很多先进的知识,对当年未开化的藏民来说,地位相当于是半个活佛,后来这位祖先开枝散叶定居下来。 “这里所有大型的寺院,都是他的家族帮忙设计制造的。”大喇嘛道。 但是近二十年的时间里,蓝袍家族的平静被打破了,接连遭受变故。去雪山腹地的外人越来越多,前年,某一队探险队引发了他居住地的大雪崩。 雪山通讯不便,蓝袍在一个寺院帮忙修缮房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月后回去,家园已毁,几乎所有人都死了,愤怒让他一下放弃了“避世”的族训,开始猎杀所有相关的人,连德国人也没有放过。 猎杀计划默默进行了很久,进山者死。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是普通的意外,毕竟南迦巴瓦无人区,就算没有人捣乱,探险队全军覆没也经常发生。后来有个给人做向导的喇嘛亲眼目睹了修罗一样的蓝袍,真相才暴露。 喇嘛们不得不开始了反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3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63 思,几番沟通无果后,最终在法会的时候做了决定:和外人有牵连的事情,全部退出合作。 合作,我不知道他们用这个词是不是真的合适。我以前就觉得,和闷油瓶做过约定的德仁喇嘛死得蹊跷,恐怕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有了这种不单纯的“合作”,杀掉德仁的,肯定是吉拉寺里汪家的人。 修佛的人动了杀心,不知道他们修的是哪一派的藏佛。 “恩怨真的应该一笔勾销了,他的衣服该有别的含义。”喇嘛说了一句祝福的话。 我隐约记得,蓝袍是康巴洛人猎人的服饰,最优秀的猎人才会穿这种颜色的藏袍。 整个喇嘛解释的过程,闷油瓶好像都没在听。我心道张族长,这个汉人家族不就是你家的分支吗,这么关键的事情你连态都不用表? 不过,他这个族长只是个象征意义上的,蓝袍看起来也不是个守规矩的人,估计也不会听他表。 蓝袍拉起陈雪寒的手看了一下,捏了一下指节的部分发现长度没有作假,又放开了。陈雪寒接着又解释了一番,指了指我和胖子,我猜他是在说我们上次进墨脱的前因后果。 蓝袍听完之后看了看我,道:“朋友?” “朋友。”我也道。 陈雪寒对我道:“他以为最后那队人是你们带进去的。马普寺的沙弥不知道实情,说是你带了香港人,王先生带了德国人。现在我已经解释清楚了,是我引你去的。” 我马上继续解释,摆手道:“我真的完全是被骗进去的,你也看见了,那女的本来要杀我灭口,至于这个胖子,确实是和德国人有勾结,你杀他,不算冤。” 胖子立刻大骂:“吴邪,有人撑腰了你就变得这么坏!我还不是为了你!” 我笑了下刚要搭腔,闷油瓶却在一边说话了:“这件事的根源在我。” 我马上乐不出来了,心里不舒服。 讲堂外太阳升起来了,照进来都是斑驳的影子,显得闷油瓶的脸色很奇怪。 “和你能有什么关系?” 闷油瓶淡淡道:“我失忆的时候回来过这里,取走了一只盒子交给裘德考,应该是这件事之后,这里才被人盯上了。” 第五十章 吴邪的记录——猎场 龙纹盒子,张家的祖先意外打开的那一只盒子,秦岭里也挖出来过一只。这种盒子有很多个,随着中国的丧葬文化流传,每次都到达权力的顶端,吸引人入套,最后被带到那个应该被掩盖的终极秘密面前。我的棋子们,应该正在我不在的时间里继续着他们的搜寻。 闷油瓶的雕像和那张德文的纸条,胖子也见过,努努嘴问我是不是那个盒子。 我讪讪地想,是啊,如果闷油瓶要这么说,那就撇不清了。张背锅侠,天底下的黑锅都他背算了。 闷油瓶雕像上的冲锋衣,当时我就分析过时间和来源,现在看,明显就是德国那个公司留给闷油瓶的——他们还在等着闷油瓶的再次联络。也许是闷油瓶和他们接触过几次后就失踪了,他们到处寻找线索,最后就摸到了这里? 还有个可能,闷油瓶寻找他们帮助的时间也许还要早一点,毕竟德国和西藏两个词联系起来,能衍生出去的可能性太多了。二战时期寻找香巴拉和绝对战力的传闻,到现在都还是电影喜欢的题材。裘德考的公司破产之后德国“安静”接盘,这些事情我和胖子都知道,没想到这背后如此复杂,一直牵扯到了蓝袍。 仇恨是连锁的,并且付出越多,越不会放手,蓝袍都“猎杀”了那么多人了,如果他不死心,我们就不得不重新对立起来,实话说这么强力的对手我真的不想有。 那只盒子,闷油瓶说过的不应该被打开的盒子,居然是从这里拿出去了一个。他是什么时间做这件事的?闷油瓶和我们相遇之后,他的行踪我几乎都有数……最大的空白,在2003年他进入云顶天宫之后。 原来他是来了这里吗? 如果是这样,那事件的外貌就很清楚了。03年,失忆状态的闷油瓶见到终极,之后为了解开盒子的秘密,重新来了藏区,但是当时他的疑惑没有得到解答。那时候他刚刚从陈皮阿四那“跳槽”到阿宁那边,以我对张家人做事的了解,这又是他搭顺风车查事情的方式。 他不会没有原因的去给裘德考的人当外聘顾问,是像和九门那次一样,在找阶段的盟友,只是后来一系列的事情让他知道,和九门一样,外人始终靠不住的,还是只能由他自己来做。 然后就是04年的蛇沼之行,闷油瓶以为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却见到了那个“最不愿意面对的真相”,完全被刺激到失忆,前功尽弃。 我心里实在是很难受,闷油瓶的人生是一个圆,不断重复徒劳无功,却不能停下,因为他既不知道哪里是开头,也不知道哪里是终结。 将近十年后我们又来到藏区,这里会不会是他生命里的怪圈之一?他又是要去雪山里找什么? 好在这次我是同行的,很快就能够有答案了,就算他又失忆,我不失忆就行了。 送走了陈雪寒,大喇嘛认为针对这件事的调解就算是结束了,至于我们和蓝袍的恩怨,让我们自己讨论,千万不要再见血了。 蓝袍和大喇嘛有交情,这个决定又是这一区的上师们一起下的,于是暂且停战。没想到折腾了大半个上午,最终变成四个人气氛诡异地吃饭。 我问闷油瓶蓝袍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之前说要来找的故人就是他吗? 闷油瓶告诉我,他在一个比较特殊的阶段认识了蓝袍,也因此存放了几件东西在康巴洛,给蓝袍那一支家族代为保管。 张海客以前告诉我族长护身用的母铃放在雪山里,我就以为只放了一个母铃,没想到闷油瓶是放了个小金库。 这时候,我注意到闷油瓶的神情不是很对劲,是一种悲凉的意味,我一下想起那个雕像的来源,没有再深问下去。 如果是那个“特殊的阶段”,就是五十多年前了。这么说蓝袍也是个老不死?看来他有张家的血统是直接能坐实了。 难道他干脆是董灿的后人?不过我也没见过董灿的长相,没法下结论。 饭吃得特别郁闷,几个人都挂彩,特别是闷油瓶伤了手,他却完全感觉不到疼一样,让我心情更烦躁。 吃到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替他拿小块的糍粑,蓝袍一直盯着我们三个,这时候突然说了一句话。 我还是没有听懂,奇怪地看着他,蓝袍就换了汉语又说了一遍,看着闷油瓶:“你和以前不一样。” 闷油瓶停了一下,还是继续慢慢地吃东西。 蓝袍第一次露出比较和善的表情,说了比较长的一段汉话,看得出来他想了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4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64 很久了,大概的意思很简单:闷油瓶如果愿意赎罪,陪他一起把觊觎这里的害虫都清掉,他可以不追究闷油瓶当初的失误。 我心道这算什么失误,03年的时候他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哪有功夫考虑你这些,而且就算是因为闷油瓶暴露的这里,雪崩把你家灭门了,这也不是人力能控制的,怎么也不该算到他头上去。 胖子的关注点不一样,说赎罪也太假大空了,咱们能不能花钱,重建个村子来给你搞定。 蓝袍一听,又拿他的普姆来说事,搞得气氛很尴尬。 人死不能复生,胖子这么讲确实不合适。 “其实你守在这里,不是最好的复仇办法。与其消极地守着废墟,不如积极打击真正的敌人。”我道。 胖子立马捂住额头,一副很受不了我的表情。 我接着道:“其实害死你家人的不是他,这件事你也清楚。你真正应该对付的是另一伙人,就是刚刚那个陈雪寒他的本家,正好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也有一些计划,如果你愿意……” 闷油瓶打断我道:“现在不行。” 蓝袍也摇摇头,说了一段话,我现在也比较适应他那种口音的汉语了,还是可以正常交流的。 蓝袍说:“山里是我的猎场,出去,是他们的。” 这句话让我感触很深,蓝袍说的没错,尤其现在所有的喇嘛都表示了要撇清关系,世界上可能再也没有一个地方,比这里更适合用来当“猎场”了,尤其是这样寡不敌众的情况。 这或许是一个新的思考方向,我陷入了沉思。 闷油瓶这时候道:“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了,我们会是最后一批进入的人。” “你想干什么?”我有些紧张。 闷油瓶淡淡道:“他们盯上这里,是为了我留下的东西,现在我要进去把它们毁掉。” 我一下反应不过来,毁掉?康巴落的青铜门我去过了,那后面是有很多像陪葬室又像仓库的地方,可是那里我已经毁掉了。 这事情胖子应该早就跟闷油瓶说过,难道我们炸的地方不对?康巴洛的村子太大了,也许我们上次来,根本没有找到真正关键的地方——或者,那时候蓝袍已经把东西都转移了,汪家人和张海客他们才都没有找到。 “事情都结束了,没有必要还留存下去。”闷油瓶对蓝袍道。 蓝袍思考了一会,竟然同意了闷油瓶的说法,但他好像也觉得闷油瓶的这个决定不合常规,似乎想问什么,不过最终没有问出来。 休整和打破伤针,敷药,这些琐碎的事情不提,等缓过劲来已经是当天的夜里了。我看到在天井里坐着发愣的闷油瓶,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 我也坐过去,道:“你说要找故人帮忙,帮的就是这样的忙?他到底算不算张家的人啊?” 闷油瓶摇摇头。 过了好久,他对我道:“吴邪,你想做的事,也许有一天还是会做。” 这是一个我们两人之前没有讨论下去的话题。我们都很清楚,只要闷油瓶在,我计划的事情就处于搁浅和初级的阶段,我触碰不到核心,他也不会让我触碰到核心。 如果闷油瓶承认了“还是会做”这个可能性,实际上是在说,他还是会走,不得不走。 甚至出乎我自己意料的,我没有问他这句话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走了就找回来,忘了就让他想起来,我的人生也是一个怪圈,我都习惯了。 “得到的都是腐朽的,他们会拿走一切可以拿走的。”闷油瓶这句话似乎是自然自语。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这样看着他想,我本身就有很大的满足感。我觉得是自己自欺欺人,但是能自欺也是一种幸福,也许很快,我连自欺的幸福都要没有了,还是再享受一会吧。 闷油瓶偏头看了我一眼,于是我想说的话都没有说。 高原很干燥,所有人的状态都是半干枯的,寒风一刮,全身上下,可能也只有几处还能保留有足够的湿度,嘴唇肯定得算一个。 第五十一章 吴邪的记录——普姆 闷油瓶一开始想去的地方,确实是喜马拉雅山谷底中的康巴洛村,好寻找他和董灿都放过东西的“仓库”,只是他之前不确定,到底还能不能从他几十年前走过的路进入,所以才选择从西边低海拔且容易观察山脉变化的方向走。 蓝袍说闷油瓶要找的东西“已经不在了”,是因为他在雪崩后就对那个仓库进行了清理和转移,送到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新地点。 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那里,听蓝袍说从雅鲁藏布江这边继续爬山还要更近一些,算是误打误撞的节省了时间。 蓝袍的本名叫“根确”,我听到的时候觉得特别好笑,心想也许这种特别屌的人都是这样,特别的屌。 不过我私下还是管他叫蓝袍,胖子琢磨了一下不管起什么外号都有挨揍的嫌疑,就赌气仍然叫蓝精灵,闷油瓶最正常,叫的是他藏文的名字,不过他基本也不会叫谁的名字,可以忽略不计。 胖子知道雪山里有吃人的人熊和豹子,听蓝袍的意思也没有死绝,而且又被他重新养起来了,所以开始重新擦枪,上防冻油,忙得不亦乐乎。我是已经不信奉热兵器就是一切了,而蓝袍干脆告诉我们说,进了山连冷兵器都没有用,如果没有他带路,单独遇上任何突发情况,基本不会有肉搏一拼的机会,直接是死。 他的话不是耸人听闻,蓝袍花了近十年的时间完善他的“猎场围栏”,光靠陷阱和冰湖附近剩下的铃阵,就灭掉了几百号进山探索的人。其中大部分是心怀不轨的外国佬,也有极少部分倒霉的驴友,失踪了连个尸骨都找不到。这也让我意识到,蓝袍身手能和闷油瓶有个比较,狠心程度却完全大过闷油瓶,如果他愿意帮我就好了,肯定和阎王驾到一样。 接下来是一段流水账,蓝袍对雪山的熟悉程度如同自家后院,在某些我们根本看不出来的地方砸了木桩,走起来甚至可以如履平地,速度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 一行四人运气不错,虽然是封山期,风雪却不严重,时有时无,晴天的情况占了六成,似乎一直就在东方的南迦巴瓦峰,是目之所及的唯一有标志性的风景。 我不得不说米林县的路还算是好走的,开始向墨脱那边爬山后,景色就变得不重要了,前进十分枯燥,胖子都不愿意吭声。 而且由于犯过雪盲症,上雪地之后,每走大概三个小时闷油瓶就会让我带护目镜闭眼休息,我就只能像小学生开火车一样拽住他们几个。 我非常清楚,世界屋脊智商的山脊区域,地面完全不平整,有些乱石区域如果滚进去完全会被扎成刺猬,还有的地方是特别深的地缝,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5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65 或者干脆是峭壁,但是雪一下之后看起来表面都是平的,踩下去才会发觉不对劲,到时候也什么都晚了。 不过有闷油瓶拉着,我完全是在不带脑地行走,不担心会发生这种情况。 行动完全是机械式的,但是我的思维很活跃,上一次这样由闷油瓶带着还是七年前,他要去一个我不能去的地方,可能一路都在思考怎么安全地把我送走,而不是现在这样,他只思考怎么安全地把我带进去。 这也不能说是我的成功,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一路上没遇上什么事,差不多进山的第十天的早晨,胖子忽然在我们扎营的地方发现了奇怪的痕迹,叫我们赶紧去看。 蓝袍和闷油瓶都没什么反应,反而我第一个跑了过去,本来觉得胖子单纯是跟我一样闲得无聊,没想到,真的是有十分奇怪的痕迹。 胖子指着的地方,赫然有一长串脚印,每一个印子都有我的伸开的手那么大,一直延伸出去,到达远处峭壁尽头,粗看过去,竟然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山壁爬上来了一样。 单看脚印的形状,很像大型的哺乳动物,有一些印子前面尖爪的部分还很清晰,是钩状的,十分可怖。 “我的乖乖,熊出没请注意啊!”胖子道,“上次咱们没碰上的,这回要一次补全了。” “不见得就是熊,这是四脚行走的,如果是我们以为的那种熊,基本会直立行走。”我对胖子道,一边低下身子去摸爪印附近的雪。 本来觉得不是下雪天好走,现在看不光我们人好走,里面住的这些东西也好走了,恐怕守夜的轮班需要调整,得把蓝袍放到一个显眼的位置,我有些发愁。 雪地还没有完全冻硬,说明痕迹形成不久,上次我们什么猛兽都没看着,也许只是运气太好。 按蓝袍的说法,他半放养了好几群动物,都不是真的被驯化过的,如果进山中招的倒霉鬼太少,他还得从山下带牲畜的肉来投喂,但是这次我们没看到蓝袍有特意带什么给猛兽吃的东西。 “我靠,我突然有个想法,”胖子就冲我挤眼睛,“蓝精灵不是把我们捉来喂宠物的吧?” “那吃你一个就足够过冬了。”我也道。 “胖爷这神膘怎么能是阿猫阿狗随随便便能吃的?仙肉,啃一口,它们就得长生不老了。我说,他俩怎么完全不关心这是什么东西?”胖子问我。 蓝袍和闷油瓶特别淡定地坐着,似乎对什么脚印并不是很在意。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再不把这些猛兽放在眼里,也应该稍微来确认一下吧,还是说他们两个都自负到这种程度,本来一个人挑熊都没大问题,现在两个人了,干脆可以无所谓? 这不像啊,起码闷油瓶不会,他一直是特别谨慎的一个人。 胖子忍不住走过去问,要拉闷油瓶过来看,我却心里一动,蹲下去仔细比了一下那东西四肢的长度,再看那个爪印的时候,心里忽然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好像我是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痕迹的,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个什么。这绝对是一种我非常熟悉的动物。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注意到之前脚印消失的那个方向,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这单纯是一种边缘视线上的直觉,仔细去看又什么都看不到,就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而已。 因为我蹲的地方距离帐篷也很近,心里觉得不对,立刻往他们身边拔腿跑。不管是有什么,反正赶紧逃肯定是没错的。 这么想来,我跟黑眼镜的训练真是除了迅速逃跑保命外,别的都没学好。 结果不跑还好,一跑之后忽然我感到脑后一阵劲风袭来,就真的是山风一样感觉的风,直接要把人吹倒那种。我来不及回头,只看到胖子大张嘴巴喊了什么,然后闷油瓶冲我跑了过来。 他速度很快,几步之后我几乎迎面和他撞到一起,然后感到后脑被他的手一挡,两个人就摔倒到一边,滚进雪里。闷油瓶基本是把我脑袋强按到了自己怀中,登山服特别凉,他的身体又是紧绷的状态,我的脸皮直接蹭上去十分难捱,鼻子也给撞得一酸。 也就是这么一滚的瞬间,我隐约看到一阵白色雪风从我们头上跃过,然后似乎猛然顿住,我立刻意识到这是一匹身长在两米左右的巨型白色猛兽。它应该是想扑我,但是因为闷油瓶手快就没有成功,所以回身顿了一下。 紧接着就听见蓝袍打了一个呼哨,那阵风就一下不见了,我简直觉得自己刚刚只是眼花,心脏的狂跳这才开始。 闷油瓶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单纯把我拉了起来,也去看蓝袍的方向。 一边胖子的枪早上膛了,却没有机会扣动扳机,原来蓝袍把他的枪直接抬起了一边,让胖子没法第一时间按下去。胖子本来破口大骂,刚骂半声就没动静了,显然也被那近在咫尺的白色怪物惊到了。 那是一个我完全无法形容的庞然大物,四根粗腿,几乎有一个小孩那么高,全身都是灰白色的毛发,如果让我用第一感觉来描述,那就是一头白狮子。 但是雪山怎么可能会有狮子?再仔细看,尾巴的形状也不对,狮子的毛也不该是这么长。 而且估算怪物的身长,都赶上小牦牛了,真的差不多有两米了。 我心中的惊骇破表,如果这是纯探险小说,我们肯定是发现了喜马拉雅山雪怪之类的东西,它搞不好还和这个奇人蓝袍有非同一般的血缘关系,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我们早就有过讨论,镇守康巴洛圣湖的猛兽到底是什么,除了豹子和棕熊之外,肯定还有别的合理答案,这回看到的恐怕才是了。 那也是蓝袍养的吗?但是看蓝袍的神色,也不是对驯养动物的那种主人的神情。 蓝袍盯着那个怪物,又吹了一个呼哨,然后慢慢从他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了一块风干的肉块,往前一递。 那个小牛犊一样的东西看了一会,慢慢凑了过去,把那块东西咬住。 胖子眼睛一亮,“啧”了起来,挥手说:“了不得,小吴你快过来给估一估价。” 我还是没反应过来那是个什么,就问他估个屁,估喜马拉雅山雪怪的肉卖多钱一斤? 蓝袍马上对我怒目而视,闷油瓶也对我道:“你刚刚不应该跑。” 不跑?不跑我等着被它咬? 我带着疑问走近之后,终于看清了这东西的全貌,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我知道这是什么了,难怪我一逃跑它就追上来扑我了,根本是这种动物的天性。 白色巨兽的腰身如同豹子一样,背部却很直,四肢也和豹子完全不同,粗壮有力,似乎蕴含着极大的力量,全身有几乎坠到地上的长毛,通体没有杂毛。最让人无法忽视的是它的头颈部,脖子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6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66 附近应该是有褶皱,有许多的鬃毛把脸围了起来,连耳朵也完全裹在鬃毛中,脸上眼神如炬,嘴巴很短,牙齿却异常锋利,正在吭哧吭哧咀嚼肉干。 一头雪獒。 作为半个狗场老板,我对犬科动物的了解早不是之前的半桶水,这他妈的是狗王之王,狗里面真正的皇帝。一生只认一主,死生不弃。 我爷爷也曾经想搞一只,但是他后来觉得离开了藏区的藏獒就不算是藏獒了,而且藏獒的嫉妒心很强,像我爷爷那种狗儿后宫三千的主人,肯定是不会得芳心的。爷爷又是个对狗非常用心的人,这种不能一对一的关系既然不被藏獒喜欢,他也不愿意去尝试了,所以没有养过。 这只雪獒的血统一定非常纯正,而且正值壮年,整个散发着一种难以辩驳的霸气,似乎这一片雪原就是它的领地,所有来这里的人都应该臣服。 “这是我普姆的普姆。”蓝袍对我们道,“我们不经常见面。” 第五十二章 吴邪的记录——格桑梅朵 我心说我操,你这女儿真是非同一般的“千金”。 胖子当时开玩笑说给钱帮你买个村子做补偿,这下变成给钱也顶不了,好的獒,尤其是这么一只大概能当獒王的獒犬,狗仔市价至少四十万美金,如果能做种犬,价格还得继续飙。 “她在这里,说明我们快到了。”蓝袍又道,一边把兜里装来的所有肉干都挑出来,开始一脸宠溺地饲喂那只巨型的雪獒。 我们看到这几乎能把人脸舔掉的粉红色舌头一动,开始不停地卷走肉干,感觉不管多凶的东西,吃零食的时候都会透出一种天然的蠢。 出发前,我和胖子都奇怪为什么蓝袍的食物储备营养严重不平衡,肉占了大多数,还以为是藏族人民的饮食差异,原来这些肉他根本就不是给自己带的。但是雪山的路只走了一半,没有足够的食物我们怎么回程? 看蓝袍的袋子越来越空,胖子憋不住话了:“姥姥,你把肉都喂它了,回去咱们吃什么?先说好我们哥仨关系好,也很爱护小动物,没粮的时候,估计得先吃你。” 雪獒很通人性,即使听不懂人言,看胖子语气不善还是发出了低吼,蓝袍挠了挠它的巨型下巴,开始环顾四周,然后指了指一个雪坡,示意我们往那边继续。 “我不需要补给。”蓝袍说。 在雪山里缺食物是非常可怕的事情,蓝袍却胸有成竹地好像前面就有小卖部一样。他说过的话,我一直理解为目的地类似地热丰富的康巴洛区,在地缝之下有可以耕种的土壤,也有不会被雪覆盖的谷底。 可是我睡前刚看过,我们所在的山头浮雪下面就是坚冰,都不知道冻了多少年了,然后将近半米之后才是岩层本身。山岩也没有任何硫化的痕迹,不像地热资源丰富的地方。 但是蓝袍是此行的权威向导,闷油瓶完全相信蓝袍,我和胖子当然也没有什么废话,反正一直都是清早赶路,帐篷行李早收拾的差不多了,几个人继续出发。 好奇心作祟,我还是想知道目的地是哪里,不管怎么极目远眺,也只看见皑皑白雪和阳光的橘黄色,问闷油瓶那边有什么东西,他摇头告诉我说他不清楚。 雪地里前进了大概一百米,我们到达了雪峰峭壁的边缘,蓝袍停在了几堆大石头旁边,扫去雪层后就露出了下面排列整齐的石头,似乎是人为摆放的,材质也和这里的山岩不太相同。 “狗窝?”我问他。 蓝袍没理我们,自顾自从石头地下挖了一会,竟然从洞里掏出了一个长条状的物品,似乎装在隔热毯里。 帮他把防寒包装拆掉,我下巴也要掉了,里面竟然是一副样式特别新的极地雪橇。款式甚至是瑞典那边刚出产不到一年的,出现在这里异常不和谐, 蓝袍看我们愕然的眼神,笑了一下解释道,这是他从一队英国人那里捡到的,他一个人太轻了,压不住,所以还没有用过,现在人多正好可以试试。 虽然说知道蓝袍在这里截杀了很多探险队,但看他这么自然地应用“战利品”我还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此处海拔有将近六千,雪坡非常陡,如果贸然滑雪非常危险,又不是游乐园,我表示不同意。 胖子马上帮腔:“小吴不同意,那胖爷也不同意,要把左、倾和冒进的错误思想扼杀在摇篮里。” 蓝袍就解释说:“下面没有那么陡。” 我估算着坡度和这里的海报,就目前太阳的角度来算,这里下去再到对面的峭壁,之间的宽度不超过三千米,那么落差少说也有几千米,哪怕是四十五度角也够受的。 摇头想要继续解释到底怎么不安全,一直没表态的闷油瓶忽然道:“我来过这个地方。” 一边就无视我们,自己站到了下山坡度开始的地方,似乎在看山底究竟是哪里,但是山腰开始能见度就不好了,完全隐没在雾气中,并不能真的看到什么。 “你也来过?”我过去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蓝袍却在一边叹息道:“你记起来了。” 闷油瓶按了按眉心,对我们道:“按他说的走,下面确实可以这样前进。” 我心里快速回忆闷油瓶当年的记录里有关雪山中谷底的部分,但是一无所获,如果说他来过却没记录,要么是第一次寻找董灿的行程末尾,要么是后来他又进入的那一次。 雪獒没有跟着我们,在石头堆附近就不走了,远远看我们把开始把自己捆在雪橇上,可能觉得没意思,慢慢走远了。它的毛色是最好的伪装,如果不是亲眼见过了本体,我可能都发现不了雪坡上有东西在移动。 “它姥姥,真是外甥狗吃饱了就走啊?我以为会给咱们拉会雪橇呢!不是你养的吗?”胖子手搭凉棚,看了一会就很疑惑。 蓝袍很不屑,说这是雪山里的皇帝,怎么可能是人养的? 原来蓝袍的普姆死了之后,留下了很多还没断奶的孤儿獒犬,长到很大才和蓝袍相认。当年应该是有一窝的,但是只活下来一只,其他应该都被这只吃掉了。 这只獒虽然和他的关系也不错,但是远没有当年他和普姆的关系好,不过也跟它娘一样,绝对不会伤害蓝袍和蓝袍身边的人。 我知道藏獒这种狗必须从小养起,如果幼犬时期没有建立起深厚的感情,之后就不太可能会听人的话,野性一旦拥有就不可能舍弃,这只獒能和人有这样的关系已经很不易了。 胖子是到哪都不愿意走空的人,试探着问还有没有可能找到新下的小狗崽,他也想弄一只。 蓝袍就说,这一支雪獒本来是一个野生部族,在整个无人区就是称霸的地位,从几百年前康巴洛存在之初就有了,人和犬也是经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7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67 历了一番恶斗才有了后来半合作的关系,守康巴洛圣湖的是唯一一群“驯化”的獒犬,康巴洛大雪崩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雪崩的事件显然是蓝袍一个巨大的心结,我们谁也不敢多提,胖子也只好闭嘴。 半个小时后整装出发,几个人开始改变雪橇的重心滑行,蓝袍坐在最前看方向,闷油瓶在最后帮助调整,我和胖子也就起到压雪橇的作用。 一开始速度不算很快,需要几个人一起调整角度才能顺利前进,但是转过几块特别大的石头之后,山坡角度就变了,我把自己捆在雪橇上压得很低,视野不好,速度一快起来之后甚至偶尔有腾空的错觉。 我在沙漠滑过沙,和这完全不同,雪橇失重外加寒冷,真的特别无法形容,我都不愿意多回忆,只剩下心悸的那种刺激感。 可能因为刚刚为了找蓝袍说的地方在哪,我盯着雪看了太久,开始止不住流泪,因为担心雪盲症复发,闷油瓶用手按着我的面部风镜不让我再看任何东西。 但是我越不看越觉得心里没底,被颠到真的肝都颤了,也就不管什么脸皮的问题了,干脆整个人都“枕”到闷油瓶身上,心想反正都有绳子捆着,其他两个人也不会回头看。 虽然看不见我也能感觉出来,地面后来完全是斜的,我怀疑最陡的地方得有六十度以上,完全不敢细想,如果下面有蓝袍没察觉的地陷或者冰窟,翻一下,我们就全挂了。 胆战心惊地滑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我渐渐感觉到雪坡度变缓了,到最后我们的雪橇竟然咔嚓一下,彻底静止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卡在了什么东西上,但是并没有翻掉。 就我的感觉,滑行的落差也许就在两千多米左右,确实没有我想的那么多。 几个人把解开绳子之后,我还是不敢睁眼,摩挲着就听见胖子发出了惊呼,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他兴奋的东西。 “到哪了?感觉不是特别冷,温泉吗?”我问闷油瓶。 闷油瓶也不答话,扶着我走到了一处地方站定,才告诉我可以自己看看。 雪盲症不能过度用眼,尤其是不能再看大片白色的东西,我听他这么说心里就有点犯嘀咕。难道是说我瞎了闷油瓶也愿意养我吗? 一边还是忍不住,微微睁眼去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蓝紫色,不是白色。 我无法立即形容出我所见的景象,但是我知道,心中的这种震撼和冲击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那就是美,自然之美。 不知这里是如何形成的,雪坡尽头就是峭壁,脚下是一个近乎圆形的小盆地。 底部隐约有高大的树顶和绵软的深绿色草地,盆地里的结构类似丘陵和平原的结合,正对我视野的盆地中央,最高的“丘陵”上面,遍生着无数丛蓝紫色的花朵,偶尔有橙色和白色的点缀。谷间似乎是有对流形成的山风,吹的花丛微微摇曳。 我的嗅觉早就失灵了,但是我竟然感觉,我闻到了花的香味。 “格桑梅朵。”闷油瓶在我脑袋边上道。 格桑梅朵,格桑花,其实并不是指波斯菊,任何高海拔下生活的野外花朵,都可以称为格桑。 代指幸福,这是藏区一类花的通称。 如果是渡蜜月,这种出场是可以拿满分了,可惜我和闷油瓶是来找东西的。看了一会之后我就冷静了下来,想呐喊和下去跑圈的冲动也消失了。 “你把他的东西放哪了?”我转头问蓝袍。 第五十三章 吴邪的记录——藏花海 我问蓝袍把闷油瓶的小金库搬到了哪里,他就指了一下盆地中最大的一座丘陵,告诉我闷油瓶应该知道位置。 我偏头看了一下,觉得闷油瓶的情绪不是很对头,按说顺利到了他的目的地,人都会比较放松,毕竟我们刚刚走得都是险地,但是我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放松,一点也没有。 算时间,也许是我们的进度还是拖后了,我看胖子状态也还行,就没提休整的事情,大家接着向盆地的方向前进。 雪地和沙漠一样,看着近走着远,又走了一段时间,我们才来到悬崖口子边上有类似峡谷入口的部分,山壁没有那么陡峭,可以借力攀爬。粗看下去,这个小盆地的深度在千米左右,我们没车,用了吊索才下得去。 攀了太多岩,有绳子拴着下个把岩壁难不住我,够呛的是胖子,他现在还不如我了,一个劲“老了老了”地叫苦不迭。 两个小时左右我们顺利到底,海拔降低了太多,下到一半的时候我就想脱衣服,到底之后干脆觉得裸奔都成。按说这里海拔没有那么低,也有三四千米,丘陵上明明还有雪,怎么也不该这么热。 我就过去铲了点土壤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里有地热资源,就像天坑地缝一样,不过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 如果和蛇沼那边类似,那这里的深处,也许也有那块巨大陨石的一块残片。 随即我又觉得不对,我们对面的山峰山势已经和我们滑下来之前不同了。 我使劲搜刮脑子里测绘的那一星半点知识,对地形做了一个估计:整个“盆地”非常小,占地面积也只有5平方公里左右,椭圆形,边缘不是直上直下的,远离我们的另一端干脆有一个明显的角度。如果给这里做一个纵切面,应该是不规则的平行四边形。 没有生长特别高的树木,草本的比较多,在最大的丘陵之后,有一片黑色的区域。没下来之前,我以为那边是裸露的黑土,原来是我看错了,那是这个斜角延伸,一条直通山底的地缝,开在山上的这个位置。 那里看起来无比熟悉,正是康巴洛那边通往地底青铜门的那种地缝。 我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推测,难道这几座山底是互相通联的,就像长白山的群龙座一样? “从那通过去是哪里?”我问道,“能到康巴落?” “我靠不会吧?”胖子也使劲看山的方向,“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附近都是类似的断层……这是个‘天坑’。”我指着山岩上的断层道。 康巴洛的青铜门只是个仿品,是人工制造的,铜矿就地取材,也是靠陨铁,这个盆地又是陨石撞击形成的,我觉得喜马拉雅山脉不会有那么多如此相似的陨石遗迹。 墨脱这里山峰的走势急,也许不完全是大陆板块 挤压的作用,陨石撞击之后这里的断层上抬,加上冰蚀,山顶才会是那样不规则的造型。 我说的头头是道,蓝袍就像看傻逼一样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说走十天就能穿过,这是那座雪山的另一侧。 我“啊”了一声,完全没想到干脆就是一座山。想了想也是,我们好像只是换了个方向进山,山峰的形状我不熟悉,从另一边看完全没认出来。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8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68 蓝袍就说雪崩之后,山那边的康巴洛就不能生活了,他一个人在这住了三年,依靠地热和山洞建了窑洞一样的住所,没有地热的几个洞温度很低,正好用来放风干肉和毛皮。 他回这跟回家基本一样,难怪说是不需要补给。 滑雪加下山进来一共用了将近8个小时,等达到蓝袍的“家”,我和胖子都很疲劳,随便煮了点东西吃,睡袋都没铺好就围着温泉睡着了。 剧烈运动之后的睡眠是最好的安慰剂,这一觉我眯了两个钟头,然后就被胖子的呼噜吵醒了。 我拍了拍脸,觉得自己状态还行,就着篝火一看,蓝袍和闷油瓶居然都不在。 没人守夜也能睡的野外经历我几乎没有过,没想到蓝袍对这里如此放心,这似乎有些说不通。 (后来我才反应过来,这里之前是个雪谷,三年前整个天坑内部的地质变化,山底的地热变强了,那边才会化雪导致突然雪崩,天坑这边反而成了人间天堂,边缘太陡峭,猛兽根本下不来。) 夜里景色特别好,天空像黑丝绒一样,以前我是冷的没有心思看,现在暖和了就觉得特别惬意,整理了下装备,想出去转一转。月亮很亮,丘陵上还有未化的薄雪,连手电都省了。 因为底部面积不大,几乎没怎么花时间辨别路,就找到了我之前觉得不错的那片野花地。晚上看颜色有一些变化,大部分偏紫的藏红花看起来竟然都变成了暗蓝色,就像海水一样。 我也算见识了无数人间美景,越人迹罕至的地方往往越美,但并不是说“人”一定会破坏自然的美感,比如我现在看到的,也许是不属于人间的美景。 离开温泉的区域我就觉得有点受不了,但是闷油瓶一动不动地坐在薄雪里,完全感觉不到寒冷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换了和蓝袍差不多的藏式猎袍,周围满是暗蓝色的藏花,身边是浩瀚星海,仿佛已经在这种景致里彻底入定。 走近才意识到我对“丘陵”的理解是错误的,这里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人造的,之前雪里那些暗色的块状不是石头,而是坑。 仔细找会发现坑有很多,覆盖在整个丘陵的表面,但是雪化了的部分就只是不太平整的地面,并不明显。 闷油瓶低着头,似乎是对着一处坑陷在思考。这个坑陷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整个要大一些,简直像一个缺口,可能挖掘的时间比较久了,里面已经长满了各种植物。 他当然不是在头疼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坑,关于这一片有花的冰层,我也听到过一些故事。某几种植物的药理很特殊,熬成红色的药汁喝下去后,可以让人保持长时间的假死。 我不知道闷油瓶是想到了他自己,还是那个女人,总之这不是个适合打扰他的时间,于是想不动声色地离开。 结果刚倒着猫了两步,就听到闷油瓶叫我的名字。 “我说过还欠你一件东西。”闷油瓶站起来道,转身正对着我,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我没想到他已经找了出来,听他一说就忍不住好奇,要拿的东西是要给我的? “你要找的就是这个?” 他也向我的方向走了几步,迎着月光,我看清楚他手里握着的是一个圆形的嘎乌盒,女用的,可能是铜做的,颜色不是完全的银白色,上面镶嵌着玛瑙和松石。虽然很精美,但说不上是特别稀有的款式,应该不是很贵。 他示意我打开,我以为会看到经片或药丸之类的东西,没有想到是一张纸,整齐地折了三折,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看字迹竟然好像是闷油瓶的。 光线太差了,阅读非常吃力,我有点后悔没有带手电筒,闷油瓶指了指纸张道:“在下面。” 我把那张纸拿开,看到嘎乌的底层还有不少东西。中央有一片拇指大的泥片,周围放着是五个西域风格的戒指,造型各不相同,摸起来不是金属的,也不是普通的玉石,带着一点奇怪的光泽。 其中有三个戒指是鬼头龙身,细看两眼我脑袋就炸了,马上翻看指肚的部分,果然找到了卡槽一样的缺口。 “鬼玺缺的那三只戒指?”我问。 鬼玺有好多只,全部一模一样,他上次进青铜门,说的是用一只鬼玺就可以,我一直理解的是只有他才有戒指,没有那三个戒指,有鬼玺也没有用。 鬼玺和戒指,世界上有很多套,闷油瓶自己应该有一套,我只有鬼玺,现在这套是要集齐送我了吗? 那还有两个戒指是什么来头? 我拿着比对了一下,发现另外两只的造型要柔和一些,像是鱼或者蛇的混合体,指肚的那边也没有凹陷了,就是单纯的戒指,也许是装饰或者祭祀用的。 泥片又是什么?我刚要用手去接触,就被闷油瓶阻止了。 “麒麟血竭。”闷油瓶道,顿了顿补充说,“有我的血。” “这……人造的?都是做什么用的?”我问。 闷油瓶道:“开门的关键不在于鬼玺和戒指,而是血脉。你虽然有麒麟血,却没有经验,用我的更好。” 青铜门的开启需要血祭,假张海杏就是为了这个差点把我给放干,闷油瓶是预见到以后可能需要很多麒麟血,怕我把自己给放死,所以提前给打了个血包吗? 我虽然很触动,却忽然觉得有点搞笑:藏区只有三宝或者活佛才会以血做泥片放进嘎乌,闷油瓶这么一搞,好像他是当世的大师或者灵童一样。 我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联想到闷油瓶以前的行为,心里忽上忽下的。他这么做,是保证我以后能够打开青铜门。 “纸上写的什么,是情书吗?”我道,没想到闷油瓶皱了一下眉,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我心想尴尬了,他难道还真的考虑过,一边自己脸上反而烧起来。 “写的东西你也接触过,是完整的《河木集》,”闷油瓶道,“我翻译的版本。” 铁面生那只哑军,用来挖掘全国各个古墓的哑文笔记,铁面生那个时代的古墓,真的是绝对的古墓了,里面的东西肯定简直连城。秦岭那一次我稍微接触过一点这东西,当时那个拿着《河木集》的倒霉鬼死在山里了,他只挖过二十四个就已经扬名发家,现在闷油瓶给我完整版的,几乎可以垄断整个行业。 但是我知道闷油瓶给我这东西,绝对不是让我拿去赚钱养家的,这是一份排险表,或者说,一份攻略。张家在无数古墓里留下了致死的陷阱,我不管查什么都有可能需要再次下斗,知道的越多的人就越危险,像我现在的程度,可能很多以前小白时期因为发现不了而无效的机关,现在反而会搞死我。 玩笑看来有时候也不是玩笑,他是不让我作死。 我心情很复杂,闷油瓶这个人是最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9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69 可靠的同伴,也是最不能对立的敌人。他想的每一局都太完整了,这种缜密是我再怎么修炼也没法达到的,因为我们思考计划的时间单位根本不同。如果说正常人的单位是一年,他就是十年,甚至二十年,我的一辈子。 “你05年放过来的?当时你就考虑到了?” 闷油瓶没有回答我,我觉得自己也不需要什么回答。如果按他的设想,我应该是先具备三个条件(意味着普通的隐瞒已经对我失效了),可以从胖子那拿到子铃,然后进到山中取这份“攻略”,之后就算查到了巴丹吉林,也不可能掉进古潼京的影冢喂虫子。 但是我没走他们规定的任何一条路,子铃是我硬从胖子那抢的,后面直接去了古潼京,如果没有预警的子铃通知闷油瓶来捞我,我已经死在那里了。 我突然觉得很无力,什么其他心情都没了,对他道:“小哥,其实你犯了很大的错误,这些事情你完全可以早一点做,不一定要等到所谓时机成熟。我们年轻人都是很即兴的。” 闷油瓶听我这么说愣了一下,我也觉得自己很可乐。 不知道这地方隔音怎么样,我拦住他,凑到他脸边低声说,如果你早点操我,事情哪会这么复杂。 第五十四章 吴邪的记录一温泉水滑 我觉得一路过来自己变化也挺大的,像这种明目张胆调戏的话,我说起来连个磕巴都不会打。要是几年前知道自己能有这种胆识,肯定会给我自己跪下的。 但是闷油瓶就不傀是闷油瓶,他从来不会顺着别人的话头做什么反应。 “你从来不觉得自己奇怪。”他道。 闷油瓶这话其实说得奠名其妙,我又没和男人谈过恋爱,我怎么知道说什么就是奇匿,怎么才正常,而且不管什么事加到闷油瓶身上,我都没什么判断力。他觉得是怎样就怎样吧。 结果闷油瓶反而揪住我的态度不放了,又道:“吴邪,你以前总是要求别人给你—个解释,却对真实的情况视而不见,当别人真的给你作出解释,你又下意识地不去相信。” 我忽然明白了他想说什么,摇头道:“小哥,你是变相骂我傻逼吧?” 闷油瓶抬头看了看天,就道:“很多事情我都跟你说过了,但是你没有反应。”我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你不直说我怎么明白,以后要做什么,心里怎么想的,你就直接说。”我只好无奈道,“要论战友默契程度,我连胖子都不如。可能你说的对,我对这些事没有足够的经验,还需要历练。” 闷油瓶就看我,说他不是在说这件事。 我回忆了—下他说的话,心道那他是跟我说什么?想告诉我,以前他跟我说过我们两个的关系很不普通,但是我没反应过来吗? 我怎么完全没有这个感觉。 狗日的,难道我属于对感情问题特别麻木的人?怪不得我一直没有女人缘,是不是对我有意思的妞我都错过去了? 这—愣神,闷油瓶整了整衣服都打算走了,我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赶紧追过去问他:你把我的事情都考虑的这么全面,是不是很久以前就喜欢我。 闷油瓶停下了,拾起一只手来,我以为他要摸我的脸,整个人都—僵,没想到他是下巴手放到了我的脑袋顶上按了—下。 我正要问他这又是做什么,就听见他道:“我想起来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你的满月酒。” 我骂了一句我操,脑子—下就空了。我当然知道他从我爷爷辈开始就和吴家有关系,但是你现在堤这个是故意要让我下不来台吗? —想就特别尴尬,要按岁数算,我和他这连忘年交都不止了。难不成闷油瓶恢复记‘区之后看我,就是保持着—种看当年的小奶娃胡闹的心情。 这怎么能行,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我倒觉得我和胖子才是一直操着当妈的心,看他能自己掏钱买方便面都欣慰地想哭。 我不服气,但是这个话题到此终结,到底是谁比较幼稚并不重要。至于我的“童言无忌”给自己挖了多大的坑,—个小时后,我才意识到。 我们两个一前—后离开冰葬的区域,月亮落下去之后盆地里—下就暗了,幸好闷油瓶夜视很好,摸黑往回走也能如履平地。 蓝袍的“窑洞”是依靠山体裂隙建造,温泉水池有不止一个,出去逛了一圈回来我觉得浑身发黏,看到洞里氤氲的水汽,—想已经十几天没洗过澡,—分钟都忍不住了,想去收拾一下自己。 我看闷油瓶连衣服都换过了,就问他是不是在哪里洗了澡,他就指了裂缝的—个地方。 蓝袍依然不见人影,我也就不管什么客人的矜持,本来想叫叫胖子,又觉得这地方的池子肯定没多大,他—个人来估计水都要扑腾光,就作罢了。 这里有必要介绍—下岩缝的构造,从外面看是只能看到水汽,并不知道实际空间的大小。缝隙里面很狭窄。内部是倒扣的漏斗形,人在里面身子都不能完全站直,其实没有特别舒适,但是这时候也顾不上了,水温合适能洗,就是天堂。 我的身高和体格,刚好能从裂缝挤过来,里面的路倒是不难走,蓝袍应该是特意休整过了。 水池异常大,但是只有一小圈的底部是平滑的,用石头码了起来。 藏民的手巧和汉族工匠的手巧是不同风格的,我一看这个格局,就认定蓝袍的技术确实不是藏族同胞自创的。围池子的砖头都是打磨了后砌起来…。。只有汉族在这种小节上还会这么讲究。 水温大概是有三十多度,没我想的那么热,我脱掉衣服,随便掬了点水擦身体,低头的时候忽然注意到,平整的“砖块”给我—种不对的感觉。 不是普通的土砖,上面刻了东西,就像鬼画符一样。我趴过去看,说是藏文又不太像,竟然有些类似女真族的文字。 这里怎么会有女真的文字?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正发愁没有灯看不清楚,忽然觉得缝隙口一亮,完全是不同于外面月光的亮度,几乎晃得我眼前一憎。 “谁?“我问。 毕竟光着不太雅观,我往水池里退了退把自己完全挡住,看到是闷油瓶提着防风灯,才松了口气。 缝隙里太热,闷油瓶把灯—放,皱了皱眉,顺手把袍子的两只袖子都脱掉了。 我在水池里往他的方向走了半步,指着砖的方向问:“小哥,你刚才有没有注意这里?”闷油瓶摇摇头,又把灯搁到砖头的边缘上。去看我说的地方。 光一亮才看地出来,这里所有码起来的砖块上面都有字,不光是我发现的那一块。所有砖面上都是只有—侧有字,像是能拼出—个什么东西。 “是不是女真文?”我问。 闷油瓶探身过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70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70 去,用手去摸砖头上的纹路。试了试手劲,似乎砌得都不紧,看样子就是蓝袍随便堆放的,他—抽就能拿下来。 闷油瓶侧头对着光看砖,光影的对比下,他手臂到胸部的肌肉纹理显得异常清晰,胸口的文身因为水温的问题又隐隐有了大致的外形。我看了两眼就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哪里好,不由口干舌燥。 反正这种事就是不想无所谓,—想就压不住。 我下半身起火,—想反正大半个人在水里。闷油瓶也看不见,手上干什么想必也不会注意得到。 —边—只手扶到池子的边上,好像是认真研究我们眼前那几块砖,另一只手就顺着自己的腹部摸了下去,权当继续洗澡,只是洗得比较细致。 闷油瓶翻过一块来,道:“这不是女真宇。” “不是?但是看上去很像。” 我一心想着速战速决,下半身在水里热得要化了,动作又不敢太大,怕水声引起他的怀疑,全靠五指山上的路数走,但还是觉得无比刺激。 闷油瓶看了那些宇—会,解释说,是女真同语系的,但是没法解读。 “你有没有觉得在哪里见过?”闷油瓶问我。 我正看着他的脖子咽口水,他—转头来我就躲开了视线。我是觉得砖头上的字眼熟,这里接近长白山青铜门的仿制版,也许记录的是有用的东西。 不过现在说什么我脑子都是空白一片,想到什么合适的答话,也只能干张嘴,最后摇了摇头。 闷油瓶把砖块放回去,坐到池边,对我道:“应该也是对那个地方的模仿,这些砖是从—面‘墙’上拆下来的。” 我一看他坐得近了,心情更加复杂,手上的动作频率更低。—边把脸上的表睛调整地特别诚恳好学,问他会是哪里的墙,模仿这个要干什么。 我的神智似乎从没有这么清明过,脑子里特别的安静,每一下心跳声音都很大,但是手上的动作偏偏又没有很剧烈。我几乎都要怀疑干脆是有两个我在这里,—个在水里无比温柔地打飞机,恨不得从头到脚的所有瞄口汇聚在手掌的位置,另—个在追寻没什么意义的问题答案,虚心地像小学生。 我怀疑自己皮肤都泛红,看起来—定很可疑,不过这里光照很差,大部分光线都贡献给砖头了。 “长白山那边记录的是修建过程。”闷油瓶道。 我“嗯”了一声,立马给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喘息是完全没法俺饰的,只能头皮发麻地往水里又躲了躲,一直让水淹到脖子的位置。 闷油瓶没什么反应,我随便扑畴了—下,都不敢使劲吸气了。 我和闷油瓶总共也没有搞几次,好像从挑明了之后就一直在奔命,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这种事爽则爽矣,就是没有恢复的时间,总不能每次都让我睡够了才出发。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欲望很淡薄的人,闷油瓶就更是清心寡欲,我是觉得我们的感睛非常复杂,难以用爱情来简单定义,纯欲望的东西,就更有点给这种关系拖后腿的味道。我认为我们之间是非常纯粹的,按他的意思来说就是“联系”,可惜某些想法是相伴相生,欲望必须要靠发泄来搞定,不能打个坐就化解掉。 矛盾,太矛盾了。 我忍不住抬了一眼去看,闷油瓶的脸其实就隔了我—只胳膊的距离,上半身都是赤裸的,藏袍里面应该穿件单衣,不知道是蓝袍没给还是他不习惯,反正没穿——我咽了咽口水,本来潜在热水里就够热了,内心的小野兽在疯狂咆哮,偏偏脸上还得绷着。 闷油瓶也不再给我解释这些砖头是怎么来的了,一言不发地坐在—边,淡定地看着我在水里,发热。 我被他这么一看,觉得自己完全是只要蒸熟的蛋。根本是在自己为难自己。正主就在这,我干什么要自己动手,我们俩都这么f参了就不能及时行乐—下吗? 在这么个状态下,我也说不好到底是热昏了头还是情难自禁,腿一直就“哗啦”站了起来,湿手伸出去就想摸他的胸口,但是刚好差了点距离,指头尖似有1以无地碰着了那么一下。 这—下我自己先惊醒了,恨不得整个人都缩回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闷油瓶的视线慢慢地扫下去又转上来,意味不明地打量我。 我索性就横下心,打着哈哈说我随便摸摸。 —边又想伸手,结果手腕就被他挡住了,然后闷油瓶站起来,完全跳出我的魔爪范围,一步就退到了灯照不到的阴影里。 他的动作太快,我沮丧的心情还没转换好,就听到衣物摩挲的声响,紧接着身边水声扑通一响。 第五十五章 吴邪的记录一洗凝脂 闷油瓶就这么下来了,我—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第—个反应却不是看他,而是往裂缝入口那边看有没有人。等我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不妥,闷油瓶人已经贴过来了,两个人都赤条条的,不用看也知道他是什么状况。 我刚要说话,他就用手捂住了我的嘴,胸膛紧贴在我后背上,比水的温度高多了。 我心道闷油瓶就是能演,刚才一本正经,我还以为他没看出来我在干什么。 “吴邪,按你说的——”闷油瓶道,停顿了—下。 我挣了—下也没挣开他的手,心道按我说的什么,我刚刚说什么了? 闷油瓶的胳膊劲瘦有力,感觉我在乱动就一勒我的腰侧,差点让我整个靠倒在他怀里。随后他的嘴巴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说了一句话。 我听完这句话,立刻陷入了极度的震惊,脑子里又是一片空白,感觉非常不真实,下个瞬间后肩的部位就让人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刺剌的一痛,然后有柔软的东西舔了上去。 我浑身都起了哆嗦,闷油瓶另只手从我的腰部往下挪,隔着水感受特别奇怪,温度太高好像神经末梢敏感度都拔高了。 我还是想挣开,因为这展开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太被动了,但是身体不可遏止地重新兴奋起来,心就忽悠—下飘到了嗓子眼。 我本来就没彻底软下去,闷油瓶的手—握住我下三路那二两肉,稍—套弄,我就跟酒劲上头了一样,彻底晕了。 他握得不紧,也可能是水的问题,来回地撩拨都是隔靴搔痒,弄得我忍不住把发胀的下半身往他手心里蹭,腰部往前顶了起来。 “那你是同意了?”他闷声问。 我这才回过昧来,他刚刚那句话,看来还有征询我意见的意思。 我心里叫苦,真是碰上闷油瓶—点辙都没有,都不知道该说他太坦诚还顺杆爬好。 他刚刚说的是,我想操你。 明显就是j愤着我的原话走的,有样学样,听着简直像是从我自己嘴里蹦出来的一样。 闷油瓶绝对是故意的,嘴上的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1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71 便宜都不肯让我占,全数都得还给我才行,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我心道你都问了,肯定是要上全套,那还不有的折腾——死就死了,谁让我本来就动机不纯。 结果想点头就发现连点都点不动,他两根手指抵着我的下巴,力气太大了。 按说以我的块头和力度,总不至于连动都动不了—下,就和他的手较起劲来,又挣了—下,还是纹丝不动。 我脑子一热,也不跟闷油瓶费劲了,干脆伸出舌头来舔了舔闷油瓶的手挚d。他们张家人的恢复能力惊人,我看他见过那么多次手,伤口都不算浅,但是—点伤痕都没有。 这一下闷油瓶就把我松开了,手上揉搓我老二的节奏立马改了,我十几天的存货没有交,随便—捏快感都蹭蹭蹭往上,何况他还是眺着头部的沟刺激,很快觉得要把持不住,嘴上讨饶。 可是他还捂着我的嘴,真有什么声音也漏不出去,但这样总归是不舒服,我哼了两声表示抗议。 闷油瓶还在对着我后颈那点肉吸吮,听我的鼻音,似乎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手上—停道:“你叫得太响。” 我立马血喷脸,之前是没有人在,关起门来怎么折腾都没事,现在这种环境,你再给我十个脸,我也不敢那么叫啊?闷油瓶到底是误会了什么。 但闷油瓶还是松开手,我赶紧挽回自己的面子,回头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一” 闷油瓶根本也不听我说话,隔着水拍了拍我的腿根,顺势就让我和他正对了起来。 青黑色的文身像着了火,连他的手臂上都爬满了。看起来非常有攻击性,我那句话没讲完,忍不住又上手摸了两把。他的胸肌紧实,又不是那种壮汉类型的线条。不知道多少年才能练得出来。 闷油瓶盯着我的脸看,然后本来摸在腿根的那只手就割到内侧去,借着浮力把我的—条腿抬高。这姿势根本不敢细想, 我身体没那么软,但是有水轻松太多了。 我们两个根本没多少时间搞,也就不管其他的问题,早点上真章就好。 我两只手都抓到他的肩膀上去,沾了水的肌肤滑的捏不住,只能干脆搂住他的脖子,整个身体都压了过去。 这么—使劲才明白就该这么用力,下半身在水里,我几乎不用花力气就能完成这动作。 闷油瓶搂着我的腰,慢慢亲了过来,唇舌的触感都湿热湿热的,比温泉的水温度更高,我脑袋里似乎都是热流,没有地方宣泄急得眼红,顺着他的动作就去缠他的舌头,恨不得吞下去。 他嘴上亲得啧啧有声,另只手也不停,摸到了我的后门上去,不轻不重地揉着那一圈褶皱。 因为还是在水里,后门一打开先是热水的怪异感,我下意识要收缩叽肉,闷油瓶的手指头却没给我这么个机会,靠着水的润滑就探了一根进来。 我马上受不住,动也不敢乱动,经验不足,我完全没适应过来这种节奏。闷油瓶活动了—下手指,就知道我状态不对,自己身子一沉,几乎是把我托了起来。 我们两个皮肤贴到一起去,带着水珠都是滑溜溜的,蹭了几下呼吸都乱了,烫得不得了。 僵着也不是办法,我逼着自己放松,脑门上部流下汗来了,闷油瓶的手用着劲,一得到空隙,修长的手指头动起来,来回按摩括约肌,刚松软下来,就把另—个手指头也捅了进来。 这下热水就进到了更深的地方,我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但异物感让我非常尴尬,异常难耐,只能暗自庆幸我之前已经上过厕所了,不然肯定得羞偾致死。 扩张了没多久,前列腺的位置反而先给蹭到了,他的指头一磨,我身体就紧起来,差点从他身上滑下去。欲壑难平是个什么滋味,我总算有发言权了,越需要做准备,心里越急,腿上都发软,想叫他直接来算了。 本来闷油瓶的家伙就是大炮,不管扩张做不做总得卡个好一会,这样撩着还不如赶紧做算了。 我抱着他的脑袋念叨着,鼻息都喷到了闷油瓶的脸上。闷油瓶眼睛里本来也压着火,看了我两眼,本来伺候我老二的那只手就摸到了我屁股上,顺着腿走,摸过了腿弯,一直摸到了脚踝上,握着就往他自己的腰后带。 我—下明白他的意思,两条腿分得更开,—边把脚后跟卡到他的腰后。 这个角度不算特别正,闷油瓶显然也没多少经验,对不准,我索性抬起腰来去迎了迎他的老二。不得不说水的浮力是大功臣,要是以前我肯定玩不出这么高难的操作来。 因为闷油瓶的老二是湿漉渤中进来的,以往那种涩涩卡住的情况就没有发生,但是热度明显比以前要强得多,那东西的硬度和形状嵌在肠道内,我不住呻吟了一声。 闷油瓶可能是真担d我叫得太过,立马过来亲我。我又气又想笑,推又推不开,但是被他那双黝黑的眼睛一看,半句话也吐不出来。 为了能早点都把他那根东西吞进去,干脆两只脚都绕到了他的腰上卡住,—边自己腰部用力,后面绞着的肌肉不得不松下来。 好容易都进去了,我们两个都出了口气,闷油瓶把我的身子向他—带,开始小幅度地抽插,带起来阵阵水声,听得我窘极了。 两条腿还在他身上,闷油瓶这样胯部—挺。进到的位置就深入得可怕,我的老二几乎都戳到了他的小腹,空得难受,随着他的动作—下—下蹭着。 我几乎使不上力,也够不着自己的老二,闷油瓶扶着我的胯干得起劲,不用担心平衡问题,我只能掐着他的肩膀自己调位置,身体自然地就去找能勾起快感的位置来。 我们只求个宣泄口,不然天都亮了,谁也没多玩什么花样,埋头苦干。这下疼过了就是木,再然后才是酸麻酥软的感觉,累加到—定层次才是纯爽,但是一旦到了这个度,快感是决堤的,刺激到全身都会痉挛。 我看闷油瓶身上也泛起了潮红,估计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眼前一阵朦胧,忽然觉得身体从内开始不受控制地抖起来。 最深入的地方们人接触、摩擦,这种感觉对我来说还很新鲜,像—种只属于我和他的凭证,不适感一目肖失,就是单纯的欲罢不能。我喜欢这样,有这种关系确实非同—般的实感。 明明是温泉,不在水里的身体部分却都“粘”了起来,我没怎么敢出声,开口嗓子却哑了:“帮我。” 闷油瓶会意,抬手接着帮我撸了几把,专挑经络和冠状沟的地方,没—会我就脚趾头—抽,双重刺激之下,射得特别多。 我那根东西—半在水里,带起的声音就很微妙,我摸了一下,竟然都喷到了闷油瓶的肚子上,糊了一片,自己老脸又烧了起来。 闷油瓶就不再跟我客气了,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2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72 卡着我的腰速度—提。 高潮之后人忍不住紧缩—下,我刚刚肯定是夹得他难过。不等喘匀气,也配合地接着放松。 闷油褥情动的表睛,好像在看你,其实焦点根本不在近前,这种可以称之为迷离的状态,绝对是人间不该得见的东西,幸好也只有我看得到。 我凑过去咬他的嘴唇,心里异常柔软,虽然他经历的事情和年份是我的几倍,情事上我们却是平等的新手。 这个吻实话说没有多少欲望的成分,但我忽然感觉后门里那根粗棍跳了—下,又是—下,和热水不太一样的触感就蹭到了肠壁上去。 闷油瓶赶紧想退已经来不及了,抽了—半就彻底出精。他一松劲我们都彻底进到了水里,池子里—下有了我们两个男人的存货,水都浑了。 我感慨道:“真他娘的浪费!” 闷油瓶呼吸还没平复,投过来—个疑问的眼神。我指着池子边上的嗄呜,笑着说一滴精十滴血。 闷油瓶眼神一凛,本来抽出了—半的老二又慢慢蹭了回去,吓得我立刻瞪大了眼睛。 “你想要?”他问我。 我也不知他到底有几分认真,连忙求饶。 第五十六章 吴邪的记录——电报 局面到底是怎么变成那样的,我后来想了很多次。也许那时候我就应该注意到闷油瓶的不正常,他和急色这个词语显然是绝缘的,会做出这种举动来,除了我的厚脸皮外,还有更主要的原因。 “没有时间了。” 只是我没想到,他的时间那么少。 早上胖子睡醒之后就开始煮东西吃,勾得我回笼觉都没睡完,就被馋得爬了起来,身上的骨头散了架一样难受。爬过去吃饭,胖子看着我淫笑了半天,倒是没有说什么。 闷油瓶不在,又去了那个山坡发呆,这次我没有跟上去,只是远远看了看。他身上散发着悲凉的味道,我觉得他需要独处。 于是整个白天都在整理资料和与胖子贫嘴中度过,竟然真有了点度假的感觉,因为昨天闷油瓶似乎已经拿到了他想要取的东西,没有提出下一步的计划。再职业失踪人员,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突然消失,我心里难得感到放松。 下一步我们就直接出山吗?蓝袍又去哪了? 这个问题在傍晚时分得到了解答,蓝袍从那条山缝附近出现,一脸的疲劳。 胖子煮的东西还在锅里炖着,也做了蓝袍的一份。胖子的手艺不用多说,光闻味道,蓝袍就被打动了,露出了赞许的神情,一下子,我们三个人的气氛可以说是达到了同行以来最融洽的一次。 胖子问蓝袍去了哪里,蓝袍说,他去替我们共同的朋友做了一件事。 我心说,闷油瓶?拿东西吗?可是蓝袍的手里空空如也。 我和胖子都吃过了,就看着蓝袍风卷残云似的吃饭,顺便聊了聊那些带字砖块的事情。蓝袍告诉了我们东西的来源:大山腹地,那个仿造工坊里的“影壁”有专门的烧砖窑,他就是从那附近扛出来的——觉得材质不错,拿来砌墙。 我一时无语,心说太牛逼的人就是思维方式和我们不同。 影壁浮雕显然还是一个对长白山影壁的模仿,万奴王大粽子都有了,九龙抬尸棺似乎也有修建的打算。不难想象,张家在修建这个陷阱的时候是非常精心的。 胖子一听我说这几个字,显然也想到了当年我们的经历,就问:“不对啊,那仿造的九龙棺材在哪?咱们怎么没看见?” 山底那个怪异的洞穴,确实没有那么华丽的巨棺存在,都比较简陋。 “来不及做。”蓝袍回答他。 随后蓝袍补充了一些他家族中关于那个地方的传说,结合闷油瓶之前透露给我的信息,这件事情的全貌清晰起来。 喜马拉雅山腹地中的这个仿品陷阱,修建中途就被汪家的人发现,两方爆发了一次冲突,不知道的哪一方触动了毁灭性的防盗机制,火山的腐蚀性气体杀死了所有来不及退出去的人,之后就一直处在荒废的情况下。之后也有过几次外人的突入,但都没有成功,直到清朝末期,张家的全族范围崩溃开始,那之后混乱的近一百年里,再没有人有闲暇来打理这个地点,这一支被放了风筝的张家人渐渐融入了当地的社会……康巴洛人在那个时候到来,因为环境适宜,他们把村子建设在入口附近的,偶然发现“门”的存在之后,又把斗尸和毒气机关的启动当成了“魔鬼”。 然后的是董灿的意外到来,他立刻认出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阴差阳错之下,他也选择融入这里,不再返回已经一盘散沙的本家,只发出了一封通知的信。 闷油瓶跟我摊牌前,我不敢完全在笔记里写下来的信息,有太多了,可是在闷油瓶的眼里,这些也许都是公开无妨的情报。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有些许挫败的感觉。我觉得珍贵的东西,别人也许并不觉得有什么。 信息差依旧存在,而现在发现最大的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问题”是什么。把“答案”直接告诉我,我也根本听不懂这是什么的答案,或者说,哪些才是对我有用的答案? 哪怕闷油瓶知无不言,我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闷油瓶白天上了那个山坡后几乎没有下来过,胖子喊他吃饭也没有反应,蓝袍却觉得闷油瓶的做法非常正常。 我刚要问蓝袍,胖子戳了戳我:“小哥不大对劲,你们吵架了吗?” “没有。”我心不在焉道。 “他要毁的东西呢?”胖子又问,“不说有洋落可捡吗?这附近只有花花草草。对了天真,要不我们整点藏红花出去?我听说这东西美容。” 我不禁头疼:“我什么时候说有洋落了?” 胖子肯定也不是真心要拿东西,完全是在活跃气氛。 闷油瓶在山坡上那么久难道不饿吗?我忍不住又去看那个方向,惊讶地发现,花海里没人了。 忽然闷油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事情已经做完了?” 他终于舍得下来了,而且这居然是个疑问句,我意识到他是在问蓝袍。 蓝袍正在查看自己的手臂,那个凤凰纹身仍然没有和他的皮肤融合完全,一看就是硬植上去的,这时候抬起头来:“烧掉了,昨天。” 原来他昨天晚上加今天上午都是消失去干这个了? 胖子问:“怎么是你去?”又指了指我说,“哦,是不是他俩忙着……” 我脑门一炸,马上打断这个话头,也问:“我看你是从裂缝那边出现的,你进山了?” 蓝袍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只能我去,他不方便做这些事。” 这有什么不方便,我和胖子都很好奇,闷油瓶却只是点点头。蓝袍看他是这么个反应,反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3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73 而在一旁摇头,说了一长串藏语,闷油瓶没什么表示,于是蓝袍又继续道:“按族规,他不能损毁圣物。” 胖子凑过去用藏语问什么是“圣物”,这几天大家的语言水平都突飞猛进,基本交流是差不多了。 蓝袍梳了梳自己的辫子,就叹气说圣物就是圣物,他也不知道都是什么,这一支雪山里的张家人,过去把它看得很重,很多种东西,全是祭神用的,传说只有地狱火,也就是岩浆可以销毁——所以他急急忙忙进了一趟山。 如果是我们起码要走五天,他一个人急行军个来回一天半。 胖子道:“干嘛这么拼?” 蓝袍道:“没有办法。” 我沉默不语,但是心中的焦虑在那个瞬间突然达到了临界值,我看向闷油瓶,后者似乎早等着我的疑问,但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胖子看气氛不对,随口问:“主席,咱们下一步的战略方针是什么?” 闷油瓶没有回答,我静静看了他很久,他才开口。 “最多还有三年。”他道。 “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的时间到了。” 我愣住了,这说不通,就算他要离开了,我们在喜马拉雅山里呢,他能去哪?难道那扇假的青铜门,其实是一个传送门,进去直接到达长白山吗? 我不理解,我只觉得一切都不是真的,人懵掉之后莫名其妙笑了起来。胖子也道:“怎么个情况?你还能自己飞了不成?我们可是在雪山啊?” 看来这一次闷油瓶并没有提前跟胖子交代什么事,他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还是他连这点时间都没有了? 蓝袍用汉语对我们道:“是我,在这里的,电报机。他拿走了,所以会有……”蓝袍顿了一下,“铁鸟来接他。” 我这才感到彻骨的寒意,不可置信:“你——” 闷油瓶对我道:“很快会有人进来。昨天你没有问我在干什么,但我没有向你隐瞒。” 我想起山坡上那几个大坑,我以为闷油瓶是在哀悼或者回忆,并没有离得太近,仔细一想,他坐着的地方似乎是有一块石头。 那并不是石头,而是一个电报机吗? 忽然我心里空了,我不知道闷油瓶能跟谁发电报。这根本不可能,他应该在这世上只有我和胖子两个人联系,竟然不是这样。 “你给谁发电报?”我心里其实已经接近崩溃了,但我确实能够保持住冷静,还是问了。 “另一个家族的人,”闷油瓶淡淡道,“汪家的人。” 这下连胖子都不吭声了,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过来按住了我,我被胖子的举动弄得有些好笑,也没有推开。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应该还算平静,就道:“为什么是他们?你之前跟我说,汪家的人也开始做梦,是真的没有时间了。这是什么意思?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吴邪,知道的越多,不代表你的问题会越少。”闷油瓶看着我道,“那个地方,需要某种血脉的人存在,现在只有我可以了。另一个家族的人也知道这件事。虽然我们的目的不同,对这件事的处理方法却是一样的。”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我只是突然感到,家族的概念,张汪两家的纠葛,闷油瓶也是不在乎的,他只是在做认定自己要做的事。仇恨和争斗,是这两家后来衍生出来的,而闷油瓶早超脱了这个概念。 哪怕是敌人,如果能帮他达到他自己的目的,他也可以合作。 又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敌人和自己人的区别。 第五十七章 吴邪的记录——黑鹰 我看着他,心里反而真的安静了下来。我早就知道自己还不够强,我和他之间不可攻破的透明墙壁已经消失了,但是我伸出手去,只真切感受到我们之间的距离。 “长白山里的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我问他,“蛇眉铜鱼的全文我都翻译出来了,如果按汪藏海的记录,那是一座‘神墓’,会爬出东夏人天定的皇帝……你总不会是想告诉我,那是真的,神是存在的。” 我伸手抓住闷油瓶的一只手臂:“那只是一种怪物,或者说是畸形的人类,就像这也没有什么阎王,只有人造机械,你明明知道——” 闷油瓶把手按在我的手背上,淡淡道:“你还记得我的故事。” 我隐约知道他的意思,还是摇头:“你听我说,你的梦并不一定都是真的,难道这些突然出现在你脑子里的信息,从来没有错过吗?你想想,如果它们绝对可靠,神谕,你怎么可能失忆那么多次?你怎么会走那么多弯路?” 闷油瓶看着我的脸,非常平静,这是一种我没有感受过的情绪,来自闷油瓶的信任。我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闷油瓶当然是不会信那种虚无缥缈存在的人,他都告诉过我了。 他一直没有相信过有神,也永远不会向这个概念低头,他一直是在说,训练“虫子”的“人”,是存在的。 他淡淡道:“我告诉过你,那不是墓,而是一个囚笼。如果我不去,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这是我族人想出来的一个办法,只要有人在那里守着,‘它’就会沉睡着。几千年来张家最大的愿望就是留存,因为这个秘密只能靠我们守护,知道的人越少,误入歧途的人也越少。” 我很想骂人,但是说不出口。我没法说张家绵延三千多年的办法就他妈是胡扯,你们怎么知道那里面睡着个什么?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也没有那种资格去下这个判定,这太任性了。 太可笑,真相就是,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知道世代传承下来的一个“办法”。不管它是真还是假,我们不能让它发生。 毁灭世界又怎么了,你怎么知道一定会发生不好的事呢?我说不出这种话,这不是玄幻小说,谁也不是开挂的主角。 “汪家人做梦到底意味着什么?”我问。 闷油瓶叹了一口气:“这是上一任族长告诉我的传说。我离开了那个所在,汪家的人开始做梦,说明我祖先留下的记录都是真的。它会有预兆,首先是最适合的张家人,其次是接触过那类东西的人,如果一直没有人去守,也许会是所有人。” “张海客说已经没有张家的人了……”我喃喃道,“你是最后一个。” 闷油瓶从来没有说过假话。 “我和你一起去。”我道。 让我惊讶的是,闷油瓶对我说:“可以,我答应过你,你有选择的权力。” 我有一刹那狂喜,所有负面的情绪都不见了,但是我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个套,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带我去,又能怎么样?那个地方只需要他一个,目前并不需要我,就算我去,恐怕也根本进不去。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4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74 我只会像当年一样,莫名其妙就被挡在外面——如今可能是能够到达更深入一点的位置,但这有什么意义?我无法陪伴他,就像他不能留在我身边,和以前不同,再也没有隐瞒和暗中的保护,我们有各自的位置——他把那些东西留给我,给了我更多的信息和线索,是保我的命,也是给他自己留了一个希望。 我如果跟去,就是亲手毁了这个希望。 这太沉重了,而我只有三年,让这个希望成为现实。 没有时间了,我不可能浪费任何一点跟着他进一趟长白山。 原来我们的每一天都是偷来的,相伴过后只留下更多的愤恨和不甘,而且于结局,可能毫无影响。我已经站在我想知道的真相面前,但是真相毫无意义,因为真相本身就是一团迷雾。 闷油瓶早知道,但是这次,他选择相信我。 可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无力。我甚至觉得,如果我什么都不查,安静地呆在杭州,然后十年后在那扇门前大哭一场,或许真的更幸福一些。 “你把所谓的‘圣物’毁掉,不是防止汪家人……你是要防我。”我握紧了手,连骨节都没有知觉了,但是闷油瓶被我这么死死抓着,也没有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闷油瓶道:“那些东西来自长白山的遗迹,并没有有用的信息,只会影响你的判断。” “到底是什么?” “你很快都会知道,汪家的人会告诉你。”闷油瓶道。 胖子和蓝袍一直没有说话,显然听不懂我们之前讨论的是什么,胖子突然道:“小哥,我以前教育你的都忘天边去了吧?” 出乎意料地,闷油瓶回答他:“没有。” 我不知他们两个人又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眼眶酸涩却没有眼泪——可能我内心深处,不相信会有这样的展开。 我的心情太怪了,我是一个习惯性逃避痛苦的人,如果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会第一时间想,这不可能, 这是玩笑,不会的。 经历了之前那些事,我的这个毛病有一些好转,但还是没有摆脱那种根深蒂固的“逃避”。然而现在,我终于没法再逃了,闷油瓶把能给我的都给了,我最需要的是他的“肯定”,我想要一个他明确的需要我帮助的说辞,现在我都有了。 嘿,闷油瓶真的需要你帮他了,你是唯一能救他的人,你行吗?我听见自己脑子里,自己嘲讽自己的声音。 事实证明我还是“逃”了,因为胖子拖着蓝袍离开营地让我们独处后,我既没有向闷油瓶发问,也没有给他说什么保证。 我一句话也没说,我也不想听闷油瓶说什么。我假装镇定,可惜内心的痛苦,渐渐超出我忍受的最大极限,我宁愿我是在做梦。 闷油瓶看了我很久,最后还是先开了口,他总是这样,只有在这种不得不说的时候,才会主动告诉我一些事情。 “出去之后找阿飞,他知道沙漠里的事情。那个地点,也许有关键的线索。” 我看着他,点点头。 “另一个家族的人,和张家的内部层级是类似的,和‘张起灵’相比,他们选出来的祭祀品,身上会有一只凤凰,但是和我的家族类似,这样的人几乎没有了。”闷油瓶眼神很深,“到了不得不对立的时候,根确可以做你的帮手,他知道很多事。” 我还是点头。 “这里的上师,已经答应不会再插手这些事情,如果你需要一个庇护……” “也许我不会按你的节奏来!”我打断他道,“我受够了!” “没有关系。现在开始,保护你自己,”他竟然淡淡地笑了,“就是保护我。” 这是最大的爱护,也是最难逃的诅咒。 我定了下神,决定还是不要让闷油瓶再说话,他闷着不吭声,挺好的。 之后的经历对打了三十几年光棍的我来说,是疯狂甚至匪夷所思的,即使带上了缠绵的色彩,事后想起来也是苦涩多过甜蜜,并不能成为我前进的力量。我情愿我和他最后的亲密行为是在那个温泉,而其他的,就一笔带过吧。 大概凌晨的时候我醒了,身边无人,山洞外是一种有规律的轰鸣声,我没有坐起来,只是翻了一个身。 胖子进来看我,神色有些尴尬,我反而十分坦然。 “你还好吧,不出去看看?” 我摇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 “他还会回来?”胖子问我。 我“啧”了一声道:“你在破坏我的心理建设。我在睡觉,醒过来就发现人不见了,就是这样。他又跟从前一样突然消失了,我们没有所谓的分别,所以在之后某一个时节,他可能会突然再次出现。” 胖子踢了我一脚,道:“你这算怎么回事?人得面对现实,这和以前不一样。” 我发现这样的对话很好玩,胖子居然在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讲话,一下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没什么不一样,我没有直接看到他离开,我也不需要一个道别。” 我尽力不看洞口露出的一小角天空,我怕我会承受不住,但是那一架颜色很特殊的黑鹰直升飞机,还是烙在了我的眼底。 第五十八章 吴邪的记录——新一代 胖子劝我不动就走了,我又睡了一个回笼觉,身上的酸痛和心里的苦楚才稍微缓过来。 等我收拾好心情重新走出山洞的时候,以为会看到小心翼翼的胖子或者蓝袍,心里想了好几个俏皮话来活跃气氛,没想到入眼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他的面相相当年轻,也就二十岁左右,正蹲在门口的火堆旁边烤手,脸色苍白,因为穿着一身黑色的登山服,显得简直毫无血色。 这里靠近边境,调动军方的力量,才能用得起送伤员的直升机进行人员输送,突然出现的当然只能是那一个家族的人。 能留下专门对付“我”的,肯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的心情十分复杂,有一个瞬间想着回头接着睡算了,起床的姿势肯定不对。 “你好。”汪家的小白脸反应很快,但挂着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我的眼风找胖子和蓝袍的身影,不动声色地去摸兜里的短刀。 小白脸忙指着自己的脸,道:“是我,我们见过的,我是汪小洋。” 我心里“哼”了一声,这是扮假阿飞的那个人。虽然闷油瓶是说会有汪家的人来,但怎么会是这么一个小朋友?闷油瓶都去替他们拯救世界了,怎么也得派个老大过来表示诚意吧? 不过也幸好只是这么个人,真来了什么汪家的大角色,我很难控制住自己不去和他拼命。 “你有什么跟我说的?”我冷漠地道,“我的另外两个朋友在哪?” 汪小洋看我的眼神有些瑟缩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5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75 ,犹豫道:“他们在那。”指了指另一边山头上的山洞,我认出是蓝袍放食材的洞口,这几天开伙都是在那个位置。 妈的,老子万蚁蚀心对付汪家小贱人的时候,他们竟然在考虑怎么吃午饭吗? “在医院的时候,我确实是第一次见张起灵。我不知道他在见我之前,就跟我的家人联系过了,定了电报交流的事情。如果你要误会是我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我就太冤了。之后我们需要合作,还是把话说开,我不想莫名其妙死在雪山里。”汪小洋没头没尾地说,也可能是我并没有用心在听他叨叨。 我道:“现在心情不好,你要真不想死,赶紧滚吧。” 汪小洋估计没想到我这么直白,愣了一下道:“现在我的家族里,真正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的,可能只有我一个了。” “别吊我胃口,你要真想说,先说说为什么主动来找我们,”我随口道,“扮演‘阿飞’并不是很重要的工作,在张起灵面前演别人,被发现根本是注定的,早晚而已——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弃子,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合作的必要。” 汪小洋一言不发,显然是被我说中了。 “什么你‘开始做梦了’只有他能救你,你也有那种血?可以进青铜门当门神?还是,你只不过是接着在演?”我一笑,手间的刀亮了一下,“我没张起灵那么老实,一点风吹草动就傻乎乎回去蹲有期徒刑,我看看你有没有说谎。” 我一步走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腕,这是跟黑眼镜学的扣脉门的功夫,只能出一击,适合突然发难用。汪小洋也不知道是反应不过来还是本事太臭,一秒钟后我的大白狗腿的刀尖就横过他的腕部,割了一个放血的口子。 我拽住他,随脚踢开地热缝隙边的岩石,下面睡着几只小蚰蜒,强迫他把血滴了上去。那几只东西长腿颤了颤,却没有吓得惊醒,更没有退走。 汪小洋脸色唰就更白了,道:“这……” 我冷笑一声:“你想说这种虫子不怕麒麟血?不对,麒麟是张家的说法,你们家的叫法是什么?啊算了,我没兴趣知道。” 我翻刀给了自己的手一下子,割手放血可能练的还是不够轻车熟路,不过好歹不会切割过深。 我的血滴落下去,那几只虫子立刻见了鬼一样疯狂躲开。 “还有什么想忽悠我的?”我道。 汪小洋哆嗦了下嘴唇,忽然就镇定起来,道:“我的血效果没有你的强,你的血,可能是第二强的,除了张家那个人外就是你。我肯定不如你的,这个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我啧了一声,道:“中‘毒’越深血的效果越厉害。那等出去,我找人批发两斤野鸡脖子咬咬你,你要是不死,咱们再看吧。” “你想想!你想想……如果你不是第二强的,怎么会安排你去守门?”汪小洋终于绷不住了,嚎道。 我心里有了迟疑,这种血可以后天获得,我是知道的,新酿不如旧陈,我也知道。闷油瓶说的青铜门守门人的次序和会做的“梦”肯定是真的,张汪两家派人守门的对策也不会掺假,那汪小洋说的话,如果也是真的,那我听来的闷油瓶的所有话,其实完全变了意思。 我突然非常想哭,之前所有收拾妥了的负面情绪又倾倒出来。 按血液的强度来排守门首选人的次序,闷油瓶也许是唯一一个排在我前面的人,他不去,噩梦会来纠缠我,直到我疯掉或者受不住去守门,而不关什么汪家人的事。 他甚至没去考虑汪家是不是在骗他回去,搞不好他比更多人都希望,先得到预示的人是汪家这个什么汪小洋和他妹妹,不是我吴邪。 他宁愿相信汪小洋那几句没头没尾的痛哭,别人一说他就信了。 也可能,一直想要自欺欺人的不是我,闷油瓶才是。 不管哪种,你改名叫张老实算了,我心道。 汪小洋好歹抽回他自己的手,生怕我再来一刀似的,道:“你来墨脱那一次我也在,这边形势复杂,人手折不起了——我确实是弃子,他们把我扔来给你,一方面是我的主动要求,一方面他们就没想我回去——我不能死,我是真心想跟你说一些事。我不知道怎么说你才信。” 我不耐烦道:“刚才不是说了吗,出去弄条野鸡脖子咬你,你没死,我就信你不是他们专门派来骗张起灵回去的。” 汪小洋又叫我堵地哑口无言,我心里稍微生出一点没什么意义的快感,道:“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吧,我懒得挨个问,能不能信我自己判断。” 汪小洋被我的态度弄得有些懵了。 “快点,我赶时间吃饭。”我道。 他没有办法,只好用比较精简的语言介绍自己的情况,说得几乎不过脑子,语速很快。 每一次汪家出探索类型的任务,都会带一部分“采血罐子”,万一遇上不干净的凶斗,就会让这些人放血开路。汪小洋就是这么一个角色,个人的评估分数很低,身手一般,学识一般,只有血统有用。 汪小洋所在的那一支分支势力衰微,到他这一辈,只剩他和他妹妹两个人相依为命,为了能让妹妹接受到好的教育,他不得不自己“攒军功”,申请了一组危险级别很高的家族任务,去喜马拉雅山腹地,查查张家人在这里设立的据点是不是还有人守护,海外回来的那一支到底想做什么。 汪小洋在2010年的任务,是在假海杏之前探路。 “那一队先发队只有我活下来了,”他露出了一个恐惧的表情道,“以我的级别,根本不知道家族中上层的秘密,什么和张家的恩怨,这些对我来说都是非常虚的东西,就是书里的故事,直到我那次亲眼看见。” 腹地裂隙之后,他们看见的青铜门其实是开在半山腰上的,当时还没有坍塌,门在山体的中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汪小洋的队伍目的是探索,所以去边上炸了一片崖壁才攒够了人踩上去的垫脚石。 “我们的人一上去,还没来得及派测绘,就发生了特别可怕的事情,和我祖先留下来的传说,竟然吻合了。” 我很沉得住气,并没有问。汪家的传说,其实就是汪藏海那些鬼话,早在04年,老子就已经接触过了。 汪小洋只好接着自己道:“周围着了黑色的大火,好像是从地底一瞬间烧起来的,几乎就是三秒钟,我周围所有人都不见了。” 黑色的火。这是长白山那副壁画上的故事,汪藏海当年亲手督建改造了那个古遗迹,补了两个假龙头,做好“云顶天宫”,被迫按东夏人的意愿画了记录东夏人历史的壁画。壁画上,东夏人能够通过倒血引出来的那些黑色棉絮,我一直没明白到底是什么,还觉得可能是对蜒蚰或者别的什么虫子的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6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76 象征画法——原来也是写实。 “我以为自己中了幻觉,立刻用了应急的办法,然后发现并不是幻觉……如果那真的是幻觉的话,那我之后就没有醒过。”汪小洋道,“也许我就是一直活在梦里,你也活在我梦里。” 恐惧是无法掺假的,我从汪小洋眼睛里看出来了纯粹的恐惧。恐惧是一种深刻并且基本的东西,是很多行动的源头,我并不完全相信汪小洋的话,但我相信他的恐惧。 “我没办法跟外面的人交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死了,任务失败,汪……就是你们见到的张海杏,作为另一支队伍的领头,来继续我那组失败的任务。从那之后,我和我的妹妹,就被其他支的人排挤了。”汪小洋道。 “我被直接监控隔离,后续的消息全部是半年后才知道的。我听说找了你进入墨脱的时候,也非常惊讶,因为你是一个我们上层不愿意轻易去动的人,我那组任务失败,按说不可能逼得老大直接决定动你。” 我心道,吴家上一辈和闷油瓶给我留的保护伞,当时还在起着一定作用。弄到现在这个局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过去的自己了,如果给我个机会,也许会去把那个傻逼的我揍死。 汪小洋不知道我在思考什么,就道:“后来我才想起来,还是因为血。我的腿在爆破的时候受伤了,出血量不小,我本来就是血罐,所以没有人给我仔细的包扎……如果下面有东西的话,那个着火的时间,应该就是我的血落到底接触到‘它’的时间。这些事,我自己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后来给我录口供的那些人,听到我的描述后,应该是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一代里,已经没有血比我更有效果的人了,除了级别更高的那些管事,但是那种人不会舍得性命亲自去冒险,所以他们干脆找了有麒麟血的‘你’。” 10年的时候我一直毫无进展的探索有了突破,那些线索和故事,甚至海外归来的张家,都是被操控着引我去墨脱的。我不小心入西藏那个局的时间,看来比我之前推测的,还要再早一点。 “所以我说你的血效果比我强是一定的,你可能就是现存第二强了。这些血有多珍贵,你可能不懂。”汪小洋道。 “懂啊,珍贵到你这么一个连我都打不过的废柴,还可以在任务失败后逍遥地活着,甚至能接着选择自己下一个任务。”我道,“你要是我的伙计,早被别的盘口杀掉泄愤了。” 汪小洋惨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 “他们同意我来,还有一个原因,”汪小洋道,“你肯定相当愤怒,最近也十分不可控,但你不会随便杀我。他们想要接着影响你,会需要我在你身边煽风点火。” 我听着觉得有点奇怪,虽然汪小洋刚刚的坦白,已经给我一种他要弃暗投明的错觉,但是背叛一个养育了自己的家族,“排挤”这样的理由我是不会相信的。 于是我问:“我为什么不会杀你?” 汪小洋马上道:“因为我也有血,我可以说,只要你合作,我愿意去替他——替你守门。” 这句话一出,我就笑了:“那你现在怎么不去啊?” 汪小洋的颈动脉就在我一刀的范围之内,如他所说,他基本是个废柴,杀了他我也只有零星的快感,而且搞不好之后会非常后悔。 但是他那句操蛋的话说出口的当口,我真的想杀了他算了,这人太不会聊天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汪小洋道:“我全部都告诉你了,是因为我真的要跟你合作,是我个人和你合作,不是为了家里的任务。”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自己刚都说了,我可能信你吗?”我怒道。 “不,你会信我,我是来求你杀了我的。”汪小洋道。 第五十九章 吴邪的记录——三千年的斯金纳箱 (我整个人都是被三叔更新炸飞的状态,于是决定继续老实地写解密otz,先草稿啦) “你才刚说了你不能死,接着又让我杀你?”我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汪家这一代的小孩如果都是这种智商,我看也不用斗了,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蠢死。 “不是普通的死,我希望你让‘汪小洋’从来没有存在过。”汪小洋说这句话的时候,气场一下变得非常奇怪,疲劳和希望,混合着骨子里的绝望,一齐都出现在他的神色里。 刚刚他一直沉浸在恐怖回忆里的时候,眼睛不由自主往自己的左方转动,现在是往右的,如果他不是一个心理战高手,就是他确实考虑着什么在跟我说话,而且下了很大的决心。 他真在求我? 求生的人我见得多了,求死的也见得不少,无论求生还是求死,都有内在的一个“求”——人做事总有一个动机,掌握了动机,其他的一切才有掌控的可能。 他求我的,是抹消他的存在吗?死的说法还挺文艺,可是人想死太容易了,跳楼割脉绝食怎么着不行。总不会汪小洋是个基督徒,不能自杀。 “杀不杀你和能不能信你,根本没有关系。”我道。 汪小洋摇头道:“我读过你的资料,你对人的提议不感兴趣的时候会顺着对方的话讲,让对方感觉自己达到了目的,感兴趣的时候,反而会说些打击对方的话来分散他的注意力,防止别人欺骗你。我不想浪费我们两个的时间,你也很急,我们都不要试探对方了,可以吗?” 我没有吭声。 “你在试图分析我接近你的真实理由,我直接告诉你——为了我妹妹的未来。”他道。 我心理的不屑已经收起来了,这个年轻一代的汪小洋,并不是我想的那么弱鸡,能活到现在,他一定在某种地方有过人之处……但竟然是个妹控? 汪小洋道:“那种体质,完全没有带来任何一点的好处。我还好,她是女孩,她……”汪小洋颤了颤嘴唇,“我觉得有人告诉过你了,世界上没有任何判别我们这种体质的办法,出现的时机和血的效果,每个人都不同,但是两个有麒麟血的人结合,后代一定会有这种体质,所以我们被当做圈养的牲畜一样,看似有很好的待遇,即使没有什么特别高的能力,也可以享受本家的福利,实际上没有极为突出特长的孩子,就只会是采血和生育的工具。我没有时间了,小媛十四岁了,我不能让她过那种日子。” 他在说什么我没有用心听,我是个心软的人,不过对敌人心软是对自己残忍,更何况都不知道真的假的,实在不想听这个少女的可能遭遇了。我摆摆手,道:“你想脱离汪家?” “用最容易理解的话来说,是这样。但族规不允许任何背叛,如果我不死,她会受牵连——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做一个局,让他们怀疑,一开始我‘汪小洋’就不是汪家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7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77 的人,我妹妹的身份也会受到质疑,为我和她都争取到了一些时间。”汪小洋道。 “从一开始?” 汪小洋点头道:“从我的出生开始。你明白我的意思,这个思路,你爷爷也用过多次。” 我确实明白了他的提议。我的前辈,解九爷和狗五爷,一直是在以“一代”为单位在谋划和布局,他们广泛地播下种子,等待它发芽生长,适时的修剪和收获:有一定几率颗粒无收,也有可能正好解救了饥荒。然而当麦子结穗之前,你也看不出它是不是杂草。 汪家的家族体系有一个很形象的词,叫做“污染”,总让我想到一些党的口号。我爷爷他们有没有渗透到这个让他们几十年都无法安眠的家族中去,播下过这样的种子作为日后的手牌? 我都不知道,更别提汪家的人了。 未知才是最恐怖的。 汪小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说道:“黑飞子对付不了你爷爷的狗,上次你和他们在银川的对决,让很多人都大吃一惊。不亲自出现本来是族规,不得已的正面接触你,造成了家里高层的又一番斗争——那之后,我妹妹说连教学大纲都改了。” 我不禁吐血,但汪小洋似乎是认真的,我瞪着他,难道还真有恶心吴邪训练班? “我们真要讨论这个吗?”汪小洋有些无语,“这些对你都没有用处,我刚刚说了希望不浪费我们两个的时间。” 我不理他,道:“不按我的谈话习惯来,我会很不适应。再说点分散你注意力的东西,我自然能判断你是不是在跟我打马虎眼。” “那如果我说,你现在就按我的提议做,不浪费时间,还有可能把张起灵弄回来呢?” 这句话,让我刚刚平静的心情立马翻腾起来,我几乎忍不住跳起来抓汪小洋的领子问,丫有什么办法?真的有办法?闷油瓶才刚上飞机几个小时,如果我能,如果还来得及——然而我一看到汪小洋的眼睛,就冷了下来。 不能这么想,我告诉自己。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我不能让自己先把自己的意志力摧毁。替我守门是闷油瓶的意愿的话,我就算一万个不愿意,也会尊重,除非我找到真正解决的办法,带他回来。 汪小洋看我一言不发,又道:“张——” “停。”我吸了口冷气,风里似乎有一点汪小洋香烟的味道,我知道这是假的“味道”,我已经没什么嗅觉了,之前吸烟只是因为里面的物质可以提神而已。 都答应他戒烟了,当自己抽过了吧。 我道:“你的‘家’是有特殊的教育系统吗?用这个来保证下一代的忠诚度?怎么感觉和邪教一样。你要是不愿意事事跟我坦白,说明还是在骗人。” 汪小洋没想到我真的会问些乱七八糟的而不是顺着他的话头,呆了一下,才说:“对,学校,所有人成年前都要去的一个‘学校’。根据评分成绩,每个人会有不同的定位和任务。” “那你什么科目最拿手?”我问道。 “稳局和协调。”汪小洋只好道,“你这样没头没尾的问,不光我的思路很乱,你自己也会很乱。张——” “不要说这个名字,”我对汪小洋道,“你不要,说那个名字。我再问一个问题,以前你家有人告诉我——我们的命运是被操纵的,除非我放弃所有之前的知识,否则根本逃不出你们的手掌心。我不认为这是单纯打击我的一句话,照你的理解,它还有什么含义?” 汪小洋又愣了一下,问我是谁说的这样一句话,他需要分析一下这个人当时所处的职位。 “是银川的时候吗?”汪小洋忽然急切地问,“说这句话人可能不是我的家人!有可能是你爷爷那边的人,是为了提点你才这么说的。关于命运和操纵,我也正打算跟你交流,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到底说这话的人是谁?男的还是女的?如果有这样一个内部的人相助,救我妹妹的事情也会容易很多。” 我没回答他,这其实是我三叔说的,并不是汪家人。黑眼镜从蛇沼中带出的那条活蛇,里面记录了我也不知该说是什么的东西。那是一个对自己侄子的忏悔,或者说,是一个道别。 我清楚地记得,三叔在蛇沼之中对着那条蛇说,我们是必败的,但是长期的失败,终有一天会让你感觉到这种失败的异样,这是他们唯一的疏漏之处。 “到那个时刻,放弃你的经验、你的知识、你的逻辑。” 现在不就是这样一个时刻吗?我又失败了。 那个人再次离开,也许终于是时候做这样一步,我之前没有演到底的“吴邪疯了不能惹”,现在有了足够的理由真疯了——可能我早已经不是太正常,只是一直压抑着,我内心深处抗拒着真正的崩溃,因为我不能够停下,我自己就不允许这种崩溃,我还要继续往前走。 我没有哭着抱住他的大腿耍泼胡闹,也没有死命追去长白山再亲历一次被那个山洞“拒绝进入”。撞了南墙都不会死心的天真,如今居然理性地让小哥走了——胖子都觉得那种态度不符合我吴邪的逻辑,怕我是不是要发飙。 当然不符合……因为在那个人说出“我的时间到了”的时候,我已经放弃那些东西了。 过去的一个月里,我试图妥协过,向我的爷爷还有他,我最大程度地尊重了他的意愿,然而还是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我只是试着祈求一些极为微小的幸福,不想要谜底和真相了,只想要一个人,结果呢? 结果是现实打脸,这不可能,我太理想化了,那个人如此特殊,想要他,就必须要把相关的一切全部扫清。 汪小洋还在发问,他对说话的人是谁非常好奇。我没有看他,只继续重复着刻入脑海的那两个词语:“操纵、命运。” 我必须要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 “好吧,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真正让我们两个家族着迷和争斗的,是关于起源的秘密,而不是衍生出来的那些方法。” 我淡然地点头,我听到过那些梦境一样的提示,涉及世界本源的玄而又玄的玩意,像哲学又像玄学,我没有什么兴趣,我只想知道汪家人是怎么用的,我能不能学过来。 汪小洋道:“说出来可能会觉得很可笑,我们这一代不是很遵从族训和祖先的一些规定,在‘学校’学了很多外来的新东西,纯粹性越来越难保证,所以才有了派系之争吧……这只是我的猜想,但是我们的很多方法,不是只有汪家才有的,世界那么大,没道理我们家族厉害到垄断一种技术,只是我们用得更好,历史更久远,这个方法汪家大概用了三千年了,但是也有并不是汪家人的在用这种方法。你听说过斯金纳箱吗?” 我摇头。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8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78 “条件反射总听说过了,巴甫洛夫犬的条件反射,听到响铃就产生唾液。” 我有些莫名,不知道汪小洋怎么突然说这个,好像带着我复习中学生物一样。汪小洋的年纪确实看起来不算大,难道汪家也是应试教育派的?我靠,应试教育有点牛逼啊。 “斯金纳箱和巴甫洛夫犬的条件反射实验,有一个本质上的不同,前者说强化刺激是随着反应发生。人是自由行动的,当做出操纵者希望的反应时,操纵者就给予强化刺激,久而久之,人就‘学习’了,这是一种‘驯化’。强化分为正强化和负强化,人的一切行为都是这种操作性强化的产物,如果操纵者有足够多的时间,完全可以修正目标的行为,直到他做出计划中的事情来——这就是我们说的,操纵、命运。” 他接着道:“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我看到你在查那个人的事情,我希望你亲自查下去,于是我就在你亲自出马的同时给予线索,你得到了鼓励,下次就好继续亲自查,重复这种亲力亲为的行为,直到进入我的陷阱。我甚至可以算出你多久进入我的陷阱,也可以在你亲力亲为的时候给予致命打击,让你一下失去希望和目标,自己挂掉。” 我这才有点反应过来汪小洋说的是什么,治疗恐惧症的脱敏疗法,那个站到100米就不怕站到50米的理论,似乎就是来源于这么一个学说。 “我们的祖训是,汝无自心。所有人的行为,纯粹受增强刺激物的控制,人没有自由意志。”汪小洋神色黯然,“所以我说,我是为了妹妹的未来,在这么一个家族生存,你不会理解那种毫无自由的恐怖,所有的一切都是体制化的,甚至,我们的计时方法都和你们不一样。” 听到这,我的思维已经彻底发散了,不再局限于汪小洋说的具体操纵的方法,还有他们使用的辅助工具,以及那些神奇的铃铛——我一下想通了那个训虫者的故事,所谓的起源。 人也是一种动物,可以是受训练的个体,掌握了训练的方法,那两个家族甚至可以彻底改变社会的构成,达到他们各自的目的。 方法的起源来自更高位的、那个沉睡了的神秘外来生物。 长白深处门后那个诡谲的墓穴,一切万物的终极,训练场最顶级的那个“人”,希望让“虫子”解开绳子的“人”,第一次运用那个力量,也教会了人去使用那种力量。 这就是张汪家争斗的起源——那个东西,管它是什么呢,得把它搞掉。 第六十章 吴邪的记录——禅 “照你家的祖训,普通人跟家畜没什么差别。”我点点头表示懂了,汪家人那种说好听点是贵气,说白点是装逼的气场,原来是这么来的。我们是罪恶里打滚的羔羊,等着牧羊人指引到屠宰场。 “听起来真的很像邪教。”我又道。 汪小洋便道:“你以为张家好到哪里去吗?” 我心中隐痛,当然好不到哪里去,张家用神权巩固“政”权,神权瓦解组织也就随之瓦解,实际上和汪家这种结构区别不大。闷油瓶毁掉的东西,估计就是张家祭祀活动使用的一些法器,这些东西上面当然会有文字,解读出来确实是会误导我的东西。 我对这是什么没有兴趣了,难怪闷油瓶都不说。他是一个很重目的和效率的人,没有必要的事一点都不会去做。 我自嘲地想,所以他走之前那么做,在他看来那可能是最有效率的。 汪小洋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又道:“我和你现在不是水火不容的状态,而且你目前不受监控,能自由行动,张——你朋友,回长白山之前,和我们上层有约定,只要你行为不太夸张,愿意留在西藏区域,不会有人再为难你本人……”他道。 “我本人?” “你派出去的人应该已经都清掉了,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情报了。”汪小洋看着我道,“你进沙漠之前,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负责长期监控你的人都猜不透你的目的是什么。按照他们的做事习惯,肯定选最保险的办法。”汪小洋斜着比了一下手刀。 我心里颤了一下,在闷油瓶出来捞我之前,我的状态是很不对劲的。那时候我太需要情报和烟雾弹了,所以故意漏出去了一些情报,引导有贪念的一些伙计,去探索我没有足够精力亲自查明的地点。我知道没有经验的人去那些地方无异于送死,只是用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这样的说法来给自己洗脑,逃脱负罪感。从古潼京出来后,我一直没有时间检查那些人的进度,实在顾不上。 汪小洋道:“他们期待你规矩一点,告诉我最好能说服你来帮他们解读蛇的信息,做到互利和共享——我研究你这个人也很久了,你肯定不会老实合作。所以我才主动要求来接触你,这可能是我和小媛唯一的生机。怎么样,只要和我合作……” “不,”我打断他,非常平静地说,“我选择老实地呆在这里,就按你的家族最希望的那样。” 这个选择,刚刚我就做出了。 “我退出。”我道。 这下汪小洋彻底惊讶,他不可置信地看了我好一会,似乎是不相信自己说了那么多话,我还可以不为所动,这绝对不符合他对我的认知。 “我会留在墨脱,”我继续道,“你说的提议我不可能考虑。为了今天的局面,我失去了太多东西了,没有赌资再和一个年轻人押一局。” 我耸耸肩,道:“穿过这条裂缝,能达到一个和我很有缘分的寺庙,我打算在那修个禅什么的。”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你是不信任我吗?”汪小洋顿了一下,还是问,“还是怀疑我在引你入套?” “我其实相信你是真的不想再留在那里,毕竟这是个新时代,日子过得太好的年轻人,绝对没法理解我们这种人的执念。”我摆摆手,“但是我也要问你一句话,你的家族,既然有那么强的控制办法,你难道不应该好好想想——自己的反叛真的出于自心?” 汪小洋脸色大变。 我继续道:“让你受不了的那个点,那个事件,还有你妹妹经历的事情。如果你一直在不知道外面世界如何的环境里成长,你根本不可能知道‘反叛’,肯定有什么关键的事件,改变了你的观念。你好好回忆一下它们的发生顺序——你的脑子不笨。” 我暗示地很明显了,汪小洋的行为,有没有被人‘修正’过?” 汪小洋第一反应当然是否认,但是我能看出来,他在心虚,这个可能性他一定也担心了无数遍。 “别动不动就说死,生命是很珍贵的。你说自己这一支只剩你和你妹妹,说明很早之前,也有人为你们的今天做出过牺牲了。”我拍了拍他。 之后就没什么可记述的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9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79 对话了,胖子做好了午饭叫我去吃,跟我讲对待朋友要像春天般温暖,对付敌人要像冬天般寒冷,让汪小洋去一边喝西北风。 蓝袍对汪家的人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厌恶,也没什么特别的关注,就跟没那么个人一样。 只有我喝着面汤的时候,远看了一眼汪小洋的方向,见他蹲在原地吃自己的东西,脸上的稚气一下没有办法掩饰,让我发现自己的推测有误,他可能都不到20岁。 或者是这样,汪家的人也不会老?我心想,汪家要真混得不如以前,不如和张家的叛徒联合一下,开个化妆品厂什么的,肯定能扭亏为盈,走上人生巅峰。 这时候蓝袍过去收拾山洞门口篝火,汪小洋有点不知所措,想让开,结果突然看到了蓝袍胳膊上的纹身,直接膝盖一软没能站起来。 胖子戳了戳我,奇道:“你看那孩子是不是缺钙,没事就抽啊?” “有可能。”我随口接话,拍了拍登山服上,一下摸到了内兜里的硬物。 我心里咯噔一下,是那个被捏扁的打火机。同时就感到,我的手指竟然止不住开始颤抖,只能握起拳头,等着自己这种不正常的过激反应,消退下去。 那边汪小洋还在震惊当中:“你是什么人?这不可能啊?”他想伸手去捉蓝袍的手臂,后者一下就甩开了。 汪小洋接连问了好几句,蓝袍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根本就不想搭理他,胖子便替他道:“按规矩你要听他的话是吧?快过来把我们的锅洗了。” 汪小洋稍微反应过来,对蓝袍道:“你的纹身是植皮上去的吧?” 蓝袍下意识挡了一下疤痕,抬起来看了一眼接口的位置,揉了揉又把袖子放了下来遮住。 康巴落中本来就有精通藏医的人,有一些传承下来的秘法,源于制造阎王骑尸祭品的方法,听说可以完美地把别人的皮肤甚至四肢接到活人的身上。秘法已经失传,还剩了不多的药膏,被蓝袍珍藏着以备不时之需。 那张皮完全融合到他身上,还需要起码再一年时间。蓝袍曾经告诉过我们,这是他收拾外来人那几年发现的,杀掉的比较厉害的黄种人,身上都有这么一个纹身:有的人在背上,有的人在腰上,也有人在胳膊上。蓝袍是为了方便“猎杀”才给自己植皮,并不清楚凤凰图腾的具体含义,只是推测和“麒麟”一样,是一种族内特殊身份的标志。 “凤凰纹身是什么意思?”想到这个,我一时来了点兴趣,过去问汪小洋。 汪小洋道:“我不知道。我们的族规是遇到这样的人,无论他说什么都要绝对服从。”他说完之后顿了顿,“你别笑,我说过了,我们家里等级非常森严,而我处在最底层。” “没有理由的绝对服从。你羡慕这种人吧?”我道。 汪小洋不满地道:“就算你不接受我合作的提议,也不用这样刺激我。如果我不是没有办法,也不会想要背叛家族……不是所有人的日子都像我和我妹妹那么难过。” 吃过饭我的心情已经好多了,微微一笑,道:“那你大可不必羡慕,据我所知,这种人只是祭祀品。” 汪小洋不屑道:“你这又是哪里来的情报?我们家从来没有什么跟祭祀沾边的活动,连新年都不过。” “是啊,你们当然不过新年。”我看着他,等他自己想到我的意思。 汪小洋果然皱起眉头,道:“你是说‘那个’。” 胖子道:“哪个啊?还‘那个’的节日,破瓜节吗?” 汪小洋道:“我们自己的历法是倒着的,周期结束之后再继续循环。终也是始,我出生得晚,下一个终结点是……换成你们的时间,是2013年8月末到9月初的一段。” 很多文化都有自己的历法,汪家的没有“天”的说法,是一种星历,参照标准既不是太阳也不是月亮。其实所有历法循环都可以和现代的公历互相换算,说不上谁的历法才是真正准确的。 我想到雨林里的那个星盘还有瓜子庙那座钟的星图,汪藏海当年的成就可说是堪舆师的顶峰,星相学本身就和堪舆同宗,甚至比风水还要深奥,他让后人用这样一个历法,显然是预示着他一生中最无法忘怀的那件事的周期。 青铜门。 当时这三个字在我脑子里出现了很多次,然而我无法把它顺利说出来。我确定需要给自己制定个脱敏治疗,再那么下去,各种关于闷油瓶的字眼、物品、不能思考的事情,会极大影响我的进度。 在自己的情绪无法处理的时候,身体会做出保护自己的选择,也就是压抑,然而高压锅总有爆炸的点,我希望找到一个化解的方法——没有时间了,但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我并非真的退出,只是不可能和汪小洋合作。这个小孩是有一些值得我注意的地方,不过自己送上门来的一向不太让人上心,如果他真有求于我,无论我怎么任性都撵不走,相反,如果他要有别的想法,我一拖时间,他也就暴露了。 我说服胖子,加上蓝袍,都留在墨脱的吉拉寺,这个被闷油瓶称为“可以庇护”的地方,修禅。 我的修法大概只适合我自己,每天花三个小时不听不看不想,一个小时跟喇嘛扯皮,然后是十个小时疯狂地思考和计划,以及对之前所有事的整理。 我之前也写过很多笔记了,统一把它们命名为吴邪统计卷宗。 这段时间不长,也就三个月左右。汪小洋在第一个月末就突然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信息。不知道是不是和我的接触,让他对我掌握信息的程度有了疑问,他带走了我的一部分手稿。 (汪小媛哥哥已领便当,下章会说,谢谢,不要萌他。后面还要发很多便当,总之本文看到不认识的名字还有称呼都不要萌,都是便当,谢谢谢谢。) 第六十一章 场景还原——另一个关根 这是吴邪开始清修的第一个月月末,寻常的早晨,寻常的阳光,寻常的院子,不寻常的只有一个人。 汪小洋的表现,在吴邪眼里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非常的寻常,但是此时此刻,他自己知道一切都将不同。 死水一般没有希望的生活,不该再持续下去。院子里那个雕塑的原型,此刻正过着死水一般没有希望的生活,那种生活汪小洋宁愿死也不想体验。 吴邪还不知道,自己创造的希望,其实只是被给予机会的想象。 一旦进入那个所在,作为“自我”的一切就都不存在了,吴邪还没有知道到这一层,等到了那一天,不知道会有什么精彩的展开——汪小洋很清楚自己看不到了。 “可以舍弃掉自己了。”汪小洋自言自语道。 一个月的观察,每天的饮食起居都没有放过,几乎没有死角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80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80 的记录——就算不够,也没有时间了。 吴邪早拒绝了汪小洋的提议,在第一次说的时候,汪小洋就知道自己的办法行不通了。吴邪的眼神,太可怕了,本人无法察觉到的那种凶戾,旁人看着格外惊心。 汪小洋的计划需要一个吴邪,然而吴邪明确表明了不出面。这没有关系,可以制作一个吴邪——用汪小洋自己。 身高相仿,体质经过一个月的调整也已经可以以假乱真。他会是一个有麒麟血的“吴邪”,被识破的几率大大降低。就算被识破,在被识破前完成几件事,对这个心急如焚的哥哥来说,也是成功。 汪小洋拿出一面小镜子,对着它做了一个略微皱眉的表情:如果我们有一个捕捉面部表情的3d建模工具,会发现他的这个表情已经和吴邪本人有九成多的相似。 汪小洋再换了一个表情,这次是微笑,然而这个表情还原的就差多了。汪小洋自己也清楚,吴邪的笑容现在几乎无法复制成功,因为近一个月来,吴邪都没笑过。 只能出去也尽量不笑了,汪小洋想,毕竟张起灵走了,吴邪性情变大一点也不会让人怀疑,全无变化才是不可能的。 汪小洋再次看那个雕像,告诉自己心理化妆更重要,必须看着这个雕像就能唤醒内心深处的痛苦,这是最起码的。 未完成的最后一代张起灵的塑像,雕刻者是张起灵本人——汪小洋在试图代入吴邪在这里静坐时的心情,可惜五分钟之后,还是失败了。张家的这个人,对汪家一个小辈来说太符号化了,根本没有切入点。 如果汪小洋有读蛇的技能可能会好一点,因为人的情绪甚至也可以通过蛇费洛蒙来传递。可惜拥有这种体质的人比麒麟血还少,而且同样的,外人没有分辨他们的办法。 应该有什么情绪?有时候吴邪的情绪是不外露的愤怒,有时候是隐忍的悲伤,有时候干脆没有能感知到的情绪……木然,认命,或者说强迫自己认命。 太多样化了,汪小洋只能放弃,这完全无从模仿,只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吴邪很痛苦,能把握这一点也许就足够了。 吴邪和张起灵的关系,连汪家的本家上层也没有正确定义出来。汪小洋想到这个,再次叹息。 根本没有恋爱经验,无论如何脑补,也没办法模仿出吴邪在这里的那种样子吧?经验是无法复制的,这也是模仿课里最难的一个点,属于无法克服的技术难题。 想到吴邪在这里的所谓修行,汪小洋又有些不寒而栗,吴邪可以一动不动在这坐三个小时……甚至有一次下暴雪,他也没有移动半分。如果不是胖子过来给放了个炭炉,汪小洋都怀疑吴邪会直接冻死在雪地里。 并非全部模仿都失败,有几次还是很接近的,是汪小洋想象汪小媛哭泣的脸。 “哥,我不要选搭伴。” 汪小洋好像真的听到了幼小的妹妹说这句话,泪水就滴滴哒哒落在他的手上,但竟然没有办法替她抹掉眼泪,因为“妹妹”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想到这,汪小洋整个身子都缩了一下,有些属于他自己的不愉快记忆,迅速瓦解了他所有心理化妆。 汪家的体系为何比张家要牢固,很大程度是因为组队的“合理”。出任务的队伍组成是固定的,两人为一个小单位,互相称之为搭伴。搭伴不仅是同伴和队友,还是互相扶持依靠的对象,按照家规,他们必须要尽量满足对方的所有合理要求,否则就会被视为评级失格,被调整到其他地方。对汪小洋这种家族地位不高的人来说,那意味着永远远离优质自由的生活。 所有“合理”要求,合的并不是作为个人的理。道德标准、伦理标准,在这个家族是不存在的。 汪小媛快到年纪了,很快要面临不可挽回的时刻。她身上那种特殊的血脉,会诱使多少人想做她的搭伴,并且向她提出“合理”要求?隐性遗传,一半的概率拥有一个麒麟血的后代,这诱惑太大了,意味着很多危险的古墓可以单独出入,获得第一手的资料,受到重用。 “身怀麒麟”就算在张家也是一件不出力就能套到全家头上的大功,这世界真是不公平。 “可以舍弃掉自己了,”汪小洋又对自己道,“你没有什么可留恋的。”然后他起身离开那个天井。 出院子前汪小洋又回了一次头,看那座一动不动的雕像,算是最后一次心理化妆。希冀和绝望同时存在一个眼神里,也太复杂了,汪小洋还是做不到。 通过一个月近乎不眠不休的观察,汪小洋最大的收获是吴邪不是纯gay,也不是很会摄影,这省掉很多麻烦事。 但暴露出来另一个之前没有注意到的麻烦:吴邪很会写故事。说明之前给杂志投稿的事情看来是真实的,不是某个假吴邪的代劳。吴邪本人以关根的名字,写过散文和游记,还有一些粉丝和读者。 遗留的社会关系显然有可利用之处,吴邪目前还没有发现,汪小洋决定替他彻底利用起来。 你一定会感谢我的,汪小洋心道,我会让你的进程加速,即使你不愿意和我合作。 汪小洋翻上经房的屋顶,从天窗探入身子,倒挂在上面,从袖子里甩出一个勾爪。目标是窗边一个书桌,上面随意丢着一些笔记本。汪小洋不需要吴邪严密防范的那几本,也拿不到,只需要吴邪记录景色纾解压力的随笔,然后带出去拼凑修改一下,找个枪手帮忙润色,足够用来再联络一次“关根”的编辑就行了。 屠教授的女儿,阿飞拼命也要救的那个女人,掌握着古潼京的秘密,但她自己还不知道。这条线汪家本家不想动,汪小洋要自己启用了。 也许是造化弄人,那姑娘也是个写书的,喜爱悬疑小说,但和吴邪的手记相比,她那些想象出来的故事水平就差太多了。如果吴邪的手记能够公开……这不可能,所以两个人的直接见面,只能靠出版商或者别的中间人。 编辑喜爱的稿子会是敲门砖,为了把几个相关的人再次牵连起来,逼迫吴邪自己下水,汪小洋需要主动抛出橄榄枝。 汪小洋把那些笔记收入冲锋衣的外兜,仔细拉好拉链。他手里的钢索收回之前,又一荡,打翻了中央的炭炉。 最难的一步,是调整地上散落纸张的位置,最后往毛毡上泼洒牛油,汪小洋满头大汗地摆了十分钟。吴邪现在正在谁打扰也不理的状态,这个状态会持续很久,炭灰的火星引燃那些纸,最终烧到挂着的毛毡,按照汪小洋自己的实验,大概会是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足够他离开吉拉寺下到有电报的地方,这是他作为汪小洋的最后三个小时。 吴邪着急地从自己的暗室冲出去的时候,火已经烧起来了,他无视胖子的阻拦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1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81 跳进窗户,嗅觉虽然失灵,也仍然看出某个位置的火大得不正常。和胖子想的不一样,吴邪不是进来抢救东西的,他来寻求“因”。 毛毡烧得只剩一小条,再晚进来一分钟,吴邪就观察不到起火点在哪里了。 防护最严密的那些笔记不在这个房间,吴邪点了一下卷宗的数字,不明白为什么汪小洋拿走了他自己都不怎么留心过的几本笔记。 他们等着汪小洋的动作已经很久了,但没想到是这么奇怪的一步。 “找死啊小哥又不在里面!”胖子疯狂冲进来,用沾满了雪的藏袍兜头盖住他们两个,拽着人就往外跑。 出门之后两个人都滚进雪里,胖子眉毛有些烤焦了,看见吴邪随手拽出来的笔记本,大骂:“书中有张如玉还是有黄金炮?你说你是不是傻逼!” 吴邪撇了撇嘴。 蓝袍在屋外观察火势,明白无法靠三个人扑灭,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旁边的房顶,迅速砍断了几处相连的木梁。这样做,再大的火也只会烧毁一栋建筑,其他部位即使烧起来,用雪扑灭就可以。 蓝袍做完这些,正看到吴邪低头往自己身上抹雪降温,他想了想大喝一声,向吴邪的脚边丢出自己的爱刀。 吴邪还在思索汪小洋的事情,有些莫名其妙。 蓝袍用汉语道:“烧坏,不如割,它快,借你。”比了个捡刀的动作。 吴邪看着他愣了,道:“老身没想削发为尼啊?我看起来有那么虔诚吗?”说着,转向不知道怎么已经从愤怒大吼变成爆笑的胖子。 吴邪脑袋顶到后脑勺的头发完全烤焦了,自己却看不见,随手摸了一下,结果弯曲变色的头发立马噼噼啪啪往下掉——没有了嗅觉,烧着了顶端吴邪都没感觉。 他一个月来都保持得很平静的脸色,唰就变了。 “我操!” 第六十二章 吴邪的记录——催稿 汪小洋的偷窃行为,我和胖子讨论了很多次,都没有得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可能熊孩子上厕所想用点好纸。”是胖子最后的结论。 寺庙里上厕所确实很痛苦,在这种极端环境里卫生纸很金贵,一般就是用比较糙的,娇嫩的菊花是无法生存的,被迫锻炼得坚强起来。 当然没有人真认为汪小洋是去上厕所,这事件最后的展开比想象中复杂,也是我再次提笔记录的一个契机。 汪小洋的离开显然是他自己私自的行动,对我的监视和往汪家本家的汇报一终止,我只过了不到两天的安静生活,马上就又来了几个盯梢的人,这些暂且不表。什么状态都是可以适应的,我从一开始的无法在注视下安眠到彻底无视那些人,付出了一些代价,事后证明都很值得。 总之关于汪小洋的行为,直到墨脱修行的第三个月末,我才从一个重要的电话里得到了一点提示。这个电话很特殊,是先打到山下的青旅,然后又派了喇嘛上山来找我去接。 我在西藏的这段时间没有与世隔绝,电报和电话是我同外界的主要联系方式,所以听到有找我的电话后也不是特别惊讶。 我已经习惯于穿藏式的僧袍而不是平常的衣服,体重由于生活习惯的改变,掉得非常厉害,之前的衣服也穿不出保暖的感觉了,当地服饰倒是很适合我,没有太肥一说,可以多缠一下,还暖和。 晚春的墨脱是很美的,雪融之后能看到远处山下的草甸,仿佛绿色的绒毛,听说在山腰部分有桃花林,只是我们都没有什么欣赏的心情,连胖子都从来没想过要去看看。 青旅设计的和普通的民居区别不大,一楼的小间改成接待处,提供网络服务,时常有年轻人挤在凳子上玩手机。我到达的时候,他们对我的突然出现一点反应都没有,自己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面,完全不受打扰,比清修的我还能稳——我感受到和他们的脱节,却说不出来自己的脱节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在我印象里,自己还是个年轻人,出入某些地方还会被长者认为是愣头青和胡闹,但实际上,我可能已经不能再把自己划到这个群体里了,而被我认为是“小孩”的人,似乎才是主流。 “我应该打哪个号码?”我问叫我来的人,对方翻开记事本点了最后一行。 相当眼熟,区号是杭州的,大概是我的某个伙计,我没想太多就打了回去。 对面立刻就接了:“老板,你什么时候给他发邮件?” “王盟?”我奇怪了一下,很快恢复了镇定,“你怎么知道这个号码?” 王盟负责的业务不是墨脱这边的,联络的时候使用的是其他电话,不是这家青旅。 “你打给我的啊?你说如果再有人到杭州催稿,就打这个电话报急。我也奇怪,之前不是另外一个号吗……” 我一下按住了听筒的收话部分,迅速看周围的人,青旅老板在极其投入地打游戏,门口那几个文艺青年还是在玩手机——没有任何一个人看我这里,也没有人注意到我突然的色变。不是他们,就算有监控,也不是这些人。 我对自己的记忆力非常自信,王盟没有任何可能从“我”这里拿到过这么一个号码。 我又问他:“什么时候打给你的?” 王盟也紧张起来道:“昨天下午,两点。” 我走过去敲老板的肩膀,遭到巨大的白眼一枚,我道:“昨天都什么人来你这用过电话?” 他刚要说不知道,我从腰带里拿出东西来放到桌子上。 人民币到哪都比人民要友好。 “我给你看看。”他马上说。 几分钟后他抬头,非常确信地告诉我,昨天根本没有人用过电话,他这有电信局的公用电话记录。 “我们都上网,手机。”他道,“用这固话的只有你一个,本来都打算拆了。” 我对这个社会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上次来的时候明明墨脱还号称是中国最后一片净土,不夸张地说,里面发展落后山下五十年,电灯都不怎么好用……几年的时间而已,连电话他们都打算淘汰了。 我只好接着对电话那边道:“昨天的‘我’跟你说了什么?” “老板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麻烦?又有那种人?” 我说不关他的事,让他详细告诉我昨天发生的情形,他似乎有些不乐意,还是告诉我:昨天下午‘我’打电话,说如果有编辑的电话打过来,马上打这个号码联系,很急很关键。 我心道我根本不会这么讲话,这家伙就不能稍微机灵一点吗?脸一样的就觉得是我已经很过分了,说话方式差这么多,王盟居然一点疑心都不起。 当下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不管又有什么变化,我完全不打算接招,一句话没再说,直接挂掉。结果听筒刚放下没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2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82 一分钟,电话铃又狂响了起来,我半只脚迈出门,铃声还是根本没有停的趋势,那几个玩手机的人都抬头看我。 “要是它又一直响,我们还得派人上山找你,你还是接吧灯泡哥。” 我心里骂了一句,这些小崽子的家教都是怎么回事,光头就没有人权了吗? 只能再转回去,接起来果然还是王盟。他道:“老板你这样我很难办啊,这边我实在处理不了。” 我立刻烦躁:“什么处理不了,又不是有人要做你,真有的话你打电话我也救不了,自己看着办。” “不是,他就在我边上……”听筒那边人马上感觉换了一个,传来乱七八糟东西倒地的声音。 “老关!你这回可跑不了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叫。 听到这个称呼,我有点恍然,把这个人是谁和脑子里的人际关系对上了号。这个人和我的计划没有任何的交集,应该属于会被我清理出记忆范围的一号人物。之所以没有真的清除出去,是还有些事情没有了结。 他是我以前投稿杂志时候认识的一个勉强能称为朋友的人,关根作家和摄影师的名头都是他帮忙弄下来的,上次正式的交谈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吴山居很安全,被各方盯着,我又非常执着于保持那里的不变,所以算是和我冒险作死生涯开始和终结都存在的一个连接点,对外开放:无论是不是我所在行业的人,都可以到达。所以这个朋友会找到这里,很难说是有人故意泄露了我的情报,还是他特别注意观察,从前就留下了这个地址。 “给我结尾就能发!”他还在讲着我听不懂的东西,“就差个结尾你五分钟编完不就行了吗?” 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想着让他闭嘴的理由,对面却执着地问个没完:“还是说你寄的稿子丢了一部分?”他立刻读了一部分内容,我听着很微妙,耐着性子听到最后一句时,猛地意识到,这是我很久之前写的东西。 我一瞬间以为,自己可能确实在以前投稿过这部分随笔,只不过是邮寄出了偏差,最近才到他手里。 “还是算了。”我打断他各种鼓励的话语,“不想写了。” “那你总得给我个理由。”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封笔了。再见。”我道。 这件事有蹊跷,但是我确定这个朋友不可能是牵涉进来的,肯定有特别的原因,有人要让他来找我。 对于布网和骗局我已经敏感到听几句话就能分辨的程度,眼前这个网,可能很大也可能很小,目前我只看到一根丝,不能轻易去握住,除非我有烧掉网的本钱。 对方听我要挂了,道:“我特意带了你要的东西来的,你看一眼再决定。” 出于谨慎,我还是问了是什么东西,对方诡笑了一会,说了一个特别奇怪的词语,在我听来毫无意义,我摇头,又想起那边又看不见,只好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别跟我打太极,说好了拿到蓝庭的签名书就给我交稿。美女作家就是你的type吧,之前你那台湾笔友可没这个漂亮。” 我道:“什么?” “我还给你弄了张近照,蓝庭很低调的,跟你的神秘程度差不多,弄到这么张很不容易,很够诚意了吧?虽然她可能是有男朋友了,具体有没有戏得你自己争取。我能安排你直接和她见面,老关,还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还是不知道。” 对面有些懵了,道:“你真是关根吧?” 我很想说不是,但是之后我还是需要进沙漠的,有可能还会需要这个朋友帮忙,直接把脸撕破,我以后的人力资源就需要再构建一个,花费的成本太高了,我真是没那么多精力得罪人了。 只好折中了一下,我道:“先给我看看照片吧。” 对面马上大笑,我说完觉得自己的言论可能是引起了什么误会,也懒得去澄清了。 挂掉电话,借了老板的电脑来看,对面email立刻发了过来,似乎早等着我这样的反应。 看到那张高清的照片,我先是觉得疑惑,因为它对我还是毫无意义,这个人我根本就不认识,而且也不是我的菜。 照片上是一个头发微卷的女人,长得算有灵气,她坐在落地窗旁的沙发里,正对着电脑打字。拍摄的地点应该是一家咖啡厅,因为我看到了一模一样的沙发椅子出现在不远的位置,间隔也一致。 落地窗外可能在下雨,有一些雨水的痕迹,还能看到还有个人影在蓝庭身后的窗外,似乎在躲雨。 这张照片随便一瞥能得到的信息就只有这些,但是我心里忽然动了一下,我好像有些熟悉的感觉,忍不住放大照片,去看其中的细节。 不知道这张照片的来源是什么,不像偷拍,也许是杂志专访试镜头的一张。真的太清晰了,对焦把所有细节都还原出来。 放大之后,我呆在了座位上,真的是完全呆住了。我以为自己计划了那么久,经历了这些挑战神经的起起伏伏后,绝不可能再有那种“这是怎么回事?”的焦虑感,它们应该完全都被“我要赶紧怎么怎么做”的另一种焦虑代替了。 躲雨的那个人是阿飞。 第六十三章 吴邪的记录——出山 我看了好几遍,确认就是阿飞,他那个标志的马尾辫实在太好认,除非汪家又派了一个人去到蓝庭的身边伪装他。 不由自主的,汪小洋关于“阿飞”的话我就全回忆了起来,包括汪小洋那时候慌张的神色。他说阿飞和屠教授都不是重点,真正的关键不是这两个人,古地图根本不在他们两个人的手里,而在另一个什么人那。这跟阿飞那几句不明不白的话似乎能对起来,阿飞说过需要去保护屠教授的一个家人。 按汪小洋的说法,阿飞应该早逃去上海了,阿飞和汪家还有什么交易我不知道,不过心里有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我们在沙漠的时候,已经把古潼京的外围设计图发广告一样发给了路人,可是后来我调查的时候发现,巴丹吉林在那一段时间没有爆出任何消息,也就是说既没有旅游迷路被困,也没有什么特大发现的新闻,甚至连灵异传闻都没有变多。那一个月就好似被抹消了一样。 我不愿意想这是汪家的封锁手段,但是心里已经认了。有时候做一件事的代价太大,超过一定程度,也就疼得没有感觉了,也就不去想到底是怎么疼的了。 我得往前看。 阿飞怎么会在这么一张照片里?蓝庭又是谁?阿飞说要保护的屠教授的家人,就是这个蓝庭吗? 我已经习惯于不停下思考新出现的东西了,边走边想是我最近训练出来的方法,有了一些猜测后,随手我就把电话给王盟那边打了回去。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3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83 我问对方,蓝庭现在是不是人在上海,立刻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对方很高兴,一门心思认定我这么问就是已经回心转意,说了些有的没的,好像认为我和这个女作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不停旁敲侧击。 也不急着澄清,等他被我的态度搞得毛了,我才装作不高兴问,怎么蓝庭身后窗户那还有个路人,你给照片怎么不给个p过的,还藏着更好的等我交了稿才给吗? 那边就道也不是,这男的似乎就是蓝庭新交的男朋友,或者是什么狂热书迷,碰上她两次,这男的都是跟着的,照片上有他纯属意外,其实拍完这一张蓝庭就很生气地说不让拍照,这一张,还是他特意交代过才偷留下来的。关于那个男的,因为涉及个人隐私,他也没法去问蓝庭。 “其实这都无所谓,你不是想见她吗?我这正好有个机会,她有本新书要开始创作,就是关于沙漠的,预热宣传的聚会安排分给我负责了,见你老关,简直天时地利人和啊!” 我表示愿闻其详,那边就继续道:“你先说实话,看上蓝庭多久了?你俩到底认识不认识?她为了新书,两个月前进巴丹吉林采风,走得也是你那条线。” 蓝庭为了什么新书采风我是不可能知道的,但我混进那个考察团,是借了这个朋友一些手段。没想到他对我的事情还挺上心,居然记得我走得是什么路线。难道这个人有问题? 不过我心里的疑惑,很快随着接下来的交谈消散了,这个人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我们那一行出的事。 “老屠不是没了嘛!”他道,“这可是一大事,研究所那边的人还让我们专门做了个悼念专期。蓝庭要去的时候,不少人叫她小心,后来还是去了,不过挺平安的,他们人比你们多,没去什么危险的地方。” 我于是要了一些蓝庭这次出行的信息,让他过会也email给我,心里还是不清楚到底是谁冒充我去做了这么一个局,目前我还看不出来“他”这么做的目的。 我这个朋友话唠,自己不一会又爆出了一个让我惊呆的消息:“我”不光是惦记了美女蓝庭,还惦记过台湾的一个女出版商,寄过一份稿子给她——听说是因为审核问题,台湾繁体可以出而大陆不可以,才投稿给她的。我这个朋友一直联系不到我(实际上谁也联系不到我),今天总算给抓到了,就问我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不管审核过不过,好歹也把稿子给他看一眼。 我多问了几句,小说的名字似乎叫做《刺墓》,谐音是刺目,但是因为某些问题,台湾出版的时候打算改名字。 “已经发表了?”我问。 “你也太不上心了,这不得问你?就我收到的消息是还没有,修订什么的得经过作者同意,你要是没签合同他们也没法发。那女的可是对你赞不绝口,说只为了创作而存在什么的,海对岸宣传已经安排起来了,不然我也不会听到风声。我们还说呢,只有你看得上的才能有机会出你的书,我们几个皮糙肉厚的爷们,估计不能满足你的口味,人都摸不着一个。实话说,我真没想到你还愿意给我寄稿子!你在藏区采风什么时候回来?现在结局可以写吧?” 我太久没有经历过这种“普通”的对话,一时不明白自己该怎么回应,只好干笑了过去。之后就是闲扯,我详细问了关于那本我自己根本没有写过的书是怎么回事,台湾的这个出版商又是什么人,然后就是迅速安排了一周后和蓝庭的见面。 这一趟下山耽搁得太久,胖子以为出了变故也追了下来,他到的时候,正看见我蹲在青旅门口沉思。 我摸了摸脑门,也没多表示,就说了两个字,出山,倒把胖子搞得很莫名其妙,问我是不是饿得受不了了,要下去开荤。我十分无语,估计是胖子自己饿得不行了,一边觉得他可笑,一边又很感动。 我最难过的时候,幸好不是我一个人。 之后我做了几件重要的事,第一件是查到了台湾那边的消息:这个“关根”和台湾一个出版商关系很特殊,是笔友,交往了一年左右后,寄了一份旅行笔记给她。看时间,刚好是我被闷油瓶救走的那个星期。值得注意的是,这份快递的寄出地点正是银川,和我的行踪似乎是对的上的。台湾出版商还在报纸上发了一篇简短的文章,来介绍她和关根的故事,看得我毛骨悚然,因为这肯定不是我干的。 为了不暴露身份,我不敢轻易用关根的身份和台湾那边联络,但是手稿又不能不要……这种文字记录的东西,也许是什么人留给我的线索或者警告,无论如何得花大价钱弄回来,于是我干脆装作是关根的书迷,跟那边表示是想收集他的东西。 装自己的书迷买一本不是自己写的却署名自己的笔记,实际上里面这几个还全是假名,真是个奇妙的经历。不过奇妙的感觉很快就被这本笔记的内容改变了,里面是一个,我无法准确形容的故事。 它不长,却就连我都看出来大陆这边不可能过审,因为它的年代实在太敏感了。 作品是日记的形势,讲述了一个姓霍的少年跟着一队人进入沙漠旅行的故事——最狂热的年代,只为信仰燃烧的年代,人性暴露最多,也隐藏最多的年代。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份笔记的文学价值,因为我几乎看完就认定这是真事的隐晦记录,关于那座古潼京里的皇陵重建,和随之产生的无数人的牺牲。 霍,这个家族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庞大,又因为是女性继承的家族,主角这个霍姓的少年被当做牺牲品送进去的可能性太大了。我还找到了一个吴姓的角色,但找不到一个对应的家人来代入这个角色,不知道是不是也是真实存在过的。 我还能肯定的是,这份笔记被另一个人抄录过,不是完整真实的版本。我之所以能如此断言,是因为我几年之前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陈文锦的雨林笔记。为了让最终看到笔记的人,只看设局者希望他看到的东西,笔记被整理摘抄,从而隐藏某些消息,甚至可能还添加了一些东西。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障眼法,你既不能全信,又不可能装作没看到,看过之后那些相关的信息根本挥之不去,对你的行为会有各种潜移默化的影响。我基本确信自己已经又入了谁的局,而且不得不顺着局走下去。 我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但比之前不知道自己入局而入局,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不知怎么我想到了张海客,他在海外的调查不知道进行的如何了,如果他在我的位置,也许会做的比我出色一些,毕竟破局是他的强项。我现在能做的,只是整理出也许有用的,关于那座陵墓地理位置的提示。 我确信这笔记被抄录过,还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4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84 有一个原因是笔迹。看到手稿照片的时候我甚至笑了起来,第一次我看到这个笔迹,还是在一个1990年长沙某大学的封条上,当时惊得浑身发抖,因为那根本是我自己的笔迹,然而现在再次看到,我心里一点惊讶都没有,只有一种无奈的宿命感。 这既是我的笔迹,又不能算是我的笔迹。 齐羽。 他的瘦金体,正是我从小就在模仿、最后天衣无缝地随手写就是的字体。这个世界上也许有很多我的模仿者,但是能够把几十万字都写地同我一模一样的,只有齐羽一个。我可以猜测,这份笔记是齐羽后来抄录过的,也许因为某些原因留在了沙漠,又在我上次误打误撞的情况下被某个人带了出来,然后就寄到了台湾。 汪家人,又是他们吗?他们想让我再进沙漠?可是如此大费周章的理由是什么?还是说,寄送的人并不是汪家人?他花了至少一整年时间准备的另一个“我”,到底会是哪一边的势力? 这些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我做的第二件事是调查这个叫蓝庭的女作家。她写的作品是悬疑的风格,神神叨叨的,“蓝庭”显然是个笔名,真名我没有立即打听到,因为她属于另一个网络出版体系,平时也非常低调,本来只写网文,最近才火了起来开始出版作品。这可能也是她需要为新书提前作宣传准备的原因。 新书介绍聚会的规模不大,包括我和蓝庭在内只有七个人参与,都是那个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我的藏袍光头也就不方便见人了,搞了顶假发,不过主办方也许听到了一些关于我的风声,选的地点是一个西藏风格的咖啡馆,算是对我的讨好。 我的重点只是见蓝庭和阿飞,并不是很在意,反正那个不知道是谁寄的稿子我是没打算写结局了,主办方再讨好我也没用。 聚会很无聊,我一开始没有在蓝庭身边看到任何像是阿飞的影子,不免有些失望,但是话题不知不觉转到了沙漠上去,让我还是有一些东西可说。我发现在我谈论这些东西的时候,蓝庭对我的注意一下变多了。我当然没有全说实话,只是挑了大漠比较美好的地方去讲,心中也许回忆起了一些比较柔情的东西,说得有些过,流露出的不知哪一点触动了蓝庭,导致她在聚会结束,有了要和我继续聊一聊的提议。 我顺水推舟,以为这下总能见到阿飞了,可惜没有如意,等我们两个人坐到另一间茶吧里,她向我讨教的内容却让人有些意外,关于她一个朋友的失踪。 这个人的失踪并不是我意外的重点,有太多方法能造成蓝庭说的情况,我几乎刚听就知道是汪家人混到她在的队伍里做了什么事,但是也不可能就那么直白地解释给她听。普通人的世界,有些东西注定是没法理解的,我也不愿意用真相来打击她。 让我意外的是,蓝庭手里有许多张关于那个地方的非常新的照片,都是两个月前的。 在照片之中,我看到了一些让人在意的东西,我一下明白了她的朋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第六十四章 吴邪的记录——照片的秘密 注意到照片的蹊跷,并非偶然,我在修禅的时候,收到了小花介绍过的几个美国教授的邮件,解答了一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阿飞销毁的相机和古潼京皇陵到底是什么关系 ? 汪小洋假扮阿飞的时候,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提示,当时我已经有过简短的推测,阿飞截下拍过照的相机破坏掉,又禁止游客在某些地方拍照,是为了防止某些人拍到他的家族守护的那个皇陵。 但是仅仅凭借游客无心拍摄的照片,又没有具体的位置,怎么可能知道皇陵在哪里? 教授们的答案是不能够知道,可是有了足够多的照片,你能知道别的东西。 “这是计算机视觉的技术。如果你有大量的、来自不同相机的照片,同时有这些拍摄这些照片的相机镜头型号,可以通过算法,还原出拍到建筑的立体结构。就算不知道拍摄者的位置,只要数据量够多,‘训练’也能够让系统自己找出一个筛选模式,还原出3d模型。” 我的英文并不是那么好,好在大学读过的东西现在开始逐步捡了起来,顺便看了一些当前比较新的教材,知道这竟然是可能的。 从前我爷爷因为利用了狗寻找墓穴而扬名南派,说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我体会不够深,现在可真是亲自体验了一把。雇几个找不到工作的学生,或者干脆我自己去深造一下,带着三个单反去山头拍一圈,就能夹喇嘛了。 小花说我真可以搞九门学术盗墓,开班收徒,能马上一统江湖。 我知道他最近很担心我,能这么陪着说玩笑话,不太符合他的定位。不过他的话提醒了我,后面有些东西可以靠脑袋解决,不必依赖传统的条条框框,尤其是对付历史太过久远的家族——这也都是后话了。 总之,当我看到照片中封土遗迹的时候,马上知道蓝庭的这个朋友,根本不是蓝庭认识的那个人。这么说并不准确,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她的朋友“叨叨”本身就有多重的身份,她的任务之一是趁机进入古潼京的范围拍照,于是搭了蓝庭一行人的顺风车;要么是叨叨在旅行开端被掉包了,真身生死不明。 我倾向于后者,毕竟世界上这么巧的无间道“好朋友”不太多。不会人人都像老痒和我。 蓝庭是太过恐惧,以至于“忽略”了这件事里最大的一个疑点:两个人的合影洗出来只有她,没有叨叨。古潼京被塑造出来的阴森的气氛,让她失去了判断力,一旦觉得那地方有灵异的力量,思维就被引导到歧路上去了。 作为一个过来人,我是不会被这种低级障眼法迷惑的,照片的现象已经说明是什么原因,几乎不需要我第二次思考:照片上没有叨叨,那就是拍的时候叨叨不在镜头里。 蓝庭说拍的时候叨叨就在身边,那照片一定是在拍照的时候就被做了手脚,而只有摄影者本人最有机会接触相机。 这也说明蓝庭的队伍里,至少有另外一个人作为叨叨的搭档,众人拍照的时候,只要这个搭档连续拍很多张,而叨叨只在这个搭档举相机的时候做出合影的样子,然后先蓝庭一步闪出镜头,制造出机会让搭档拍出没有她在的照片,然后搭档在照相结束后,转移走或者删除有叨叨入镜的照片,就能达到这种“叨叨没有显示在照片上”的效果。 叨叨不留下影像,可能是担心会被认出来,所以她是冒牌货的几率很高。 我出于同为天涯被蒙人的同情,提醒蓝庭要她问一问叨叨本人,她却说这不可能了,然后非常失望地站起身来。 她拒绝我送她出去,我也不多挽留,外面显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5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85 然有比我合适的人,送她回家。 我就在原位置上,默默喝完了我点的那壶茶,差不多是四十分钟后,我终于等来了我来上海想见的人。 阿飞似乎是刚刚安慰完那个女人,看起来颇为她头疼,我知道他既然现身,肯定有东西要跟我交流,而且到了不得不交流的地步。 “首先得谢谢你,没有告诉她实情。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因为自己不顾家的父亲被牵涉其中。人死不能复生,屠教授的心愿是发现那皇陵的秘密,但我的心愿只是她能幸福。”阿飞看了看我,又道:“然后我要跟你道歉。” “道歉说,你和汪家那些家伙做了交易,还是道歉你不辞而别?”我作了个请的手势,让他坐下。 阿飞道:“都不是,我是道歉,我没法告诉你张家和我家族的故事了,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当时在沙漠里我们的相遇,是所有人计划外的事情,你身边又有个不知真假的张家人, 我的处境很难做。他们拿蓝庭威胁我,你既然也有重要的人,你能理解的。” 汪家人真是什么都到处说,那阿飞也知道我和闷油瓶的关系了?不过阿飞不知道张家的情况,我倒是早猜到了。 我摸了摸小茶杯的边缘,不算很厚,就握在了掌心里,打算检测一下自己被黑眼镜训出来的身手,有没有进步。 手指头猛一用力,内扣在几个点上,杯子就裂开了。碎的声音不大,但是效果不错。 “你以为握在手心里就万无一失的东西,可能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安稳。你给她的,真的不会让她压力过大爆掉吗?也许她只想要真相,真正不能承受的,可能是你的欺骗。”我道。 此逼我觉得装得有十分。 阿飞却摇头道:“我对她保留,是为了保护她。屠教授为了那座墓命都没了,他留下的线索,顶多会引着蓝庭把命也送掉,而不会让她过得更好——而且蓝庭本来有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要为了根本不关心自己的老爸打破自己的生活?我已经带她去过古潼京了,她什么都没发现,继续作为普通人活下去就可以了。” 多相似的话,看来世界上的倒霉蛋确实不止我吴邪一个。 我摆摆手,道:“那你要瞒好,让她一辈子都别知道。” 阿飞笑了笑:“我有这个打算。” 我也笑了:“你有这个打算没用,得让别人也闭上嘴。你知不知道和你合作的都是什么人?他们不可能让你们过上安静的生活,现在平安无事,只是没遇上需要用你们的情形。”阿飞皱起眉头,似乎不信服。 我拿出准备好的说辞,道:“否则他们不会允许蓝庭把古潼京护城墙遗迹的照片带出来,我也不可能坐在这里。有些事是无法抽离的,只有真正的离开,才能真正的结束。” “什么意思?” 我决定卖个关子,道:“我有办法,能让你们两个彻底脱离这件事,但是在此之前,你得答应我三件事,第一,蓝庭手里古潼京的照片,你要销毁,不管汪家人跟你说了要拿这些照片做什么,你都要销毁。” “恰恰相反,照片是我留给我和她的护身符,如果我销毁了……” 我打断他:“第二,我给你们个更好的护身符,拿好。” 我把之前准备好的纸递了出去,是我查蓝庭资料的时候就做好的,她的死亡证明。按照这份东西,她会在从今天开始的两周之后死在家里,因为服用了过量安眠药。 “让她两周后,在家里‘自杀’吧。写个遗书,弄得真实点——她父亲惨死,最好的朋友又出问题,新书还没灵感,自杀理由不用我帮你想了,”我道,“当作家压力很大的。” 阿飞犹疑地看着我,道:“我懂你的意思了,但是这样我们就能离开?我们都还活着。” 我道:“汪家找你们,是看上你们各自的‘身份’,她是屠教授的女儿,一个继承屠教授探索古潼京遗志的女作家,而你是古潼京守墓家族里最后一代传人,用你们的身份,可以影响的人有太多了,多到可以操纵无关人员探索古潼京的步调。其实他们只需要身份,而皮下面到底是不是本人,他们并不关心……所以你要让蓝庭死得惊天动地一点,让他们知道,她的身份没法利用了,你的也就没法用了。你们都没用了,死还是活他们也无所谓了。” 这么说也许有些残忍,不过阿飞应该明白,我们的存在,和我们普通意义上的活着是两回事。他的家族被彻底抹消,只留下他一个,本身就很可疑,不用我说他也清楚,到底是谁想让他作为“最后一个”活动。 一个家族太难操纵,就杀到只剩一个,这就是汪家人做事的方式。 我两手交握,接着道:“希望没吓到你,我是个黑社会,有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我这里很容易做的。为了达成这件事,你们今天晚上就得再飞一趟蒙古,到汪家管不过来的地方,度过这两周。” 阿飞道:“不难,我们本来就要再去一次,她还不死心。第三件事是什么?” 我道:“第三件,把你以前藏起来的相机统统弄出来,埋到一个好找的地点,我会再去一次古潼京。” “你想要那些照片?” 我摇头:“我需要相机的型号和照片,所有的。” 我要还原出古潼京皇陵,不管是有几个假冢,我要它们全部的立体结构,只有阿飞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给我提供那么多的相机型号和照片了。 阿飞最终同意了,同我敲定了一些细节,他和蓝庭的飞机就在几小时之后,于是我们约好不再见面。 “我有个问题,”道别之前阿飞问我,“你不是都放下了吗?我听说你伤心得都出家了,难道是骗他们的吗?” 我一听就爆了粗口,又想起上师的告诫,强制自己恢复平静如水的表情,澄清道,我只是修禅。 “今天我说了太多的坏话了,回去必须得……”我叹了口气。 “要忏悔?” “回去得念经消口业,明天好接着说。” 第六十五章 吴邪的记录——物流公司 事情安排好后,我一个人走在夜风里,查伙计发来的过去几个月的报账,一边翻,我真是一边疼。闷油瓶去救我之前,还有他在我身边那一个月,我花钱根本没感觉,如今他一走,我各个地方全肉疼了起来,毕竟按照他的说法,我很多花销都是白扔钱。 好在我现在不能算是穷人,不会看见某些数字就心惊肉跳。 我自己散出去的关于沙漠的传言,影响之大我自己都不敢置信,现在全部反应在了账单之上。汪小洋暗示过我,由我忽悠的那些人已经全部被汪家控制住,导致我当时心里非常难受——然而看到实际的帐后,我感到自己更应该为自己的钱包难受。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6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86 妈的早知道不说所有花费都找我了。 跟那些人,我能说的都说的很清楚,和以前三叔阿宁他们忽悠我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可能我自己受苦太深,不愿意剥夺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个坏人的选择生存的权力。 花的最多的是黄严那组,快半年了,这小子居然还在烧钱,他带的那只新手队伍,似乎出了点事情,具体情况我还无法肯定。好像有一些东西从银川辗转运出,送达了北京,“存”在联络点——说好听是在等我查货,直白点是等我送钱去疏通。 可能是黄严真在古潼京找到了什么?但为什么有这么多?他总不会把皇陵的砖头都敲下来送出来了。 淘沙这个行业发展到现在,虽然在某些技艺的细节上保留着绝对的传统,但是在运输后勤等方面早彻底现代化了,比如我三叔是找了专门的物流公司合作,建立了自己的庞大运输线,不管是装备还是烫手的货,在自己人手里才可以真正放心。账目里最大的几个数字,正是黄严的队伍使用物流公司的开销。 我心道不知道中国的毒枭是不是有这么操作的,没有高利润的话,某些开支实在很难承受。黄严的这几吨东西,如果不打钱过去,他们还会接着给我扣着,并且扣押的每一天都要花高额的保管费。 我本想先打个电话问物流公司具体是什么东西,伙计却告诉我说负责人出去度假了,一时联系不上,我们的生意又不是明面上的,一般不会大佬亲自过去接触,意思就是让我继续批钱算了。 我还有至多两周时间进行下一步,出于谨慎,也出于肉疼,我还是打算去查看一下这堆要花我几十万的“货”的内容,如果真是黄严敲出来的砖头,我以后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胖子和蓝袍在出藏后就去了北京,既然又要进四九城,我肯定要先去找他。胖子在潘家园的铺子早关了,不过我不担心他,小花在那边已经把生意做得很大了,胖子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都不会有问题。 相比之下我倒是有些在意蓝袍,他在西藏呆了那么久,不知道能不能这么快适应都市生活。 可能刚刚的账单太有烟火气,我一下回到了从前的状态,想点支烟再打电话问胖子的情况,摸口袋才想起来我早戒烟了,只有一个不太好用的打火机。 闷油瓶留给我的嘎乌里,装了太多关键的东西,我甚至不敢把它带出西藏,但是这只打火机我随身带着,能让我感觉闷油瓶,并没有离我太远。 我平静了一会,却发现我的电话自己亮了,还是胖子打来的。我心道这可真是奇了,我们哥俩已经进化出心电感应了? 接起来后,胖子随便和我寒暄了一会,看时间他刚刚舒服完一轮,藏地的环境是让他吃了不少苦,这几天都差不多补回来了,电话里都能闻到肥肉的味道。 然而聊了一会,我发现他说这些北京的灯红酒绿,并不是单纯炫耀,而是话里有话。 我就问:“你不会是想开酒吧吧?” 最近八成八字缺金,我和胖子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他缺钱喜欢跟我打白条,打之前还要跟我说一下美好前景。 “怎么可能,胖爷一向只有消费者的命,天生是当上帝的材料。”胖子就道。 “那你跟我说这么多工体的事干嘛?” “胖爷这是跟你介绍,我跟这地界儿有多熟,老板娘从太妹时期就是我铁子的女人!这边就是我第二个大本营。” “所以呢?”我就有点迷糊了,胖子在北京的旧相识很多,以前也吹过太多次,我都没有放在心里,他这说了半天到底是要干什么? “难道您终于打算洗心革面,不跟我蹚浑水了?你要是想问我意见,我双脚同意。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总担心我的事情。”我就道。 “你想哪儿去了,哎,你在上海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能不能过来一趟,就来胖爷这第二老窝一趟。” “你不说我也正打算去,我的伙计有些事让我过去处理。” “行,那等你来了再说。” 我听着就觉得有点不对了,问他:“你在想什么?你那第二老窝出什么问题了吗?” 我回忆了一下胖子提过的地点,这是北京九十年代才繁荣起来的区域之一,鱼龙混杂。我在北京的人脉都是靠解家和霍家后来发展出来的,新的老九门内部关系复杂无比,还真有可能让胖子碰上了小花也无法处理的事情。 “我说了你可别激动。”胖子道。 我一笑,让他放心,现在真没什么事情能让我激动了。 没想到他说:“我这地址几个月前收了一份快递,给你的。” 这事情出人意料了,我一时想到非常多的可能性。不管寄的是什么东西,起码这个人要非常了解我和胖子的关系,而且要非常了解胖子。我和胖子认识的人里,能对的上的号寥寥无几。 “有人要设计我,还是设计你?”我问,“你怎么看?” “这房子是胖爷认为世界上第二安全的地方,有东西寄到这里来,还是寄给你的,那要么是胖爷混到头了,碰上了阎王爷敲门,躲也躲不掉,要么就是寄东西的人要保证它一定送到‘你’的手上。不管哪种,你还是亲自过来,我们一起去探探虚实。” 这下我倒是好奇起来了,胖子是个非常心细的人,他虽然看上去粗糙,实际上活的极端仔细,他这么说一定早深思熟虑过。但是他的用词却有点奇怪,让我无法放心。 “你怎么不替我签收?以你的性格,居然能忍住好奇不拆?” 胖子让我放轻松点:“要是有惊天阴谋,胖爷上来第一句就提醒你了。我没签收,是觉得这东西对你很重要,你最好亲自去拿。” 虽然他是这么说,这事有猫腻的预感却更强了。但是我现在去哪都是单独行动,应该不会有人用这种无聊的办法要控制我,随便找条夜路下手,都比这个要有效率。 上海飞北京很容易,我干脆在飞机上睡了一觉,等到达的时候,胖子自己开车来接我,副驾驶上坐着一脸严肃的蓝袍。 蓝袍还是穿着那身藏袍,看起来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似乎根本不担心引入注目的问题。我思考了一下我们几个后来的行为,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好躲避的。 胖子直接交给我一张快递通知单,一看快递公司的名字,我就觉得事情更加微妙了——就是我三叔运货的那家物流公司。 我疑惑地看了一样胖子,那就是说,应该是自己人寄给我的东西。 三叔和物流公司的事情,胖子也早知道,这在业内并不新鲜,他是知道用这个特殊快递线的都是吴家自己人,才完全不紧张? 我把自己这边的情况也跟胖子说了,黄严的那论吨算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7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87 的东西,反正需要我去亲自看,正好两边可以一起处理。 话不多说,电话确认地址之后,我们到了这家物流公司在北京最大的分流中心。 说是北京最大,其实地址已经快到河北了,看得出来业务还可以,货运的车相当多。我们在门卫那说明来意,立刻有一个人出来带路。 这人看着很面熟,不过我根本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还是完全没有印象。正在疑惑的时候,胖子竟然戳了戳我,问:“你看这人是不是有点面熟?” 我心道胖子也这么觉得,莫非真是个故人? 这个人并不是分流中心的人,穿着完全不一样的工作服,但是又和里面的工人关系很熟,一时无法判断。 “我姓黎。”他边走边自我介绍,“我是沈老板的朋友,他现在不在,所以我来替他交接一下。” 沈老板就是物流公司的老板,我三叔在的时候,和他来往还算密切。我接手之后,由于我和三叔做生意的方法有差异,有很多过去的事情,没人特意来告诉我,一直继续按照三叔那时候定的规矩来。 我的地头也不在北京,很多东西后来都移交给小花他们了,只剩下一些简单的业务往来,所以来接待的是不是沈老板本人,我根本不在意。 但是更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四人一走到周围没人的地方,对方就问我:“小佛爷,您是确定要提货了吗?” 第六十六章 吴邪的记录——他心中的铁三角 我惊讶了一下,不过没有表现出来,问他:“你知道我是谁?” 对方很痛快地解释,说他还有个弟弟是当兵的,退伍之后给人家当保镖,说过些关于我和王老板的事情。 胖子问是给谁家当保镖,都能听说过我们,这得是个神保镖,对方就悄悄道:“霍家。” 我和胖子互相看了一眼,霍家的关系太多,有没有这么一个保镖我们俩肯定不知道。 “我弟弟是霍家小小姐的司机,你们确实见过的,现在他还在小小姐那里做事。” 我心里啊了一下,黎,这个姓比较特殊,我脑海里还真是浮现出来一张模糊的脸来,04年新月饭店之后,跟我们一起挨打的那个司机——后来也打过几次照面,霍秀秀就管他叫小黎。 怪不得看这家伙脸熟,原来是见过他兄弟。 不过这关系算上也没什么用,我不知道他提这个是要做什么,就没有再接话。一般攀关系都是有求于人,这种时候不管多远的关系,对方都会试图攀一攀,我以前和人讲生意的时候,偶尔也会这样,总会有人看在这一星半点的关系,对你做出不一样的反应。 等走到仓库,“小黎的哥哥”亲自开锁,我们跟着进去,看到眼前的景象又惊呆了。 黄严账单上明明有几吨的记录,我甚至做好了准备看见小山一样的砖头,但是仓库里并不是这种东西。 仓库黑魆魆的,但是几乎全空,我找了半天,只在地上看见一个贴着封条的小木头箱子。 胖子手快,已经抱了起来,晃了晃道:“天真,你是叫伙计忽悠了吧,这他妈有五吨?这要有五吨,老子的体重得多少了,地球都得撑不住胖爷了。” 我让胖子不要手贱,别给弄坏了,心里也很奇怪,不是说有很多东西吗? 那人道:“小佛爷,我知道你们有些事情不能问。我们家和霍家的关系很多年了,我父亲那一辈开始,就已经在给霍家做事了。我有事情想问,能不能跟我透个底?” 我奇怪他为什么又强调给霍家做过事,这和我关系其实并不大。老九门的关系盘根复杂,不光是我们几个现任当家,这几个家族的伙计甚至伙计的朋友,互相也有关联。细算起来可能大家都是表出好几里的亲戚,关系确实是有,但是并没有什么关键的影响。 这不光是老九门,很多体系老旧的企业内部,人员的关系也是差不多的,看门的老大爷是老板司机的小舅子之类,可能和中国的文化也有关。 我让他不要有顾虑,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可以直说,他就道:“我就是想问问,老沈一家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有些奇怪地看他。 他继续道:“老沈跟一个您的伙计出去做活,走了挺长时间了,最近突然没有消息了。这公司和我也有些关系,老沈以前交代过,如果他有事做不了主,他们的人会来找我。以前也有过几次,所以我开始也没在意,想着顶多是带几天班,帮他喝喝酒,结果这次时间特别长,还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有些担心,又看到最难走的货全部是给您的,就让人打电话去通知您了。” 我问他知不知道我这个伙计叫什么,结果他摇头说不是很清楚,但是账单都是记到吴家总账上的,他签字的时候看到了,不然也不知道那人是吴邪直系的伙计。 我心中一动:“姓黄吗?” “好像是,我只见过一次。”那人老实道。 我心里叹了口气,道:“所以东西还没有运到北京来,还在沙漠里?” “吴家贴标的东西是不扫进系统里要单独走的,银川运到杭州很远,需要单独调动车队和安排转运仓库,这些事我都没处理过,只听老沈说过,现在要我做主——我哪做的了主?那边跟我反应,内蒙古地区就一个存储点,现在里面都快堆满了,要寄过来的话这边是中转站,也得单独腾出一个仓库……就是这个,这几天刚刚腾好,如果您确定提货,明天就送来了,然后就送去杭州。” 胖子问:“那这个小箱子是怎么回事?” “这也是从银川寄来的,同样贴了吴家内部货物的标,收件人也是吴邪,地址却不一样,是个北京的,录入的时候就发现了,所以我先打电话问问是怎么回事,结果那边是王老板的朋友。” 我头有些疼,那这箱子到底是谁寄的? 胖子就叫道:“拆了你不就清楚了,光头疼有个蛋用!” 我一想也是,就算有人给我寄了我三叔的脑袋,我也总得看,早拆晚拆都是一样的。 我们几个都觉得会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装在里面,拆之前特意非常谨慎地带了手套,结果去除一层层的防震材料后,只露出一条中华烟来。 我们面面相觑,胖子解除躲避的姿势,看了我一眼,问这年头送礼得这么隐晦了?蓝袍也很惊讶,刚要说话,我却心里一动,拿起了那条烟。 重量和普通的烟条不一样,太轻了,果然还是有问题。再翻过来看了一眼条码的位置,我就明白了。 这是专门找人定做的盒子,从外面看和普通香烟条一模一样,甚至里面也装有以假乱真的烟盒,但是烟盒里面的卡槽摆着的不是香烟,而是特殊处理过的一瓶瓶试剂。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8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88 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这盒子就是我找人做的。三个月前,花了我不小的一笔,就为了能随身藏这些试剂。 我也知道寄件人是谁了。 我早该想到,这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人既认识我,知道吴家内部夹喇嘛用的物流线,又熟悉胖子的生活,熟悉到连他第二个老窝都清楚(我都不清楚),那只有他一个人了。 因为他干脆和胖子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肯定记的比我清楚。 包装材料全部抖开之后,还掉出来一张纸条,胖子捡起来看了一下,道:“哎哟,这其实是给我的嘛!” 我知道这事肯定还有蹊跷,忙抢过纸条来,一边问:“你早想到这可能是小哥寄的了?” 胖子不说话,拍了拍我。这鸡贼货,反应比我快多了,肯定看是从银川寄的,又写的是他老窝的地址,就想到了这个可能。 “我其实也不肯定,所以才叫你一起来看。”胖子举手道,“老子已经发过誓了,不会再帮小哥瞒你。两口子最忌讳话不直说,你看我对你这么诚实可靠,咱们仨我和谁比较亲,你懂了吧?” 胖子知道我的精神状态,不想刺激我,干脆用了这种办法让我放心他没有做过任何手脚。我知道自己以前很不高兴胖子和闷油瓶联合起来把我蒙在鼓里,也跟胖子说过很多次,没想到他都记在心里了,干脆就用这种办法安抚我。 纸条上面只有两行,我一看就眼眶一热,确实是闷油瓶的笔迹。 吾友: 古潼京内多为假冢,此二蛇毒录有蛇矿关键线索,合适时交给他。 闷油瓶在银川没收了我的蛇毒,做的事情不是销毁,而是自己挑了一遍,从那几十份里找了他认为有用的,用吴家的线寄给了胖子。他以前跟着陈皮阿四,也和我三叔合作过,知道吴家特别的物流线并不奇怪。我甚至觉得,这条运输线只是设备进化了,闷油瓶很久之前就使用过更早的版本。 这个世界变化很快,但是只要记住规律,从某些角度看就是没有变的。张家是个古老的家族,对一些事物的使用方法,更看重的是不变的东西,而不是外在的形式。 以前总担心闷油瓶会失忆症发作,把我们通通忘掉,现在看,他的记性是不是好的太过分了……也可能是,失忆症已经发作过了,但是为了不忘记和我们相关的东西,他专门做了记录。 把直接给我不放心的东西,交到胖子手上,由胖子决定什么时间给我。 闷油瓶可能从头到尾也无法说清,什么是爱,什么是友谊,什么是亲情,毕竟他经历得太少了,更多的时候,他可能是凭本能在行动。 但是他眼里我和胖子有本质的区别,而这种信赖而又顾虑的关系,就是他心里的铁三角。 第六十七章 吴邪的记录——黎 (谢谢提出黎簇老爹名字的朋友。本文提纲列得较早,鉴于沙海手机游戏目前坑了,白费力解密只基于所有出版实体书、藏海花2残卷及沙海第四卷 残卷,也就是说……十年终结篇的接人方法也不参考,原因涉及大量解密和剧透,你们懂的。) 我把“烟”收下,现在还不是查看蛇毒内容的时候。 胖子明白我的意思,没有在外人面前继续提这些事情,蓝袍对这些当然更不感兴趣,而老黎似乎对箱子里只是一条烟的情况如释重负,本来畏缩忌惮的态度一下改变了,神色都舒缓起来,出了一口气。 我最近疑心病变得重了一点,说好听是对人对事更敏感了:箱子里是什么,应该只对我吴邪有意义,一个物流公司的代班,甚至没有这个公司的任何职务,为什么也如此在意? 不排除他只是胆子小,知道我们做的是非法生意,怕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之后自己有麻烦,但话也说回来,如果真怕麻烦,为什么刚刚不回避? 从我们打算拆箱到真正动手,老黎一直没有出去的意思,我一心在东西上,也就随他去了,如果不是眼风看到,几乎要忘记他还在我身侧。不过这一点点疑惑,也就是一闪而过。 老黎过来对我道:“小佛爷,这件没有问题,那剩下的那些怎么处理?还有我刚刚的问题,我朋友老沈……” 我心思不在这里,道:“你可能不清楚我做生意的办法,我事情很多,具体执行的都是我手下的伙计, 比如这个黄严,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有他才知道。黄严跟我很久没有联系了,你问我,是得不到答案的。” 老黎脸色又渐渐白了起来,我心中叹气,问:“你和沈老板既然是朋友,他连生意都托付给你,却没告诉过你他是去干什么吗?” 老黎摇头:“我不太清楚。” 他回答地太快了,我对说谎的人非常敏感,立刻知道这恐怕不是真话,心里一下有点烦。 “那我确实帮不了你。至于剩下的货,我要看一下那边入库的明细再决定还要不要。”我道,“黄严进去了四个多月,突然让我接手这么多东西,我资金也没法到位,把货单给我吧。” 老黎为难了,追着问道:“您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 我知道他还是在问沈老板的事情,耐心道我是真不清楚,又道:“沈老板管物流,跟着黄严走动肯定是帮他运货,也许银川那边交接的货源就是他在管,你不妨多打几个电话过去问问,就算忙得顾不上跟你联系,货总不会是自己把自己装上车的,一问便知。我这边如果有消息,也会通知你。” 我场面话说到这个程度,已经很给他面子了,毕竟是老九门带关系的人,虽然我也没明白,这个关系除了麻烦之外还有什么意义。 胖子安慰他道:“你要真着急,自己过去银川看看也成,拽着我们问也没法给你变出人来啊?” 我点点头,继续问老黎这批货的明细在哪里,我只听说了账单的数字,不能总当冤大头。 老黎为难地说:“我不是这个公司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单子,我只知道从沙漠运出来的就装仓库,一直在装,现在快装满了,得问一问下一步放在哪。” 我听他这话说的更古怪,问道:“那是谁告诉你这些的?谁在银川联系你的?” 老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沉默就意味着有故事,意味着可能的谎言,我第一次认真地开始观察眼前这个男人。 他应该不到四十岁,脸上是那种中年不得志男人最常见的神色,精神状态不太好,穿得也很随便,唯一称得上特点的是他的眼睛——鱼泡儿眼,浑浊,估计酗酒——我看不出更多的东西。 胖子拍了我一下,接话道:“黎老兄,你弟小黎同志,跟我们哥俩也算共过生死挨过钢管的交情了,和外人不一样,你要真有什么难处,说了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9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89 我们肯定帮你解决,不会糊弄完你就走人不管了的,有什么事,你就放心说,他不管,胖爷也可以给你做主!” 胖子冲我使眼色,我一下明白过来,四九城里这些说话的行道,我还真是习惯不了。看来这个老黎,还真是在老九门里混过日子,只是我接手太晚,向来也懒得说那么多废话。 胖子继续道:“这里不好说话,我们可以出去边吃边说。就是你们这地界太远了,没什么好地方吧?” 我心说折腾一趟,胖子是该饿了,也附和道我们换个地方,你再详细告诉我。 老黎得到保证,脸色却更差了,说三位老板站得也累了,我们换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我们出了仓库转上楼,到了像办公室一样的地方,一进门,老黎就把门关了。 我还没在沙发上坐稳,眼看着老黎对着我的位置跪了下来。 倒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从老黎欲言又止开始,我就猜到他电话里说的取货催款和雷子调查疏通,都是借口,他用这样的办法把行踪不定的我引到这里,一定要见到我本人,肯定他料定这件事和我关系很大,他只有这么做,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沈、黎,我回忆了一下王盟当时给我的汇报,黄严队伍的配置里,是不是有一队有两个人是姓这个的……我记性不错,虽然几个月过去了,还是有两个名字浮想脑海,事情于是能串起来了。 黄严是我盘口最好的一个锁匠,因为蛇沼的事情“出名”以前,根本没有带队领头的经历,后来他痴迷于龙纹盒子和石函的陷阱,深居简出地研究开锁取地图,没有机会接触这方面的事情——所以黄严找的人手,即使也是道上的,身手和素质却不敢恭维。 我问老黎是不是叫黎工,他一抖,算是承认了。 我道:“你出现在这,只可能是从银川半路逃回来了,确实坏了我所谓的规矩,但其实你误会了——黄严虽然在用我的钱,人却已经不是我的伙计。他那条路本来就凶险万分,我不知道他许给了你们什么东西,又用了什么话吓唬你们,你逃就逃了,如果是担心吴家的报复,大可不必。” 老黎道:“小佛爷,确实没有人为难我,是……黄严……” 我等着他的下文,老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地爆发了,抓住我打算扶他的手,瞪大眼睛道:“他疯了,他疯了,他要杀我们所有人。您得救我!” 我让他不要激动,有事情慢慢说,老黎就抖个不停,表情简直有些扭曲:“我不是故意丢下他们的。” 我快速想了一遍可能发生过的事,黄严将近半年前就行踪诡秘,将近半年的时间花在沙漠探索上,期间回银川补给过三四次,每次王盟都是立刻把缺的物资划到位,前几次有比较粗略的报账,最后这次历时最久的考察,正好赶上我遇险加上进藏,没有详细的跟进。 我是个不愿意面对痛苦的人,即使知道自己手上可能已经算不上干净,由于伤亡不是我直接造成的,我能安慰自己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不必太有负罪感。 但这层一直保护着我的心理防御,一旦崩塌,带来的刺激,对我可能是毁灭性的。我一直很小心地不让自己做得太过,知道得太细,说是自欺欺人也好,无论如何,吴邪不能够垮,还有人在等我。 老黎慢慢缓了过来,看他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想也许情况并没有我担心的那么糟糕。 他道:“我不知道黄严为什么疯成这样,但是我知道这件事,一定和您有关系。”说完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u盘。 “我只去了一次,这是黄严让我拍的记录,他说过‘一定要交给吴邪’,证明他‘没有说错’……这是出事前最后几个小时的录像。” 黄严对那个盒子的着迷程度,正如历史上无数个中招的人一样,他们中有多少人穷其一生也得不到真相的一片衣角,而黄严做到这种程度,运气好还是不好,我也许没有资格去评论,我也是当局者。 办公室里有电脑,我们却没有立刻观看完这一份记录,老黎先说了一段话,讲他是如何被这个姓沈的老朋友邀请,又如何被黄严的话吸引,再如何遵从某些行规加入。 他的叙述不长,带着很多混乱无关的句子,我听出来他已经离异,带着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儿子,就是为了儿子今后上大学的开销,他参加了这次让他后悔终生的“探险”。 第六十八章 场景还原——黎工和终极 (第一人称先缓一下,梳理一下上帝视角的剧情。) 黎工本名并不叫黎工,这个外号来自他年轻时候的职位,一个化学品厂的工程师,那个年代,某工是对技术人员的一种尊称。但是“黎工”,并不是真正的工程师,他得到这个职位,依靠了家里的一些关系,做的也不是技术工作。 这要从厂的性质说起,这个位于京郊的这个化学品厂,对外的牌照是生产化肥,实际上承办的业务却包括了军工,原因很简单,厂隶属于一个京城名家旗下,而京城名家又是一个“军旅世家”。 世家最特别的一点在于当家的全部是女性,旁支异常地多,为了家产明争暗斗是这个家族的常态。黎工的父亲为这个世家工作过,告诉过黎工,建国前该世家并没有和军政建立任何关系,专门从事一种更微妙的行业,淘沙。南派淘沙的杠把子们——长沙九门提督里唯一一个女人,就是出自这么一个家族。 也因为如此,黎工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淘沙行业,对此却并不陌生。他是很多次行动里必不可少的敛货、搬运人员,利用职务之便,专门处理不能走明面的“危险品”。九十年代化学品厂的物流部门被买断重组,黎工留在了原单位,希望逐渐淡出这个行业。 不黑不白的身份导致黎工的处境尴尬。他既不能算是一个与盗墓世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伙计,也不能算是一个清白的普通人,这直接反应到他的家庭婚姻生活不顺利上——他永远没法跟妻子说清,为什么需要半夜三点去化学危险品仓库录入货物而不能白天去,也永远没法跟儿子坦白,工资为什么不稳定到有时候要借钱,才付得起北京城里重点高中的学费。 “爸爸,那罐子里是什么?”儿子曾经问过他这样的问题,指着一个风扇形状的标志。 黎工不能回答里面是放射性物品,因为他知道,确实不是。 斟酌良久,面对儿子的眼睛,黎工还是无法说出欺骗的话语,只能模糊道:“鸭梨,那是很危险的东西。” 有时候对一个人说谎,是为了要保护他。 黄严受人委托开石函的事件,在道上非常出名,他开了那个盒子将近一年,还把自己给开疯了。 石函中的地图指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90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90 向西北沙漠地区,那里的传说永远脱不开几个关键词,而一个机制如此精细复杂的石函,要保护的一定是沙漠中绝大的秘密。任何人稍微查阅资料,都能得出类似的推测:黑水城的财富远远没有被开发完全,西夏传说中被风沙掩盖的皇陵,才是巴丹吉林最值得探索的地方,而皇陵很可能就在地图所指的地区。 但是对黄严来说,传说中的黄金不是最诱人的,真正让他疯魔的,是那个石函上的龙纹。 两百多根铂金丝扣住内里锁扣后,黄严惊奇的发现,铂金丝的着力点,只有处在某些非常特定的石函花纹上时,锁才会松动——对开锁精通的黄严,马上意识到这只石函不是不能打开,而是只能用这种缓慢到让人崩溃的办法打开。 如果不是全心全意开锁的人,很难注意到——随着开锁的进程推进,石函的花纹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规律的组合,似乎和某个朝代的古篆字能够对应起来。 黄严想,藏起石函内容物的人,是要用这种办法传递一个消息吗? 他的文化水平不高,花了大量的精力,才读出了几个字“有”“缘”“者”“现”。 这几个字让他彻底激动起来,一个只有打开过程中才能解读出的消息,只给开锁人的消息? 黄严于是发疯一样想知道消息的内容,耗费了将近一年,才把所有文字都解读出来,是这样一段话: “于有缘者即现天宫门所在入之可得仙境”。 石函的锁,其实是非常微妙的诡计,只为攻心而存在,当一个人花费了一年时间去解读,去开锁,即使这话再虚假,好奇和渴望也已经在这个人心中根深蒂固,让他根本不可能放下解读出来的答案,也听不进去任何合理的劝告。他一定会相信,自己是一个“有缘者”,如果真的有神明,那我就是被选中的那个人。 最难说服的人永远是自己。 黄严中招了。 黄严当然不知道,张家散布的龙纹石盒沿着中国的数条龙脉分布,装着各种各样迷惑后世的线索,就像一个无比复杂的连环解密游戏,解开了一个,还会有下一个。有的人运气好,两步就能得到最终关卡的提示,有的人运气不好,连着解开十个,还在外围打转。 古潼京只是这个解密游戏里的一环,由于黑水城的黄金传说,这一环显得更加神秘诱人,但也不过是一环而已。假冢、机关、第三座蛇矿,让这里看似重要,看似关键,但真正看透的人知道,真相是一重重的,拨开一层迷雾,只会看见另一层迷雾。 张家秘密里最终极的那一个,记录的所在,其实是张家既担心千年后无人守护,又怕外人在没有足够知识的情况下进入而造成无法挽回损失的地方——一座隐藏在长白山底的殷商皇陵,同时也是汪藏海的无法看透的梦魇,害怕又无法忘怀的一个改造工程,我们熟悉它的另一个名字,云顶天宫。 吴三省委托黑瞎子带给吴邪的口信,记录了他对自己侄子的忏悔和忠告:吴三省在蛇沼绝望的发现,最可能是一切开端的西王母遗迹也一样,被张家放入了关于“终极”的线索,所有秘密的终极都指向云顶天宫和到达方法,加密的方法千千万,答案却只有一个,实际上就算解读出来也毫无意义。 太可笑也太可悲了,拼尽全力得到的是一条早就知道了的消息,让吴三省不得不感慨命运。 吴三省的口信最终让吴邪明白,张起灵说的“意义本身就没有意义”到底指的是什么——从来没有有缘者,所有的一切都是障眼法,而真正的关键,他早接触过,并且失之交臂了。 可是那个时候吴邪的执着超过一切,他无法放弃任何既得的关于那个人的线索,而汪家一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把张家秘密真正掌控的可能性。 吴邪没有办法以一人之力抵抗一个家族的控制,汪家不能只有吴邪一个棋子替他们趟雷。 他们都需要更多“有缘者”,掉进这个蔓延了几千年的陷阱里……于是成功解开了一层秘密的黄严活了下来。 计划本该一步步进行,黄严复命吴邪,引吴邪进入古潼京内部,变故却发生了,看透整个局的人之一放弃了守护秘密的责任,跋涉千里,打乱了所有人的布局。 这四个半月,汪家不得不重新思考吴邪的定位,吴邪也不得不思考自己和那个人的关系,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顾得上黄严和黄严所带的队伍。 黄严的执着和生存能力,实在出人意料意料,他的所见所闻,正是吴邪和汪家都缺失的情报,阴差阳错之下,逃跑的黎工成了这份情报的直接见证人。 于是黎工作为一个精心准备的诱饵,被汪家人又送到了吴邪的眼前。 第六十九章 吴邪的记录——不完整的记录i 我听着黎工的叙述,把事情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他出于钱的目的参与了这次行动,最后却因为另一个目的放弃了行动:命。 在找到地图记录的岩山时,队伍里几个人的情况已经不太好了,探索的欲望几乎没有,而且那里的天气非常可怕,有极其不正常的频繁降雨,全部是酸雨,把他们的帐篷都腐蚀掉了,人最后只能躲到岩石底下。也是这一躲,他们发现了一个可以深入地下的通道,在那里做了初步休整。 人心不齐,没有人有力气守夜,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黄严竟然不见了。 他们发现黄严带着装备主动离开,猜他可能发现了近路一个人先下去了。黄严是发起人,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就这么消失了,商议过后,剩下的人分成两组,一组原地待命,一组去寻找黄严。 “然后我们就和下去的人失去联系了。”黎工道,“原地等了三天,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如果再不走,补给也不够了,我们就留下了一部分食物,离开了那个通道,出去求救。” 故事到这里都还很正常,我等着黎工告诉我,最大的变故是如何发生的。但是我确实没有想到,这件事后续的展开这么奇怪。 黎工的原话是这样的:“我们爬回岩山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但是我发现,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变了。” 昨晚还说好要一起外出求救的人,一发现雨停,都不愿意逃离那片地方了,好像被蛊惑了一样,拿出了各种必须要留下继续探索深入的理由,黎工劝说无果,只能一个人带着补给离开。 他按照来时的方向走了一整天,在马上就要绝望的时候,被放牧的蒙古人发现了。 一被带出无人区,黎工马上打卫星电话到黄严的上司那求救,对方却回复得很含糊,似乎并没有来救援的意思,黎工非常焦急,又不敢报警,只能自己找驴友先开车出沙漠,结果人还没到察哈尔汗,就被一队穿黑衣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1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91 服的人拦下了。 黑衣人倒是对他非常客气,但是完全不给他深入交流的机会,把他又带到了沙漠边缘的一个地方,在那里黎工看到了比较大型的人造建筑,似乎近代还使用过,很像某种军事建筑,又像是陵寝的遗迹,不过他被限制了活动,不能肯定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黎工在那里的房间里见到了黄严。不知道为什么,黄严看起来像已经在那呆了好几天,不知道是也被劫持的还是怎么样,特别暴躁易怒,抓住黎工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他好像恨我,非常恨,”黎工犹豫着道,“他想杀人,又自言自语说不能杀我。我跟他根本没有私人恩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道上都说他疯了,看来是真的,之前我还不信。” 黄严最后交给黎工一个u盘,交代带出来一定找到吴邪,并让黎工准备接一批从沙漠运出去的“货”。 黎工随后被送回北京,茫然无措的回到了物流中心,等待接这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送来的货,他还发现除了自己外,没有其他人从古潼京回来,包括主管整次后勤的物流公司沈老板。 最令人崩溃的是,吴家的大部分伙计压根不知道他们进入过沙漠,没有一个人能为这件事负责,当然,黎工也就没有拿到任何酬劳。 唯一可能知情的就是我的伙计王盟,是黎工从物流仓库的保管账单上查出来的。 “我到现在都怀疑自己只是做梦。”黎工说,“但是u盘在,账对得上,小佛爷,你们有很多事我懂规矩,我不会问。我只是想知道,老沈他们……是不是……不在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作为他的朋友,有些事总要替他……” 黎工的悲痛和担心似乎是真的,但是这一队人,我只能叹息凶多吉少了。他们不愿意离开沙漠,可能是也看到了黄金的幻觉。贪婪,是能让人马上改变心意的。 除了视频内容的部分,其他都还算我可以直接消化并对上号的情报,汪家人对巴丹吉林沙漠的控制,应该有将近七十年的历史,从我当时和他们在银川的初次对决就能推测一二。 银川附近的蛇矿内,放置的是对历史比较真实的还原记录方法,属于丝绸之路上西王母文化的一种延续,在混乱的战争年代被发现,又被迫封尘,做了非常逼真的假揭皮在外面,汪家的后辈只是重启了当年的东西。 在银川蛇矿和汪家人首次对决的细节,关于我和车总以及小满哥的相遇,也关于我手中这些处理过后的蛇毒,缘由我全部整理在统计卷宗之中了,此处不做赘述。 黎工说的当然不是完全真实的,他有很多弱点和软肋,汪家人控制和调整人的方式汪小洋已经告诉过我了,黎工的真正想法和目的,我没有精力去考虑,也没有打算考虑。 黎工这么执着地找我,也许并不是出于他说的道义和对朋友的担忧。道义,哪有他儿子的学费来得真实呢? 找到我,当然有一定几率重启去古潼京的计划,他作为唯一知道具体路线的人,有很多情报可以找我交易。 但是我听完他的话,立即的想法是:很明显,汪家人希望我再去沙漠,那么无论如何,我一定不去。 这整件事里真正引起我注意的,是汪家人把黎工这样明显的诱饵放到我眼前这个情况本身。是他们太过自信?还是我真的已经变得不可控了? 从黎工被汪家人送回来到现在,差不多两周的时间,刚好是我决定从墨脱离开去见蓝庭的时间。 时间卡得这么准,我不由想要冷笑,这是全部都计划好了。 闷油瓶走前说过,如果我需要真正干净的环境去做什么事,我唯一可以使用的是墨脱那些喇嘛的地方。喇嘛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不会插手张汪两家的斗争——信仰让人坚定,两个靠信仰和等级制度构建的家族,最难以影响的就是一个有相似点的传统教派内部。 沙漠不能是我的战场,不管汪家准备了什么诱饵,我不去不是我战场的地方活动。 为了赢得这一点点选择的权力,闷油瓶已经付出过了。 胖子知道我的脾气,眼神也示意我这事不能管,蓝袍一脸入定地看窗户,我怀疑他都没有听懂发生了什么。 黎工明白我们无意插手这件事后,精神一下垮了。可能也早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没有继续恳求和追问,只是把u盘按照约定交给了我。 回到胖子的住处,略微休整,胖子就问我还要不要看视频。我看他的表情觉得可笑,于是说,你不放心的话,先替我看看,觉得我需要过目我再看,没什么意思就扔了吧。 胖子比了个兰花指:“吴总英明,您日理万机,这些小事情就不要亲自操心了。” 我摆了摆手,跟他借了一间采光比较好的房间,打算一一查看闷油瓶挑过后的蛇毒——胖子的住处根本不是他买的房,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之前住的别墅,大的简直有点过分,就是基本没有人气,跟凶宅似的。 我万万没有想到,我之后解读到的内容,对我现在的经历和今后的计划完全没有意义,但是它们确实是几年前我耿耿于怀的“答案”。这些东西兜兜转转,以这样的形式在我眼前重新,我甚至不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闷油瓶认为我的心结来源于此,在他眼里我还是十年前那个会为了这种东西冒险的吴邪。 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的话,最真实的记录莫过于此。 可我真的想知道吗?知道之后是无穷无尽的未知,是可能无法掌控的恐惧,“存在”本身的不平等,作为“人”的无力感。 但是,我还是想知道。 把这些东西全部记录下来也许是危险的,细节,也许会暴露我觉得无所谓但汪家人在意的线索。我选择用总结的方式,去掉“亲身经历”的细节。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些记录是断代的,根据人物的衣着和所拿的兵器,勉强能推测出年代。 第一个来自战国时期,记录的是一个人杀死白色巨蛇的场景。巨蛇死亡之后,他在似乎是在蛇的居所的洞穴里观察山壁的颜色,确认了石头的材质后,狂喜的神色近似疯狂。随后一个狐狸脸的怪人,也进入洞穴,他径直走到“我”的方向,把“我”收进了一个罐子。 蛇的视角非常低,在我被关起来之前,我才看到了头顶的东西——一块“天石”。我立刻认出了这是哪里,也知道了山壁的颜色为什么有玉的通透感。 接下来的记录,是这两个人为首的倒斗,并且是官倒,我看到了大量的士兵在后,可怕的是这些人的脸很长,完全不是正常人类。马脸人鬼气森森,行动整齐划一,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而背景的声音,正是让人背后发凉的号角声。 西王母崇拜文化的起源,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2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92 周穆王姬满西征西王母故国的动机,神话里经典常见的“长生不老”。 长脸的变异,应该来自血统,狐狸脸和马脸,可能是某个古老家族的人,身体变异的两种不同结果,或者两个阶段。铁面生离开故土,戴上铁面出仕,引诱鲁殇王杀蛇挖陨玉矿,打造鬼玺,终极的目的到底是自救,让自己变回普通人,还是单纯想求真正的长生?鲁殇王率领铁面生的“族人”进行官倒,不惜用鬼玺和借阴兵的故事隐人耳目保护他们的安全,究竟是出于对权势和不死的贪婪,还是对朋友的信任? 都不重要了。 几年前,我亲眼目睹了鲁殇王血尸化后的惨状——被背叛的人,故去后也不得安息,成为了背叛者雀占鸠巢的一道“防盗机关”,而铁面生机关算尽,也不过是在棺椁里不死不活地躺了几千年,空有一具驱壳,没有半点自己的意识。 死对他们来说,应该是最好的解脱。一死百了,尘归尘,土归土。 我不知道闷油瓶动手杀自己祖先的时候想过什么,但我记得他对着那口棺材磕头的动作。 第七十章 吴邪的记录——不完整的记录ii 闷油瓶被三叔引去七星鲁王宫,是被精心编排过的。 我和闷油瓶相遇的时候,老九门、裘德考和上层势力(或者用“组织”来说更合适)的最后斗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由于汪家常年的监视和操控,我三叔那一辈可以说无论如何都会失败,于是他想出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提前让吴邪作为第三代进入所有人的视线。 爷爷遗留的这一计本有些制衡的感觉。真正的齐羽显然是长生计划里一个特殊的试验品,由于文锦她们的逃脱和自救,这个人的真正结局我无从得知,只能推测其他势力一直无法掌控他。追求长生的遗留势力想要齐羽身上的秘密,汪家想要有麒麟血的真正的吴邪,吴邪和齐羽太过相似,于是假扮“我”的那些人和我本人,一定不会被干脆地抹消掉,两方势力会互相牵制,这就为解连环或者说解九爷当年的老九门自救脱离组织的计划赢得了时间。 时间,时间真是个好东西,拖到我长大成人,拖到汪家人内部出现派系斗争,拖到组织的初代领导人物全部去世,不再为了那个复活领袖的计划费尽心机。 这里面只有一件事解释不了——为什么录像带里的齐羽和我长得那么像? 我只能猜测,或者是巧合,或者是这个“齐羽”在更早的时候就被爷爷替换了,从爷爷知道我的血不一般时,就打算准备这样一个人物。替换也许是在西沙之前进行的,可能海上死掉的那个第十一人才是齐羽的正身? 这件旧事和我无关,事到如今,真正的真相只有一个人知道了。 张起灵。 他是一直游离在组织和老九门的计划之外,他应该从不关心齐羽为什么和吴邪那么相似。所有人都在利用他,而他又因为自己的失忆不得不搭乘其他人的顺风车,得以有机会进入那几个地点探查他需要的消息——然而最终探查的结果,不过是再回去一个他最初来的地方而已。 难怪他会在蛇沼病发,得知一切不过是徒劳,该完成的都没有完成,他只是花了那么多年重新搞明白自己是从哪来的,却仍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我同情他吗?我说不清。 闷油瓶身上的“神性”慢慢消失之后,任何关于他的信息,只带来慢如刀割的痛楚。 第二类记录,似乎是某一辈张家人去秦岭埋一个石盒,年代不太可考,也许是唐宋……我能认出来秦岭,完全是因为那根铜柱的花纹太深入脑海。 而让我窒息的是,我眼中所有景物的规模,完全不符合我的认知,小的“失真”了,似乎我变成了奥特曼。 实在太小了,如果我记忆里的那根柱子是一百米,记录中看到的也就十米多点。我随即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不是我变大了,而是我初次看到的秦岭青铜树本来就没有那么高,我现在“看”到的才是真实的。 最早以蛇的视角解读蛇毒的时候,我经历过比较难受的一段调整过程:蛇的五感和人完全不同,比如说蛇的体温会影响触感,视觉会影响了对距离的掌控。流了多次鼻血,我才稍微可以把信息转换完整,直接把那些东西理解成“人”眼中的东西——不然我看张桌子都像看房一样,才真是要崩溃了。 蛇眼中和身子一样粗的东西,在我这个一米八的男人眼里顶多一根胳膊,蛇眼中似乎无限长的高柱,也许就人眼前一座楼。 人脑确实神奇,我听说如果一个人倒立超过一段时间,眼中的影像还会自动调整过来,跟手机的重力感应一样。由于我以前接触的蛇毒信息太多了,目前脑子的转换模式已变成默认。 如果不缩小转换,我曾经看到的和蛇看到的高度就是一致的——往上通天,往下直插地底。 张海客提醒过我,我过去的记忆没我想的那么可靠,秦岭一开始就是骗局,也许从老痒给我看他耳朵上的那只六角铜铃开始,后续就全部是铃铛加上蛇毒诱导出的幻觉。 如果是这样,秦岭应该才是我第一次接触蛇毒,脑子里还没有自动转换的模式,才会把一根实际上几十米的柱子硬生生脑补出了世界第九大奇迹的高度。 还能作为证据的是我被人发现的位置,离我们进山的地点差了十几公里,而我坠崖的伤太轻了,然后就是那种特殊的物质化能力,显然都不是真的。 老痒不知是被哪一方势力收买,接近我做了这件事,可能想要我说出什么有关蛇的信息。不过因为当时的我确实白纸一张,他们的计划应该是失败了。 第三类蛇的记录,可以推断为明朝末期的事件,是我从人物的服饰推测出来的,里面近乎还原了一段我早就知道了的故事——东夏人抓住当时最负盛名的堪舆师汪藏海,去修缮一座连通着火山的皇陵。 殷商时代的古墓,其中的很多结构和藏品是完全超出现代人想象的,而这一座皇陵的规模,又大的近乎神迹,我看到的内容和蛇眉铜鱼的记录可以对上。 东夏人的神崇拜很奇特,我只在长白和康巴洛两个地方见过,就是那种棒槌一样的神像,似乎是根据他们“神”的本体抽象出来的。门里的万奴王是一种人造机械,和墨脱我见过的那个一宗同源,简单来说都是张家守护机关的“斗尸”。 可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从山底弄一个出来呢?是为了要换防吗?这种东西又是怎么制作出来的呢?和长白山底那一块陨石碎片,有什么关系呢? 蛇视角的“我”,没有看到深渊的最深处。 也许是这段记录本就缺失,也许是闷油瓶刻意隐掉了山底他现处位置的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3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93 情况,不想让我这么早就看到。 我不敢细想闷油瓶为什么要这么做……蛇眉铜鱼上最后凌乱的刻字,是汪藏海极度惊恐下的记录,应该是贴近实际的,他用的字眼却是,“地狱”。 这一批东西里的信息,其实大得可怕,只是单纯分类为三类比较方便记忆,但我可能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一整天无休无眠地阅读,最后的情况可想而知,不太好,出现了黑眼镜警告过我的“过限”。 如果早知道自己的贪心会带来什么后果,我可能就不会如此轻率了,可惜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总之,当我从重重噩梦中醒过来的时候,正感到胖子骑在我身上扇我的巴掌,我被他打得很痛,第一个反应却不是反抗,而是摸过了桌子上的大白狗腿,去割自己的手掌,看到底是不是真的,老子到底醒没醒? 以前我陷入幻觉无法自拔的时候,都是用疼痛的方式来恢复意识,之前烟不离手时用烟头就可以带来足够的痛感,如今为了一个约定,我完全戒烟,只好上刀了。 胖子听说我的“自残”原委之后大骂了一晚,不过我的状态很糟糕,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闹到傍晚的时候小花就来了电话,似乎我读蛇发疯也不是第一次了,有经验可跟胖子分享。 我回想起在医院度过的那几个夜晚,不清楚是不是也是类似的。 胖子和蓝袍确认我不会再满地打滚之后,问我哪里还不舒服,我只老实道,我累了。 胖子还是暴跳如雷,我听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在生我的气,而是在生他自己的气——他说没有按照小哥的嘱托看好我。 谁也不是谁的附属品,谁有义务照看好谁呢? 我休息了大概三天,期间一直慢慢的排解那种爬行动物对人类的天然恨意,最后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太安静了,太平和了。胖子是个闲不住的人,如果一切正常,他肯定要跟我嘚瑟无数的废话,或者数落我的草率和不听话,而现在他只是在等火山爆发一样的安静。 说明胖子在焦虑,不过他非常好的掩饰住了。 我拼命回溯记忆,四天前的事简直像上上上辈子,终于找出来一个让胖子极度焦虑却又不得不掩饰的可能性。 “是不是视频有什么问题?” 胖子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地哼道:“什么视频?” 我环顾客厅,蓝袍果然不在。蓝袍都被叫出去当战力使用了,一定出大事了,小花之前来的那个慰问我“病情”的电话,绝对不单纯。 我也不发作,坐在胖子的身边,捏起茶杯道:“我如果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幻觉里,是不会对任何人留情的。之前我相信了你,如果现在突然又有让我怀疑的地方……你知道我会怎么做。黎工的视频,是不是里面有不对劲的东西?” 胖子神色复杂地看着我的脸,道:“天真,年纪一把了不要撒泼耍赖,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要用在老子这里,快去睡觉。” “你必须现在告诉我。” 胖子警惕地打量了我好一会,一言不发,似乎是做好了准备抢下我手里的杯子。 我又道:“我的感觉已经很糟糕了,你如果是真的,应该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不管你是不是胖子,你不怕我不小心把自己弄死吗?” 胖子气得瞪眼,一边去叹了半天气,最后还是吃不准我是来真的,毫无办法。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及时发现你小子在屋里乱来吗?”他问我。 这里我确实奇怪过,胖子对我盯得一直很紧,也是完全反对我连着滴蛇毒的,可是我读取的那段时间,他连我房间的门都没有进,好像完全忘了我在里面干什么,枉费我还在门口堆了障碍物。 胖子道:“我们都被骗了,黎工那视频,可不止是他妈的‘出事’!” 我静静等着下文,只见胖子苦笑道:“不过就你现在这个状态,未必接受不了……你做好心理准备,我给你看。” 第七十一章 吴邪的记录——时间在这件事情上不起作用 胖子说,视频很多,最后一个才有问题,不过你只看最后一个,肯定会想知道前面这些都是什么,不如按顺序过一遍。 我确实是这个打算,胖子便把笔记本拿到床边的凳子上,u盘还插在上面没有拔。我看了一下,u盘里文件总数有二三十个,都看的话太浪费时间,于是选择性快进。 第一段只是普通的行车记录,快到视频末尾的时候,他们下车换了骆驼,到达了一个很眼熟的地方——驴香巴拉。 和我上次去的时候不同,视频中的驴香巴拉一片荒芜,全无半点热闹,熙熙攘攘的帐篷群已经不见了。 驴香巴拉的生意黄了?不是号称最有名的旅游集散地吗?那里少说也有几十个天近乎“常驻”的探险者,甚至形成了像旅游景区一样的生意链。 我询问地看了一眼胖子,他脸色没有什么变化,道:“看后面就知道了。” 接下来的六七个视频也快进看完,我意识到黎工拍的范围很小,重点就是记录黄严的行动。如黎工所说,他们运气不好,好不容易找到了古潼京中皇陵废墟的某个入口,却不知道怎么进去,花了大量时间在外面研究封土石,随后是天降大雨,不得不找地方躲避。 进入洞穴后,人心明显涣散,都坐在地上休息,队伍里其他几个脸孔这时候第一次入镜,我惊讶于黄严他们的人数之多,放缓了播放速度。 把背景中几个人的脸看清后,我终于明白了这个队伍的配置,一下整个人如浸凉水。 我刚才以为是驴香巴拉普通游客的一些人,竟然也是黄严队伍里的。 这支队伍的领导者确实不是黄严,而是我手下的一个伙计,黄严的“直系上司”。 我第一次进沙漠前对这个伙计起过疑心,他向我汇报黄严账目有问题时,其实另有自己的目的。我识破地很早,以为他们是有什么利益纠葛没有算清,就用了一招抓蛇七寸的好招,让这个人伙计不敢造次。没想到,这成了我最烂的一次威胁。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对身边人没有多少影响力的人,我亲近的家伙们一个比一个固执,我觉得自己不管做什么也无法改变别人的心意——也许,只是他们太特殊了。人的一言一行,当然会对周围人产生影响,这是一定的,而我又处在这样的位置……我应该早点考虑到,吴邪也许可以,但吴小佛爷不可以随便任性。 我不喜欢血腥,不过小佛爷的称号不是真的夸我慈悲,是在说我跟如来佛祖一样,多厉害的猢狲都逃不出手掌心,他们总有弱点或把柄落在我身上。这是我经营的方式,也是织网的方式,跟三叔那种铁拳政策不同。 我网上的蝴蝶太多,不可能监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4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94 视每一只,只好看住他们不能飞的巢穴。这是一种很正常的思路,而我也只是想这样减少一些麻烦,避免一些流血的局面。 我从来没有深入思考过,蝴蝶会不会去学习蜘蛛的计策。 黄严的上司,或者黄严,让参与探险的所有人,尤其是马盘分销的人把自己的家眷全部带来,其中还包括了孩子,从而证明自己的忠诚。如此令人心惊的规矩,由我这个伙计在别人牢骚时候说出是“吴邪定的”,让我有些发抖。 我没有真正定下这样的规则,只是同样的思路,我在手下眼前应用过太多次了,这个伙计依样学样,而且用了更直接狠毒的方式。 我强迫自己不去细想过去的很多行为,但是那一瞬间,心底翻出了很多个自己的影子,让我对自己充满厌恶。 胖子按了暂停,我以为他会问我一些问题,心里有了抵触情绪。 胖子却道:“这次行动你肯定不知详情,不然也犯不着老子去捞人,你走之前,有没有委托什么人去替你镇场?” 我心道这事四个月前就跟你坦白过了,没有。莫非是黄严的队伍里有什么熟人? 刚刚由于惊愕,注意力都在那些少男少女身上,胖子突然一问,我才觉得好像也有面熟的脸孔。 难道是说我手下的伙计去了好几个? 胖子就摇头,说接着放。 最后的几个文件不知道是坏了还是如何,能看的只有片段,零碎的画面拼凑起来,通道和排水系统在背景中一闪而过,我看了一会明白是黄严自己录的,这都是他进入皇陵内部的记录。 黄严可能是把摄像镜头放在了腰包里,经常会被挡住一部分,拍摄效果很不好。 扬声器里的声音也比较杂乱,好不容易辨认出黄严在疯狂奔跑,采声器也许歪掉了,打在衣服上发出让人牙酸的剐蹭声。 接着有很长一段时间的静止,要不是进度条在走,我还以为文件出了问题,等再次出现有意义的画面的时候,我先是看到了一双男人的腿。 视角很奇怪,不知道怎么黄严似乎是脸朝下躺倒在地了,腿的主人用脚把他翻了个个儿。 我心里一动,认出了那条裤子,也认出了这人蹲下看戏的动作。这人曾经打趴了我不下三百次,经常用这种半蹲的动作等我爬起来。 我看得太熟了,这人是黑眼镜。 我刚要跟胖子说话,胖子就道:“不是你叫的他,那就真是……” 我的疑惑还没有成型,一下就听到了视频中几个人用长沙话交谈的声音,似乎在请什么人过来。 几秒之后,是我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画面。 新出现的这几个人,我全部都认识,他们都是吴家的伙计,并且是资历非常老的一辈,而最后出场的这个中年人,我也认识。 他的头发染黑了,看起来竟然比我上次接小满哥的时候要年轻一些,然而他眼神里的疲劳,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黄严肯定也很惊讶,为什么宣布养老休息的吴家二爷,会突然带人出现在古潼京最隐秘的一座皇陵里。 二叔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也不是你该知道的东西。” 黄严不知道是受了什么伤,只发出哼哼的声音。 二叔又道:“一知半解,鼠目寸光。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那种蛇对你没有用,对谁都没有用。” 黄严咬牙道:“放屁!你还不如你的侄子!只有我知道该怎么做!他起码给了我机会,你要阻止我?” 二叔叹了口气,道:“你要找的东西,三十年前就有人发现了。这里根本不是你以为的样子。” 这时有个人从旁边跑过来,问:“吴二爷,还有个小孩没死,怎么办?” “我说了,所有人,砍掉头和四肢,隔远点放。” 那伙计呆住了。 黑眼镜拍了拍他,道:“哥们,别当那是‘人’。能进到这的,已经都不是了。抓紧时间。” “我们不也进来了?”那人问。 黑眼镜笑道:“咱们运气好没沾上,不然过会就是我切你了。” “我说过了,全都不要碰水,否则后果自负。你们都是老三留下的人,应该知道轻重。”二叔又道。 之后是几分钟静默的时间,我不知道那些没出来的人命运如何,那个孩子的命运如何,我说不清是震惊还是恐惧。我似乎听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和人的喘息,但也可能只是我的幻觉,我只能拼命看着屏幕,听着声音,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二叔背着手看了一会某个方向,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几分钟后,他转头向黄严的位置靠近。 就在他刚要低头再说些什么的瞬间,黑眼镜突然拦住他,道:“他们来了!” 画面到此为止,后面被人剪辑掉了。 我的手指因为蛇毒的后遗症,还不能很好的控制力道,颤抖着反复拖动进度条,把最后这一段看了很多遍。 胖子一直没有吭声,最后实在忍不住问我:“天真,你说句话,你觉得是怎么回事?这真是你二叔?” 我强迫自己冷静,心里已经认定,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件了。如果找人假扮我二叔和黑眼镜,用这种办法让我动摇,起码要有同时控制住着两个人的本事,不怕我们日后的任何对质。 第七十二章 吴邪的记录——弱者 我想打电话核实,又想到已经来不及了,胖子就告诉我,他早通知小花去做这些事了。 视频记录的时间是几个月之前,我在西藏休息的时候还跟二叔打过电话,一切正常,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干过这样的事情。实际上二叔应该在度假,还拍了照片给我老爹炫耀。 三个月了,我们没有失联过,二叔却连半句相关的都没有提过。 汪家人救走了黄严和黎工,肯定是违反二叔意愿的,当时两方交锋的结果可想而知。现在汪家人把视频给我看,难道是威胁我现在这个度假的二叔是假的,真的还在他们手里?又或者说,组织的势力仍然存在,控制了我真正的二叔? 小花的调查结果却恰恰相反,在度假的那个二叔,千真万确是我二叔本人。 但这完全没有使的事情变得让人放心,我二叔是长辈,他如果刻意隐瞒,我们恐怕得不到什么结果,所以小花用了另一个办法去确认,看他们到底有没有去过沙漠,一下发现了问题。 吴家二叔安然无恙,视频里吴家的那些伙计却一个都没有再次出现,特别是有一个不应该出事的人失踪了。 黑眼镜的身手虽然比不上闷油瓶,在道上的身价却差不多,这个人的厉害程度可见一斑。再加上他那个性格,世界上基本不会有困得住他的地方。 他都不见了,这件事的性质就不同了。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5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95 胖子勾着我的肩膀道:“阿花说,现在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你二叔安排墨镜小子在沙漠继续什么计划,二是这个假扮你二叔的人段位太高,所有人都被灭口了,如果是这样,事情就大条了。” 小花做事滴水不漏,一意识到这个可能,就跟胖子借了蓝袍,想查清楚是不是老九门的旧事未了。 这世界上真的会有替身,厉害到连小花都能骗过吗?我二叔难道真的再次被“组织”控制了?我实在不愿意去想这个可能。 蓝袍已经到了银川,他一个人徒有战力,脑子里不明白的事情有太多了,也许根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小花身上背负的东西使得他的时间有限,现在的老九门,不能没有他在明面上疏通,他无法亲自来帮我。 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我们得去一趟沙漠,我必须得知道二叔做了什么。”我道。 胖子当然马上反对,但是这次和以往不同,我没有给他任何说服我的机会。 闲话不多说,第二天我们已经到达黎工说过的那个仓库,同蓝袍以及小花的亲信汇合。初夏的银川,根本没有一点夏天的气息,在我得知我的“货”在冷冻库后,就更加感觉不到什么和热度相关的词。 仓库有几百平方米,建成年头不小了,吴家用的只是地下冷库,地上的部分存放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建材。建材和生鲜放在一起的仓库,我也是头一次见,看来物流的伪装工作做得很到位。 这里的工作人员本就不多,现在被小花的人接替了,以保证我们的安全。 夜晚的库房只有白光暗淡的灯泡,我在里面看到几十个半人高的瓦楞纸箱子。和胖子对视一眼后,我们一人拆了一个。 包装非常结实,箱子重得惊人,拆的时候不管怎么使劲都纹丝不动。我割断密封的绳子,上面夹杂的白色沙尘被抖落下来,让我忽然对这些东西来自哪里有了更多实感。 我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没有了嗅觉还是感到有淡淡的血腥气,却没想到我打开盖子看到的是一具石棺。我稳了稳气息去推棺盖,应声而开,里面是空的。 我一下看到棺材的底部有很大一个缺口,四四方方,口子边缘有一些奇怪的黑色痕迹。 我几下拆掉全部的纸壳,露出了棺身上的花纹,全部是螭龙和水波,刻画得虽然不甚精细,表现力却很足,似乎想表现一个水龙戏水的场景。这种纹路在丧葬上很少使用,出现在这非常突兀。 我心里一个影子一闪而过,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纹路,只是记忆非常模糊了。我回忆了一会,石头的材质和颜色,让我终于想了起来。 闷油瓶救我的时候,我躺的那块天心岩石椁上的纹路,好像也是这种盘螭。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闷油瓶说的假冢?那里面的机关呢?被拆掉了吗? “小吴,你过来看看。”胖子低声道。 他已经拆开了眼前的箱子,里面露出一些白色塑料泡沫的边缘,显然他开的箱子和我的情况不同。胖子那的棺材不是空的,装满了红头文件袋,中间突兀地躺着一个死人,满身黄沙,然而这个人不是黄严队伍里的任何一个。 尸体很脏,不走近都看不清面目。拨开文件之后,我发现尸体嘴唇开裂,身体皮肤异常萎缩,手脚都僵硬地绷直,根本无法弯曲,应该是活活脱水而死。肌肉组织没有机会腐烂,就变成干了。 渴死或者晒死,是无数轻视沙漠威力的探险者最常见的归宿,但是我非常清楚,眼前这个人不太可能是这样的死法。 黎工不太可能是这样的死法。他逃脱了一次,没有理由再来犯险第二次。生死面前,没人会执着于身外物,再贪婪的人也不会。 他的尸体就在我眼前,这说明我一开始对他的定位就是错的,我只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罪感而不考虑其他的可能。我甚至没有问清楚就拒绝了他的提议,导致了他的擅自行动。 我没法说他的死与我无关,那么其实,我也没法说其他人的死也与我无关了,那些花季的孩子,那些因为得到我的消息而贸然进入沙漠的人。 我再也没法自欺欺人说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我道:“我应该想到。” 胖子对着尸体拜了两拜,道:“你别腊鸭子煮锅嘴硬了,我们根本想不到会这样。他这么拼,一个人也要进来送死,肯定是被那个黄严拿小孩威胁了。他是唯一的人证,他不说实话,你从哪知道会这样?” 我看着黎工胸前的全家福,这是他死前手里抓着的唯一的东西,我突然想到,这几十个箱子里可能有更多个无辜的人。 小花的伙计说什么来着,未启出的还有很多。 黄沙下多少条命,如果真的在天有灵,会很愿意我去陪葬吧。 我为什么没有早点意识到吴小佛爷的慈悲有多虚伪……上行下效,看到的已经如此惨烈,看不到的呢? 惨烈,牺牲,西王母丝绸之路上的血腥杀伐,本来是我压抑下去的混乱记忆,一瞬间无法控制地占据了我的脑子。 “伤亡发生过太多次了,每个上位者都经历过的决断,人生来不平等,历史的必然。” 我摇摇头甩掉这种想法,终于第一次明白,为什么闷油瓶要给我那些关于“旧事”的蛇毒,并说是古潼京的关键线索。他怕我误入歧途,也怕我不能承受。 这才是史上最大盗墓计划的源头。 古潼京是西王母故国和东西通商的一个重要联络点,墓葬中存在着西王母故国盗掘出去的蛇罐,里面记载着历代帝王们最关心的那件信息。古潼京的皇陵后来又被后人盗掘,藏了一部分到银川。我爷爷的发现使得古方长生的计划被重视,之后的几十年,有一个不该被人知晓也不应该存在的疯狂计划,一直消耗着老九门和张家最后一人的精力。 正是这个计划让老九门三代人都无法摆脱梦魇,解家几近全毁,霍家分裂内斗,其他几家几乎没有一个人活下来,最安稳的吴家……爷爷无法全尸安葬,三叔生死不明,二叔年近花甲,还不得不瞒着我以身犯险。 计划明明04年就终止了,时间终会带走所有过去的痕迹,掩埋所有秘密,是我的偏执让它用另一种面目继续了下去,而我的弱,我的自以为是,又让它的发展失控。 我应该想到,为什么沙漠黑水城这么明显的线索,十几年没有人去开启?为什么轮得到我吴邪去布局,去引人探路? 因为几千年来,除了我之外的半吊子都被迫永远沉默了,知道的人保护不知道的人,时间会处理剩下的事,而我的身份使我成了这一代唯一不会被抹消封口的那个。 这些年吴邪的强,只是弱者愚蠢的另一种表现。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6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96 我曾经以为那不是一件错误的事情,强者自有强者的烦恼和责任,弱者只要尽力挣扎,做自己能做的就不算失格。 但是当我的弱导致我的亲人,为了保护我不得不去沾染血腥,让我在乎的人去忍受折磨,甚至成为我手下百无禁忌伤及无辜的理由,我终于意识到了。 弱本身就是我的错误。 第七十三章 吴邪的记录 后事 之后的经历我不想细述,胖子说的话我都没有听进去。 一个小时后,我们把所有的棺材和箱子全部打开,两个小时后,所有物资的列表和尸检的初步结果,已经躺在我手里。物资只使用了一小部分,人员名单也核对得上,仿佛整个探险队是被人打包冷冻了一样。 发白的尸体皮肤上,肉眼可见一些细微的隆起,而部分尸体的背部和脚掌上还有咬痕。这些人曾在水中被攻击,被寄生,运气不好的人直接被毒昏进入假死,抗性好一点的人,比如年纪小的孩子,不会立即有毒发的反应,但一旦打算离开水分充足的环境,可能会感到极其难受,直到身体情况恶化衰竭,被迫成为“卵鞘”。 只有低温才能让这些卵和孵化中的幼体陷入沉睡,安排这些东西的来冷冻的人,显然是一个行家。 我不由思考地下共生系统里的尸蟞和蛇,它们繁衍的手段类似,要依靠尸体孵化的温度和腐烂的营养供养幼体,尤其是蛇。古潼京里庞大的地下水系统,也是一个绝佳的防盗系统,只要有水,所有擅入者死路一条,和西王母故国几乎是一样的。 普通的麒麟血只能保证人不会毒死,而探查古潼京内部,还需要线索人能带出能说服其他人的实证,也就是活蛇,并且必须要有能解毒蛇的人存在。 条件太难达成了,任何一环有人说谎,探查古潼京秘密的计划就会失败。怪不得他们需要我,冒着和张家最后一个守门人彻底撕破脸的风险,也要引我吴邪进去。 胖子道:“你这样冷静地自残,我突然有点不习惯。” 我把大白狗腿擦干净,道:“你突然不唠唠叨叨,我也有点不习惯。这些尸体我还有用,冰着能保存很久——不能让你们入土为安,吴邪赔礼道歉。对了,你还有烟吗?” 胖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了我一支:“爸爸老了,管不动你了,要抽就抽。” 我没回应这个笑话,点上烟吸了两口,道:“我们是好兄弟,而且,你和我比较亲?” 胖子立即叫道:“我和小哥也亲,你想干什么?我们说好不乱来的。” 我几口吸完那支烟,摸了摸手腕上的纱布,道:“我改主意了,还是想让他们死。” 胖子张了张嘴,道:“天真……” “我知道,他们人太多了,组织也异常庞大,我以前的想法太理想化,根本不现实。但如果我说的计划,不是我一个人乱来的计划呢?”我看着胖子,知道自己这次终于能够说服他了,“想必小花和你交流过了,我爷爷和解九爷的计划,不止是脱离‘组织’……第三代里,小花也是执行人之一吧,我们同为后招,其实并无差别,所以他才愿意一次又一次帮我。爷爷特意把狗留下来,也不是为了给我保命。” 爷爷训练出一只可以闻出黑飞子,甚至可以和黑飞子正面硬拼的狗,是为反击创造条件。从爷爷决定反击到现在,几乎三十年的时间,老九门被削弱,老九门相关的人却因为这种削弱,遍布到了全国各个低端行业。 这就是爷爷想出来渗透敌人的办法,所有单个放出去的种子,不到发芽的时候看不出来差别和威力。也许每个人的任务都不多,也不难,就像车总,只是继续养他的狗,直到接到吴邪要去银川挖山的通知,再带着该给我的狗过来,顺道赚一笔他该拿的钱。 爷爷还在的时候,跟我讲过很多故事,它们的存在是为了我在关键的时刻,能做出正确的选择。目前为止,这种情况我只遇到寥寥几次,说明我还没有深入到爷爷的计划里去。 我从前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排除在外,被过度保护,却没有思考过另一个可能——也许我是他们的最后一招,一直被保留着。 三十年的局,按解连环的说法,早该到达尾声,只是由于我的任性,产生了不该有的弯路,因为各种各样的阻力,没有发挥完全的效果,只够让这个暗中操纵的家族在我面前展露出自己的身形。 我以为看见目标就得去正面攻击,但人太弱的时候,正面只会送人头,我真正应该去担任的,可能只是最后补刀的角色。 经历了一个过长的叛逆期,是时候听长辈的话了,我需要听一听他们希望我做的是什么。 “黑瞎子不止一次暗示我,他所作所为皆受故人所托,我以为是我三叔,其实是我爷爷。”我继续道,“二叔一直不愿意告诉我实情,是因为我是吴家独子,按我爷爷的遗愿,不到最后一步不会把我推出来,可我三叔——” 一个人从楼梯的方向道:“可吴家三爷从不按套路出牌,提前把你启用了。” 我和胖子下意识抬头,蓝袍反应更快一些,人已经闪到地下仓库的楼梯口。黑眼镜冲蓝袍摊摊手,显然明白这底下三个人里谁最难对付。 他看着我道:“新发型不错。” 我根本笑不出来。 黑眼镜身上还穿着物流人员的衣服,脸上的面具估计是刚撕掉。他果然不会无缘无故失踪,是一直在沙漠等着二叔的下一步指示。 猜到他可能潜伏在某个地方,没想到这么近,我刚到,他就赶过来了。 “三爷想自己结束掉整件事,把陈文锦找回来,但他失败了,还把你提前牵连进来。他的道歉你已经接收到了。”黑眼镜拍了拍身上的沙土,“你和你三叔很像,遇到某一位就沉不住气,想自己行事,觉得一个人动动脑筋花个几年,就能解决掉这个大麻烦……如果真的那么好办,看得最透的两个人,狗五爷和解九爷,为什么联手了二十年都没能搞定?你二叔和你爷爷才是正确的,这件事情的考虑单位,至少要是一代。” 我想到旧事,二叔过来亲自抓从病房逃跑的三叔,还有三叔失踪后二叔对我说的那些话。他们互相不同意对方的做法,那解连环说会送给我的那封信,竟然是被二叔的人劫走了? “想想我也是倒霉,你爷爷交代的事和你三叔交代的根本有矛盾,你家二叔又是别的计划,我都不知道该听谁的……就随便地都听了一部分,能帮的就帮一点,”黑眼镜坐到楼梯口,“反正我活不了多久了,吴家三代都算是我的救命恩人,积点德。” 我心中一动,道:“银川我找到的虫盘,确实是你需要的东西?” 黑眼镜笑了笑:“大恩不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7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97 言谢。虽然我不纠结生死的问题,能活着总是好的。现在我出现在这,是因为事情有变。” 他指了指蓝袍,道:“这位出山,补足了一个切入汪家的重要条件,很多不能推进的部分可以继续,可惜你爷爷看不到了。” 我心道,当初要我去找蓝袍,是当年闷油瓶交代给胖子的事情,如果我早一点配合他们的苦心,也许这几年的时间不会浪费掉。 可惜这个假设毫无意义,如果不看透到某个程度,无论哪个时期,让我去配合都是不可能的。 骨子里我还是那个被两代人宠着的熊孩子,只是现在变秃了。 黑眼镜道:“汪家把黄严的视频利用起来,是要让你对自家人无法信任,就算你知道那是你真正的二叔,你也会有芥蒂,很可能会一个人再想什么疯狂的计划,就像当初你不再信任你的三叔一样。如此一来,汪家就可以接着操纵你的‘命运’。这词很可笑吧?”黑眼镜脸上也没有一丝笑意,“但是,已经不一样了,吴邪会被操纵第一次,不会被操纵第二次。” 我确实不一样了,我纠结的那些点,想知道的已经通过蛇全都知道了。黑眼镜给我做鼻子的手术,就是为了今天的局面。 而闷油瓶呢?我爷爷也托付他来帮助我了吗?他一开始对我的关注,是这样的因缘? 我们两个发展到今天的关系,爷爷如果泉下有知,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我抛开这些没有关系的想法,问道:“是小花告诉你黄严拍视频的事情?” 黑眼镜就摇头,道:“我只知道肯定会是离间计,谁关心他们用的什么。视频?这么说,你都看见了?” 离间,用什么手段并不重要,结果才是汪家需要的。如果我还是几年前的我,也许真的会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去质问二叔为什么要这样做,然后试图自己去解决所有事情。 “抱歉,我对你的心灵伤害不是特别关心。”黑眼镜耸耸肩,“时间不多,该听听我要说的事了。” 第七十四章 吴邪的记录 汪家的派系斗争 “抱歉,我对你的心灵伤害不是特别关心。”黑眼镜耸耸肩,“时间不多,该听听我要说的事了。” 我脸上挤出一丝苦笑,突然想到潘子。如果是他还在,一定不会是这样的口气替我二叔和三叔办事,他从来都是竭尽全力让我远离所有和血腥味沾边的东西。 有些人是无法替代的,但既然已经失去了,就要面对这种失去。 小三爷,你要往前走。 黑眼镜管胖子也要了支烟,陶醉地在鼻子前闻了闻,道:“这边都是穷鬼,沙子里憋了几个月,差点馋死。” 之后黑瞎子跟我大致说明了二叔的行动,和我的推测基本一致:二叔进古潼京就是为了封口,也是防止那些被寄生的尸体造成恶劣的影响。他们两方在古潼京交锋之后,黄严就被汪家的人带走,黑眼镜知道后续一定会有变化,就一直躲在沙漠周边等着我出现,一边安排了这些“物资”的入库。 黑眼镜和二叔都没想到,汪家竟然让黄严拍了视频,里面记录的东西,明显是我以前都没有面对过的。 黑眼镜表示相信我的消化能力和承受能力。 我问他对我何来信心,黑眼镜就道,他就是跟我客气一下,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倒让我真的笑了出来。 这样就好,人总要逼自己一下,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极限在哪。 “我在这里,还等到了另一个‘你’。”黑眼镜道,“他跟我说了一些非常有趣的事情,并且说你一定会亲自来,因为他也做了足够多的布置。” 我听完就问:“汪小洋?” 黑眼镜道:“没错。你不必惊讶,也不用怀疑他找你的动机——那都是真的,我甚至见过他的妹妹。赶时髦的话,你可以管这叫策反。汪小洋只是这一代中的其中一个,这样动摇的孩子有很多很多。” “这是一个很好的时代,”黑眼镜朝我晃了晃他的烟道,“所以我说,能活着很好。” 黑眼镜告诉我,汪家内部的派系斗争,主要也分为两派,一个是坚定维护古老族规的本家,一个是渴望独立的激进派,但站出来说话的毕竟只有高层的几个人,绝大多数不在“家”之内的人,都保持着一种中立的态度。 这是爷爷那一辈,从抓获第一只黑飞子就开始的渗透,汪家不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家族,他们和张家一样,新中国成立前后都经受了文化冲击,这个新的社会让人的欲望膨胀得太厉害了,汪家的人也要吃饭生活,为了一个几千年前没谱的祖训,没有人愿意付出那么多。 也许汪家之外的人里,只有我和闷油瓶知道,汪家瓦解张家本族之后根本没有能够得到想要的东西,真正的领导层,只是得知了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真相”,失望之余,他们开始寻找其他能够服众的解释——花了那么多年,花了那么多精力和金钱,只得知云顶天宫里面埋藏着秘密,却连秘密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如果我是一个汪家普通小辈,我也会觉得操蛋吧。 在这种全面的不甘心下,张家遗留的几个陷阱,在汪家某些激进务实派的不死心中,重新回到了本族的议题之中。 他们试图在“秘密”之外,发现一些其他有用的东西。 两个张家遗留的陷阱,一个在古潼京,一个在墨脱。后者已经因为蓝袍的存在和“张海杏”的失败,变得不受任何一方控制, 汪家出于经济的考虑,把目光全部转回了古潼京。 (听到这我也有些惊讶,看来这个家族的财政危机,也是汪家转变目标的一个原因。) “当然也不是他们自己发现古潼京的,你爷爷当年用了一些手段。”黑眼镜笑笑道,“你既然去过银川蛇矿,也许知道的比我清楚,那时候我也不过是跑了跑腿,主要还是你爷爷自己的行动。” 我心道果然,爷爷是第一批知道银川蛇矿的人,假揭皮的年代他应该正跟随张大佛爷平乱,汪家重启那个地方的时间,应该是世上盗墓行动之后,作为那一代唯一的蛇毒解毒者,爷爷自然有足够的时间做安排。 给人以希望,再亲自摧毁这个希望。 张家的内部瓦解,始于偶像被摧毁的失败,而汪家的内部瓦解,将始于他们毫无意义的“成功”。 我不知道哪个更快,但听黑眼镜全部说完之后,我忽然知道该怎么继续下一步了。 汪家的计划,已经暴露出他们人手和资源不足的现状,利用黄严威胁黎工出来找我,可能是因为黎工没有带自己的孩子进入队伍,也可能是因为没什么人好用。 黎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技能,我的这个领队的伙计虽然外行,却很懂的算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8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98 计,不会无缘无故带一个闲人——把黎工带进队伍,可能是看上了他某些不为人知的特点。 我仔细又对了一遍尸体的名单,发现黎工唯一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用摄像机记录黄严的举动。 我忽然有个大胆的推测:黎工在这个队伍里,不可或缺的身份,也许正是“记录”。 黎工,也是一个解读者。 这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没有中招,他看到的“幻象”一定和别人的中毒幻象不同,也能解释汪家为什么愿意放他出来找我。 黄严也许已经跟汪家说过了黎工的特殊之处。就汪小洋的情报来看,他们没有办法可以分辨这种人,只能选择观察。如今黎工死了,不知道还会有什么等着他的儿子。 想要再次和汪家接触,这个孩子会是一个突破点,而这个孩子如果真的跟我一样……我会亏欠他很多东西。 “当想要撼动的山太大,无从下手,tnt又被明确告知无法使用时,找一只穿山甲。”我又点了一支烟道。 我没法去问这只穿山甲想不想穿山,既然生为穿山甲,就做穿山甲能做的事吧。 黎簇,是个好名字。 第七十五章 吴邪的记录——穿山甲的爸爸 我把黎簇会是接下来的关键一说,胖子“啧”了一声,问我如何能肯定这小孩有那种能力,如果他没有,那不就全白忙了。 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鉴定,除了我给他一堆这种蛇,这就是唯一的路,不存在残忍还是人性上的不安问题,我必须把宝都压在这条路上。 仓库中的尸块和未孵化的蛇蛋,在低温状态下能保存好一段时间,足够等到我需要那么做的时候。 黑眼镜对我道:“你的转变很大,让我有点刮目相看了。除了蛇毒,哑巴张还给了你什么?或者,他跟你说什么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不听我的回答,自顾自乐了起来,竟然真的笑得很开心。 胖子问他发什么神经,黑眼镜就回道:“五爷当年想尽办法卸掉小三爷去轮换守门的差事,打算留点有生力量对付汪家,结果吴邪这个人,行动力不是没有就是过剩,有钱任性不听劝,谁都拦不住,又不能打断腿关起来,还得五爷亲自坑进去的倒霉蛋出来点醒……吴家三辈都救了我,哑巴张救了吴家三辈,合该我来收拾他的烂摊子。我看得很多了,其实,命都注定了。”他指了指头顶。 胖子一瞬间有些呆滞,我知道他心底的隐痛,汪家的戏法之所以成功,人在经历过痛苦后自身想求一个安慰的心理也是重点。 我的情况也类似,可是,命?我也给自己新点了一支烟,这个词对我来说,是种讽刺。 我知道黑眼镜一直是以什么眼光看我,从他在格尔木认识我的第一天,就暗示我是个麻烦,还是一个根本无法摆脱的麻烦。 黑眼镜对我奇怪的态度是因为一直没有信任过我,收我当徒弟前那些莫名其妙的考验就是单纯消耗我“过剩的行动力”,他信任的是我爷爷、三叔、二叔,还有小花,从来不是我,我是计划里最大的内部不确定因素,幸好现在大家要真正同进退了,去挑战一件看似是命里躲不过去的事。 没有“命”里注定。 闷油瓶很早之前的态度就说明了,汪小洋的话是佐证,命是一个假象,一切只看你有没有能力去改。 黑眼镜拍了拍手,感慨于是到此为止,他用藏语说了一段话,是说给蓝袍的。 黑眼镜的藏话和蓝袍的语系可能不太一样,似乎不是一个地方的,蓝袍想了一会还是听懂了,掳袖子露出了他手臂上的纹身,一边解释了什么。 这段藏话蓝袍对我和胖子讲过几次了,我们俩也知道内容,关于纹身的来历。 黑眼镜对凤凰纹身显然很感兴趣,仔细看了一会,对我们道:“这种程度很不容易,解雨臣还是靠得住,再养一个月能够骗过他们。好戏即将开场,我来说说他的角色。” 汪小洋在墨脱看到这个纹身之后,就汇报给了自己的族人,汪家中我爷爷的那些耳目几乎同时就通知了我二叔,这之后才是二叔下定决心让我进入这个计划。 汪家每个人都有纹身,根据职务和等级有不同的图案。凤凰在汪家和麒麟在张家的地位是类似的,而有趣的是汪家本家的正品凤凰也和张家的那位一样,没和主要的族人生活在一起,而是“遗落”了(这个词很奇怪,之后我真正见到汪家所谓凤凰的时候,才明白其中的含义)。 蓝袍处理掉的外人中至少有两代领队是凤凰,他当年的经历全部写出来,单独成篇也得十几万字,不予赘述。我们也不知道除了蓝袍杀死的这几个外,还有没有活着的那种人。凤凰的存在,似乎在汪家内部也是个隐藏的秘密。 我们需要一个绝对不会被“策反”的汪家人,做一件看似连他也被“策反”了的事,蓝袍的存在就是爷爷他们等了三十年的最后一个棋子。 这一步后,该被送入汪家内部的特洛伊木马不能是我了,吴邪已经被污染,幸好我有一个新的人选。 黎工已经死在这里,委托一个人去扮演黎簇父亲是当务之急,能帮我的人就在北京待命——小花正等着我下定决心的那个电话。 不知道他们还有多久会找到黎簇? “没有时间了。”我道。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有些沉默。 这里暂且把后续三天的事情综述。第一,复原古潼京3d风蚀结构的计划更改,黑眼镜继续留在沙漠,看守阿飞留给我的相机冢和,保证汪家人无法轻易得到。我这边倒是不需要那种方法来还原地图了——二叔手里有真正的地图,我爷爷留下来的工程图纸。古潼京的二次开发算是史上最大盗墓活动的某种后续,作为主要参与人之一,我爷爷一直有自己的权限和人脉。 单打独斗和站在巨人肩上下笔有本质区别,当我摸到那些酥软发黄的图纸时,还是有点气闷,屠教授为此丢命的东西,对老九门来说只是一份存档的资料。但是连胖子都没有说什么, 大家都没有精力矫情。 第二,我们暂时住到了霍家的势力范围里,黎工的兄弟,成了我了解黎簇最大的助力。黎工是个很好的父亲,能看出来他一直试图摆脱自己不黑不白的命运,但这么多事之后,我觉得欺骗也许是距离保护最遥远的词。 父母的不和睦让黎簇性格乖僻,不自主的形成了一套自己做事的规则。一方面他独立得不像个花季少年,一方面又特别渴望长辈和身边人的关注。 标准的叛逆期,却又成熟的让人有些疑惑。 黎簇就读的是北京相当有名的中学,档案全部是电子化的,可以得知他的人际关系相当简单……朋友,讨厌的人,喜欢的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9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99 女孩。读别人的经历有些有趣,而我有些头疼地发现,读蛇的后遗症之一大概是失忆,我几乎不记得自己的高中生活了,闭上眼看到的总是西王母后人屠杀奴隶的场面,或者干脆是一些无法形容的无声噩梦。 黎工酗酒,加上因为黄严的事情几个月都过得非常魂不守舍,黎簇应该很习惯自己父亲的行踪不定和举止可疑,父子关系很微妙,黎簇可能也不太在意黎工的变化。这种情况,找人演他的老爸偶尔出来露个脸,被识破的概率很低。 但我们很谨慎,只让假货黎工出现在黎簇面前两次,做了一点试探性的工作。 要把黎簇包装成一个天衣无缝的特洛伊木马,需要无数细节的操纵,靠得住的人不多,只能少数几个人,几乎昼夜不歇息地工作。 不清楚汪家人会用什么手段来接近这个孩子,也许是他们的离间计没有生效,调整下一个计策需要时间和精力,这三四天他们就像消失了一样。 在等待汪家最新动向的同时,偶尔客串黎簇老爸的小花,过来见了我一面。 第七十六章 吴邪的记录——意料之外的女人 小花和我不同,他从七岁当家就处在局中,就算没有汪家,其他人的反水和背叛也是他时刻防备着的情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种多面的人生,他已经习惯了。 对我来说,面具只有一张,而小花那边……用他的话来说,需要两个整体衣柜来挂。 他几个月前去欧洲谈的生意,对象其实是德国的安静公司,双方以董事的身份交换了一些卷宗和古董,其中包括了让那边下定决心继续任用海外张家的信物——某种含有陨铁的棺材,那种物质以青铜铸造的工艺被做成了椁。 第一次听说那种棺材,还是在墨脱。矮子冯口中的棺材就出自古潼京,由1978年左右“组织”开发皇陵挖出来的,裘德考当时以研究者的身份把棺材据为己有,先是秘密送到了美国,可惜什么也没查出来,裘德考挂了后这些东西才被德国人买走。 冯离开中国前说过,因为他的失败,类似行动没有下一次了,董事会寻找其他可靠的代理人,东西会封存或者卖到收藏市场上挽回损失。 小花知道我在西藏的经历,一二年初就卡着时间亲自去欧洲打算把这些东西全部收购,说服鬼佬明白长生的骗局花了一点时间,最近才全部谈妥。青铜裹里的棺材作为遗失在外的中国古董,此时被存在瑞士的银行保险柜里,成为了解家的收藏。 我没有问具体花了多少钱,这生意如果单纯看作是生意,肯定稳亏,小花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再卖出去变现。 “我们要做的是控制源头,哪怕今后全部是死账都不要紧,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这东西谁掌控着,谁有办法开启,才是需要达到的效果。”小花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我以前劝你不要败家,因为在这件事上,资金也是不可或缺的部分,凡是人、钱、权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但如果没有这些,你能拥有的就更少,而非相反。” 小花跟我讲话的口气跟之前没有什么变化,让我有一点意外。我以为他怎么也会有一点情绪上的变化,但是完全没有。 我的参与还是不参与,我的态度,似乎对这个巨大的计划没有很大影响。 我的精神极度疲劳,抽烟也没有太好的提神效果,还对身体有损耗,暂时也不抽了,只是玩着那个不能用的打火机。 “我的态度其实不重要?” 小花道:“重要。但不是因为这个计划,而是因为你是你,你是吴邪。如果你执意要和你二叔对着干,自然也有相应的办法。就我个人来说,这一切已经是生活的一部分。” “你一直帮我,从来没想过给我提个醒吗?”我问。 小花低头继续玩手机,道:“我一直在提醒你。” 我心说,说的对。没有小花和秀秀帮我开解,我可能早走了更夸张的路。 可是再夸张,也没有我爷爷夸张,好累,他们的计划太庞大了,我理清头绪就需要三个小时。 小花又道:“你不用那样,每个人有自己的位置,记住自己的位置就够了。”看我的表情,他又摇头,“你不理解。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担负什么,没有人替我考虑,我自己也从来没想去考虑。” 我心说你不用装酷,秀秀完全没有看上去那么天真烂漫,这件事最后还要靠霍家推一把,你说没有人考虑,她怎么可能不为我们考虑? 我还想讲,小花突然放下手机,道:“找到黄严了,情况有点复杂。” 我手边也有了伙计的通知短信,打开一看就感到烦躁。我们都没有跟手下人交代太多,黄严比伙计们预计得要狠毒,为了不被控制做得非常夸张。 双方见了点血,场面不用亲临也知道不太好。每一环都不该出错,时时刻刻,每一分钟都是有意义的,现在这种变故需要后续的调整了。 脑子里都是那句话——没有时间了。 我合上手机,道:“你怎么看?” 小花转头看了看我,道:“矛盾,我特意交代过,我这没有人会下这种手,你的人是你二叔挑过的,也不会。但现在已经是这样的局面,说明你的乌鸦嘴又准了,身边谁也不能用。” 我闭了闭眼,心想为什么都到这种局面了,我那个一有不好预感就成真的体质还是那么灵验。 小花耸耸肩,起身去卫生间开伙计送来的化妆盒子。我远远看着他进行人皮面具的准备,我第一次戴那种面具,花了几个小时,而小花的时间比我要短很多,一副非常习惯的样子。 看来不光是心里的面具,小花脸上常戴的面具估计也有两个整体衣柜。 穿着西装身材挺拔的“黎工”有些违和,小花抖了抖手腕,像是抖开了戏服的广袖。 这是他的自我暗示,等再开口,果然已经不是原来的声音。 “黄严跟你猜的一样,知道黎簇住在哪里,已经按我们设想的路去堵他了。但是我刚刚说的情况复杂,是我要去揍黎簇。” “怎么说?” 小花露出了一个很凶狠的表情:“臭小子踢足球进女生宿舍,班主任叫老子过去谈话。” 我捧场地给他拍了拍手,他就转身出去了。 开门的一瞬间,解家优雅从容的气质随着落雨声全部消散,只剩一个怒气冲冲的父亲。 我随后给王盟打了一个电话,这小子负责处理今天“变化”的部分。我们的原计划是控制黄严,看好黎簇,让他们两个人以比较柔和的方式见面,黎簇才会逐渐地进入我们的圈子里。但如果黎簇今天没有被小花演的老爸胖揍一顿,以至于几天没法出门,比如他半路逃课(就黎簇以前的情况,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100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00 他逃走的可能性更大),必须要保证重伤的黄严不出现在黎簇的视线里。 北京的秋雨让人感到寒冷,挂上电话,我心里不妙的感觉更加强烈,干脆自己也放下那些凌乱的细节,对着窗户重新审视刚才的事情。 明显已经出现了变化,不该受伤的黄严人受伤了。立即止损,亡羊补牢比思考原因要重要,黄严受伤说明手下可靠的人也并不可靠,更关键的是——汪家人想黄严受伤,一定有理由。 我们让一个身体受伤是为了限制他的行动能力,让一个人心里受伤是为了打击他的积极性。黄严一出现就这样的情况,那么也许按照汪家的安排,他根本不该现在出现在四九城。 对方也有失控的棋子?这绝对算是一件好事。 十三个小时候后的凌晨,我开始考虑收回以上的说法。 在北京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一楼,我不得不再次暗示自己不存在命运的概念,这些变故本身就有发生的可能性,不然我的情绪也许会非常不好。 那个我们还没有足够接触过的少年正在急救室中,雷子也被惊动了,因为黄严根本不是受了伤——送进来时,黎簇身边的只是一具尸体。 小花尽心尽责扮演父亲的角色,没有机会和我交流,于是我让王盟替我处理雷子那边的问询,自己逛去了住院部。 我管不住自己的腿,这间医院我一踏进来,就只想往这个方向走。 六楼,上了电梯往左走,最里面的一间,九年前。 我确切地记得地点和时间,这是闷油瓶住过的地方,等我回过神,自己已经在那间病房的门口。 我就静静站在那,看着并不熟悉的病人名牌,好像一个忧心忡忡的病人家属。住院部已经熄灯休息了,只有值夜班的护士疑惑地盯着我的方向。 我忽然觉得属于我自己的记忆,仍然还在心底。 我还记得他茫然的表情,还有深更半夜也睡不着觉的身影。闷油瓶时刻都透露出一种绝然的孤独感。他一般就那么在黑暗中坐着,和白天一样的姿势,偶尔会看着窗外,更多的时候,他哪里也不看,什么都不想。 他配合所有治疗,身体却排斥所有普通类别的药物,脑外科医生也找不出他大脑的问题,失忆和梦缠绕着他,就算是睡着了,也睡不好,无法得到休息。 我也不清楚自己站在那里多久,也许时间不太短,因为值班护士居然过来搭话了。 她道:“熄灯了,病人家属赶紧回去休息。你不用太担心,xx这种情况,就算想不起来也不会影响生活。” 我知道她是误会了,xx是病人的名字,于是点了点头打算离开。 值班护士又道:“病人现在睡得不好,还是建议你们用混合型的药剂。” 她报了几个药名对比,我心中一动,这些药物的名字,触摸到了我一些久远到以为自己根本不可能记得的部分——我问她,是不是一直都是这样来处理有抗药性的病人。 护士倒是很实在,道:“家属签字的时候应该看过条款了,并不一定有效。我在这边干了十多年,大部分人会有明显的睡眠改善,不过,也有例外。” 听到她已经在这干了十多年,我忽然很想问她另一个问题,但还是作罢吧。病人有那么多,她怎么可能刚好就记得那一个,记得一个张姓的病人? 楼下的局面不需要我出场,在哪里消磨这段时间让我狂奔的大脑休息,也是十分重要的,我姑且把她的攀谈进行了下去。 其实和女人谈话非常需要技术,她们的逻辑很清晰,但不是你轻易可以理解。好在我是个生意人,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让自己很善谈。 互相拉近距离之后,护士的话就多了起来。 “这间病房只住关系户,我们推荐药也是根据你们需求来的……”话题转回来,她又开始说那个病人的情况。 我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就问:“你刚刚说的例外是什么情况?” 护士有些欲言又止,还是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那病人本身就不太正常,这事在这很有名。病人没有正常睡眠,换了药之后虽然睡着了,却达不到该有的深度睡眠,一直快速动眼期,说梦话,还吓着了我们一个小医生。那病人……”她压低声音,“估计是警方卧底之类的,心理情况很不稳定,根本不是我们脑科能解决的问题,和xx不一样,你可以放心。” 我能够确信这就是闷油瓶了。不知道算不算是黑色幽默,就算闷油瓶生病也可以成为医院鬼故事的主角。 于是我继续问她具体的情况,做出了很诚恳的表情。 护士以为我是担心现在的那个病人,似乎也有点后悔说得太多:“具体我不记得了,那个医生早转到外科去了,那事对她影响挺大。” 我听到这个医生的名字,心中闪过一点东西,名字非常耳熟,又说不出来耳熟的原因在哪。这肯定不是我们计划中的人名。 再回到急救室的时候,我忽然想了起来。 梁湾,海湾的湾,急诊室女医生胸牌上的,就是这样一个名字。 第七十七章 吴邪的记录——大后期(一) 那个胸牌在眼前一晃,我马上感到女医生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她很高,长相很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给我一种危险的感觉。 下一秒我意识到是她身上的味道不对——我没有普通意义上的嗅觉,这种“味道”更像是五感变化后的一种通感,就像我之前对坏事来临前感到不妙。非常模糊,但是很明显。 “我不见生人,”我对王盟说,“你来处理。” 王盟很明白我的脾气,立刻就把那女医生劝走,对方却接着看了我好几眼。王盟现在做事的效率好很多,基本上可以做个好助手。 也许也不能说是“好”吧。可能潘子离开我太久了,我被他惯出来的那种什么事都不用担心的毛病,已经被迫痊愈,能有人帮我我就觉得“好”。 女医生跟王盟走了之后,那种奇怪的“感觉”就消失了。我捏了捏眉头,要么这个女医生不是人,当然不可能,那么她肯定接触过我的老朋友,闪鳞黑毛蛇。短时间与人的接触不会沾染上那种信息素,她一定长时间接触过,但是气息又很微弱,怎么解释? 女性喜欢冷血宠物的很少,不可能是因为饲养蛇宠物而意外接触到。她的身份必须要核实一下。 于是我给王盟发了短信,让他和女医生多接触一下,看能不能问到关于蛇的信息。 此刻已经是后半夜,地上散落的酒瓶碎片没有人收拾。我看了一会,心道小花演黎簇的老爸真够憋屈的,黎簇的亲妈下手太狠了,不能再让她来闹了。 黎簇现在昏迷不醒,很多事情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1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01 不得不调整,几件事安排完,也花了我将近一刻钟的时间,走廊上依旧没有什么人,我靠在墙角的暗处闭目养神了一会,忽然听见有脚步声,立即就醒了。 一个伙计看见我,过来汇报说雷子那边的情况,黄严有案底,所以初步判断他的死是黑社会寻仇。 “死因外伤失血,还没有仔细验尸。”他道。 我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过黄严的尸体了,雷子会感兴趣的肯定不是黄严的尸体,而是黎簇。 黎簇的状态很微妙,后背被黄严划花了,留下了黄严的“死亡信息”。如果这是一个推理小说,我可能会花一些笔墨来写到底是什么信息,但实际上,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信息,血把黎簇的后背完全糊住了。 “东家,雷子叫盟哥天亮后去录口供,如果现在要做什么的话,黄严的尸体就在太平间的外间。”那伙计又道。 这人满头细汗,跑过来前肯定已经打理好了,我不由多看他一眼,隐约想起这小子以前是当兵的,崇拜潘子才来我这里做事。一直以为兵油子都比较粗枝大叶,没想到也有这种小心思。 我不需要这种额外的细心,任何事情按照我们推演过的走才是最万无一失的。 “坎肩,通知下黄严的家属就行了。”我道,“不能节外生枝。” 黄严尸体的状态又浮现我眼前,彻底的苍白冰冷,真正的平静。他死得不能说安详,却还是有“死”独有的极致平静。 黄严如果没有受伤,按照我们设定的路线,应该在菖蒲街附近躲藏,然后遇见放学回家的黎簇。 现在和我们计划不一样,黄严遭人追杀直接被逼到菖蒲街躲藏,没和任何一个我们特意留下的接触人员碰头——本打算救他一命,只要他选择我们这边,他沿途可能经过的所有医疗场所都布好了我的人。 没想到黄严疯狂到那种程度,完全放弃了求救,一个人带着重伤躲在那里等待。他恐怕等了一天,也可能快两天,才看见黎簇经过,人失血死得很快,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却活了这么久。 代入他的处境分析,如何呢? 如果我是黄严。那么我当时已经不在乎生死,把谜题完成是我生存和死亡的唯一理由。我活着或者死了,都不可能亲眼看到谜底,作为一个人,我最多只能解到这一步,那么,我死前会把线索交给一个有能力解出真相的人。 我选了黎簇,原因是看中了黎簇可能有的解读蛇的潜力。他只是一个小孩,我一定会留下浅显的线索,而且我的文化水平很低,我没有能力留高级的密码,我快死了,我的时间很少,我应该留什么? 地图,我会留一副地图,但是我不会留完整的地图,我会留一副只有到过了那个地点,和我有同样怨念的人,才看的懂的地图。 我回过神,让自己脱离黄严的状态。 闷油瓶说过的假塚给了我很多启发,古潼京是一个巨大区域,它的中心,有爷爷也没有探索过的区域,蛇矿的开发是被迫终止的,蛇醒了之后,死了很多人。那边从79年之后,就没有大规模的开掘重建活动了。 为了做一只好穿山甲,黎簇也不得不去那几趟。我需要他掌握得够多,至少让汪家人以为他掌握得很多。 只能靠包装了,我对这个少年的歉意又增大了一点。 那孩子的情况实在说不上好,生命危险刚刚脱离。我踱步到重症监护的门口,用普通的办法还是进不去的。 这不是我应该插手的领域了。 和电视上演的不一样,重症监护室的玻璃不是想看就能往里看的,隔了许多道帘子。我对着那个孩子的方向,敲了敲玻璃。 “别死啊。”我淡淡地说。 第二天,王盟去打发雷子很顺利,显然受到了特殊的照顾。霍秀秀发了个微信表情来,我就知道她在四九城基本是只手遮天的话,并不是虚言。 霍家的内部情况复杂,小花和北京的生意还在恢复中,他们两个的关系,在外界看来有商业联姻的味道,但实际上绝非如此。霍秀秀的两个哥哥从没有放下过野心,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小花作为老九门后辈的势力进一步扩大,从前霍老太太的死是打压小花最好的借口,而这件事至今都没有彻底的平息。 我也是九门后人,我和小花的联合,也是霍秀秀两个哥哥不愿意看到的。这个暗雷早晚要爆发,我打算把它也安排进今后的计划中去。 我甚至没有考虑怎么说服小花和秀秀,事后思考,也许自己第一反应已经不把人的情感因素当做一个需要思考的部分。 “你得让自己活得有点人气。”胖子发我烟的时候这么说过,他现在开始限制我吸烟的数量了。 胖子和蓝袍负责起我们这一圈人的“安全”,这两个人唯一的相似点是眼力好,能注意到很多细节,而一旦目标明确之后,他们还真看出了不少门道。 有人负责骚扰,有人打核心,有人打控制,大家各司其职,而我作为这一局游戏里的大后期,去了国图。 我查阅了一些资料,虽然我第一次从西藏回来就去复习了大学知识,最近的推演,却让我意识到自己实际上还需要多学一点。 第七十八章 吴邪的记录——大后期(二) 国家图书馆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门口的安检非常严格,不光是包,连水都不能带入阅读室,让我非常有安全感,待在那里也算是强制戒烟的一种手段。 复习爆破和机械制造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就是我们所学习的知识,其实是可以统一的。 比如心理战,实际上我认为心理战最高端的玩法不是靠人面对面的直接交锋,也不是隐蔽战场的恐吓威胁或诱惑策反,因为要面对的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庞大到对方自己都不清楚边界的组织——这样的心理战,其关键点是物理“承重”环境的破坏——如何用最少的兵力破坏稳定性,是这个庞大计划里我要操纵负责的部分。 映射回计划中来,黎簇是我的穿山甲。穿山甲只能穿山,不能炸山,但是被穿山甲挖穿了的山,只要角度得当,比如在洞顶部挖出个“x”形的裂缝,再轻轻掰断一块最上部的承重石,整座山就会顷刻倒塌。 把黎簇训练成听话的穿山甲,需要这个少年的全情投入,我不由自主开始套用三叔当年对我使用的招术,给人一个线头,然后暗示他,你千万不能随便动这个线头,会有很严重的事情发生,然后装出时刻盯着他的样子,结果是这个人一定会在你消失不见的第一时间去拉线头。他会认为你的任何变化同线头的另一端有关,不会早不会晚,一定会是这样的时间。 人就是这么好懂的一种好奇生物,智慧生命的几大欲望中,求知欲是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2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02 最难搞定的一个,但反过来,它也是最好利用的一种欲望。 我只见过一个彻底克服了这种欲望的人,那就是闷油瓶。 所以他才是他,他的特殊之处,无法替代之处。闷油瓶甚至可以不好奇自己守着的是什么东西,也不好奇他不守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天崩地裂的事情,闭上眼睛,我仿佛可以看见他就那么面无表情地在一片黑暗中坐着,时间静止。 想到闷油瓶,总让我气血难平,可悲的是我最近忙得连撸一发的时间都快没有了。 闲话不表,为了更好的包装黎簇,我选用了爷爷当年掩藏的原材料中,一个一直被汪家人忽视的地方。这里非常特殊,爷爷在成名之后再也没有去过,而且因为这两年发展太快了,很多地方的风水形势早就看不出来,只有吴家看过那份盗墓笔记的人,才能找到大概的地点。 长沙镖子岭。 山系太复杂,我亲自开着金杯转了好几圈盘山公路,停了无数悬崖边才真正定位出来,熄火的时候王盟脸都绿了,抱着树干狂呕。相比之下胖子和蓝袍就淡定多了,我们互相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把王盟丢掉不管,三个人钻进山坳里继续找。 说是找,其实就是我跟着感觉在走,土夫子的技能在这时候没用,除非是专业的人士……我忽然想到了我爸说的一句话。 “小邪,你知道爸爸为什么学地质勘探吗?” 我毛骨悚然,不愿意再想下去。 幸好,我很快闻到了蛇毒的味道。黑毛蛇的毒不会挥发,不会轻易消散,渗透在泥土里,遍布在植物之中,起雾的时候就是林间瘴气——我们运气很好,来的时候天气干燥,我绝对不会找错,就在这附近。 下了一铲,果然没有血泥,这里早就被处理过了。 蓝袍看看我们,一个翻身上树望风,我和胖子也习惯了,继续看地势定位。 “你不用想里面还剩什么,”胖子还念叨着琢磨地宫的位置,我就干脆道,“这里被人改过局,而且至少还有六七个盗洞。” 我用脚踢出了一块半掩埋的树干,摸了摸道:“雷击木,说明下面肯定全都挖透了,树被雷劈倒了才会是这么个奇怪的样子。迎风坡雨多,就算找到了,一铲子下去也全是水。” 胖子就不服气:“哪有风?我是觉得这地方有点怪,透不过气。” “可能吧。”我道,一边蹲了下去,打算先用旋风铲打一个洞试试,这里蛇毒的“味道”最冲。 胖子道:“你没发现吗?这连虫子叫都没有。”说完就看我的手,怀疑我放了血。 我一下紧张起来,四处观察,道:“不好,这下面整整一片都被‘污染’了,你不戴手套别碰挖出来的任何东西,毒性比我想的要严重。” 胖子一愣,道:“有毒?我靠,你没事?”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我本来不想让他俩过来的,但是如果我有天不在了,得有人记得这位置。 我看向蓝袍的方向,心说就算我和胖子都不行了,这家伙一定ok的。 胖子也不废话了,呸了两声,自己麻利戴上手套和口罩,两人开工。这里毕竟有毒,我不忍心让胖子干太多活,摸到我想找的洞之后,立刻支开胖子去别处勘察。 “看走眼了,不是这。”我道,“得去别的地方找找。” “怎么回事?”胖子问,也过来摸了两把,点头,“你小子说的有道理,外大里小,这洞是反打的,不知道哪个瘪犊子逃命用的。”说着又去回忆他那套说不顺的口诀。 胖子还念叨了几句小哥在的话哪有这么多事,我应了一声,趁他不注意,吸了口气缩小自己的身体,钻进去。 洞口很小,胖子就算想进也进不来,我现在瘦了很多,缩紧屁股上的肉刚刚好,不然可能也有些吃力。 南派打的盗洞像倒扣的斗,上面极小,越往下空间越大,一边打一边找地方,适合对付某些复杂的墓穴。这个斗不知道被几朝几代的人盗过,里面早挖成了蚂蚁窝,北派寻龙点穴的方法根本行不通,就算找到了龙穴,一铲下去整个斗也全塌掉了。 我钻的这个盗洞却不是真正的南派盗洞,它没有结构上的任何优势,外小,里面更小,进去一点都不安全,被活埋的可能性非常大,我一眼就认定它,是因为我认识这种盗洞的打法,源自我爷爷教给我的一句儿歌:外小里更小,七窍玲珑堡。百思不解处,四壁墙上找。 不是我三叔就是我爷爷,从年头上来看,应该是三叔打的。吴家的盗洞特殊,根本不符合南派的规矩(我还是后来接手了生意后才明白),随便一个行家在这多看两眼,都会笑话这是新手乱打的洞。 胖子刚刚只说对了一半,此洞不是外大里小,而是外小里更小,并且就是正着挖的,只是光看最外一层,会误以为是反打的逃生洞。 从爷爷开始,吴家人用这种盗洞来标记特殊的墓穴。越是倒斗的行家,越不会认为这是专业的盗洞,更不会选这样的洞作为二次下手的位置,所以这里六七个盗洞里,唯有这个还保持着当年的原样。 我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像爬行动物一样活动并不让我感觉特别不适,反而有种奇怪的自在。盗洞的底部没有联通到任何墓室,看上去空空如也,只在侧壁上有一个小小的凹陷,内嵌着一个老式的首饰盒。我摸了一下花纹想了起来,这是我奶奶的首饰盒。 她是解家的大家闺秀,有很多个这种漂亮的铜镶木首饰盒,我小时候还玩过。只是洞里环境太差了,铜片都烂成了花,几乎毫无当年的风采。 打开它,里面放着一只古老的玻璃注射器。 我认不出年代,但能肯定这就是爷爷或者三叔留给我的“材料”之一,它一定很重要,可以救命,甚至可以作为最后一击。 我不需要知道它是什么,也不好奇,只要知道什么时机使用它就可以了。 材料齐全,我舒了一口气,丢掉首饰盒,小心翼翼在洞穴的底部放好雷管,按下了计步器的时间。 我原路爬回,在刚刚估算过的位置继续打通别的盗洞,同样放入雷管。 三个小时后,血尸墓的地宫会被彻底破坏,这一片昔日的风水宝地,会成为一个脆弱不堪的陷阱。 我在里面放了很多只手机,上面是我留给黎簇的信息。我有很多种办法让他来到这里,不知道最后会是哪一种,最终让他接到我的礼物。 “这地方很适合埋尸。”我终于钻出来的时候对胖子道。鼻血横流,这里不知道被蛇咬死过多少人,我开始起反应了。 胖子看见我大骂道:“妈的,老子以为你也被埋了!” 胖子脸上也有血,不知道刚才经历了什么。我扶着他才站稳,就看见树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3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03 后翻下来一个蓝影。 蓝袍指了一个方向道:“里面有你要的‘人’,小心,我们只有两个小时。”说完冲我点点头,拖起地上两个麻袋一样的黑衣人。 我盯着地上的血迹,坐在原地等晕眩过去,缓过来之后才发现小花给我发了短信。 黑眼镜没有手机,这条是小花替黑眼镜发的。 “环境恶劣,急需麒麟血。” 我叹了口气,看来黑眼镜一个人能探索的区域实在有限,闷油瓶留给我的泥片,必须找个办法做出一批抗毒的药剂来。 之前我肯定死也不愿意把闷油瓶留的东西和别人分享,但现在不是小气的时候。 第七十九章 吴邪的记录——48帧一秒和朋友的双保险 蓝袍甩掉刀上的血,收集所有汪家死人的手指,放进一个雪茄盒子里。雪茄我已经很久没抽过了,心里忽然有些异样的躁动,可惜手头连个烟头都没有,只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们耽搁的时间有些久了,王盟大概在山顶附近干了点什么,惊起一些鸟,那个方向隐约传来他的喊叫声,山坳里飘起回音。 胖子道:“你这小弟胆子太小了。” 我摸了摸手腕上的刀痕,道:“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早晚要让他回去好好过日子的。” 我不明白自己对王盟的信心从何而来,可能真的只是习惯使然。王盟跟着我多久了?我挽留过他几次了?又想把他辞退几次了? 记不清楚。 胖子也摇头感慨,忽然看见我手机上的短信,道:“早跟阿花说,十万块买我的宝血卫生巾,多划算的交易!你看现在走不下去了又来求援,我得翻倍。” 我难得有了想吐血的冲动,心说多亏了胖子还在这里,让我随时保持扯皮的心态。 胖子肯定是知道我的小心思的,但我也只是舍不得,该用还是要用。 “我会找人做几支血清,”我捏捏额头,“不过时间也许来不及。现在该留的线索都留了,如果黎簇这一周还是醒不过来,我只能自己先进去一趟。” 说到这,我又停住了,不知道该不该跟胖子解释我的做法。我要把黎簇包装成一把看似能打开汪家人问题盒子的钥匙。这把钥匙必须要足够真实,看起来极其有价值,必须有从我这获得的大量信息——这是我引黎簇入局的饵料,也是保护他的铠甲。但实际上,我不会给黎簇任何真正有用的信息,足够激发他的中二病就行了,年轻人爱什么玩法我就来什么玩法。 解密,小说中的线索情节,现在只能靠你的前辈给后辈的托付,少年,这是你的宿命。 全部都是碎片,黎簇一个高中生,能看懂的只是少数,如果有人认真去研究吴邪留下的挑衅和讯息,他只会焦头烂额。而我需要这个少年进去再全身而退的逃出来,这样一个事实而已。 胖子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意思是太复杂了你可以不必跟我解释,需要做什么说就行。 我感激地拍怕他的肩膀。我也是最近才真正发现,只有我是好奇心无法遏制的一个人。小花是解家家规至上主义,做事必留后手,绝不冒进,而胖子跟我一样热爱着冒险,只有一种情况下胖子可以放弃任何东西,那就是我们之间的义气。和小花理性计算不同,胖子愿意陪着我去做所有冲动的事情,也愿意为了我去放弃对他来说最有吸引力的正面冒险,甘心做一个分散敌人精力的烟雾弹。 能有这样的朋友,大概花掉了我这辈子大部分的运气,其他事才总那么倒霉吧。 我折走胖子半根烟,两个人一起抽着,边看蓝袍埋尸体。 新旧尸体都有,跟着我们进山的已经全被处理掉了,按照汪家的规矩,这些人的失踪在下一次例行汇报的时候才被发现“立案”,也许会有人跟进,也许不会。他们的人手资金也不多了,信息时代了,我们这行赚钱不容易,以前必须用现金换的资源,现在随便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拿到,新手筷子头的咨询都学会用微信了。 太可怕了,我老了。 胖子对我的很多行动并不了解,忍不住问我留下的那些鬼画符是不是真能有用,万一黎簇脑子很笨根本看不懂,不就又抓瞎了。 我嘬着烟嘴,含混道:“我有双保险。” 黎簇有个性格很不错的死党,从我自己的角度出发,朋友对人的影响很大。想拖一个人下水,让他深陷其中,最好把他的朋友也拉下水。在黎簇也进入沙漠的期间,我会安排人把东西统统寄给他的两个朋友。 胖子永远不会对我说“你这样不对头好变态啊”,只会啧啧说“你长进了快赶上我了”,所以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少注意到自己有什么转变,这感觉让我很自在。 胖子只问了一个问题:“你到底在视频里做了什么手脚?” 我很久没有卖弄的机会了,在一个埋尸现场,竟然得到了放松时间,于是简单解释。 这一块碎片至关重要,就是汪家留给我的古潼京视频。汪家的剪辑给了我启发,我也剪辑了一下,看似是把几个小时剪成了半个小时,实际上却远不如此。 人眼能识别的帧数是24帧,在此之上增加的帧数可以增加画面的流畅感,低于这个帧数就会看起来有影像残留。我处理了这份视频,某些地方加速之后,做了替换,单帧的替换人眼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的,但大脑却会记住捕捉到的这一帧“不一样的图像”。 汪家的操纵术,我在学以致用。手机上的图案、尸体上的图案、视频里的图案,三次出现的相似信息,就像是催眠。我不信这种大剂量灌输之后黎簇还发现不了里面有问题,就算他真的发现不了,他的两个朋友总会有一个注意到吧? 千算万算,还是黎簇能醒过来,和我有过直接接触最好。 闲话不表,我们处理好现场不到一刻钟,王盟居然找了下来,我以为他是一个人看车心里没底,安慰他说会给他加钱,那小子却很不屑,道:“老板,你说这个手机响的时候要立刻通知你,可你跑哪都不带我,我怎么立刻通知?你能不能别总这么玩我!” 我有些无语,不过也没法去管王盟的怒火。 王盟手里是一只老旧的黑莓手机,这是黑眼镜从汪小洋那里拿到又交给我的,汪小洋的原话是“既是一个礼物,也是一个嘱托”。而黑眼镜的说法是,这支手机也许会响起,也许永远不会响起,我们都不知道汪小洋之前跟他的同伴留过怎样的暗号。 我没想到它真的会响,之前留给王盟就是哄他玩的,让他多有点参与感罢了。 来电的会是汪小洋吗?他去哪里了? 可惜刚刚打电话的人已经挂断,我看着唯一一条通讯记录,未知号码,无法回拨,要怎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4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04 么办? 我眉头紧皱,突然,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三个人都看着我,我知道接通后的联络,只要时间超过一定限度,肯定会在通讯网上留下痕迹,但是高手能进行一些操作,让它无迹可寻。汪小洋的手机不知道有没有做过这种处理,我接了,也许就会立即暴露自己的行踪。 我看着脚下已经翻旧回填的土,心想即使暴露,也不过是早了几天而已,这一点变量,我还有应对办法。 屏幕闪亮,我接通,没有说话。 对面传来一个女孩儿喘息的声音,也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小声问道:“哥?” 我心里闪过汪小洋跟我说过的话,还是没有搭腔。 电话那边的女孩,没有问第二声,半晌自言自语道:“果然不是他,你姓张吗?” 我道:“不。” 女孩明显有些震惊,这才问道:“那你是谁?” 我也原话问了回去,心说对方如果跟我互问下去我就挂掉,那边却道:“我是汪小媛,哥的纸条我看到了,他说的话我会照做。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 女孩叹气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接下来我只说一遍,他们快要发现我了。” 我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回答说好你说。 “一切的起源,北京市档案馆,一八区,九六五排,二行八列,齐羽,平齐的齐,羽毛的羽。” 之后就挂断了。 第八十章 吴邪的记录——一八九六五二八 我也把手机挂断,汪小洋的妹妹,也是汪家年轻一代里想要摆脱束缚的一员。他们知道齐羽的档案并不奇怪,但是为什么要告诉外围的合作者这样一个信息?档案馆,顾名思义,存放的就是本市的档案,数字无非就是档案的编号方法。《中国档案分类法》里的那种分法,或者是自己设置的分类方法。 1896528,我在四姑娘山中毒之后在昏迷中写出的数组。02200059是打开龙纹盒子的密码,这件事已经从墨脱得到了验证,而这一串我却一直没有头绪,之前我特意问过闷油瓶,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当时我们的推测是,既然不是闷油瓶知识范围里的东西,我又记得那么清楚,应该是爷爷和解九爷计划里的一个关键字。 这一个断头的线索,竟然在这里接了起来。 齐羽当年是探险队成员之一,和三叔、文锦以及霍玲不一样,他在江湖上从未展露过头角,在长沙挂过档的也只是一个名字,他最早的出身似乎不在长沙,现在看,很可能是北京。 他和齐铁嘴到底是什么关系?齐铁嘴晚年寂寥,膝下无子,这个人却似乎是新九门探险队里齐家的代表人物,后来不知所踪。 按解连环的说法,我从小模仿他的字迹、他的喜好,就是为了制造烟雾弹,让所有看向我的视线,都怀疑自己看到了不老不死的齐羽,从而相信长生实验的成功性。 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长生实验是个幌子,长生几千年来都是障眼法,到我这一代也不例外。我以为这一件事早就结束了。 蓝袍眼神询问我的意思,我心里没有焦虑,很安定,局还没有展开,厉害的帮手还在这里,短时间内想去哪里都畅通无阻。 跟小花打电话,那边没有接,他的战场不和我的重合,黎簇和那个女医生都够他受得了。 我指挥王盟去订明天的机票,心知赶回去还要一段时间,长沙这边还需要一些后续的布置,保证汪家人找到附近的时候,真的能把黎簇带到血尸墓的位置。 我需要另外找一个人替我去看看。 从前我不会去派遣任何人替我做事,但是计划越来越庞大之后,人会发现自己忙不过来,分身乏术。 没有可以真正信任的人,因为身边被插入的眼线太多了,这样的情况下如何保证信息的完整性,如何在这样的局面控制核心的计划只在一个人心里? 爷爷早教过我了,他是这么做的。 如果皇帝有一堆金子,有一个守卫替皇帝看守,而皇帝有一队军队控制这个守卫,军队必须靠黄金吃饭,守卫必须靠军队控制。除了皇帝和守卫,没人知道金子在哪,而除了皇帝和军队,没人知道军队的行踪。 每一个人得到的秘密只是一段,只有控制整个局面的皇帝知道前因后果,知道所有秘密的人是最厉害的,信息差带来压倒性胜利。 这个故事由于是童年的记忆,即使我经历过蛇毒的混乱期,仍然可以记得很清楚,最近越发觉得它有趣,特别是意识到自己是皇帝的角色时。 我给秀秀发了微信,说希望她去一趟北京档案馆,用点关系,弄一个伙计进去看点东西。 伙计是谁无所谓,只需要他根据这几个数字,能把相关的所有东西都给我背出来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偷档案我是不敢的,最好找一个过目不忘的人,他得背下来。 胖子打了个响指,道:“九阴真经啊,你得找个郭靖。” 我心道,我比较想找黄蓉她娘,背完就累死了,干干净净。 但也只是说说,我不想再背任何人命债。 汪小洋的电话只是一个“礼物”,不会影响我任何后续计划,对我们来说约等于没有价值。我还花人力去查,已经是能给他的最大的尊重了。 秀秀听完我的要求觉得莫名其妙,连打十个问号,不过我没有回复。等我们第二天到达北京的时候,秀秀却在机场等着。 我的疑惑连一秒都没有——没有小花帮忙的时候,霍秀秀很难单独行动,果然视线一抬,就看见她的大哥也在远处打着电话,一边对我们点头示意。 我和秀秀对视一下,两个人心照不宣,她的打扮完全是京城名媛去相亲的架势,旗袍狐裘,一双腿白得耀眼,浑身上下散发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气息。 “吴哥,你那要求太奇怪了,我大哥听说了之后就说要帮你。”秀秀冲我眨了眨眼睛。 她以前叫我肯定是不会带姓的,但是她亲大哥在,无论如何是要有个亲疏远近,然而实际上他们的兄妹感情,维系基础只是霍家的家产。 独生子女还是好啊,我看着他俩互相虚为委蛇的表情想。 京城实际上的最大家还是霍家,在人家地头做事,吴小佛爷就只是客,我也就心安理得地听从安排。 霍家大哥借给我的伙计,是个常年混地下赌场的老炮,人送外号“千王”。千王记牌,打十三轮升级都不会记错超过两个。 这么一位人物借给了我,回去之后当然也会记得我听完他的所见之后的所有反应。现在我与世无争,都防我防到这种程度,以后如果小花和他们反目,不知道要下多黑的手。 想到这人反而释然,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5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05 早晚都要翻脸,我反而犯不着现在有什么讨好的行为。 一脸冷漠地听完千王的复述,果然满足条件的档案只有一份。中科院班级的某学生档案,一九七八年入学。 “中国华北1978年首批少年班”是这个档案袋的标志。 千王很敬业,一整个资料袋都翻了一遍,这个班级里只有十三个人,每个人的资料都很单一,只有姓名、性别、出生年月、学习专业、各科成绩、毕业去向。 当我听到他们大四实习的地点时,心里静了一下,十二个人去了内蒙古,一个人去了长沙某考古研究所,之后再也没有后续。 十三个人里没有一个人姓齐,没有齐羽。 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我都叫得出来,他们的名牌,此刻躺在银川吴家仓库的地下室,贴在十三具干尸身上。 十三个人都死在内蒙古,没有谁去了长沙。显然有人在他们毕业后改过了档案,占用了一个少年班人的名额,让这个同名的冒牌货,用少年班高材生的身份混进了西沙那支考古队,在西沙考古队中,他又改了一个符合老九门家世背景的名字。 我想到寄到台湾的那份手记,一个被出版社定名为《刺墓》,但是无缘出版的故事,“齐羽”用瘦金体摘抄的霍中枢的日记……一份对我十分有用,对别人毫无意义的资料。 怪不得“齐羽”让所有人以为长生的实验能够成功,和张起灵一样,这个人也不会老,他姓汪。 他掩饰得很好,配合了我爷爷和解九爷的计划,演出了长生实验可能成功的假象,在该消失的时候彻底消失,留给我一个可以利用的保护罩。 汪小媛说,这是一切的起源,他是汪家第一个背叛的人。 第八十一章 吴邪的记录——肩膀上的凤凰 心念电转之间,我的内心其实剧烈波动,脸上云淡风轻。千王没有很刻意地在观察我,说完就老老实实地喝茶水,但我可能是被人耍得太多了,他那种段位的窥探实在很明显,让我不适。 我跟伙计打了个眼色,送客。 千王心思机灵,被我看破了也不尴尬:“小佛爷,如果需要哪里再复述一遍,可以打我的电话。”说着递上来一张名片。 我礼貌地接过,等到他一转身就塞进了烟灰缸。 我是不知道霍老大和老二究竟想什么时候动秀秀,可我不会留任何把柄给他们,让人有文章可做。千王背资料的过程里,我连重点是齐羽的身世都没有表现出来,等千王回去跟正主交代后,霍家兄弟估计得抱头苦思好几天。 我似乎都能看到他们皱起的眉头,自问:吴邪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你们是不会明白的,我心道,竟然升起一点奇怪的快感,又一下觉得沉重。 小人的视野真的短得可怕,不管你做什么,他们总要套到自己身上,哪怕原本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也许知道真相的代价就是这样,你没法指望别人理解你,为了省掉麻烦,恐怕只能默默看着别人误解你。 我回转心神,汪小洋花了这么多心思,就是让我相信他的话,救出汪小媛。他们和黎簇年龄相近,只要黎簇能安插进去,这件事并没有多难办。 黎簇,黎簇,我默念着这个名字,摸了摸怀里的香包。 王盟昨天说黎簇情况好转,估计最近几天就会醒来,说明小花三天去医院报到一次的苦痛差事终于要结束了,我和这个孩子的接触会正式开始。 这几天都是王盟去医院和雷子那边打点,他告诉我,我之前说的没错,那个梁湾绝对不是普通人,具体怎么不普通,他还在调查。 王盟真的让我挺惊讶的,他的状态经常在两个极端切换,吓得不顾一切地想逃走,或者死咬着牙也要站在我旁边扛着,显示他非同一般的嫡系地位。 很久之后我才意识到我忽略了王盟的心路历程,我不想让他牵涉过多反而刺激了他的逆反心理,不派活就觉得我不信他,一旦派了什么任务就过分来劲。 正想着,王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接起来之后发现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激动的语气却难以掩饰。 “老板,这女的是你要提防的那家人。” 王盟上次已经提过了,这次说肯定是有了“证据”。似乎我针对黎簇设计的一些伎俩,把王盟的中二病也激发了出来。这种病症看来不分年龄,我有点头痛。 “她身上有文身,是你们说的‘凤凰’。”王盟道。 我脑子里闪现出一个大写的exbsp;me。随后王盟发来一条彩信,内容像是望京那边的小区楼,中心是某个窗户,里面露出一个刚刚洗过澡的女人背部。高层之间的距离不算远,他可能是身处在另一栋居民楼的某层。 这种跟踪狂行为绝对不是我印象中的王盟会干的事情,我放大了照片,仍然无法判断里面的女人是不是梁湾,但是她背上的纹路一下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照片不算很清晰,但是这个花纹的形状我太熟悉了,就在蓝袍每天都在精心护理的手臂上,我看了好多次。闷油瓶的麒麟图案是踏火焚风,极具动态,而汪家的凤凰图案却有一些刻意体现“平静”。 凤凰收翅垂首,栖息在类似梧桐的枝干上,枝干横贯整个肩背部分,比蓝袍胳膊上那个局部要完整许多。蓝袍手臂上空间有限,之前我还以为那个枝干,是云彩或风的抽象画法。 之前排查过了,梁湾跟汪家的系统根本没有关系,汪小洋和蓝袍关于汪家的情报里,真正的凤凰早就失联了,有没有活着都不知道。 又或者他们探知的信息中所说的“落凤”,不光是指人的情况,也描述了文身本身的状态? 我还在思考,王盟就给我来了一个更大的爆料:“老板,黎簇醒了,我刚才听到梁湾说的,她现在要去医院加班。” 几乎是同时我看到了自己另一只手机上小花发来的微信提示,只有三个字:“第二步。” 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我的包装计划和小花从老九门的层层控制中脱身的计划是同步的,他的第二步也是我的第二步,是时候了。 从镖子岭到北京,今晚该是我失眠的第四夜。 胖子要帮秀秀,我们的计划从现在开始就要分别进行,见面胡侃的机会将要没有了。我到楼下找到他和蓝袍,两个人都已经得到小花的消息,脸上很肃然。我笑了笑,和胖子碰了碰拳头,有些话不用多说。 他看着我清点装备, 问:“要不咱们还是定个暗号?万一你歇菜了,老子可以过去捞你,或者炸个门把你老公放出来。”我示意他闭嘴。 胖子也笑起来,明显看出我心中的紧张,道:“万一我这边寡不敌众了,最后一颗光荣弹前,也得让你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6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06 看个亮。” 其实大家的风险是一样的,我要和看不见的人对抗,胖子这边和看得见的人对抗——蓝袍即使战斗力超群,毕竟也只有一个人,毕竟,不是闷油瓶。 我抽着烟,压下自己开始翻涌的不安,问:“什么暗号好?天王盖地虎?” 胖子摇头:“跟你说正经的,这切口可不合时宜。到时候我们几个通讯肯定被切断,一定要有种可以不通过人为通讯就能告诉你的方式。” “有点小牛逼,要用什么?”我心想胖子果然还是胖子,赞许道。 “我哥们移民前的车绑的是这手机号,联通十年荣誉会员,肯定不会被销号,加上诺基亚不败传奇。”胖子给我塞了个老手机,“只有系统短信是不会被查到的,我就闯个红灯吧。” 我点点头,最后也跟蓝袍握了握手,振奋精神,出发。 王盟跟去医院接触梁湾,自作主张地跟我汇报说既然黎簇醒了就先问个清楚。不知道王盟还要用什么手段,但是以我对他性格的了解,不会成功,他骨子里没有狠劲,不过我也不需要他有什么狠劲。 坎肩派人送我去了梁湾的住处,既然不是普通女人,我就得亲自会会了。 梁湾住在十几层,相当高的楼层,但是当今邻里之间的关系异常疏远,人员变动也大,太多种不被发现就进她房间的办法。 进门之后我有点怀疑人生,太乱了!我看着满地的衣服和鞋子,几乎没有地方下脚。难道是我太长时间没有接触过女性了吗?怎么变成了完全超出我想象的物种。 伙计听着我的吐槽都笑了起来,气氛缓和了一些。北京不是我的地盘,这里不全是我的人。 之后的第一件事是寻找蛇的痕迹,但是我完全没有找到,甚至那天感受到的梁湾身上的“气味”也不见了。这或许说明梁湾接触蛇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也可能血液中天生就带着,和闷油瓶类似。 翻找了一下客厅后我停住了,不合时宜地,困得厉害,我下意识地摸烟,又考虑到在女孩子家抽烟非常不好,还是换种方式提神,于是洗了洗咖啡机。想了一下忍住了收拾厨房餐具的冲动,找了个最干净的杯子。 等待咖啡煮好的时期,我打起精神去其他房间。梁湾住的标准的一室一厅,卧房也是书房,白色的宜家书架上有她读书时候的笔记,以及一些旧课本。我记好位置后抽了几本下来,一读之下,心底一股凉意。 梁湾看的最认真的全部是脑神经相关,有一些资料的纸边黑得发亮,显然摸了无数遍。“失忆、失眠、梦呓”,某几个章节的标题旁边还带着一些不太工整的手写字。 其中一本书的书签,背面写了好几遍“张起灵”。看到别人写闷油瓶的族名,让我感到非常不真实。这个名字给他带来了多少不幸,这个梁湾在写的时候一定不知道。 算时间,九年前她接触过闷油瓶,但是闷油瓶跟她说过什么吗?闷油瓶那时候什么都不清楚,不可能透露出什么信息才对。 到底是什么吸引了梁湾的注意?这个衣食无忧的姑娘,竟然已经因为一个我不知道的原因,为闷油瓶经历了九年的纠结。 总不会是看他长得帅吧?我摇了摇头,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嘲笑了自己的小肚鸡肠之后,我发现了她的手提电脑,试了一下发现密码是梁湾自己的生日。这个女人大概很自恋,我决定翻看一下她的隐藏文件。 梁湾的电脑文件风格和她的房间一样乱,完全无法一眼找到有用的信息,只是电脑日历上的提醒值得一提。这个日期对梁湾很重要,她的日程表完全是空的,医院的调休日期都不记录,只有这未来一日上有着信息,“终点”。 我一边庆幸梁湾写的不是终极,一边感到烦恼。因为这一天是汪家的记录,以及我的推测里,青铜门会对普通人开启的时间,汪家那一份万年历的终点。 这么说不确切,汪家使用的是星历,这一天只是“终点”的第一天。没有精确估算那个时段到具体什么时候。 梁湾连这个时间都知道,难道她真的是一个重要的汪家人吗?可是我的时间不多了,进入沙漠后没有什么机会再出来调查她,只能再多给小花安排件任务。这女人似乎很喜欢帅哥,专门有文件夹放男模和明星的照片,小花那张脸肯定好用。 “老板,人来了!你说的没错,那小孩真和她在一起。”我的伙计出声打断了我的思路。 “你们都出去等一会,别吓到他们。”我道。我的伙计也不是善茬,根本搞不清到底哪个是汪家的眼线,这几个人中,至少是有一个。 第八十二章 场景还原——指骨 吴邪随身携带的东西很少——可以进行外科手术的医疗箱、那个已经拆开了的香包、黎簇的全家福。这次的伙计都不是长沙就跟着的熟人,有一半由霍家分来帮忙,陈亥声就是其中之一。 陈亥声是汪灿的假名,汪家人为了方便管理,把某一批来接触吴邪的都分进了陈姓。不过自从陈雪寒失联之后,他们这一批的学员评价都下降了。 陈亥声因此不得不被迫延长了潜伏任务的时间。他的身手最好,在吴邪不直接指挥的时候就变成了这一伙的小头目,此刻,他在楼梯口听着耳机里的动静。 他之前观察到了吴邪带的东西,对吴邪会怎么做心中了然。吴小佛爷威胁人的手段很单一,有效,道上已经相当出名。那个小孩的父亲,听说已经挂了,但是吴邪不会立刻告诉那小子真相。 这说明那小孩肯定很重要,具体为什么重要,到底有没有那种能力,陈亥声还要再等等才能汇报给自己的上级。 陈亥声隐藏在霍家的年头很久了,周围的伙计有人知道他是霍家大少爷的人,却没有人知道他的上级除了霍家的刺头大少爷外,还有一个汪家的刺头。这个汪家的刺头主张积极利用外族,和另一个首领的观点非常不同。 在陈亥声眼里,自己的两个直接上级都一样烦人、自以为是,但他的使命没有完成之前,只能继续潜伏在北京当个普通的小开。 有时候觉得陈雪寒的选择也不错,总隐藏自己实力的感觉真的很恶心,陈亥声想。 屋里传来女人的低呼,其余伙计立刻过去包围了梁湾房间的入口。陈亥声却走在最后,心里感慨:你们这些凡人。 他转去切断了电梯的电源,确保即使梁湾跟楼下可能的外援有过交流,对方也赶不上来。等他搞清楚周围没有援兵的时候,其他人刚把黎簇放倒。 吴邪似乎很仔细地在查看黎簇背上的纹路,陈亥声大概知道那刻着的是什么,所以并不感兴趣。 古潼京中心区域的皇陵,曾经被绘制在各种地图上,而真正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7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07 的地宫在汪家人之前也放弃探索的区域,放弃的原因陈亥声不清楚,其他族人也讳莫如深。传言,古潼京里面有张家留下的重要线索,只有通过吴邪的手段,才能得知这条线索的具体内容。 汪家内斗的两个派系,在如何获取和利用这条线索上有空前一致的态度,一边主张调查这条线索,宣称可以通过它找到真正打败张家的秘密,从而完成祖先的夙愿,另一个则看重黑水城的巨大财富。 汪家内斗的暂缓,完全是因为吴邪即将带领他们得到这条线索的消息。而上次沙漠的事故之后,没有人还觉得吴邪在策划什么惊天的计划,他的失败和落难完全证明了羔羊的特质——弱。唯一让人放心不下的是吴邪和张家守门人的关系,可现在门里的状况,显然让那个人也没有能力出来再救谁,能自保都很困难。 “汝无自心。”陈亥声心中道,很有些不屑,一切都在汪家的控制之中。张家是拥有力量也不使用的蠢货、手下败将,而牵扯进来的其他普通人……老九门里应该只有解小九爷还有暗中布棋的能力,而解雨臣早已在更为严密的监控之下。吴邪?当然不足为惧。 吴邪拨弄黎簇的后背,把缝线一一挑开,似乎想要查看伤口本来的样子。但怎么可能看得出来,黎簇的伤口早就开始愈合,吴邪只是做个样子,他真正留心的是伙计中那个神色和别人不一样的年轻男人。 这批伙计都不知道吴小佛爷在做什么,即使可以面不改色地直视前方,装作尽责的马仔,也还是会在几个瞬间流露出一点好奇。 只有那一个年轻男人是例外,吴邪眯了眯眼睛,找到你了。 聪明、掩饰过的好身手,不可能混到今天还只是个霍家能随便借出的打手,要么是派来的眼线头子,要么是汪家的人。如果是眼线,不可能不关心我在看什么。刚刚他是左手关门,也许右手的手指处理过了,行动不够便利。 只有一个人,太轻视我了,很好的开局,吴邪轻轻叹了口气,把吴老狗的指骨碎片塞到了黎簇割开的创口之内,黎簇立刻握紧了拳头。 一定很疼,吴邪几乎能听见那少年心里的咒骂声。 这东西会救你,我能给你的庇护之一,吴邪想,不这么做的话,你可能会死得很惨。有了小满哥帮你,之后你真正面临生死考验的时候,会发现自己跟开了挂一样。 黎簇脸朝下,自然没有机会感到吴邪眼神的变化。 梁湾缝合的时候还是很害怕,腿都吓软了,手也有点抖,完全没有发现吴邪塞进去的小块骨片。她不明白,为什么以前明明儒雅温柔的男人,完全变成了冷血的怪物。 吴邪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慢慢喝完冷掉的咖啡,他留意着陈亥声和梁湾的任何小动作。两人完全没有视线交集,那么梁湾真的是一个落单的角色。 吴邪之前怜香惜玉的心情,似乎被梁湾的笔记破坏了。他看到了梁湾藏在茶几下的烟灰缸,明白这女人也是个烟鬼,不再顾忌,点了支烟。 伤口全部缝完后,梁湾冷汗涔涔,黎簇居然还是一声未吭。吴邪看那少年抿紧的嘴唇,忽然想起自己当年的样子,又有了一些信心。 “你很坚韧,真让人吃惊。”吴邪道。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剩下的就是包装穿山甲,让这孩子顺利进入汪家,希望黎簇喜欢玩解密游戏,脑筋不太好的话,还有个苏万。 黎簇狐疑地瞪着吴邪,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神奇的男人身上散发着诡异的气质,嘴里却说着很有吸引力的故事,可是吴邪款款而谈的时候,黎簇总感到哪里不对劲。黎簇想,这人心里压着巨大的秘密,我以为这个秘密就是沙漠里什么东西……他这么痛快就全说了? 当吴邪放下大额酬劳之后,黎簇和陈亥声同时忽略了吴邪刚才话里的那一点不对劲。 这种手笔对一个不一定有用的“棋子”来说,太大了。陈亥声决定回去就汇报吴邪对黎簇的关注,可以确定黎簇拥有解读者的能力。 而黎簇想,如果就是为了让我去个沙漠,这骗局事先得推敲多少遍?吴邪的精神似乎是不太正常,可也没像吃饱了撑到逗我玩的程度,那么,这都是真的!想到这里,黎簇背部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 吴邪看到黎簇眼神里的闪光,这样一个被父亲保护了许多年的孩子,对冒险的渴望是加倍的。 我们愿意相信别人编排了一万遍的谎话,不是因为谎话太真,而是本来就认为自己不普通。 可我们往往忘记了一个事实,大部分人只是凡人。 第八十三章 场景还原——不同 黑暗,使得这个空间的大小无法估计,即使是这一代的张起灵,也没有进入过深渊之下的所在。按照上一位张起灵的经验,他只需要“活”在属于他的位置,存在的本身,就可以避免这里可能发生的一切危险。 张家族规里避免浩劫的最后一个方法,就是终极秘密的“表”。即使只剩一人也要守到死的位置,他曾经安静地在那里等待了将近六年。 这个位置甚至不通过青铜门也能抵达,粗看只是一间普通的合葬墓室,大约一个篮球场大小,从墙壁边缘向墓室的中心的方向上,排列着几十口楠木棺材,它们全部围绕着正中一个血祭用的磨盘,血会直接被引到最深处。从前他需要定期过来放血,观察地底的变化,如果磨盘正东的浑天仪没有指针波动,正西的地震仪龙头也没有张口,说明一切正常,就可以安静地回去休息。 一切即将不同。 历代的张起灵总要经历一个过程,从拥有所有到放弃所有,而最后一代张起灵从一开始就没有拥有过什么,这导致他在终于获得了自己的想法后,做出了一个所有张起灵都不可能做出或者不敢做的决定。 他要停止这个从商朝起源的血腥祭祀,彻底终止这个延续了千年的“人牲”过程,亲自到最下面看看。 他不是第一个质疑张起灵存在意义的张起灵,却是第一个自己去探查的人,而其他质疑张家的族人,不是逃走了,就是早被抹消了。 这座殷商时期皇陵,耗费了一整个东夏的财力和人力才修复而成,明代时又被汪藏海以墓建墓的翻新法重修了最顶上一层,按照张家的记录,最底部的祭祀室之下,仍旧是夏商的规制。 依存于火山内部结构,整个地宫是巨大的连续立体建筑群,山壁中的水石机关就地取材,历经千年也不会失效。 历代张起灵最重要使命就是守护秘密,安排足够的“人牲”名单,同时监督族内的繁衍,保证家族的延续。人牲通过战争和饲养获得,而他继任的那一代,却是一切规则崩坏的开始。旧的办法再也行不通了——另一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8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08 个家族为了获得张家的秘密,干脆消耗了整整三代人来彻底改变了社会的形式。 这是惨败,也是新生,而他变成了无比尴尬而绝对孤独的存在。 他的出生意义就是背负宿命,而他背负之初却被告知这一切都已经失败。没有人可以记录他心情的变化,包括他自己,也没有人理解他的孤独。 意义从一开始就没有意义,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剥离之后,总有无法割舍的东西。整个剥离的过程,失去的过程,让他醍醐灌顶,忽然找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意义。 他漫长的生命中从没有不能割舍,却第一次有了不想割舍。 这个“不想”,让他此时此刻站在山崖边收拾装备。那个现代背包装了来自各个朝代的东西,来自过往所有为了反抗宿命却失败的前辈。 “我是真实存在的。”他对自己说,“我是……”他忘了自己本来的名字,于是只说了一句,“我是我。” 这一句的原句来自一个对他十分重要的人。说者无意,听者却把它作为了证明自己的真言,虽然力度大大打了折扣。 殷商时期就封闭了的下行通路,上古时期就存在的层层垂直立体机关之下,试图反抗命运的张家人、不自量力的外族人、被迫献出生命的牺牲品,亡魂们没有芥蒂不分你我的沉睡着。死亡一向绝对公平。 混有火山灰尘的黑色雾霭,近乎带状的环绕在他站立的山崖边缘,霸道地隔开生和死两个世界,因为地理环境的特殊性,封闭,无风,平静,浓重得仿佛墨色的河水。 可能这里才是黄泉或者忘川的原型,即为汪沧海记录下的地狱。他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索性闭上眼睛。马上要开始接触终极秘密的“里”,他提醒自己,五感都不能再轻易相信。 第一层屏障中混着从黑毛蛇的祖先身上提取的致幻物质,即使有麒麟血也无法免疫,只能依靠逐渐加长接触时间的方法,从一天,到一年,他最终使自己在恶劣的环境下也能呼吸通畅,不至于陷入完全失去行动力的幻觉中。 不巧的是今天他和“三青鸟”的消耗战,使得血液流动比以往都快,毒素摄入的速度有些失控,他开始做梦了……等意识到危险的时候,他已回到了童年的时期。 所有压抑的紧张和疲劳都消失不见,身形也缩小了几倍,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小手,忽然记起了自己本来的名字。 这是在成为张起灵之前,老者跟他道别的那一天。 没有恐惧,也没有不安,他像看着走马灯一样看着往事重现。那位老者,他母亲的朋友,也是他唯一的老师,要交代一些话,还要在他手里写下一句即使沉睡失忆也绝对不能忘却的信息。 毛笔的笔尖划过手心。 他默然不语,再去看手心里写着的东西——不是那一串数字,而是一个人的名字。 吴邪。 下一秒他从幻觉里猛地清醒过来,潮水一样回归的疲劳让他右手几乎发抖,但也是这一瞬间的肌肉紧绷,让他没有失足跌落到深渊中成为亡魂之一。 他又忘了自己的名字,不过,他觉得没有关系,他还记得另一个更重要的名字。 第八十四章 吴邪的记录——再探古潼京 在梁湾的家里,我发现了潜藏在伙计里那个不一样的汪家人。这里我暂时不记述他的名字,但是我通过别的方式通知了胖子,因为这个人对我接下来几个月的行程没有很大用处,却是胖子参与的局里面必不可少的一个棋子。 我心里的事情太多了,进沙漠之后我自己也很难保证会有什么样的展开,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 不得不说黎簇的伤,比我想象的还要重。真正看到黄严画在皮肉上的地图,和看警局照片的感觉完全不同——我的感情不再同情黎簇,而忽然开始同情黄严。我切实感到了黄严死前的绝望。 我大概明白为什么黄严不向我的人求救了。我曾在沿途放了那么多提示,只要稍作停留,就有那么多可以接受治疗的机会,黄严全部选择放弃,是因为他知道吴邪也处在跟他同样的境况之中。我们同为羔羊,当一只羔羊被饿狼盯上的时候,不会求助另一只羊。 黄严认为我也是张家留下的那些秘密信息中的“有缘者”,他选择直接接触黎簇,同我现在选择黎簇,出于同样的理由:少年心性未定,无法操控,无法确定,初生牛犊不怕虎,看起来是小羊羔的家伙,也许脱掉毛会变成一只大怪物。年轻一代与生俱来,和我们这些老油条不一样的特质是他们有时间去改变。 有足够多的时间去犯错,去纠结,去考虑要不要花自己的一辈子做一件事,而我和黄严这样的人,就算再纠结,也只有半辈子可以去花费了。 黎簇背上的地图和我之前的推测一样,是一个只有到过那附近,或者本身就沉浸在相关蛇矿信息中够久的人,才能够一眼认出的“图案”。那是一个七根手指的形状,似乎画的是那棵被阿飞称为“护墓树”的九头蛇柏七个主要枝干的位置。 一副盗墓贼才能看明白的地图。 古潼京的地图有很多张,老九门时期我爷爷从国家工程和档案馆顺走的是最接近现在实际的版本,还有很多流传到古董市场里的版本,那些属于张家放下的饵,遍布各个朝代,黄严当年拿到的是东汉时期的碧玺,其实也是一个转绘的版本。 黄严知道想进入地宫靠以上那些官方的地图并不现实,唯有摸金校尉一样的盗墓贼画的盗洞示意图,才是真正有参考价值的东西,于是在生命最后的阶段,他也画了这样一幅地图,根据九头蛇柏的藤条走向制定出的最快进入地宫的捷径,利用这些九头蛇柏,可以无视其他所有未知的机关,依靠鬼手藤直接穿越沙地。 他把枝干上遇到的可以继续深入的通道入口全部标注了出来,密密麻麻,在七根主要枝干活动范围的内部,组成了字符一样的花纹。 墨脱青铜门的背后,那些绵延的壁画之中,也有非常相似的一个图案,只是没有这些通路——由于风沙,这些通路的入口变化了。 然而这张图的秘密对我、对黎簇都没有任何意义了,我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对这张图仔细观察,是对黄严那份绝望最大的成全。 “你会后悔的。”黎簇很疼,几乎是咬着牙对我说。 我笑了笑,我没有时间后悔。 从怀里拿出黎工留下的全家福放到了黎簇背上,不知道用这样的方法还给他的儿子,是不是有些过分。 没时间多想了,顺利接触黎簇并且按照计划激发他的中二病,此行目的便达到,列表中再划去一项。 两天后,我通知黎簇在北京机场集结出发,我借用了之前那个杂志朋友的帮助,继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9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09 续用关根的身份跟随考察队进入沙漠。临行前,我告诉小花可以把所有的资料都交给梁湾,既然这个女人是汪家都没有注意到的一个人,我就能够确定她是一个谁也没有料想到的意外。 有人为了保护梁湾而让她成为了一个普通人,那破坏这种保护的最快办法,就是让她意识到自己的不普通。 希望小花能把她也送到沙漠来,对一个自以为不天真无邪实际上比我还天真的女人来说,混战的环境反而是最安全的环境,有什么需要跟她说的,就等到那时候再说吧。 如果我有张家那样的寿命,应该更容易掌握用更长的时间单位去布局的办法,但既然没有,就只好用精力去弥补。进沙漠的路中我试图进行长段的休息,不管是行车还是乘骆驼,这恐怕是我最后能睡觉的时机了,所以大部分记忆都很迷蒙。 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击”,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能让汪家吃大亏的出击,我却没有什么激动的心情,心里排演了太多遍,算计了各种各样可能的变化,结果一切都遵循预想而来,反而枯燥。 烦琐事不表,再五天之后,我到达了黑眼镜和我约定的地点,胡杨林保护带里距离古潼京区域最近的一个海子。 附近就是阿飞第二次进沙漠埋相机的地方,他和蓝庭按照我的要求“离开”之后,这里就被黑眼镜接管了。黑眼镜曾经挑过一些带型号和照片的相机寄给小花,以验证之前汪小洋说的用相机就能还原外围地形图的猜想,结果所有的结论只指向:风沙太大,遗迹已被掩埋,最快到达的办法还是靠水。 鬼河按时间来算我是赶不上的,所以才选择了这样一个地点,顺便以合理的理由离队,让考察队的人回去。 “老板,那小子好烦人。”王盟忽然跟我道。 我在地图上做标记,并没有抬头:“他今天还在问问题?” 王盟挂着一张苦瓜脸,道:“我觉得他话太多,这种人活不长的。” “也许只是你说话变少了,”我道,“前几个月,我也觉得别人的话都太多。” 王盟不屑道:“老板,我觉得你说的有深意啊,前几个月你身边的是张老板。” 我试图淡淡地看王盟一眼,结果差点把手里的地图撕掉角,最后还是把他踢了出去。我不明白为什么王盟永远是这种态度,不管是我们在杭州边插科打诨的时候,还是在荒漠里筹谋的时候,他总不在调上。 我记得他最开始是二叔的人,别的职能都没有,专门打小报告,后来慢慢变成了真正的吴家嫡系伙计,却也没有开发出什么新职能来。 有人狂拍帐篷,我以为王盟又回来了打算再踹一脚,拉开门却是黎簇。 “老板老板!我拍到了一张奇怪的照片,你得看看。” 我以为他拍到了晒太阳的黑眼镜,赶紧把相机拿过来打算删掉,一看到照片又停手了,上面是一个女人的身形。 放大之后,我闭了闭眼睛,让自己用最平静的表情面对这张照片……上面是蓝庭的背影。 五十摄氏度的高温沙子上没人躺的住,除非已经是尸体。黎簇只看到了这么一瞬间,然后就再也没看到,很有可能是九头蛇柏在移动储备粮。 她没能和阿飞逃掉?我感到烦闷。 好在十几只考察团的照相机都被留下来了,他们一直没有白忙。为什么黑眼镜不告诉我他们的死?他是知道了故意不说,还是根本就没注意到? “老板,你好像很焦虑。”黎簇道。 这小子开始讨好我了,因为好奇心没法遏制,虽然憋得快疯了,但他就是不能直接问,还在想着拉近距离的办法。 “你背上的伤好点没有?”我问。 “痒!”黎簇盯着我的动作,我还是把那张照片删掉了,没有给什么解释。我没有办法百分之百肯定那就是蓝庭的尸体,不如就这样当做没有看到吧。 “最近还需要下水,如果你的伤口还痒,”我道,“不如试试把缝线直接拆掉,那不是你的身体组织,你还小,自己长的皮会更舒服些。” “也没有那么痒……”黎簇露出一脸恶寒。 我嘿嘿乐了一下,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好一些。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黎簇又问。 “去水质考察。” 我看着海子的方向,摸了摸怀里天心岩粉末的位置。快了,就快了。 爷爷在地下考察所里留的卫星电话,等我赶过去接到小花的电话,这一阶段就能宣告完成。 我什么也没有透露给黎簇,于是我们就这样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度过了没什么太大风险的三天,总算顺利脱离考察队,到达了九头蛇柏主株的上方。 这两年干旱太严重了,沙尘破坏掉了地图的所有标志,就连九头蛇柏的自然“地图”,也完全看不出来。我推测黄严画的是某个具象的图形,能勾勒出那种线条的也许是地下蒸发上来的磷自燃后的火光……是还是否,很快就能亲自验证了。 王盟清楚我们要怎么通过九头蛇柏下去,时不时会跟发神经一样跳起来,看是不是已经被藤蔓抓住了,而黎簇经历了划水、游泳、刨土之后已经完全累坏了,在一边放空。对高中生来说这样的锻炼强度还是太大,隐约记得我上高中的时候跑三千米都要命,本来觉得黎簇喜欢踢足球会比我好一些,没想到就是个花架子。 说实话那小孩的表情让我有点恼火,好像现在大家死了也是没办法一样。 不是谁都有主角光环,你得自己想办法活得再久一点,如果这不是一场戏,你可能已经死了三四次了,我心道,一边稍微拍了点天心岩的粉末在他背上。 也许我应该把留给黎簇的信息弄得再好懂一点?横竖汪家的人会以为黎簇是一个关键,装神弄鬼故弄玄虚,也不需要太复杂的设计。 把晒干的烟给自己点上,最后一根了,得在黑眼镜杀来抢走之前抽完。对着两个呆逼,我的压力好大,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变成我觉得别人是呆逼而不是别人觉得我是呆逼的? 忽然就有点恍惚,上一次身处这处白沙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也不明白自己该要去哪,被树拖下去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现在死了也是没办法——而眼下总算不同了,我有了明确的目的。 “约定”或者规矩,都毁给你看,见识一下年轻人的力量吧,我默默看了一眼东北的方向。酷热之下,幻觉般感到一股雪山的冷意。 (可能激发别人中二的时候,我自己也被稍微激发了一下,这果然是个全年龄病症。)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远处的沙丘有什么一闪而过,到了树“吃早饭”的时间了。脚下的沙子开始翻动,好像有人按下了搅拌机按钮。 来不及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10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10 多说什么,我踹了王盟一脚开始狂奔:“逃命啊!”王盟提心吊胆好几个小时了,就在等我这一句话,瞬间就和兔子一样飞出去好几米,留黎簇呆立当场。 他竟然都注意不到树藤没有马上抓他吗?在被树藤拽着往下的时候,我屏息想,这孩子的脑子是不是太烂了一点? 黎簇大喊大叫的声音眨眼之间就隐没在白沙之外。 第八十五章 吴邪的记录——开幕和谢幕 下来之后我就没有心情去考虑黎簇的智商和王盟的身手这些问题了,脑子里的地图迅速调用起来,这片黑暗于我不再是皇陵探秘,而是地下研究所三日游。我要到达的地方是中心办公区,那里有一部按照我爷爷的记录,在七十年代就配置好的卫星电话。我只要去销毁某些资料,障眼法的最后一步就宣告完成,之后一边休息一边等待小花的消息就ok。 等待和“休整”的期间,我整理了以上的笔记,希望至少留下一点东西,证明我确实努力过,并且从没有放弃。 正式开幕之前,我把这封长信,作为自己的谢幕辞。 黎簇: hey,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应该正在汪家的某个设施之中,而我生死不明已经失踪。此刻你能做的,就是读完这封信,记住它然后把它吃掉——我本来想这么逗你,但如果你有机会看到这封信,这一切都没有必要了。 你能看到它,说明要么你已经和我的盟友接头,完成了你的步骤,要么我已经死了,那么之后任何的天翻地覆,反正和你没有关系。 必须声明,我真正想做的事情,和我之前通过其他方式向你传达的信息,没有任何因果联系。我之所以写这么一封信,只是因为我感觉自己欠你一个交代。 首先,我骗了你,我很抱歉。从我们的相遇开始,我说的话基本上全部属实,但我的动机和我的目的,完全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样子。 我没有任何证据能确定你是蛇的解读者,这是一个吴邪的任性赌博,而不是像某些人告诉你的那样“只有有这种能力的人,才能相互辨认”。我根本没有辨认出你来,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清楚——我的爷爷给我留了一根玻璃针管,我现在把它留给你。这是能让我们所有人脱身的物品,我不清楚它有什么价值,如果你能有答案,欢迎再见的时候同我分享。 那么现在这个骗局应该对你来说很清楚了,既然我根本不能确定你是不是解读者,过去我向“解读者黎簇”传达的所有信息,不管它们是以什么形式到达你的身边,黑毛蛇、手机、你后背上的字,都是演技。如果你恰好真是一个解读者,那我设的套路已经足够保护你;如果你不是一个解读者,汪家人也会认为你是,之后一切同上。 我不愿意留给你更多疑惑,我自己当年就深受其害,所以我选择把你应该感兴趣的一些信息,全部总结在下面: 你噩梦的源头古潼京,其实是一个很大的范围,远远大于你的想象。这三个时隐时现的海子,移动的根源是一条地下河。这条地下河原本是黑水城的地上护城河,因为风沙的问题在城灭后变成了一条鬼河,一条内流河(你的地理成绩还不错,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河)。这条河近乎一个圈,有起始点,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终结点,它从昆仑山起,最终回归到更大的一条地下河中,加入了整个巴丹吉林沙漠地区的水循环里。因此所有的地图,其实只会让人更晕头转向,能指明方向的只有地下水系图,而且唯有实时变化的水系图,才能让人避过所有危险。 所以唯一能探索古潼京的方式是水系勘察,其成本之高非举国之力不能完成,而愿意以举国之力探查的人,刚好就是留下秘密的人想要接触的对象。 我可以告诉你,留下秘密的人是某一代张起灵(我相信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不需要我跟你解释什么是张起灵。这不是一个人的称呼,而是一个代号)。张家几千年来就是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在各朝各代的皇陵中留下秘密,诱惑中招的时代领袖去长白山的某个遗迹。 最后一个中招的对象,想必你已经在地宫中无数标语和雕像中知道是谁了,不用太惊讶,这是历史的必然。实际上古潼京计划只是这个领袖的plan b,开始到中段就由于一个叫齐羽的人的努力被评价为性价比过低而放弃了,同期的另外一个计划却得到组织的全力支持。这项计划我暂且称为plan a。 我曾说过你和当年的我很像,因为你的苦逼是由于早被停止的plan b,而我的苦逼则归根于进行下去了的plan a。 plan a于1956年开始,先后牵扯了广西、四川、海南、吉林四个省,耗费了二十年却毫无所获,虽然得到了组织的全力支持,执行者们的内心却早产生了动摇,信任危机爆发之后,某几位执行者脱离了组织,另几位执行者选择了自救,并自行开展了长白山和昆仑山西王母遗址的考察,可惜所有人都失败了。不管是组织的研究还是执行者个人的研究,没有人得到有效成果,最后这一切在杭州梅花坞吴家名下的一片钉子户小区得以终结——你可以查到,2004年6月那里有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 我的祖辈和父辈,整个老九门,就是plan a的执行者,也是我为什么牵扯进来的原因。 此刻你想问,妈的,plan a把你搞成了神经病,可plan b不是早完蛋了吗?怎么会跟我扯上关系,是不是你捣了鬼? 很遗憾,不是。这一切是因为“时间”让事情发生了变化,进入古潼京的严苛条件被改变了。 沙漠地区高酸度的水养活了几百年前种下来保护地宫的树,九头蛇柏,而近一百年的环境破坏使得土壤酸化更加严重,以前无法打通的白膏泥和青膏泥,统统因为环境变化而松动开裂,九头蛇柏的根系和枝干得以伸展,最终遍布了整个地宫。 捣鬼的是生命的奇迹不是我。 植物逐水而生,这棵巨树的生长路线刚好成了另一个可行的指示标志,粗看上去是七根手指的样子。张家的某一代族长,我一位朋友的前辈,为了收集古潼京的黑毛蛇做一种斗尸机关,到达过黑水城地宫遗迹,他或者她看穿了一百年内古潼京可能有的地理变化,预测了这么一张七根手指的图案,并把它刻在了墨脱的深山里。这张图之后流传了出去,汪家的人得到后却不得其解,直到最近才因为我伙计的行动,意识到了这幅图的使用办法。 那时我的伙计为了进入皇陵召集了你老爹入伙,最后又把这张图刻在了你背上。 这就是你宿命的起源,没有我吹的那么神奇,真相总是像孔雀的屁股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1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11 ——你参与进来完全是因为,你是你老爹的儿子,常识告诉我们,你应该有和你老爹一样的能力。 另一件我需要提醒你的事是梁湾的身份。这个女人是汪家某一代主族人的后裔,根据她的年纪来推测,她应该是由于我祖辈煽动的汪家内斗而被隐藏起来的一个孤儿。她的身份“高贵”,存在本身就是一记重磅炸弹,但如何利用她的存在,是汪家人的故事并非我的。 我可以断言,你现在的处境好坏和梁湾有关,具体是正相关还是负相关,看你之前对她的态度如何——希望她刚好是你喜欢的type,她也正好喜欢你这种小鲜肉。 我的所有设计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也使得你可以活下来,有机会读我的信。 交给你这封信的我的盟友,也许看上去是一个汪家人的高层?如果是,你可以相信我,他已经不想再过那种规制的生活了,他救你,是因为他们这一派正在自救……我、你、梁湾的存在给了他们充分的理由推翻另一个派系。 他们被自己人背叛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至少在此时,你可以放心跟他走,享受久违的自由。 这是我对你可能感兴趣的事件的解释。也许你对我在做什么还是很感兴趣,不过我决定就不告诉你,因为它与你无关。 对你来说,这趟意外之旅已经可以结束,也许你回想经历的一切,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是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那是因为你脑子不好,还不具备了解这件事的眼界。 最后把这句话送给你,希望它能帮你在探索自己所做一切的意义时,放下执念: 意义本身就没有意义。 ——吴邪 于古潼京 第八十六章 吴邪的记录——捷径 (最近有新朋友来追连载,我重复一下本文的衔接原作和“解密”范围:盗墓笔记、沙海、藏海花所有实体书版,网络连载版的沙海4,沙海3仅部分参考,十年终结篇、雨村、幻境、2016年贺岁等等均不参考。每个稻米都有自己心中的终极,没有对与错,如果你喜欢我的,谢谢赏脸。) 之后的几个月发生了太多事情,我唯一能下结论的是,我慢慢可以恢复成“我”了,而其他人仍然在努力中。 八月的长白山温度适宜,夏天是旅游旺季,西坡和北坡游客都非常多,不管是亿万富翁还是穷酸学生,想上山全靠黑车,只是档次不同。小花还没有到达能接应我的自由程度,能调用的资金依然冻结,吃饭基本靠脸,幸好我不是个挑剔的人。 为了成功恢复自由身,我付出了一些不愉快的代价。现在我能称得上资产的,只有一只巨大的背包,里面有全套进山装备,防水布、无烟炉、帐篷,我买了闷油瓶当年离开时候同样的东西,就像一个普通的驴友——热兵器我还得等小花和胖子的消息。 三天,我已经从山脚到了山脊那条缝隙附近,这是我们约定的地点,所有人脱身后要来这边汇合,目前只有我一个到了。雪线附近晚上还是风很大,也许是气候变化的问题,三圣雪山看着缩小了一点点,笼罩在淡蓝色雾霭之中,山下风云变幻,山上却似乎只过了不长的一段。 晚上我一个人缩在缝隙里的温泉旁边,靠着风灯休息,洞穴里看不到天空,失去天空暂时等于失去方向和“时间”,让人不安,我再次失眠,最终还是爬出去继续算星空来定位。 我之前粗略学会了如何看汪家的星历,这个家族对星相学的崇拜和应用到了痴迷和夸张的程度,很难立即掌握,但我关心的只有“终结”的那一天,到底是什么时候。按照星野划分,汪家人看重的星座有六十四个,按照分度划分十六个方位,暗合阴阳八卦,但其实并没有直接联系。 我手头的星盘很简陋,很难把握暗星的移动角度。今天是农历七月一日,到底有没有开始那一天?会不会我算得不对呢?青铜门的开启并不是具体到哪一天,在一个时间段内到达,效果就是一样的。我应不应该提前一点等在那里? 过度兴奋和惯常报到的失眠,让我无法说服自己在离闷油瓶这么近的地方干等,于是在石头上留了简单的信息,告诉小花他们我先进去探路,就再次出发。 我从没跟任何人说过,其实我心中还揣着个巨大的担忧,直到沿着洞穴爬行了两百米左右,眼前依然存在的道路,忽然让人如释重负。 我从恢复自由身之后就难以平息的焦虑,在这一瞬间,全部消散了——噩梦中无数次出现的挡在我面前的石壁,不见了。曾经呆了三天三夜也没有找到一丝缝的山壁,反而好像从没有发生在现实生活中。 我找不到具体我当年是被挡在了哪里之外,甚至也没找到自己曾经在地下乱划的痕迹,这一块似乎是整体被换掉了。山洞十分狭小,我无法起身,硬是像举重一样狠推了两下顶部,隐约感觉到了松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似乎山壁顶部是机关的一部分。 这是汪藏海当年给自己留的逃生通道,那老鬼的机关造诣我看不出玄机,也没有心情深究,能绕过云顶天宫的狂喜压过了一切。闲话不表,我顺路而下,黑暗中几乎是手脚并用再往前,险些要磨破膝盖。 以我现在的体质,急行军八个小时都不会失去行动力,比当年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等到第一个可以说是岔路的地方,手电光在山壁上扫了不到一圈,就看到了闷油瓶的字迹。 刻的是一串德文字母,正是他告诉我过四个组合之一,不同于以前他使用的那些排列。他出来的那段时间,我关心的都是别的问题,这个缩写还是他有天晚上主动说的——看来就是为了现在的局面,我当时为什么就没有想到? 自责没有意义,我摇摇头,摘掉一只手套去摸刻痕,确认是比较新的,不由有些想笑。 接下来就是黑暗中的苦行,因为有了指引,我信心十足,几乎感觉不到饥饿和疲劳,心中不断提醒告诉自己只是探路,下面应该还有那些人面鸟和蜒蚰,都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对付的,千万不能莽撞——然而十个小时之后,我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没来过的地方。 我很难用语言形容,这是一人能直立行进的“山洞”的尽头,空间似乎豁然开朗,地上却好像散发着淡淡的臭味,摘掉防毒面罩闻的话让人呼吸困难,闻了几口嗓子里就一股甜味。我嗅觉几乎全部失灵,能让我都呼吸困难的东西,八成有毒性,不知道到底都铺了层什么。 最奇特的是山洞中竟然有微风。我一路下来的时候都很担心氧气的问题,时不时会停下看一下仪表,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没想到是真的有通风的山洞。 这是哪里?这不通向青铜门吗?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2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12 我折了几只冷光棒,丢在远处,一下光把整个空间打亮,我吃惊地发现这里的规模,远远超乎我的想象。 整个“地面”倾斜往下,两边往上衔接的部分有弧度,顶部干脆是穹顶,像野兽的脊背肌肉一样有一圈一圈的纹路。不知道风和水汽从何而来,穹顶的高度接近四十米,或者更高,顶部甚至有云雾,让我无法看清。 地面上散碎的石头,大的有我的金杯那么大,小的也有足球大小,边缘都风化了,一看形状就知不会是自然形成的东西。我就近掰下一块尝了尝味道,想收集一点等之后研究,入口却没有石英的味道,而是纯粹的腥臭,立即吐掉。 看来这黑色并不是我想的材质,而是让人恶心的什么东西了,我连吐了两口唾沫,尽力忘掉那股怪味,继续往前。直到走进了那辆“金杯”巨石,我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石头,而是一只死了的人面鸟。脖子有一个诡异的弯度,显然是断了,看起来竟然好像是自己撞断的。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人面鸟,完全是神雕大侠的版本,肚子还涨的很大,不知道死前吃了什么。 接触过长生法而衍生出来的物种有三个共性,一是它们都是孤岛物种,二是都是群居,三是全部和另一种生物有体内共生关系。生尸蹩和肚子里的蜈蚣,人面鸟和口中猴,还有黑毛蛇和体内的小尸蹩,按照这个条件如果再加一个物种,那就是黑飞子和蛇。 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我摇摇头,我身上没有高热量的蛋白质,这东西死了多久了?能吃吗? 我抽出大白狗腿,想切一刀,就发现我想多了。这鸟应该死了有段时间了,身上的肉干硬的像石头一样,别说吃了,已经是mummy了,泡面都泡不开。 在鸟尸的面前满地碎骨和粪便,而我以为是足球石头的东西,有一半是混杂着羽毛和骨头的圆球,另一半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消化不完全吐出来的。 我尽力不去想自己刚刚吃了什么鬼东西,再次打开手电筒,照了照地面,意识到了我刚刚心中的违和感:那种口中猴在哪? 人面鸟自己的消化系统形同虚设,完全靠口中猴供养,这只鸟死了,嘴里却是空的,猴子的骨头呢?而且地上的毛球骨堆是不是太多了? 我借着光,把刀插入一个“球”里拨弄了一下,外部的“石壳”发出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羽毛和未消化的食物残渣中,露出来一个压扁的骷髅,眼洞都已经被挤的变形了,却没有完全碎掉。我一阵恶心,妈的,这种鸟习性改变了?吃自己衣食父母? 猴骷髅的肩颈骨头都被折断,整个脊椎挤成一坨,朽烂的青铜铃铛似乎是固定在它的锁骨上,被甩在一侧,像某些后现代的神经病式艺术作品。 鸟完全无法消化这些部分,所以吃下去也会吐出来。发生了什么? 我继续前进,结果看到了更多的鸟尸,足有几百只,和之前那只巨大的不一样,都是我认知中的大小,而且都非常瘦弱,似乎全部是饿死的。手电光之下,它们的羽毛完全失去了青色的光泽。 洞口那一只如果是意外的话,里面这一大批的死亡就不会是意外了,肯定是人力造成的。 闷油瓶做了什么? 最让我们忌惮的东西竟然已被灭族,和小花推演了无数次的计划,立刻在我心里就没有意义了,变化是唯一不变的,既然情况已经不同,我就没有理由等大部队了。 穿越鸟尸的过程中我发现了更多疑点,首先这里肯定不是鸟的聚居地,没有任何巢穴功能的承重结构,其次这些鸟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集体转性后把口中猴弄死后,都没有选择飞走,都直接饿死在原地。 致幻?毒药?铃铛的作用? 我脑子里过着可能的原因,还是不知道闷油瓶用了什么手段,甚至也不太能肯定是不是他做手脚了。 再继续前进不到百米,洞穴就开始收束变矮了,收束的终点紧挨着一道斜行的河床,和云顶天宫里的河渠不同,这里的河床不是完全干涸的,底部还有极少量流水。在河床和山洞的相接拐角里,我看到了闷油瓶的另一个刻痕,这一个有着明确的方向指示,即使水完全干掉,也可以顺着找到前进的方向。 闷油瓶是个很特别的人,当你不明白他的目的时,他做的所有事情都莫名其妙,而一旦你开始理解他,哪怕只理解了一点点,他的任何行为在你眼里却都有了合理性。 我在水边快速补眠,只睡了三个小时就清醒过来,把磨破的膝盖和手肘做了一些简单处理,有了伤口反而不必担心小型蜒蚰的攻击。 一切都还在掌控范围里,我小心计算着食物的消耗,补给还够我前进一段路。唯一头疼的是我的手电快要没电了。手摇充电太累,睡了一觉之后,我的疲劳已经让我没有余力去摇手电筒,只能暂时关掉,等到需要开的时候再开。 走到后来,我开始搞不清时间的概念,只觉得每一步都像是折磨,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简直像至少走了一年,看表却只过了一分钟而已。 黑暗太消耗人的意志力,我非常了解自己的极限,再这样跋涉,我的精神会比身体更先垮掉。我吃掉已开封的最后一块饼干,丢掉多余的负重,打算靠着意志力再走一段。 按照我对云顶天宫的了解,殷商皇陵是嵌套的结构,纵向上主建筑的衔接很巧妙,而横向上并没有太多东西,所以这条“捷径”再过不了多远,至少也应该能看到青铜门(因为它实在太大)或者那些马脸阴兵,再不济,也应该看到人面鸟的真正巢穴,或者挂了无数锁链的峭壁。 这都是汪藏海记录过的地标,不应该有错。 我走到自己垂头丧气,几乎失去信心的时候,几乎熄灭的冷光棒照射范围里,突兀地出现了一段台阶。我以为自己走迷糊了,打亮手电,一下就看到河床的侧面有一个明显是人造的石台,足有一个篮球场大小。 台阶从石台延伸而下深入水中,上面刻满了细小的浮雕,说不出是花纹还是文字。不知道这是什么石头,竟然没有被流水侵蚀。 我激动起来,可惜找了一圈都没有再看到闷油瓶的字迹,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台阶上爬去,然后我就看到了一座废墟。 就像被谁踩了一脚一样,底下的石台安然无恙,上面的建筑物却完全塌掉,根本看不出原来的规模。我打算回河床继续寻找闷油瓶的提示,然而就在我转身的瞬间,忽然感到自己看到了什么东西。 我再次打亮手电,废墟中那一段黑色发出金属色特有的反光感,竟然是一把刀。我什么都忘了,跑过去查看,果然是黑金古刀。 怎么回事?这把刀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3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13 我还给闷油瓶之后,他一直随身带着,现在怎么会在这? 这把刀到底是闷油瓶特别喜欢,还是特别不喜欢,为什么每次都是被甩的命运。 我一边感慨,一边努力去拽,可刀太重了,一端还被压在断掉的石梁下,纹丝不动。我观察了一分钟地形,决定找一条比较轻便的条石,做个杠杆撬动石梁。 在我蹲下去安插支点石块的时候,忽然,好像听见了人微弱咳嗽的声音。 声源很古怪,我凝神听了一会,竟然来自那把刀的位置。 我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或者梦境,那里根本没有任何人,就下意识要咬舌尖让自己恢复理智。像为了让我的恐惧升级一样,咳嗽声停了,变成了我最想立刻见到的那人的声音。 “你到的比我想的早。” 第八十七章 吴邪的记录——再会 我心中悚然,闷油瓶的声音怎么在那里,他被压在下面了?“小哥?” 我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迅速爬到刀的侧上方,发现石梁下是一个坑陷,底下碎石块交叠,还有些叫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石板,可见范围里并没有人影。 没有回答了,我心里十分焦急,难道闷油瓶昏过去了? 这里地形我完全不熟悉,只能耐住性子重新分析了一下承重的问题,杠杆是不能用了,不然一边压下去,可能会伤到下面的闷油瓶。 没有别的选择,我费劲清理了一个斜面,让石梁顺着滑动了得有五米位置——刀差不多可以拽出来了,还是看不到底下有没有人。 期间我一直叫闷油瓶的名字,都没有回应,扯开所有石板之后才又听到了有人低低咳嗽的声音,似乎忍得十分辛苦。我推测他是被什么压住了,无法正常发声,立即急得不行。 这建筑地上部分不多,往下至少还通连着一层,结果非常不稳定,随时可能再次崩塌。 这种情况下只有被困的人清醒着,自己说出来下面的情况,才能找到最好的救援方式。于是我趴下身子,试图跟闷油瓶对话,敲亮了所有的冷光棒,丢进我手电筒照不到的缝隙中。 这种挥霍式的消耗我无法进行第二次,但是只要有把闷油瓶弄出来,我也不需要什么照明——接着我就惊呆了。 冷光棒的幽兰色下,纵横交错的石板之下,有一只已经白骨化的手,两指齐长。 我的手忽然开始颤抖,咬着手电拼命往石板挤过去,挨近了才发现这石板是一块棺材板,周围横七竖八的还有很多残损的棺材。目之所及的尸体有好几具,能看见手的,食指中指都非常长。 我头脑发胀,这看起来很像一个殉葬坑。 这时候我突然听到有人非常虚弱地叫了一句“吴邪”,声音十分之近,简直就在耳侧。我瞬间激动起来,大喊我在我在,猜想闷油瓶可能就在某个石棺下面。 也许坍塌非常突然,闷油瓶优先找了角落的稳定结构自保,发现被困之后,才想办法丢了刀到地表,让来的人知道他在这附近?这是非常有效的求救方式。 我叫了几声又没有回应了,心中警铃大振,心道挖开再说。 从石台表面到我在的坑陷位置,落差有两米,暂时稳定住崩落不算困难,就是战术手套虽然抗磨,还是禁不住长时间劳作,很快就破了。我忍着剧痛好不容易挖通一个能让自己挤过去的洞,几乎少了半条命。 闷油瓶可能又叫了几次我的名字,但我听不太清。他似乎也在确定我的位置,好像看不到我在哪里,也完全看不到冷光灯和我的手电光一样。 “你是不是受伤了?”我再次询问。挖开的空间太小,我又不会缩骨,只能丢掉防毒面具和登山服硬钻,下去果然看到角落的碎石棺侧面,隐约躺着一个人影。 我一下几乎落下泪来,立马扑过去,手电光照中却只显出一具穿着完整白色殓服的尸体,似乎还很新鲜,半长的黑发盖住了脸。 我整个人开始发冷,手电也终于在这时宣告没电,一切都渐渐隐没到黑暗中。 我意识到,这情况不对劲,我可能犯了什么错误,就在这时,正前方传来一句淡淡地:“你到的比我想的早。” 我头皮一炸,身体先反应过来,护住自己的喉咙和嘴后退,只见一条拳头大小的蛇头从那卷“头发”里探出,一秒钟后就扭动着就向我后撤的位置冲来。 情急之下我不可能跳回去脱身,只能紧急反抽出刀,屏息宁气,在黑暗中保持不动,准备迎接一场恶战,然而蛇也骤然停住,在我面前把自己盘了起来,似乎在吐信子研究我。 我暗骂自己白痴,关心则乱,竟然在这地方失策。 这是条年龄也许能当我爸的闪鳞黑毛蛇,盘曲起来跟小龙一样,因为太黑了,我甚至无法看出它到底有多长。 一动就会露出破绽,我只好硬着头皮,和它含情脉脉地“对视”了有一分钟之久。 渐渐地,我心中有了一个奇怪的感觉,它好像并没有攻击性,甚至还流露出一丝恳求的意味。 我八成又要发疯了,死蛇读一读还ok,活蛇想什么我也能知道吗?莫非这是一个幻觉? 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迅速捏了下手上的伤口,钻心疼痛。绝不会是我意识模糊了,到底怎么回事? 蛇似乎先沉不住气,缓缓地挨近了我的肩膀一侧,但除了蛇头,主体部分都刻意离我很远,没有卷上来的意思,很不符合这东西猎杀的习性。 我突然就冷静了下来,这是一个结束我劣势的机会,于是慢慢地抬手,准备一击掐住它的七寸位置,但是猝然发难的前一瞬,蛇有所感似的抖了下身子,瞬间“踩”到了我肩膀之上,唰地钻入我头顶刚挖穿的空洞,尾巴甩动,很快就不见了。 我哭笑不得,一时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难道说这条蛇被困住了,刚刚引我挖开废墟来救它? 虽然知道鸡冠蛇会学人说话,黑毛蛇是它的同宗,八成也会,可实在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中招第二次。蛇只能是鹦鹉学舌,它不可能智能到知道我是谁,我心里最在乎的是谁,它怎么知道学闷油瓶的声音我就一定会下来? 至少闷油瓶在蛇待过的地方说过这两句话,还低声咳嗽过,才有可能被它学会——有这条线索,我也不算白忙。闷油瓶在哪?他说过这样一句话,说明他的情况可能也很不好,开始出现幻觉了。 下来容易上去难,警报解除后,我身上忽然没有一点力气,只好原地坐下,闭着眼睛,任凭心中的失望蔓延。 防毒面具已丢,如果我就这么坐着,可能还会有未知的危险,所以我也只放任自己情绪低落了几分钟,就强迫身体动起来。 一边就摇亮了手电,再次观察这个“坑”。坑的结构和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4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14 我想的不太一样,不是普通的塌陷,而是个很宽的井道被震开了,棺材可能是井道崩塌后才掉下来的。 井道壁上面好像发霉了,有一些黑色的絮状物,还有几道比较新的刮擦痕迹,粗看像是被金刚狼挠过的沙发,只是痕迹没有那么锋利。 怎么有点像僵尸的指甲?我确实是开馆必起尸的倒霉体质,可这几位张家大神都烂成骨头了,难道之前起过尸? 灯光下,“爪痕”从头顶被压住的“井口”内里一直延续到殓衣尸体的那侧。我身上没烟,就随便拜了拜,把那具前辈拖到了一边。 一拖之下整个“地面”就开始抖,没一会就从水平变成了斜坡,我紧张得发虚,四肢着地才保持住了平衡,一边也明白过来:这不是地面,就是一段断墙卡在了井道里。 随时可能掉下去,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没法干脆的原路返回,总是觉得这压着的井下面,肯定有什么玄机。 我把脸侧贴到地上,喊了一句:“到底有没有人?” 蛇离开之后,混淆我感官的“人声”就不是耳朵第一刻捕捉到的动静了,之前可能被我忽略掉了的一种似乎是金石撞击的声音,变得明显起来。这声音也不是一直都有,偶尔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听。 我看过很多地震后救援的科普,人的声音穿透力很差,地上地下间隔超过一层楼,你在废墟里喊叫基本外面听不到。用固体传导声音损失率就小很多,所以如果难以确定下面有没有遇难者的时候,最好是用敲击的办法进行交流。 我拿起手电筒开始轻轻地敲打井壁,来了一段《天空之城》。 在周围都是张家死人的情况下敲《天空之城》,我肯定也是古今第一人了,等了一会,没有任何回音,我确信自己是在幻听,打算离开。 就在我纠结怎么像章鱼一样挪到安全范围的时候,井口下面突然清晰地传来了敲击的声音,我心如擂鼓,生怕自己错过任何一拍,大气不敢喘地听着。 第一段节奏结束之后中断了一下,从头重复了一遍。一个鼓点都没错,跟我刚刚打的一模一样。蛇肯定不会打击乐,闷油瓶真在下面! 冷光棒都浪费完了,我使出吃奶的劲头摇了一气手电,再用绳子把自己挂到石梁上,慢慢挪到刚刚露出来的那道缝隙,往下照去,希望能看到他。 不知道是我角度不对,还是下面被什么挡住了,光柱直打下去什么都照不到,跟被直接吸收了一样。 这种情况我也不是没有预料到,没有水的反光,这肯定不是一个传统的“井”,可见范围里,显露出一排可以踩脚的圆洞,是可以继续往下的。 我几乎蹭脱了层皮才把自己挤进缝隙,手脚并用往下爬,就看到井壁内侧碎开的石砖后面,全都是黑色的金属齿轮和铁链,有些还在缓缓地转动。齿轮数量非常多,我一下意识到,墙体之后全都是机关,“井”只是这个机关的中心。 我在四姑娘山见过一个类似的东西,只是没有这么大,如果类比一下,我现在呆的位置,就应该是血祭管道的中心。 闷油瓶怎么会在血祭的管道里?如果真是类似的机关,井下的部分应该是一个消息室,对外人来说不好进出,张家人就是制造者和维护者,不会被困在才对。 我很难一边思考一边往下爬,人就有点恍惚,等爬到手指发软,手电筒也没电了。 黑暗中下行非常令人恐惧,好像进入了巨大怪物的食道,我只能强迫自己找一个视线上的落点来集中注意力。这样强迫式的观察下,我发现,那些黑色的霉菌很容易脱落,越往下井壁上的刮擦痕迹越杂乱,像有什么东西被细链或者细绳拖动过。 好在最后我还是到底了,踩到实地的感觉太不真实,我累得几乎摊在地上,只能坐着观察四周。 井壁跟之前并无二致,井道底部正中放置着一个铁盘,正在缓慢地几乎难以察觉地转动。手电光下的铁盘带着一种奇怪的光华,看不出到底是不是“铁”,上面的雕刻相当精美,引血槽细且繁复,明显作者精心编排过液体流动的速度和样子。不过我不算感兴趣,早见过两个类似的,一个在四姑娘山,一个在墨脱。 闷油瓶给我麒麟血“泥片”的深意原来在这,可我已经把他的好意都做成了血清,只能继续割自己了,想着我就撕了条衣服把自己的小臂绑上,熟练地在静脉上开了个口,再松开绳结。 可能我体温太低,血流得很慢,顺着铁盘上的血槽渗透下去了多少几乎看不出来。不一会,铁盘转向更慢,最终反了过来,与此同时周围的“井壁”开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动静由小变大,明显是连动式的几个机关,一开始只有单调的咔咔声,渐渐变成小型的“合奏”,小半支烟后整个井道内都开始轰鸣,最后井壁上部分砖头内撤,拼图一样自行重组,露出了数个方洞。 这种精妙绝伦的机关设计,亲眼看到的震撼力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但是我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到机关上。 在我脑袋边上的一个孔洞里,我看见了满身是血的闷油瓶。 第八十八章 吴邪的记录——机关室 手电光已经很暗了,我只能看到他满身的血污,而无法看出他到底伤了多重。让我害怕的是,麒麟纹身竟然没有显示出来,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我叫着闷油瓶的名字,想要透过未完全开启的机关接近他,试了一下就发现根本不可能,闷油瓶的姿势非常怪异,肢体非常僵硬,整个人似乎被严丝合缝地嵌在了那个方孔中,我怎么都够不到。 机关巨大的启动声里,闷油瓶醒了过来。他低头看着我的方向,淡淡地笑了,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动了下。 我看出他说的是:“你到了。” 我忽然感到自己的无力和愚蠢。我做了这么多事,以为自己在山之外的行动,全都是为了他,但明显地,我们的约定出了什么问题,我对他的认知和他对自己的认知有巨大的偏差。汪家和张家的争斗从来不是闷油瓶关心的内容,我却把矛头对准了那个家族。解决了又怎么样?闷油瓶从来没有说,解决了汪家他就可以解脱。 他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我真的完全帮不上吗?他走之前对我说的话,是不是仍然只是拖延我时间的谎言?如果他进入青铜门只是为了守护秘密,按他的原话,是只需要“存在”在那里,那他绝不可能把自己弄成重伤。 我打亮手电试图看清他的伤势,结果只看到他身边无数的黑色细铁链,竟然像是从他身上直接长出来的,显然钩入到肉里很深的地方了。 “怎么会这样?”我无法遏制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不知道这句话是问他,还是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5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15 问我自己。 机关终于停止运作后,孔洞打开的角度变大了一些,我往上跳了两次总算凑到他的身边。近看之下闷油瓶的伤口更加骇人,有的口子已经见骨,但最恐怖的是,那些黑色的铁链有倒钩,最粗的两条链子,分别钩穿了闷油瓶的左右锁骨。 民间传说中锁琵琶骨是大刑,用来对付特别厉害的战俘或者江洋大盗,古书里只有用这种办法限制奴隶行动力的描写,肩井穴的力道一被牵制,人抬动手臂都困难,如果强力挣脱,肩膀就废了。 我一下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急救的第一要务是把人放下来,可伤在这种地方,任何一点外力都可能造成更严重的问题。 闷油瓶又咳嗽了两声,问我有没有水。 我拍了自己一巴掌,强迫自己找回理智,下井之前我刚刚灌满了水壶,出去的路上也留了回程口粮,最重要的是,闷油瓶还活着。 我喝了口水,凑过去一点点地喂给闷油瓶,尽力不碰到他身上任何伤处。他的体温很低,脖子上的脉搏却还算稳定。我摸了摸他的脸,说不清自己的情绪。 喝完水后闷油瓶气色好了许多,喘了一会气,对我道:“没有看上去那么深,这里很危险,不能久留。两个钩子你尽快帮我取下来,拿的时候先往里扣,再往外逆时针挑,动作要快。” 他说的轻描淡写,我一脸崩溃,恨不得打自己一顿发泄这种没法消化的心痛。 想到之前汪小洋说的一些信息,我问道:“你……真感觉不到疼痛?” 闷油瓶竟然安慰我道:“没关系,你不要急。” 我长叹了一口气,就算张家人都不会痛是真的,即使没有痛觉,身体的不适也一样存在。感觉不到疼痛,相当于没有了身体对危险的直觉,多严重的失血都只能感到自己身体在慢慢变冷,如同目睹自己逐渐死亡的过程。 我从前是一个很怕疼痛的人,但我从来不希望自己没有痛觉,否则,我可能连自己是不是活着都不知道,那种恐惧比真切的疼痛要难忍得多。 心里五味陈杂,确认钩子没有卡死在骨头上后,我开始往下摘这些锁链。取的过程我不想回忆,从肉里往外扯动带体温的金属,比我经历的任何一个噩梦都可怕。 闷油瓶身上的钩子都去掉后,竟然能自己保持站立,我小心翼翼扶着他从孔洞里下来,迅速给他做了应急处理。 闷油瓶失血很多,这里的温度很低,我需要强行让他保持清醒 ,只能狠下心开始问他问题。 “你怎么会中了张家人设下的机关?” 闷油瓶就摇摇头道:“是我自己触发的。” 他解释道,这地方曾经是张家工匠留给族人交接祭祀前的休息室,和我之前推测的一样,是一个机关消息室。如果整个西夏重修的云顶天宫算作一层,青铜门所在的商墓地宫入口是第二层,而我们在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后来加上用来联通新旧两个机关组的1.5层,而此层之下,还有至少四层是从没有人成功探索过的。他很久之前发现,从总机关控制室走,能最快的穿过一些不必要的路,进到下层更广阔的空间去。 机关模块无比复杂,启动它需要不同程度的血祭,闷油瓶只有一个人,尝试了很多次,目前只掌握了几处关键关卡的开启办法。 我问:“之前堵住我的山壁,是其中一个关卡?” 闷油瓶摇头道:“不,那条路是工匠留的生路,是关卡启动后山体产生的一条裂隙,并不是关卡本身。” 什么机关能让山体产生裂隙?外面那“地震”是怎么回事?我刚要问,就感到了脚底的震动。 闷油瓶眉头微皱,道:“糟了,没有时间休息,上去再说。” 我们俩情况都欠佳,第一反应却是一致的,就是想把对方背起来,这个场景其实非常滑稽,但没有人觉得尴尬。闷油瓶啧了一声,迅速活动了下手臂,开始了攀爬。 我咬牙在下面紧跟着,井壁都在抖动,弄得我非常紧张。但我抬头看,井口却没有我认知里那么远,下来的时候明明爬得差点吐血,怎么上的时候这么快? 疑问还没成型,闷油瓶已经抓住我留在井口的绳子,腰部用力一下就翻到了那块断墙上,伸手来拉我。 我急忙大喊:“承重有问题,我不能这样上去!” 闷油瓶还是执意要拉我,这时候脚底下的声响已经很近了,周围抖得像地震,我只能猛跳起来去够他的手。 结果半块断墙果然没办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我人一上去倾斜的角度就开始变大,旁边敞口的棺材翻滚过来,几乎要砸到我们脸上。我下意识想趴倒维持平衡,闷油瓶就严厉地喊:“快走!” 说着我就被闷油瓶提了起来,几乎是被推着送出了我刚才挖的洞。 我感受到闷油瓶的焦急,只能配合他的动作,刚滚到碎石坑外,闷油瓶也紧跟着翻出来,两个人互相扶了一下,迅速退到石台的边缘趴下。 我一头雾水想问他下面怎么回事,就感到周围所有东西的抖动猛地加剧,接着我们刚刚离开的地方就爆起了一股巨大的水汽柱,混着碎石和棺材的碎片,还有一些破损的肢体,喷起的高度至少有两米,带起的空气都是滚烫的。 但也就是这么一阵,很快就像爆炸结束似的,一切安静下来。 我观察四周,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怎么好像不是我刚刚顺路来的地方?再去找自己做的标记,我就更惊讶了,我是沿着河道而来,当时这条地下河里几乎没有水,很容易行走,但是现在,连我之前沿着走上来的那条台阶都已经被淹得看不到了。 闷油瓶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道:“机关关闭了。” 我思考了一会,心里很不是滋味,直接道:“小哥,机关开启需要密码和血祭,那条缝隙并非关卡,而是某个机关开启才能显露出来的工匠逃生通道,还有地貌改变这么大的‘机关关闭’——这几句话你分开讲,是为了打断我的联想。你是为了让我能进来,才把自己挂到那么个地方的吧?如果我没有来呢?你等了多久了?” 闷油瓶之前跟我保证说不会对我隐瞒我想知道的事情,没想到他还有这招,只说一半。 闷油瓶淡淡道:“只要我活着,机关就会一直保持开启,直到你到达我的位置。” 这是他对我的信任,相信我一定能找到他,但我不信他会那么呆,最后只留一把刀在废墟外面做标记就够了。留存和求生是张家人的本能,肯定发生了很多事情,才让闷油瓶只能选一个重创自己而且没有回头路的办法。 这个消息室的损坏程度,完全是毁灭而不是使用,我打量起脚边的石头花纹,试图推测一个年代。 “我想见你一面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6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16 。”闷油瓶忽然道。 这话太突然了,像蛇毒过分侵蚀心智后,我经历过的先甜蜜再血腥的噩梦,我忍不住开始颤抖,虽然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闷油瓶的脸,却暗暗咬自己的舌尖。 不是幻觉。 “你以后每天都可以见我。”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又想起自己还没有说汪家的事情,现在提不知是不是合适,话题太大又有点无从说起,最后只能道:“我做了一些事情,汪家不会再窥探这里了,老古董们现在都死光了,新当家的那位,是你的粉丝。” 闷油瓶露出了一个有些疑惑的表情,我换了种说法:“我爷爷的计划你也参与过,只是我不清楚你现在还记不记得了。总之汪家的落凤,丢了的那个继承人,我给送回去了。这件事有非常多不确定的因素,但运气总算站在了我这边一次。” 这是一个值得我骄傲,同时也带给我太多痛苦回忆的计划,我知道这个计划和闷油瓶的家族使命没有必然联系,但少了汪家,多少他都会感到宽慰。 但闷油瓶没有露出我心里想了无数遍的,那种释然的表情。就像他说的一样,他可能只是单纯很想“见”我。 闷油瓶的这种凝视,我很久没有体验过了,不合时宜的脑子就忘了刚刚产生的一些别的疑问。 闷油瓶就道:“吴邪,如果你没有来,我的终点也是那里,没有区别。” 莫非我们所在的地方也是一个张家群墓葬?张家分裂之后,剩下的张家人也没有机会葬入张家古楼,他们分散在世界各处,最坚定守护家族信念的一批人,都终老在长白山里,这听起来很合理。 我刚才确确实实看到了很多楠木棺材。 “这不是个机关连锁的中心吗?为什么你最后的族人要葬在这?” 闷油瓶神色一黯,道:“不是葬,是‘牲’。” 我一下想起他以前的话:“近一百年的时间,都是张家人在守护这个秘密,张家的力量因此削弱。” “你的意思是,就被锁进孔洞里慢慢放血到死?这就是‘守护’的方法?”我感到无比震惊,这是什么鬼办法?那个井不知道有多深,我目之所及打开的孔洞也有几十个,就算只需要每十年一次,大量人牲“祭祀”的方法,在现代社会实行,也太天方夜谭。 “你不能死在这。”我抓住闷油瓶道,“人应该有各种各样的生活,除了你的使命之外,你还有自己的意志。” 闷油瓶说想见我,难道是说,见了我他就要回去挂着了?就算张家只有他一个人他也要死在这个鬼地方,不能跟我出去? 张海客他们早放弃了使命,多少张家人逃走再也没回来……这地方至少有很长段时间都没有新的人牲,而且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我不断说着我的理解和推论,生怕闷油瓶会淡淡地开始反驳,然后打消我一切的希望。 闷油瓶却还是道:“你不要急,你需要休息。” 我怎么能不急?我只想带着他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现在的我对任何超出预期的谜团都不感兴趣。补给和装备都被河水冲走了,能用的只有少量我藏在岩壁里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涉水出去太难,这里没有任何材料坐船,最好的办法也许是原地休息恢复体力,等着小花和胖子的救援。 闷油瓶似乎早考虑到我可能会消耗到弹尽粮绝地来救他,拉着我走到了一座游离在废墟之外的棺材旁边。这有些诡异,因为开棺之后,里面满是近乎全新的装备,从睡袋到急救药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根钓鱼竿。 我下巴都要掉下来,闷油瓶就道,这是他让汪家人送进来的,也有他的前辈遗留下的东西。 我还看到了一些散落的石刻,依稀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却不清楚其他的符号代表什么意思,闷油瓶似乎也不想回答。 太累了,虽然心里还有很多东西,但身体机能已经不支持我的大脑继续运作了,于是我同意了一起原地休整。 闷油瓶有太多失踪的前科,而且心里明显还有事情没有告诉我,我始终不能放心地睡去,接连秒睡秒醒了好几次,最后一次猛地醒来看他在不在的时候,闷油瓶忽然伸出手握住了我的。 他道:“睡吧,明天我会告诉你,终极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第八十九章 吴邪的记录——源头 我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入睡的,只知道猛地睁眼时,什么都看不清,只有刺骨的冰冷提醒我,自己竟然是躺在水里的。 我起身去找旁边的人,那里空无一物。我再去摸收好的手电,摇了两下,竟然打不亮,似乎彻底坏了。 我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恐惧,只好调用自己其他的感官,试图确认自己是在哪里,但是当我爬着往四周探索时,身下的地面却无比平坦,没有任何废墟残垣的痕迹。 这是一个我在梦中的预警,于是我狂咬自己的舌头——疼得差点跳脚,也没有醒过来。我没有在做梦? 我试图大喊,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好像出了一些问题,我无法说话,喉头肌肉僵硬,最多只能发出蛇一样嘶嘶的声音。深吸一口气狂吼,也只感到肺部爆炸一样的难受。 这里的空气真的有问题?之前我就意识到这个可能性了,但是入睡的时候,我没有给自己套防毒面具。 难道闷油瓶故意不提醒我?他没法跟我走,就只是想见我一面? 我压抑住自己心中巨大的沮丧和愤怒,不对,这是我不了解的情况,我不能妄下判断。以我们的关系,我不相信他还舍得把我哄睡着了跑路,他也不可能有本事把睡着的我毫无知觉地搬到另一个地方。 这是一种自我鼓励。在极端恶劣的情况下,人性是经不住考验的,所以我必须说服自己,相信闷油瓶没有欺骗我。 肯定是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冷静地仔细搜索装备,幸好水并不深,只是刚刚浸没了我的睡袋,其他东西都还在自己该在的位置好好绑着。周围所有能摸索到的东西上,都没有字条。 挣扎着收拾完行囊,我才感到肌肉的酸痛僵硬,刚刚觉得像睡了三天,现在就觉得只是闭眼了一分钟而已。 难道说刚刚的一切才是幻觉,我不知不觉在河道里睡着了吗? 直觉并不可靠,但我的直觉还是在自行判断着情况。我明显不在和闷油瓶休息的那个地点,那就很可能是中途就在河道里睡着了。 马上我又意识到,我不在之前来的那个河道。四周很空旷,异常的安静,跟河道形成的道路不同,这里一点风都没有,好像已经死去了几万年——极远的地方,有一种悉悉索索的声音,如果凝神去听,却什么都听不到。 绝望。 但是这两个字刚刚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7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17 出现在我的脑子里,就被我强行地去除。 鬼玺和那三个戒指,都在我的怀里,我睡着的时候都没有解下来,但它们到底对我还有没有用,我现在也无法判断。走一步是一步吧。 我开始向我能听到细微声响的那一边移动,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我别无选择。 有声音的方位,即使没有人,也应该有提示我在哪的信息,再不济也有可能中招的陷阱,这么多年我经历过好几次濒死的情况,远没有到我给自己设定的“这下也许会死”的那个点。 我前进了不知道多久,也许有三四个小时,也可能有七八个小时,我的“临界点”已过,所以很难说明自己的情况。跑过马拉松的人也许会理解我说的感觉,撞墙现象就是能量转换方式变化的时候身体的极端反应,大脑觉得你已经差不多死了,但是意志力还在强迫身体行动,消耗的脂肪跟不上能量的供需,人会很难受很难受,但是一过了这一段,整个身体都是轻盈的。 在意识即将模糊的时候,我的眼前亮了一下——我循声而去的那个想象中的方位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盏灯。 灯火如豆,但光明是黑暗中最无法抗拒的东西,我脚步不由加快,心想,也许是闷油瓶找到了破解这个奇怪局面的办法? 随着我的前进,灯火的数量竟然增加了,从只有一盏,开始逐步地亮起,最终延伸到了远处,数不清的灯火呼应,铺成了一条近乎仙境的路。 我还是很警觉,在脚边做了记号,按着算好的步子前进,心想如果我前进了一百米,看到的灯火连线的比例没有变化,就说明这是幻觉或者一个“像”,并非实物。 担忧很快就被打消了,我顺利走近了第一盏灯。 原来不是普通的风灯,而是一盏盏青铜灯奴。它们都被固定在山壁上,旁边就是深不见底的峭壁,入眼范围里能通行的路只有一人宽。山壁上满是巨大的浮雕,刻着不知是字还是装饰纹路的图案。 灯座上的奴隶双膝跪地,低眉顺目,双手扶住头顶一个龙鱼形状的宝盏。龙鱼的鳞片非常细腻,烛火就在龙鱼的口中,烛芯通往龙鱼身体内部。 很多墓葬中都有长明灯,燃料就是传说中的“人鱼”,但一般就是是鲸鱼的油脂,在古代非常珍贵,只有王侯级别才能使用。 我伸出一根指头去摸,触感冰凉,等了一会手指并无异样,看来没有毒。灯座能够活动,可以很轻松地拿下来。 翻转灯盏,我看到奴隶的背后刻了八个篆字:“以享以孝,用祈万寿”。 我心道莫非是春秋的东西?青铜门后的殷商陵被翻修过几次,汪藏海的资料上只说东夏人修过一次,难道先秦的时候就有人修过了? 我继续往前,忽然发觉灯火的尽头不是真正的终点,而是路开始转弯了,而且是一个急转。 周围从看不到边界突然变得狭窄,我忍不住回头看自己来的路,立即呆住。 我来的方向竟然不是漆黑一片,恰恰相反,那里有无数的点点星光,甚至比我眼前的灯火还要亮一些——星点还在移动,简直像一条流动的银河。 我忽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了,这是青铜门前那条蚰蜒休息的路。我很快能到达青铜门了吗?可我是从哪边过来的? 灯是谁点亮的? 我带着疑问,转过了路途尽头的转弯,没想到灯火就在这里终结了,我眼前是一个十几米高的方形山洞入口。入口和道路一样只有一人宽,横竖比例悬殊,形同一刀竖劈下的伤口。 “山洞”的材质竟然全部是青铜,拐弯之前还是普通的石头,之后就无缝衔接成了青铜?这听上去匪夷所思,但我略微思考就明白过来,这里和喜马拉雅山底、昆仑山底西王母遗迹那里本就是一样的,是那块分裂成了几段的“天石”。 因为撞击的热度,富含金属的天石已经和本地的石头融为了一体,这不是人类力量的工程,接缝是陨石到来之初就留下了。 只是它的形状太惹人遐想,竟然有如此标准的直角方形,我能脑补出当年古人看到这条缝时的震撼和恐惧——但也许,只是结晶的时候遇到了什么情况。 我走入了山洞,以为会是一片黑暗,但三步之后,我就看到了光。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光,它似乎就产生于空气本身,称不上“亮”的程度。 我站在一条悬廊上,身边没有任何扶手,脚下几十米外似乎有一座小型的火山口,大概足球场大小,中心有一座废墟,已经几乎看不出形状的石碑和飞檐,竟然像是融化了一样,扭曲凝固成无法形容的姿态。 这座建筑本身,也带着那种淡淡的光辉。 我站在悬廊上就好像是站在体育场的边缘,只是这里没有任何席位,只有一道环形的沟壑。 我再抬头,忽然其他的一切都不值一提了,因为正前方就是那扇巨门。 我心中无数次重见的地点,闷油瓶曾经跟我约定打开的青铜门。 我的位置直线距离那扇门有接近百米,所以它看上去没有我之前站在谷底时那么震撼,但门的宏伟程度,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让人胆寒。 然后我就彻底毛骨悚然了,因为门居然开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半山腰上,我上次来的时候,它明明是在山谷的底部。 怎么会变到那个位置的?难道这还有另一道门? 我冲到悬廊的尽头,拼命抬头去看,门在我在的位置上方至少三十米。门四周的格局和我之前所见完全不同,既没有九龙抬尸棺,也没有那无数不知道为了封锁什么的锁链……我甚至根本不在谷底,而是在这个青铜悬廊上。 那只有一个解释,我的脑子自行开始寻找合理性,但也就是这个解释,让我几乎瘫坐在地上。 我在青铜门内部。 汪藏海的记录说打开门之后是一片虚无,需要使用犀角蜡烛照明,否则人会迷失。但现在的情况,开门的话,人直接是掉到深渊里的。 这是什么坑爹的设计? 门显然关着,那个位置我连爬都爬不过去——妈的,我已经彻底迷路了,我怎么进到了门里? 毫无疑问,没有足够的装备,我会死在这里。 我忽然想抽烟,过了这么久,我还是只能是选自己怎么死而已。饿死,爬出去累死,或者跳下去,看一看那鬼东西是什么再死。 你不是喜欢探索真相吗?我心里的声音说。 我看着眼前的深渊。 真相就在深渊之下。 我以为自己绝对进不来的地方,已经进来了。这个折磨了我十年的青铜巨门,门后竟然是一个深渊。云顶天宫是第一层,青铜门所在的地宫就在我眼前,这是第二层,深渊之下至少还有一层陵墓本体,是第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8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18 三层。 三层的寓意是三千世界,之前已经考证过,但三千世界之外还有两层,亡者的世界和永生者的世界吗? 下去就知道,反正我还有的是力气下去。 不清楚人的临界点度过之后,是不是连饥渴都感受不到?人的大脑会释放多巴胺麻痹自己,但是具体有多大的功效,这很难说,按情况我早该崩溃了,为什么还能走动自如? 好奇怪,我看着深渊开始发懵。 我为什么要下去?我又是为了什么进来的?来长白山最初的目的是……如果是几年前,我也许真的以为自己是为了一个真相,可是现在我根本不关心了。 我为什么会想要跳下去看? 刚刚谁说的亡者的世界和永生者的世界? 谁……谁在我脑子里说话? 我的想法把自己吓了一个激灵,非常突兀地,我感到有什么蹭到了我的脸,但眼前并没有任何东西。 朦胧的光开始变亮,不再是那种光源不明的淡淡荧光,有些像刚刚的灯火。 火光,怎么会有火光? “真实和虚幻,不也是一种二元吗?”我脑子里的声音又在说。 我一阵恶心想吐,心跳陡然加快,眼前的一切突然无比模糊,一下子,我失去了平衡,摔下廊桥。 坠落过程太快了,极度的恐惧下我还是无法大叫出声,浑身都是暴起的鸡皮疙瘩,疯狂乱抓,然后我还真被人一把抓住了。 我抬头就看到闷油瓶的眼睛,他眉头紧皱地看着我,脸色煞白,右手紧紧抓着我的手腕。闷油瓶身上没有任何绳索,只有那些细黑的锁链钩拽在他的肌肉,把他勉强挂住。两个人的重量使得不少铁钩滑脱,他的伤口也急速崩裂,滚烫的鲜血滑落到我的脸上。 闷油瓶的锁骨也几乎要被拽脱出来,这是他身上最深的两个伤口了。我无比揪心,想说你放我下去,但张口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只有眼泪脱眶而出。 “你看看我四围。”闷油瓶说。 我这才移动视线,目之所及都是用锁链挂住的人牲。无数干瘪的尸体挂在峭壁上,眼洞凹陷黝黑,只有闷油瓶一个活人。 很快他也会死在这里。 我心中豁然明朗,带起一股决然:既然都是要死,那闷油瓶也不应该死在张家的人牲堆里。 我一个激灵,用力回握住闷油瓶的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另一只手抱住了他的腰,努力把自己和他缠到一起。 周围石壁上还有空着的铁钩,我试图抓住一个,就听见闷油瓶在我耳边道:“吴邪,你在做梦。” 我一下清醒过来。 闷油瓶的脸近在咫尺,整个人压在我的身上。我这才注意到自己胳膊其实挂在他的肩膀上,腿还紧紧裹住了他的腰。 第九十章 吴邪的记录一鬼迷心窍(一) 闷油瓶锁骨处的绷带不知道怎么散开了,落了—边在我的耳侧,扫得发痒。 我茫然地看了看身旁,睡矧以乎早被我踢飞了,炭火很旺,映得闷油瓶眼睛也很亮。 我们维持着这个姿势,很快这种暖昧的接触开始让我头昏脑胀,心里那些心思还没有说出来,闷油瓶先用嘴唇碰了碰我的眼睛上方。 “我做了恶梦。”我拍拍他的肩膀。 “可能是我太累了。你说休息,这鬼地方怎么休息?我们还是赶紧离开。” 闷油瓶没有说话。心跳得比平常快一些,胸口的热度都有点发烫了。这肯定不是发烧,似乎闷油瓶也没看上去那么平静,这样想着,—边我也有点尴尬,心说难道我刚才在梦里挣扎太过,闷油瓶过来按我,然后就—下这样了? 我小心地瞄闷油瓶的眼睛,担心他会不会误会我在做春梦。 两个人对着看了—会,我发现闷油瓶的神色里,竟然有—丝悲伤。 我心里一紧,问:“你怎么了?” 闷油瓶背后的肌肉紧绷着,我忍不住用手去摸,试图让他放松下来。难道说刚才闷油瓶也做恶梦了? 闷油瓶闭了闭眼睛,就道,他知道我在做梦。 我心想完了真误会了,赶紧就解释说,刚刚是个意外,我是梦见他来救我,情况很危急,就爬到了他身上。 闷油瓶却低声道:“幸好你没有掉下去。” 这话说得古怪,好像闷油瓶知道我梦里刚刚坠落了一样,但联想我刚才的举动,也许闷油瓶是从我的动作推测出来的。 随即我心里咯噔—下,我发现闷油瓶的胳膊是—个很不自然的姿势,锁骨的伤势好像加重了,他似乎完全抬不起右手。 我仔细按了—遍他的关节,没有倒可问题,绷带散开。露出了肩膀上的伤口,竟然已经近乎愈合—这很奇怪,闷油瓶虽然体质特殊,但从没有伤口恢复速度特别快速的特点。 闷油瓶无视了我的动作,左手紧紧按着我的脑袋,好像—松开我就会逃脱一样。这个姿势让我觉得越来越难以自恃,我再次问他到底怎么了。 闷油瓶却对我道:“现在别说话,什么都不要想。” 我暗骂这怎么可能?我这个人没有别的特点,就是想象力特别丰富,你让我不要想,我能从人类起源脑补到宇宙毁灭。 我摇摇头,道:“小哥,实话说只有办事的时候我才能什么都不想。” 说完我笑了两声,打算活跃—下气氛,但我忘记了闷油瓶从来看不厘活跃气氛,这里也没葡半子,根本没有人可以打诨。闷油瓶说不要说话,就是谁也不能说话,他说不要想,你就必须得不想才行,不然—定会发生特别可怕的事情,虽然后续往往可以收拾,但代价—定很惨重。 闷油瓶随手就把我踢到—边的睡袋塞回了我脑袋背后,俯身下来就开始玩命一样亲我。 可以说我完全傻了,我甚至觉得这个人不是闷油瓶,而是什么觊觎我美色的变态假扮的。 我开始推他,但是他身上属于闷油瓶的那种味道太正了,我的鼻子手术之后,对“味道”的理解和之前完全不同,真正做春梦的时候,我对闷油瓶的味道流连忘返,早就深刻在了脑子里。 人类本身并没有味道很重的体液,唯一能大剂量尝的根本没有几种,对我来说,“味道”肯定无法仿冒,于是我推了三次推不开他,也就不推了。 像闷油瓶这种老古董,接吻的手法也非常老套,我以前教过他—点点,两个人说到底半斤八两,很难说到底怎么样才叫有技术。后来他回来守门,我沮丧了一阵,后面就逼迫自己忙得过分,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所以根本没有提升水平的机会。 但有—点是不变的,我很经不起煽。他这么—搞,舌头一来二去扫在我上颚的部分,撩得人额头青筋直跳,下面气血上涌,不—会就支起了帐篷,裤子绷得非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9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19 常难受。 等闷油瓶终于松开,我已经非常狼狈,气喘吁吁,有些气闷地看着他。 刚要发话,闷油瓶就又压了上来,我看他还要继续封住我的嘴,立即做了—个我不说话的动作。 闷油瓶退开一点。抬手摸了摸我刚长出来的头发,眼睛—路往下,安静地就这么看着。我被他这么盯着,比直接干还刺激,裤裆的鼓包彻底控制不住了,恨不得立刻甩掉裤子。 操,哪怕你摸—摸呢!怎么只看! 我去脱他的裤子,闷油瓶竟然并不阻拦,我以为他的手臂是有别的伤,犹豫了—下,发现闷油瓶居然真的就是等我帮他脱裤子,不禁又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但我也就是顿了一瞬,手快得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就把闷油瓶登山裤的腰带扯开。他穿的还是套旧衣服,手感摸上去妙极了,硬邦邦的。 周围很暖和,篝火烧得这么旺,不会刚刚就打的这个主意吧?我看了一眼闷油瓶的脸,还是什么异样都看不出来。他几乎是冷静地看我动作,不动声色地拉开了我上衣的拉链。 我热得冒汗,两下就甩开袖子,把手往他的静心里塞,刚刚打绷带的时候只顾着痛,—点情色意味都没有,现在就完全不同,我恨不得把能揉捏的地方部过—遍。 手感太光滑,不是习阱中细腻的光滑,而是完全没有伤疤的光滑。我心里突然有疑问,为什么他的伤好得这么快?这才几个小时,怎么完全没有伤口? 难道说这里有什么东西会影响人的恢复,那我的伤是不是也恢复得很快? 我忙去看自己手上的伤口,闷油瓶啧了一声,直接—把拢住,放到了自己的嘴唇旁边,用舌头开始舔舐。 我的眼神掠过他的舌头尖,脑子里就什么都忘了。 闷油瓶的舌头非常灵活,湿漉漉的软物蹭过手指缝那感觉,几乎把我逼疯。以前我在卫生间想着闷油瓶自慰的时候,经常眼眶发红,看着凄f参无比,其实单纯是憋得,现在不用看,肯定就是那个德行。 闷油瓶是不知道津睛的,估计被我这个表情震慑住了,露出—个有些担忧的神情,好像为难该如何进行下去。我明白过来,他肩膀的外伤看着像好了而已,八成还有什么别的问题,不然以他的个性早把我控制住了,不管是上手还是用嘴,开工干活都不在活下了,哪里轮得到我去脱他的裤子? 我把手伸进他的裆部,隔着内裤开始磨蹭,很快就感到那地方硬挺起来。我心想手太干了,真要我上来五指山,可能不会太舒服吧? 我挑眉看了看闷油瓶,只看到他往后斜靠着我们的背包,非常淡定。我有点不服,老子恼子都差点烧了,竟然脸都不红?你还看着? 勘心头火起扯开他的内裤,把闷油瓶那根东西掏了出来。太久没见,我居然有点感慨,低头过去用嘴轻轻碰了碰,—下就感到闷油瓶绷紧了身子。 第九十—章吴邪的记录一鬼迷心窍(二) 我就知道,这样总得有点反应,忍不住乐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给他口交,以前都没有特别主动的机会。 不过我不敢放肆地太过,不然刚刚塑造出的可怜相就荡然无存了,可能他会顾及我的身体不给做到真章,那就很亏了。 我打着小算盘,伸舌头舔了一圈闷油瓶阴茎的头部,立即感到它又大了—点,于剧愤着自己觉得爽的几个位置继续舔,把整个龟头都用口腔裹住吮吸。 见闷油瓶的时候他浑身是血,现在老二却没什么味道,可能他真的是个非常在意形象的人,趁我睡着的时候已经洗过澡了? 我嘬了两口,刻意吸得有声响,听着我自己都头皮发麻,下半身痒得难受,彻底硬起来了,只想找个什么蹭一蹭。 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淫荡,可能我心底总还是希望能够在闷油瓶面前保持—个良民的形象,不过身体的反应实在是控制不了,我也就不想去管了。 闷油瓶的龟头胀起来之后差点顶到我的喉咙,为了保持节奏感,我特意模仿了性交的动作,直把自己刺激得腰里发软,不能细说的地方感到无比空洞,几乎难以继续手头的动作。 闷油瓶默默地抬手,摸了摸我沾着自己口水的下巴。“你坐过来。“他道,上半身并没有动。 “你的手?”我问。 闷油瓶点点头,示意我自己起来。 我尴尬得血喷脸,我实在不是—个脸皮够厚的人,经常是敢想不敢做,他是叫我上去自助吗? 随后我发现是我想多了,闷油瓶是要给我相等的待遇。我本来深信闷油瓶没什么途径去接触房中术,我们就是两个平等的雏儿,忽然就不能肯定了。 闷油瓶看我僵住,自己倒转过来,把我的腰托住,放到了自己的脑袋正上面。然后就开始解我的内裤。 我脑子里完全炸锅了,两个人上下对称的姿势如此标准,光想—下画面我都要射了——闷油瓶要跟我69 7这要是能自己顿悟,也太可怕了?他从哪里学的! 我舌头打结。并不能说出我的疑问,但是气氛显然僵硬了起来,我这边的动作也停了。 闷油瓶的手揉搓了我的命根两下,忽然淡淡道:“我看过一些陪葬的图集。” 他的声音从我身子底下那么—个地方传过来,刺激性实在太大了,我立刻趴不住,差点把自家那东西怼到他的脸上去。 我反应过来。闷油瓶从出生开始就游走于无数古墓皇陵中,接触到的陪葬品肯定形形色色,明代后这是流行。皇家宫闱的东西里总有那么几套相关的书籍,我也收过一些。这种东西民间墓也很常见,就是俗话中的”压箱底儿”,有性教育的作用,也有一些人用来镇宅,如果是没有出嫁就夭折的女儿,结阴亲的时候也会放一些在“陪嫁”里面。 我操,以前怎么没想过,闷油瓶也许还见过什么孤品的春宫? “你比我想的不正经多了。”我道,刚想接着调侃,闷油瓶就单手按住了我的屁股,从大腿根开始抚摸,一直顺着那条缝打转。 我给激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忍不住呻吟出声,闷油瓶那根东西接着就在我脸前—抖。换了角度再看,闷油瓶的老二确实比我的可观许多。也没有什么可气馁的,反正别人也用不上。 我低头含住,侧着舔了—段,唾液早把那东西彻底打湿了。 勃起之后闷油瓶的规模惊人,我就完全含不到底了,还怕牙碰到,只能边用嘴抚慰龟头,边用手去套弄下面。 闷油瓶也不是铁打的,门后生活无比清苦,以他那性格可能连撸都很少,并不经挑逗,让我心中大慰,眼看他的马眼就吐出一些液体,被我悉数吮掉。 正撩他撩得起劲,我忽然感到自己本来就又硬又痒的自家兄弟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20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20 ,—下有了个更加舒畅的归处,湿热柔软,直爽进了心尖里。 闷油瓶刚刚只是就着皮撸动我那根,走的都是普通路数,我还以为他是被我伺候地无i>发力——原来是有意为之。对比出高下,手到唇舌的触感变化让人b神激荡,命根子感受到的温度转换,让我差点直接射出来。 勘心道总不能叫他吹两下就缴枪,那我吴邪岂不是太没有面子? 牟足了劲就开始硬撑,闷油瓶给我口交却不是第一次了,深知我到底哪里扛不住,转挑磨人的沟来回舔弄,学着我的样子吸的啧啧有声,—边手指恻以无意地去摸我的后门附近。 我刘奁彻底放空,根本也顾不上要摸他哪里,自己手上的活早停了,只感到闷油瓶那老二还硬着,热乎乎直蹭在我的脸边。 “我……”我语不成调,他那边动作却越来越快,—边手也摸摸索索伸到了后门里头。我下意识要抬腰,却早被被他死死按住,只感到自己身体内部那个点被人按了—按。 我大叫出声,这小子不是有失魂症隐患吗,怎么这么久不见,这个还记得分毫不差。这—按之下我脚都软了,险些真要压到他的脸上去,自己都感到小兄弟滴滴答答开始交货。 闷油瓶却并不在意,—边还摸着我的腿根,柔柔地像照顾我的情绪。 找怕疼,但我受的住疼,我很享受出精的瞬间,但我受不住射出来之前没着没落的挑弄。 我自己都感到肠道在收缩扩张,但就是控制不住,好像我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完全在受闷油瓶的掌控,他能让我爽上天,也能轻松把我拖回来。 太刺激了,我脑子里只有这四个字。 闷油瓶还嫌不够,舌头卷住了我那根已经开始有射精预兆的东西,竟然就吸了起来,—边手从后门上移走,来回捋着我下面那—截,像是鼓励我赶紧彻底投降。 我哪里受得了这样,眼前一阵发花,只感到闷油瓶的唇舌灵巧温热,腰里颤抖,全部射到对方嘴里。 之后我都是呆滞的,我存货很多。射了几股自己都不清楚,但是射完之后浑身散架一样,趴在闷油瓶身上,腿都抬不起来。 闷油瓶抬了抬我的腰,我人才回过神,正看到他挺立的阴茎还在离我的脸五厘米的地方。 “我帮你。”我缓过来就道。 但是替他撸了两把我就感到力不从心,明明现在是我顿悟超脱的时间,按说是个专心致志的好时期,偏偏就是没有刚才来电了。 我心道做都做了这么多次了,久别重逢我居然和闷油瓶在长白山打野战,不然就全套吧。想着就低头去看闷油瓶的反应,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嘴边有—点白浊,眼神里都是我熟悉但也并没有那么熟悉的情绪。 这个眼神好似—击重锤敲醒了我。不管是生死瞬间,还是闺中乐事,我所做的—切,从闷油瓶那里获得的关注都是一致的。他的注视就是他的投入,张家人永远在行动,从不给多余的事物关注,但是我身边这个人,已经把能给的全部都给了。 动心中满是柔睛,干脆也就不再要脸皮,把自己转了个身,蹲在他的身上。闷油瓶那东西还是硬得惊人,我撑开自己,小心地坐了下去。只吞了下去一小节。 闷油瓶没有想到我有这么一出,也没有机会阻止我,只道:“你不要勉强。” 我看着他仍旧抬不太起来的右手,左手却还扶着我的腰侧,忽然心头一震。谁在勉强?也许从来就不是我。 我咬着牙强迫自己放松,—边装作轻松道:“以后你的手再伤,也可以这样来,比刚才那样舒服。” 闷油瓶刚要说话,我就摆了摆手道:“这个你大概就没看过了,叫‘上来自己动’。” 我说完自己先红了脸,有些不敢看闷油瓶的反应,不过也不妨碍我的动作,自己上下运动了起来。我身体锻炼得不错,如果是以前,没有外力帮助大概做不了几个来回,现在就不一样了。 练蹲起的时候可没想到还能这么用,我琢磨着,不由自主开始去蹭能让自己愉悦的位置。 闷油瓶—下坐了起来,抱着我的胸口吻了吻。我心想你不会是嫌我太慢要自己来?立即有预谋地摆出—脸纯良,近乎无辜地道:“别忍着,都给我。” 闷油瓶—脸惊讶,我却有些得意。从前我们从没有太多言语上的花样,闷油瓶特别务实,也分不太清我到底哪些是荤段子,哪些是正经话。 他单手抱住我的腰,自己挺动了起来,我盯着他的眉目,忽然福至心灵地略略收紧了后门。 其实我有私心。我们虽然没有搞太夸张,内射总还是最不适合的—个做法,但如果这么干了,闷油瓶就绝不可能丢下我 不管。 他之前态度暖昧不明,刚刚又刻意打断我的问题……。即使闷油瓶真的还要去做什么事睛,在我身体恢复之前,在小花桕我顺利接头之前,他不可能独自离开。 他就是这样的人,明白了他的原则之后,我的算计百分之百能成功。但任何小算计都是毫无意义的,一仔细想想就有些寒碜了。 闷油瓶不会看不透我的心思,他选择配合,就是说明,他真的还有事情要去做。 我心中叹了一口气。 闷油瓶眉头微皱,是我想象中回味了无数次的表情。我知道他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就低头过去,用嘴唇碰了碰他的耳朵。 他动作很快,撞得我险些跪不稳,我抱住他的脖子,把气息都喷在他耳朵旁边,算是—种变相的刺激。果然闷油瓶很受用,最后—记抽插,拔出来一些,射到了比较浅的位置。 这种异样的触感,又刺激到了前列腺的位置,让我有些迷蒙,忍不住爆了粗口。 闷油瓶安抚似的擦了攘我的额头,道:“刚才的情况有些复杂,你现在可以‘想’了。” 我几近虚脱,看见头顶忽然出现的手电闪光,额头冒汗道:“先想想怎么在—分钟内穿完衣服。” 第九十二章 吴邪的记录——脑袋有洞 篝火瞬间被灭掉,我暗道闷油瓶也太利索了,这身手不偷情浪费,一抬头发现人家裤子都快拉好了,我却还光着,一时气结。好在他也没那么不识时务,兜头给我扔了一条毯子。 “妈的,你到底是人是鬼?”手电光那边的人大叫道,显然我这边的火光一灭,他反而不敢再往前探了。 我们之间纵向落差有接近十米,横向距离大概有小一百米,那人似乎是站在一个山洞的出口上。 隐约传来咔哒一声,就听那人又喊:“是人吭一声!不说话老子开枪了!” 声音很清亮,还是少年的声音,我心里一动,怎么好像是杨好? 这是黎簇那小鬼的一个朋友,我为了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1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21 巩固自己对黎簇的控制,特别放了饵去引来的闲棋之二。当初找杨好,只是为了保证黎簇小队的人够分成两组,等到主岔路的时候,至少有一边的人会探索到地宫档案室。 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角色,小花和胖子到底在搞什么?带这么一号过来,难道说,那两个小崽子也过来了? 闷油瓶看我还不答话,碰碰我,亮出手里的半块石头。我忙按住他的手道,我认识的,青头一个,不敢盲射。 杨好又嚎了一遍,声音打颤,手电的光哆嗦得够呛。他应该是冲着刚才我们的火光过来的,按说很明显能确定是人才对。难道火光下看别人搞基特别恐怖?他怎么这么害怕? 衣服穿完我才摔亮了一只冷光棒,边往前走边道:“杨好,别抖了,不是人的话你早挂了。” 杨好吼:“谁在说话!把脸亮出来!” 这小孩挺有趣,明明吓得要死却就是不跑,光举着手电抖筛子,不知道在顾忌什么。 我拧开身边的手电,往自己脸上打了点光。 “你是吴……”杨好瞪大了眼睛,“你没死?” 我心想怎么每次他们见我都是这句话,一时懒得回答,闷油瓶甩了条钩绳到杨好的脚下,示意他固定下那端。 杨好看到我身边的闷油瓶,嘴长得更大了,愣着看了我们好一会,才磨磨蹭蹭地把钩子卡到石洞里,找了个固定点。 我又走进了点才道:“一时半会还舍不得死。他们人都在哪?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杨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的位置,我动了动发现他还在看闷油瓶,挥挥手挡住他的视线,道:“我是他经纪人,有什么事先跟我说?” 杨好结巴道:“你,你,他……刚才我明明看见个双头多手的怪物……” 我咳嗽了一声,攀住长绳子爬了上去。 这一段无法帅气地表演出场,真是腰酸背痛,差点叫出来,能上得去就很不错了,我心里暗骂,一定得找机会洗澡。 不过杨好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我身上,还跟看鬼一样看闷油瓶,我真感到有些奇怪了,他们根本不认识,杨好顶多见过闷油瓶的照片。 杨好身上没伤,衣服有些脏,就算是和大部队走散了,也不是在很危急的情况下走散的。我顺手别过他的枪,这小子没有反抗就交了出来,继续发愣。 我打了个响指,问:“回魂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杨好大叫一声,猛指着闷油瓶道:“啊!我想起来了!是你!你是通缉令上那个人!” 我慢慢把他的手指头掰了起来:“大人没教育过你不要随便指人吗?什么通缉令?” 杨好疼得呲牙咧嘴,我松开他的手指头,安抚了一下他的板寸脑袋,让他慢慢说。 “霍道夫发的通缉令,就是霍家一个外家的,我暂时给他做小弟——他说找到这个人,给两千万!”杨好看了看闷油瓶,又看了看我,“我就是跟着霍道夫进来的,本来我们是在跟踪一个姓解的小白脸,进来之后不知道怎么人就追不见了。” “说下去。”我捏了捏眉头,北京的斗争居然还没有结束,这已经快第三个月了,小花和秀秀是不是遇上了别的麻烦? 杨好道:“里面太他妈诡异了,指南针全都不准,我们稀里糊涂走到一个空墓室,不知道是不是踩了什么机关,整个地板就被抽走了,我们连人带装备全滚到了底下的坑里,摸黑走了好一段,然后就碰上了一群叫‘雪毛子’的东西,我胆子小,他们干上的时候我就跑了。” 我道:“你们有人把虫香玉点了,你没受伤?”雪蚰蜒见人就钻,是它们的生殖本能,掉进虫窝里的人不可能全身而退,杨好几乎没受伤。 杨好就支支吾吾道:“这个,进山之前,万万塞给我一个针管。” 杨好说的是苏万,黎簇另一个朋友。苏万脑子比黎簇好很多,而且汪家人从来没有监视过他,所以我曾把引人进古潼京的钥匙寄给了他一份。 我有些奇怪,苏万怎么会在霍道夫的队伍里? 我问他详细经过,杨好突然就坐地大哭了起来,道:“老大,你得救黎簇啊!我和苏万,我们都没办法啊!快一年了,谁都没有黎簇的消息,我一看霍道夫弄来的照片里有黎簇,赶紧偷偷叫了苏万一起来,谁知道一进山他就和我们走散了……” 我听不得小孩哭,马上头疼欲裂,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闷油瓶忽然按住了我的肩膀,道:“他说谎。” 我心道我也看出来他说谎,前言不搭后语,可是比起被骗来,小孩哭叫我更头疼一些。 我摸出兜里最后半根烟,递给杨好,道:“杨子,我不关心‘你’具体遭遇了什么,归根到底,是我让你们进了沙漠的错,这半根烟先算我的致歉,出去之后你可以随便提一个我能满足的条件作为补偿。我耐性没有以前好了,你严肃一点,别编了。” 杨好下意识地接过烟来,显然也是老烟枪,我正要说我没火,他猛地从左边甩出一根甩棍。我虽然预防到他可能偷袭,还是差点挨着一下,身子一侧去扣他的脉门,还没使劲他就提前嚎叫起来,左手的棍子脱手而飞。 不用说,闷油瓶那块石头终于还是砸了出去,正中杨好手腕。那个部位眼看就红肿了起来,我很清楚闷油瓶留了力,不然就不是肿的问题了。 杨好没见过闷油瓶这个段位的高手,确实很难对他的实力有准确的预估,错以为自己有先机。 杨好明显吃痛,眼睛里却一点泪水都没有,只有些漠然地看着我道:“你们都一样,不把人当人,我只是想拿钱回家,我不想混了,有错吗?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 我把烟塞回他嘴里,打火机只能从杨好身上摸一个能用的。 点上火,我道:“我和那个霍道夫不一样,我从不逼任何人,看你一时半会也冷静不下来,不如我来讲个故事,如果说得对,你就听我的,别跟着他了。先说一句给你定心的话吧,我既然有办法让你的人生偏离正轨,肯定也有办法把你弄回去。” 杨好的眼睛亮了一下,狐疑地看着。 我笑了笑,检查了下他身上剩下的弹夹,还有那把显然是改装黑枪的fal,心中有数。 “故事开始,你跟着霍家那个二世祖,基本没有捞到过什么好处,那傻逼有钱,没太有脑子,霍家本家那两个少爷总找你们麻烦,你们名不正言不顺,干混了小半年无所事事,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解雨臣还没死的信息。你的老大狂喜,以为可以立功扶正了,所以按住了信息开始自己追踪,却发现解雨臣的行踪特别飘忽,最后推理一番得知他的目的地是长白山,就赶紧弄了相应的装备来雪山蹲点,果然等到了他,没想到继续跟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2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22 踪了没多久,可能刚过雪线?你们的人就中招了,全部失散。只有你一个被忽然冒出来的苏万救了,他还给了你一支救命的血清,也许还给了你一些解释,但是你被人耍了太多次,肯定不会相信苏万说的话,就趁机把他打晕自己跑了出来。” 我闻了闻杨好汗液的味道,继续道:“你不认路,所以只能顺着直线逃跑,之后你看见了篝火的光,以为是霍道夫的人,这一切应该发生在一个小时之内,你身上麒麟血的味道很淡了。” 杨好脸上的表情从漠然到不屑最后到震惊:“吴老大,我现在有点信他们的话了,你不是人,你是鬼。” 这话很有意思,我点点头道:“对某些人来说,我是鬼的话比较好接受一些。” 我的结论其实并不难得出。杨好出现在这里,说明有我这边的自己人带他走了很长一段,这世上除了那个来历不明的顺子,就只有胖子知道进天宫最短路径的确切入口。 小花自己在北京的事情还没弄利索,和我碰头的时间却到了,他是个鬼精的人,肯定会找个掩护置办装备,霍道夫人傻钱多的,最适合当冤大头。小花大概一直易容潜伏在他的队伍里,进了山就顺了装备走人,再找机会和胖子汇合。 “只有一项我想不明白,你说黎簇在什么的照片里?”我问。 如果汪小洋的那票人靠谱,黎簇和苏万应该都没机会出现在我的后续计划里了,现在情况有变,一定发生了我没想到的事情。 杨好抽完烟再开口,声音就平静多了。他告诉我说,他在沙漠和黎簇闹了点小矛盾,害的黎簇脑袋上开了个洞,之后他们就分开了,他好不容易从霍道夫手里混了条命,到处打听都没有任何黎簇的消息,直到他看到了霍道夫手下送来的一张照片。 黎簇坐在轮椅里,梁湾推着他,两人后面是攻击过霍道夫他们的黑衣人,显得非常恭敬。 霍道夫看见照片当场就炸了,说冤家路窄,竟然投敌了,抓住杨逼问了一通,弄得杨好非常憋屈。 我心道不是投敌,汪家只是彻底分裂了,梁湾带着相当尊贵的身份回家,估计能混着当个花瓶董事什么的。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要进长白山,分裂的原因本来就是那两派的态度不同,务实的那一派无利不动,不会为了祖宗的规矩做赔钱买卖,探索终极的计划若没有钱捞,肯定不会继续。 我问:“是不是有消息说云顶天宫有肥斗?” 杨好摇摇头,道:“我有个感觉,也许进山是鸭梨的主意。挨了一枪,他这里也许不太正常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突然好像回忆起了十分可怕的景象。 “对了,那张照片里,他完全变了个人,不,是完全不像个人!” 第九十三章 吴邪的记录——对讲机 杨好的出现,补足了我不感兴趣而缺失了几个月的情报。黎簇三人的经历,因为是少年的视角,有大量不切实际的误解和意淫,就是另一个故事了,等有机会,我也许会细致地记录下来。 当闷油瓶听到杨好对黎簇“完全不像个人”的评价后,难得有了反应,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直沉默的闷油瓶竟然开口说话,杨好不敢马虎,对着自己的表算了一下才道:“照片上面的日期我还记得,是六天前。” 我知道闷油瓶为什么要问,一周前,正是我们两个约定好见面的时间点,即青铜门开门接受祭祀和人牲的节点。闷油瓶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挂进血祭井,打开了进山的捷径,可能也触发了其他的机关,山中势必发生了连锁反应——按照这里先民祭祀的初衷,这可能就是告诉深渊底部,有大批的牺牲马上要来了。 汪藏海在蛇眉铜鱼中,把深渊底部的东西称为“万奴王”,东夏人对这种东西有一种特殊的痴迷,虽然实际上的领导者是人类,历代皇帝却会奉一只这种东西为精神领袖。类似的情况在世界上其他国家也有,算拜物教的一种。 拜物教的信徒相信,天地万物的实体不管死活,都只不过是“表象”,在看不见的背面,真正具有大能的灵魂神力在操纵一切。 到底有没有这么诡异,我无法下定论,暂时也没有去推测的必要。 霍道夫的人如果死在了虫香玉那里,可能对我是最有利的。现在的时间点很特殊,如果有人在毫无自知的情况下到了不该去的地方,就会像当年我们和阿宁的队伍,惊动青铜门口棺材里的斗尸。门万一被错误开启,所有进入云顶天宫的人,是不是不管身处哪一层,都会被当成祭品?我刚刚那个混乱的梦境到底预示着什么? 想着我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闷油瓶却没有什么表示,抬手把杨好的子弹夹全部卸下来放到了我的手里,冰凉的弹夹和金属的质感让人回神。不论如何,身边好歹有他,我心中略微安定。闷油瓶在给自己放血之前应有过安排,那些全部毒发身死的人面鸟就是证据。 子弹收好之后,闷油瓶把黑金刀收入后腰的刀鞘,又把冷焰火、绳索和小包炸药全部归位到武装带上,还空着的位置被调整填装上大小合适的补给物资。他整理装备的方式和侧重不同于当过兵的潘子,也不同于一般的土夫子,有一套自己的路数。 我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他了?居然有些怀念。 但感慨也就到此为止,之前大家是探索和行军式的打包方式,闷油瓶把所有重要东西都整合在身上,丢掉背包,意味着后面会有和什么东西交火。 三人关了灯往回走,杨好和我们不熟,焦虑都通过问问题的形式展现了出来,但我脑子里一直在琢磨自己那个真真假假的梦,无暇顾及,闷油瓶就更不可能回答。他问了几次没有人理他之后,气氛沉重得像凝固了一样。 杨好逃跑的时候是没头苍蝇,最后干脆是傻冲着我和闷油瓶的篝火走,眼下要回头寻找,自己毫无头绪,好在还有我的鼻子。 开始强制使用犁鼻器之后,五感上的变化带来了一种新的认识事物的方式,硬要我形容的话,就是杨好曾经走过的地方空气有一种沉闷的感觉,而没有人踏足过的地方很“干净”。 麒麟血和蛇毒同出一源,杨好刚好打了一支血清,加上这里几百年没有人走过,我才得以判断得出,此种机缘巧合不知能不能算老天赏的运气。 半个小时的跋涉后地形就变了,脚底的碎石变多,能过人的路越来越窄,钻过某些缝隙的时候还能感受到明显的风,这都说明我们已经离开刚刚的半埋在火山中部的1.5层,接近了云顶天宫所在的表层,因为这里才可能有风蚀的山体特征。 “缝隙”都曾是比较大的山洞,山体崩塌互相挤压之后,只剩下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3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23 了缝,由于缝隙越小风压越强,缝隙反而不会彻底消失,汪藏海当年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在改造工程的同时预设出了贯穿整个假群龙座的逃生通道,我们行走的这一段,应该也是其中一部分。 通过这一段狭长裂缝,又前进了几十分钟,就到了一处比较宽敞的地方,横向大概有半个篮球场。杨好对这里有了印象,把手电拧亮,指定了一个方向,告诉我们说到了。 我们走过去却只看到一个单人帐篷和已经熄灭的篝火,地上随意丢了几条空枪,子弹全被退走了,帐篷里面压着一些压缩食品。 杨好不死心地来回翻弄,不相信他们已经走了,一个劲说道:“我跑的时候他们才刚刚扎营,应该只是出去探路了,很快会回来。” 闷油瓶却和我意见一致,他们是有计划的急行军了,看样子并没有回来的打算。 我道:“扎营的地方在汪藏海的逃生通路上,很安全,按说不会急着走,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闷油瓶看了一眼四周,伸手摸了下山壁道:“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太热了。”给我看他手上的灰尘。 我摸了一下他的手指,突然反应过来,这些不是普通的土,而是已经酸化变黑的颜料粉末。汪藏海逃生通路的裂隙山壁上有大量的壁画,和我的记忆能对的上,但是同几年前相比,壁画腐蚀程度加重了太多,根本无法看出任何内容。 火山环境下的酸化很正常,上一次我进到这个地方的时候,空气里硫化气体的含量并不是特别高,如今却完全不同,变化不知道是不是近期发生的。 闷油瓶似乎想到了什么,对我道:“本来能带你从这条路下去,现在可能不行了。” 杨好忽然眼睛发亮,大叫:“老大们,这有个对讲机!” 杨好是从遗留下的食物包裹里找的,所有东西本来都用塑料布包好了,他刚刚扯开才发现了里面的对讲机。没有活水还包成这样,大概是为了防止腐蚀。 我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莫非这里的空气腐蚀性很强?可为什么我们还能呼吸自如? 我接过对讲机,发现这只的规格很高,一般对讲机的信号范围极其有限,这只却似乎有中继台,大概能达到五六公里,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弄来的。频道设了自动保存,我打开问了几句,回应我的却只有哗哗的电流声。 没有留言,没有记号,这和我同小花当初的约定不一样了,我们本应该在逃生裂隙的安全范围汇合,再决定要不要往青铜门的方向探索。 难道我的乌鸦嘴又应验了,霍道夫或者黎簇的队伍误闯了什么地方?小花他们发现情况有变就撤离了?可是闷油瓶已经破坏了血祭的机关,很多路都同以前不一样了,小花他们能安全撤离吗? 我看向闷油瓶,想问问他的打算,对讲机忽然响了起来:“快跑!杨子那地方不能呆,你拿了吃的快跑啊!” 杨好在旁边大叫:“苏万!你们去哪了!” 我说了一句我是吴邪,那边说话的就换人了,不一会就听见了胖子的大嗓门“喂喂喂”。 胖子确定是我的声音后,语气严厉起来:“你先离开那地再说,帐篷口七点方向有个窄坑,钻进来!” “往下走能和你汇合?”我们三人立即行动,从那不起眼的坑硬挤了下去。 入口竟然好像是用炸药炸出来的,口子很新,只是往下联通到了另一条已经存在的缝隙,位置竟然就在之前缝隙的正下方。 胖子问:“刚刚有没有觉得热?听见什么怪声没?” 我道:“都没有,我们是从另一个方向爬上来的。” 胖子不敢置信道:“你说另一边?你一路上什么都没遇到?” 这一路确实出奇的干净,连蚰蜒都没半只,我告诉胖子我之前大概的行走路线,胖子就道:“奇了怪了!” 按闷油瓶的说法,通往山外的缝隙在机关开启之后才能显露出来,机关关闭后,缝隙的入口就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我以为胖子是说我之前提供的路线和实际情况不同,赶紧解释了一下。 胖子却道不是这件事奇怪,骂道:“我操,咱们胜利会师的路途这下千难万险了,老子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阿花他们也不见了,我这就剩一个嘎嘣脆鸡肉味的小鬼……你说你也是,急得跟什么似的,你先来了就找个地方等我们大部队啊,一个人无组织无纪律,先跑进去难道能早点见到小哥?还不是得……” “我已经和小哥碰头了。”我道。 “啥?信号不好,我得贴到墙上……喂喂喂一二三……快成壁虎了……你刚刚说什么?” 我又说了一遍,胖子就炸了,非要杨好来回答他那边到底是几个人,吴邪的状态怎么样,看上去是不是疯疯癫癫的。 杨好战战兢兢地回答说:“王老板,我们这确实是三个人,我碰上他们的时候,呃,他们两个就在一起了。” “那人高矮胖瘦?长啥样?” 杨好小心翼翼道:“和吴老板差不多高,不爱说话,挺严肃的。” 胖子不可置信道:“不是他脑补的啊?小哥,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刚才怎么不吭声?你不应该在门后面吗?” 闷油瓶却道:“先不说这些,你刚刚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胖子感慨了一会,神秘兮兮道:“我们,遇上了‘鬼喘气’。” 第九十四章 吴邪的记录——鬼喘气 鬼喘气这个说法一直都有,就是封闭的墓道里有规律地突然起风,风的走向像有人呼吸一样一进一出,一般不会给人带来实质性伤害,以胖子的性格,无视牛鬼蛇神干就是了。 可他们经历的这一次,是与死亡擦肩的鬼喘气,不得不从头说起。 他们按照和我的约定找到洞口进来后,并没有看见我留下的任何消息,于是分成了两组人,小花一组出去探索,看能不能找到我留下的其他线索,胖子带着苏万和昏迷的杨好留守休息,防止我突然出现再和他们错过。两拨人刚刚分开行动,就发生了一次持续十几分钟的“地震”。 胖子这个位置的震动不是非常厉害,也没有多少落石,但就是这次震动之后,小花的队伍和胖子突然失去了联系。 这件事非常奇怪,胖子的叙述十分生动,他的形容是“被掐了电话线”。无线电通讯当然是没有线的,发生这样的情况,说明小花那边的通讯器材突然剧烈受损,或者是突然收到了不明的强烈干扰。 胖子是求生意识第一位的人,失联、地震,第一时间他优先考虑的就是确认所有人的退路,如果这是更大的地震甚至火山爆发的前兆,他必须要保证大家约定好的逃生通道的畅通。 于是他让苏万在小花他们最后联络点的附近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4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24 架守着通讯,自己返回去看进来的山口有没有因为地震而坍塌变形,没想到一看之下心就凉了——他完全找不到进来的洞口了,他根本走到了另外一条石道上。 更加奇怪的是,这个时候他在石头上找到了我的提示,上面写着我找到了闷油瓶留下的线索,一个人先下去了,大家顺着线索底下汇合。 笔迹很新,内容里的指示也写得清清楚楚,可指着“我从这下去了”的地方只有一面光秃秃的山壁。 好像空间被切割开来,重新拼到了另一个空间上。 胖子觉得匪夷所思,苏万这个时候说了一句话,他说这情况是不是好像一个魔方,有人扭了一下,所以里变成了外,外变成了里,原路返回之后根本不是之前的位置,吴邪去的地方也许根本不是那个方向呢? 胖子深以为然,他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诡异的情景,汪藏海的海底墓和张家古楼群葬墓的外围,都有类似的机关。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机会重走一次刚刚的路,机关的移位再次发生时是没有任何预兆的。 这个时候杨好醒了过来,趁胖子不在,揍了苏万一顿然后逃跑了。胖子只能摸着石头一寸一寸往回,不敢快走,生怕自己连苏万的位置都找不到,幸好这一次石道没有再次移走。 他们扎营的位置在汪藏海遗留壁画的那段,山洞口子外围有一些温泉坑,温泉边缘层层叠叠睡着的蚰蜒,好像已经睡了几百年,说明环境应该稳定安全。胖子当时一筹莫展,似乎只能等着听天由命,决定原地休息。 结果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两人再次被熟悉的“地震”给惊醒了,他们万万没想到“地震”的原因竟然是千万只蚰蜒逃命——水边所有的虫子发疯一样往各个缝隙里钻,这些食肉的蚰蜒醒过来就是逃命,完全无视了胖子和苏万。 不知道它们在躲避什么,前路不通,后路被堵,只能跟着虫子另辟蹊径,但人比虫子大太多,虫子能过的地方人过不去。胖子眼尖,发现一处蚰蜒下钻的缝隙被越钻越大,岩石并不坚硬,一不做二不休上了根雷管。 炸开口子后两个人灰头土脸,差点缓不过来,大个蚰蜒本来在原地打转,这下敏锐地发现了新路,洪水一样往炸开的口子里涌去,胖子赶紧抓着苏万像坐北京地铁一号线一样跟着虫流往下挤。无数的细脚在脸边移动,粗砺砺的尖硬物体蹬过头皮,裤裆都痒痒,胖子说这辈子也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挤进缝隙之后两人还没站稳,脚下就松动了,摔下去之前,胖子看到了头顶的“狂风”。那些没来及挤进来的蚰蜒一下就被卷入空中,眨眼就飞得不见了。 这一阵没来由的风带有温度,虽然垂直隔了两三米,头皮还是感到一股暖意,接着胖子就觉得嗓子难受,苏万的手表警报大振,鼻子也忽然流了鼻血。显然这阵风虽然无色无味,成分却大有问题,可惜他们手头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意识到了也没用。 “我们在下面晕了大概二十分钟才清醒,等空气质量恢复正常,我们才又爬上去。”胖子道,“你猜怎么着,上面鬼大喘气的时候把我们帐篷都给吹散了,装备从这头散到那头,跟让狗拖了一路似的,我再一看,壁画都给熏黑了,这鬼估计几百年没刷牙了!担心它再喘,我们赶紧收拾了一下,就又躲下来了。” 胖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能看到他们了,苏万和他两个人一胖一高,互相扶着,像刚刚从矿难中逃生的难民,神情无比喜悦。 我也心里一轻,赶紧过去拥抱了一下,胖子抽手揽住闷油瓶的肩膀使劲晃了晃,也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重逢的激动心情只持续了一会,眼前的境况让人不得不把心态调整回当下。 整体移动的房间、走道,这些十年前我就有过一个推论,不管是海底墓还是样式雷,以及我在银川看到的那个假揭皮,所有技术源头都是长白山的东夏人陵墓,由汪藏海流传到了出去。这种仿佛能够自由切割空间的技术,肯定不是真的割裂了空间,而是非常巨大而整体的机关,从根本上杜绝了盗墓手艺里“以力破巧”的鸡贼手段,大型到整层结构一起移动的机关,如果不走到控制的中心,即使是闷油瓶也无法破解。 小花的队伍情况不明,黎簇就更不知道在哪个山头的什么地方,往哪里前进似乎不需要再做商讨,胖子却摇头,道:“这条路走到头,情况更加奇怪,要不是你们这会下来了,我还真不知道该不该领着小鬼头往前走。现在小哥在手,就靠你了。” 我心中一动,第一次把视线转到苏万的身上,道:“黎簇我会帮你们找,你们两个就不要下去了。” 苏万擦着脸上的土,一听我的话就似笑非笑,一年不见,看到少年脸上露出让我感到陌生又莫名熟悉的表情,我有些惊讶。 苏万摊摊手道:“大师兄,话不能说得这么绝,下去可能是九死一生,留在这也好不到哪去……探险还是坐着等待未知的恐惧,我和杨子肯定选第一个。” 我听到他这么叫头皮一紧,心里不是很爽,问他为什么说这里好不到哪去,有什么根据。 苏万点了点山壁的方向,道:“我刚才和胖叔上去的时候专门看过了,上下两条隧道完全一样,连壁画的位置都相似,所以说,这条路是上面那条的复制。头顶那条路是你们当年进来的路,按说才是正牌路,正牌都不能待了,我们在这条冒牌路上干等着,怎么可能平安无事?” 我心想黑眼镜还是真教了这么个徒弟,但是能不能负责点,别让他没出师就到处乱跑。 之前山里有几波人,我和闷油瓶,落单的杨好,小花的队伍,黎簇的队伍,加上霍道夫的幸存者队伍,除了我和闷油瓶外,任何一队都有可能在无意中触发机关导致了隧道的变化,杨好逃跑时没有遇到鬼喘气,说明他当时走的路根本不在扎营的那一层,或者触发机制已经改变了。 控制变量太多,应该能减少一个是一个,跟下去,我很有可能无法保证他们的安全。 “这种机关连你师父都没见过,你觉得自己学了他的几成?我们现在都没有把握,跟在沙漠里的时候不一样。就算你出师了,按规矩,你们二位都不是我主动夹来的,铁筷子真让你们留在这等死,你也得等。”我冷下脸。 苏万脸上就不那么好看了,道:“你不用吓唬我,黎簇是我们的朋友,不是你的朋友,他因为你变成现在这样,我凭什么相信你能把他带回来?万一他根本不想跟你走呢?” “那你有把握让他跟你走?他的事情,我知道的比你多,有些情况下,见了不如不见,我不想说谎,有些事和你们真的很难解释清楚。” 杨好给苏万打了个眼色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5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25 ,意思是不要再说了。我忽然有一个感觉,杨好还没有告诉苏万黎簇的事情,也没有完全告诉我们。 我还要再说,闷油瓶却道:“吴邪,让他们跟着。” 我不解地看着他,闷油瓶没有多解释,手电筒的亮度调到最大,往胖子刚刚探索的方向走去,似乎发现了什么。 胖子对我笑道:“你现在说话的调调,我听着耳熟。” 我叹了口气,我不喜欢在这种时候被分散精力,觉得自己当年的傻劲在别人身上重现,不是一件特别让人开心的事情。 苏万却很兴奋,拽着杨好就走,一边道:“前面出去是悬崖,好像底下有一条很奇怪的‘路’。大师兄,你看看就知道有多奇怪了,岩壁是沉积岩,层状结构却完全错位!大师兄,我听说你是学建筑的……” “别那么叫我。”我揉了揉眉头。 苏万从善如流,立即改口成了吴老板,看来刚才那么叫就是故意恶心我的,我一时无语。 四人前进了大概一公里就到了尽头,出口突然变窄,我们只好挨个探身子出去看。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外面的悬崖时,闷油瓶却打着手电看我们来时的路。 我也顺着他的目光去看,发现他对山顶的某些位置特别用心地在观察,利用手电的强光,来回地在找什么东西。 我碰了碰他的肩膀,问他发现了什么。 闷油瓶想了想,道:“你打过气枪,这个位置射的下来吗?” 第九十五章 吴邪的记录——魔方 手电光中映出一块颜色深黑的石头,只有小拇指甲大小,在我们头顶斜上方。这块石头的材质很像之前我们见过的那种吸光的物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闷油瓶才想让我把它打下来。 我道:“行是行,跳弹怎么办?” fal射程有六百多米,这里洞顶不平整,像野兽咽喉内部一样有一圈圈的纹路,垂直距离也就四米,如果开枪,子弹卡住还好,要是反弹下来,可能我们中间谁就要去阎王那报到了。 闷油瓶摇摇头,看了胖子他们一眼,胖子心领神会,领着两个小鬼躲到了远一点的地方。 我手心冒汗,枪扛起来却没动作,问:“连发还是点射好点?” “一枪。” 只一枪下去,我和闷油瓶也有可能中弹,这种东西没法计算,必须要谨慎。那万一一枪打不下来呢?我眯起了眼睛,想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石头,结果越盯越觉得眼睛发花,感觉那块石头变得妖异起来。 闷油瓶放下手电道:“我来。” 我一想闷油瓶肩膀上的伤,来的怪异去的离奇,明显还有隐情,肯定没有好利索,还是我硬着头皮上吧。 默念了几段平心静气的经,我的手终于稳了下来,凝神开了一枪。 电光火石没有出现,跳弹也没有发生,我的眼睛连眨都没眨,竟然愣是没看见我的子弹去了哪里。那一枪明明直冲那块石头而去,连碰击的声响都没有发出一次,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就好像刚刚靠近了那块石头,子弹就被吸收了一样。汇集中国古科技最神秘的一支力量而建造的甬道,会拥有这么匪夷所思的材料吗? 我一脸震惊地看闷油瓶,对方却若有所思。 胖子也听出了不对劲,喊:“什么情况?哑弹?” 闷油瓶道:“我知道了。” 说完却没有立即解释,拉着我往刚刚苏万指着的洞口而去。剩下三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闷油瓶一脸严肃,都不敢吭声。 闷油瓶手电光扫过对面的石壁,因为距离比较远,只能大概照出一个范围,虽然很模糊,还是能看出对面有无数的洞口,初看像四姑娘山的一样,细看就有很大不同。苏万说的很对,某些岩石的纹路不相接,洞口出现更是毫无章法,像是用什么方法拼出来的一面山壁。 人力可以拼接岩石?难道东夏人热爱室内装潢?我已经放弃去思考可行性了,既然是类似四姑娘山的地方,里面可能也存放了大量典籍,不知道张家人的地宫档案室是不是也在这附近了。 闷油瓶却道:“你开枪试试。” 我疑惑地抬枪,问瞄准哪里,闷油瓶却说无所谓哪里,我只好随便打了几下。空旷的山洞中传来我开枪的回声,接连几种回声叠加在一起,从远处又接连传回来,像要无限地循环下去一般,令人头皮发麻,眼前的景象似乎也随着诡异回声出现了奇怪的轻微扭曲。 同样,我没有看见子弹打中石壁的火花。 我以为自己没有休息好,赶紧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心中忽然害怕,难道说我现在并没有从梦里完全清醒?或者说我在幻觉里? 闷油瓶却确认了什么,脸上的神色轻松起来,我忙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说道:“都没有击中的声音。” 确实如此,刚刚那块石头黑色的石头也是,没有子弹碰撞坚硬物体的声音,难道说这里真是一种特殊的材料?对面的山壁就是材料的来源? 胖子也想打了这一层,忍不住道:“咱们在顶上假偏殿的时候,看过这种吸光吸声的黑墙,难道石头都是从这里挖的?” 我点头道:“很有可能,他们应该是开采的时候发现了这东西的特性,汪藏海就加以利用,造了假群龙座来吸引盗墓贼上钩的陷阱。用磁龟改变磁场,又用这种材料装修最外围的墙壁,盗墓贼同时失去了罗盘的方向,又无法靠视觉和听觉辨位,第一个反应肯定是去点虫香玉或者火把,自寻死路。” “老小子太狠毒,闲的没事把算计同行想得这么清楚,心理得多阴暗。”胖子啧道。 “你们说的是哪里啊?”苏万好奇地问,杨好心有余悸,说自己可能也到过那个地方。 胖子刚要装个逼,跟他们说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就被闷油瓶打断了。闷油瓶道:“不是这样,世上没有这样的石材,是他想让你们相信存在这样的材料。” 闷油瓶手指着洞外,熄灭了手电筒,道:“我们早见识过类似的障眼法,你们没有看出来吗?” 胖子挥手道:“小哥你可别吊人胃口!我反正啥也没看出来,天真呢?” 我看着他的胖脸也茫然摇头,闷油瓶说了三个字:“海底墓。” 我“啊”了一声,汪藏海确实从长白山学了很多技术应用到自己墓里,可是从建筑学的角度看,两边情况并不一样。 “海底墓有三层,左右两端两个耳室,因为浮力变化我们才被下降到了底下的一层,这里怎么可能?除非山是空心的。” 闷油瓶摇摇头:“汪藏海偷师于此,在自己墓里的改造不过是些小聪明。不需要整座山是空心的,只需要有一个部分是空的就够了。” 闷油瓶指了指我们身处的山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6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26 洞顶。 我心中豁然开朗,脑子里关于汪藏海逃生甬道的不完整结构忽然立体了起来。刚刚那几枪仿佛射入虚空无声无息,正是因为经历过偏殿的奇怪黑墙,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我才会认为存在一种特殊的黑色矿石。 如果并不存在这样的矿石,答案就只有一个——那块指甲大小的石头根本只是管壁上一个洞,如果细心去找,也许还有很多个,子弹透过洞打到更远的地方去了,当然不会有任何声音。那我们面前拼凑贴片一样的断层岩石和洞口,也是“空”的吗? 我的子弹打过去,没有击中东西,眼前的影像却有一瞬的扭曲,如果不考虑那种妖异的石头,那对面的东西只可能是镜像的组合了。 “你是说,对面有很多镜子?”我拿过他的手电,仔细照了照对面,忽然回忆起了一个情况相似的地点,并且下意识地说了出来,张家古楼。 月光石和铜镜的机关我和胖子也亲眼目睹,靠这两种材质制作的镜子,把小孔成像和折射成像结合在一起,又由于材料并非玻璃,即使用强光手电去照射也很难发现玄机,更何况古代只有火把照明。 我们所站的洞口只是一个诱饵,露出对面的无数山洞,可能都只是我们所在这个洞口从不同角度的成像,以非常巧妙的办法遮掉了我们的存在。看似有路,一旦我们决定爬过去,一定有致命的陷阱等着,即使知道对面有猫腻,在没有枪炮的时期,不靠近过去也无法验证到底是怎样,这个机关在古时近乎无解。 我把我的猜测一说,胖子摸了摸下巴,心有余悸道:“妈的,怪不得老子掉下来转悠的时候,其他地方都不通,唯独这有个洞,原来设好了套让咱们钻,要不是你们突然联络,我和苏万小朋友已经下去了。” “前路不通,只能从这条石道找突破口了。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如果是一条悬空管道,机关如何运作?先不说移动的时候我们会有感觉,我们之前走的时候,确实是一路向下,并没有看到任何‘接缝’或拐弯,直接就到达底部了。”我问,同时脑子里回忆起青铜门前那无数的锁链。 苏万举手道:“我觉得你们说的像个三阶魔方的两层,每段是一个模块。比方说横向拧六十度,原来上下能相接的地方就可能不相接了,上下拧六十度,以前能走的路也就不见了,模块扭动之后露出的空间,就是这上面的‘空洞’部分,我们如果爬出去,应该就能看到那几个模块了。” 我摇头:“先不说如何用力使得这个模块移动,如果是这种结构,石道我们来回走过,少说有一公里,如果上下能够移动错开,我们应该能看出接缝,就算看不出——先不说六十度,即使只有三十度,你知道最外端上下的落差垂直距离有多少?这绝不可能。” 苏万道:“三角函数估一下,也将近500米,长白山里有那么大的空间,你说不可能,是因为你觉得人力造不出来,可万一不是人力呢?我觉得我的思路,提供了另一个思考方向。”大家被他说的满背冷汗。 胖子咽了咽口水:“天真,你还记得那门多大吗?我觉得苏万小同志说的还是有道理的,这里可能不是人造的,是哥斯拉造的。” 第九十六章 吴邪的记录——消失的五秒 我也有些动摇,但随即回忆了路上的种种,道:“先不要自己吓自己。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咱们祖宗们也不是吃干饭的,对付断魂梯的办法不就能看出这有问题了?你往地上倒一杯水,水的流向就可以纵向指示角度的变化,入口那里有小型温泉,我观察过,如果水曾经移动过,或者定期会移动,根本无法形成那种稳固的沉积形状。” 如果几个模块会上下移动产生偏差,泉水沉积岩的纹理应该能呈现某种变化,而不是等距的几个环形。 闷油瓶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水——” “‘断魂梯’,”闷油瓶道,“我知道这里是怎样的结构了。” “小哥不要卖关子,你要急死我了!”胖子道。 闷油瓶慢慢道:“这要从第一次和你们同行来云顶天宫的经历说起。那条缝隙只能匍匐前进,在途中我触摸到头顶一块松动的石板,上面有张家人的记号,指示着一个非常狭小的孔洞。缩骨进入后,我发现里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隙,似乎可以通往别处,于是我立即退了出来,盖好石板,想日后再探索。” 闷油瓶消失的那不到五秒钟,正是他缩骨钻入那个空隙的时间。当时我们身处人员混杂的队伍,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他没有声张,继续沿着天然缝隙前进,之后的事情我们都清楚了,一行人躲过了暴风雪就离开了,直到从青铜门口慌忙撤退,才误打误撞发现了那条捷径。 我心里一惊,问:“你是不是早有印象那里会有突破点,只是不确定位置,知道我不会问你……” 闷油瓶知道我是在说当时探索队伍行走顺序的问题,他打头阵,我跟在后面,然后是胖子,就点点头。 我十分懊恼,闷油瓶竟然吃准了我不会去问他,才让我跟在他身后?“我靠,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必须说完了才能走,憋了十年!就因为知道我不敢问!” 闷油瓶拍拍我,也不知是不是安慰我。 杨好和苏万一脸不解,苏万就问胖子:“什么东西憋了十年,胖叔给我们解释一下?” 胖子高深莫测地说:“未成年人不能听,这是午夜话题。” 苏万哦了一声,和杨好挤眉弄眼,我瞥了他们一眼,叫他们老实点赶紧继续分析。 闷油瓶在地上画了一个s型,解释道,这地方也是一种断魂梯,只是首尾并不像接,我们以为自己在走近乎直线,其实是在绕圆,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之前位置的正下方。因为洞口时宽时窄,不存在站在尽头可以对来路一览无余的情况,很难意识到自己的位置,加上这里的磁场早就被扰乱了,没法确认前进的准确方向,很难识破其中奥秘。 闷油瓶说的比较简略,到这已经基本说完了,胖子他们还都完全没有听懂,我只好用自己的理解和经历,来完善他的说法。 闷油瓶03年在入口处看到的暗格,是张家前辈探索时留下的线索,后来他再来云顶天宫的时候,已经回忆起了前任族长交付的信息,知道如何进入血祭室,就把空隙彻底封死,我05年的时候便没有发现。 张家人只记录机关的维护和使用,为了抵抗汪家人的渗入,已销毁整体的图纸,闷油瓶只获得了血祭可以打开管道的知识,并不清楚建筑结构上的细节,这次再探,才突然明白了其中的秘密。 我们以为前进的一公里,其实是纵向来看,是蜿蜒向下的一公里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7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27 ,一条石道刚好是一个s,类似一条旋转楼梯(说是楼梯不准确,应该是管道,为了方便记述,我直接称之为楼梯)。 机关设在一个巨大的圆筒形空洞中,从从正上方来看,是个类似多叶风扇的形状,围绕一个或两个轴架设了多条楼梯。这些楼梯不是一通到底,而是在不同的层数、水平方位上,和原有的数个山洞相接,在楼梯完全对准山洞的时候,人可以回到山体内,沿着山体内部的山洞找到可接旋转楼梯继续往下的下一个洞口。 洞口和楼梯没有完全对准的时候,人即使到达了洞口,也只能看见贴了无数铜镜的对面悬崖,或者看到通往陷阱的半层楼梯,从而中招,就像我们现在一样。 每向下转着走一“层”,人就会回到山体的固定石道中,等机关轴再次转动,楼梯随之旋转升降之后,才能在石道的洞口外找到继续往下的正确楼梯。 我们以前经历的是水平方向上的八门金锁阵,眼下是一个变化升级版的,生门和死门的位置不局限于水平上的某个洞口,而是不确定在哪一层哪个方位的洞口上。 对立、互化、统一,这条机关通道只拥有两种元素,两种移动办法(向上转或向下转),就产生了无数种死路。 之前一直限制我们思路的是整体机关的材质,这些楼梯,或者说管道,并不是纯石头打造的,而是石头和青铜结合而成,长白山是活火山,也许是东夏人利用青铜支架和特殊成分的岩浆浇筑而成。 我单独下去前,其实是把信息写在了楼梯口的石头上,拽闷油瓶出血祭室的时候,进入血祭室的捷径关闭,楼梯不知道转到了哪里,也带跑了那块石头,胖子他们才没有看到。后来他们也进入了楼梯机关内部,以为自己还在原来的路上,其实被转去了山体内的另一条通道,我写字的那块石头刚好也卡在那里。 分析完情况,我们的冷汗也缓缓落了下来,一群装备精良的现代人,竟然还被古人刷的团团转。从云顶天宫的宫殿开始到山的底部,到处密布着从商开始积累的智慧结晶,他们跨越时代甚至民族,费尽心机想要隐瞒和利用的,到底是什么? “老大们,听起来可以成立,但里面还有一个疑点,”苏万想了想道,“如果这个机关总是在运行的,那山体接楼梯的洞口外应该是一会出现‘楼梯’,一会是悬崖,我们扎营等了那么久,并没有看到这种变化,说明这种转动不是持续进行的,可能很久才运行一次,或者在特定情况下才会运行。那它是什么时候运行的?” 我赞许道:“确实如此,你们进来后机关应该只启动了一次,就是‘地震’的那十分钟,你们俩不巧走了死门。我和小哥之前在的机关室已经毁掉了,作用也不是启动这个楼梯机关,触发它让你们进死门的不是我们,是别的队伍。” 胖子道:“你的意思是那些人?” 我道:“往好的方向想,也许是小花误触的。他喜欢上墙走,耳力也好,说不定发现了这里的墙不一般。” 第九十七章 吴邪的记录——暗号 小花是一个不会犯险的人,通讯失联的情况下,假如他发现了通道的猫腻,只会迅速地撤离,也许在我们腰酸背痛的时候,他早带人在安全的温泉处睡觉了。 如果为了救小花他们,我们不应该继续向下,而是横向展开搜索,闷油瓶不可能不清楚这个道理,他只字不提,是因为他本来就不会这样跟着我出去,他的目的也并不是陪我找人。 闷油瓶一开始就要下去,再次下到张家人也禁止入内的区域。他到底要干什么? 根据海底墓里云顶天宫的景象,除去悬在火山口的天宫,地下皇陵和地底的王墓,是分属于不同的两层,而我们所在的“楼梯”,是衔接皇陵和王墓的一个过渡。当楼梯机关的门全都指向生门的时候,我们才能顺着廊道走到青铜门所在的那层,而现在机关触动,顺着走只剩下死门,唯有避开楼梯机关另辟蹊径垂直向下,才有可能接近主墓的区域。 苏万和杨好已经累得快要虚脱,明显不能再行动下去,我们只能略作探索,在山体缝隙内重新找到了一处极小的温泉休整。 苏万重新获得了对讲机的使用权,一开始还时不时地小声问几声,小花的队伍却始终静默,最后就这么抱着对讲机睡着了。 胖子也累得够呛,烟都没抽完就迷糊过去了。这会闷油瓶和他也没什么交流,我总算感到至少有一次,他们没有机会背着我把事情商量好再把我蒙过去了。 温泉水非常浅,我随便清理了自己一下,洗完脸之后人清醒了许多,就坐到闷油瓶身边。 十分意外地,对方似乎在等着我这么做。 我看到他这个样子反而有些不习惯,就道:“我突然发现,我们两个几乎没有好好说过话。” 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不是什么好开场白,但是闷油瓶点了点头。 我就道:“很多时候我都想,我是不是还在做梦。有一段时间,我过得很混乱,无法分清楚自己是在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的记忆里,哪一些是我自己的经历,哪一些是别的什么人的,哪一些干脆是我脑子里的幻觉。” 他道:“你用了一种不好的办法来辨别。” 我注意到他在看我的手腕,下意识把袖子拉长盖住伤痕,问他道:“你一开始就打算再下去一次,那把机关室毁掉,就只是为了让我能进来吗?还是说,这是你故意的?” 他点点头,默默道:“相似的错误,不能有第二次。” 这句话听起来很莫名其妙,我不懂他意指什么,他似乎也没有打算让我理解,又继续道:“张家所守护的各种秘密,以不同的形式留存下来,保护在张家古楼的底层房间中,而最重要的那个秘密,没有任何实物记录,只有一个代称,这个代称你早就知道了。” “‘终极’。”我道。没想到我们之前被打断的话题就这样进行了下去,看来闷油瓶真的变了,他身上那种和任何人绝缘的屏障在渐渐消失。 我在藏区已经了解过这一点,张家守护的秘密分很多等级,相当于不同的保密度,其中有很多秘密只对它所处的时代有重大的意义,这是所谓信息的“时效性”,一度过某段时间,这段秘密公布与否都没有意义了。但是被称为终极的这个秘密,从古到今,都具有绝对重要的地位,无论任何时候现世,都可能带来巨大的浩劫,所以张家从发家开始就对其讳莫如深,甚至为了守护这个秘密,走上了一条畸形的路。 “每一代张起灵,在临死之前,会把秘密的线索告之下一任,由下一任选择探索或者不探索这个秘密。我的情况特殊,上一任族长死于非命,信物丢失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8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28 ,线索失传,我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知晓这个秘密。” 闷油瓶少年的经历,非常复杂,那之后他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去观看终极的内容。张家分崩离析前,他想去墨脱求助自己脱离本家的亲人“董灿”,无果,反而被迫帮了当地人的忙,张家分崩离析后,他去求助九门,又陷入了我爷爷他们的烂摊子,之后是考古队的纷争,走走停停,无数的干扰项,总共花了他将近六十年的时间,这些我也都清楚了。 他道:“我说了,如果你不来,那就是我的终点,既然你来了,我必须带你去。” 我听到这不由一愣,这就是说,我之前暗暗担心他会跑路,是多余的。闷油瓶虽然没有明说,意思却很清楚了,因为这个秘密的得知方法太困难了,他又有失忆症的隐患,凭我自己,可能这辈子也不能窥知一二,如果他跟以前的张起灵一样知道那个关键的线索,他可以只把线索流传下去,现在却不能这样做了。 “05年的时候,你说我是你的接替者,原来是这个意思。”我道。 我心说,闷油瓶真是个认死理的人,我现在没有兴趣知道这背后是怎么回事,如果他十年前愿意跟我说就好了——这么一说也不对,当时他自己也没搞明白呢。 也许05年之前我的经历,被闷油瓶强行静止在雪山上,确实只能算个休止符,那观看终极之后,我也无法迎来句点了,因为这意味着闷油瓶可以卸下担子,我却因为老九门没什么意义的约定承担张起灵接替者的责任。 人生可能就是这个样子,你最想得到某个东西的时候,怎么也没戏,当你彻底绝望,它就到了你的手里,你他妈不要都不行。 这么说就有点伤人了,我当然不能这么讲出来,只挠了挠头,道:“那之后,你可以解脱出来了吗?你的使命,似乎就可以结束了。” 闷油瓶好像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陷入了沉思,我倒不希望当下就有一个结论,便道:“到时候再议,如果你没有什么主意,可以听我的。” 我们两人都不是很累,接着探讨了一下如何下去才是最快的。闷油瓶的意见和我相似,我们不能走这条已经触发危险的“楼梯”,最快到底的办法,是找到控制这里的机关模块,既然之前有人触发过,至少说明它的位置并没有那么难找,有了这个前提,闷油瓶就有信心再次开启生门。 我道:“还有几个地方我想不通,外面是悬空的,这些通道类似是旋转楼梯,一定会有一个中轴,控制所有的结构。这里全部是石头和金属,如果是可循环复位的机关,驱动力是什么?” 古代金石机关离不开水,一定要有终年不绝的瀑布或者河流,长白山深处或许有,我们所处的海拔恐怕不太可能,这条悬梯的动力到底来自什么? “也许不需要循环复位。”闷油瓶道。 我道:“不需要循环复位,岂不是一直转着往下了?” 闷油瓶看着我,我打了一个激灵。对啊,这是一座墓,本来就是要永远关闭的,按说从界碑开始,就都不该是活人踏足的了。墓制机关并不是有错误限制次数,而是有开启上限,超过某个数之后再也打不开了,因为转轴完全下沉到底了,这也能解释驱动力的问题,是重力。 这个情况就很微妙了,我们不管怎么做,都相当于盲人摸象,而且还有摸的次数限制。 我还在思考,忽然感到腿发软站不住,扶住闷油瓶才发现不是我的腿软,而是地面在震动!仅仅是十秒钟之后,躺着的所有人都被近在咫尺的金属轰鸣声惊醒了。 那声音说不出的刺耳,像有一辆疾驰的火车撞到了山上,并且疯狂刮蹭岩体的动静,简直让人崩溃,好在很快就停止了,一下静得诡异。苏万和杨好都吓懵了,胖子直接跳了起来。 我心里一个闪念,大叫不妙,跑向我们进来的那个洞口去看。果不其然,我之前做的记号已经断开了,眼前只有一条陌生的通道,倾斜向下,延伸到无限的黑暗中。 和我们推测完全不符合,这条通道没有试图模仿之前的路,根本没有迷惑人前进的意思,它可以说是来路的绝对反面——近乎三十度的垂直向下,并且目之所及的山壁上刻满了萨满文。 胖子的手电直射下去,根本看不到什么。 “这下不用选了。”胖子道,“瞎子骑驴,一条道走到黑。” 他看我的表情,就道:“你不要又做出这种怀疑一切的表情,我跟毛主席发誓,这不是你做梦。” 我心道你发誓可不行啊,也许你也是我想出来的呢? 不过看到闷油瓶在眼前,我还是能够冷静下来。 胖子问:“喂?底下有人吗?大花?” 我以为不会有回应,但是竟然在几乎同时,我就看到了底下传来奇怪的闪光。 几次闪烁之间有时间的间隔,显然是人为,似乎底下的人试图传递什么信息,我和胖子之前约定过莫尔斯电码,却解读不出来任何有意义的短语。 我一头雾水地看闷油瓶,他也摇摇头。 苏万和杨好神色很奇怪,互相看了看,都没吭声。我问:“想说什么?” 苏万咽了咽口水,才道:“这……这好像是我创的暗号,意思是,‘过来玩’。” 第九十八章 吴邪的记录——再见黎簇 胖子问道:“童子军暗号,你这个年龄的小鬼间通用的?” 苏万转头直直看着黑暗的尽头,道:“不,这暗号只在我们几个之间用过几次——我一打这个暗号,就是说我爸妈都睡了,他们可以爬窗户来二楼打游戏。杨子,你还记得吧?” 杨好脸都吓白了,道:“是,有年寒假的时候。” 他话音刚落,下面的闪光又出现了,明灭停顿还和刚才相同。这次我看得更清楚了一些,灯语很长而且停顿多变,给我来编,写情书都够了,竟然只传达了三个字的信息?这反而显得很违和。 难道是苏万看得懂的暗号,但临时想了个其他的含义?可他也没有骗我的动机。 我并不掩饰脸上的怀疑,苏万有些不好意思道:“吴老板,你是想这暗号又长又别扭,结果是这样的意思很奇怪?其实是我们自己弄着好玩的,说来话长了……这都不重要,关键的是我在这,杨子在我旁边,下面只可能是黎簇!不知道他是怎么越过我们到那的,反正,他是在叫我们下去。” 言外之意就是他马上就要下去,一分钟都不想等。 杨好拍拍苏万道:“苏大少,你那灯语我都记不住,鸭梨能记住?这事有诈。” “不是黎簇,还能是我自己?” “也可能咱们早好几年前就被变态跟踪学习了,变态现在模仿你,就想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9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29 引诱我们下去。”杨好道。 说者无心,苏万那句话却唤起了我心中一个深深隐藏的恐惧点,难道这里的青铜就是那种青铜,我下去之后,会看见另一个苏万? 不,这不可能,物质化是老痒做给我看的铃铛幻觉。不要把我的精神用在没有必要的地方。这么安慰自己,我还是舌头发紧,秦岭是只有我经历过这样的幻觉,我说出来反而会让他们都觉得我不太正常。 “吴老板,怎么办?”苏万问。 下面的闪光再次出现,呼唤我们的意图不能更明显了。 我下意识去找闷油瓶,发现他在很认真地查看新出现通道上的浮雕,那些萨满文可能引起了他的一些回忆。看到这种似曾相识的场面,我心里很抗拒继续往下走,很没有来由地希望闷油瓶回头来说,这条路不对,我们需要另寻出路,可惜这件事没有发生。 闷油瓶无论如何都会完成他和老九门约定的“交接”,展示给我某个真相,既然这是眼下唯一的路,那不管下面是多匪夷所思的情况也得去了。 大不了就是看到一万个苏万在打灯,那崩溃的也不会是我,我安慰自己。 我打了个走吧的手势,一边整出所有的装备,确认没有遗漏什么东西。闷油瓶看了我一眼,带头走了下去。 一路无话,这条突然出现的下行通道除了那些读不懂的萨满文之外,并没有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和之前我们走过的路最大的的不同是它近乎笔直,而且有不少已经磨损了的台阶。 不知道这种磨损意味着什么,最大的可能是这里在一段很长的时间里是被频繁使用的。什么人要在大山内部修楼梯,还会经常用?神经病吗? 因为阶梯非常陡峭,完全没有可供停歇的落脚点,我们打着手电走得异常小心,并不长的一条路,挪动了将近两个小时,闷油瓶忽然停下。这时我手边一直摸着的墙壁忽然一空,隐约是一扇快烂光了的木门,我们到达了相对平缓的地面。 “到了?”胖子横向挪动了一下,差点坐到地上,“他娘的这是十八盘啊!” 接触到平地,除了闷油瓶外的人都双腿发软,我们四处打着手电,希望找到刚刚给我们打灯语的人。 苏万和杨好最为兴奋,但是转了一圈之后就大失所望,我们到达的似乎是一个隔绝的四方形房间,里面别说人了,连东西都没有,非常非常黑,手电光范围里也只有一些已经被腐蚀成黑色的墙壁。看得出,四个方位上各有一道石头门,不过我们刚刚下来的那个门,很早就被破坏了,被人换上了一扇木门,这里环境恶劣,到现在什么都烂光了,只有最初的石头门还留存着。 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让闷油瓶挨个摸过去,看是不是还有什么隐藏的机关可以打开。苏万没有见过闷油瓶找机关的办法,对他的手指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可闷油瓶并不搭理人。 我打开手电,刚想也看一看门上的机关,闷油瓶后退一步,道:“不对。” 我一听他说不对,心里有些忐忑,刚要发问就发现闷油瓶蹲了下去,在摸地板和墙壁的接缝。我向他靠拢了一步,闷油瓶就摆手,让我们几个人马上贴到墙边。没想到他话音未落,我就感到脚下一抖,地板居然从最中间向下裂开了,花朵绽开一样越开越大,人也无法控制地向中心的裂口滑去,手电一下脱手。我赶紧抽出大白狗腿砍在裂缝之间,好歹缓和了下滑的速度,可还是无法停止去势,苏万和杨好哇哇大叫着滚进了裂口,胖子试图捞住一个,手一滑,也被带了进去。 我大喊一声胖子,大白狗腿终于崩刃,也卡不住我了,整个人跌落下去。 我挥舞着双手试图抓住跳过来的闷油瓶,我们的距离却极其快速地拉远,好像有东西拖着我下坠,可我却感觉不到一丝负重。跌落可能只有一瞬间,然后我的脑袋就撞上了什么东西,这一下极其重,我喉头一甜,直接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还在刚刚跌落的那个房间,之前光秃秃的地板上被人用不知什么东西画了一个不规则的阵型,组成阵型的不是实线,而是无数的手写小字,在房间四角各摆了十几根蜡烛,场面说不出来的诡异。 我头晕恶心地要死,浑身发冷,就看见自己的两只手上全部都是鲜血,手腕的部位被人各划了两个小口,虽然已经止血了,也不疼痛,还是让人无比震惊。 我试图起身,一只手就拉住我,把我拽了起来。 我手脚无力,好容易挣扎着自己站稳,眼前的场景却悄无声息地转变了,我心里“咦”了一声,眨眼间那诡异的蜡烛和手绘阵型通通隐去,只见黎簇站在我身前。 黎簇瘦了一些,头发还是毛寸,遮挡不住他头皮下骇人的伤口,看得出来,针线缝合的不是很好。 这样的相见让我始料未及,有太多疑问涌上心头。 “你怎么在这?”我问道。 黎簇沉默了一会,忽然看着另一个方向道:“你下来了,那就是也记得我们当时去苏万家玩的事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就听到身边杨好的声音答道:“我当然记得。” 黎簇感慨道:“唉,其实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光。你还记得咱们当时玩的什么游戏吗?” 我转过身,见杨好面无表情答道:“《刺客信条:兄弟会》。” 两个人都无视了我,这种情况我经历太多次了:我并不在他们发生对话的那个场景里。这应该是我的幻觉。 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幻觉里?这里残存了蛇吗?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并不像很久以前啊?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 黎簇点点头,脸上刚刚缓和的表情却凝重了起来,对杨好道:“故事到最后,你才知道身边的朋友不是真正的伙伴,看似是一路人、也追求着同样的目标——” 黎簇抬起了手里的东西,居然是我没收杨好的那把枪,他继续道:“可怎么说呢,我是个被迫入会的刺客,你小子,怎么是圣堂骑士啊。” 我脑袋里全都是问号,感觉自己的经历一下从三流冒险恋爱小说,变成了热血少年漫画。 第九十九章 吴邪的记录——共振 住手吧,我心道,你根本不想这样做。 一个激灵的瞬间,有一件超出我想象的事情发生了。 黎簇的手指头扣在扳机上,明明有了按动的动作,却没有更进一步,两个人因为压抑情绪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也被“定”住了,就连他们俩的呼吸声也骤然停止。 我意识到,他们的静止是“刚性”的。我用这个词来描述,实在是我不知道该如何更准确的形容眼下的情况。仿佛冥冥之中有人按下了时间的停止键,而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30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30 不知道为什么,也应该一同静止的我,并没有受到控制。 我看向自己的手,并无异样,但当我放下手的那千分之一秒,我似乎看到了手腕上突然显现了两道血痕,十分得刺眼,再定睛一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我一愣。手腕上应该有几道旧伤痕,都是以前我自己弄上去警醒自己的,现在却看不到了。 我的冷汗一下子就从后脑一直发到了脚后跟,到底怎么了? 我的意识非常混沌,又一下子清晰,无法再进行思考。 刚性的静止连同他们两人的声音一起,突然我注意到,整个黑暗的石室里,我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从无到有,慢慢变重。 忽然我又好像听到了别的轻微有节奏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我不由自主地往声音的来源看去。 这一下就看到,那个方向的墙壁延伸成了一条长长的走道,尽头是一个穿着似乎是老式潜水服的人,正在疯狂地奔跑,马上就要撞到我的身上。 我心说这大概又是没来由的幻觉,以为他会跟黎簇杨好一样对我视若不见,就发现,那人猛地停了下来。 我们俩面面相觑,看清楚他脸的瞬间,我有了一种崩溃而绝望的感觉,还混杂了一丝自我嘲笑的熟悉感。 这个突然冲过来的人,竟然顶了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显然不是张海客,他没有张海客那种演技派的“天真”或者是卸下伪装后的“老辣”——有点陌生却无比的眼熟,这怎么,好像就是年轻几岁的我自己?又一个冒牌货? 与此同时,那人的脸上也充满困惑,十分意外的,他的嘴唇没动,我却听到了一句:“我又在做梦。” 连声音也和我非常的相似,或者说,这可能就是我的声音被别人听到后的效果。 这些想法都在一瞬间出现,我们明明没有任何的直接交流,我却一下明白他想继续跑步,还无意识的要给他让路。 他一愣,又继续看着我,这一次视线相对后,我的脑子里一下涌入了大量的不属于我自己的“经历”。这种涌入是令人非常难受的,好像鬼压床时候那种半醒不醒的挣扎,晕眩和恶心袭来,浑身的冷汗不停地冒出。我好像忽然想起来很多事,又好像忘记了非常多的事。 对方显然也非常地惊讶,我们两个几乎是在同时开始了反方向的奔跑,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充满了我们的心头,好像我们的对视之处有一个黑洞,稍晚一秒就会被吞噬掉。等我缓过神,发现自己正疯狂地向远离他的方向迈步,速度之快远超过任何一次我经历过的逃命,跑得似乎连肺都要吐出去。 那种恐惧减轻之后,我骂了一句娘,又冷静了下来,而像入侵一样的砸入我脑子里的东西,渐渐成型了。 非常可怕的是,我脑子里成型的是无数种自己的“死法”。我好像被人掐死过,好像还被人淹死过,跳楼,上吊,各种可怖的死法,死前的不甘心、抑郁、愤恨、不解……一下混杂起来,让我无法承受地呕吐了起来。 也不知道自己都吐了些什么,冷汗涔涔之中,我知道了刚刚那个人是谁。齐羽。 “现在别说话,什么都不要想。”记忆里闷油瓶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一句话就让我的大脑归于一片空白,属于“意识”的那种意识渐渐跑远,实感渐渐被唤醒,我明白到自己快要真正醒过来了,四周缓缓的燃起来的火光朦朦胧胧,干燥的空气,又冷又硬的石头地板,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 我睁开眼睛,长出了一口气,嘴里满是腥臭,身上的一侧湿乎乎的,才发现自己刚才是真的吐了。 手腕和脚腕都刺痛不已,冰凉的触感让我反应过来,我的手套和鞋袜都被人脱掉许久了,腕口也被割了小口,好在已经止血。 我无比的疲劳,头沉得像宿醉了一个月,几乎无法翻身坐起来,呻吟一声,低头就看到了我吐出的液体和着一洼清水,连着一个水壶。我打翻的? 这个不是我的水壶。 我心中一动,水里的影子有不止我一个人,余光中,黎簇好像在几米之外蹲着,还保持着递着什么的姿势。 但我的注意力一下就被水里“我”自己的影子吸引住了,我非常困惑,一时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明亮的蜡烛火光之下,水面像镜子一样清楚,我的影子却十分的怪异,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这是谁?这不是我的脸。 我几乎被这个想法吓疯了,口干舌燥,趴到水面上去仔仔细细的确认,脸型,年龄,气度——那一丝不能说出的异样,竟然在我目不转睛的注视里渐渐消失了。 我不长这样吗?我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我就长这样吧? 我就是长这样的。 不整齐的毛寸,眼眶深陷,下巴上乱七八糟的胡茬。我揉了揉脸,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不是我”的感觉。 黎簇幽幽地问道:“你刚刚是不是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不是自己?” 我当然不会接话,而是迅速把问题抛回去,问道:“好久不见,你用麒麟血干了什么?” 我已经看清楚了,我现在待的地方就是我“梦”里忽然看到过的那个地方,四角摆满了诡异的老旧蜡烛,长短都不一样,明显有些烧了很久,有的才刚刚点上,只是它们的燃烧速度比常见的蜡烛要慢一些。 我的屁股下面正是那个无法形容的图案,由无数的铭文组成,整体似乎又是另一种什么文字的一个单字。有些像道教驱邪的那种符,但细看又有很大的差别。 这些铭文刻在一整块非常平整的石头上面,我身旁的一部分已经被血液染出了一个几十厘米的小圈,在火光下红得非常鲜艳,似乎都不像是普通的血,而是朱砂一类的颜料涂抹的了。 黎簇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道:“你不妨先回答我的问题,也许你会有非常惊人的发现……可能你一直在追寻的东西,我已经有了答案呢?” 黎簇见我一脸不屑,也不恼火,道:“吴老板一向喜欢和人做生意,我不才,也算学了你几分的‘手段’,就先卖一点信息给你,以示诚意。” 我以为这只是他的虚张声势,毕竟这个孩子经历了太多不得不靠死撑才能度过的局面,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随后黎簇所说真的让我大吃一惊。 他描述了我刚刚的梦境,几乎如亲眼所见,只有几点不同: 第一,他本来真想开枪打死杨好。只是扣动扳机的那一秒钟,他的脑子不受自己控制,忽然冒出了一句:“住手吧,你根本不想这样做。” 第二,他处于一个无形的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一个在长长甬道里疯狂奔跑的男人,这个人长着“吴邪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1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31 ”的脸。这个人在一处地方猛地停了下来,然后又接着疯狂奔跑。在他停下的那个瞬间,黎簇听见那个男人感慨,我又在做梦。 我听着他的话头痛欲裂,这里的环境让人很难集中注意力,黎簇却继续道:“回答我,你刚才是不是觉得自己不是自己。” 这个问题他执着得诡异,我本想继续打打哈哈,看见他的眼神,却一下没有说场面话的心情了。 我道:“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我刚刚的疑惑,靠我自己的记忆是无解了。我,以前长得是这个样子吗?”我指着自己的脸。 黎簇脸色煞白,似乎也不想回答我的问题,最后还是道:“我的记忆里你的长相一直如此,”他神色复杂地盯着我的脸,忽然有些厌恶地远离了一点,撇开视线,“但是我的感觉很奇怪。你醒来的前一瞬间,我忽然觉得你不是‘你’,大惊之下,我的水壶都脱手了。” 我心里一震,就听他继续道:“惊讶完,我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走到我身边坐下,掏出一支烟来,“进门之后,我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一些事,你是不是也有类似的感觉?” 我心头狂跳,因为我刚刚发现,怀里的鬼玺和戒指都不见了,而黎簇似乎不想掩饰就是他拿走的。他拿烟的右手上,正套着那三枚戒指。 黎簇看着我道:“你知道‘共振’吗?” 第一百章 吴邪的记录——我的长相 我好歹也是上过大学的人,基本的物理概念当然清楚,只是眼下黎簇突然提了它,我不太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或者说,他下一步想要对我做什么。 黎簇身上有一种可以说是“自信”的东西,不同于以前我刚刚接触他的时候那种少年人的执拗。眼下黎簇身上的感觉我太熟悉了,同我打交道的那些新上任的马盘头子们,里面也有年纪轻却心狠手辣的家伙,黎簇和他们有相似的一股劲。 一方面我很乐于与这类人打交道,一方面我又非常的忌惮,因为我毕竟不是一个年轻人,很多下一辈习以为常的事物、信手拈来的做法,我搞不定。 我预想过多次和黎簇的重逢,知道他对我抱有多大的敌意和恨意,考虑来考虑去,唯独没猜到他会变得“搞不定”。 我叹了一口气,打算就不浪费时间彼此试探。 “你大概是想说,你发现我们两个之间,有很奇怪的联系?像‘共振’一样,似乎我说的话、我的感受,在一个特殊的情况下,你也会接收到。” 看他不说话,我继续解释道:“以前我告诉过你了,你的血统可能不一般,但是我也特别声明过,并没有办法辨别出来你到底是不是‘和我一样’。现在看来,你认定自己就是‘和我一样’了。我的计划只是混淆我的敌人,不是很希望你也被洗脑。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脑子就不是很正常,我并不太在意什么幻觉、梦境,如果你正被此困扰,找我是没有用的,找到长白山自然也没用……不如去看看医生。” 黎簇对我这个说法起了反应,道:“你现在这么淡定,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他指了指我们脚边的图案,道:“吴老板,不如你先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想一想,自己现在在哪里,你的朋友在哪里。” 我摆了摆手:“你能引诱我们一行人下来,说明掌握了地宫层的机关核心。汪藏海不是白在这里呆了那么久,你和汪家人在一起,掌握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情报很正常。我早发现了,青铜巨门不过是地宫的‘外门’。” 巨型陨石的碎块砸进长白山的山体后,经年的地质运动,使得山石碎开剥落,露出了陨石的一个侧面。东夏先民(或者更早的居民)发现陨石是空心的,就以它裸露的部分为门,门才会大的那么离谱。 长白山是活火山,陨石或者说地宫,必须是卡在一个稳定的位置才能保存这么多年,变相说明了地宫正上和后方没有太多空隙。 空间才是一切的关键,没有空间,谈何机关。 我比了一下自己的头顶:“夏商时期的造物已经超出我的知识储备了,地宫上造的机关,我只能称为立体版八门金锁阵,最大限度的利用了空间。如果没有你在底下调出生门,我们没这么快下来。” 我因为失血造成的体力不支稍微好了一些,道:“你要是想弄死我们泄愤,直接开死门一了百了,可你没那么做,所以我不是很担心他们的安危。” “你自己的呢?也许我只是不想滥杀无辜,只想和你来个了断。” “说实话我本来有点担心,但是你好像从刚才开始就和我很来电,怎么样,如果你因为我的局产生了和当年的我一样的疑惑,要不分享一下心得?”我尽量笑得非常轻松。 黎簇叹了口气道:“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要分享。本来是很恨你的,但这一段时间的经历,让我可怜你更多一些。” 黎簇的话云里雾里,让人摸不到头脑。他抽了一口烟,开始自顾自说起自己入局之后的事。 黎簇在打入汪家初期就进入了对方的学校,汪小媛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外来人”,于是积极地和黎簇牵线接头,目的是引出梁湾的身份,从而自然勾起汪家内部暗潮汹涌的内斗。 他说的事和我没有太大关系,没有详表的必要,只有需要总结和整理的内容,我感觉必须用自己的话记录下来。 黎簇被分组之后,通过汪小媛接触到了长白山探索的计划,进而有机会查阅到了一组卷宗。 黎簇当时被认定是唯一能接替吴邪做解读者的人,他的意见和看法,直接左右了保守派要不要深入地宫之下连张家人都未曾解密的两层。汪小媛所在的派系为了抢占先机,救走了黎簇,使他脱离了激进派的掌控,而黎簇却被这组卷宗引入了另一个深渊。 这是汪藏海的第一批后代对东夏古籍的研究,本身也是不出世的古董,里面描写的青铜门地宫的场景,居然和汪藏海所见有极大的矛盾。更诡异的是这批古籍作者不一、年代不同,如果只是某几人的记录和汪藏海不符,还可以解释为有一方记录失真,但是实际的情况却是,所有进过门并活着出来的人,没有一个人写的一样。 汪家祖先各执一词,这极大加剧了后人考证的困难:有人称之为仙境,有人称之为墓穴,有人干脆写道,此中空无一物,更离谱的是,有个人接连两次进入,看见的东西也完全不一样,很有桃花源记“寻向所志, 遂迷, 不复得路”的感觉。 梁湾作为一个医生,提出了一个不一样的看法:他们的症状很像麻醉剂使用不当的致幻,会不会所有人都说的是实话,他们看见的是自己想象的东西。 黎簇由梁湾的这句话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2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32 ,联想到了其他的可能。 “marble phantasm,具现化,在那里,由于某种东西、力或者‘场’,你的意志力可以和‘世界’沟通,从而使得‘世界’依照你所想发生改变。” 我摇了摇头,觉得黎簇已经着魔了,这个状态像当时的老痒,陨铜能够使得人的思想产物物质化,听上去实在太扯淡。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闷油瓶在里面蹲守那么多年图什么?和老九门做约定每十年送一个人进去干什么? 黎簇对我的态度不以为意,道:“你难道没想过,靠某种消耗人力的方式,留一个人在那个地方,是为了用自己的思维来维持世界的稳定?我相信这种具现化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张家人惧怕不可控的代价,所以选择隐藏它。” 我咳了一声:“你的理论有个致命的问题,如果每个人都能无差别的使用这种能力,万一好多人同时进入,你口中的‘世界’先满足谁的愿望?比如我希望你死,你希望我死,到底谁死?这个分歧如何处理?” 黎簇冷笑道:“我不相信你是这么死脑筋的人,你只是不想承认——你说的情况只有一个可能,我们都‘死’了!只是你在我的‘世界’死了,而我在你的‘世界’死了。只有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想的人,才能在这里接近真实,你知道我是在说谁。” 黎簇说的其他话我可以不听,最后一句却猛戳我的心口。 黎簇道:“除了张起灵那样的人,其他任何人进入都会导致分歧,而分歧点之后指向的是不同的几条线,这几条线各自独立,互不干涉。在a线上的人无法得知另一条b线上人的存在,但其中任意一条线上必然存在这么一群人,他们的所想不互相矛盾,所有人的愿望指向同一个修正过的世界,也可以说,就是你我此时此刻存在的维度坐标。” 黎簇比了一个蛇的形状:“人的思维不可靠,先人发现了这点,于是学会了利用其他生物来尽量还原真实,这就是解读者的起源,可惜这种血脉实在太少了。” 我陷入沉思,这还是说不通,黎簇的想法显然受了很多科幻作品的影响,我也经历过这个阶段,觉得自己发现了终极的真相,可是事实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只要最初的发现者希望没有任何人知道终极的秘密,剩下的人就已经不可能看到最初的分歧点另一端到底是什么了。在一个已经修正过的世界里讨论未知,是毫无意义的,这是诡辩,没有足够的证据,无论如何不能自圆其说。 我道:“我不想诛心,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如果是这样,那也说明可能很久之前就有一个‘它’许愿有你黎簇这样的人出生、成长、有这样的想法、去这么做,从而错过‘它’想要独吞的真正的真实——你说了半天,不过是在向汪家古老的家规低头,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汝无自心。小朋友,你被他们洗脑了。” 黎簇捡起了一支蜡烛,道:“我也怀疑是不是自己被洗脑了,所以我复原了一个古老的实验,很显然,我用你当了试验品。实验的记录者是个术数和易学的天才,他笔记中有一句注解,可以用现代人的话来翻译一下:纸上的两条射线,何时可以成为一条线?” 把纸折起来。 我的脑子里当然想到了这个显然易见到答案,于是我选择反问黎簇:“你这只是基础中的基础,脑筋急转弯级别的问答,真正的情况不会如此。世界的维度也远不止四维……用你能听懂的话来说,当你折叠了纸,这张纸就发生了变化,它不是之前的纸了,既然纸都不是之前的纸了,那两条线还是折叠之前的两条线吗?” 黎簇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愣在了原地,开始思索。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真正的答案。 把时间退回到只画了一条线的时候,完全消除另一条线存在的痕迹,连同提问者的想法一起,在“分歧”产生之初就彻底抹消掉那个存在。 想到这,一股寒意从脚底板渗透到了我的全身,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黎簇对我做了什么?刚刚还算强烈的违和感,眼下只剩一个细微到要不是黎簇多问了一句,我肯定已经忘记了的点:我的长相。 在经历那个幻觉之前,我到底长什么样子? 第一百零一章 吴邪的记录——不完美 黎簇哈哈大笑起来,结果被自己的烟呛到咳嗽不停。我奇怪地看着他。 黎簇直起腰来,没头没尾冲我吼道:“你怂了!” 他死命把我拽过来,盯着我的眼睛(我才意识到黎簇竟然在这段时间长高了一些,快跟我差不多了)。 “老子好好上着课,突然间被人拉到沙漠里找死,被迫接受你个傻逼留下的信息,挨蛇咬,挨揍,断手指,被枪崩头,就为了执行什么复仇的垃圾计划——这些我都认了!我甚至很佩服你……你最大的错误是被我发现,你是一个普通人,一个二逼。你的绝望去哪了?你的愤怒呢?你……就凭你,你不配知道这里有什么。” 黎簇瞪着眼睛,而我异常的平静。 我和他不一样,我其实只想要一个人而已,什么终极真相,我真不太在乎,可是如果这些要阻碍我帮助那个人,我也不在乎把它们都毁掉。想着这些,我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黎簇似乎很想显摆一番,道:“上面一共有六十四个孔洞,对应六十四卦,比喻‘因果循环皆在一界之内’。悬天廊接六十四个方向,每顺时针转一度,纵向高度或升或降一尺……我把它直接降到了底,就到了这。张家人废了这么大力气修了机关,还要矫情得像让机关符合寓意。你可以不认可我的推理,但事实就是事实,在这里,如果找到关键,我可以操纵所有人的命运。” 我看一个屁大的小毛孩大放厥词,实在有点头疼,不再听他的废话,转去看那些蜡烛底下有什么东西。 “吴邪,你有没有后悔的事?”他还没完没了了。 我摇摇头,把他的声音屏蔽出去。 接近蜡烛之后,我注意到由于烛火照明范围有限,应该是墙壁的地方其实什么都没有,往下是看不到头的台阶。蜡烛本身好像不是灰白的颜色,有人往上撒了什么东西。 抓了一把地板上的土,似乎是些灰黑色的细沙,我仔细一捻,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好像是犀角? 犀照通灵,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类似的事情。我把手上的粉末抛洒到了粗蜡烛的火上,几朵蓝绿色的火苗唰就跳了起来,好像烟花爆炸一样,差点烧掉我的眉毛。 蓝光照耀下,我看到我手腕的伤口处变成了荧光蓝色,连手心都是令人发毛的光晕,脚下似乎也看到了发亮的斑斑点点。这小子真黑啊,到底放了我多少血?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3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33 蓝色的火渐渐转绿,我费劲拔起来一支蜡烛,趁着火还没变,回身去照我刚刚躺的位置,就发现这里的天花板很矮,上面也布满了斑点,而地板上隐隐约约的,竟有不止一滩液体泼溅过的痕迹。 非常的恶心,就好像有只巨型哈士奇在这洗澡甩毛,并且滴了一地口水。 “你到底做了什么实验?”我问。 黎簇看着我,露出了十分诡异的笑容:“我重合了你所有的‘射线’。” 我浑身一炸,黎簇果真迷信他自己那套“折纸”理论? “那你怎么判断自己成功没有?” 他冲我摆了摆手上的鬼头戒指,答非所问道:“很多人推行一个时间重置到理论,认为我们的世界被重置过很多次。” 黎簇说的是网上曾经很火的讨论,发起点是曼德拉去世的时间,连美国总统布什都曾经说错过,当时人家明明活着。很多人信誓旦旦看过新闻说某某名人已经在好几年前死了,而且采用的是非常高规格的国葬,结果上网一搜,人家还健在。 我耐下性子,不知道这和实验有什么关联。黎簇看着我:“这个理论上肯定是错的,因为当时间重置,那么所有人应该都不记得那一件引起分歧的事。我举个例子,a死了,看到这件事的人只有b,其他人还以为a没有死,时间重置之后的世界a没死,b变成了唯一一个认定a死了的人,导致其他人和b的记忆有差——这说明,b的时间没有被重置。如果没有所有人一起重置,那只说明b一开始就不在此世界内,那他也不应该观测到a的死亡,这两点互相矛盾……世界不会允许有牛逼的例外,能够说出别人不记得的重大事件,这些人的存在本身就和‘时间重置’的概念相矛盾。即使按照你的理论来处理,也应该是a和b一起消失,其他人记忆中根本不存在a和b。” “所以你想说,你无法判断实验成功与否本身就是你的成功?”我道,“你是弱智吗,这和吵架单方面说自己赢了有什么区别。” “变动已经发生!光放血不会让你吐成那样,你的意识和世界的联系肯定有了什么变化……矛盾消除了,即使现在看来非常诡异不可能的‘历史’,也已经是不可改变的既成事实了,不管你觉得它重要不重要,可能不可能。”黎簇笃定道。 我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心想,齐羽? 黎簇兴致很高:“祭台就为了让上师预知未来并避免将来可能发生的错误而造的,你的线被我重合成最佳的那一条了!可以说,我是你完美人生的缔造者。” “放屁!”我骂道,“如果这就完美了,张起灵为什么还是张起灵?” 黎簇愣了一下,没想到我会突然暴怒。 他被命运锁住的每一天,都不完美,何止不完美,是噩梦。 黎簇从怀里拿出鬼玺,不服道:“我有亲身证据,我在上面替你们开门的时候,知道我是怎么使用它的吗?” 我表示不感兴趣。 “我根本没有这方面的任何知识,但是当我面对锁口的时候我,突然就知道该怎么去转动它。”黎簇道,“我也突然特别清楚自己要对你怎么做,这都是我的命中注定,梁湾说,我是来拯救你的。” 我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有些后悔当时为了激发黎簇的积极性用了太多煽情的词汇,一边也暗骂,不知道黑眼镜忽悠了梁湾什么玩意。 “你自己玩吧。”我转身往阶梯走去。虽然不知道它们通向哪,好歹能下到开阔一些的地方,好好感受一下气味,或许我还能找到闷油瓶他们的痕迹。 我选出燃烧的比较多的一“堆”蜡烛,想跨过那堆蜡油和火光,几乎要迈出一只脚的时候,咵啦一声怪响,那堆东西竟然被什么下方飞来的东西撞烂了底,顶上的蜡烛七歪八倒,熄灭了不少。我定睛一看,就见闷油瓶的刀插在最外层的蜡屑里。 我心中敞亮,似乎看到远处的台阶上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刚要喊他的名字,就听闷油瓶喝道:“别动!” 我随手按住不知道怎么回事想从我身边逃跑的黎簇,同时也发现,蜡烛熄灭之后,视野反而好多了,台子之外根本没有我想的那么黑。 让人后怕的是,这个台子外围不到半米的范围里,密布着黑色的极细的丝线。我无法形容这种感觉,火光竟然导致了我的视野盲区,我刚刚完全没有看到它们。 线上挂着无数的六角铃铛,如果我继续下台阶,肯定会被丝线绊倒,牵响所有的铃铛。 第一百零二章 吴邪的记录——汇合 我咽了下口水,这些铃铛给我留下的记忆非常不好,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办,定在了原地。闷油瓶有张家族长专用的母铃,眼下应该可以使用,只是不知道这只铃铛是单人的还是可以共用,万一是只能护他一个,我和黎簇怎么出去? 结果出人意料,闷油瓶并没有拿什么东西出来,也没有启动什么机关,直接稳稳地开始在丝线之间穿行,往我们的方向移动。我拽着黎簇的后领子,心里有点诧异,难道这铃铛阵没有解除的办法吗? “你怎么进来的?”我问。 黎簇不说话。 张家古楼的那个铃铛洞,我和胖子曾推测要靠注满水改变铃铛震动的声波频率来通过,眼下这个地方莫非没有? 我灭掉了其他的蜡烛,眼前的整个石室的面貌清晰起来,粗略看去,横向得有二三十米,相比之下,那些丝线真的太不起眼了,稍微离远一点,它们就完全融进了背景里。 按说我们在深山之中,应该伸手不见五指,我却总觉得哪里有光源透进来一样。 闷油瓶很快走上了台子,我见他身手利落,脸上也没有灰尘,心里放松了一些,迎上去问他刚才怎么回事。 闷油瓶看了我身后的黎簇一眼,皱起了眉头,开口讲了一句我完全听不出来内容的话。他的发音太诡异了,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汉语,也不是他以前说过的那种粽子语。 黎簇没再试图跑走,怏怏的在我身后站着,听了闷油瓶这句奇怪的话,也没有恍然大悟的表情,跟我一样一脸迷茫。 闷油瓶却似乎松了一口气,看着我好一会,才道:“有人把机关破坏了,这个地方的防盗机制只触发了一半,所以既不能进水开启通道,也无法原路退出去。” 我瞪了黎簇一眼,后者把自己缩得更小了一点,毫无疑问就是他干的。 “我们从那边摔下来,触动了铃阵。”闷油瓶指着自己来的方向。我尽力看去,还是一片黑暗,无法分辨他说的具体是什么位置。 我道:“胖子他们怎么样?” 闷油瓶道:“我把他们搬到暂时安全的地方了。” “你带了母铃吗?刚才怎么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4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34 不用?”我奇怪。 闷油瓶摇摇头。 我大惊,心说我们为了拿你的铃铛,大费周章地往西藏去了一遭,你难道又弄丢了? 闷油瓶看我不明白,就慢慢解释,子母铃一起毁掉了,连同记录了仿造青铜门遗迹的丝帛唐卡。这些属于张家本家和康巴洛分支的圣物,都被蓝袍扔进了喜马拉雅的深山岩浆里,为的是再也没有人能够走张家族长的捷径。 我想到我们之前在雪山分别的场景,心里不太痛快,但也不是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之前我还有些担心,看来你是真想结束这一切了。”我略有些欣慰道。 闷油瓶点点头,没有继续搭腔,转而抬头研究我们头顶的天花板。我也跟着他看,不知道有什么门道。 天花板上似乎刻了不少线条,我盯着看得眼睛发花,才明白过来那大概是一副天星风水图。如此一结合,刚刚我看到的那些血迹斑点,也不是随便甩上去的,而是在星眼的位置。 自古中国人就迷信天人合一,特殊的天象常常预知了重要人物的旦夕祸福,所以不少帝王喜欢在自己的墓穴里绘制命星的图案,风水大师在选定宝穴时,也一定会追求日月星辰与山川地理相应和,就是不知道我们头上这个不知道什么年月建造的东西,到底记录了什么事件。 我和闷油瓶都不矮,可伸长了胳膊距离顶部还是有段距离。我刚想提议要不整个人梯,就见闷油瓶拍了一下黎簇的肩膀,示意他别动。 黎簇必然早听说过闷油瓶的威名,当时气也不敢大喘,我看着十分好笑。闷油瓶便后退一步,一个助力起跳,一脚踩上黎簇的背,大概是借点发力,“呼”像只豹子一样就跃过了我们的头顶,似乎要够上面一个什么位置。 黎簇给蹬得差点摔倒,刚“操”了半声,就被头顶上金石刮擦的声音盖过去了。刚刚不知道是哪个星眼的位置,竟然缓缓伸下来一根细细的铁链。 闷油瓶略一思索,就往下猛拽了它一下,只见铁链就反向一节一节自己收了回去,又缩回了天花板上。我正奇怪,突然“咔嚓咔嚓”的奇异声在头顶和脚下响起,同时地震一样,我们脚下也不稳起来,然后就看到周围的铃阵和丝线升起——后来我意识到不对,是祭台下降了。 黎簇一看就炸了,大呼:“错了错了!我已经把悬廊放到底了,我们会被压死的!” 闷油瓶不理他,一直盯着脚边找什么东西。台子下降后,四壁的台阶并没有移动,从前的祭台变成了一口竖井,上面隐约露出了一个大洞。不待洞口彻底显露出,闷油瓶就揪着黎簇的领子把他丢了进去。 黎簇乱叫一声摔了个狗吃屎,我就比较从容,跳了过去,闷油瓶紧随其后。 我们三个钻进来没有三秒钟,竖井之上那块我们拽动了机关的“天花板”就砸了下来,把井口封了个严严实实。显然,这里的机关没有打算重复使用,是自毁型的,倒是符合了墓室的原则。 洞明显是人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年岁的工程,之前石室里不明所以的光源到这里就彻底消失了,只剩一片漆黑。我适应了好一会才大略看清楚是个什么结构:形形色色的机关齿轮把目之所及塞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人能通过的空隙,我们只好挤着往前慢慢探路,连前后换换身位都不行。 黎簇在前,闷油瓶殿后,我就给压在了中间,三个人相当滑稽,不过也顾不上了,好容易挨到了墙边,闷油瓶就伸出右手,仔仔细细摸了一遍砖墙,不一会就找到了突破口。 原来我们膝盖高度的部位是虚垒起来的,连膏泥都没有抹上,我们几脚踹开,猫腰一摸,进了一间更小的石室。它几乎只有半个厕所大,对面同样是裂开了大口的一面砖墙,碎砖头之间似乎有些杂物,我再定睛一看,是胖子一行人正头挨头躺着。 我立即往前摸了摸他们的脉,都很和缓,倒像是睡着了。 这是什么地方?我不自主往口子外看去,惊讶地发现正是刚刚我们三个待的巨大石室,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到了另一侧,不变的是外面密密麻麻的丝线和六角铃铛。 我转过头,就听闷油瓶对黎簇道:“把东西还回来。” 黎簇很不服气:“凭什么?他既不姓张也不姓汪,这里最没有资格用的就是吴邪了吧?他顶多算是九门后人。” 我心道,怎么着,这臭小子打算姓汪了吗?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闷油瓶淡淡道:“那是我送他的戒指。” 第一百零三章 吴邪的记录——铃阵 黎簇呆立当场:“你说什么?” 闷油瓶没有多说,沉默地伸出了一只手,抬眼看着黎簇。他身上的气场我太熟悉了,闷油瓶最擅长沉默着让人屈服,当他靠沉默表达自己诉求的时候,极为坚定,这种坚定是我们这些走偏门的亡命徒最忌惮的东西。你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料,你只知道对方绝对不同意你的观点,出现这种对峙,很可能你再多做一个动作,就该给你收尸了。 黎簇好歹也是见过场面的人了,非常知道其中厉害。我就觉得十分可笑了,摇了摇头继续看墙外面的状况。 看了一会我算是明白了,我们现在正在台阶的坡上——我们刚刚呆的石室颇有一定深度,正中央是那一座“祭台”,被八座往下延伸的台阶包围,大概十几米的高度,台阶之下可能全是不知道干什么用的齿轮机关,也可能只有我们穿过的那方位是空心的。青石砖头十分坚固,如果不是建造的时候就特意留了那么个地方,我们用炸的都不一定能找到躲藏之处。 想着就觉得此事蹊跷,我问道:“小哥,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闷油瓶走到我身边来摇了摇头,把三只戒指都放到了我掌心里。我顺势也把鬼玺收进怀里,心道,进都进来了,这玩意的用法我居然还是不知道? 感慨了一会我又觉得不对,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踢了黎簇一脚,问:“好像还有两个戒指?” 我话音未落,闷油瓶脸色就变了,眉毛都拧到了一起。我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仔细回忆了一番,确确实实,闷油瓶当初给了我五个戒指,其中三个是鬼头缺口戒,另外两个不知道有什么作用,我一度以为是开地宫里面其他机关用的钥匙。一路上都走了捷径,并没有看到任何需要钥匙的机活啊? 我又踹了他一下,黎簇脸憋得通红,道:“我又不知道那是什么,还以为是捡来的垃圾,在这根本用不上!不是钥匙!” “你扔了?”我十分不悦,抬起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暗暗用力,逼问,“扔在哪里了?” 黎簇哀嚎了一下,求助似的看闷油瓶,我道:“他要是发火了,你命都没了。”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5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35 “我好像扔在……上一层了,上面有条河。” 我想了想现在也没辙,对闷油瓶道:“等上去的时候再找回来?” 闷油瓶叹了口气,道:“我们上不去了。” 一想也对,这两层之间的升降结构八成是已经毁了,另寻出路未必还能再到黎簇说的地方。 “还没来得及问你,那两只戒指是用来开什么的?”我问,“对我们下一步有没有影响?” 闷油瓶思考了一下摇摇头。我这才出了一口气,把黎簇放开。 “不是用来开机关的,那是做什么用的?” 闷油瓶非常少见的,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表情,看着我道:“送给你的。” 我“哦”了一声,一时没有想明白是什么意思,等看见黎簇也长大了嘴巴惊骇无比的样子,才猛地福至心灵。 我猜测是闷油瓶收集的小东西,或许还和他母亲有关,毕竟那两只戒指不太像男人用的款式。鱼和蛇代表的意向本身就暧昧不明,没想到,闷油瓶这个老人家还有那种意识?而且还那么讲究,一个定,一个那什么……送两个? 我心里忽然特别喜悦,像气球一样膨胀了起来,思索再三,安慰他道:“有机会一定能找回来。如果真的没有办法了,出去买新的。” 黎簇听了,如遭雷劈,脸上满是尴尬的表情,僵硬地蹲下去查看胖子他们三人的情况。 我问他,刚才为什么可以带着我到祭台上面,其他人却都中招了?难道黎簇竟然这么牛逼,可以防御青铜铃铛的攻击。心里也有些诧异,我明明还看到了杨好和黎簇僵持着的一幕,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黎簇一边专心致志地拍打苏万,一边道:“杨子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除了张……张老板和他,你们下到底的时候就中招了,当时我躲在水里。后来我以为你们都晕了,就把闸门给扯断了放水,背你上去的时候没注意到,杨子居然没事,也偷偷跟上我了,不过他就对着我站了一会,还是没扛住,然后我……我不记得了。至于张老板,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 我心道原来如此,黎簇和我一样,有点记忆混乱,那个什么试验,搞不好真的影响了什么东西。 当下却顾不上那些模棱两可的疑问,我担心胖子他们实打实听了那种勾人心魄的铃声,会不会醒不过来。 闷油瓶就说,要到更安静的地方,他们才会醒。 更加安静的地方?这让我回过神来,又看外面那些铃铛。我曾经近距离观察过,铃铛大的有乒乓球那么大,小的也有大拇指甲大小,和外表精巧的样子不同,其实都比较沉重(这些青铜很特殊,混入了一种特殊的杂质,密度很大),并没有那么容易发出“声响”,而且单独的一个响起来,似乎威力也不是特别大。铃阵真正的力量在于“碰线”,这些蛛网一样的线经过十分巧妙的布置,会放大微小触碰时候造成的震动,导致整个蛛网一起连带起影响人心智的频率,一般人碰了一个发现自己没事肯定继续走,引起的震动越来越大,等能听出不对,已经疯魔了。 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闷油瓶道:“它们在响,只是你听不到。” 我不由冷汗涔涔。 待我们三人静坐了半个小时,闷油瓶才示意差不多了可以行动了。胖子他们都还不行,要么闷油瓶一个人把我们都背过这个阵,要么我们只能另寻出路。 在大石室的底部边缘有一圈排水沟,黎簇说按照他阅读的古籍,坎离位有一处地方的缺口还可以通往隔壁的主室,他们的人之前早钻过去看过了,除了一座雕塑外什么都没有,倒是比较安静,也许可以一试。 闲话不表,我背了杨好,黎簇背起苏万,闷油瓶背胖子,三个人往隔壁探索。 从我们的位置到黎簇说的方位,虽然不能说远,也有个五六米,而且下脚都要避开那些丝线,要十分小心不触碰到任一根,难度很大。我们慢慢移动了少说半个小时,才看到那个口子。 没想到它竟然是一开始就修筑出来的,和整个石室的装饰风格很统一,我本来对这些很感兴趣,可背着一个人的情况下也实在无法仔细去看,草草辨认了一下,应该是殷商的风格,处处透露出原始感。 排水沟里有干涸的青苔印,却没有任何活着的青苔,大概很久都没有水流经过了。 说是缺口,其实是下水道似的另一条排水沟,只有一米多的深度,顺着爬上去,就到了黎簇口中的“主室”。这里就更黑了,横向有七八米的样子,正中间有一尊雕塑——我打开手电一扫雕塑的造型,倒吸了一口气。 “奇了,为什么一座商墓里面会有这个?这不是大黑天吗?” 第一百零四章 吴邪的记录——眼熟的东西 大黑天也称摩诃迦罗,在印度教里是湿婆的一个化身,此神非常好认,三目六臂,佩戴骷髅头串成的项链,长得十分狰狞。关于这个神,还有一件事很有意思:除了在中原流传不广外,西藏、内蒙古和西夏,都不同程度流行过大黑天的信仰,不少民族把它当作财神和战神供奉。不过大黑天信仰成型是唐后的事情,这雕塑肯定是后搬来的,不知道有什么用意。 手电光照射下,雕塑看上去足有一辆解放卡车头那么大,而某些细节又精细得吓人,特别是脖子上那一圈骷髅,简直像真正的人头骨。我记得大黑天六双手带着六个不同的法器,这一只的六双手上却什么都没有。除了雕塑手的部分有些奇怪外,这房间里就没什么好研究的了,整整半个足球场大小的空间里,就只有那么一座雕塑呆呆地立在正中。确实很空,可以说是空的过分了,墙上连个壁画都没有。 找个角落把胖子他们平放好,我们也坐下休息,黎簇给累得够呛,直喘气,一时无话。我一想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心里对他的评价十分复杂,不知是揍他一顿还是直接套他话好。 结果,黎簇反倒开口问我道:“你们下来到底想干什么?我看你对追寻真相的兴趣不大。”他看了闷油瓶一眼,又道:“你是为了他的话,早该往外走了。” 我不想多跟他解释,就含糊道:“我还有几个朋友走散了。”小花他们即使遇险,也不可能在这么深的位置,我到这,完全是因为闷油瓶要遵守约定,希望把秘密转交给我,这就不方便跟黎簇说了。 我问他又为什么非要来这不可,现在黎簇也算是道上小有名气的人物,有我当时的布置,加上梁湾的地位,他自己开立盘口都不成问题,以他的性格,应该忙着当少东家玩得风生水起才对。 黎簇表情就很微妙了,我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不妙,他可能真是冲我来的。那我是不是应该象征性的表示下感动?可惜内心挣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6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36 扎了半天,抽他的冲动更强烈一些。黎簇把汪家人也搞了进来,又丢了我两个戒指,别再坏我的事就谢天谢地了。 “说说你那副地图吧,汪家人来探路的时候,还在这一层发现什么了?”我问。 黎簇有些得意,道:“现在发现我的必不可少了?” 我诚恳道:“没有。只是等着无聊而已,有你这么个大电灯泡亮着,除了聊天,也不能干什么。” 黎簇脸色就不大好看了,似乎对我这种无所谓的态度非常不满,道:“吴邪,我真是想不到,你竟然真的是纯粹为了个人原因追着张起灵跑。” 我耸耸肩,同时也觉得无奈,汪家早就得到这个信息了才对,我和闷油瓶恨不得在他们监视底下演gv,他们居然担心那是我的障眼法。 闷油瓶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没有看我们两个。 我叹了口气,对黎簇道:“反正你也看明白了,以后就别管我们的事情……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些对你都没有意义。” 黎簇就指天发誓道他巴不得现在就走,还不是点背,铃铛室进出水的机关居然坏了,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出去,估计得等汪小媛来捞他。 我不想和汪家人打照面,就问闷油瓶,这个地方有没有可能有其他出去的路,他想带我去的地方又是哪里。 闷油瓶却开口道:“这里……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我仔细思索,除了祭台那里我经历了一个诡异的梦之外,还有什么问题? 闷油瓶道:“你觉得,外面的铃阵是为了保护什么设的?” 黎簇摇头,我却明白过来,刚才以为祭台竖井是关键,其实不对,因为我们掉下来的路不是生门而是死门,祭台的位置,应该是上一层生门尽头的另一个“起始”。周而复始,这才是符合整体机关建造美感的衔接方式。 汪家人来这探路的时候,显然采用了一些非常规的行为,掌握了绕开某些步骤的办法,黎簇才能抢先我们一步去做手脚。 我道:“这里最初的设计,是想让有资格进入的人下到祭台,然后来到这间石室,只是现在外面的保护屏障被黎簇破坏了?” 闷油瓶摇摇头,我有些意外:“没有破坏屏障?那我们怎么进来的?” 闷油瓶淡淡道:“这里可以说是奇淫巧术集大成的地方,世界上除了张家古楼,没有任何一座陵墓可以和它相提并论。他,不可能绕开必经之路操纵水闸。” 我心里不好的预感慢慢达到了顶峰,那就是说,我们现在的情况,是已经中招了。 闷油瓶继续道:“金石机关千年不腐,没有外力,不会突然卡住。” 我的冷汗就重新冒了出来,去看我们眼前唯一的一件东西,心说总不会是这玩意搞的鬼?万奴王确实长得跟它把兄弟似的,“脾气”可没它这么好啊,要发威早该动起来了,不可能文静成这样。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我突然就觉得,空气中有一丝臭味越来越重。我的嗅觉不是鼻子闻到的,万一不是我神经过敏,那就是真有什么。 我看了闷油瓶一眼,总算明白为什么他一直眉头紧皱了。黎簇还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似乎对汪家的前期探查十分有信心,笃定这里就是什么都没有,对我和闷油瓶一脸看神经病人的表情。 我示意闷油瓶还是过去看看,闷油瓶也没有别的办法,两人就打着手电慢慢接近了雕像。近看,果然这玩意更加狰狞,似乎整体上了一种青黑的漆,在底座的地方有些剥落了,露出红褐色的似乎是锈迹的东西。 我又打光到它腰的位置,光影似乎有些不自然,就看到它正中间的那双手捧着的不是钵,而是有一块半米的棍状物。雕塑中间的这双手比了一个很特殊的手势,要不是用手电仔细地去照,很难发现中间还有一个东西,所以刚才我以为它手里什么都没拿。 闷油瓶从背包里取出绳子,甩到了那块东西上,再使了个巧劲把它“刮”了下来。东西哐当砸到了我们脚边,似乎颇重。 我拿着手电去照,就看到竟然十分眼熟,正是我们在云顶天宫假冢和墨脱都见过的“长生天”,胖子口里的“棒槌”。 怎么这也有一个?这次居然不是专门供奉起来的,难道说棒槌和大黑天有什么关系? 闷油瓶让我不要碰,自己却伸手摸了一下,我吓了一跳,好在他的手摸了之后并无异样。好像跟之前见过的一样,这只是一种奇怪的图腾雕像罢了。 黎簇看我们有所发现,也好奇得靠过来。 “什么鬼东西,长得像便便一样!” “之前你那边的人没发现有个东西?”我问。 黎簇摇摇头,道:“从来没见过。”一边伸出手,要提起来看个究竟,我觉得不妥却来不及阻止。 没想到黎簇手刚沾上“棒槌”,眼珠就几乎要瞪出眼眶,死死地盯着我的背后。 第一百零五章 吴邪的记录——宇宙崇拜 我立即回头,那一瞬间我已经做好了看到各种可怖景象的心理准备,被吓我可能已经是宗师级别的了,可以说不管看到多么匪夷所思的情况,我可能都能够保持冷静的把所见描绘出来。 但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身后的墙壁上光秃秃的,跟刚才没有任何区别。我下意识去看闷油瓶的反应,对方直接伸手准确捂住了黎簇的嘴,掩住了他即将发出的尖叫。闷油瓶手劲极大,黎簇几乎给按的背过气去,显然他已经被什么吓得六神无主,都忘了应该挣脱的是闷油瓶的手,只想着疯狂指我身后的什么东西,可胳膊抬了几次都没有能抬起来。 我不敢乱动,用眼神询问闷油瓶我身后或者背上有没有东西,闷油瓶摇摇头。 我出了口气,又和他对视一眼,站起来就把黎簇拖着往远离他害怕的“东西”的地方移动。这次黎簇没有再挣扎,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腿脚似的,也丢开了刚刚不知不觉抱在怀里的“棒槌”,跟着我们往后退。 离开大黑天雕塑老远,黎簇才恢复了一点,喘得像牛一样。 “你……你们……是……没……没看见吗?”黎簇声音压低了八度,“还是你俩……不害怕?” 他先去看闷油瓶的脸色,闷油瓶自然是什么神情变化都没有,黎簇就又看我,我也什么表情都没有,于是黎簇打起了哆嗦,没有继续往下说。我想他也许是想在我和闷油瓶面前硬撑,但他“看”到的东西实在太超出他的承受能力了。 幻觉?这是有可能的。我们两个和黎簇最大的区别就在我们俩的麒麟血,普通人会有反应的一些毒虫、毒物,对我们造成的影响要小。想着我就去检查黎簇的手掌,上面没有什么东西,不是中毒。 我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你看见了什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7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37 么东西?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黎簇尽量保持冷静,扇了自己几个巴掌,才说出句完整的话来:“既然你们两位都没看到,那应该是我看错了。” 我叹了口气,觉得黎簇这个非得装逼的性格让人很头疼。其实在我们两个面前,尤其是在闷油瓶面前,你显得多怂都没关系。 “就算是幻觉,也有引发和消失的原因,你现在看不见了?是个什么东西?”我问。 黎簇道:“不见了就是不见了。刚才就只看见了一瞬而已,连是什么我都说不上来。讨论这些有什么意义?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一边就有些怨念地看着我。 我明白他是说自己的体质,我们对费洛蒙的感觉和普通人不一样,而且这种感受能力每个人也不同。 但直觉告诉我刚刚不是因为费洛蒙。 我提醒黎簇,认真一点对待这些事情,不要想当然,我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我,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只有你能看见的幻觉,也一定有形成的缘由。 过去我们遇到过非常异常的视觉情况,有一种微生物能够在陨铜的辐射范围里干扰光的轨迹,离开青铜裹里暴露在普通的自然环境下,就又会恢复了本来的光学特性。这种东西我甚至有实物证据扣在手里,那是一批棺材,一度被裘德考的公司扣押在国外,现在由小花接手弄回国了。 黎簇听完我的话,将信将疑,道:“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是一块巨大的坑坑洼洼的石头,突然之间就凭空出现在你的背后了。” “石头你怕什么?”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还有呢?” 黎簇指着远处雕塑的脚底,咽了下口水道:“不是普通的石头,它长得……长得就跟那条便便一样,只是大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它是飘着的,或者挂在那的。” “‘长生天’?” 黎簇点头,又摇摇头道:“那东西应该不是‘长生天’。长生天是指‘苍天’,代表的是无限的力量,至高无上的权利,代表对宇宙的崇拜,我学过,它应该没有形体,怎么可能长这样?” 我心道黎簇说的确实没错。叫它长生天只是因为我一直也没有找到对这玩意的准确定义。我记得最早是在第一次进入云顶天宫的路上,我们见过这个东西,当时陈皮阿四的伙计说这是异化的长生天,我后来也没有查到其他靠谱的解释,心里就一直把它当作长生天来称呼了。 闷油瓶突然道:“叫什么无所谓。” 我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闷油瓶的话其实大有深意,陈皮阿四当年可以说是倾其所有要进入云顶天宫,拼死一搏,做的前期准备工作比我多了太多了,甚至不惜把楚光头给卖了,狠劲比我三叔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这样一个老头当年认为这东西是一种东夏人异化的长生天,应该有一定的根据,起码在代表意向上是有关系的,即使“长生天”这个名字本身是不准确的。 意向有关系,那就还是说,宇宙崇拜?那为什么要放在大黑天的手里呢?大黑天源自湿婆,可毁天灭地,总之不是很吉祥的一个神,它们能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我觉得不行,得再过去确认一下。 闷油瓶马上拦住我道:“先什么都别想。” 我此时心里已经有点烦躁了,我来这里之后,闷油瓶不止一次让我不要多想,不能想,自己却还没给我什么解释。这鬼地方难道真那么诡异,实际存在或不存在的一件东西,和我心里怎么想的还有关系? 我叹了一声,心道恐怕闷油瓶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太多行为是靠本能和直觉进行的了,但是他的话,我又不可能不听。 我平静下来,点点头,招呼黎簇和我慢慢往那边过去,再确认一次。黎簇脸色煞白,还是同意了。 等到了刚才的位置,黎簇手电光范围里,还是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有。周围非常安静,只能听见我们的脚步声和衣服摩擦的声音。 我为了还原刚刚黎簇的经历,也学着他刚才的样子蹲了下来。我记得他说先伸手摸了一下那块石头,在抬头看我的方向的时候,忽然发现不对。我一边模仿着他比划角度,一边转头寻找不寻常的地方,黎簇的脸色又变了。 我问他:“怎么回事?” 黎簇又做了做心理建设才道:“我想起来了。我是摸着那块石头,才看见的……” 虽然这很疯狂,但我还是点点头表示懂了。心魔这东西谁都有,我太理解黎簇这种神经敏感的强迫思维了,就算我不摸着石头完全照着他的动作看一遍,黎簇自己就算吓死也会去重复一次,自己证明。 我伸出手去抓住那块大玉米棒一样的石头,马上就觉得眼前一花,果然,我看到我们这间房间的斜上方,慢慢显现出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影子,越来越清晰,看起来就是悬空着挂在我们的脑袋顶上。 那块石头足有一口夫妻合葬棺那么大,而且奇怪的是,它不会因为我的手电光移动而产生任何光影上的变化,就好像它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虚像,或者自己有独特的光源,或者,它干脆不存在我们所在的空间。 能看到大石头上不规则的凹陷和突起,足有人脸那么大,粗看好像长了脓包溃烂的大象躯干一样,非常的恶心,压迫感是实实在在的,我怀疑自己再多看两眼,搞不好会膝盖一软地跪下去。 但我忍住了,低头去看自己手里的那根棒槌,仔细比对后,发现起码在形状比例上两者是完全一致的,再就是某一些坑洼的位置,也能够对得上。也许这个小号的就是根据这个大的来制造的?那么我们在外面看到过的雕塑,也是这么造出来的? 黎簇在一边已经忍不住了,问了好几遍我看到了没有,自己却不敢再摸那块石头了。我的态度其实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他只是想要个让自己缓解焦虑的理由,看人焦虑其实也挺有意思,但我最终还是点点头。黎簇得到肯定了,眼睛只亮了一下,就开始自己喃喃着什么,似乎消化不了眼前的事情。 我摸了摸下巴,对闷油瓶道:“你刚刚也接触它了,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要不你再试试?” 闷油瓶却不说话,我看着他的眼睛,忽然一个更加可怕的想法产生了,这个想法说的通很多事,却让我一下子,连舌头都有点捋不直了。 “你是不是……是不是不用摸也能看见?” 闷油瓶慢慢点了点头,一字一顿道:“刚进来我就看到了。” 第一百零六章 吴邪的记录——恐惧之源 闷油瓶的表情还是非常淡定,似乎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事物对他来说十分正常。黎簇就支撑不住了,可能非常想大闹一通,但是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对我道:“那个东西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8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38 ,我觉得,我觉得……” 黎簇的表情好像也不是受到极度惊吓之后无法思考的样子,我看着他,等待下文。 黎簇打了个响指,神秘兮兮地对我道:“我好像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你……”后半句话他还没有完全说出来,就一愣,翻了个白眼,竟然晕了过去,是闷油瓶突然捏住了他后脖颈上的一个什么位置。 这门功夫我领教过,见闷油瓶用到别人身上,有种诡异的错乱感。 “啧”了一声,我把黎簇放倒,心说什么情况,这小子会说出什么禁忌词汇,激怒那个“东西”吗? 当下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话了。只见闷油瓶冷着脸,把黎簇往胖子他们躺的地方拖,我跟着他往前走,不由问出了一个刚刚在脑子里转出来的疑问。 “你这一招什么时候人能醒?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他们全晕了,咱们背都背不出去啊。” 闷油瓶还是继续沉默。 这个时候我太需要一个解释了,即使是闷油瓶,他也应该给我一个解释,除非他不能解释。 我一下站住了:“还是说,你根本不想让他们醒过来?他们不能看吗?” 闷油瓶放下黎簇,回头对我道:“把石头交给我。” 我竟然犹豫了。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忽然非常害怕眼前的这个人不是闷油瓶。这个想法不知从何而来,但是一旦产生就无法无视,让我几乎失控大叫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现在除了我和“闷油瓶”,其他人都昏过去了? 大黑天的雕塑似乎整体也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也不知道是不是头顶上那个“东西”的光芒所致。我竟然感到头皮发麻,空气中的沉闷似乎有了实体,压得我喘不过气。 “掉下来之后,你——你怎么醒过来的?”我发觉自己的声音里都有了颤抖,“摔进铃阵里之后,你怎么醒过来的?” 妈的,我又怎么醒过来的? 闷油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似乎想向我靠近,电光火石之间我就往后退了一步。 我们隔着一米对视。我看着他的眼睛,仔细地观察,忽然心里咯噔一下,以前他眼睛里那种让我心安的波澜不惊不见了。 这个“闷油瓶”的眼神里分明有一瞬间的抖动,我心头狂跳,要糟! 喉咙忽然非常干燥,再说不出一句话。我的腿肚子开始发抖,但我强行靠着自己的意志力撑住了,同时脑子转得飞快:能假扮闷油瓶的东西到底是何方神圣?或者我根本就在一个幻觉里?“他”或者说“它”,要做什么? 冷静,我必须冷静。给人感觉无比真实,但是逻辑上似乎不可能发生的情况,我经历过至少两次,一次关于老痒,一次关于墨脱的虫子,我还经历过很多蛇毒带来的幻觉,现在的我,没有道理不能凭自己清醒。 我想到了藏在臂包里的匕首。 幻觉里有“闷油瓶”,比有我无法对付的虫子还可怕,我肯定打不过他,我甚至可能下不了手去伤害他,这是最要命的。 我可能只能依靠疼痛了,至少我以前这么做的时候,是有效的。 这么想着,我感到周围越来越亮,好像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雾中,又好像有一个巨大的探照灯,正从头顶那块巨大的棒槌上往下打着光。 我认为自己的意识可能在回归正途,但是又被眼前的“闷油瓶”幻象强行拽住了。不是物理上的拽,是我的脑子实在无法无视他的存在,即使是现在的情况。 这个“闷油瓶”,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或者说应该是“它”,但是我没法对它视而不见。 不知道在梦里自杀意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真是走投无路了,我想去解自己的匕首。 “它”似乎知道我的企图,忽然向我靠近,此时我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限,只想后退保持距离,立马被什么东西钳住了脖子后面。我慌了,但愣是无法动弹,眼前也慢慢模糊,好像整个人都完全浸入了那种淡淡的光雾之中。 脑子里无数的反应爆炸开来,反而混乱得一塌糊涂。然后我就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凑了过来,慢慢缩减了和我之间的距离。 我不由牙关紧闭,眼前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我的头发肯定全部都竖了起来,整个人僵硬到不行。 接着,我就感到有东西在蹭我的嘴唇,非常轻柔,非常湿润。如果能看到自己,我一定是一头的瀑布汗。 然后我就感到牙关上方、下颌骨的位置,难以遏止的多了一种压迫,又酸又麻,让我完全无法继续咬住牙口。我受不住呼了一口气,一个滑溜的东西就猛地钻进嘴里,激地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部冒起——又感到那个东西贴着我的牙齿和嘴唇,来回地磨蹭,似乎是瞎的,想继续往里钻,要去够我的舌根,只是一时摸不着路。 因为这个东西的搅动,我的口水都变多了,完全不敢吞下去。 难道它要钻进我的喉咙? 我一下想到黑毛蛇,一下想到螭蛊,不禁发出呜咽。太绝望了,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结局,变成一个被怪物操纵的躯壳吗?闷油瓶看到我后会是什么表情? 我一直拼命地挣扎,可于事无补,心想幸好吞过蛇,大不了再吐出来……然而预期中异物顶到喉咙的恶心没有出现,那湿乎乎的东西慢慢退了出去,竟然吸吮住了我的舌头,竟然无比的温柔。 我哆嗦了一下。 休整的时候,我们吃了压缩饼干和巧克力补充体力,我特意观察了,闷油瓶虽然吃得很少,但是也和我们吃了一样的东西。 懵掉的脑子从中只提取到了一个信息:这条“怪物”甜甜的,和我们吃过的糖果一个味道。 这不对啊? 我酸麻的脸颊处不再有那种充满压迫的感觉,后颈处的钳制也轻了许多。脑子里的恐惧,慢慢全部都转化成了别的感情,我的心跳还是非常快,但是咽了一下口水。 眼前慢慢变暗,各种毫无意义的色块,逐渐组合成了闷油瓶担忧的表情。他正在非常近的距离盯着我,似乎不确定我的情况。 “怎么回事?”我说道。 闷油瓶的鼻息都吹到了我的脸上,让我有些窘迫。 我手里已经没有再握着那块石头了,我死死抓着的是闷油瓶的胳膊,我慢慢放开。 闷油瓶道:“我有太多事情没有办法一下说清。那块石头会直接刺激人的杏仁体,通过激发恐惧,让人疯狂,而很多人认为,只有这种疯狂才能拥有,”他想了想,“我不知道如何跟你形容,拥有一种‘眼界’。” “我刚刚是晕过去了吗?”我问。 闷油瓶摇摇头:“在恐惧完全爆发之前晕过去反而是好事。你太过冷静了。” 我不知如何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9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39 作答,可能换以前的吴邪来,真的就晕过去了。 “所以我刚刚是……” 闷油瓶没有回答我,只是道:“虽然你控制了自己的行为,极端的恐惧却是一种原始的意识,无法靠理智去操控。在生理反应上,它不会自动消解,但可以转换成其他东西。” 他的话有些晦涩,我却听懂了。我看过一些心理学解释,人的情感形成原因没有定论,有生理反应上的解释,也有知识、环境刺激的解释。 同样条件下的多巴胺和其他相关激素大量分泌,和性兴奋大致相似,所以有一种叫“吊桥效应”的现象存在。 我突然有很多话想跟他解释,但开口只有一句:“只有你亲过我,只有你这样亲我。只有你亲,我才……” “我知道。”闷油瓶点头。 第一百零七章 吴邪的记录——龙鱼密文的最后一段 我爷爷曾经跟我说,有信仰的人无所畏惧。小时候以为他是突发奇想让要让我入党,后来才发现,他想暗示给我的是克服恐惧的办法。 距今为止,我是怎么克服恐惧的呢?似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是靠着强迫自己往前走下去来压抑情绪,那么实际上我一直是在忍耐恐惧而不是克服它。胖子和我不一样,他从来不压抑或者忍耐,他遇到事情会给自己找一个明确的“敌人”,哪怕那是一个假想敌,这很聪明,当你有一个目标想要去胖揍的时候,你绝不会陷入极端的恐惧。 我什么时候克服过恐惧?其实刚刚陷入这一切的时候,我是知道答案的,只是后来这个答案不能用了——每当闷油瓶在队伍里的时候,我们都不是很害怕。 一个人不能成为信仰吧?好像也不是不行。 “我不会再像刚才那样了。”我看着闷油瓶说。 闷油瓶从黎簇的装备里翻出一只手表,上面显示的是一个倒计时。但是早已经到了00:00,停在这个页面,表示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闷油瓶道:“我们已经在门里面了。” 我点头表示我早知道了。我很清楚青铜门开在一座峡谷底部,想要进入陨铜的内里,不一定要直接经过门。我们顺着闷油瓶留的记号进入了陵墓本体上方的机关室,是一条比较凶险的捷径,显然要出去就不能那么走了,还是得经过青铜门。 “如果我没记错,我们现在已经在第三层,门下面的一层。”我说道,“我们已经在地下相当深的地方了,还要继续往下吗?” 闷油瓶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道:“你在梦里看到的东西,我也看到了。” 我吃惊道:“你是说我和你刚碰面的时候?” 他没有接话,而是道:“只有族长能得到终极的秘密,我没有经过正常的交接仪式,所以只能靠自己去得到这个秘密。”他道,“但是我不止一次在探索的路上忘记了那个秘密。” 我虽然对这些事情都有相似的推论,但从当事人口中得到肯定,还是感觉不太一样。 “你有失魂症。”我道,“这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而且我已经到这么接近的地方了。” 我抬头看自己的头顶,那块石头现在已经对我来说“隐形”了。 “等到达秘密的核心,你可以全权交给我处理,需要人力或者不需要人力,我都可以解决。”我道。 闷油瓶摇摇头:“在这里,我想通了一些事情。吴邪,我无法告诉你那个秘密,不是因为我忘记了。” 我心里产生一种奇异的不协调感。 “汪藏海的蛇眉铜鱼记录了云顶天宫和青铜门,但是在他记录的最后,那些文字完全不可解读。”闷油瓶的语气虽然和平常没什么不同,我的后背却冒起了冷汗。 “因为汪藏海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已经开始因为恐惧而‘疯狂’。他只窥探了真相的一角就陷入了不正常的状态,越希望回忆并记录下自己的经历,恐惧就越强烈,人越不清醒,最后写下的东西只剩下胡言乱语。” 我沉思了起来。 “历史上好奇这个秘密的人有许多,从没有一个人把秘密完整流传出去,汪藏海看似只是略得皮毛,却已经是几百年来知道的最多的一个了。”闷油瓶道,“这件事本身,你不觉得奇怪吗?” 相当蹊跷,我以前也思考过。只是我一直觉得,青铜门的存在实在太过匪夷所思,颠覆了我的世界观,那大概也颠覆了其他探索者的世界观;或者说秘密隐藏地太深了,在破坏性的自毁机关底下,没有人真正探测到那个秘密。 闷油瓶道:“因为秘密根本不可能‘告诉’别人。” 黎簇刚刚说的一些话此刻也在我脑子里蹦了出来,似乎和闷油瓶在讲的事情也能够呼应。我明白他不是在跟我玩文字游戏,这件事没有字面意义上这么复杂。 “你的意思是说,真正知晓了这个秘密的人,他其实已经不能算是‘人’了,或者说他的眼界和感官,甚至——”我顿了顿,“甚至‘存在’,都跟我们有本质不同,他也就没有办法告诉谁了。” 这有点像宗教的解释,就好像道教讲究得道成仙,“道”这个东西,不得道的人根本也不真的“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又好像西方一些教派说的真理、真言,其实也是普通人根本理解不了的知识,只有死后成为神使才能使用。 “原来你写下来的蛇王国的故事,是这个意思,触摸到石头的蛇都消失了,而其他蛇不记得有这样一条蛇。”我道,“张家是不是把现实存在的东西和这些秘密的边角料混合在一起,通过你说的清醒梦,尽可能多的传达消息给后人?因为‘梦’是直接在脑子里产生的,所以即使他们没有直接来到这个地方,也可以获取部分真相,从而控制一个度,来保护自己的‘存在’?” 我希望胖子能醒过来,他比我更擅长把这些东西写下来,然后慢慢理解,说不定还能举出几个绝赞的例子。闷油瓶的脑子真跟普通人不一样,怪不得他不爱说话。 想到这我呆住了:“等等,那就是说你的失魂症不是病?” 闷油瓶脸色十分不好,最终还是点点头。 我想他可能也是刚刚重新意识到这一点的,失魂症不是病,是张家人完全知晓秘密的同时保留自己“存在”的代价。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就道:“你能想起来这么多,是因为那顶上的东西吗?” 我不关心到底是陨石里什么东西能够直接激发人的恐惧,活的或者死的,都无所谓。它用这样的办法让我们产生剧烈的思维活动,谁知道到底是什么目的。 我意识到不能再等待下去了,胖子中过铃铛幻觉,应该比较好醒,扇他两巴掌试试。胖子如果清醒了,我们三个背着另外三个孩子出去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40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40 ,胜算大很多。 我当时没有考虑到,如果能简单地把人背出去,闷油瓶早就会提议他挨个把所有人都背出去了。 我去拍胖子,一开始用力很轻,后来力道越来越重,胖子始终毫无反应。我心里一动,又去拍黎簇,几乎把他扇成一个猪头,结果他变成了植物人一样,呼吸都没变化多少。 闷油瓶还有什么事没说,我心道。抬头去看他,就发现他的表情有一丝悲哀。 我大惊,跳起来道:“把那块玩意扔掉!”要去抢他那根“棒槌”。 “跟石块没有关系。”闷油瓶道,“我以为晕过去就可以阻止他们‘想’,但是我错了,‘梦’也是一种‘想’,而他们没有受过训练。” 我毛骨悚然地看着胖子他们。 “外面的铃阵是为了……”我不敢再说下去。 张家铃铛的作用,就是通过刺激,操纵出真实到足以欺骗大脑和记忆的“梦”。外面的祭台,先血祭使人陷入昏迷的状态,更容易被铃铛催眠,然后就被送到这间房间,给我头顶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它”的影响在我们步入这个房间时就开始了,或者,说不定更早,也许进入陨铜之时,我们就已经中招了。 我们一直在对抗的是一个既定的事实吗?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必须马上走。”我斩钉截铁道。 闷油瓶露出一个苦笑,道:“你现在走,也许还来得及。” “你说什么胡话!” 闷油瓶道:“也许另一批人也中招了,你们都是被我牵连。我必须要重新知晓那个秘密,寻找让他们醒过来的办法。我已经经历过好几次,这里只有我,有可能全身而退。” 我怒道:“救人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另一批人,汪小媛吗?汪家人你也救?” 闷油瓶道:“汪家人早已经放弃探索,这次他们不是为了自己来的,是为了黎簇。” 我几乎要崩溃了,道:“黎簇是因为我来的。” 闷油瓶淡淡道:“我不想自欺欺人,当年我去跟你道别,没有不辞而别,这才是最初的因。吴邪,一切皆有因果。” 世界上唯一的联系,我从来没想过,在闷油瓶心里是这么沉重的东西。 第一百零八章 吴邪的记录——鬼冢 想通之后,我的情绪只低落了一瞬,剩下的只有一种接近破罐子破摔的爽快和兴奋。闷油瓶想要自己探索真相,可他根本没办法阻止我跟他一起。能够抵消铃阵致幻效果的母铃已经被销毁,我只要从这里冲出去随便撞响一个铃铛,我的脑子就成了一个绝佳的新素材,可以顺理成章接近“它”,也许比受过思维训练、懂得自控的闷油瓶更适合。 闷油瓶就道:“我不会阻止你,不过有一些事情我必须告诉你。每个人都会做梦,没有陨铜的影响,每个人做的梦都互相隔离,只有极少数的情况下,梦境才会相连。” 我已经猜到他会说什么,道:“在这不一样,所以你才看到了我的梦。那基本上已经不能称之为梦了,更像一个平台。这个平台可以连接到那个东西?” 闷油瓶反问我:“当不止一个人进入梦境,它会怎么做?” 我捏了捏额头,答案对我来说,呼之欲出,却又隔着一层。这个不可名状的存在,可以说是一个上位者,就好像皇帝一样,当有不少奴隶可用来帮助他完成一件事的时候,比如修长城,填平大海,他不会亲自去联络每个奴隶,只会选一个听话且得力的头领,让他传达自己的意思,做执行人。 真正的皇帝会选个皇子,可是这个存在,不可能有“儿子”吧? 一下想到了闷油瓶跟我讲过的,他的梦。原来那里面蕴含的意义,远超过我的想象。 “麒麟血?” 闷油瓶道:“我从上一代得到一些片段:血脉是一把关键的钥匙。麒麟血起源已不可考,我查阅古籍得知,张家有很多使人后天获得麒麟血的办法,其中有一种办法是利用古蛇种的毒素。只是这些办法,在后人利用血脉进行家族权利斗争的过程中,被刻意隐去了。最初他们掌握这项技术,为的就是选出尽可能多的人去探索那个存在。” 我的麒麟血源最初源自我爷爷,本来是很弱的,后来因为我吃了铁面生炼制的丹药,又接触了那些古蛇种的毒,变得非常厉害,但还不如闷油瓶。 我也看出,闷油瓶可以说是非常耐心了,他在试图让我明白,就算我选择跟他一块去探索,我很可能只会普通的疯掉,撑不到再醒来,他不一样,就算失忆掉也能自发的清醒过来。 理智的权衡利弊,我显然应该放手。事情又发生到这种地步,我不由笑了。 一旦我下定决心,根本不会再去思考什么合理性。和2005年一样,如果我不能陪着他全身而退,那只有陪着他继续前进。 “记得你的噩梦吗?”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许真的,接触到完整的那东西,能够让其他人都平安无事,而你从这个世界消失,所有人意识、记忆里的你都被彻底抹去。但我是一个重视承诺的人。” 血液既然是通行证,梦境的平台也早就对我开放过一次,那么,即使永远不能和闷油瓶并肩,我也愿意做一个跟在后面,记得他的人。 闷油瓶似乎有话想说,我摆摆手:“随便你怎么样,我本来就不求完美的结果,眼下你也拿我没有办法。” 这次,闷油瓶总算不能打晕或者丢下我了,我有些无奈地想。 沉默了片刻,闷油瓶叹了一口气。我把他的这个反应当成了机会,从他登山服里拿出那块奇特的棒槌石。 闷油瓶按住我的手:“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也可能再也不‘存在’,即使进入了那个地方,你也只是这个世界的残影之一,不再是‘你’。” 我道:“你能说这么多话我真是太欣慰了。不管是哪种结局,在这个世界做两个彼此理解的疯子,还是在别的世界做两个起源相同的幻影,我都觉得很好,适合我彪悍的人生,你不必纠结。” 我剥开闷油瓶包上去的防水布,用手指去抚摸那块石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石头上竟然有一丝热度。 刚才我看到的那种难以说明的光芒,重新照亮了我所在的区域,那是一种非常让人惊恐的粉红色,像我雪盲症发作即将失去视力的时候。我感到手指发软,似乎并没有摸着什么东西,前方也什么人都没有一样,但我坚信闷油瓶还在离我很近的地方。 没想到那东西对脑子的刺激这么大,突然间我有些后悔了,不是后悔我的决定,是后悔没有最后抱一抱我眼前的人。 五感在逐渐的消失,我心里是极度的惊恐,理智已经完全崩碎,整个人好像被投入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1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41 了一个巨大的深渊,底部是那块奇异的石头,就好像那里是所有一切的中心一样,但我心里又清楚这不可能是真的。我可能不受控制的大喊了一些平时难以启齿的话,也可能只是简单的骂娘。 我没法知道了。 我眼前的景色,变成了绝对的黑暗,我静静地等了一会,才慢慢醒悟过来,我还闭着眼睛。 我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发现我身处在一片繁星之中,地面放佛是一块巨大的镜子,头顶和身子底下,是完全对称的景色,好像到了深夜的盐湖一样。 在这巨大的水平镜子上下,各悬着一块巨大的石头,都隐隐在黑暗之中,一时很难说清楚,哪边的石头才是真实存在的,哪边只是另一方的影子。 一边有人对我说:“你选哪一边?” 我猛地回头,就发现是胖子坐在我旁边,一边递了吃的东西给我。 我下意识接过来,道:“这是我的幻觉吗?” 胖子挠了挠头,仔细看了我一番,道:“别这样啊,搞得我刚才觉得咱俩都疯了!” 见我一脸迷茫,胖子拍腿道:“操,是你说这鬼地方就这么个德行的,这是个鬼冢!本身不存在于咱们所呆的世界,但是和咱们呆的地方有‘重合’,拿着鬼玺就有机会溜进去。”他指了指我们所在的平面,“我们在这观察了一天多了,你算了半天说这就是通往总boss的分岔路,但搞不清该往哪走。躺下去休息了会,就睡着了。” 我掐了自己一下,非常痛,同时就看到地上画着乱七八糟的示意图和算式,似乎是在计算角度和距离。 “我还说什么了?”我问。 胖子摸了摸下巴,道:“可别吓我啊,胖爷现在没有陪你玩耍的心情。你说你碰了什么有辐射的垃圾石头,所以脑子有点小问题,可能会忘事,会胡说八道。不要这么演啊,老子浑身都是肉,没基因突变成浑身都是胆。” 我感到疲劳和绝望,感到自己真的疯了。 “小哥呢?” 胖子撇了撇嘴,道:“唔,你梦见他了?”他倒了点热水给我,示意我洗洗脸。 “你别急,咱还没接着人呢……我看你是思君心太切,已经着魔了!你哭着喊我爱你这事,我就不告诉他了。” 我看着他白胖的大脸,心里一团乱麻。 “不对,不对。”我捂住自己的脸,“全都不对。” “你到底咋了!”胖子大叫,“哪里不对了?” 第一百零九章 吴邪的梦境——芝诺效应 我从背包里翻出枪,感觉自己即将崩溃,我脑子里的记忆实在是太鲜明真实了,眼前的反而更像一个梦境。 “吴邪醒了?”有一个人远远说道,我看向那个方向,似乎是有人举着一盏灯。胖子趁着这个间隙一下就制服了我,强行把枪收走了。 我们周围的星火全部来自那些虫子,这盏灯的光芒和鬼魅的荧光完全不同。伴随着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我慢慢认出了来人的样子,是两个穿着冲锋衣的少年身量的人,个子较高的那个举着风灯。 胖子大喜道:“小祖宗们,总算回来了!怎么样?” 苏万摆了摆手先坐了下来,抱着杯子使劲喝水,显然是非常劳累了,另一个少年却站在了离我们稍微远一些的地方。 胖子点起的篝火已经快要燃尽,借着那些火光,我看到那个少年的脸。那一瞬间我有一种混淆了时间的感觉,因为那张脸,我看着非常的熟悉。 太熟悉了,但是又有一种陌生的感觉。猛地我心里一阵寒意,因为我发现,我看见的是十七八岁的我自己。和苏万一起来的人,竟然是“我”? 苏万问:“你瞪着他干什么?他已经把汪家那些人留在外面了。” 胖子在一边苦笑道:“唉,被他自个儿的乌鸦嘴说中了,小哥失忆没失忆不好说呢,他自己先失忆了!”示意苏万把兵器都收好,看了看我,又继续道,“得了,我介绍一下,这是小太爷黎簇,那边是他的老相好苏万,你就当是新来的伙计。” “你是黎簇?”我眯起了眼睛,认出了他头上一个伤痕,虽然隐藏在了头发下面,还是能看出来,十分可怖。再仔细看了看他的眉眼,我突然就不那么自信我十七八岁时的长相了。 这感觉让人浑身冒汗,我问他们谁有镜子,没有一个人接话。 黎簇的脸上满是疲惫和鄙视,道:“他这德行真能找到张起灵吗?胖哥,我看咱们还是撤退比较明智,也许张大哥早出去了。” 胖子给自己点了支烟,挨着我道:“也许小哥真的早出去了,你知道他的脾气。”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因为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管胖子要了根烟,胖子似乎有些诧异我要抽烟,还是给我了。 香烟吸进去再从肺里吐出来,辛辣的感觉,让我好像真正活了过来。分不清到底哪边才是真的,那就暂时不要分了。 我道:“你们可能觉得我疯了,不过,我现在特别清醒,仔细听我讲。” 我花了十五分钟对他们说了自己记得的经历,不管对方做出了多么不可思议、欲言又止的表情,我把我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黎簇和苏万交换了一个眼色,露出了一个看神经病人的眼神。对这种反应我不陌生,却也不觉得心寒。 胖子张了张嘴,从包里翻出来一只笔,问我:“你说的那个折纸的理论,再讲一遍。” 我又简单复述了一次,就看到胖子在地上画了一个分叉的y字形,一边写着“大黑天+大石头+小哥”,一边写着“大石头”,分支之前写着“杨好”。 胖子道:“哎,我糊涂了,你们几个都比我有文化,一起分析分析。小吴说的跟现实其实差不多,就是没有小哥,也没啥捷径,门是开着的,咱们直接进来了,哦还有杨好,那小子等在外面了。” 胖子的习惯如此,当他听不懂一件事又不得不弄明白的时候,非要写下来,从而把错综复杂的网络简化,找到突破口。 说实话,我正是需要他这样做的时候,干脆洗耳恭听。 “我本来认定他的脑子就是出了点问题,不过他说的这个事情,我有点在意了,说不定,这个破地就是能让人走分支呢?”胖子看黎簇,“他说是‘你’说的什么时间重置理论,你小子懂这个?” 黎簇看了看我,摇摇头,苏万举起手来道:“我知道。”他看了看黎簇,继续道,“鸭梨你忘了?我以前跟你提过的!” 黎簇还是一脸茫然,苏万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道:“不过这解释不通,如果吴老板说的是真实发生的,时间或者说世界被什么东西重置了,他不可能记得啊。他应该……呃,他应该消失了,我们也不可能在这。”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2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42 我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抬头就看见那块巨大的石头,还是静静地悬挂在我们的头顶。 苏万抱着胳膊,又道:“吴老板的理论不一定对,可是我想到了点其他的解释。” 我看着他的动作,没来由地想到了黑眼镜,突然感到有些搞笑,不过接下来苏万说的话就让我笑不出来了。 “现在的情况有点像芝诺效应,这样吴老板的经历就能解释了。” 胖子抗议道:“老子只知道芝士效应,加了芝士的东西全特别下饭,兔崽子说人话!” 苏万道:“简单来说,吴老板是一个世界系统的观测者,当他观测的时候,系统受到他观测的刺激发生了变化,变得和观测前不是同一个系统了,又因为吴老板本身源自系统内,他的脑子里就产出了矛盾的记忆,而且出现记忆缺失的症状。” 胖子和黎簇显然都没有听懂,我却觉得自己隐约也知道这个理论的大概。 “这好像是量子物理?”我问。 “bingo!吴老板你知道?”苏万道,“那我好解释多了,这块石头能刺激人的意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你受的刺激最大,用量子物理的实验来比喻,你‘受激跃迁’了,因为消耗了一部分精神力,你的记忆就出现了缺失和错乱。” “这件事现在无法断定,”我接话道,“如果是你说的这样,还有一个人应该和我有一样的症状。” 苏万道:“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得继续找张起灵。” 胖子哎了一声,道:“之前那些听不懂,这个结论我赞同,你们俩能确定小哥没走就行。” 苏万看了我一眼,我们的推测没法得出这样的结论。 可是苏万却道:“肯定没走,系统变化应该没有那么大,之前他在哪,现在他应该也离得不远。吴老板,你最后一次看见他的地方,离那块石头很近吧?” 我心说,这小子是不是在刻意稳住我,其实觉得我是怕他们不想继续,所以为了找人装疯卖傻呢。 黎簇刚要插话,就被苏万给阻止了。 我心里叹了口气,道:“没错,当时我就站在巨石的正下方。可是现在,我没有那根棒槌。” 黎簇指指我:“你口袋里那个是不是?” 我才意识到我的登山服外兜里包着的好像不是长条子弹夹,而是完整的一段东西,打开防水布,里面还真是那块石头。 我疑惑地看胖子,胖子就摇摇头:“不知道你这玩意哪来的!要不你再想想?可能很关键呢?” 苏万忙道:“好了好了,想那些也没用,咱们一起摸一下试试,找张起灵要紧。” 他这句话让我一下收回了思路,我道:“万一我之前的记忆只是普通的幻觉呢?” 黎簇有些不耐烦了:“摸一下又不会死,快点!咱们摸完了没发生什么就说明你脑子有病呗,到时候你也别废话了,跟我们出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没什么再犹豫的了,也许苏万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打算,但是又不想刺激我,于是做个缓兵之计。 真被人当成疯子了,我心道。 我们四个互相打了个眼色,同时把手放到那块石头的表面上。过了半分钟,什么都没发生。 苏万松了口气,偷偷看我的脸色,黎簇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只有胖子脸色“刷”白了,比了个手势,示意我们抬头去看头顶上的巨石。 一看之下,我们三个都差点站不住——头顶的石头不见了,只剩下那些鬼火一样的荧光点点,森然的闪烁在山壁上。 同时我们就听到了身后肢体碰撞到地上的声音,所有人立马转向,就看到,那个巨大的石头已经从上面无声息地落在我们身边了。 接着,我就看到这块足足有两三个人高的石头向我们飞了过来,速度极快,空气的流动变得非常诡异。 胖子大喊:“快散开!” 我一弯腰原地打了个滚,就听见巨大的声响在眼前爆起。那东西把盐碱地面砸得粉碎,激起了大量的尘土。 尘土中心好像像被什么小而乱的气流吹开,本来爆炸云似的形状一下子变得非常怪异,形成了根本没法用语言形容的混乱状态。 “跑!”我大喊。 几个人连滚带爬,很快我就发现杂乱无章的打击声此起彼伏,显然不是一块石头能形成的,我回头的一个晃神,就发现自己的右侧本来什么都没有的地面凭空出现了一个大坑,电光火石之间,又听到抽鞭子一样的声音,然后我的身体就一下被什么玩意拖住了,竟然给举到了半空中。 下一瞬间爆炸声就在我身子底下响起,各种碎石撞在洞壁上再砸到我身上,难以忍受的冲击直接穿透我的耳膜和全身骨头,我一下就什么都听不到了,身上缠着的东西也猛地松开了,把我狠狠扔到了地上。 我像块破布一样被砸在地上,不知道是爆炸还是摔得,地面好像还在持续的震动。这一下实在是太疼了,头晕目眩不算什么,五脏六腑感觉都碎裂了,我咬牙试图爬起来,结果胃里一阵恶心,吐出了一大口血。 血喷到地上,勾勒出了一根折断的棍状物的形状,足有我的胳膊那么粗。再来不及细看,胖子已经猫着过来要扶我,被我阻止,我实在站不起来。 如果这个时候那个东西突然发起进攻,我们两个只能是一命呜呼,可是迟迟没有什么再来攻击我们。 胖子的手榴弹似乎让那玩意吃了一惊,就这么消停了。 胖子不敢动我,就对着我大喊,可我什么都听不见,勉强从口型辨认出,他在说,这是斗尸。 我费劲地摇摇头,实在说不出话来。这不是斗尸,这恐怕是斗尸的原型。 第一百一十章 吴邪的梦境——对话 胖子又对我说了什么,我还是听不清,他不再解释,直接强行把我拖了起来,扶着我就走。我一下就疼懵逼了,好像身上受的伤这时候才开始给脑子发信号,胸腹部剧痛无比,似乎有一块钢管在肺上戳了个洞,但我低头去看又没有外伤的痕迹。好在手脚都没有骨折,咬咬牙还是能扛住。 要命的是,我们所在的这个空间太大了,跟没有边界似的,而且非常空旷,往前踉跄了好久都没有任何能躲的地方。 这时候听觉渐渐恢复,我的耳鸣变得没那么尖锐了,模模糊糊能听到胖子叫我的声音。但胖子对着我一出声,我就感到耳朵最里面难以忍受的刺痒,显然不是用手能够触及到的伤。 我难受地掏了下耳朵,没有任何改善,听了好一会才分辨出胖子是在问我感觉怎么样。我点点头表示还行,突然看见他手里还攥着手榴弹,赶紧给抢下来。 “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3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43 再放炮!”我骂道。 胖子道:“算了吧打完招呼你也挂了!这阎王非同凡响啊,长得比那些都大,这是阎王爸爸。”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都没看清到底长啥样。” 胖子回头,道:“你自己看,现在好像没动静了。这家伙好像比他儿子脆啊,一个炮仗就解决了。” 我心想怎么可能,也回头去看,结果只看到那个巨型棍石贴在地上,还是看不到它的身体。 我把嘴里带着血味的口水吐掉,道:“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十二手尸,眼下老僧可没那么多血让它显形了。” “显形?显什么形?”胖子问,“敢情十二手加阎王脸是人形,喷上你的血才现原身?那你多吐点血,这东西的人形太丑了!” 我道:“你还有心情讲俏皮话……看都看不着,这下怎么打?” 胖子脸色很奇怪,道:“小吴,你什么意思,怎么就‘看不着’了?你是不头受伤了?” 我忽然有点意识到,可能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胖子问:“你看得见我的手吗?”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问:“你眼里,那边是个什么玩意?” 胖子莫名其妙,回答:“跟咱们在西藏看见的那个差不多……”他严肃地看了看,“个头大一号,不,大三号,现在趴那不动了。你怎么回事?你眼睛出问题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因为我自始至终都只看见了巨大的石头,虽然我感觉到它应该是有身体和四肢的,但我并没有看到。所见不是所得这情况我们之前只经历过一次,就是在墨脱和假张海杏那次,我自然而然认为那东西还是因为某些微生物和陨铜的作用变得不可见。 可是胖子居然能够看到,这怎么解释? 我的大脑急速转动,我拼命回顾我们当时的探险,希望能找出更多关于十二手斗尸的细节,就发现我的记忆,完全中断在我、胖子、矮子冯爬入康巴洛石塔的时候。 我们三个的的确确活着逃出去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完全想不起来了? 胖子担忧地道:“你真看不见了?” 我问:“胖子,你记得,当时我们怎么从墨脱深山里出去的吗?那时候的十二手尸,我们怎么弄死的?” 胖子奇道:“炸药啊还能怎么弄死,我们……”我期待地看着他,然后胖子的脸皱了起来。我的心里冒出一股寒意,胖子摸了摸下巴,道:“不太记得了,咱们给弄死了没来着?” “能记得多少说多少!” “就咱们逃跑钻到一个缝,然后里面有道小门,结果一碰就掉下去——不行,真不记得了。”胖子看我一脸严肃,打哈哈,“忘了也不是大事,年纪上来了肯定健忘,可能过两年,老子连怎么跟妹子办事都忘了。” 我没有任何心情接他的话了,事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一边不由继续去看那块大棒槌石的方向,心道,也许现在还是把精力放在这东西身上好。 我看着看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当我定睛去看的时候,我实在无法形容我眼前的这种瞬时的变化。就那个我打算凝神细看的瞬间,我觉得我已经疯掉了,这就是个梦,才会有如此荒诞的展开。 好像有人改变了图层透明度一样,那块巨大石头的前前后后,突然就出现了青色、金色和褐色的身躯和四肢,整体的大小一下子就长了三倍,变成了四辆解放卡车头尾相连的程度。它身上的铠甲已经被胖子炸碎了,一堆手全部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断了还是怎么,脑袋就是那块巨石,丝毫无损。 和我记忆力万奴王(或者叫十二手阎王)唯一的区别,是这个玩意没有带青铜面具,也许只是在哪里掉落了。 我的脑子立刻陷入了混乱,难道刚才我全部都看错了?是因为太黑了吗? 耳鸣减轻了之后,周围变得非常安静,但是静下来之后,一种特别异样的声音渐渐响了起来。那声音越来越大,在整个空间内引起了轰鸣一样的效果,我和胖子听着听着,面面相觑。 一股毛骨悚然的熟悉感,让我们俩同时想到了这是什么声音。 这是闷油瓶进青铜门前,我们俩听到的那种号角声,这简直是末日的声音。 我如坠冰窟,整个人脑子里全部都是可能性,没有一个可以说的通,冷汗像瀑布一样从我的身上冒出,胖子也好不到哪去。 那一段诡异的经历可以说是刻入了骨髓,我绝对不可能听错。 就在我努力从冷汗中摆脱出来的时候,我听到胖子叹了一口气,说:“你脑子里成天在想些什么?” 我一愣,就看见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身体一下子长高了一节,脸上的胖得没有褶子的皮肤迅速塌缩,慢慢的,变成了一张我实在不想看见的脸。 这张脸有点帅气,干干净净。最近我瘦了太多,其实也有段时间没有见到了,这是我自己的脸。 我冷冷地看着他,道:“这是我的幻觉?” 那个人苦笑了一下,道:“你可真是个大麻烦,就不能老老实实去死吗?其实按你们的时间,再过不到一个小时,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不动声色地甩出匕首,猛地向他刺过去,刀子一下就没入了他的脖子。但是我丝毫没有刺中东西的感觉,好像前面的东西只是一团空气。他就像没事人一样,看着我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 我本人笑起来的时候,应该没有这么讨人厌。 他又道:“看来老话说的对啊,欲速则不达。说吧,怎么样你才能安心的死?实在没力气陪你玩了。” 他看了看我,忽然又叹了一口气,抓住自己的耳朵后面一使劲,竟然从脸上又扯下来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了另一张脸孔。我几乎看傻了,这里面藏着的竟然是闷油瓶! “你……”我说不出话,有一瞬间的动摇,就见他不满意似的摇了摇头,开始在我面前非常挑逗地脱登山服。 我突然就发火了,这种火气来势凶猛,甚至远远超过了我当时的恐惧,我感觉到难以忍受的愤怒,青筋暴起,只想立刻把这个想要假冒闷油瓶的人揍出屎来。 他马上就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再抬起头来,就还是我自己的脸。 “你真是我遇见最奇怪的人了,看见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反而情绪最稳定!”他叫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吴邪的梦境——不可名状 我见过的“我”真是数不胜数,可以说是已经看到腻烦了,从前我还会惊惧、愤怒,现在我只会礼貌性的觉得,妈的,怎么又来一个。 我淡淡道:“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就算是做梦,也应该有个诱因。” 这如果是我的幻觉,大概是一个相当不好醒过来的幻觉了。疼痛在这种幻觉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4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44 里好像完全没用,我承受了那么多五感上的痛苦,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就算我折断自己的手指,可能也只是在这里疼得晕过去,而且还是在这里醒过来,唯一的突破口,只可能是眼前这人了。 “你是谁?”我问。 他道:“我是谁?你完全可以认为,我是又一个,为了你不知道也不感兴趣的目的,假扮吴邪的人。” 认为?我心道。 “你有什么企图?” “我在等一切的终结,也可以说,就是你在这里完蛋的时候。如果你愿意无怨无悔地脑死亡,我会非常感谢。”他看着我的表情,有些抱歉地道,“对不起,我忘记解释了。我说的死不是真的‘死’,你应该也不会感受到痛,之后你就能回到你想去的世界——这对我们都好!” 我看着他不说话,开始思考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之前我会看到胖子等人,他又为什么这个时候显身?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他叹气道,“这句格言说的很好啊!你不要想了,刚刚那些东西全是你的潜意识引发出来的,你再想,我也不能保证会出来什么。” 他的话一下吸引了我。 “我要是不想‘死’呢?”我问。 “那就等几十分钟。我们可以聊聊人生?你的小时候,你的父母,发小,男朋友,什么都行,我了解你,可以听懂你任何抱怨,也绝不会给你任何意见——你其实最讨厌别人告诉你该怎么做。等那个时间到了,你也能回到你想去的世界。”他指了指地上,自己坐了下去。 这一切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但是我感到自己并不排斥他的态度。 “对,很好,我没有恶意。”他道,“坐下来,放轻松。我错了,我以为能把你糊弄过去,是我太轻视你了,你对自己的记忆还是很执着的。” 我发现这个人有点话痨,而且说话的语调特别轻快,手舞足蹈,但是这个语气,就好像我不是一个好沟通的人一样。 我道:“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他无奈道:“我靠,我刚刚已经借那小子的嘴向你解释过了!你想要一个自己的世界能接受的理论,我向你传达了——芝诺效应,薛定谔的猫,清醒梦,你变成了神经病,你随便选一个不好吗?总之,就是你很special,你获得了不属于你的力量,看到了你不该看到的,但我保证,你的未来会忘掉这些不和谐,回归到你自己的世界去。” 我冷笑道:“我醒了会疯掉?” “不会啊~怎么说呢,疯狂大概是他们的报应,不是你的。”他摊开手,“你是这里的主人,这是你的脑子,只要你不想,没人能让你疯掉。你什么都不想知道,所以什么都不会交换,这里会很稳定。” 他这句话非常奇怪,我不由接了一句:“交换?” 他“嗯”了一声道:“你不祈求不属于你们层级的东西,你来找的是‘张起灵’,但本来他就存在于你的世界,于是你对我来说,是一个装满水的水杯:你来、你去,不会带走超过你容量的水,我的水缸还是平衡的,而其他人总是有所图——连你的那位也是。本来我以为他愿意做这里的主人,可他每次来都是一个空杯,就算本人不想,也要兜走一点东西。”他又露出了十分狡猾的笑容,“你们的脑子怎么可能理解不属于自己阶层的东西,就比方说,我教蚂蚁泡咖啡,蚂蚁即使掌握了这个知识,也难以明白那是什么。知道得越多,疯得越厉害,全部忘掉反而能回归正常。” 他比了一个圈:“这里的一切,对你们本来就没有意义。有人偷窥了这里,以为我这可以达成自己的任何愿望。其实它是个大误会……成仙,长生不老,飞翔,金山银山,这本身就是他们的梦,我这里只是反映了他们的梦。” 我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这是个造梦的地方?” 他十分头疼的样子:“造梦的地方就是你的脑子,我什么都没做。硬要说的话,这是一个把你所想可视化的地方,一个装置。现在你在一个清醒梦中,你可以控制这个梦,但是当太阳升起,你醒了,这个梦对你来说就不存在了。” 我不可遏制的想到老痒,但是我十分确定,那是一个青铜铃铛营造的幻觉,和眼下的情况,似乎是完全一致的。 他道:“跟老痒的物质化不一样!那时候有人编排你,那些经历不完全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有人用铃铛诱导了你去想象那些。这块平台一直存在,就好像是一个接打电话的总机,诱导就是偷用别人的电话线,这个诱导贩干过好几票,结果你就和一个叫齐羽的串线了一会。” 他想了想,又道:“当然我这里不是电话机,意识串线的后果,比我想的严重多了——你们俩都失去了‘自我’,险些全崩坏,我只好……嗯,我只好用了一个新的建模。我没有你们各自之前的数据,所以只能让你们长一个样了,其他的矛盾就交给你们的世界自己去调和。你懂的东西真多!” “什么叫我懂的真多?”我一头雾水。 他笑了说:“我这什么都没有,这些话都是从你的‘杯子’里拿出来的,建模,调和,这是你的意识刚刚告诉我的词。”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的意思难道是说,我在自己跟自己说话? 他道:“bingo,你就是在自己跟自己说话。我就是你,我又不是你,我是‘激发态’的你,我是永恒静止的,我没有‘时间’的概念。” 在他的呵呵笑声中,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在说:“我没有‘时间’。” 可能我真是要疯掉了,我笑了。 “告诉我,你要这么个地方想做什么?”我问,“不要再耍花样了,我很清楚自己和‘你’的区别!” 他很无奈:“我不能说的太清楚,你这个人太矛盾了。明明就一点都不想知道,却因为一丁点‘这个可能跟张起灵有关系’的理由,不肯放弃。” 我还是坚持。 他道:“我只能告诉你,‘他’使我们进化、发展、成长,就像收获苹果,他试图收获一个封闭完整的世界,不需要太多东西,只要是‘完整封闭’的就可以,从你的角度来看,就是一个‘终结’了的世界,确定的,没有‘未来’,一段线段。” 他说的唾沫横飞,擦了擦口水,道:“这个世界只能由你们来产生,因为你们的维度比较低,也因为他被困在这里了。” “长久以来,他所有直接接触的尝试都失败了,还被孤立隔离,所以他迫切需要一个代理。你可以认为,这个代理就是我,就是你,就是这里。”他笑了笑,“你还是不想真正理解这一切的意义,这很好。你本来就没法理解,人类可以想象有神仙,有外星人,有怪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5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45 物,但是如果我说,整个人类所仰望着的天空和宇宙,其实是一个整体,人类便想象不出来了。向不可名状致敬吧,他也向你我问好。” “疯子。”我道,“我只关心一件事,既然你这么牛逼,你肯定知道我关心的什么。” “那我有点没办法,你要的人一开始就不在这个世界,即使我给你,也不是你要的那个‘存在’。”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吴邪的梦境——没有关系 他告诉我,我想要的存在并不在这。我想当然的下一个问题就是,那他在哪? 如果这里就是闷油瓶之前说的“平台”,那我们投射在这里的残像,应该是相联通的,至少也是有关系的,为什么我在这,他不在?这不可能。 对方道:“我只能告诉你,你有能力知道的东西,我无法告诉你,你作为‘你’,不能知道的东西。” “如果我希望你告诉我呢?我只想知道和他有关系的部分。”我道。 张家那些人是怎么做到的,我不能像他们一样吗?虽然我不想得失魂症,但是理解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对我也是有帮助的。 他的脸色就不太和蔼了,可能我的想法已经开始接近他的底线了。我明白自己有点像在空手套白狼,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他就冷漠地看着我,嘴没有动,整个空间里就忽然响起了一长串直透心底的诡异声响。那动静实在是太难听了,就好像一万只猫用爪子挠过玻璃黑板。 这句话,也许那是一句话吧,实在太可怕了,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我能明白这句话是对我说的。 说实话我着实吓了一跳,脑子里一时间闪过各种各样恐怖的景象,比如这个人突然变成了巨大到我难以理解的怪物,或者发现自己突然不是人类了。 但是这句奇怪的话结束之后,我们周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我自己似乎也毫发无损。 那个人道:“你当然可以拿自己杯子里的水换一点点自己那个水平能理解的东西,但是你的脑子里面幻觉和臆想太多了,已经到了异常的程度,何必自寻烦恼?我已经把你那一丁点能换的东西都告诉你了。” “就刚才?”我瞪着他。 他点点头,脸上还是非常冷漠,指了一个方向,道:“往那个方向走,有你想知道的一切。你自己决定走不走下去。”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就推了我的后背一把,我登时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木然地迈开腿,脑袋沉得像灌铅。 我心里拼命叫骂坑爹,丫不是说自己决定吗?我怎么就回不了头了? 眼前只有浩瀚星海,简直像身处在太空,我被迫看着那些星星的方向,眼睛不一会儿就花掉了。隐约的感到,自己看到了很多我熟悉,但是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然后我就回到了之前梦里见过的那条悬空走廊,这种行走的感觉就像是梦游一样,完全没有时间的概念,整个人浑浑噩噩,猛地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站在悬廊上了。 这条悬廊在火山口的正上方,在青铜门的正后,距离底下的火山口只有十尺左右。这次我站的地方换了,看得比上一次更清楚,之前一片漆黑的深渊,这时竟能一眼见底。 说是见底,其实也就是能看清楚中间部分有什么东西的程度。 我的第一个反应还是好奇,但是当我突然意识到坑里遍布的东西之后,只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再看见了。但我根本闭不上眼睛,只能继续头皮发麻地死死看着。 我该怎么形容我看到的东西呢,这似乎是一个万人坑,但它又不同于我以前见过的那种尸洞。 堆着数不清的尸首,看不出男女和死的归属年代,也没有任何祭祀物品存在。尸体一个叠在另一个上面,似乎脸全部朝下,堆得非常整齐,码出了诡异的层次感。大部分已经白骨化了,有一些还比较新鲜,泛着血肉的颜色,把旁边的骷髅都染红了。最边缘有几具死状极其可怖,似乎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都看不出哪是头哪是脚。 极少数保存完好没有腐烂的尸体,全都是现代男尸,也是全部脸朝下,放在坑的中心地带。它们一字排开,也有十具之多。 我一下子脑子就糊涂了,突然意识到我刚刚感觉到的“整齐”很不对劲,这些能辨认出的尸体,全都太一致了。 古代还有人牲祭祀文化的时候,会挑选身高体重乃至体重都差不多的奴隶,组成不同的“功能组”来殉葬,比如佣人组、乐师组、护卫组等等,但那些情况绝对没有眼下这么“整齐”,而且那种情况下,万人坑里的人尸应该有一个明显的分类。 按说只有陶佣、铁佣能够达到我眼前这种一致性,可毫无疑问,我所见到的都是人的尸体。如果人牲只有几具,我肯定断言他们是胞兄弟的那种家族式殉葬。眼前十几具、上百具长得一样的尸体,怎么可能存在?难道说,这还是我想象出来的?那这里成百上千的人,难道都是一个人…… 想到这,我强行掐掉了自己的脑补。 上次失足跌落的事我还心有余悸,伸出头去看去想,也许我会看到过多自己承受不了的东西。于是我慢慢蹲下去,降低了身体的重心,还是觉得不保险,恨不得抱住走廊的铜板让自己稳住。 下去就知道怎么回事才怪了,我心道,我才不关心你底下到底是什么东西。 “与魔鬼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魔鬼。当你远远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这是尼采的一句话,虽说他的本意和我的经历并不切合,可单看字面意思,却无比适合我现在的情况。 我直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对身体的掌控权已经完全回来了,我终于闭上了眼睛,不想再面对这个地狱般的景象。 就在这个时候,我感到有人用一只手按住了我的肩膀。 这只手的力度和角度,我实在太熟悉,几乎要掉下泪来。这太匪夷所思了,他什么时候来的?他怎么过来的? 想要回头看,就被闷油瓶阻止了。 “别回头。”他说。 我马上不再动,心里有无数问题想抛给他,但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他的手还按在我的肩膀上,这个动作本身就给了我极大的安慰。 “你来了。”闷油瓶说,“比我想的要晚一些。” 我听出他的声音里满是疲惫,一时自己也口干舌燥,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他从来不需要我的道歉,他也不在乎,他就是陈述一个事实。我心里一下就感到,我肯定不是“晚一些”,而是太晚了。 对付这种人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完全没有时间流逝了多少的概念,我甚至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哪里。也许不说话,听他说才是对的。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6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46 “没有时间了。”他道,“这里会迎来终结,胖子他们的问题已经解决。离开后,你可能会忘记一些事,我不确定会忘记什么,按我过去的经历,后果可能非常严重。” “你……”我想要插话,被他用手阻止了。 “也许我现在说的你也会忘记。只要你能平安……”他咳了一下,似乎是受伤了。我的血一下就凉了,猛地就要回头看他到底怎么了。 闷油瓶却预料到我想干什么,强行抵住了我的脖子。 他的手冰凉,上面好像都是水,有些湿,掐得人非常疼痛。 我挣扎着,听到他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我诉说的一句话,这也是我记得的最后一句话。 “只要你能平安,我是谁,有什么关系?能不能记得,又有什么关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吴邪的记录——脱出 我做过太多梦了。我梦到过青铜门后的墓葬,梦到过沙漠恶劣的风暴,梦到过自己垂垂老矣,也没有等到他再出现。接触蛇毒之后,我的梦境里还混入过其他我现实中根本不认识的人、事、物,梦中的我,作为一个完全不同于吴邪却又仍然是吴邪的存在,经历完全不同的冒险。 梦中的无数可能性,让我体验了多种的人生,但是每当我真正醒过来,那些记忆就像风吹过的沙尘,不见影踪。即使我努力记录在纸上,也无法让它们真正留存在我的脑海中。 这些年,我梦中最想见到的人,其实不是闷油瓶。我最希望能看到的是再无踪迹的亲人,和曾经真正关心我却又永不能相见的朋友。小花说我一直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内里柔软,从本质上缺少那种我努力伪装出来的疯癫狠厉,因为我始终是感性的。 我能看到自己的变化,我只是慢慢地,从一个被人欺骗就会暴怒的小青年,变成了一个念旧,甚至渴望被从前的亲人朋友再次欺骗的中年人。如果三叔,潘子,或者我的爷爷,能再次为了保护我的目的欺骗我,我想我不会愤怒,我会做出听从的样子,让他们知道,我不想成为他们计划里不安定的分子。 至今我也不能完全理解那个时代的努力和牺牲,但我明白自己是他们那份保险最后的受益人。他们对人心的绝望,连同闷油瓶对人心的淡漠,是促成我终于看清自己内心的关键。 人心的欲网,意识的狂妄,人自己永远看不清。人心为人而生,为人而乱,但是人心存在的真正意义,也许是我们完全不能理解的某个所在,经营收割它所求物品的牧场。 那么也许,这也证明了人心的独一无二和变化无穷。如果我是我的祖父辈,如果我是闷油瓶,如果我经历了他们的人生,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失去,我也许宁愿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在无尽的孤独里不再经历人心。 可恰恰是他们使得我没有跌落到那一步,让我难过和无法理解的人心,正是照亮我自己心的灯火——我自始至终想要追寻的不是谜题的答案,而是连接另一个人心的方式。 我做过太多梦了。当我醒转的时刻,我总会去寻找自己醒来的证据。但是这一次,我不用去寻找了,因为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黑暗中,有人在离我不远处打了一只曳光弹。闪光从高处而下,照亮了一闪巨大的、有着无数繁复花纹的铜门。这扇门和链接着的洞壁上,也是同样内饰花纹,闪光越落越低,照亮了门前的几百座石塔。石块堆砌的塔形都不高,每座塔上面都放置着东西,形状不一,好像是不同的物品。在石塔群的正中有一块空地,是我向曳光弹发起人的方向前进的一处必经之地。 空地的正中躺着一个人,这个人的身形让我觉得,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我想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赶到这个人的身边去,确认这个人是不是我正在寻找的人。 我开始在这些石塔之间穿行,眼神余光里,我发现组成石塔的石块上都有精细的花纹,似乎每一座石头塔的花纹都很独特,好像不同的家族图腾一样。每一座石塔的顶端,确实都放着不重样的物品,有的是一块布片,有的是一方石匣,有的是一把断刀。 曳光弹又打起了一发,我就在这种明暗交灭的变化中,跑到了那个躺着的“人”身边。 看清之后我有一瞬间的失望,这个人不是真的人,只是一座人面鸟身的石像而已。这座石像躺在这无数的石塔正中,好像是神秘方阵的阵眼,镇守着无数亡灵。这个想法让我感到周围阴气骤盛,可我心底并不觉得恐惧。 石像有一个成年人大小,前肢是一对鸟翅,合拢在胸前,双脚是一对鸟爪,各抓踩着两条手腕粗的青蛇。它的脸是一张成年男性的脸,平静淡漠,神情竟然有点像闷油瓶,这张脸两边的耳朵还带着蛇形的耳环,和脚下踏着的那两条大蛇相呼应。 我知道这个形象的来历,它和我在张家古楼里看见的乌龟像非常相似,它们是同时期的产物。《山海经?海外北经》中记载:北方禺彊,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青蛇。 冬神禺京,这是一个和张家古楼里句芒正相对应的神,更通俗的名字叫玄冥。禺京和句芒一样是神话时代的人,禺京代表冬季的寒冷、瘟疫、以及死亡,和春神不同,它对人类并无偏爱,也没有愤恨,是一个很公正,甚至代表了公平的神。它出现在这,说明这个石塔阵存在的年头不短,可能和张家古楼里的石像一样,也是五代时候建造的。 曳光弹还在往上发射,探险的时候曳光弹药携带数量有限,一般只有遇到突发状况才会不断的发射求救,要求周围所有的队伍集合。 我记得黎簇的队伍停驻在门外,也许他们遇到了什么麻烦,无法进来,或者是我待的地方有危险,所以他们在试图发出警告。不管是什么情况,我都得继续前进了。我不明白为什么门里是这样的情景,但这里没有我需要的,我也不再纠结。然而,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人面鸟石像脚底附近,有几个突兀的刻痕,我转过去想要仔细地看,就看到那是一个特殊的记号。 这个记号我见过多次,这是闷油瓶代表自己所用的记号。 我突然呆住了,无法心无旁骛地像曳光弹的方向跑。这里没有岔路一说,周围的石塔是环绕这块空地建造,以闷油瓶的性格,他不会在没有需要刻画记号的地方留下自己的标记,这个东西出现一定有特殊含义。 我看了看曳光弹的方向,检查自己身上还有什么装备能支持我在黑暗中探索,结果一无所获。除了身上的登山服,其他东西都不见了。 我有些犹豫,身上没有装备,探索等同于送死。但我还是往这个刻痕所指向的地方看去,就看出标记指着的是一座石塔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7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47 。我之所以认定,是因为这座塔太突兀了,格格不入,比较低矮,只有很少的几块石头组成,颜色比其他石塔也深,最顶上放着一块似乎是颜色稍浅的小薄片。 这个时候,射击曳光弹的人可能弹药不足了,黑暗和明亮的周期交替里,黑暗的时间明显变得更长,好在从石像到那座特殊塔的之间距离不算远。 我静了静心,打算摸黑前行,感到莫名地笃定,充满了没来由的信心,直到到达了那座特别的塔跟前。 这座塔其实只到我的胸口,组成塔的石块都很粗糙,上面没有能显示含义的花纹,似乎就是普通的岩石,而不是家族的图腾了。塔的顶端端正地摆着的东西,原来是一张折起的格子信纸。年头看上去不短,已经发黑变脆,好像拿起来就会立刻散掉。 从纸张折叠的开口里我能够看到一点内里,似乎写满了字,可能腐蚀或者单纯是年代问题,几乎不可辨识,粗看上去就是一些晕染开的黑色方块。 在明灭的光弹照明里,我没有手电,不可能看出那纸上记录了什么,也不可能完好无损地带走它,按我现在的性格,应该不去自寻烦恼,扭头就走他妈的,可鬼使神差,我还是伸手展开了那张纸。 一经动作信纸果然碎成多块粉片,在我的呼吸下差点直接飞散。只有最上头的一条和最底下的一块,还勉强可以算作是“纸”,留在原地。 我不敢再伸手去抓,几乎趴到了纸上,最上的那一条只有两个字,也完全模糊不清了——如果不是我太熟悉这两个字的形体,我可能真的无法认出那上面写了什么。 那两个字是我的名字。 我的好奇心一下跳了起来,可是中间部分实在什么也看不出来,只好再去看另一块。上面的字稍微多一些,可惜能认出的也只有一行,那八个字,我猜测了半天,写的是:情长纸短,望你平安。 这段话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我慢慢品位了 起来,加上曳光弹的的照明带起来的光影弄得我眼花,我根本没有注意到石塔背后的变化,等我猛地反应过来,才看到,我熟悉的那双眼睛正看着我。 后来我才明白,当时闷油瓶是坐在石塔的一侧,完全隐藏在了阴影里,直到他自己站起来,我才注意到他。 闷油瓶看上去没有受其他伤,气色与之前没有不同,我却觉得自己有几十年没有见过他了,一时竟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看上去,怎么,好像是老了? 我的疑问脱口而出,就看到闷油瓶淡淡地笑了,对我道:“快走。” 我脑子懵懵懂懂,好像明白发生了些什么,又感觉有太多和自己记忆有出入的地方,但是当时当刻,我竟然完全没有其他发问的欲望。 一时无话,我们在石塔中快速穿行,渐渐接近了青铜门。接近之后我才意识到这扇门正在渐渐关闭,而且越往门缝出靠近,越能感到风的力道,风声的怪叫也压倒了其他的动静,我几乎听不到除了风声之外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空气压力变化的原因。 最后一发曳光弹在我能看清的地方打出,打枪的好像是胖子,影子的块头很大。但是奇怪的是,我发现听不到他开枪的声音。就好像除了门之外,还存在着一道透明的屏障,隔断了声音。 等我们接近门缝,缝隙的宽度基本只能通过一个人了,门那头的东西还是看不清,外面的人似乎也看不到我们,一个劲往里乱照手电光,导致我完全睁不开眼,只能伸手摸索。 闷油瓶推了我一把让我赶紧,我心头一动,反而停步了。我突然觉得,我好像经历过类似的场景,并且我还有非常不好的感觉伴随着这个场景。 于是我下意识干了一件事。 事后回想,我应该是非常丢人地反手扯住了他的袖子,几乎可以说是连拖带拽地,强迫他靠近我,让他非常难得简直可以说是狼狈的跟我一起出去了。 说是出去,我们根本不是走出去的,是摔出去的。可能我太急火攻心,脚步都乱掉了,闷油瓶也没料到我走了一半突然发招。 电光火石之间,我都没有看清门是什么内在结构。只知道自己再抬头喘气,呼吸到的是完全不同感觉的空气。风也完全停止,耳边出现各种各样的声音,杂乱真实,好像我终于修好了脑子里的音响。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吴邪的记录——其他人口中的故事 我先听到的是身边人的大叫,好像外面的人全被吓了一跳,一阵慌乱。可能门内外的环境变化影响了我的五感,我又在原地趴了一秒钟,才感觉到脑门和地下的乱石之间其实垫了一只手。 我和闷油瓶缠在一起摔倒,他身手快也只顾得上多伸一只手,俩人还是摔得结结实实,不过这个举动,还是让我十分感激。 “出来了吧!”胖子把闷油瓶扶起来,又过来扶我,对周围的人说,“我说什么来着?” 那几个人很戒备,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和闷油瓶。我也站起来,有点头重脚轻,一抬手,就看他们全部后退几步,条件反射一样端起枪来。 我挥挥手表示自己手里什么都没有,闷油瓶却皱起了眉头。 胖子大怒:“鳖犊子要干什么!要没他,你们早见马克思了!” 苏万和杨好忙道:“自己人!”让那几个人放下枪,却没有一个人动。 杨好反应比较快,也把自己的枪也端起来指着其中一个男人的脑袋:“老哥,跟我们哥俩说话得算数吧?我们也算代表黎簇了。” 那个男人的脸我认识,他以前是汪家守旧那一派的领头,推崇血统说,这老不死把梁湾找到之后,就没那么多权力了,不过还是保留了他那派人以前的穿着打扮,整得跟黑衣刺客似的。 黑衣人也不是真的想和我们对峙,看了看我的脸,也挥挥手道:“是他们本人,放下枪。” 他的手下才慢慢把枪口低了下去,还是非常的紧张,眼睛在我和闷油瓶之间来回扫视。 这个时候,青铜门终于完全地合上了,地面猛地震动,所有人都一愣,看到眼前那高大三十多米的巨门又严丝合缝地对在了一起,实在非常震撼。黑衣人的某几个手下尤其激动,问黑衣人这里到底什么原理。 我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就发现脚底开始泛起一种青色的雾气。 黑衣人也注意到了,对我们道:“两位,咱们其实没什么恩怨。你们看来也是空手而归,这地方不安全,一些过去的事,就不计较了吧,将来的事,我们出去好好讨论。” 胖子在边上呸道:“黑老大够痛快啊,过去的账说翻就翻,要展望未来啦?别人的我管不着,您砸了我家一四合院,怎么算吧?” “我死那么多人,你怎么算?” 胖子道:“那是蓝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8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48 蓝杀的,跟我们有个蛋关系,有本事你找他算账去呀!” “我的天,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出去再说会死吗!”苏万大叫道,“你不是说这里有吃人的怪鸟吗?你的命和房子哪个重要?” 胖子大叫道:“鸟玩意要来早来了!你看我们一哥这么淡定,就应该知道没事,臭小子,你到底哪边的?” “出去再说吧?”杨好看我。 我拍了拍胖子,让他别激动。黑衣人那伙人都不再搭腔,往裂谷的另一个方向前进。 这里的环境我还记得,在裂谷一端有近路,这里的碎石比较多,走过去也需要一点时间。我们都沉默下来往前疾走,和汪家人的一伙不自觉地保持了一段距离。 爬了一段坡,我就看到了灯光。那条通往近路的山体缝隙分叉口前被清理出了一块空地,摆着风灯,旁边放着个睡袋,一个长头发的女人正低头干什么事情。她看到我们的手电光,也站了起来,似乎等了好一段时间了。 我仔细辨认那个女人的脸,几乎认不出她,是梁湾。梁湾比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要更成熟,身上小女人的娇媚好像都被糟心事给磨没了。她的手腕上带着一只电子表,刚才应该是在看表。设定的计时已经过了,表还在发出滴滴的声音。 “你真没死啊?”梁湾看清来人是我,忙按掉了自己的电子表。她看得非常仔细,近乎是考察的眼神了,又看到我身边的闷油瓶,突然犹如被人泼了盆水。 “张起灵?!你真在这里?”她道,“你,你还记得我吗?” 闷油瓶看着她热切的脸,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我才意识到他根本不认识梁湾了,心里不免觉得有点可笑,刚要接话,就听黑衣人道:“出去再跟你说。黎簇情况怎么样?” 睡袋里面躺的居然是黎簇,我真的没有看出来,他脸色惨白,无比憔悴,头上的伤痕、头发里,全都是灰尘,竟然跟死了没埋似的。 “人还是没醒,应该没有大碍。他失血那么多还不是怪你!放什么血啊?有用吗啊?神经病!”梁湾埋怨道。 黑衣人一听叹了口气,走过去连着睡袋一起把黎簇背到了背上。 剩下的伙计在窃窃私语,讨论着这里的情况,看来汪家人对这里很了解,虽然过了这么久也不见一只人面鸟追过来,可能心里还是忌惮,完全不敢久留,手里热兵器就没放下过。 黑衣人看我们无意和他们一起走,就派几个手下去前面带路,一边开始自己招呼人,让外面的人接应撤退。 胖子喜欢抬扛,就道:“您家人多了真了不起,来一百死八十也前赴后继,革命精神!不像我们,就吉祥三宝。” 那边几个稍微年轻的人听了很不高兴,就和黑衣人小声吵了起来,不知道在说什么。 等他们走出了十来米,苏万和杨好都松了口气,胖子找到机会,问我和闷油瓶有没有受伤,刚才是不敢在他们跟前露怯。 我慢慢摇头,问闷油瓶道:“那种鸟全都死了吗?我们这么慢慢地撤退没问题吗?” 闷油瓶摇摇头,没说什么,似乎他也不是很清楚。 我看他眼里的迷茫是真的,忽然有点后怕,不过他还是认识我和胖子的,其他忘了倒也无所谓。按我的记忆,那些鸟确实已经死光了。 “你们什么时候到门外去的?”我问胖子他们,“过去多久了?” 胖子道:“别提了,谁知道你玩得这么极限,亏得胖爷玩命坚持贯彻你的指示,没听阿花的,要不你俩全给关里面了。” 什么我的方针?我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胖子以为我在担心小花,道:“阿花在外面接应,他没事。你怎么跑那么快的?急着下去干嘛?你连鬼玺都没带怎么开的门?” 苏万道:“黎簇说找不到你他不会走的,不过这门到底怎么打开的,吴老大?黎簇放了半天血,屁效果都没有,还有开门的时机,你们到底怎么控制的?这里什么可操作的机关都没有啊?”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完全不知道,但是看着苏万和杨好期待的脸,也无法说出什么话来。 我觉得很不习惯,突然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同时跟我说话,让我无法适从。一边又想,这种情况我在梦里经历过一次了,幸好两者还是有很大区别——这次没有突然冒出什么致命的危险来打断我和他们的交流。但也就是这种不断激发违和感的交流,弄得我有点头痛。 苏万问了很多事,我都无法回答,只觉得脑袋发胀,眼眶都觉得发酸,很像熬夜太久之后的症状。 刚刚捏了捏眉心,就听闷油瓶问:“今天是什么时间?” “你和小吴约定的不就是十年后,8月17吗?”胖子奇怪道,好像想起来什么事,冲我挤了挤眼睛。 “小哥,你知道我的,我绝对没晚,是小吴自己先下去了,路上连个记号也不给我留。”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实在没想到会听到胖子提到“十年”这个数字,登时毛骨悚然。 “今年是几几年?”我又问。 我感到浑身发冷,因为除了闷油瓶外,其他的人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告诉我说,今年是2015年。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吴邪的记录——断点 他们的表情立刻让我知道,出问题的是我,不是别人。我进来的时间明明是2013年,为什么现在变成了2015年?我看向闷油瓶,希望他能告诉我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 我们到底多久没见?之前的一切全都是我臆想出来的吗?如果是,那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闷油瓶也有些恍然,却没有说什么。 之后我们很快走出了缝隙,所有人员在雪线之下的阳光里集合。我抬头看着露出了草皮的长白山坡,恍如隔世。 大部分伤员被我的伙计送往医院,只有黎簇由汪家的人和梁湾亲自护送,我和胖子只有轻微的外伤,闷油瓶则毫发无损(这也和我的记忆不符)。 小花后援的队伍显然做了充分的准备,兵强马壮,看起来已经在营山村待命多时,转移和休整工作有条不紊。当他摘下荧光暗粉色的防雪镜跟我们打招呼的时候,我才终于感觉一切都结束了。 晚上在农家乐老板那里攒了饭局,席间我把他们各自的故事听得七七八八,却陷入了更深一层的迷茫。 第一,小花、胖子所遵循的计划确实是我当初和他们商讨出来。小花利用我和他的假死躲过了霍家和汪家的联合暗算,逐渐取回了九门中他自己的地位,在这一次长白山之行中,完成了对霍家最后一个外家势力的清洗,彻底收拾了残局。 第二,汪家的分裂和碎片化,花了一年才完成。梁湾作为血统派的吉祥物,起了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9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49 不可估量的作用,据胖子说,她的公主病更重了。 第三,两年之中,没有人知道我的确切行踪。在杨好和苏万的印象里,我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沙漠,并且留给了黎簇一封让他“气到变形”的信。而胖子和蓝袍去墨脱找过我,却只得到我已经离开的消息。 他们的所见所闻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这个故事里包含了大量可以和我的记忆相对应的细节,但在时间跨度上出现了巨大的矛盾。我问胖子,你记不记得我说过2013年才是正确的开门时间,为什么我们还是定在2015年碰头接人? 胖子就道,我不知道你那个推理是不是对,我们躲过汪家的追杀之后就低调做人,等待他们内部矛盾的升级和爆发,这比预计花的时间要长很多。 “你最后一次和我联系就是不久之前。”他说着,给我看他诺基亚手机上的短信。 发件人清清楚楚,是我专门处理过的号码,独一无二,世界上不可能有第二个人那么无聊,去破解我的处理方法。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对上,我确实给胖子发过一条“收网开始”的短信,唯一不同的就是时间从2013跳成了2015。 我不是失踪了两个月,我失踪了近乎两年。 我的经历变成了断点。在断点里,我们约定2013年8月汇合,在机关室外重逢,我提前遇到了闷油瓶。 我开始整理自己脑海中的经历,发现越来越多的细节和矛盾,也发现越来越多的断节,好像在某个事件之后,我的经历就中断了,再记得的下一件事,已经是和这件中断的事情完全没有任何联系的事。 上一秒钟,我还在和汪家人对峙,下一秒,我已经找到了我爷爷留给我的狗。中间发生了什么?我全部想不起来,我想立即招来哑姐和王盟对一些细节,但又感到,似乎也没有必要,或者我根本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周围其乐融融,就好像过节一样,塑料桌子摆满院子,人头攒动。酒过三巡,胖子吃了一条羊腿,杨好感谢我说话算数,让他脱离了霍家那个没什么前途的组织,不停地敬酒,苏万忧心忡忡地守着手机,黑眼镜完全没有任何回复。 所有人都有事可做,有话可讲,似乎只有我和闷油瓶一直沉默。看着闷油瓶和从前并无二致的神色,我的思路竟然忽然清晰。他的沉默第一次获得了我的理解,当所有人都和你不同,你似乎也确实无话可讲。 我开始再次佩服自己被折磨出来的心智,就在那时,我决定,把自己所有记得的经历全部记录下来。 小花到驻扎点就换了皮衣,开了自带的葡萄酒,没给其他任何人倒,自己喝着问我,怎么也跟黑面神一样不吭声,是不是近墨者黑了。 我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轻声对我道:“汪小媛要我给你带样东西。” “什么?” 小花道:“和汪家那派人虽然没有直接冲突,也算不得有交情,彼此利用而已,所以我本来没有理她。”小花看了看闷油瓶的方向,又道,“不过她告诉我,这是张起灵要给你的东西,她不方便过来,让我务必转交。” 我一下就紧张了起来,小花从口袋里拿出了两个样式独特的戒指,一下就让我瞪大了眼睛。 小花道:“我问她怎么来的了,她说黎簇醒了一下,递给她的,说帮你找回来了。” 我心说对了,还有黎簇,也许我的疑问,可以从他那里得到解答。 “秀秀看了照片说两个应该都是银的,这个镶月光石,那个是红玛瑙。”小花笑了笑,“不值钱,但是含义不错。没看出来张起灵还真有人的心思,我以前总怀疑你在和空气谈恋爱。” 他最后一句声音很大,闷油瓶睁开眼睛,一下也看到了那两个戒指,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不过转瞬即逝。 闷油瓶看了好一会,才对小花道谢。我以为他想把东西拿过去看看,他却摇头让我收好。 我终于忍不住走过去问他,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劲。 闷油瓶却对我说:“你说,出去之后,如果我没有想去的地方,就跟着你。” 我急忙问:“你还记得这句话?那你记不记得我们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什么情景下?我们又是怎么到那些石塔堆里去的?” 闷油瓶淡淡地看着我,好像没有听到我的问题。我说完,也觉得自己的这些问题没有什么意义,我们是结果论的人,过程和结果相比没那么重要。 以前虽然会陷入幻觉,但醒过来之后还是能够知道自己在做梦。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他看到我的动作,道:“我只能告诉你,我等了你很久。” 这句话似乎包含了很多信息,我一时参悟不到。 “我也等了你很久。”我无奈道,“应该比你等我要久吧?” 当时我的想法是,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还有无,如果我的梦不是“梦”,那么就是说,一个超出我理解的力量,或者就是我记忆中的不可名状的存在,它让我们从一个有终点且必将结束的世界,到达了现在的世界。 可我还记得矛盾的地方,这不符合平行世界的理论,也不符合时间重置理论。如果只存在一个单一的宇宙,按照量子物理的角度,由于观测者的不同,世界线会不断处于“创建塌缩再重建”的状态。 重建之后的世界还是不是之前的世界?我经历的“两年”,或者说,我们所有人本来经历的“两年”,就这样消失了吗? “小哥,我现在有点理解你的感受了。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什么东西的幻影。” 闷油瓶道:“不会,你就是你。” 我心里一动,想起一件事。黎簇说他是我完美人生的缔造者,如果他的胡言乱语不是他的臆想,他所说的折叠,也许代表了我之前没有想到的意思。 他是说,他使我成为了观测的那个人,而我一直是我。 那么也许真的有无数个观测者的“梦境”,联通向不同的结局,只是在此时此刻,当我的梦醒过来,那些都毫无意义了。庄周梦蝶,黄粱一梦,那些东西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如果按照汪藏海那个老贼的理论,这世界本就是不可名状缔造的梦境,对我们真实的,对梦境的主人未必真实。 那无数个已经此刻不存在的梦境里,也许闷油瓶没有中途就跑到沙漠救我,也许十年后我没有进入门也等到了他的归来,也许我对终极始终没有突破性的探索,也许汪家不是以分裂的形式走向灭亡……所有的不可知,没有任何意义。 “意义本身就没有意义。”我喃喃道。 闷油瓶听到我说这句话,淡淡地笑了,握住了我拿戒指的那只手。 既 分卷阅读149 分卷阅读150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50 然此时此刻才是必然的结局,那就说明,在其他无数个已经不存在的世界里,我和他,有一件事情一直因果注定。即使这件事在我们看来,本身并不求结果。 爱本身不求结果。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吴邪的记录——总结 所有我感兴趣的一切,跟闷油瓶相比都不那么有所谓,当时当下能和他同时存在,似乎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几天之后,当从和闷油瓶重逢的狂喜中清醒过来,我才感觉到,即使我能把不知道的全部放下,有些事情还是应该问个清楚。 这个时候求知的欲望不来自于我的好奇心,而来自于一种说不清楚的恐惧。真正让人抓狂的不是恐惧的日益加深,而是恰恰相反。 恐惧作为原始本能,从人类未开化之初就有保护自己、延续种族的作用,那个世界(称之为梦似乎不够准确)凭依我的恐惧展开一角,在我走出青铜门后,这种感觉却开始渐渐消失。三天不到,连“消失两年”的违和感也宛如一个久远的噩梦了。 如果不是我努力的用录音笔记录,可能在一周之后我就会彻底忘记所有违和,忘记了那种恐惧。 幸好这个时候,老天还是眷顾我,送来了黎簇彻底清醒的消息。 我第一时间去往吉林医科大学,在门口看到了汪家盯梢的伙计,以及等待我的梁湾,和她闲聊了几句,就发现彼此并没有多少话好说。 几天不见,黎簇的气色恢复许多,可以扶着拐杖走动。他看到我就对梁湾和领头的黑衣人表示,要和我单独谈谈。 黑衣人对我说:“你可能是汪藏海流传下来的秘密唯一的接收人,虽然汪家已经不执着于此,张家也早就覆灭,还是希望,你过会可以以个人名义为我解惑。” 我不动声色,就听见黎簇对他道:“那你留下来旁听吧。不过我话说在前头,这事我们俩就算是说了,你也不一定相信。” “我自行判断。”黑衣人道。 黎簇清了清喉咙,却是从一个更早的时间点,以梁湾和他的相遇作为开头,开始了诉说。我听着听着,发现这是黎簇在梳理大脑,试图进行更细致的回忆,好想起属于他记忆里的“违和”。这和我之前所做完全一致。 黎簇前期经历和我的谜底无关,却得以让我从另一个视角,看到了自己所摆设的棋盘。 梁湾被困在各路人马汇集的古潼京后,王盟把她的身世发送给被蓝袍抓住的汪灿。她的血统使她成为一个可以影响汪家家族命运走向的人质,于是汪家的高层针对她爆发了激烈的冲突。汪小媛等新一代的小集团瞅准时机,把黎簇救了出来。黎簇出于自保,也出于对梁湾不可言说的感情,排除万难回到了沙漠,把梁湾弄了出去。这之后汪家内部清洗的细节,就不是黎簇说得出的了,一年之后,黑衣人的派系接纳了汪小媛等人的意见,承认了他们反坑的成果。 “你留给我的针管,经过试验分析,能够证明我们的能力不一定是天生的。”黎簇道,“这关乎到汪家很多年前失传的技术,属于梁湾本来所在的宗族。我想替她问一句,这东西从哪搞的?” 这只针管是我爷爷留给我的。至于爷爷是怎么得到的,我没从他的笔记里看到过任何蛛丝马迹。 我只能回答说,梁湾的那个宗族恐怕没有其他人生还,这件东西只是一件五六十岁的古物罢了。 (黑衣人叹了一口气,对他来说,梁湾的宗族才是正统,这个消息不是好消息。) 黎簇丢失的时间源自他的“昏迷”,在他的记忆里,救出梁湾后他只浑浑噩噩养了几天,而在其他人口里他躺了“一年半”,除此之外,好像只是换了个年份。 黎簇性情大变,是因为这种说不清的关于时间的困惑,他认为一切都源自我,所以翻阅了汪家的记录,追着我从前的路线,比我更早进入青铜门后的机关室,引我下来和他对峙,并且对我进行了他认为可以纠正这一切的“仪式”。 (黑衣人听到这露出了想要打断我们的神色,在他的记忆里,黎簇并没有成功进入青铜门,我们俩也没有碰头过。但是在我的记忆里,我和黎簇确实是这样相遇的。) 黎簇在这里用了一个和我感知相同的词,长梦。 他之后关于这段梦的描述,在任何有理智的人耳朵里都是精神分裂的幻觉,丝毫没有可信度,但是在我听来,一切感同身受。在他的梦里,他就像从前阅读我留给他的蛇一样,以一个非人的视角看到了“吴邪”。 只是当他看到的时候,这个“吴邪”已经是一具尸体。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捏死的,胸骨全碎了,手脚也软榻榻的,被丢弃在火山口一样的大坑里。 他想要过去看个究竟,就看到一个人默默地走过去,抱起那具尸体,又慢慢地往火山口深处走去。他受视角的限制只能远远看着,突然意识到那个人的身份,只模模糊糊觉出,深坑里面似乎还有不少一样的尸骨。 那个人放好尸体之后,没有原地停留,又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这时候黎簇突然意识到,那个人穿得并不是一件黑色的衣服,而是被污渍染得发黑了。 黎簇想大声问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忽然又看到那个人要去的地方,居然正是自己的眼前。 地上赫然又出现了一具“吴邪”的尸体,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黎簇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心里却觉得理所当然。一切是在一瞬间发生,又好像是一天一天逐渐度过。 他脑子里还有一个十分模糊的场景,那里有一大片石塔。 我一听就知道,这也是我最后看到的情形。这种石堆在西藏叫做玛尼堆,用于超度亡灵,也用作祈福。可能“起灵”起的是上一代前辈的灵,这一代起灵人则在死后由下一代起灵人负责,在万物长眠的冬神守护之所。 保留起灵的称呼,就像进行了一个无始无终的循环,从生而死,自死而生,非常符合张家人对自己信仰的坚持。 “这个梦在看清楚张起灵脸的时候,就结束了。我也不知道这算是好梦还是噩梦,总之他最后不执着于‘搬砖’,走向了属于他的石塔。别人都无法明白我的感觉,”黎簇道,“但你一定能够理解,就像从蛇那里读取了它的意识……” 我明白黎簇的潜台词,青铜门后可能有那种古蛇种的罐子,虽然我们在“这个世界”并没有见到。蛇自古以来就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在某些少数民族的信仰里,作为超脱生死轮回的永生者被崇拜。如果这种信仰里的超脱轮回,不是指物质上的超脱,而是意识上的,就说明黎簇感受到的意识,反映的是“两年消失”变故发生之前的事情。 我不由想的更深,我的脑内 分卷阅读150 分卷阅读151 [瓶邪]白费力 作者:Linking7 分卷阅读151 只剩冰山一角,蛇可以记得,那“张起灵”记不记得? 那个不可名状的存在,到底为什么选择让张家守护它的遗迹?是因为张家最早发现了这个存在,并且满足了它的需求? 直觉告诉我不是。也许它根本不在乎是什么种族发现它,随便什么都行,好像落水的人会下意识抓住手边最近的东西。 在它的眼里,我们可能都是虫子。夏虫不语冰,如果虫一生只有一夏,它没有必要去跟虫解释什么叫冬天,即使解释,虫也不可能真正理解。 根据那个“我”所说,我的脑子产生了它需要的“一段封闭世界”。也许张家世代看守的地点,就是它试验的垃圾场。它试验了多次,发现2013年作为节点失败率太高,所以把一切调整回闷油瓶最初告诉我的2015年,毕竟在我们那么多人有限的意识中,2015年才是十年之约的期限。 故事到这里可以结束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些什么,同时却觉得自己得到了更多无价的东西。 人类生命和意识的有限,使当下和身边更显珍贵。 正文end 分卷阅读151